黑暗中,张一凡看到面前的两人似乎是对视了一眼,嘴唇在动,仿佛在说着什么。
耳边传来微弱的声音:“是的,突然出现的,我注意到了。”
他们带着耳机?可以随时交流?那么,那个人攻击自己前想必是通知了他们,那个人的惨叫这些人也听到了,怪不得自己怕死的声音没有骗得了他们。
门前那人的嘴唇又动了动,他在说什么?忽然,左肩上的手指一收,顿时一阵剧痛袭来,张一凡好像听到自己肩膀的骨骼在发出嘎吱的声音,钻心的疼痛,让她嘴里不由地发出尖利的叫声,疼痛导致的泪水一下子涌出眼眶。
“啊——”寂静的黑夜里,这尖利的叫声是那样的凄惨,绝望,随着叫声,张一凡腿一弯,身体一软,就像身后那人的怀里倒去。
这个举动出乎了身后人的预料,紧捏着肩膀的手一松,迅速地抓住张一凡的左臂,有力的手臂立刻托住了张一凡的身体,制止了她身体的下滑,张一凡就这样歪在身后那人的怀里,全身的重量压在那人的左臂上,那人温热的呼吸就在张一凡的耳边,后背一轻,硬硬的枪口离开了,张一凡低垂着头微微一偏,黑洞洞、冰冷冷的枪口正从右肩斜指向上。
机不可失,一把飞刀悄然划入左手,右手则迅速地攀向抓住自己手臂的手腕,顺着腕部的关节一捏,咯噔一声,一声闷哼中,左臂一轻,张一凡脱离了身后人的掌握,扭住手腕关节向身前一拉,右脚向后退去,身后的那人就被拉到了张一凡的身前,挡住了左边那人的枪口。
身前的人左手的手腕关节错位,被张一凡用力地拽在手上,拉扯着,身体上剧烈的疼痛并没有让他慌乱,他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左手和站立不稳的身躯,右手手腕一拧,枪口转向张一凡。
张一凡哪里会让他成功,右手使劲将身前那人带向怀里,忍着左肩的疼痛,左手的飞刀向对方持枪的右手使劲一划——温热的鲜血飞溅,那人再也忍不住,大叫一声,手里的枪“砰”地落在地面,人也被张一凡带向怀里。
那人倒也硬朗,在双手都已受伤、人又被张一凡制住的情况下,竟然毫不慌乱,抬脚就向张一凡的下身踢来,张一凡的擒拿格斗术又岂是凡品?右手一松,左手的飞刀瞬间消失,出现在右手上,身体迅捷地向后退了一步,堪堪避过那人踢来的右脚,左手顺势抓住对方悬空的右脚,一抬,同时启动了战斗模式。
蓦然,张一凡和持枪两人间的空气仿佛一阵波动,二人的一举一动尽在张一凡的掌握之中,两人的枪口都已转移对向自己,不过左侧那人的枪口被自己身前的男人挡住了。
说时迟那时快,从张一凡捏住身后人的左手,到拉他向前,划伤他右手,抓住他右脚,开启战斗模式,可以说是同时完成,还不到两秒钟的时间,可就这短短的不到两秒钟的时间,已经足够让训练有素的军人调转枪口,对准自己了。
张一凡早就计算好这些,就在左手抓住身前男人右脚的那一刻,右手的飞刀就脱手而出,沿着战斗模式的死亡轨迹,向门前那人的咽喉飞去,此时,那人的枪口已堪堪对准自己,张一凡仿佛看到了枪口喷出的火舌,在飞刀脱手的瞬间,一摞厚厚的床垫竖在二人之间。
另一只飞刀出现在右手,现在,可以用从容不迫来形容张一凡了,在沉闷的子弹击中床垫的声音中,飞刀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地没入左侧那人的咽喉——那人因为担心误伤同伴,还没来得及开枪。
受到撞击的床垫在空中停顿了一下,才轰然倒向自己这边,露出那侧正在缓慢倒地的身影,第三把飞刀再次脱手,没入身前已经受伤的男人的心脏。
张一凡手一松,三个男人如山般挺立的身躯缓缓地几乎同时倒下。
没有时间唏嘘,血腥味已经弥漫,张一凡看到装饰城的大门外大大小小的黑影正在向自己奔来。不能让老鼠蟑螂吃掉他们,张一凡顾不上害怕,伸手摸向地上的尸体和散乱的床垫,胡乱地收到空间里,接着反手开始脱掉身上的大衣。
大衣和手套被溅上了几滴鲜血,在黑暗里,新鲜的血腥味刺激着变异生物的神经,它们争先恐后地奔来,从大门的缝隙迅捷地奔向自己、奔向地上快要僵硬的死老鼠。
电光火石间,张一凡来不及恐惧,身上的大衣和和手套消失不见的同时,越野车突然出现在大厅里,驾驶室的车门正对向自己,没有任何犹豫,冰冷的手打开车门,快速地钻进去,关上了车门的一刹那,声波驱虫器已放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这时,乒乒乓乓撞击车子的声音才刚刚响起,张一凡发现自己身上冰凉,左肩上的刺痛不断,内衣早已湿透了。
意念在平衡空间里翻拣了一下,找到自己的备用大衣和手套,匆忙地套在身上,还是止不住地发抖,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的,视线透过车窗向外望去,毛茸茸的变异老鼠们在大厅里窜来跳去的,显得格外的暴躁。
声波驱虫器已经拿出了空间,在空气中不住地传递着让老鼠和蟑螂讨厌的信息,可是,大概是新鲜的血液的诱惑远远地大于对声波的厌恶,变异老鼠不但没有离开,反而还在不停地从装饰城玻璃大门的门缝里挤进来,大厅的地面到处是毛茸茸的波动,而透过玻璃门,外面更是变异老鼠组成的海洋,自己的越野车就如海洋中的一叶扁舟,随时会被海浪吞噬。
怎么办?
………………………………………………………………………………………………
搏斗场面写得好辛苦,刺嫩芽从来没有打过架,昨晚一个人在厅里比比划划地模拟,唉,丈夫和儿子莫名其妙地望了自己半天。惭愧,从来不爱锻炼的刺嫩芽竟然起了学习跆拳道的心思。
☆、101 虚伪吗
天哪,张一凡望着车外的老鼠,怎么这么多,自己已经杀了一部分,剩下的跑到了沈城,收音机里也公布了,抚源市的部队也布局杀死了一大批的老鼠,相信沈城也不会逊色,可现在外边的老鼠不比自己上次遇见的少,而且个头还有增大的趋势,是原本老鼠就多,还是它们的繁殖能力太强了?
封闭的车门隔绝了张一凡的气息,车内还有着令变异老鼠不愉快的声波来源,一时,变异老鼠们被大厅地上的血迹吸引,没有注意到汽车内的张一凡。
张一凡抱着自己发抖的身躯,上下牙还是不受控制地打到一起,抖了几秒,才想起空间内还有父母那时强迫自己备下的开水。
双手拢着热乎乎的水杯,几口热水下肚,暖和了许多,发抖的身子渐渐稳下来,自己回去后一定得多在空间里放些开水,关键时刻太有用了。
几口热水,让张一凡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开始打量自身的处境。因为急着上车,也是为了挡一下老鼠,自己的越野车是横在大门前的,副驾驶的车门对着装饰城的大门。装饰城的玻璃大门是对开的,不够宽阔,车子根本出不去,而车子外边全是变异老鼠,连落脚之地都没有,自己在车上也下不来。
杀死老鼠?不要想了,这么多的老鼠,别说自己没有趁手的武器,就算飞刀足够,自己一把把地甩出去,即使把手甩抽了,也不见得杀完。而且死去的变异老鼠还会吸引来更多的老鼠或是蟑螂,自己一个人,单靠飞刀,是不可能杀死这么多的老鼠的。
等?等着声波驱虫器发挥作用?张一凡低头看看副驾驶座位上的驱虫器,伸手将按钮稍稍向右旋转了点,难道这个东西失去了作用?
不能呆呆地坐在这里想,谁知道一会还会有什么变化?心念一动,意识进到了平衡空间。大不了自己不出去了,反正只要自己的意识在空间里,外面就会这么一直不变化,什么时候想到解决的办法,自己什么时候再出去。
空间的地面,自己收集的东西乱七八糟地堆着,许文强并未帮自己整理。三具尸首并排躺在一起,头上的棉帽外,勒着一副没见过的眼镜,应该是夜视仪吧,有两具尸体的手上还紧握着枪,不是手枪,不是步枪,应该叫冲锋枪吧,身上的大衣溅着鲜血,咽喉和心脏处的刀柄赫然入目。
张一凡静默地站了一会,即便知道自己现在是灵魂状态,谁也不能伤害到自己,心理上还是不能接受亲手去尸体上摘下自己需要的枪支。
“许文强——”张一凡轻声地呼唤着,仿佛害怕惊醒地上沉睡的三人。
许文强悄然出现在面前,雾般的身形渐渐凝实。
看到许文强的出现,张一凡的心踏实了许多。
看着地面的三具尸体,张一凡丝毫没有掩饰内心的不安:“我很害怕。”声音里带着一丝央求。
“害怕?”许文强扬扬眉毛,顺着张一凡的目光不解地看看地上的三具尸体:“他们死了啊——活着时可没见你害怕。”
张一凡瞟一眼许文强,声音带着一丝委屈:“就是死了才可怕啊。”知道自己在外面的一举一动他一直关注着,可是,就是觉得委屈。
许文强转过头,诧异地打量了几眼张一凡,目光里充满了疑惑:“死了有什么可怕?何况在你的空间里?”
真是对牛弹琴,和许文强这么一说话,张一凡害怕的感觉到真是渐渐减少,不过,对尸体本能的恐惧,还是让张一凡不愿意靠前。
“能帮我个忙吗?”张一凡语气委婉地请求说:“我需要他们手里的枪,还有头上的夜视仪,还有他们口袋里的零零碎碎的东西。你能帮我把它们取过来吗?千万不要带上血迹。”
许文强更诧异了:“你只要意念一动……”
“不!不!”张一凡摆着手,直接打断了许文强的话:“也许以后能,可是,可是……我现在很害怕,真的,真的很害怕。”
“好吧——”许文强拖着长音,“可是我真不懂你怕他们什么?他们又不能动。”说着就见到仿佛一双无形的手将三人身上的枪支、夜视仪和口袋里的东西托起,缓缓地递到自己的面前。
张一凡不想看,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那三张年轻的面孔,被自己剥夺了生命的面孔,带着不相信的表情,就躺在自己面前,眼睛还没有合上。
他们是那样的年轻,他们的双手曾充满了力量,他们的双眼里一定曾充满了希望,他们一定同着自己一样,憎恨着外边的变异生物,期盼着光明的重新来到……是自己亲手扼杀了他们的生命。
视线转移到面前飘着的几样东西上,枪,还是不认识,只是在电视上仿佛见到过,还有几个应该是子弹夹之类的东西,几张卡,是识别身份用的?夜视仪,三个耳机连着微型话筒,但愿这东西只是他们几人间联系用的。
张一凡用意念操纵着它们落下,情绪低落地对许文强说:“我不能让变异生物吃了他们,也不想把他们留在空间里,怎么办?”
许文强就像不认识张一凡似的看了她好几秒,才讽刺地说:“你动手杀掉他们时,可没见你有丝毫的犹豫,这人死了,你却起了菩萨心肠,竟然担心起他们的尸身。既然不想让他们被吃了,又不能摆在这里,你可以在外面挖个坑,立个碑,你们国家不讲究入土为安嘛。”
张一凡怔了一会,才听出许文强语气中的嘲讽,无力地说:“你不懂,你在地球上呆得再久,也是一个过客;看得再多,也只是一个观众。你见的东西太多了,所以你不可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也许在你的思维里,杀人或被杀是很平常的事,可是,这对我来说是第一次。我把这空间当做无助时可以依赖的地方,当做我逃避现实的地方,我希望这里存在的每一个东西,都是美好的,而不是让我恐怖的。”
“哦?”许文强侧头思考了一下,下巴想另一侧歪了一下:“那么,那些东西呢?”
张一凡顺着望过去,是一堆变异生物烧焦的尸首,视线收回,在许文强有些迷惑不解的表情上停下,无奈地说:“它们对人类而言,也许……就如你看待我们。”
许文强点点头,眼里再次浮现出嘲讽,拖着长音说:“哦——原来这就是虚伪,只有在你们这个低级生命中才存在,而在你身上,演绎的更加完美一些。”
张一凡张口想争辩一下,想想却停下了。有什么好争辩的,事实就是事实,管别人对待生命是什么态度?许文强有一点还是说得对的,自己杀了他们,却慈悲他们的尸首,真的是虚伪极了。
张一凡摇摇头,决定换个话题:“我现在怎么办?我指的是外面,你看到了,我被变异老鼠包围了。”
嘲讽变成了惊讶:“怎么办?你扔出那只死老鼠不就是为了引来更多的变异生物吗?不要告诉我你没有预见到后果。”
在观察到张一凡脸上沮丧的表情后,许文强的惊讶又慢慢转回嘲讽,自言自语似的说:“原来真的没预见到后果。”停顿了一下,接着,他就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再次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了张一凡一会,然后放声大笑,笑得是一点没有顾忌,接着身影竟然渐渐变淡,隐去了。
张一凡呆呆地看着许文强一点点的消失,我这是遇见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啊。
☆、102 脱险
张一凡苦恼地坐在地上,许文强一点不担心自己的安危,难道他前次威逼利诱自己出来救人,就是想让自己自寻死路?不会吧,自己的存在在眼前来看并未对他形成威胁,什么主人一说根本是不可信的,自己不过只是可以在空间里存些东西,根本控制不了他。
张一凡在脑海里将今晚自己离开小区后的一切过了一遍,许文强一定比自己早知道有人看到了自己,跟着自己,他也看到了自己的不安,可是,他并没有提醒自己。就是说,要么他相信自己,认为自己有能力控制得了局面,要么就是他想借刀杀人,害了自己。
可是自己死了,对他有什么好处?他在空间里又出不来。自己一旦死了,除非再有人能打开空间,否则他连外边的世界变成什么样子都不能知道。
那么,就是说他判定自己不会有危险?自己一直不曾屏蔽许文强从空间向外的观察,只要自己看到的,经历的,他全都知道,他凭什么认为自己不会有危险,莫非还有什么可以自救的地方自己忽略了?
张一凡思索了一阵,摸不着头脑,又想到外面。自己进来前,还有变异老鼠在从门缝里往装饰城的大厅里挤,一点也看不出声波驱虫器的作用。难道自己就这样一直躲在空间里不出去?可出去,不会开枪,也不能放火,还能做什么?
张一凡抱着双膝,下巴抵在膝盖上,两眼就看到了自己扔进空间的一大堆东西:床、床垫、海绵、餐桌、椅子、斧子……柜台……啊,加速空间里还有一个人,人进去时,还活着,不知现在……
张一凡犹豫着,进去看看?可是……人在那里会变成什么样?早晚都要去看看的。张一凡咬咬牙,自己在这里也是灵魂状态,就是有什么变故也伤害不了自己,进去看看。
刚要进去,张一凡忽然想起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加速空间的时间不会随着自己灵魂的进入而停止,自己的意识一旦进入加速空间外界的时间就会继续流失,自己在车子里的身体就有可能会遇见危险。好悬啊,如果灵魂也会流汗的话,张一凡一定会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一身冷汗来。
那么,既然加速空间里能放进去活人,就证明自己一定能收进去变异老鼠。要是把变异老鼠收进空间里,自己不就安全了?对,把活着的老鼠收进空间里,还不会流血,不会引来更多的变异生物,这是最好、最安全的方法了。
怎么收呢?自己不能下车,也不能亲手去抓,张一凡想起自己把人送进加速空间的那一幕,两个人的手里都握着铁棍,自然,铁棍那一头的人就被自己送入了加速空间。
啊,不对,自己能随便把人送进加速空间,岂不是说自己就要天下无敌了?只要看谁不顺眼,只要谁威胁到了自己,自己就能把他送进去,自己就安全了,这岂不是逆天了?不,不会这样简单的,这中间一定有什么差错,自己没有想到。
下巴在膝盖上点点,张一凡皱着眉,人的事可以先放到一边,还是先琢磨琢磨老鼠的事,要是自己和变异老鼠搭上桥,将它们送到空间里,自己就安全了。
搭桥用的东西必须足够长,足够细小,才能从车窗的缝隙送出去,还得有韧性,能弯曲,不能轻易折断。张一凡抬头看看空间里的东西,绳子是最好的东西了,自己有吗?一转眼,看到生机勃勃的蔬菜架,对呀,没有绳子,芸豆的藤蔓也可以用的啊,同样是柔软有韧性的东西,还能绑在一起,足够长,粗细也合适。张一凡一下子站起来,人迅速地飘到芸豆架前。
柔软的芸豆藤蔓缠绕着生长着,绿绿的,格外喜人,没想到这个本无用处的东西也能帮自己的大忙。不需要太多的动作,只要一个意念,芸豆的藤蔓就自动地脱落,当然,芸豆已经被摘下来,这可是黑暗末世里很难见到的好东西。
张一凡一下子收集了十多条,每3条接在一起,使劲拽一拽——当然是用意念拽的,够结实,好了,试试,心念一动,回到了车上。
车子外,变异老鼠们还在窜来跳去的,吱吱的尖叫声听着直渗人,门缝里仍然是拥挤的老鼠,褐色的眼眸满是贪婪的**。
张一凡没有急于去收取老鼠,而是先将意念沉入加速空间,不弄明白那个人进到加速空间里后会有什么变化,心里总是不踏实。
意识进到空间里后,张一凡大吃一惊。张一凡想过空间里那个人的种种变化:衰老、腐烂、白骨、成灰,可是就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没有一丝的变化,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一只手还握着把他送进空间的铁棒。
他是活着,还是死了?张一凡呆了一呆,却也没想把他弄出来试验一下,心里反倒有一丝庆幸,老鼠进到加速空间里也会是这般的一动不动,自己就不用担心什么了。
再看一眼加速空间里的那个坐着的人,他带着夜视仪的脸上好像还有一丝迷惑,意识退出空间,张一凡看看车外的老鼠,平静地伸手将车钥匙一拧,只是点火,却没有发动,这不大的声音在拥挤、满是老鼠尖叫的大厅里却显得格外的刺耳,大厅里的老鼠顿时被惊动了,竖起了耳朵,迅速地找到了声音的来源,张一凡刚刚将驾驶室的车窗嵌上一个小缝,疯狂的老鼠们就已经找到了声音的来源,扑上了车子的机器盖上。
嵌开的车缝泄露出些许人体生命的气息,让疯狂的变异老鼠更加的躁动,老鼠的鼻子本就灵敏,变异后的嗅觉更加敏锐,汽车只是点着火,却没有发动,自然没有汽车尾气的味道掩饰张一凡生命的气息,好久没有尝到血肉味道的变异老鼠受到这生命气息的刺激,立刻就反应过来,车子里还有让它们垂涎欲滴的美食。
张一凡冷静地瞟了一眼机器盖上的老鼠,将连接好的芸豆藤蔓送出车窗的缝隙,老鼠们太心急了,没有爬上机器盖子上的老鼠在车子的四周不住地跳跃,试图跳进车内,藤蔓还没送到底,就被一个跳起的老鼠抓住,一下子被拽出去不少,也亏得张一凡加长加固了藤蔓,不然这一下,藤蔓必然会脱手而出。张一凡抓紧了芸豆的藤蔓,看到那只抓住藤蔓的倒霉的老鼠也跌到了地上,淹没在同类的脚下,藤蔓立刻重了好多,另一头又挂上老鼠,在迅捷地向上攀爬。
张一凡并不慌乱,眼角瞟着飞速移动的老鼠的爪子,心念一动,面前刹那间清空了一片——张一凡曾在别墅小区试验过自己收取东西进入到平衡空间的范围,有五六米见方,此时将变异老鼠移进加速空间内,不过一米左右的地方,绝大多数的变异老鼠并没有挂在藤蔓上,只是它们挤得太密集了,自然受到了牵连。
突然出现的空地让周围的变异老鼠一愣,但它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这空地就被后来的老鼠迅速占领,张一凡再次成功地将争先恐后的老鼠收进加速空间。
收取老鼠的车窗并未对着装饰城的玻璃大门,被汽车车体的遮挡,仅有爬在车上和驾驶室这边地上的老鼠才能看见,收了几次以后,驾驶室左侧的老鼠明显的稀少,观看到这一幕的老鼠们感到了威胁。
不止是人类才有自己的语言,老鼠们“吱吱”的尖叫声大概在传递着某种信息。声波驱虫器还在释放着令老鼠厌恶的信息,张一凡看到,老鼠们开始对自己的车子产生了惧怕还是厌烦的心理,车子的周围空出来,门缝里开始有老鼠窜出去。
☆、103 反跟踪
渐渐地,大厅空旷起来,门外也渐渐安静,张一凡的精神一泄,软在驾驶座上。自己够小心的了,可每次离开小区,都会有危险等着自己,目标的大巴和猎取变异蟑螂的晶核还没有进行,自己就差点没了命,张一凡静静地坐了几秒,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才慢慢地直起腰。
这回张一凡不敢托大了,直接开启了进攻模式,将大厅和玻璃门外扫视了一遍,确认没有危险,才下了车。收起车子,小心翼翼地推开大门,张一凡没有将车子直接放出来,而是左手拎着驱虫器,右手握着飞刀,快速地离开大门,向来时的路上走去。很快拐进附近的一个稍旧些的居民楼的楼下,想想,又上了二楼,有一扇门虚掩着,右手一紧,攻击模式自然开启,张一凡轻轻地推开门。
门无声无息地被推开,映入眼帘的是地下的一具白骨,还保持着向外奔跑的姿态。张一凡定睛看了看,这个楼里这样的白骨想必很多。
这是一个老式的套间,一进门右手是厨房和厕所,往前是一南一北两间卧室。这样的房间张一凡曾住了十几年,对格局非常熟悉,在厨房没有看到危险,只是将身后的门虚掩,进了卧室。
南边的卧室稍大些,对着窗户是一张双人床,还有一个大衣柜,床上空无一物。向北屋看去,北屋里也有一张床,还有一个书桌,屋内的物品很整齐,灰落得也不多,看样子原来的主人非常勤快。张一凡快步走到南窗的窗口,斜靠在窗边,向下望去。
自己从杀了那三人到走出来,实际上不过是三五分钟的时间,如果那三人有帮手,这三五分钟的时间也够他们跑出来,就算他们看到变异老鼠不敢追出来,那么自己从大门内安全离开,变异老鼠们也都消失了,为着探个究竟,只要那三人有帮手,一定会跟上自己的。张一凡不敢明目张胆地离开,要知道,被有心人盯上,不但是自己,自己的家人也会危险的。
张一凡将大衣裹了裹,耐心地靠在窗前,紧盯着马路。声波驱虫器还是有效的,这附近变异生物都不见了踪影,要是有人,该出现了。
张一凡的警觉性还是不够,谁跟踪个人会在大马路上啊,都是贴着墙角,鬼鬼祟祟的,张一凡这次实在是幸运,那四个人出来行动,没有后备人选。
张一凡等了足足有30分钟,没看到有人来,才安心地下了楼。九点多了,还有好多事没有办。张一凡放出越野车,向钢厂的旧住宅区驶去。
张一凡自以为足够小心了,再没有人看到她用空间收车的一幕,是的,是没有人再看到这一幕,但是,那几人的耳麦不是仅仅四个人之间联系的,那四个人之间的对话,一句不差地被抚源市的军部监听到,甚至命令都是军部直接下达。尤其是那三个人和张一凡的对话后耳麦里就突然没有了声息,军部已明白几人的凶多吉少,一个开着越野车的女人,拥有神秘的力量,第一时间就被汇报到抚源市现今最高的领导周广发师长处。
张一凡回到了钢厂的旧城区的西部。空旷宽阔的马路两侧,是一栋栋六七层高的方块楼房,大多数是铝合金玻璃窗,当然是住户自行安装的,极个别的还是老旧的钢窗,外墙的涂料在黑暗中看不清原本的颜色,楼门洞口也没有什么电子门,铁拉门。这一片房在那个年代建成后,正赶上国家的福利分房,里面住的大多数是钢厂的职工。这样的老房子里多得是蟑螂,张一凡就计划在这里为自己弄一批红色晶核。
在车上,张一凡又跑到了平衡空间,在几个柜台里找到十来盒的铁钉,每个钉子的头都是尖尖的,如果在灯光下,必能反射着光芒。张一凡满意地将盒盖都打开,出了空间。
通过几次和变异生物打交道,张一凡了解到变异老鼠除了喜食血肉外,还喜食同类,但没见它们吃过晶核和变异蟑螂;而变异蟑螂确实除了喜食血肉外,还喜食变异老鼠的尸体和晶核。要想只吸引蟑螂,而避开老鼠,只要几个蓝色晶核就可以了。
张一凡的计划很简单,在空旷的地方,先铺上一层不太厚的稻草,然后在四周放上几个事先密封好的塑料袋,塑料袋里是浸了柴油的破布,自己带着驱虫器躲在远一些的车里,只要关上驱虫器,再在稻草间扔进去几个蓝色晶核,不愁变异蟑螂不蜂拥而来。
半个小时后,收集完晶核的张一凡心满意足地驱车回到小区,自己有空间这个宝物,还有声波驱虫器防身,短期内的安全不发愁了。
父母和姐姐还有杨阳还没睡,看到一凡安全回来都松了一口气。张一凡不说什么,他们也没有问,有时候,明知得到的答案不是真的,还问它干什么呢?
洗漱后的张一凡回到卧室,杨阳已经睡了,张一凡却睡不着。想到自己胸口的项链里还有三具死尸和一具不知生死的身体,谁能睡得着啊。
意识进到空间,对着那三具不瞑目的尸体,张一凡不能不发愁,不能不做最坏的打算。
张一凡知道自己的毛病,做事是瞻前不顾后,往往计划得不够周密,引来严重的后果。今天就是太过大摇大摆了,以为在这没有阳光没有灯光的黑暗里,没有人能看到自己的一举一动,结果不仅害了这四个年轻人的生命,也为自己填了麻烦——谁知道他们之间的通话有没有第5个人知道呢?
只要有第5个人知道,想查出自己简直太容易了,自己在这边大张旗鼓地放粮,想找不到自己头上都难。到时候,自己怎么解释自己有这么多的存粮?自己的父母家人都在这里,想要和军队政府对抗,成吗?张一凡苦恼地坐在地上,看样子,自己还得跑出去一趟,找个库房,把大米扔进去,明天再带着人弄回来。
别着急,再想想自己还漏掉了什么?车子。小区的人都看到自己开车了,这个想掩饰也掩饰不了,要是他们的人找上来,自己该怎么解释自己的房子?车子?杨智他们会不会说出自己一直供给他们蔬菜?还有自己带回来的床和床垫,要不要拿出来?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如果他们用父母家人来威胁,自己该怎么办?
父母和姐姐、杨阳一直相信自己,自己所做的决定从来不反对,可自己就因为许文强种出来的大米,竟然以为自己有了依仗,竟然轻率地被许文强威胁到了。自己这般的高调,是为自己和家人埋下了祸根啊。
如果灵魂也有眼泪的话,张一凡此时定然是泪流满面。
还有事情要做,还要为发放的大米找个粮库,堵住众人的嘴,张一凡在悔恨中抬起头,出了空间,没有惊动任何人出了大门。
☆、104 补救
张一凡再回来时已经过了半夜,大米总算找到了安家之处,可其他种种还是没有想出办法。心里不由地恨恨的,许文强到底是哪路的神仙?他在空间里到底藏了什么?看看时间实在是晚了些,明天还要领着人把自己放进去的粮食弄回来,张一凡不太安心地上了床。
睡梦里张一凡一直不太踏实,第二日杨阳醒来时,张一凡也跟着睁开眼睛。早饭后,张一凡在例行的家庭早会上提出,今天要各个小区都派出人来,往回搬粮食。
这个提议难倒了众人,一个个面面相觑,手提肩挑的,成吗?路上没变异生物吗?尤其是张一萍和杨阳,满脸奇怪地望着一凡,只要一凡走一趟,那些大米就会自己飞回来的,何苦这么兴师动众呢?二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担忧,一凡怕是有了麻烦。
张一凡岂是看不出一萍和杨阳的担忧,可是,告诉他们也不过徒增烦到而已,有些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当着众人,张一凡解释说,自己的车一次运不回来多少米,另外也要节约汽油。这个理由还是很充分的,最起码杨智、杨勇是相信了,立刻就站起来,准备召集自己小区的人,看能不能弄些三轮车之类的人力车。匆匆宣布散了会,张一凡直接回到自己的卧室,马上就进到空间,从现在起一分一秒的时间都很宝贵,凡事都要往坏的方面打算,不能逃避了。
意念进到空间,张一凡立刻捡起地上的证件,不出所料,鲜红的几个字证实了她的想法,他们果然是军人。张一凡又捡起耳麦,想起电影里的一个个镜头,他们之间的通话,必然会有一个设备,设备旁会有人监听,也是为了安全起见。扔下证件和耳麦,又拿起冲锋枪,摆弄了好几下,也没弄明白弹夹在什么位置,只好又扔在地上。
好在自己把大米放出去了,又开车围着房子前前后后走了几遍,今天领着人过去后,众人的脚印一践踏,就看不出这大米是刚刚放进去的,这也算有了人证。
车子呢?房子呢?这些怎么解释?他们能不怀疑吗?想到这,张一凡站起来,急切地喊道:“许文强。”
许文强的身影不紧不慢地出现。
“你看到了外面的一切,我和我的家人会不会有危险?”张一凡开门见山地问道。
许文强玩味地看着张一凡焦急的面孔,半天才说:“危险?来自哪的危险?”
“哪的危险?”张一凡有些发怒了:“他们是军人——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军人的含义。我拿什么自保?拿什么保护我的父母家人?”
“咦?你这么气势汹汹的干什么?我又没让你杀这些军人。你不用这样瞪着我,我只是让你出去救人,为此,我还帮你准备了粮食。可是,”许文强瞧着张一凡,满脸的惋惜:“啧啧,你竟然杀了军人,这关我什么事?”
张一凡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直直地瞪着许文强。
许文强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地说:“不就是杀几个人嘛,再来,就都杀了好。”
张一凡咬牙切齿地说:“我拿什么杀?拿飞刀对人家的枪,炮?”
“这是你的事,你想学的东西我都教了你。对了,你看,晶核我已经为你取出来了,不过,还是不够学习下一个技能。”说着,许文强微微一笑,彬彬有礼地说:“那么,主人,有需要就唤我,我告退了。”说着,身形缓缓变淡,消失。
张一凡目瞪口呆地看着许文强消失,气得身体直发抖,半天才缓过一口气——如果灵魂也用呼吸的话。
做了几个深呼吸的姿势,张一凡渐渐平静下来,许文强没有说错,错的是自己,只希望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吧。
这一天,张一凡极为忙碌,趁着四个区的人集合,开车返回钢厂住宅区,沿着小区和大道,扔下了几只死老鼠,看到浩浩荡荡的变异老鼠大军袭来,张一凡返回自己安全的小区,这道防线暂时能为自己争取几天的时间。
四个小区的人已经集合好了,他们没有三轮车,但是有人想到了乐购超市的购物车,乐购本是大型超市,里面不但有二百多辆购物用的小推车,还有十几个送货用的大型手推车。听说要去般粮,而且保证安全,几乎所有的青壮年全部出动了,都想参与好多得些粮食,毕竟讲好的,离开小区的工作一天的报酬是2斤粮食。
最后是每个小区出动100多人,每两人推一辆小车,大家收集了所有的能找出来的袋子,张一凡警告还在小区的人不要出屋,不排除大队人马出动会引来变异生物的可能性,事实当然是张一凡要带着声波驱虫器。
四个区长可以在家休息,四个队长就得带队了,张一凡这次是领着父母出来的,张一凡想好了,二百多人的队伍当然是步行,来回父母开车,哪有这么好的练车和兜风的机会。
二百多人连人带车排成了八列,打头的是四个大型手推车,每个手推车配备六个小伙子,队伍中间每隔几人就有一人举着火把为大家照亮。走之前张一凡再三提醒众人,千万不要受伤,不要流血,一滴鲜血就有可能要了所有人的性命。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跟在越野车的后面,张爸爸开始还很紧张,车子在宽敞的马路上扭来拧去,开了一会,渐渐走上了直线,速度也快了起来,张一凡不得不几次提醒减速,后面还有着靠两条腿走路的人,张一凡不敢离他们太远,声波驱虫器的有效半径虽然是500——800米,但昨晚的经历告诉自己,血肉的吸引力远远大于声波驱虫器的作用。
张一凡再次疏忽了。
张一凡每次出门都是一脚油门,变异生物追不上,当然马路两侧小区的住户看到车子也追不上,所以张一凡忘记了除了自己这四个小区,在向西到粮库之间,还有好几个自己叫不上名的小区,同样有着饥饿的幸存者。200多辆小推车同时移动的声音足够大,还有着四个大型手推车刺耳的声音,人群在马路上还举着火把,简直就是明目张胆。
刚离开四区不远,一直保持警觉的张一凡就发现两侧有人跌跌撞撞地跑来,张一凡立刻就明白自己再一次遇见麻烦了,只不过这麻烦还是好解决的。
不就是粮食吗,现在自己还就是不缺粮食,张一凡抓起对讲机下了命令:一、不许发生冲突。二、可以适当地许诺回程时送出一批粮食。三、警告在自己一行人离开后会有变异生物来到。四、一旦这些人受伤,或引来变异生物,大家都会受连累,谁也活不了。
张一凡的指令迅速地传递下去,队伍稍稍有了慌乱,接着张一凡看到几个队长带着身后的几个人脱离队伍,不住地向小区的人解释着什么,队伍丝毫没有停下来,甚至都没有慢上一慢,沿途小区的门口,留下一批批一步三回头的人们。
☆、105 暴露
长途跋涉了近1个小时,父母开车都换了两次班,终于来到了张一凡所说的粮库。这里确实曾经是一个小粮库,不过在黑暗还没来临前就废弃了。张一凡用空间牌大米填满了其中的一个粮仓,还有一个半满——这几天发粮了嘛。
到了这里,就没有张一凡的什么事了,自有各个区的区长、队长上前安排,张一凡和父母下车活动了会身子,就又坐在车上,等待着搬运的结束。
装大米的东西五花八门,有正宗的米袋子,衣服鞋子的包装袋,最多的是床单缝制出来的大布袋子,看来,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无尽的。
众人的热情是空前高涨,一个个争先恐后,拼命地向自己的小车上划拉,小推车被压的吱吱响,张一凡不得不提醒几个队长,还要单准备出来一些大米,留给沿途拦截的人。
将近2个多小时,众人终于装完了大米,粮仓里还剩下近三分之一,不得不回去了,所有的袋子都装上了米,连每个人衣服上的口袋。
回程慢了许多,四个队长派人跟着车子先去开路,当然带着大米。张一凡对分出去多少大米并不在意——空间内许文强早把大米补足了,他是一点不让自己挑出毛病。
等到回去已经是下午了,没有人去吃饭——除了张一凡和父母,大伙都守着那些大米,眼珠子都要红了,对这些张一凡不予理会,有队长有区长,自己管那么多干嘛,自己的麻烦已经不少了。
大米的来历问题已经解决了,车子也停在一个车库里——这是杨阳用五斤大米换来的,车库的门既可电动,也能手动;钢厂住宅的变异生物能阻挡军队几天,只要军队不那么迫切地过来。军队过来了呢?他们会知道什么?张一凡从空间里拿出夜视仪。
一想到这夜视仪的主人刚刚死在自己手上,这夜视仪是从死人脸上取下来的,张一凡心里就一阵发紧,忍了半天,才没有把它扔回空间,犹犹豫豫地带在头上。
视野里,黑暗一片,张一凡怔怔地取下夜视仪,半天才想起来,自己黑暗里能视物习惯了,在室内并未点上蜡烛,这没有光源热源,夜视仪也看不到什么。将夜视仪放到衣服兜里,张一凡披上大衣,出了门。
拐个弯,就是小区的原物业办公室,现在是区长和队长办公的地方,运回来的大米也都先集中在这里,看看四周无人注意,张一凡贴着墙角,带上夜视仪。
视野里是一群绿油油的人,火把处白亮亮的,张一凡不知道,她现在脸上带的夜视仪,全名是军用热成像夜视仪,是靠热能探测物体的。看了一会,张一凡摘下夜视仪,自己的越野车当时刚熄火,发动机还是热的,那么这些人一定从夜视仪里看到了自己收车的过程,这样也就解释了他们为什么要主动攻击自己,自己这一能力在普通人眼里该是多么的骇人。
张一凡疲惫地回到卧室,将夜视仪扔进空间,又拿出来耳麦。耳机是塞进耳眼的那种,话筒能贴在腮边,耳机和话筒的连接线上有一个小小的按钮,张一凡好奇地摸了一下,大概按下去才能通话吧。张一凡举着耳麦在自己耳边比划了一下位置,把这东西塞到耳朵里还真需要勇气。
耳麦刚靠近耳朵,就听到里面有声音传来,张一凡一愣,怎么会有声音?难道是他们的人?顾不上心里的嫌恶,迅速地把耳机塞进耳朵:“夜鹰,夜鹰,是你们吗?我是鹰巢,听到了吗?”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的声音。
张一凡手一抖,将耳麦一下子扯出耳朵,送入空间。
他们还在找他们,他们只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和一声枪声,不,他们还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那个年轻人就在自己的身后,他的脸贴着自己,他的呼吸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他们也一定听得到。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已经死了,或是不愿意相信他们已经死了。
张一凡呆呆地坐在床上,心砰砰地跳动着,军人一定会找上门来,只是迟早的问题。不行,我要想个办法,一定有办法的,张一凡的心念瞬间进入空间。
空间略微有些变化,细看,是整齐了些,自己手忙脚乱收进来的东西,已分门别类地整理好,摆放得整整齐齐。那三个人的尸体,也不见了,只是在稍远的地方有三堆花。看样子,许文强是一个爱整洁的人,乱七八糟的样子他看不惯。
张一凡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腿,下巴放在膝盖上,不知为何,每次进到空间里,只要许文强不在旁边,张一凡都习惯性地这样坐在地上,而在外边,张一凡并没有这样的习惯。
进到空间,看到外面的时间静止了,自己可以有大把的时间用来思考、挥霍,张一凡的心平静了许多。当务之急,是军人如果找上门来,自己怎样应对。
他们仅仅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不见得能认出自己,但自己的越野车是个大问题,哪有那么巧合的事,一个拥有越野车的女人,黑暗里敢一个人出门,只要有脑子,谁都能判断出那个人是自己,抵赖是没有用的。
那么,逃走?这个念头一出,张一凡就再也止不住自己不去想它。逃走,带着家人离开。可离开这个自己辛辛苦苦布置出来的堡垒,到哪去?逃到哪儿?哪儿能有这样温暖、安全、舒适的地方?自己和杨阳、姐姐还好说,父母岁数大了,儿子还小,带着他们,到处又冷又危险,哪儿是安全所在?
那么自己一个人离开?不拖累他们?可自己离开了,父母要依靠谁?一旦有人知道自己家的布局,他们还能住上这么宽敞的房子?还能有一日三餐吗?
要不,和军方合作?自己供给他们大米,作为条件,让他们保证自己的安全?能行吗?不可能吧,他们不会答应自己的吧,谁不想将宝物据为己有,连许文强嘴里的“他”那么厉害,都无法保住空间,自己要不老老实实地交出空间,恐怕连命都留不下。
每想到一个办法,张一凡马上就找到理由将它推翻,思来想去,竟不知如何是好。张一凡觉得自己是这样的无助,这样的无能,当初自己只想着有一个安全的地方,却忘了狡兔三窟。
狡兔三窟?张一凡一愣,对,狡兔三窟,我可以搬家,我们全家可以搬回父母家去住,或是搬到沈城姐姐家,虽然挤了点,也没这里暖和,但军方不好找自己了。
或者,我们不搬回父母和姐姐那,有心人一查,顺藤摸瓜,找到这两个住处并不难。要是搬走,自己还是另找一处住宅,沈抚大道两侧小区应该有不少空房,虽然没有自己这的房屋结实,但是,躲开军方的搜寻还是很容易的。
想到办法的张一凡轻松了不少,下一步,自己就去找合适的房屋,对,还要找大一点的车,结实点的。
潜意识里,张一凡从来没有认为自己有多厉害,有多了不起。张一凡一直认为自己只是一个小女人,一直希望能有个坚强的臂膀,为自己撑起一片充满希望的天空。
☆、106 追踪
张一凡不知道,代号“夜鹰”的这四个年轻人之间的对话和传回的消息,让抚源市的军方高层产生了地震般的震动,立刻,这一事件被列为“绝密”,当晚就上报到军长周广发的办公桌上。
一个神秘的女人,独自驾车出现在变异生物密集的地方,却没有受到变异生物的攻击;下车后,车子神秘地消失;接下来,她在黑暗中仿佛目能视物般行走自如;最后,遭遇到她的四个受过严格训练的特种兵神秘失踪,生死不明。
周广发望着桌上这份写着“绝密”的文件,简直是太离谱了,比黑暗降临,变异老鼠和变异蟑螂出现还要离谱。
一个女人,再艺高人胆大也不可能不惧变异生物吧,而且,她怎能在没有夜视仪的帮助下在黑暗里行走自如,还能让身边的车子神秘消失?最不可思议的是四个受过训练的全副武装的特种兵不但没有擒住她,竟然自己也神秘失踪。
难道人类中有幸运儿在这场浩劫中得到了进化?
周广发研究着这份文件,从耳麦里传来的对话,表明他们判断出这个女人具有危险,准备打昏后带回来,可很快第一个遭遇到这个女人的特种兵就身负重伤,然后离奇地消失不见,接下来这个女人被另三个特种兵控制住,表现得很害怕的样子,可很快,一声枪响后,耳麦里彻底地失去了声音。
啪的一声,周广发把文件扔到桌子上,拿起内部电话:“孙连长,你过来一下。”
孙晓峰连长是特务连连长,夜鹰小组就是他手下的兵。一向是所向披靡,这次一下子折损了四个人,真是心疼死了。
“报告!”孙连长在门外敬礼道。对自己现在的这个师长,孙晓峰是敬佩加敬佩。黑暗刚刚来临,周师长就带领着军队,迅速地对抚源市取得了控制权。把那些只知道坐在会议室里唧唧歪歪的政客们。毫不留情地扔到一边,乱世出英雄,现在就是和平时期突发其来的乱世,只有像周师长这样有魄力的人才能控制住局面。
“进来!”周师长的声音威严中透着一丝疲惫。
看到自己这个得力部下。周广发的心里有一丝安慰,指指桌前的椅子,示意他坐下。孙晓峰敬个礼才端端正正地做好。
周师长指指桌子上的文件。问道:“你怎么看?”
孙晓峰沉吟了一下:“周师长,夜鹰几人是不会弄错的。这个女人有问题。”
“能不能找到她?收归己用?”
孙晓峰摇摇头,眼里闪过伤心:“外面……我怀疑夜鹰几人已是凶多吉少。”
沉默了一会。周师长问道:“搜救工作进展得怎么样?”
孙晓峰的声音更是难过:“老城区找不到一个活人,只有新建的小区,才有幸存者。我们人手不足,燃料也不充分,夜鹰小组是搜寻得最远的,也刚刚搜寻到西部地区的今日装饰城处,就……再往西还没探测。但根据这几日的搜寻结果,我认为。在钢厂的西边,沈抚大道沿路,一定还有相当一部分的幸存者,那地方新建的小区不少,幸存者肯定更多。东边还有一些小区,有不少幸存者。还有已经联系了‘沈电’的驻军,他们周围就是城郊、农村,这一段时间静得很,恐怕……”
停顿了一下,孙晓峰情绪低落地说:“我估计了一下,我们城市原本的230万人口,活下来的不足30万,应该都集中在这几年新建的小区内,而且还缺少粮食,处在严重的饥饿中。”
周师长紧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决然地说:“在保证我们战士安全的前提下,全力搜索这个女人,一旦发现这个女人,不要惊动她,密切监视。”
“是!”孙晓峰立正敬礼。
这一切张一凡不知道,在她自以为亡羊补牢地在钢厂住宅布置之前,已经有五个四人小队分布在“今日装饰城”以西的沿路上,而其中的一个小队半夜就过了钢厂,奔向沈抚大道。要说这些人怎么摆脱变异老鼠的追赶,还要归功于第一次灭鼠成功带来的经验。他们携带着一些肉食,封在一个个小塑料袋子里,一旦身后听到汽车的响动跟着的老鼠多了,就撕破包装,扔下一小袋,待老鼠聚多了,再扔出几个手榴弹。而这次,为了找到张一凡的行踪,并且不让张一凡发现,他们放弃了手榴弹,只求摆脱变异老鼠自保。
张一凡布置钢厂的防线,第二日众人乱哄哄地取粮过程,以及张一凡的住处,还有张一凡带着夜视仪察看的过程,全都落入了以凌曦为组长的小分队的耳目,并传入他们的总部,连长孙晓峰和师长周广发处。值得庆幸的是,当天晚上粮仓布置的很及时,没有人发现。
张一凡躲在空间里为家人的安危担心时,这四个人已进入了小区,凌曦混入了一区分粮的人群,在向小区的住户打探着张一凡的一切,程耀晨躲在1号楼2楼的一间空屋里,监视着张一凡居住的门洞,张华和范学宁则一个躲在门卫,另一个守在自己的车上。
凌曦混在等待分粮的人群中,自己一身棉衣,棉帽遮住了半张脸,在人群中,大多这样的面孔,谁也认不出谁来。
“大哥,”凌曦在人群的后边,看着旁边的一个略显焦急的男人问道:“大哥,你说这回咱们弄回来这么多大米,一个人能分多少?”
“多少?怎么着也得10斤20斤吧——这么多大米,不分到个人手里,要是被变异老鼠吃了,或是被别的小区的人抢了,我们不赔死了?”听声音,不太年轻了。
“就是。”凌曦符合着:“老哥你说得对——不过,”凌曦压低了声音,略显神秘地对旁边那人说:“分多少。应该是车里的人说得算,我听说大米是人家找到的。”
“那当然,你是哪个楼的,这都不知道?”
“嘿嘿,我是后边的,大哥贵姓。”凌曦不好意思地说。
“免贵。免贵姓许。言午许,1号楼的。” 声音里带着些许骄傲。
“哦,是许哥,住1号楼的。那可离区长近啊。”凌曦羡慕地说。
“区长?”那姓许的左右望望,压低了声音说:“区长算啥,区长也是那个任命的。”说着。带着棉手套的右手向上翘翘大拇指:“这你都不知道?”
凌曦也压低声音说:“我这不住在后面,好多内情不知道啊,不像许哥你。”
许哥略显得意地说:“咱小区死过两人你知道不……”
凌曦没费吹灰之力。在分粮的人群中站了一站,就将张一凡的底细打听得清清楚楚。怎么灭的老鼠、怎么领着几个人给大家放粮、怎么将抢粮的人吓退、有什么本事——这是凌曦重点询问的,说到兴头,那许哥的声音不可避免地大了些,旁边听到的人也眉飞色舞地加入进来,将张一凡传得是神乎其神,一手飞刀百发百中。拳脚动起来十几个大汉上不了前,最神奇的是杀老鼠杀得多了。身上带有煞气,变异老鼠都不敢近她的身,要不,怎么我们这几个小区怎么没有变异生物的呢,那是张一凡身上的煞气把变异老鼠都吓退了。
这些话让凌曦吃惊不小,不过凌曦并不相信,这几个小区内看不见变异生物,一定是有什么秘密,而既然是秘密,就不是这些普通老百姓能知道的。
眼见从许哥这再听不到什么新鲜的事了,分粮也已经开始,趁着大伙都向前挤着,凌曦悄悄地离开人群。
凌曦回到了2楼后,消息迅速被传回了总部,而这时张一凡刚刚出了空间。白天的时间是出不去了,四个小区的人有一大半在外边,声波驱虫器自己不能带出去,自己也不能这么单枪匹马地出去,遇见变异生物可不是好玩的。
看着自己和杨阳辛辛苦苦布置的家,张一凡很是舍不得,尤其是那一套柴油小锅炉,有了它,心里就有了底,政府不供暖也不怕了。张一凡恋恋不舍地在自家的楼上楼下转了一会,在小锅炉前站了好一会,要不要现在就把它拆下来?
杨阳研究张一凡有一阵了,凭着对张一凡的了解,杨阳断定,张一凡遇见麻烦了。这麻烦不会小,很难解决。杨阳看着张一凡一动不动地站在小锅炉前,若有所思,心里莫名地烦躁起来,从黑暗降临后,张一凡越来越习惯于独自解决问题,说她独断专行都不为过,很少见她有事和大家商量,就算是商量,她的决定也是不容置疑的。以前,她不是这样的,那时的她,很是善解人意的,很少自作主张的,那时的她,脸上总是阳光般的微笑,神采飞扬,现在……她留给自己的总是背影,挺拔,仿佛要拒人千里之外。
也许,自己帮不了她什么,杨阳没有惊动张一凡,悄悄地离开,有的时候,孤独的不是一个人。
一个下午,张一凡都是在惴惴不安中度过的,好容易挨到8点,张一凡一个人出了门。不是不想带上杨阳,可是,张一凡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总感觉黑暗里有双看不见的眼睛在盯着自己。张一凡决定不带上任何人,这样,即使日后出了麻烦,也会给别人一个印象:没有人知道自己的秘密,自己一贯是独来独往。
钢厂的防线不知能维持多久,张一凡加大油门快速向东驶去,多维持一天,就为自己多争取一天的时间。
也就三五分钟的时间,张一凡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声音,声音时轻时重,颇像狂风中的暴雨,风大了,雨声就密集一些。张一凡疑惑地停下车子,摇下车窗,侧耳倾听,寒冷的空气顺着窗子的缝隙扑了进来,噼噼啪啪的声音大了许多,辨认一下,声音是从正前方传来,那里,那里不正是钢厂的住宅老区,自己今早布置防线的地方吗?那声音,张一凡迅速地反应过来,那声音是枪声,密集的枪声。
一瞬间,张一凡冲动地想启动车子,调头回去,带着家人赶紧逃跑。可是,刚启动了车子,打了转向,张一凡又犹豫了。如果前方是军人,那么这是一个和军方和好的机会,自己只要能救下他们,也许,自己和家人就不用逃亡了?
☆、107 惨烈
枪声密集了,又稀疏下去,先去看看?张一凡打定主意,变异老鼠的疯狂自己昨晚还经历过,自己还是过去远远地看一看,能救下人来固然好,如果太危险还是自己先跑路。
想好了,张一凡将方向盘调回来,给了一脚油,车子再次快速向前奔去。张一凡没有开车灯,一方面是自己不需要,另一方面是光和声音在黑夜里传播的距离是不一样的。
车子向前奔去,张一凡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前方,随着距离的缩进,枪声突然停止了,下了大桥,远远的,张一凡听到一声爆炸,接着就看到火光,冲天的火光,火光中,一个身影轰然倒地……车子嘎然而止。
凌曦郁闷地吊在张一凡的越野车后。
打听了张一凡的底细,再细细地观察了那四个区长和队长的做派,凌曦不由地撇撇嘴,不过是几个土包子,再加上一对有文化的土包子,除了一区的区长和队长,那对有文化的土包子分粮指派他人还像点样外,其他的做事既不干脆利落,又抠抠搜搜的《小说下载|WRsHu。CoM》,骨子里都带着趾高气扬,哪有一点领导的风范,完全像个暴发户。而且这些人竟然还都是亲戚,一家的。看着他们,再想想自己的连长,凌曦心里对张一凡有些鄙视,任人唯亲,没有大将风度,一个不足虑的女人。
虽是这样想着,凌曦还是把观察到的一切如实上报,没有夹杂一点的个人情绪。当轮流值守的他们从2楼的窗户里看到张一凡就那样大摇大摆地出了门洞时,闭目养神的其他人立刻精神起来,张一凡黑暗里行走自如,到车库取了车。没开手电也没点火把这一点凌曦立刻通过对讲系统上报,得到“严密监视,不得打草惊蛇,孙连长正在路上”的指示后,迅速地唤来车子,下了楼。
凌曦四人乘坐的也是一辆越野车,他们的越野车的性能要比张一凡的好多了。是一台大吉普。4.0的排气量,跑起来轻盈,噪音也低,就这样。凌曦也只敢远远地跟着,生怕被张一凡发现。张一凡的车子没开车灯,要想跟上。全靠夜视仪望远镜。夜视仪里,他们看到张一凡的车子忽然停住了,都很奇怪。紧张地四处瞭望,难道是变异生物突然出现?或是自己几人被张一凡发现了?
接下来张一凡的车子似乎要调头,却又犹犹豫豫地继续向前了,经验丰富的凌曦几人立刻判断出,张一凡不是发现了自己几人的跟踪,而是前方出现了突发事件。凌曦几人不知道,张一凡自己也不知道。她不但视觉敏锐了,听力也超出常人许多。自己听到的声音,身后的凌曦几人并未听到。
张一凡的车速明显加快了,凌曦几人更是紧张,紧接着就听到了熟悉的枪声,只有在激战时才会想起的猛烈的枪声。
得到凌曦和其他分队的汇报后,特务连连长孙晓峰亲自带队,准备突破钢厂住宅小区的变异老鼠防线,他们急于会会张一凡,不单单是为了失踪的四个人,更是为了张一凡的特殊能力。临行前,周师长威严地看着自己,只说了四个字:“大局为重。”孙晓峰清清楚楚地明白这四个字的含义,明白自己不能为四个部下报仇了。他没有就此痛恨张一凡,他将这一切归结于老鼠,可恶的变异老鼠,所以,在到达钢厂小区附近时,孙连长汇集了另四个分队的人,一行七辆车,28个人,准备杀过钢厂小区。
七辆车,一辆打头,其它排成两列,孙连长准备过了钢厂再联系凌曦几人。车上的人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经验证明,在车上同在封闭的房间里一样安全,危险的是离开房间和车子,这时要是被变异生物盯上了,就是死路一条了。
他们没想到的是,清晨得到同类血肉的变异老鼠,在一整天的休整后,完全地吸收了同类血肉中的能量,它们的身体得到了强化,吸收黑云能量的能力得到加强,此时,它们已经完成了身体的进一步进化,体内的晶核成倍地增长,正是浑身充满了力量却倍感饥饿的时候,而这些变异老鼠中,不仅仅有三代变异者,还出现了数十只四代变异老鼠,它们的体型已经大过家猫,就像还未成年的土狗,它们的牙齿更加锋利了,能轻易地切碎同类的骨骼,确实,它们所到之处,同类的尸首是荡然无存,只是,它们还不能进食晶核,晶核内庞大的能量不是现在的它们所能吸收的。
鼠类的听觉和嗅觉原本就灵敏,何况变异以后,孙连长的几辆车子还没靠近,它们就听到了声音,它们知道,在这个自己啃食不动的庞然大物体内,就有着能增加自己力量的血食,而每次与这样的生物较量后,都会有弱小的同类受伤,死亡,成为自己力量的来源。对血食的渴望、变得更加强大的愿望让它们褐色的眼眸似乎都要变成红色,四代变异老鼠很快就成为了首领,孙连长没有想到,自己将遭遇的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包围。
他们的车速不慢了,沿途甩下了一批批大大小小的老鼠群,可在钢厂小区前,他们遭到了大批变异老鼠的围攻,是的,是围攻。
马路上,楼房前,甚至是楼房里面都是老鼠,让人毛骨悚然。那些变异老鼠们全力奔跑,潮水般地向车队冲来,那架势就是恨不得撞翻车子。孙连长不得不命令停下车子,子弹疯狂地倾泻下去,竟然撕不开一个缺口,手榴弹也止不住变异老鼠的攻势,一代、二代的变异老鼠仿佛不知道死亡为何物,它们争先恐后地扑上来,夜视仪里,每一个被子弹击中而身形停顿的老鼠都很快被身后的十几只老鼠淹没,而后来的老鼠则踩着同类的身躯疯狂地窜过来。每个人只来得及更换了一个单脚,他们的车子就被变异老鼠围个水泄不通,机器盖上,车顶全爬满了变异老鼠,他们只好躲进封闭的车子里,枪支完全无用武之地。
那么,碾过去好了,孙晓峰下令启动车子,但,可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几辆车子竟然刚刚启动就熄火了,接着车身一沉,轮胎被疯狂的老鼠撕咬得泄了气。车里的人看不见,但他们能感觉到,变异老鼠们在想尽一切办法钻进车子里,它们张开尖尖的嘴巴,露出尖利的牙齿,试图啃噬着能啃动的一切;它们不停地钻着,向一切能钻进去的孔洞里拼命地钻着。
车里的人变了颜色,他们被困在车内,束手无策。四周是兴奋尖叫的老鼠,老鼠们丝毫不躲避车灯,灯光中,它们狰狞地笑着,增加力量的血食就在眼前,它们已经迫不及待了。蓦地,车灯灭了,马达停了,那是车内的线路被咬折了,孙晓峰绝望了,即使不被变异老鼠吃掉,没有空调的车子温度会很快降下去,死亡第一次离自己很近、很近。
耳麦里是沉重的呼吸,没有人呼救,刚毅的面庞没有一丝畏惧,从穿上这身军衣后,他们就知道自己的使命;在知道变异生物出现后,他们就有了赴死的决心。黑暗里,他们只是紧了紧手里的钢枪,默默地压上一发发子弹,等待着最后的时刻。
油箱漏了,汽油哗哗地流淌着,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味道。这熟悉的味道惊醒了几只老鼠,它们还记得,每次这样的味道出现,伴随的就是冲天的大火,焚烧一切,无法抵挡。“吱吱”的尖叫传递着危险的信号,鼠群显出一丝慌乱,但,预料中的大火并没有来临,很快,鼠群就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孙晓峰咬了咬牙,汽油的味道已经渗入了车内,车子,再无法启动了。回过头,看着自己手下的兵,他们跟着自己,毫不犹豫地出征,他们还那样的年轻,生命却就要走向尽头。扶着耳麦,孙晓峰平静地呼叫:“呼叫总部,我是孙晓峰。在钢厂住宅老区遭遇大量变异老鼠,所有车子无法启动,油箱已经漏油,我们将奋战到最后一颗子弹,永别了,战友。”
“孙连长,我们来了!我们救你!”耳机里突然传来凌曦熟悉的呼叫,孙晓峰心里一紧,厉声喊道:“立刻停下,凌曦,不要做无谓的牺牲,记住你的使命,保全自己,才能挽救更多人的生命!”
接下来,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地看一眼身边的战友,拉开了车门,一跃而出。
射击、射击、再射击……哪管扑面老鼠的撕咬,哪理会钻心的疼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支撑着自己,杀死它们!杀死它们!!
子弹打光了,再换一个弹夹,老鼠扑到脸上,拽下来,狠命地一摔,老鼠的每一次噬咬,都要带走自己的一部分体力,力量随着身上流出的血液在一点点流逝。
终于,夜视仪里再也看不清东西,颤抖的双手无法握住沉重的枪支,孙晓峰脚步踉跄地站住了,他知道,最后一刻来到了。他摸出了手榴弹,满是鲜血的手狠狠地拉开。张一凡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孙连长——”
“不!!!”
张一凡惊恐地看到,第一辆车的车门打开了,一条条火舌向外喷射着,随之是三个人,他们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全然不曾理会扑到身上撕咬得老鼠,只是不顾一切地想老鼠扫射、扫射。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的话,张一凡发誓,她绝不会布置下这道防线。
☆、108 决然
身后一辆汽车呼啸而来,刷地停在自己身畔,几乎是扑过来的一个身影,敲打着自己的车窗:“救救他们,救救他们,我知道,你能的!”
望着那些决然的身影,张一凡的眼泪忍不住溢出眼眶,身旁是什么人已经知道了,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前方还有人困在车内。
束手无策的张一凡心念直接进到了空间。
空间内,张一凡仍能清晰地看到外面的一切,那个满脸焦急的年轻人,他一手扶着车门,一手拍着车窗,嘴边还有微型话筒,他们和昨晚遇到的是同样的人。
前方,百米之外,是黑压压的老鼠,几辆车上,也爬满了,老鼠们多数保持着攻击的姿态,张牙舞爪跳起的,匍匐着蓄力的,抬起两只前爪搭在车头的,挂在疯狂射击的人的后背上的……鼠群中,好像还潜伏着几只大老鼠,张一凡仔细地感应着,这样的老鼠有几十只的样子,它们分散着混在鼠群当中,看姿态并没有随着身边的变异老鼠向前冲,好像在观察着什么。
看样子这是又进化了的,张一凡瞄一瞄车里的驱虫器,这样大个头的变异老鼠还叫虫吗?这驱虫器恐怕不会有用吧。
头一次,许文强未经呼唤悄悄地出现在张一凡面前,身形缓慢地凝实的一瞬间,张一凡恍惚觉得面前的许文强有了些变化,但仔细看看,却没有发现什么。
许文强微微一笑:“你看到了,四代变异老鼠已经出现了,可你手里的晶核,连三代的都没有。”说着。仿佛很惋惜地摇摇头:“这么多的二代、三代老鼠,只要经过这一晚上,就又会提升品质。啧啧,这晶核内的能量该会更纯净,更充沛的啊。”
张一凡懊悔的心忽然冷静下来,急。救不了这些人的命。张一凡扭过脸去。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挂在脸上。
许文强的心情显得格外不错:“一凡,你没有发现外面的云层薄了些吗?这些变异老鼠再进化几次,也许,你久违的太阳就会再次显露出来呢。”
张一凡看看外面的天空。黑云还是低低地压在空中,让人倍感压抑,哪里又有薄了的现象?这黑云里到底蕴含着多少能量?这么多的老鼠变异。吸收了多少能量啊,可天空竟然没有半点变亮的趋势。现在的地球还有多少人?还能供得起变异老鼠的践踏吗?
“再进化几次,哼。”张一凡冷冷地哼了一声:“它们不吃人,自己就可以进化吗?”
“当然不能。只不过,它们可以吃的比较少。再说,你们人类的数量虽然少了很多,但也不会全被这些老鼠吃掉的,只是这些家伙即使不饿,也该馋坏了。”许文强不以为然地说。
张一凡一阵气结。感情在许文强眼里,人类沦落为变异生物的食物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张一凡不再吱声。专心地考虑用什么办法才能救出那些还困在车里的人。冲进去是不可能的了,消灭也不现实——除非许文强能拿出超能武器。自己将它们送到加速空间里?这么多的老鼠,恐怕还没有送进去几批,自己也会被困住。那么只剩下将变异生物引走这一条路了。引到哪?别墅区不安全了,自家的小区只有自己家的窗户封了钢板还安全,其他一楼的玻璃窗怎能禁得住三代、四代变异老鼠的冲撞?
许文强仿佛看戏一样随着张一凡的感应看着外边:“你们人类的**太弱了,在这样渺小的生物面前,竟然都不堪一击。瞧瞧那几个人,马上就要变成可口的美食了。咦,是不是把这三个人也丢出去?”说着,向空间里的那三个人埋葬之处努努嘴。
张一凡怔怔地望着许文强,这就是所谓的“披着人皮的狼”,他的皮囊再帅气,也掩盖不了他不是人类的现实。
许文强轻笑着,眼里现出挪揄的神情:“怎么,人已经杀了,烧了也是成灰,吃了也是成灰,还有什么不同吗?”
这话张一凡听懂了,许文强这是在嘲笑自己,自己杀人时毫不手软,可人死了却心疼他们的尸首,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张一凡不想跟许文强解释,跟一个徒有着人的外表,内里却不知是何物的生物怎样解释自己矛盾的心情?
看到张一凡不痛快,许文强心里却是一阵畅快,语气更是轻松:“看着这些变异老鼠,真好像看到了纯净的晶核,好多的晶核啊,可惜却拿不到手。”
张一凡心里一动,面上却表情不变地说:“是啊,真可惜。你能帮我吧?”
许文强打量着张一凡,脸上的表情颇有猫戏老鼠的样子:“帮你猎取晶核?还是帮你救人?”
闻言,张一凡眉毛一扬:“有什么区别吗?杀死这些变异老鼠,既能获取晶核,又能救人,一举两得,有什么不好?”
“救人?你真的想救人?”许文强的疑惑的表情不像是作假:“他们不是一起的么?昨天你还要杀他们,今天却要救他们。”许文强摇摇头:“你不是担心他们找到你么,这是多好的一个机会,你布置防线不就是为了现在这个后果么?”
张一凡张了张嘴,满肚子的话却说不出口,是的,自己本来就是想要这样的后果,如果自己没过来,没有亲眼看到这个场面也许还会庆幸,庆幸变异老鼠把他们挡住了,为自己赢得了时间。可现在,自己亲眼看到了那几个军人浴血奋战,在鼠群中搏命,竟然悔恨交加。他们是热血男儿,却间接地死在自己的手上。
张一凡黯然地低下头,救了他们,也许就要牺牲别人,甚至,他们没有救成。却造成更大的牺牲。
看着张一凡懊恼的神色,许文强再一次摇摇头:“真不明白你们地球人。”身形渐渐消失。
看着许文强的身形缓缓变淡,张一凡有些疑惑,今天的许文强为什么这么高兴?他竟然主动出来,而且和自己说了一大堆没有任何用处的话?张一凡盯着许文强刚刚站立的地方,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甩甩脑袋。张一凡把许文强的事放到了一边。思绪转到外面。救人恐怕是很难了,但这些老鼠一定要消灭掉,错误已经犯下一次,那么就不要有第二次。看着自己空间里的柴油、汽油。自保还是不难的吧。在脑海里把预想的过程又过了一遍,心念一动,人回到车上。
立刻。所有的一切都动了起来,所有的声音都响了起来,前方的枪支突出一串串火舌。身旁的车窗被敲得砰砰直响。
张一凡一把拉开车门,车门灯亮了起来,同时人向副驾驶退去,凌曦不用张一凡说什么,立刻一矮身,坐进驾驶室。
“告诉他们,不要再出来了。我们开过去,引开老鼠。”没有废话。张一凡打开副驾驶的车窗,冷风立刻灌进来:“有没有手榴弹,告诉我怎么用。”
凌曦一手扶着耳麦,急促地喊道:“各小队留在车子里,救援马上到。”身子微欠,另一只手从身后摸出一个手榴弹:“把线扯断,扔出去。”接着又摸出2个。
“开过去,离鼠群20米时调头,全速离开。让旁边的车子和我们一样。”说着抓起一个手榴弹,左手扶着车门,半个身子探出去。
车子低低地吼了一声,“噌”地冲出去。紧接着,旁边的吉普也跟着窜出去。半个身子在外的张一凡开启了攻击模式,随着车子的前进,咬折了引线,手榴弹准确地落在鼠群的后方,张一凡有意选择的地方,那里,一个四代变异老鼠正隐在鼠群里。
不足百米的距离,全力冲刺的车子不过用了3秒钟,张一凡扔出的手榴弹刚刚在鼠群中爆炸,凌曦已经一打转向,车子没有减速地划了一个弧,掉转了方向。
真不愧是兵,张一凡心里赞了一下,这玩车子的技巧比我高多了,很庆幸自己把车子交给这个年轻人来开。缩回身子,命令到:“后备箱,打开。”抓起另2支手榴弹,向后座爬去。
后备箱打开了,张一凡这才来得及看看鼠群的动向。
跟着的那辆车也扔出了手榴弹,爆炸的动静不但惊动了鼠群,还惊动了那三个摇摇欲坠的人,他们纷纷引爆了自己手中的手榴弹。
“啊!”耳边是凌曦低沉的怒吼,张一凡忍不住也低低地骂了一句,本来鼠群的注意力已经被身后的爆炸吸引,而他们这一引爆,不但炸死了自己,还炸伤了不少老鼠,鼠群没有任何犹豫,再次扑向那三个倒卧的身影。
“停车,告诉旁边,全力射击,吸引老鼠的注意。”张一凡向身后喊道,接着甩出一把铁钉,几只窜过来的老鼠被铁钉大力贯穿头颅,打个滚,一动不动。
命令被忠实地执行,张一凡的进攻模式观察到,视野内的四代变异老鼠几乎全被自己这边惊动了,它们齐齐地转过身子,视线通过进攻模式中的空气微妙的波动,几乎和张一凡的眼睛碰出火花。
张一凡扬手就是一飞刀,仿佛闪电般奔向最近的一只四代老鼠。而张一凡刚刚扬手的瞬间,那只四代变异老鼠就像预知到了危险一样,竟然身子一低,隐没在众多的老鼠中间,张一凡带着风声的飞刀只扎在了一只二代老鼠身上。
可惜,张一凡暗暗地叹息了一声,看着成功地被自己吸引的老鼠群,大喝一声:“开车!奔高速。”
张一凡打算把老鼠引向沈吉高速,高速路宽,车子也好跑,四周也没多少人家,可凌曦的想法和她不一样,要说他开始下车向张一凡呼救是“病急乱投医”,那么此时,当他看到了张一凡不逊于自己的身手,领略了张一凡的果断后,他对张一凡有了莫名的信任,那些战友,一定会安全的。
不能走远了,一定把老鼠全都吸引来,让战友安全。凌曦不知道,他高估了张一凡。
☆、109 逃
凌曦控制着车速,只是堪堪跑在鼠群前的20米处。张一凡也放下了后备箱的盖子,转而打开驾驶室后侧的窗子,将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旁边的车子里,后面的两个车窗也开着,探出两个同样装束的人,手里提着枪在不停地向鼠群扫射。张一凡趁手的武器只有飞刀和铁钉,此时,不急着扔出去,而是尽量拔高身子,观察着鼠群。
冲在前边的还是一代、二代的变异老鼠,看样子,三、四代变异老鼠的智慧已经有了相当大的提升,它们懂得躲避危险,就像监工一样吊在鼠群的后方,驱赶着一、二代变异老鼠前仆后继地向前冲锋。
每一次子弹集中的扫射,每一个手榴弹的爆炸,都会收割数十只老鼠的生命,在鼠群中撕开一个小小的缺口,但这缺口在庞大的鼠群中是那样的微不足道,就像海浪中投掷的一粒石子,只溅起一朵小小的浪花,接着就被汹涌的浪潮淹没。
车子上的两人不停地轮换着射击,很快子弹即将告罄。忽然张一凡感觉到自己的车子一个加速,一下子拉开了与老鼠的距离,接着车头一偏,好像要离开马路。张一凡回头望去,车子正向南拐着,对着钢厂的正门。
张一凡迅速地缩回身子,对驾车的凌曦喊道:“错了,向前开!”
凌曦头也没回地吼道:“我们过不去了,坐好了,进厂子!”声音里带着一丝嘶哑。
张一凡扭头向沈抚大道方向望去,肉滚滚的洪流堵住了路的前方,沈抚大道方向不知何时聚集了大量的变异老鼠,正迎头奔向奔来。自己的两辆越野车被夹在两路鼠群当中。
张一凡的心倏地一紧,吃惊地跌坐在座位上,全世界的变异老鼠都跑到这里了?张一凡不知道,鼠灾发生之时老鼠的数量是多么的可怕,20**年洞庭湖的一次鼠灾,老鼠足有20亿。此时围堵过来的老鼠与洞庭湖鼠灾之时相比。数量连百分之一都没有达到。
“砰”的一声,车子狠狠地撞在厂大门的电动推拉门上,张一凡淬不及防,头险些撞在司机的靠背上。车子迅速后退,另一辆越野车超过来,紧接着撞在电动推拉门相同的位置上。推拉门在第一次的撞击后本就已经歪斜了,第二次的撞击将它歪斜的范围扩大了许多,张一凡顾不得看门。也顾不得心疼自己的车子,老鼠该就在身后了吧。
扶着车座转过头,车子一颠,从歪斜的大门处挤了出去,后面的车子紧接着挤进来,两辆车的后面,仿佛慢镜头般。张一凡惊恐地看到,两群老鼠远远地划了一个弧。就像两拨对接的海浪,自然而然地会合在一起,缓慢而坚决地漫过来,在厂大门处,那海浪受到了一些阻隔,但仍然坚决地漫过大门,这时,两辆车子分别向左向右拐了一个弯,从办公大楼两侧绕过去,视野里只剩下黑黝黝的办公大楼。
没有时间去想那些车里人的安全了,甚至没有时间后悔,大脑在飞快地思考着脱险的办法,现在张一凡只是全心全意地担心着自己,工厂内的道路复杂,一旦车子找不到出厂的路,灭顶之灾就会等着自己。
钢厂是抚源市的一个老厂,曾经是抚源市西部最大的厂子,辉煌时,人人以自己是钢厂职工、钢厂家属而自豪。如今,随着车子晃过的灯光,老旧的厂房在黑暗里显示出狰狞的面容,仿佛魔兽的一张张大嘴,想要吞噬着面前的一切。
凌曦的车子追上另一辆,车灯开得大大的。
“钢厂,钢厂里有什么东西能让老鼠害怕,能挡住老鼠?”张一凡对凌曦大喊着。
“铁水!”凌曦回答着:“我只能看到面前的路,我什么也看不清。”
张一凡左右看着:“哪里有铁水?这里有煤气罐吗?有输油管线吗?有硫酸吗?”眼角的余光却看到鼠群的先锋已经追上来了,离车子不足10米远。
“开快点,追上来了。枪,把枪给我,怎么射击?”张一凡一连声地说。
凌曦没有犹豫,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就摸出一个手枪,就在方向盘上啪地上了膛:“直接射击就可以了。”
张一凡接过来,入手沉甸甸的,说实话,长这么大,第一次要使用真枪,心里有丝异样的感觉。再次从车窗探出半个身子,视野立刻宽了许多,追在前方的老鼠褐色的眼眸、尖利的牙齿、嘴上的胡须都看得清清楚楚。
心念一动,一个打开了盖子的大油桶横着落在车后,咕噜噜地向鼠群滚去,桶口的油汩汩地向外流淌着,沉甸甸的油桶向鼠群碾压过去。
张一凡举起手里的枪,对着地上的柴油,一按扳机——“啪啪”两个连响,紧接着“轰”的一片火焰蔓延开去,极快地追上了油桶。
后视镜里,凌曦借着火光看到了一切,当看到火光中还在滚动的油桶时,不由一脚油门,扶着耳麦大喊:“开快些。”几乎紧贴着前辆车的保险杠,两辆车急速地拐个弯,将火光甩在身后。
“轰——”坐回车里的张一凡只看到被厂房遮挡的映红了的天空,火光仿佛要把天上的黑云撕裂一般,猛烈的爆炸声隔着一个楼还震得耳朵嗡嗡直响。这一下,该会炸死不少老鼠。
张一凡没指望这么一下就完全击退了变异老鼠,厂里的柏油马路就像围棋的棋盘,横七竖八地无数条,路之间大大小小的厂房更是星罗棋布,还有不少栅栏围起来的空地,车子走不通的路,老鼠全能走,张一凡眼见着,自己刚刚绕过去的一个厂房的大门数十只、上百只变异老鼠挤出来,接着,更多的老鼠从墙角、大门、还有窗户里窜过来,大火、爆炸只暂短地阻隔了一条路上的鼠群,更多的老鼠仿佛翻山越岭般从各个角落里挤出来,再次会合成一条条洪流,循着车子追来。
凌曦加大了油门,汽车马达产生的轰鸣格外刺耳,厂区里虽然也是柏油马路,但黑暗里找不到一条笔直的路,开进来不过1分多种,张一凡已经转了向,分不清东南西北,终于,身后的鼠群也被几个厂房遮挡,看不见了。
遮住,不见得没有,张一凡紧张地向车子两旁的建筑物看着,试图发现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后面还有老鼠吗?”凌曦紧张地问。
“看不到——”张一凡回过头望望后面:“我们到哪了?”
“不知道。”车子又一拐:“前方有铁道,上面有车,没有路了,我向右拐了。”
“不,向铁道去!”张一凡心一动,依稀还记得以前听谁讲过,钢厂一运硫酸、硝酸,厂区上空就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遇到无风的天气,这味道经久不散。而硫酸、硝酸不就是用罐车从铁路运进工厂的吗?去看看,也许有意外的收获。
张一凡坐回在座上,没有将枪还给凌曦,真怕不小心走了火,自己也不会关保险,随手扔进空间,注视着前方,一条长长的罐车挡住了去路,罐车的前方是一个高大的厂房,罐车的一半车身伸进了厂房黑洞洞的大门内,空气中,隐隐约约有些刺鼻的味道。
车灯下,鲜红的“危险品”、“强酸”的字眼清晰地印在巨大的罐体上。
张一凡和凌曦对视了一眼,凌曦并不能看清张一凡的模样,但张一凡却从凌曦的眼里看到了惊喜,是的,车子还没有完全进厂,里面的强酸肯定没有完全卸下来,只要让它流出来……
凌曦笔直地将越野车停在两辆罐车之间,打开车门跳出去,前一辆车也停下来,四个矫健的身影几乎同时出现在车灯前。
“快,打开阀门!”
张一凡的心紧张地砰砰直跳,鼠群就在后方,也许几秒钟,它们就能扑过来,将几人撕碎。
不,不能坐以待毙,张一凡跳下车子,向右后方奔去,奔跑间,又一只拧开盖子的油桶落在地上,张一凡几步追上油桶,推着它向前滚动着,汩汩流下的柴油在罐车前浅浅地横上了一道警戒线。
鼠群的尖叫声已经传来,防线才布置了不足二十米,堪堪挡在两辆越野车的前方,没有时间了,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老鼠的身影。推着油桶的双手将油桶收回空间,太近了,不能让油桶爆炸,接着拔腿奋力向车子跑去,边跑手枪边滑入右手,回头向地面射去。
1米高的火焰腾空而起,燃烧起来,照亮了黑夜,火焰的一侧,罐车仿佛长蛇,静静地停靠在轨道上,罐体旁,是4个不畏生死的年轻人在阀门口处紧张而冷静地操作着。火焰的另一侧是数不清的变异老鼠在奋勇向前,奔向可口的美食。冲在前方的老鼠被突然燃烧的火焰惊吓住了,但惯性让它们收不住脚步,后方的老鼠还在不顾一切地涌上来,如飞蛾扑火般,推搡着前排的老鼠,同前排的老鼠们一起跌进火海。
熊熊燃烧的火焰止不住凶残的变异老鼠,前排的倒在火焰中,后排的紧跟着压上去,再后排的再压上来,刹那间,柴油味、烧焦的皮毛味混合在一起,闻之令人作呕。
不过10余米长的火焰阻隔不住变异老鼠的前进,在前仆后继中,火焰竟然被汹涌而来的老鼠硬生生地压灭,只余残余的火花,而张一凡此时还没有跑回车边。
最前排的变异老鼠与张一凡的距离不足5米,而张一凡距离罐车也是不足5米的路程,两侧的老鼠也黑压压地压上来,张一凡跑得再快,也快不过尽在咫尺的变异老鼠。
☆、110 转机
“快跑啊!”
罐车上的几人发现了张一凡危险的境地,不由地焦急地大喊,可近在咫尺的距离,要想营救又仿佛远在天涯,除了焦急的呐喊,竟然无可奈何。
手中的阀门已经搬动了,无色无味的液体已经流淌了,可罐车下,不仅是逼近的变异老鼠,还有着一个女人,一个刚刚救了自己兄弟的女人。
“跑啊!上车啊!”明知是绝望的呼喊,喊到喉咙都到撕裂,搬动阀门的双手,恨不得紧紧扼住那些变异老鼠的咽喉。
前方罐体的阀门已经打开,缓缓流下的强酸腐蚀着地面,5米的距离既近而又遥远,自己已经陷入了老鼠的半包围圈里,面对着步步紧逼的变异老鼠,听着焦急的嘶吼,张一凡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挡住它们!
空间里的东西铺天盖地般砸向老鼠,也砸向老鼠与张一凡之间的空地上,即使砸不死老鼠,也能挡上片刻,只要片刻就足够了。
头也不曾回一下,张一凡看到几个人已经完全拧开了阀门,在罐体巨大的压力下,碗口大的阀门口,浓酸倾泻而下,老鼠的威胁仿佛遥远了,地面的强酸就在脚下,自己与罐车不足3米的距离,却是死亡的距离。
凌曦几人还没有从看到空中掉落的大床吃惊中缓过神来,就见到张一凡已经跑过来,可是,在她的前面,越野车前大灯的灯光下,能看到车前的那一块不足3米长的地面,到处是浓硫酸,强烈的腐蚀性,让地面坑坑洼洼起来。翻花冒泡,“嗤嗤”的腐蚀声,不绝于耳。
凌曦悔恨万千,自己只要晚1秒打开阀门,只要晚1秒,张一凡面前的道路就是畅通的。就是生命之路。可现在,是自己亲手扼杀了张一凡的求生之路。
张一凡豪不犹豫向前踏上一步,在凌曦等人的惊呼声中,落脚处忽然出现一块床垫。凌曦左手抓住扶梯的栏杆,惊喜地伸出右手:“抓住我,——小心!”就在两人的手将要触碰的一瞬间。张一凡看到凌曦的脸上忽然现出恐怖的神情,双眼瞪得大大的,目视着张一凡的后方。接着是恐惧的叫喊,自己的身后,一定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没有时间慌乱,手里的动作快于大脑的思维,张一凡向前伸出的右手立即该抓为握,明晃晃地一把砍刀赫然握在手中,随着上前的脚步微微一侧身子。一阵阴风袭来,张一凡反手向身后砍去。
“噗——”硕大的鼠头应声而落。失去脑袋的老鼠沉重地砸在床垫上,张一凡重心不稳,脚步一个踉跄,就要跌到,凌曦大手一捞,揽住张一凡的肩膀,往怀里一带,二人同站在罐车上。
时间仿佛就此停止,凌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女人,刚毅的面庞不见一丝慌乱,凭空出现的雪亮砍刀紧握在手中,刀身一段血污,只这片刻就冻在刀上。在她身上还有什么奇迹不能发生?从点火到奔跑上车,不过区区两三秒的时间,但就是这区区的两三秒时间,张一凡生死间的徘徊却让凌曦等人的心理大起大落。
“嗤嗤——”越野车的轮胎经不起强酸的腐蚀,漏气了,但车灯,还顽强地亮着。透过灯光,张一凡这才看清自己慌乱时从空间里扔出来的是昨晚在“今日装饰城”里划拉的床,而自己直接砍掉头颅的老鼠竟然是一个四代老鼠。
危险还没有解除,变异老鼠并不清楚浓硫酸的危害,几只大床横七竖八地靠在一起,床间的缝隙、床顶处变异老鼠纷纷涌来,它们一部分顺着张一凡的足迹扑过来,还有一部分则发现了另外三个人,蜂拥而上。
“上到罐子顶上!”几个人大喊着,抓住扶梯向上爬。张一凡没有跟凌曦客气,抢先上去。
罐子顶上确实是一个躲避老鼠的好地方,又高又光滑,没有任何可以抓扶的地方,只要守住扶梯,老鼠绝对上不来,而且,变异老鼠们很快尝到的强硫酸的滋味,一时间,老鼠“吱吱”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凌曦等人借着车灯,看到的是强酸还在不停地从阀门口流出,向黑暗中的鼠群蔓延,被强酸腐蚀的变异老鼠在惨叫,在翻滚,在拼命想踩着同伴的身体逃离危险的区域,不由松了一口气,紧张地跪坐在罐子顶部的身体微微放松。
可是,张一凡的视线却透过黑暗,看到了他人不曾看到的一幕:凌曦几人仅仅打开了两个罐体的阀门,阀门里流出的浓酸并未连成一片,它们顺着铁路路基的坡度向下流淌,确实腐蚀着大量的老鼠,但是,更多的老鼠却从罐车的两侧绕过来,毛发无伤地钻到罐车的另一侧,将罐车包围,而且,越来越多的老鼠从两侧绕过来,其中,更多的是三代变异老鼠。
侧头看到凌曦扶着耳麦,低语着,张一凡扭过头去,再次启动攻击模式,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停止说话的凌曦也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身后传来乱糟糟的声音,从罐底透过的灯光中,毛茸茸的身躯赫然入目。
“它们……”凌曦失声叫道,相邻的罐体上也发出同样的惊呼,张一凡看到凌曦匆忙地从兜里拿出一副眼镜带在头上,接着目瞪口呆。
“注意两侧的扶梯。”张一凡淡淡地提醒说。罐体的高度接近3米,表面光滑没有任何扶手,变异老鼠要想上来,只有从两侧的扶梯上来。
张一凡的话被有效的传到另几个人的耳朵里,可是传回来的却是让人绝望的信息,没有子弹了。
“过到这边。”听到凌曦命令的几人在罐体上移动着,凌曦伸手接应着,一个个站到了张一凡身边。
暂短的宁静,几人间的氛围有些尴尬,彼此的身份已经明朗。目的不言而喻。
“凌曦。”凌曦打破了沉默,自报家门。
张一凡没有吱声,过了今天,自己千辛万苦想隐藏的秘密,将不再是秘密了。灭口吗?没有必要了,消息肯定传递出去了。不然。钢厂小区怎么会突然出现那些人。
手里蓦然又出现3把砍刀,连同自己那把带血的,张一凡默默地递过去:“守住那边。”几个人已经不会吃惊了,下意识地接过张一凡递来的砍刀。有武器在手,心里胆气一壮。
张一凡向罐车的另一侧走了几步,凌曦那边有流淌着浓酸的阀门。暂时不会有危险,危险会来自另一侧,那里已经有蠢蠢欲动的变异老鼠试图在攀爬。
浓酸继续流淌着。一路腐蚀着地面、老鼠、阻碍它们流淌的路基、铁器,变异老鼠们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地上流淌的不是水,而是能夺取它们生命的东西后,纷纷尖叫着传递着这一可怕的信息,夺路而逃,眨眼间,浓酸流淌的路线上变异老鼠躲避的干干净净。只留下浓酸毫无阻碍地蔓延着。
张一凡皱皱眉头,变异老鼠躲避危险的能力出乎意料地高。只这么两三分钟的时间,大部分就分散开来,被浓酸腐蚀的老鼠不足十分之一,它们躺在浓酸的液体上,只余部分毛皮。
“轰隆,嗤——”,声音将几人和变异老鼠都吓了一跳,凌曦几人黑暗里看不到什么,不约而同把视线投到张一凡脸上,张一凡看着前方,淡淡地说:“硫酸腐蚀了一个铁架,铁架到了。”视线的尽头,那铁架子正好倒在浓酸里,不停地泛起一个个气泡,“嗤嗤”的响声不断地传来。
张一凡虽是教数学的,大学却也念的是理科,学过化学,立刻反应出,那不断冒起的气泡是硫酸和金属反应后生成的氢气,而氢气在空气中达到一定浓度,一点点火星就会形成爆炸,一旦爆炸,自己这边的几人绝不会幸免。
“凌曦,快,关上阀门。”不等几人提问 ,马上接着说:“硫酸和金属反应后会生成氢气。”不用再说,凌曦已经开始往下爬,另一个人也急急地跟在后面,准备爬回到对面去关另一个阀门。
张一凡也挪到罐体的扶梯处,来到扶梯上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看到有人下车,另一侧的变异老鼠跃跃欲试,张一凡不等它们扑过来,一扬手,一把铁钉狠狠地钉入老鼠的头上,紧接着又是一把,再出手时就是飞刀。
铁钉是张一凡准备用来对付变异蟑螂的,此时拿过来射杀变异老鼠,只要不是正射入头顶,就杀不死老鼠,所以,一直节约着使用的飞刀此时不得不脱手了。
变异老鼠一路追到这里,被枪击、被火烧、被硫酸腐蚀,已是气势大减,此时张一凡的几把飞刀,竟然让鼠群起了骚乱,隐隐有了慌乱畏惧的心理,张一凡看到这些,心里一喜,手掌一翻,声波驱虫器落在手中。
肉眼不可见的声波以张一凡为中心向外扩散着,张一凡站在高高的罐顶上,在变异老鼠的眼中犹如一尊煞神,驱虫器释放的仿佛不是令人讨厌的信息,而是杀气,张一凡手里的飞刀,再次飞出去,这次收割着的,却是张一凡专门挑拣的几只三代变异老鼠的生命。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兵败如山倒”,那十几个三代变异老鼠的死亡就像导火索一样,让众多的老鼠惊慌失措,也不知是哪只老鼠带头逃跑,只是刹那间老鼠们惶恐地四散,连身旁散发着能量的同类尸体都顾不上拣食,真正的抱头鼠窜。
老鼠退得就如它们来时一样迅捷,眨眼间,张一凡的视野里,变异老鼠退得是干干净净。
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夜视仪里再也找不到一只活动的变异老鼠,几个人面面相觑,忍不住一阵欢呼,安全来得是这般容易?
就在变异老鼠溃退的同时,张一凡几乎是连跌带爬地下了罐车的扶梯,只有她知道,地上残留的变异老鼠的尸体是多么的可怕,双脚刚刚落到地上,耳边,就听到空气中隐隐传来的“嗡嗡”的声音,仿佛翅膀震动的声音,张一凡疑惑地四下望去,忽然面色大变。
☆、111 话别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正所谓“方离狼窝,又逢虎口”,张一凡没有料到变异蟑螂来得如此之快。变异老鼠才退出去不足1分钟,张一凡连晶核都来不及拾取,变异蟑螂就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它们的可怕之处,就是不仅仅会吃掉死了的老鼠,还能爬上灌顶,几人再难有容身之处。
如果说成群变异老鼠的前进可比作海浪,那么变异蟑螂就仿佛流沙,所到之处,颗粒无存。张一凡面色大变,一辆大众牌小车蓦地出现在面前,这辆车可不如董志鹏的越野车结实,可是,越野车留在了罐车的那一边,车轮早就被浓酸腐蚀了。
“上车!有危险!”张一凡边喊着边拉开距离自己最近的驾驶室的车门。
变异蟑螂对变异老鼠的尸身和蓝色晶核有着异乎寻常的需求,只是非常奇怪的是,它们仿佛在躲避着活着的变异老鼠,它们只对变异老鼠的尸身感兴趣,它们从来不和活着的变异老鼠同时出现。
凌曦因为刚刚下了扶梯去关罐车的阀门,因此离车子最近,闻言还是一怔,但张一凡紧接着启动汽车的声音让他感到了事情的严重,张一凡不会无缘无故示警的。
“上车,上车!快——关上车门!”接着“砰”地关上了车门。
夜视仪里,全是小小的绿影在飞一般地移动,要比变异老鼠的速度快多了,凌曦几人的面色全变了,他们明白,自己碰上了传言里比变异老鼠还要可怕的变异蟑螂。
“上车,快!快!!”喊叫着。凌曦向小车冲去,车顶的两人来不及走下扶梯,扔下手里的砍刀,飞身跃下,两个人都是跳在了小车的车盖上就势一翻,落在了小车的另一侧。几乎和凌曦一起拉开了车门。
不待人坐稳。张一凡就放下了手刹,直接挂上倒车档,车子急速地后退,后边还有一个人。张一凡不知道他关没关上阀门,只是下意识地倒车到他的身边营救,地下残留着变异老鼠的几十具尸首。车子颠簸着后退着。车顶“砰”的一声,张一凡条件反射地一踩刹车,车轮与地面发出强烈的摩擦声。接着,“咕咚”一声,却是车顶的人没有预料到张一凡的刹车,被刹车巨大的惯性甩下地面,那人一个翻身就想站起来,张一凡却惊恐地看到,他这一翻身。身上已经爬上了数十只变异蟑螂。
夜视仪里,凌曦几人也看到同伴落入地下。正落在满地的变异蟑螂的身体上,它们的速度太快了。
张一凡扭头望去,手里却“啪”地一下,将四个车门的锁落下,那个人,只能放弃了。
“啊——不——”那人急速地挥动着双手,拍打着身上的变异蟑螂,但是,也就眨眼之间,他的身上,头上,就像穿上了变异蟑螂做成的盔甲。
“打开车门!”身后的凌曦伸手探到张一凡面前,就要去按开司机才能控制的开关门按钮,张一凡冷冷地说:“你想让我们全都死在这里吗?”
张一凡扭过头去,不去看外边那个绝望的身影,也不理会身旁忽显僵硬的手臂,一给油门,车子动了起来。
张一凡挑拣着变异蟑螂少的路面,车子歪歪扭扭地驶离罐车、驶离那个绝望的人。
封闭的车门挡不住痛苦的呐喊,凌曦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枪。”张一凡一愣,马上明白凌曦这是在要回他自己的枪,要给外面的人一个痛快。
张一凡没有回答他,加快了车速。
“你是铁石心肠吗?”凌曦怒吼着,抓着张一凡的肩膀一摇,这一下,正好抓在张一凡昨晚受伤的地方,张一凡淬不及防,肩膀一阵钻心的疼痛,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车子本就歪歪扭扭地行驶着,这一下差点撞到路旁一棵枯死的大树。
“放手——你疯了。”张一凡尖叫一声,“你看看车子,你看看车窗,你要死不要拉着我。”车窗上,几个恶心的黑影正摇晃着两条长长的触须。
凌曦绝望地放开手,颤抖的双手捂住自己的面庞。
张一凡不再理会凌曦,身子向右挪了挪,悄悄地将驱虫器放在左边,没有打开车灯,车里车外一样黑,凌曦几人什么也看不清。
南门回不去了,北门也不远了吧,办公大楼这样充门面的都在南门,车间、运输什么的应该走北门,只是现在的方向到底哪儿是北。
“你们谁知道北门在那个方向吗?”张一凡不得不开口询问,身旁的人抬起左腕,看了一下,默默地指了一个方向。身后的两人已经扶着耳麦,在低低地说着什么。
张一凡机械地开着车,不愿意理会他们说的是什么,只想回到家里,在自家温暖的地下室里睡上一觉,多么希望这是一个梦啊,自己干嘛那么多事地跑出来?
眼前忽然宽阔起来,不远处的大门,只横着一个横杆,横杆外,是横向的一条宽阔的马路,马路上,是三辆墨绿的军用吉普车。
张一凡的心一沉,他们来得真快。
对面的车上跑下来两个人,横杆立了起来,很快两个人又钻进车子。三辆军用吉普启动了,方向是抚源市中心。
“跟上他们。”凌曦在身后说,声音低沉。
张一凡控制着车子,缓缓地出了大门,停下:“你们下车吧。”
车里的人一愣,张一凡提高嗓门,冷冷地说:“下车。”
车内一静,凌曦不知道怎么跟张一凡解释自己没有恶意,可是,又怎么才能让她相信自己没有恶意呢?
“张姐,”凌曦犹豫了一下,把到嘴边的张女士改成了张姐:“张姐,我们头想和你谈谈。”
“我累了,我想休息。你们不是已经知道我的家了吗?”张一凡低低地说,语气里说不出的落寞。
凌曦汇报着,隔了一会,张一凡听到他低低的回话:“明白。”接着,又听到他对自己说:“张姐,我们会护送你回家打个招呼。你也不想给你的家人添麻烦吧。或者。我们可以接你的家人一同离开。”这后一句话,简直是**祼的威胁。
张一凡的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习惯地放在车档上,双眼虽目视着前方。眼角的余光却瞟到副驾驶位置上的人身子微侧,好像自己要是再说个“不”字,就会出手夺了自己的方向盘。想必身后的凌曦也是这样想的吧。
不要着急,好好想想,这一天总会到的。心念一动,意识进到了空间。
看到空间里熟悉的一切,张一凡紧张的心情略略放松,慢慢地坐到地下。他们不会动自己的家人吧?他们也许会和自己谈判,也许会监视自己的家人,但不会伤害他们的,至少在没和自己谈崩之前。
可是。自己一旦和他们走,就是落在他们的手里。如果自己不配合,不乖乖地说出空间的秘密,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至少,他们能搜走自己身上的一切东西,再去研究,自己身上的骷髅头项链绝对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也许自己会被囚禁,也许他们会不择手段地对付自己。在利益面前,有多少人曾经打着拯救家园,拯救人类的旗号,冠冕堂皇、理直气壮地夺取他人的财产、生命?阳光时代,这样的事就屡见报刊,何况在这黑暗末世?法律不再存在的黑暗末世?电影、电视的画面一个个闪过,张一凡忽然发现,自己是这般的无助。
不能落入他们的手中。不能和他们走。
可是,父母家人呢?抛下他们吗?
自己本想用变异老鼠阻挡这些军人的,怎么会突然去去救他们?
张一凡心情复杂,眼前一会是年迈的父母、可爱的儿子,一会是那个不停扫射的军人的身影,自己做错了吗?张一凡将脸埋在自己的手中。
良久,张一凡抬起头来,满脸的刚毅,不,自己不会将宝物双手送于他人,自己也不会再将自己置于险地。
意识回到车上:“我要和家人报声平安,我必须先回家一趟。”张一凡冷静而坚决地说,同时悄悄收起了驱虫器。
张一凡的要求很快获得了批准,张一凡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发动了车子,几分钟后,格林景苑出现在视线内。
“你只有10分钟的时间。”车子拐进大门前,凌曦忽然说。
张一凡冷冷地答道:“半个小时。”接着,将车子停在自家的门前:“不要打扰我的家人。”连车钥匙都没拔,张一凡甩手关上车门。
看着自己的家门,张一凡忽然没有勇气开门,原本只想安安逸逸地和家人一起,结果因为自己的一错再错,不得不放弃家人,舍弃家人,在末世还有比这更痛苦的吗?
【文、】张一凡缓和一下自己的情绪,开门进屋。
【人、】不出自己所料,父母还没有休息,姐姐正陪着他们在101的餐厅谈天,看到一凡回来,几个人明显地松了口气。
【书、】“回来了,爸妈正担心呢。”一萍站起来,“明天还有得忙,我先去睡了。”
【屋、】“等等。”一凡喊住了一萍:“爸、妈,我……”鼻子一酸,眼泪不由掉下来。
“怎么了?一凡,怎么了?你哭什么?”妈妈慌了神,赶紧过来,拉住一凡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检查着她是否受了什么伤。
爸爸也急忙说:“有话说话,你哭什么?”
“妈,我没事。”一凡擦擦眼泪,对父母说:“我们下楼。”率先走下去,大家互看一眼急忙跟着。
张一凡先进了父母的卧室,四下看看,打开衣柜,将最下层的几件衣服捧出来,将声波驱虫器拿出来:“爸、妈、姐,咱们小区没有变异生物,全是因为它。”接着将用法仔仔细细说了一遍,又拿出一把晶核,都是一个能量单位的,放在三个小药瓶里,递给父母和姐姐:“扔在不起眼的地方。”想想又收回来:“这东西还是不给你们了,引来变异蟑螂就麻烦了。”说着给驱虫器换了一个新的晶核。
将驱虫器放在柜子下边,看起来就像个电暖气,上面挂着衣服,很不起眼。张一凡这才松口气,对父母和姐姐说:“记着,这个东西的有效范围是500——800米。”
☆、112 离开
解决了驱虫器问题,张一凡不待父母说什么,又出了卧室,拉开地下室的其它几间屋子的门,挨个向里放着东西:一袋袋大米、面、油、罐头,这可不是空间牌的,装了半间屋子,然后就是桶状的纯净水,装满了这间屋剩下的地方。第二间,放的是衣物,棉的、单的、里的、外的,大人孩子的都有,还有几床被子。第三间是煤气罐和柴油、汽油。第四间准备放蔬菜水果了,感觉着屋子里温度过高,张一凡又噔噔地上了楼,来到101最把山的一间屋子,什么苹果、橘子、梨的,每样拣两箱,又扔下一堆蔬菜,还有什么盐啊、糖的乱七八糟的调料,饼干、方便面,恨不得把空间里的东西全掏出来。四处看看,又拿出一堆排骨、牛肉,扔在几个泡沫箱子里,拿一床大被蒙上。
听到响动,杨阳和董志鹏也跟过来,几个人看到张一凡的举动,看到她扔下一样样的东西,心里都有了不好的预感,妈妈颤抖着声音问:“一凡,你这是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张一凡四下看看,又拿出十几把砍刀、消防斧、飞刀,一股脑地扔到地上,意识在空间里过了一遍,检查一下自己有没有遗忘什么。接着在家人惶恐的目光中,平静地把今晚发生的事说一遍。
“姐、姐夫、杨阳,以后父母和孩子就要你们照顾了,还有告诉大哥二哥们,能不出屋还是不要出屋了,吃的暂时足够了。”张一凡看看几人说。
“能不走吗,要不把那个空间给他们?”妈妈颤抖着声音说。
“一凡,你一个人怎么行?”一萍也急急地说。
“妈。”张一凡握着妈妈的手安慰说:“我离开了会更安全,我只是不放心你们。爸、妈,我会警告军方不要给你们添麻烦,你们也要配合军方,不要给自己添麻烦。他们问什么就告诉他们什么,不用隐瞒。你们放心。他们抓不住我。我强大了,就会回来,那时,咱们就谁也不用怕了。”说着谁也不看。自己还有事情要做。
张一凡又来到大客厅里,心念一动,一辆白色吉普落在客厅的地上。张一凡拿出一桶汽油加上油,然后又是一辆黑色吉普,接着将它们又收入空间。这是空间里排气量最大的车了。客厅里留下浓浓的汽油味,张一凡皱皱眉。
“一凡?”
“一凡……”
杨阳和一萍同时开口,又停下来。
一凡勉强笑笑说:“放心,我强大了就会回来,你们哪也不要去。我去看看孩子。”
张一凡没有选择从窗户离开,想必几个窗户下都有人监视了吧,走。就大大方方地从门口离开。
在父母含泪地目送下,张一凡来到门口。开门前,转身看着杨阳,眼光流露出一丝不舍:“杨,保护好父母和孩子,也保护好自己。”
杨阳盯盯地看着一凡:“你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再逞能救人了,谁的命也不如自己的命宝贵。”
张一凡重重地点点头,再次看一眼父母:“爸妈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不会走远,很快就会回来。”
“不,你走得远远的,不要回来,不要挂着我们。”妈妈的眼泪再一次流下。
张一凡急急地转身打开房门,她怕自己也会忍不住哭出来。挺直了腰,静静地站了一会,待屋里的汽油味道消散,张一凡关上防盗门,将家人的叮咛留下,将关切的视线隔住,坚决地向电子门走去。
电子门外,自己的那辆大众牌小车安安静静地停在门口,车灯亮着,只不过车头已经调转了方向,透过车窗,张一凡看到驾驶室里坐着人,分辨不出是凌曦几人还是其他人。张一凡知道自己的父母肯定呆在观察口附近看着外面。
看到张一凡出来,车子忽然启动了,张一凡向驾驶室走去,站在车门前。摇下的车窗露出一张陌生的面孔,后车门开了,另一个陌生人探出半个身子:“上车吧。”
“凌曦呢?”张一凡平静地反问。
“他们留在这,代替你保护你的家人。我是奉命护送你回去的,上车吧。”那个陌生的嗓音温和地说。
张一凡犹豫了一下,自己的家人还在这边,计划里不想和军方撕破脸皮,相反,张一凡还想给军方一点好处,让军方顾忌一些,可这一上车,行动自由就由不得自己了,所以,张一凡犹豫了一下。
“打开后备箱。”张一凡准备拖延点时间。
“嗯?”两个人都明显没反应过来张一凡的意思。
“我放些东西。”张一凡说着绕过车门向车子后面走去。
后座的人下了车,站在张一凡的旁边,车后备箱打开了,微弱的灯光下,能看到里面空空的。张一凡心念一动,后备箱里立刻多出满满的一箱芸豆,这可是正宗的空间牌芸豆。
张一凡送出芸豆是有预谋的,这年月,大米白面军方不会缺的,可是新鲜蔬菜就不是那么好弄的了,能吃上大白菜、土豆、萝卜就不是普通人了,黑暗来临前再有准备,也不过是真空包装的蔬菜,自己的空间牌的芸豆绝对会让人口水直流的。
在身旁人目瞪口呆中,张一凡伸手“啪”地盖上车盖。旁边这人的反应着实迅速,看到张一凡扔下一车的芸豆后,立刻反应出张一凡这是不想跟他们回去——如果肯跟他们走,什么时候给芸豆不可以?一伸手,就想抓住张一凡的左臂。
“轰——”震耳欲聋的声音忽然响彻耳畔,大地都仿佛在颤抖,两个人同时抬头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张一凡下意识的认为这是钢厂内罐体流出的浓酸和金属反应,生成的氢气浓度过高产生的爆炸。
拔腿从车的另一边绕过去,向大门跑去。这是一个溜走的好机会,旁边的人伸手一抓,抓个空,紧跟着跑出去。
刚刚跑出大门,就见钢厂方向,一个巨大的火球缓缓地升上空中。穿透了半空中低矮的黑云。仿佛将黑云撕开个豁口,火光中,林立的高楼、宽阔的道路、大门前的军车清晰在目,还没有从吃惊中缓过来。又一个巨大的声音袭来,仿佛是滚沸的油里溅上了一滴开水,那丝丝拉拉沸腾般的声音铺天盖地般。紧接着又是一声爆炸,又一个火球冲天而起,极快地从黑云的裂缝中钻过。瞬间,天空一暗,只有黑云的缝隙被火球镶上了亮边,绚丽无比。
每个人都被着突入其来的爆炸惊得一呆,又被这黑云奇景迷惑,耳朵被震得嗡嗡直响,视线在光线的刺激下。视野里除了绚丽的黑云,再看不清其他一切——这是个好机会。意念一动,黑色的越野车悄悄停在身旁,张一凡拉开车门,右手一翻,一支细长的铁丝伸进锁眼,凝目细视,车锁的结构如立体图象现显示。
“嗡……”伴随着车子发动的声音,张一凡伸手关上车门,眼角的余光看到一个身影扑过来,张一凡轻轻一笑,踩下油门,却看到那人矫健的身影纵身一扑,扑在车上。
张一凡一边加大油门,一边回头向后望去,黑乎乎的身影扒在后窗上,迅速地翻上车顶。越野车的车顶都有两条装饰用的长长的东西,张一凡一直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用的,现在知道了,那就是为扒车的人准备的。
仰头看看车顶,不冷啊,有什么深仇大恨的,至于这么追吗?后视镜里也看到追上来的军车,张一凡踩着油门的脚犹豫了一下,将他摔下来?看看速度,时速已经过了100,这么一刹车,他能摔死不?可带着他?心一横,你愿意在车顶趴着就趴着,我没让你跟着。死死地踩下油门,速度一下子飙到180。
李修洁带着手套的双手紧紧地握着车顶的两个栏杆,两只脚也勾在栏杆上,曾大字型,贴在车顶。这个女人,她从哪变出来这么一辆车?车速越来越快,李修洁不得不半侧着头,躲开刺骨的寒风,这个女人疯了,不开车灯跑这么快,一时间,他忘记了自己已经听过的张一凡能夜视的消息了。
侧着头,费力地瞟一眼自己的身后,几个车灯远远的,距离有四五百米的样子,这个女人是不打算停下来了。半闭着眼睛,李修洁将自己贴在车顶,这么快的速度,可别甩出去,感到冷风早就穿透了手套,手指冻得发痛,发硬,却不敢稍有活动,大衣也渐渐被风打透,快被冻僵了。
张一凡焦急地瞥一眼后视镜,后面的车子与自己的距离是越来越近,自己头上还有个人阴魂不散地跟着,这么几分钟,别墅小区就跑过去了,再往前除了稻地一无所有,再往前就是沈城的地界了,沈城,不能这么快就进沈城的市区,找个地方先躲一躲。恼怒地盯一眼身后的车子,姐拿大米砸死你们。
方向盘一打,张一凡向右侧拐了一个弯,进了一条岔路,这条路好像是通向一个娱乐城的,双排车道,路不宽,张一凡略略降了些车速,打开后备箱,冷空气一下子就灌进车身,没办法,吉普的后备箱与车体相连,而不打开车子,张一凡的大米只能堆在车内。
“哗——”空间牌白花花的大米山一般凭空出现在吉普车的后面,还在向路的两侧流淌着,“吱——”刺耳的刹车声隔着米山传来,张一凡得意地一笑,在末世,只有自己有这样的大手笔,肯拿一座粮仓的大米拦路。
离米山100米外,张一凡踩了一脚刹车,打开车门,车上的人低着头趴着,一动不动,张一凡皱皱眉,伸手拽了一下那人的胳膊,不会这么快就冻死了吧?
刺耳的刹车声,自己人的车子一定被什么东西挡住了。身下的车停下来,停得很慢,不是急刹车,李修洁半闭着眼睛,悄悄地活动下双手,又麻又痛,黑暗里,听到那女人下车的声音,接着,一个温暖的手在拽着自己的胳膊,她要把自己扔下去吗?黑暗里看不到人影,但是李修洁能够从那只手臂来感觉出人大致的位置。
李修洁没有动,虽然他恨不得立即离开车顶这个冰冷的地方,可是,他在等待着机会,等待着这个狡猾的女人的失误。
☆、113 累赘
张一凡回头看看自己弄出来一百米外拦路的米山,那儿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夜深人静,一点点动静都听得清清楚楚,这些人大概下车在爬过来吧,再看看车顶那位,得赶紧把他弄下来,还给他们。双手用力地拽住他的胳膊使劲一拉,车顶的人忽然顺着张一凡的力气扑过来,张一凡猝不及防,一下被扑个正着,眼看就要仰面倒在地上。
危急时刻,张一凡的身体自然而然地做出了反应,右脚一退,腰部一沉,就卸下来大半的压力,左手拦在胸部,右手却还没有放下那人的左臂,此时顺势上移,轻轻一拧,只听“咔嗒”一声,那人左臂的关节已被张一凡卸了下来。
那人“低低”的闷哼了一声,在零下40度的车顶上,被寒风吹上了七八分钟,本来身子就被冻得失去了直觉,胳膊这一剧痛,不由身子一软,这回是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瘫在张一凡的身上。张一凡急忙松手后退几步,压在身上的重量顿时一轻,面前的人跌在了地上。
摆脱了面前这人,张一凡回头看看米山,完全没有了动静,那帮人死了吗,不知道自己这边还有着他们的一个大活人,不知道过来救啊。张一凡却没想想,现在这种时候,谁敢离开车子太远啊,离开车子,就等于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下。
张一凡向四周望望,周围一片荒凉,原本是大片的稻地,没看到变异生物的身影,于是绕过地面这人,“啪”地合上后备箱。这人就扔这吧,自己走了,他们总会营救的。
“带我走,不然请杀了我。”地面上的人忽然开口说话,声音平静,仿佛不是在说自己。而是谈论着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他右手支撑着身子想站起来。但最终只是半跪在地上,不等张一凡回话,马上接着解释:“他们不能离开车子太远的,我不想活着被变异老鼠吃掉。”
张一凡已经走到了驾驶室旁。闻言一愣,接着冷笑说:“你不想活着被变异老鼠吃掉,你自杀好了。我不信你没有枪。”当自己是三岁小孩啊,现在就是三岁小孩也不好骗了。
“我的手冻僵了,拿不出枪。”那个声音还是那样的温和。没有急躁,也没有祈求。张一凡迈上驾驶室的腿停了一下。身后的人不再吱声,静静地等待命运的安排。
张一凡回头望一下米山,又望望四周,隐约的,好像有几点黑影过来了,再细看。又没看到什么。张一凡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自己把声波驱虫器放在家里了。不能这么拖下去,不管怎么说,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扔在这里等着老鼠吃确实是太残忍了。
张一凡蹲下身,粗暴地扯下李修洁的耳麦:“带上你们的人走,他离你们不远。”
耳机里传来急切的声音:“张女士,请保护我们的人安全……”还没说完,另一个惊慌的声音传来:“后面,队长,它们来了。”声音中断。
张一凡一个激灵,四周一瞥,扔下耳麦,左手扯开后门,右手架着李修洁的胳膊,简直是扔一样地把他弄到后座上,砰地关上车门,飞快地进了驾驶室,关好车门,锁紧,车子还没熄火,黑暗里听到李修洁在后座上下牙碰在一起的声音,也不知是冻的,还是疼的,张一凡启动了车子,还是先离开吧。
张一凡没有注意到黑暗里李修洁眼里的笑意,这是他们几种方案的一种,这个女人的身上有大秘密,也许能关系到无数人的生命,无论如何,不能跟丢了人。开出去几百米后,张一凡忽然一个急刹车,身后的人刚刚挣扎着半坐起来,身子一探,头重重地撞在前排座的靠背上。
张一凡扶着椅背跨到后座,简直要骑在李修洁的身上,伸手向他怀里摸去。李修洁一动不动任凭张一凡摸来,嘴里低低地说:“枪在右边,你若不放心,卸了我右臂。”张一凡摸着他身上的手一顿,嘴里恶狠狠地说:“别以为我不敢。还有没有别的枪、刀、匕首什么的。”
黑暗里,李修洁的脸上浮现一丝微笑:“小腿上有把刀,右腿。”看着张一凡笨手笨脚地下了自己的枪和匕首,李修洁的心定下来,这个女人的心不够狠,换自己,一定不会把人弄车上的,弄上来也会卸了双臂。
车里的暖风这才打开,车厢里渐渐暖和起来,李修洁惬意地闭上眼睛,既然什么都看不见,就不要看了,这个女人,竟然用大米来挡路,她竟然有那么多的大米,想起耳机里汇报时震惊的声音,李修洁在心底笑笑,这些队友要是看到了那些芸豆,这一晚上可是惊喜不断啊。心里竟隐隐有了期盼,也许很快就能尝到久违的芸豆的滋味了。
张一凡想要先行落脚的还是高层的新房,最好是那种装修好了还没入住的,或是正在装修的房子,只有这样的房子内才没有变异生物。如今带上车子后边的这个大累赘,张一凡从后视镜里瞟一眼李修洁,他竟然在闭目养神?张一凡加快了车速,还得回到正路去,这一路上除了农田就是小村庄,过了游乐场向左能回到沈抚大道吧?
前边的路窄了些,坡度也大了些,路边竖起了栅栏围墙,墙内是一栋栋二三层的小楼,这是植物园别墅区吧,自己跑到这里了,看着从围墙内钻出来的一只只老鼠,张一凡想都没想就驶离了这一片曾经的高档小区。终于,盼望的高楼大厦出现在不远处,可是,哪间房子没人?
张一凡停下车子,扭头看一眼李修洁:“你能走了吧。”
李修洁还是那样温和地回答:“能的。”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张一凡忍不住在后视镜里再看一眼他,他在什么时候都这么不紧不慢的?这样的男人竟能当兵,而且身手不错?
张一凡回过身子,将自己挪到驾驶座和副驾驶之间:“伸出左胳膊。”
李修洁慢慢地伸出。胳膊不规则地抬着,李修洁的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张一凡伸手一拽一捏,“嘎嘣”一声将胳膊复了位。李修洁这回有了准备,却是哼都没哼一声,心里暗暗赞叹张一凡的手把厉害,自己倒是也能将胳膊复位。但肯定没有张一凡的厉害。
“谢谢。”张一凡白了李修洁一眼。想到他黑暗里也看不见,坐回到驾驶座上说:“一会我们找个高层下车,可能有变异老鼠什么的,下车前我会把枪还你。”
李修洁低低地答了一声:“嗯。”
车子飞快地向前开去。张一凡看着自己相中的一个高层,半个楼身隐在黑云间,心念忽的一动。那些正处在进化期的晶核放在这楼的楼顶,不就可以自主地吸收能量了吗?压下这个念头,张一凡驾车奔高楼驶去。
路边果然跑出来一个个变异老鼠。数量不太多,张一凡不去纠结它们的个头数量,打开车窗,心念一动,几只死老鼠被远远地甩在身后。死老鼠的诱惑远远大于车子的吸引力,一个个变异老鼠极快地与张一凡的车子Сhā身而过,张一凡轻轻地松口气。一打方向盘,拐进了目标小区。
有惊无险地进了电子门。打开了四楼的一间屋子,没办法,一楼二楼都是公建门市房,三楼有个小平台,和一楼没什么区别。运气好的很,这一户是空房,大概100多平米,房子已经装修好了,连窗帘都安上了,只是没有暖气,没有家具,张一凡看着装修好的厕所,浴盆,满意极了,这里可是暂时歇脚了。斜眼瞟了一眼李修洁,这家伙怎么办?
习惯性地看看墙,没有看到表,张一凡耸耸肩,到底不是自己的家,看着李修洁自进门后就一动不动地站在大厅的地中间,没好气地问道:“喂,几点了。”
李修洁淡淡地说:“我看不到,我叫李修洁,修长的修,洁白的洁。”张一凡一愣,自己到忘了没有光的事了。走到大厅的大落地窗前,拉上窗帘,想想又拉回去。这窗帘挡也白挡,对面的餐厅可没窗帘。
瞟一眼安然站着的李修洁,回身到里间的卧室,将南北两个卧室的窗帘都拉上,接着在较大的卧室里点燃了一支蜡烛:“你过来吧。”
看着卧室里映出来的橘黄|色的光,李修洁脸上现出笑意,将大衣的扣子松开,迈步走过去。蜡烛就放在墙角的地板上,光线不是很足,但这已经够了,面前这个女人,张一凡,大衣和帽子将自己捂得严严的,背对着蜡烛,看不清模样,只是一双眼睛亮亮的。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仿佛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好奇。张一凡缓缓地伸出了手,李修洁明白张一凡的意思,动作缓慢地摘下自己的棉帽,脱下大衣,露出里面一身军装。
真是人靠衣装,任何一个男人,只要穿上这身军装,立刻就有一身英气,何况面前的这个男人本身就气貌不凡,暗暗与空间里的许文强比较了一下,各有风采。
李修洁笑了笑,扔下大衣、帽子,解开武装带,脱下军装,看到张一凡没有让自己停下的意思,继续脱下靴子,绑腿上的匕首套、帽子、毛衣、棉裤,只穿着衬衣、衬裤、袜子站在地板上。
室内虽然比外面暖和一些,但也有零下30多度吧,李修洁只穿着衬衣、衬裤,立刻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身上不会还有什么窃听器之类的东西吧?”张一凡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李修洁,怀疑地问。
李修洁哭笑不得:“你以为窃听器随随便便哪都有啊,它有有效半径的。”
“那,追踪器呢?”电视里随随便便一个警察都有的东西,这个人不会没有吧。
“没有。”李修洁干净利落地回答。心里却有些懊恼,怎么没想到带上一个这玩意。
“没有?”张一凡怀疑地重复一句。
李修洁觉得自己又要被冻僵了,可两只手臂还是垂在两边,不敢抱在胸前,这个女人的身手自己见识过了,真要动起手来,自己恐怕还真不是对手,自己的举动要是让她产生了怀疑,这个电视剧看多的女人下手绝对不会客气。
☆、114 无奈
再次打量了李修洁几眼,看到他的身子冻得直哆嗦,张一凡放弃了让他脱掉衬衣衬裤的想法:“把自己的毛衣棉裤捡回去穿上——你靴子里不会有什么东西吧?”
李修洁正在穿棉裤的手一抖,满脸的无奈:“大姐,我把靴子递过去,你检查检查?”
张一凡嫌恶地盯着他的靴子一眼:“里面没藏着小刀?”
李修洁觉得自己额头的血管突突直跳:“大姐,你电视看多了吧。”
张一凡瞟了一眼李修洁,看眼他的手腕:“几点了——你的手表不是特制的吧?”
李修洁彻底无语了,看了眼手表,决定忽略张一凡后边的那句:“10点50。”
“你后退点。”李修洁退到门口。
张一凡想要检查李修洁的外衣大衣,可是看看李修洁距他自己的衣服不过两步远,皱皱眉,这么近,自己一蹲下,可就被动了。
她这一皱眉,李修洁立刻明白她的想法:“我去趟卫生间。”
趁着李修洁不在屋,张一凡将他的衣物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不过是搜出一把手枪,一把匕首、一个军官证和若干子弹。留下军官证,张一凡将其他东西扫入空间。
这么一折腾,张一凡又累又饿还冷,忽然间有些想家,想念家的温暖、热乎乎的饭菜,父母慈爱的目光、儿子耍娇似的依赖,还有杨阳,只要他在身边,自己就仿佛有了依靠,一时。委屈的泪水滑出眼眶,滴在身前的大衣上,马上就冻住了。
张一凡摘下手套,擦掉眼泪,心念一动,一个连接着液化气罐的打火炉具出现在地面上。这样的东西空间里还有几套。接着张一凡又拿出一个炒勺。在锅里添上水,拧开火,蓝汪汪的火舌舔着锅底,屋里的温度开始上升。
李修洁听到动静悄悄地走过来。张一凡穿着大衣、戴着棉帽蹲在在卧室里做饭的样子很奇怪,不过,奇怪的事情今晚见得太多了。李修洁看看翻检过的衣服,默默穿上,回手关上了门。屋里立刻暖和了许多。
待水开后,先下了些挂面,打里两个鸡蛋,接着是两袋方便面,空气里,立刻弥漫着久违的方便面的香气。
李修洁吸吸鼻子,跟着张一凡真不错。自己有几个月没吃到方便面了?这东西现在可是紧缺品,连里的弟兄们要是知道自己有这待遇。不都要嫉妒得红了眼?啊?还有香菜?李修洁很快忘记了自己快被冻僵的身子和曾被卸了关节的左臂。
张一凡为自己盛了一碗面,从空间里搬出一张床,铺上还没开封的床垫,脱掉大衣和帽子坐在上面,默默地吃着,李修洁看到留给自己的一个大碗和锅,心里一暖,这是个善良的女人,自觉地把锅里的面都倒在碗里,坐在床的另一侧。
捧着热乎乎的面,两个人都吃得很慢,各想各的心事,良久,李修洁叹了一口气:“放心,你的家人没事。”张一凡仿佛没有听见般,慢慢地吃完碗里的面。
当着李修洁的面,张一凡默默地把东西都收到空间里,气氛立刻尴尬了许多,这时候,好像该睡觉了。
张一凡正在犯愁怎么打发李修洁。让他在隔壁?他能跑不?跑了倒也干净,就怕他找来一帮军队。放在身边?他趁自己睡着了抓住自己怎么办?绑起来?张一凡斜了李修洁一眼:“你怎么没带着手铐?”
李修洁怔了一下,才明白张一凡的意思:“我是军人,不是警察。”
两个人又都沉默了。过了一会,李修洁试探着说:“你可以把我绑起来,要不,也可以卸下我的双臂。”
这回是张一凡怔了一下,颇为奇怪地看了眼李修洁,才悠悠地说:“对一个穿着军装的人下手,真有点犯罪感。”
最后,张一凡采纳了李修洁的意见,将他的双手绑在背后,结结实实地打个死结,不过李修洁老老实实地脱下了军装,没有给张一凡添太多的负罪感。张一凡自己睡在床上,给了他一个床垫,铺上被子,被子里是一个热水袋。
这一天发生的事太多了,旁边还躺着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张一凡本以为自己会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可没想到头一挨着床,立刻就睡着了。
李修洁躺在被子里,虽然手被绑在背后,有那么点不舒服,可是被子里的热水袋,让身子暖暖的,听到张一凡几乎是一躺下就睡着了的声音,心里颇有些想笑。这么一个没有经验的女人,竟然让自己的特务连失手,还让自己这个指导员被擒,说出去,都不会被人相信。
李修洁缩缩身子,让下巴也进到被子里,难怪这个女人要逃,她竟能变出那么一大堆的东西,这些东西看样子是她事先准备好的,那么,她放在哪里了?想起自己以前无聊时看过的几本小说,难道真的有空间或者储物袋这种东西?
转而又琢磨起张一凡来,看样子是一个斯斯文文的人,很有文化的那种,心地也很善良,又想起自己今日与她接触的一幕幕,要是换做自己,能做得比她更好不?还有她的身手,自己听凌曦汇报过,一手飞刀玩得相当漂亮,卸下自己关节时干净利落,毫不迟疑,看她年龄不过三十多岁,这些是怎么练出来的?
李修洁想起后备箱满满一箱芸豆,这是留给军方的,她已经想跑了,却给军方留下这么诱人的东西,这是在示好,或是在警告,应该是希望我们善待她的家人吧。
想起她清亮的眼睛,满脸不相信自己的表情,吃面时流露出的伤感,她身怀巨宝,被迫逃亡,面对着危险的未来。各种感情皆有,却就是没有恐惧,李修洁的内心泛起一丝同情,自己执行任务多次了,从来没有对目标产生过同情,难道是因为这次的目标是个女人?
李修洁想起了了四个战友的失踪。内心里相信他们不在人世了。就是死在身旁的这个女人手中,可是,自己竟恨不起她,应该是他们一照面就下了杀手。不然,这个看起来很刚毅的女子也许不会杀了他们。
李修洁挪动了下身子,小心地不发出声音。双臂背在后面,轻微地挣了一下,嗯。绑得不是很紧,不用担心血液循环,没必要挣开,下一步,怎样劝她回去呢?这样的人要是与我们合作,那么,变异生物也许就不会那么可怕了。
张一凡是被冻醒的。
迷迷糊糊地醒来。看着对面的墙上没有自己熟悉的挂钟,才想起自己已不在家里。侧耳听听。地下传来均匀的呼吸,那人还在,他好像叫李修洁,军官证上写着他的职务——指导员。
张一凡把被子裹紧一点,穿着毛衣毛裤入睡,还是那样的冷,不知道这一夜,父母和孩子还好吗?
现在是早晨六点,张一凡的父母和杨阳等人,此时才疲惫地躺在床上。
家几乎被翻个底朝上。张一萍一直陪着父母在卧室里坐着没有出去,失去女儿的巨大痛苦让妈妈几近虚脱,只是呆呆地坐在床上,不言不语。
所有的房门都是开着的,所有的东西都被登记,拍照,他们好奇地检查着窗户上的铁板,吃惊地看着地下室里张一凡留下的东西,在耳麦里不停地汇报着。
两个孩子被吵醒了,杨泽看到这么多陌生的人出现在自己家里,爸爸沉着脸不出声,妈妈看不见了,小小的脸上满是惊恐,嘴角一撇一撇地不敢哭出来,吓得双手紧紧地抱着杨阳,整个人都要缩到他的怀里,生怕爸爸再把他丢下。润恒在旁边陪着杨泽,满脸的愤怒,一双小手紧紧地攥着拳头,这一段小哥俩一直睡在一个屋里,他大些,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得保护弟弟。
杨阳和董志鹏沉着脸,搂着自己受了惊吓的孩子,看着穿着军装的人研究着自家的装修,翻拣着张一凡留下的东西,看着他们不时低声地讨论、汇报,杨智、杨勇也被惊动了,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穿着军装的人进进出出。
一个看起来是头的模样的人走过来,客气的,却是不容置疑地请几人过去谈谈。他们问了很多问题,问得很细,每个人都分别问到了,他们问到了屋子的布局,问到了粮食的储备,更多的是围绕着张一凡。只要是他们问到的,大家都说了,临走时一凡交代了,不用隐瞒什么,但是,每个人都没有提那个项链,知道项链的只有四个人。
张妈妈一直不言不语也不动,没法回答问题,一萍一步不肯离开,安慰着母亲,陪伴在母亲身旁。张爸爸不可能说出女儿身上的秘密,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我的女儿一没偷,二没抢,还救了这么多人,你们把她逼走了,你们把她逼到绝路上了。”
知道这个秘密的还有杨阳,虽然张一凡一直没有直接告诉杨阳,但她从不离身的项链让杨阳猜到了。同样,杨阳也选择避而不谈,杨阳只是提起一凡的梦,提起她的焦虑,提起她的担心,提起自己不愿妻子焦虑而一起装修的房子,提起自己心里对妻子曾经的笑话,提起自己对妻子莫名的能力的担心。
直到他们要单独地跟孩子谈谈。
杨阳愤怒了,他为自己堂堂一个男人,不能保护妻儿而愤怒了。董志鹏也愤怒了,杨泽看到大人的表情,知道事情的可怕,搂着父亲的脖子不撒手,放声大哭,他不明白好好的家为什么进来这么多穿着军装的人,妈妈为什么不见了,小小的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恐惧地知道他可能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妈妈了。
听到杨泽的哭声,一萍扶着父母默默地站过来,张妈妈颤颤微微的手轻轻地拍着杨泽的后背,想着自己可怜的女儿不知身在何处,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看到自己的弟弟惊恐的目光,看到姥姥的伤痛欲绝,单纯的董润恒终于愤怒地大声说出大家的心里话:“你们不是应该来保护我们的吗?你们不是军人吗?”
他们终究没有和两个孩子单独谈谈,五点的时候,很有礼貌地告辞了,不过暗示了自己的人就在外面,留下了联系的人和通讯工具。
大嫂二嫂做了面条端过来,几个人没有胃口也勉强吃了点,杨泽一直抓着杨阳的手,生怕一松手,杨阳也会丢下他。
杨阳也一直搂着杨泽,安慰着杨泽,一萍和董志鹏去盘点了一下东西,检查了门窗,军人没有拿走任何东西,这一点大家颇为奇怪,一晚上没睡,此时乏意上来,一萍坚持让父母吃了药再睡,这时候,谁也不能有病了。
6点了,大家才疲惫地睡到床上,张一凡此时刚刚张开了眼睛。
☆、115 惊喜
习惯性的,张一凡进了空间。
空间里感觉怪怪的,少了一座粮仓,许文强没有及补回来,看样子,他看到了昨夜的一幕,认为自己不会回家,暂时不需要那么多的粮食了。
张一凡抱着双膝慢慢坐下,将下巴靠在膝上,一阵孤寂感忽然袭上心头,何时再能看到父母慈爱的目光?何时再能抱抱可爱的儿子?何时再能和杨阳在一起?自己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从得到空间的欣喜,知道末日的焦虑,购房、采购的焦急、接了家人的欣慰,自己只想做一个平凡的人,和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即使是在末世。可是,这一步步走来,自己做错了什么?竟走到这一步?
想起前日突然袭击自己的那个男人,自己后背被顶上枪支的那一刻,想起火光中轰然倒地的身影,想起将自己带上罐车的有力的臂膀,想起沉睡在外边的那个男人温和的嗓音……如果,如果一切重来,这一切还会发生吗?
许文强悄然出现在面前,还是那样的帅气,只不过模糊地感觉,他与从前有一丝不同。张一凡抬起头,怔怔地仰视着这个帅气的男人,他的嘴角噙着一丝微笑,他的目光带着一丝赞赏和鼓励,是的,是的,是这个男人,正是这个男人的赞赏和鼓励,一点点影响了自己,让自己平凡的心渐渐躁动,让自己一步步走上今天。
望着这个帅气的男人,是他,给了自己飞刀技能;是他,让自己对晶核起了贪念;是他,一次次的推波助澜……而自己。正是被这些技能、赞美所吸引,一步步走向他为自己预先规划好的道路。
不,不,不是他,是自己,是自己的虚荣心。是自己的虚荣心让自己走上今天的这一步。张一凡的目光怔怔地落在许文强的脸上。充满了悔恨、伤心,自己拥有了空间,却丧失了平静的生活。
“不要再去回忆过去了,那没有意义。”看着这个抱着双膝那样无助的女人。许文强微微起了一丝恻隐之心,但很快就烟消云散了,代替的反而是一丝轻视。自己不过是小小地威胁一下,再适时地进行鼓励,事实上自己没做出一丝一毫对她不利的事情。可是,这个女人,这个愚蠢的女人竟一步步按着自己的设想走来,甚至比自己预想的做得还好。想起加速空间里那个美妙的灵魂,那个灵魂被充实到自己身上时的美妙感觉,虽然自己并不喜欢这个造型,但是。这是这个星球最高等生命的造型,自己总不能以老鼠的形态出现吧。
“一凡。你一直没有去加速空间看看,也许,那里会给你一份惊喜呢?”带着鼓励的语气说完,许文强的身影渐渐变淡,一点点消失。
是的,自己几乎忘记了加速空间里还有着一个年轻的生命和一群变异老鼠。张一凡甩甩头,不管路的尽头通向何方,自己终究要一步一步走下去的。
心念一动,意识回到身体里,张一凡起身的声音惊动了李修洁,李修洁张开眼睛,面前一片黑暗,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双臂背在身后,有些发麻。微微活动一下麻木的双臂,李修洁心里苦笑了一下,难道每天晚上都要这么被绑着睡觉?
烛光点燃,李修洁侧头,看到张一凡已经穿上了大衣,站在地上,身边的床不知何时消失了。腰部一使劲,李修洁坐起来,接着站起来,转过身,将自己反绑在身后的双臂展示在张一凡面前。
张一凡将李修洁的大衣披在在他的身上:“等会儿,我要去趟卫生间。”不等李修洁表示什么,拉开门就出去了,反手把门关严。可不到半分钟门就又开了,张一凡有些恼怒地进来。
李修洁莫名其妙,一大早,谁招惹到她了。张一凡盯着李修洁一会,忽然有些为难地说:“卫生间冻冰了。”
李修洁理解地点点头,零下30来度的温度,卫生间当然冻冰了,张一凡定是想到了气味,很难为情嘛。
费劲地解开绳子,李修洁活动了一下发麻的双臂,自己也想去卫生间了。
张一凡看着李修洁,想想说:“这屋子这么冷,恐怕这座楼都没人住,不如我们挑两间房子,一个你用,一个我用。”
好像暂时只能这么办了,总不能将自己住的房子弄得太不像话了。
两人回来时,表情明显的放松了,张一凡和李修洁都洗了脸,看到张一凡很自然的等待自己把水倒掉,李修洁摇摇头将水端出去,这位姐财大气粗,一点水人家看不上眼。
回来时屋里变了样,靠墙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有点眼熟,好像是这家人饭厅里的餐桌。张一凡在做饭,炉具上一个大蒸锅,张一凡正往里放着去了皮的土豆、几个茄子,上面一帘是一盆米。盖上锅盖,两个人无事可做,只能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等待饭做熟了。
李修洁正盘算着怎么开口,就听到张一凡冷冷地说:“我知道你是指导员,是做政治思想工作的,你要是开口说教,我就把你扔出去。”
李修洁笑了一下,扔出去?不用扔出去,只要他将自己赶出去,估摸过不了多久,手无寸铁的自己就会成为变异老鼠的食物了。
想起许文强的话,张一凡决定趁这段等待饭熟的时间去加速空间看看,于是站起来:“你看着饭,我出去看看。”这么个人到底怎么办啊?
张一凡上了楼,开了几个门,找了一间没有装修过的屋子,仔细检查一遍,这已经养成习惯了,不挨个屋看看,心里就不踏实。排气扇的洞随便找点东西塞上,现在张一凡基本断定,这里不会往外爬什么东西。
意识进入到加速空间,蓝天、白云、绿草间,一个年轻的身影握着一根铁棍。跌坐在绿草上,眼睛睁得大大的,但不见一丝神采;几百只变异老鼠保持着各种攀爬跳跃的姿态堆在一起;空中仿佛游离着一些透明的飘渺的东西,细看,分明是一只只变异老鼠的样子,它们没有目标地在空中飘着。偶有碰撞。就轻轻地相互弹开。
张一凡疑惑地打量着这些飘来飘去的东西,它们就是那份惊喜?那些身影极淡,极为透明,如果不是在自己的空间。自己绝对不会感知的到。它们浑浑噩噩没有目的地游荡着,碰撞再弹开,它们是……莫非它们是这些变异老鼠的灵魂?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想到许文强曾经说过空间能吸收灵魂的语言,心念一动,意识操纵着两只透明的东西缓缓靠近。融入,在意识的操纵下,它们没有弹开,慢慢地完全融入到一起,看不出有什么变化,意识一松,就继续茫然地飘荡着。
张一凡好奇之心大动。不断地操纵着这个东西一个个去融合周围的灵魂,渐渐的。这个融入其它灵魂的东西看起来有些变化,它还是透明的,不过轮廓有些明显,好像厚实了些,虽然不经操作还是无意识地游荡着,可是在碰到其它灵魂时,不再被弹出去,而是吸附过去,一点点蚕食着,直到完全融入到一起,接着,继续毫无目的地游荡着。
张一凡仔细地看了一会,视线又回到了那个年轻人身上,盯着年轻人空洞的双眼,他的眼眸已经失去了神采,脸上的表情显得生硬,他的灵魂呢?意识在空间里搜寻了一会,看着有些充实了的那个游荡的家伙,忽的,一个念头涌上来,许文强,一定是许文强吸收了这个年轻人的灵魂,怪不得昨夜许文强那么高兴,怪不得自己觉得许文强有些变化,一定是的。
一定是的,这就是许文强为什么要传授自己技能,为什么威逼利诱自己走出家门,他需要我们人类的灵魂,只有我走出去,才能为他提供这些他迫切需要的东西。冷汗涔涔而下,许文强,他为什么需要人类的灵魂?
那个融合在一起的老鼠的灵魂体型又凝实了一些,游荡在空中仿佛有了虚影,此时,它靠近了一个几乎比它大了一倍的家伙,努力地吞噬着这个巨大的透明体,一点点地,张一凡吃惊发现,在融合了那个看起来是三代变异老鼠的灵魂后,原本是小了的变异老鼠的灵魂忽然变成了三代老鼠大小,原本已经凝实有了虚影的形态忽然淡了许多,又回到了飘渺的状态,只不过轮廓厚实了些。张一凡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想必不是原本的家伙融合了三代老鼠,它是被三代老鼠吞下了,这就能解释了它们忽然变淡变大的事实。
这就是许文强告知自己的惊喜。张一凡压下了进到平衡空间的念头,不能冲动了,自己就是去质问许文强又有什么意义?冷静一下,好好地冷静一下,再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做。意识退出空间,张一凡匆匆回到四楼。
看到张一凡回来,李修洁的心才放下,盛好饭,放在桌上,张一凡拿出一袋酱,挤在茄子土豆上,事实上,就是没有酱,李修洁也能将茄子消灭掉的,毕竟有近两个月没吃到新鲜蔬菜的,闻到茄子的香味,就食指大动了。张一凡将剩下的饭和菜放回锅里,收进空间,这样下次拿出来的时候还是热的,就可以少做一次饭了,张一凡对每天都要做饭还是有一些怨念的。
不同于昨晚,张一凡这次吃得很快,好像很急的样子,李修洁心下诧异,出去了半个多小时,会发生了什么让她着急的事?也加快了速度,在张一凡吃完的同时,放下了筷子。
本想着洗碗了,可张一凡一伸手,桌子上就干干净净,李修洁尴尬地收回手。
张一凡心里盘算,自己要做的事太多了,还要时时提防着他,说不定,许文强正在空间里打着他的主意,干脆,送他回去?
☆、116 谈判
“李指导员,”张一凡准备开门见山:“我给你一辆车,你自己回抚源市吧。”空间里还有二十来台车,给他一台也没什么。
李修洁感到非常意外,自己好不容易才跟上她,只这么一夜就被赶走了,回去可怎么交代?
看到李修洁没有吱声,张一凡以为他在为安全担忧,就继续说:“我会送你上车,回到格林景苑也不过半小时,到那就会安全了。你走后我也离开这,你们也不用想着再找我了,告诉我父母我没有事,不要担心,我总要回去的。”张一凡一口气说完,看着李修洁,等着他的回答。
李修洁微皱着眉头,半晌才回答说:“如果我不同意回去呢?”
张一凡眉毛一扬,用充满威胁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你以为我不敢扔下你自己走?还是你认为你能抓住我?”
对于张一凡的威胁,李修洁脸色显得很平静,只是淡淡地笑一笑:“我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对手,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我会为了自己的生命就放弃自己的责任吗?”
张一凡眼睛一立,就想发怒,想到了什么,又忍下来,转而以嘲讽的语气说:“是啊,一句你的身份、你的责任,你们对我所做的一切就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害得我背井离乡,抛下年迈的父母、弱小的儿子,你们却还是正义之师。不知你的同伴现在是否正在我的家中,正光明正大地执行着符合他们身份和责任的事呢?或是,他们已经执行完了呢?”
张一凡说得是事实,李修洁知道自己的部队会做什么,以前。他从不认为那是错的,自己是正义之师,执行的是国家和人民赋予自己的权利,但今天,李修洁想起自己见到的张一凡神奇的本领,自己要是真的带她回去。自己的军队是否真的会以身份和责任抑或正义的理由。去剥夺她的自由呢?
室内的温度一点点降下来,呼出的空气带着一团白雾。李修洁看着张一凡强忍着怒气的面庞,心里略微有一丝不忍,放缓了语气。诚恳地说:“抛开我的身份和责任,你能听我说几句话吗?”
看到张一凡既没有拒绝也没有赞同,李修洁的面庞显出一丝犹豫。又渐渐坚定,接着决然地说:“我昨夜已经做了选择,我不会离开。我可以完全听命于你,只要你需要,我可以把生命交到你的手上。”
张一凡吃惊地睁大双眼,接着笑了,笑容里满是轻视:“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李修洁正色说:“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也不需要你的相信,不过你不需要时时提防着我。我说过,你可以随时卸下我的双臂。我不会反抗,也反抗不过你。如果有一天,你担心我泄露你的秘密,你完全可以把我杀掉。”
张一凡缓缓收起轻视的笑容,看着这一脸正气的男人,想从他的神色上辨明他说话的真伪。
“因为,我不想你死,我从你身上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杀死变异老鼠的希望。”李修洁神情有些黯然,声音有些飘渺:“每一次战友的出征,就是一次生死的永别,每一天,都有战友死于变异老鼠,死于可怕的病毒。每个晚上,看到他们疲惫的面庞,我的内心都充满绝望,第二天的傍晚,我还会看到他们吗?”
声音渐渐低沉:“一凡,你说得对,也许昨天你没有逃出来,我会完全赞同将你留在军方,剥夺你的自由。可是今天,你只是一个人。我知道你不可能跟我回去,我也不打算劝你,但是,请你允许我在你身边,我知道凭我的本事,保护不了你,但必要时,我可以挡在你的身前。我只是希望你能安全。”
“安全?一直到被你的人抓回去吗?”张一凡接着说。
李修洁默然不语,张一凡一阵莫名地烦躁,站起来逼视李修洁:“你非逼着我扔下你吗?”
“要扔,你昨晚就扔下了。”李修洁坦然地盯着张一凡。
闻言,张一凡颓然坐下。他抓住了自己的软肋,知道自己心软,他这是在威胁,用他自己的生命威胁自己,还有没有比他更无赖的人。
李修洁恢复了他一贯温和的语调:“也许,你会发现我是一个不错的帮手,我总要报答你昨夜的救命之恩吧。”
张一凡犹豫了一下,也许,有个人做帮手也不错,大不了每天晚上睡觉时绑着他,迟疑再三,终于点点头:“好吧。”
张一凡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擅长谈判,自己更擅长的是1+1=2这样简单的问题吧。没有说服李修洁,却被李修洁给说服了。裹了裹身上的大衣,将今天要做的事在脑子里捋了一遍,站起来:“我们上楼吧。”
三十层啊,张一凡刻意地没有拿出手电和蜡烛,就让李修洁摸着黑,李修洁毫不在意,往上蹬了两层就记住了楼梯的规律,蹭蹭地上起楼来,不磕不拌,始终走在张一凡前1米处,大概上到第二十层时,张一凡感觉自己的呼吸重了些,停下来扶着栏杆休息。李修洁只多上了两级台阶,就站住了。
张一凡心里赞了一下,不愧是军人,绝对有素质。再上楼,两人的速度都没变,到了顶层时,张一凡心里暗暗吃惊,就在半年前,自己还跑不动1000米,能有如今的体力想是都不敢想的。
都是因为空间,因为自己吸收了“他”的能量。“他”到底是什么呢?张一凡不知道李修洁的心里更为吃惊,身后这个女人一直跟得上自己,哪怕在后十层自己提了速。
通往屋顶的铁门被张一凡轻易打开,张一凡启动了攻击模式,轻轻推开楼门。快速地扫一眼房顶,没有见到任何危险的东西,伸手拉着李修洁走出去。
离黑云更近了。原本在地下看。高层的二十层往上都笼在黑云中,到了三十层的房顶才发现,此处的黑云极淡,给人一种雾蒙蒙的感觉,再往上,浓浓的黑色让人倍感压抑。
张一凡来到顶层是两个目的。一个是观察下沈城的环境。找一个合适自己猎取晶核的地方,另一个目的就是试一试能不能让手里的正处在进化期的晶核直接吸收黑云的能量。
站在高处,张一凡的心一片冰凉,昔日繁华的街景不现。到处黑沉沉的,不见一丝光亮。现在是早晨八点左右,可马路空荡荡的。只是偶尔有一条老鼠溜过,宛如死城。
往西看,林立的高楼挡住了视线。南边,几栋楼的后面大概是一片没开发的土地,东边,是自己前来的方向,北边,还是高楼,挡住视线的高楼。张一凡默默收回视线。这就是城市,自己刚刚进了沈城。确切地说,自己刚刚进了沈城的大门,满眼就都是高楼。将几条主要的街道记了一下,张一凡转回到楼顶的门前。
张一凡不想离开大门太远,她清楚晶核对变异蟑螂的吸引力,三十层高,100多米的高度,谁知道变异蟑螂能不能爬上来。
手掌里,忽然多出一个蓝汪汪的晶核,细看,能看到晶核内有蓝色的火焰在游动,张开手,将晶核举在胸前,火焰仿佛游得欢快了,细看,却看不出什么。
不能傻站在这里等着晶核吸收能量,也许等来的是变异蟑螂。张一凡心念一动,离大门10多米外的地方,一层晶核密密地躺在房顶上。等到晚上再过来吧,看看能得到什么。
牵着李修洁的手,张一凡锁上门,只下了一层楼,找了一间屋子开门进去。这件屋子没有装修过,灰尘很大,走路还带着回音。张一凡没有介意,只是在这里歇一天,没必要跑三十层的楼梯。
屋里没有门,张一凡找了一间小一点的屋子,心念一动,两个床垫子被招出来,一个立在窗前充作窗帘,,一个立在门口当做门,又招出床来,张一凡拿出一杯热水,暖暖冻得冰凉的手,再一口一口地抿着。
李修洁从离开四楼的那件屋子后就两眼一抹黑,只听得张一凡在房顶布置一番,又拉着自己下了一楼,现在听到张一凡喝水的声音,知道她大概布置完了在休息,只是默默地站着,什么都没问。
张一凡边喝着水边瞟着李修洁,看到他在黑暗里依旧很平静地站着,脸上没有任何慌乱和不自在的表情,又赞了一下,看样子,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有不在意生死的人,才会不在意环境。
慢慢地喝完杯里的水,张一凡又续了一杯,递到李修洁的手上,这才点上蜡烛:“晚上我还要上去,先在这里等等,你累了就睡一会,反正也没什么事。”
李修洁眯了眯眼睛,黑暗里呆久了,蜡烛的光线也颇为刺眼,同样慢慢地喝完水,接过张一凡递来的热水袋,靠着床头,张一凡吹灭了蜡烛,室内又是一片漆黑。
张一凡悄悄地拿出一把飞刀握住,侧在自己的颈前,只要李修洁有攻击自己的意图,黑暗里一定会先被飞刀锋利的刀刃割伤。意识再次进入加速空间,空间里变异老鼠的灵魂不减少多少,仔细找了一会,才见到那个正无意识地晃晃荡荡的“灵魂1号”。
张一凡很是好奇,这空间里的几百只变异老鼠的灵魂要是完全融合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不过,要是自己不管不顾地任凭它们这么晃荡,要猴年马月才能融合完啊。
瞟一眼地上的死老鼠,心念一动,移到了平衡空间去,这就留给许文强吧,还有几百个晶核在里面呢。再看一眼那个年轻人,在心里深深地叹口气,也把他移了过去。
空间里少了许多碍眼的东西,张一凡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操作着“灵魂1号”恶狠狠地扑向其他灵魂。
☆、117 茧
直到感觉身体发冷,玩得不亦乐乎的张一凡才把意识退出加速空间,不知道是几点了,只能从热水袋变凉的温度判断出时间也就过了1个小时。没有表真麻烦,再出去时得想办法逛逛沈城的大商场,没准能弄几个机械手表,自从有了手机,自己有年头不带表了。
微微侧头观察了一下李修洁,他闭着双目,靠在床头,好像动都没动过,呼吸平稳,看不出是睡着还是醒着,张一凡悻悻地转过头,对李修洁的一动不动的表现竟然有些失望,更没有理由丢下他了。
活动了一下手脚,张一凡给自己换个热水袋,恶意地不去管他,摆好小刀,意识又进到加速空间。
灵魂1号、2号、3号……张一凡自己都记不清操纵了多少个灵魂互相融合,也分不清谁是1号、二号,只是心急地想知道最后的结论,慢慢的,张一凡明白灵魂融合的一些规律:
一代变异老鼠的灵魂最容易融合,它们的灵魂最为透明,最为弱小,不仅能和其他一代变异老鼠的灵魂融合,还可以轻易地融进二代、三代变异老鼠的灵魂里;
越是高一级的灵魂,彼此之间的融合越不容易,但是一旦它们彼此间融合在一起,它们的能力就仿佛增强了,再触碰到同级的灵魂,彼此就能够吸附住了;
一代变异老鼠的灵魂即使融合得再多,也不能“吃”掉二代变异老鼠的灵魂,自己反而会成为二代变异老鼠的“点心”,二代变异老鼠的灵魂在遇见三代的灵魂时也是如此。
张一凡的心里渐渐生成了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开始操纵几个已经融合过同级灵魂的三代灵魂去吞噬低级的灵魂。很快,在身体再一次感到寒冷时,加速空间内只余下几十只三代灵魂,它们还是那样无意识地飘荡着,只是身体的轮廓看起来分明些,飘荡起来也不那么飘渺了。有些厚实的感觉。
张一凡有些玩够了。身体长时间保持着一个姿势也有些疲乏了,意识捉住几对灵魂,将它们狠狠地按在一起,也不去管后果就退出了空间。
好累啊。张一凡站起来,斜眼瞟一眼李修洁,站在地上。活动着身子,李修洁也慢慢站起来,活动着手脚。身体渐渐暖和了。张一凡有些发呆,计划是自己要多猎杀老鼠,收集晶核,可是,没有了声波驱虫器,不太好办啊。
张一凡根本没想过再向许文强要一个,许文强那样迫切地希望自己得到晶核。如果他还有那东西,一定会再给自己一个的。这回张一凡真是没冤枉许文强。许文强的空间里还真是就只有一个声波驱虫器,连他自己都记不得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这么个小玩意,谁又特意地收集它呢。
进化期的晶核还要等晚上再去看变化,加速空间里的变异老鼠的灵魂也处理的差不多了,许文强的事自己暂时还没办法,下一步就是多猎杀些变异蟑螂和老鼠。潜意识里,张一凡不愿意离抚源市太远,不仅仅是为了找机会回家,更主要的是觉得自己离家越近,杀得变异生物越多,自己的家就会越安全。
活动着身子,黑暗里看到李修洁只是简单地运动一下,就坐在床边,脊梁挺得直直的,不知在想些什么。从早晨谈判到现在,他是一言不发,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就是不想让自己有理由赶他走。
思绪又回到猎杀变异生物上,到处都是冰冷冷的高楼,有什么方法呢?思来想去,没有半点头绪,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
李修洁的肩膀动了一下,慢慢侧过身子:“一凡,有什么为难的地方说一说,也许我能帮你出些主意。”
“我想多杀些变异老鼠和蟑螂,还想活捉些,你有好主意啊?”张一凡的语气颇为不善。
李修洁想想说:“在书本上我到学过作战,实际经验虽然不多,但不外乎天时、地利、人和。我想,我们首先系统地分析一下,这天时、地利、人和中,我们都占了哪些优势,又有什么劣势,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得互相了解,这样才能制定出一个详尽的方案,才能获得最好的效果。”
张一凡撇撇嘴,不屑地说:“你就慢慢地分析吧,真是做指导员的,说起来一大套一大套的,就是一句有用的都没有。”
李修洁没有在意张一凡的语气,解释说:“我总得知道你的本事吧,这样才能帮你出主意,是不?”
这话明着看很有道理,总得知道你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吧?不然,我出个主意让你飞在空中打老鼠,绝对安全,你又没说你不能飞。可你把本事一说,你的底就漏了,他们的人多有本事啊,绝对能从你的语言中找到破绽,说不得就是你自己把自己卖了呢。
张一凡淡淡地说:“我的本事你都看见过。”
李修洁慢慢转过头去,没再吱声,室内又静了下来。忍不住冷的张一凡又换了新的热水袋,也给李修洁扔了一个,时间在慢慢消逝着。
期间张一凡又进了加速空间一次,将几对灵魂泄气似的按在一起后,就无聊地对着墙壁发呆。
终于忍不住了,在12点的时候,张一凡站起来,准备到顶层去看看。
“我上去看看,你在这里等着。”张一凡尽量掩饰着自己的焦躁,和颜悦色地说:“外面黑乎乎的,你出去也帮不了我的忙。”
看到李修洁沉默地点点头,张一凡一伸手,收起了当门的床垫,不管在顶层能得到什么,一会还是回到四楼,太冷了。
出了大门,张一凡放轻脚步,来到顶层的大门前,先是侧耳听听,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接着开启了攻击模式,手里滑入一把飞刀,猛地推开大门,感知迅速地释放出去,视野里,没看到预想中的老鼠和蟑螂。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房顶上空。原本是淡淡的的黑雾,再高出很多,才是浓浓的黑云,可此时。淡淡的黑雾仿佛有了灵性一般,正在一丝一缕地游动着,游向房顶中间的一块地面。那里是自己扔下的一把晶核。晶核的上空,黑雾明显地浓了许多,但张一凡在感知下。仍能看出这些处在进化期的晶核,对周围的能量明显地有着吸引力,它们吸引着黑雾,让聚成丝状的黑雾包裹着自己,就像一个个茧。
张一凡呆呆地看了几秒,大脑里迅速地对这一现象做了判断,必是黑雾的笼罩。才让变异蟑螂感知不到晶核内的能量。几步上前,捡起地上的一粒晶核。和空间里的晶核比较着,两个晶核内蓝色的火焰都在游动着,看不出什么明显的变化。
张一凡不着急,一点都不着急,才过了4个多小时,哪会有那么明显的变化,黑雾内的能量再足,也比不上变异老鼠体内血肉所含的能量足,毕竟,我们人类也呼吸着带着能量的空气,可要是食一口变异老鼠的肉,就会莫名身亡,一定是我们的**承受不住老鼠体内大量的能量。
太好了,将晶核放在这里吸收能量真是太安全不过了的,黑雾可以隔绝变异蟑螂的探测,晶核又可以吸收黑雾里的能量,一举两得,张一凡一挥手,几万颗晶核铺在地上,房顶的雾气立刻就好像更浓了些。
回到了4楼,张一凡的心情好了许多,点上了一支蜡烛,还顺手扔给李修洁一个苹果,看着李修洁捧着苹果不敢相信的样子,张一凡得意极了。
“说说,晚饭想吃什么?但有一条,你得自己做。”张一凡好笑地看着李修洁,他要是会做饭,留下也不是一点用没有。
李修洁想都没想,开口就说:“芸豆,你昨晚留下那么多芸豆,还有没?我可好久没吃着了。”
“当然有啦,还有不少呢。”张一凡难得的语气轻松:“就是液化气罐得省着用,没有多少了。我们在这再住一两天,就得找个有暖气的地方,太冷了,要冻死人的。”
李修洁的手艺还真不错,做起饭来不比张一凡差,只是素炖芸豆,闻起来就很勾人胃口,芸豆炖在锅里后,又找了块抹布,将两个人住的屋子擦了一遍,天,张一凡很脸红地想,我怎么早没想到要他把屋子弄得干净些呢?
张一凡理直气壮地认为,自己提供了吃的,尤其是给俘虏提供了吃的,还是一般人在这时候吃不着的东西,那么,自己当然没必要干活,尤其是给俘虏干活。
不过作为奖赏,吃饭时张一凡又拿出2个西红柿,切了,撒上些白糖,早晨收到空间的米饭还冒着热气——李修洁已经不会吃惊了。
这时候是下午2点多些,午饭是晚了些,晚饭却又早了很久,在摇曳的烛光中,两个人都没有客气地推让,饭菜张一凡吃了不到三分之一就饱了,李修洁很坦然地将剩下的吃得干干净净。气氛不知怎的,忽然有些温馨。
自然而然地,两人唠了起来,张一凡不由地讲了昨晚的战斗,讲了火光中轰然倒地的身影,讲了那个跌入蟑螂群中的军人,讲了凌曦的有力臂膀,讲了自己的后悔,讲到了不得不离家的愤怒……李修洁只是默默地听着,他从张一凡的讲诉中听出了她的委屈,听出了她对政府和军方的不信任,李修洁没有安慰,也没有反驳,也许,如果张一凡昨日没有离开,她的担心真的会变成现实。
好久没有人可以倾诉了,在家人面前,张一凡一直在小心翼翼地隐藏着心中的恐惧,流露给家人的永远是坚强的一面,但此时,张一凡丝毫没有掩饰她内心的脆弱,彷徨,没有掩饰她是个女人,是个需要理解、关心、支持的女人。
☆、118 交易
两个人终于谈到了正题,谈到了下一步的打算,张一凡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自己忽略了的问题:“你们的人,会来找你或者找我吗?”
李修洁思虑了一下:“从常理上,他们应该过来找你,不过,这一次行动损失了不少人,这一夜他们没有追来,我想,暂时你是可以放心的。”
张一凡不相信李修洁的话,对比眼前的这个指导员,张一凡更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小说,小说里分析的远比眼前这个指导员的三言两语要透彻,自己现在应该是个香饽饽,抚源市的掌控者当然想把这个香饽饽据为己有,可一旦他们发现掌握不了自己,自己有可能被其他势力得到,那么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把自己存在的消息送出去的,送给能带给他们巨大利益的人。
那么,自己只走了这么一点点的路,安全吗?可是,还能去哪呢?再往东走?再往东过了沈城该是海边了。
看着张一凡若有所思的样子,李修洁说:“找你当然还是会找的,不过他们不会大张旗鼓的,不是有我在你身边吗,我可是指导员,最会做思想工作的,说不定,哪天你就会跟着我乖乖地回去呢。”最后一句,带着明显的开玩笑的语气。
是啊,有李修洁这个人在自己身边,他们应该是放心不少,但是这地方也不能呆久了,自己被迫离开家,不就是因为没有狡兔三窟吗?
李修洁忽然奇怪地问:“一凡,你要杀死变异老鼠我还能理解,可你为什么还要活捉它们啊?”
活捉它们,当然是为了变异老鼠的灵魂了,不过这却是不能说的。张一凡眼珠转了转,要不要告诉他晶核的事呢?变异生物体内长有晶核的事政府早晚会知道,他们不可能不研究这几种变异生物,自然也会将它们解剖,发现它们体内的晶核,说不定。像京城这样的大地方。晶核早就被发现了,还在被研究着呢,只是像抚源市这样的小城市,没什么科研机构。自顾不暇,还没有想到这一点,或是还在等待着上面一级的安排。才会不知道的吧。
张一凡盯着李修洁的眼睛,试图在这双眼睛里看到欺诈,看到利用。盯了一会儿,才悠悠地说:“你知道的太多,不怕我会灭口吗?不要告诉我你会认为我下不了那个手,是的,让我亲自动手我还真有点为难,不过,我完全可以把你扔下。我不认为你会好运到立刻就会有人来救你。”
李修洁迎视着张一凡的目光,丝毫没有退缩的样子。闻言坦然地说:“灭口也好,把我扔下也罢,都是以后的事,也许,还没等你有所行动,我就会被变异生物吃掉,因此,我还是先把眼前过好,这才是最重要的。”
“真坦诚。”张一凡也说不清自己这句话是在褒奖还是在嘲讽:“那么,你能否告诉我,你们对变异生物了解多少呢?”
“我们了解的并不多。”李修洁的视线离开了张一凡,注视着桌上跳跃的烛光,声音低沉地说:“从发现变异生物后,我们抚源市就与上一级失去了联系,或者说,是上一级无暇顾及我们,我们缺少弹药、缺少粮食、缺少必要的安全所在,到现在,我们只靠着市政府大楼和几个银行大楼,才保存了一些粮食,有一些相对安全的住处。
“我们师原本近万人,分出去一部分人保护几个重要的电厂、水厂、煤气厂、医院,留在市区负责发放粮食和安全警卫的原本8000余人,可是,在大年三十的晚间,在第一粮库,第一次遭遇变异老鼠的战斗中,我们就损失了700余人。紧接着是初八那天,我们失去了最后一座医院,那一战,损失了近千人。”
李修洁的目光有些空洞,仿佛在回忆着那些不愉快的一幕,慢慢的,他的视线重新回到烛光上:“初十那天,我们终于在未损失一人的情况下,成功地消灭了一次变异老鼠,想必你也从广播里听到了,可是,我们仍然被变异生物包围着。为了保证煤气、暖气和水的供应,我们派出去所有的武警和能出去的军队,剩下的军人每天都在尽力为百姓送出一些粮食。每个出去的战士都知道,不要受伤、不要流血、不要携带变异老鼠的尸首,我们只知道,变异老鼠嗜食血肉,包括它们的同类,变异蟑螂却是连变异老鼠都要吃掉。
“原本我们以为,我们在初十那天已经消灭了大部分的变异老鼠,可是,我们战士的每一次出发,都会被大量的变异老鼠尾随,我们只能靠越野车的速度甩掉它们,别说救人,就是自保都很难。
“我们特务连的战士也分成几个小组出动了,我们的目的就是找寻幸存者,找到他们的住所,毕竟,对比普通战士,我们的生存能力还是高一些的。”说到这,李修洁抬起头,直视着张一凡:“前天晚上,我们机房值班的战士忽然收到‘夜鹰’小队的呼叫,他们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人,她竟然独自一人出现在街道上,不惧变异生物,而她出现的时候,尽管动静很大,可是竟然没有吸引来变异老鼠,而且当她离开车子的时候,她身边的车子随即神秘消失。于是,他们跟了上去。”
李修洁说完,停了好一会,才慢慢地说:“剩下的,你应该比我知道的清楚。”声音里有说不出的落寞。
“你知道吗?我们估计了一下,抚源市原本230万的人口,如今不足30万,而且还在递减,不是因为老鼠,也不是因为病毒,是因为饥饿。所以,你应该明白,当我们得知你能够不惧变异生物时的心情,‘夜鹰’几人实在是太心急了些。”
李修洁停了下来,缓缓地摇了摇头,不知是为‘夜鹰’。还是为着其它什么。
张一凡在心底默默地叹口气,看来抚源市的军力比自己想象的要脆弱的多,也许这就是已经接近一天,还不见他们追上来的原因,实在是无能为力吧。
张一凡将手放在桌上,手掌里是一红一蓝两粒晶核:“红色的是在变异蟑螂体内找着的。蓝色的是在变异老鼠的头部找到的。我把它们叫做晶核。”待李修洁看清后,将晶核收进了空间。
“这些东西不能够放到外面,变异蟑螂不仅喜食变异老鼠的尸体,更喜欢吃这种蓝色的晶核。但是,是否吃红色的晶核,我还不知道。我猜想。晶核应该是一种很有用的东西,但具体用在什么地方,我还不清楚。所以。我想多杀些它们,多得到些晶核。至于活捉嘛,”张一凡沉吟了一下:“我的飞刀没有多少了,我缺少武器。”
接着张一凡指着桌子说:“你也看到了,我有着常人没有的一些本事,如果我能接触到它们,甚至是通过媒介接触它们。我就可以把它们放在一个特殊的地方,放到那里。它们的生命就不存在了。”
李修洁的眼眸一亮,接着,好像想到了什么,又一暗,缓缓地点点头:“我明白了。”
两个人都沉默了。室内的热气也渐渐地消散了,感觉有些冷,也有些口渴,张一凡取出两个注满热水的水杯,推一杯给李修洁。
“你知道钓鱼吧,如果有个地方能让我吊到变异老鼠就好了。”张一凡双手捂着水杯,忽然说。
“钓鱼……钓鱼……”李修洁重复了两遍,接着问道:“你刚刚说你可以通过媒介接触它们,然后把它们放在一个特殊的地方?”
“是啊。”
“那,你的媒介至少要多少米,或是……”李修洁皱皱眉:“我不知道该怎样说,好像……”
张一凡明白李修洁的意思,他是在问自己收取变异老鼠的有效距离,这个问题张一凡想过了,只要他跟着自己,早晚能观察出来,也不必隐瞒,不过,张一凡的回答还是打个折扣:“你看,这个桌子上的东西我就能收走,大概5米见方的距离没有问题吧。但活物我不知道,但距离肯定要近上很多。”实际上张一凡收取东西的范围在七八米,这是死物,活物还没测算过。
李修洁皱着眉头想了一阵:“如果有个半封闭的东西,你还能接触到,是不是这个意思?”
“是吧?”张一凡也有些不确定地说。
“我见过你把车子收走,那么,你可不可以通过媒介收取车子呢?”
“我没试过,不过我想应该可以。”张一凡老老实实地说。
“那么,你的车子就是一个渔网,你只要站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握住一个鱼竿搭在网上就可以了。”
张一凡琢磨着李修洁的话,貌似很有道理,可是,自己的加速空间里能放进去车子这种非生命的物质吗?脑袋里想着,不由地就试了一下,手里的水杯真得飘在加速空间的空中,接着,张一凡也看到了自己几乎忘记的“灵魂1号”。
是的,加速空间里仅剩下一个融合过的三代变异老鼠的灵魂,那么,它不是1号,就没有1号了。
张一凡只是瞟了一眼就退出空间——现在不是研究灵魂的时候,张一凡还不想让李修洁知道自己的意识可以进到另一个地方,水杯又回到自己手上,这到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张一凡想起平衡空间的二十多辆小车,渔网足够了。
“安全的地方……”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
互相对视一眼,张一凡先开了口:“昨晚我们遇见的老鼠,已经有了明显的组织,它们随着体型的增大,好像智力也明显提升。”
李修洁点点头:“我们得到了消息,它们懂得围攻汽车,而且,一旦它们聚集在一起,除非重型汽车,不然闯不过去。”
“是啊,上哪找个又能接触到它们,有不不怕它们的地方呢?”张一凡发愁地说。
“一凡,也许我能帮上你。”头脑中忽然一个声音响起,那是许文强的声音,消耗了一个单位能量的呼唤。
他终于沉不住起了,心念一动,张一凡的意识来到了平衡空间。
许文强已经摆好了桌椅,不过他还是彬彬有礼地站在一旁,等着自己先入座。张一凡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和加速空间的“灵魂1号”做了些对比,许文强的身形似乎凝实了些,但没有那种透明飘渺的感觉。
坐下来,张一凡丝毫没有客气,直接问道:“你怎样帮我?”
许文强笑了:“一凡,你还是那样心急。”
看到张一凡没有说话的意思,许文强收起了笑容:“好吧,我们做个交易,你将外边那个人弄进来,我给你一个装置。”
☆、119 危机
听到许文强在让自己将李修洁送进加速空间,张一凡想都没想,立刻斩钉截铁地回答:“不行。”刚说完,自己就楞了,自己的反应也太过了吧。
“不行?”许文强显得吃惊极了:“为什么不行,那个人对你有企图,留在你身边迟早是个麻烦,不如早解决了,而且,你也应该明白了,我需要人类的灵魂。”
许文强并未掩饰地直接表明他需要人类晶核的态度,让张一凡比许文强的表情更为惊讶,满肚子的疑问竟然一句也问不出来。
许文强等了一会,不见张一凡开口,只好自己接着说:“一凡,我的灵魂在这个空间里太久了,已经有了不稳定的趋势,我需要新鲜的灵魂补充,才能让我更凝实一些,不然,终有一天,我会完全消失的。”
“灵魂消失,灵魂也会消失的吗?”张一凡吃吃地问道。
“当然,灵魂脱离**后,不能自主地吸收能量,早晚会完全消散,湮没于无形。”许文强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一凡,灵魂含有的能量虽是纯净,但极为微不足道,所以,我需要你为我收集灵魂。”
“收集灵魂?怎么收集?把人扔到加速空间里就可以了吗?”张一凡呆呆地问。
看到张一凡痴痴呆呆的样子,许文强感到有些古怪,仔细观察一下,才说:“就这么简单。”
“那……你为什么不要变异老鼠的灵魂啊?有那么多。”
“你希望我变成老鼠的模样?”许文强不悦地说。
张一凡想了一会,才恍然大悟地说:“是不是你要是补充了谁的灵魂,你就会变成谁的样子?”
许文强点点头,有摇摇头。
张一凡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我明白了,你现在之所以是人类的形态。就是因为你以前已经吸收了我们人类的灵魂,现在只能继续靠人类的灵魂维持了。如果你吸收变异老鼠的灵魂,那么,你的形态将转变成……”张一凡没有把话说完,只是在脑海里将场景转换一下:对面的椅子上,蹲着一只大号变异老鼠。在一本正经地与自己谈话。不禁一阵恶寒。
许文强当然知道张一凡的想法,却也没什么不悦的表情,只是提醒张一凡说:“你已经知道原因了,那么。我们的交易什么时候可以完成。”
张一凡回过神来,想想才略略不满地说:“你还没有说你会给我什么?再说,你不是说我才是空间里的主人吗?怎么。我取些空间里的东西,还要你的批准?”
许文强耐心地说:“用你们地球的话来说,理论上你确实是空间唯一的主人。但事实上。你的权限,现在仅限于你存进来的,或是在这里新制造出来的东西。你曾经尝试过去寻找空间的尽头,或是去触碰空间的外壁,但是,我想你已经发现,你找不到可以接触的地方。就像最初你只能看到那么大的空间一样。
“你猜想的对。这个空间很大,大到超乎你的想象。这里还有着我们备下的很多东西,但是,我也不清楚什么原因,空间没有对你完全开放,所以,你看不到,也拿不出来,而我的能量有限,将物品提取出来消耗得太多,就好比现在,我必须再吸收一个新鲜的灵魂,才能将你需要的装置提取出来。”
“原来是这样。”张一凡心里虽然没完全相信许文强的话,面上却做出完全信服的样子。
“那么,你还等什么?”许文强不解地问。
张一凡摇摇头:“不能是他,我需要帮手,我一个人会很害怕。”这话说得颠三倒四的,不过意思倒也很好理解。
“嗯。”许文强嗯了一声,就不再吱声了,空间里出现了沉默。
绝不是身体凝实这么简单,一定还会别有目的,单单为了凝实自己的躯体,按灵魂都是由能量构成的说法,许文强完全可以吸收变异老鼠的灵魂,一定是别有原因。可是,他到底需要多少灵魂呢?
想了想,张一凡开口说:“如果我能安全地出去,那么我接触到别人的机会也会多些。”
许文强点点头,不再说什么,身形缓缓淡去。
张一凡怔怔地发着呆,看样子必须要为许文强弄个灵魂。好一会,才叹口气,意识出了空间。
李修洁正双手捧着水杯,盯着蜡烛的火苗,在思索着,丝毫不知道这一瞬间,自己就差点成为别人的点心。
这一夜,两个人都是迟迟不能入睡,李修洁是因为白天睡了一会,又反绑着手不舒服所以睡不着,而张一凡则是心里有事,几百个大大小小的变异老鼠的灵魂融合在在一起形成的“灵魂1号”看起来凝实了不少,不仅轮廓分明,也显得厚实了些,但它只是在加速空间里浑浑噩噩地游荡,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
许文强的要求张一凡也很不舒服,人类的灵魂,说白了不就是让自己变相杀人吗?再说,谁能相信,他要灵魂,仅仅是为了身体的凝实呢?想起“他”对自己的夺舍,一个大胆的想法忽然袭上心头,莫非他吸收人类的灵魂,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以人类的形态走出空间吗?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再也挥之不去,张一凡越想就越有道理。空间里那么多变异老鼠的灵魂,他碰都不碰一下,按许文强的说法,是为了保持人类的形象,人类的形象?在他眼里,地球的一切生物都是蝼蚁,他哪会在意人类与变异老鼠的不同,那么,他需要人类的形象,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以人类的面目出现。所以,他才会控制着空间,只是为了当他走出来时,只有他才能真正地掌控空间,成为空间真正的主人。那时的自己。恐怕就会灰飞烟灭了吧。
张一凡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了一身冷汗,却是越发的难以入眠,不由得更加思念自己的家,思念家里的亲人。
一夜辗转反侧,第二天一早,李修洁还好。张一凡却是没精打采的。想到还要爬30层楼,张一凡决定不能放过李修洁,要爬就一起爬楼梯。
早餐是简简单单的面条,但因为放里一把菠菜。就显得诱人了许多。吃完饭,张一凡也精神了许多,二人就一起上了楼。张一凡还是防着李修洁的。将他关在昨天的那间没装修过的房子里,独自一人上了顶层。
仅一天一夜,顶层的黑雾就又浓了许多。晶核堙没在黑雾里,几乎不泄露一丝光彩。张一凡拿起几个,放在手里细细观察,晶核内蓝色的火焰缓缓地游动着,看来,至少还得要一个白天的时间。
懊恼地下了楼,原本想着收走这批晶核就离开这个冰冷的楼。没想到,还得等上一天。有李修洁这个定时炸弹在身边,白天连个觉都不敢补,自己越发地被动了。
飞刀自己只留下20多吧,空间里还有不少铁钉,五把砍刀和消防斧,当然还有几把枪,靠这些杀老鼠?天方夜谭。还是稳稳当当地等到晚上吧,拿上晶核,再考虑别的。
张一凡决定还是要睡一会,将李修洁赶到客厅,放了一辆吉普车在里面,没有钥匙,自然无法启动,张一凡不管这些,又扔给他一个热水袋,用家具将门堵得严严实实,床也不在平时的位置,这才放了心——李修洁离开的可能性几乎为0,他手里有没有照明工具,独自上了顶层也看不见什么,这才安心地补觉。
这一觉一直睡到中午,张一凡醒过来收走家具打开门时,看到的是正在做操的李修洁,黑灯瞎火的实在无聊,又冷,李修洁不得不做些运动驱寒,听到张一凡开门的动静,松了一口气,黑暗和孤寂简直是太难熬了。
二人回到小屋,开始讨论下一步的行动,张一凡决定铤而走险,吃过中饭,下午就出去转一圈,不管是钓老鼠也好,收集物资也罢,反正不能坐在屋子里,哪怕找到下一个落脚的地方也好。对张一凡的决定,李修洁只是点头服从,做了一个汤,拿出两个馒头,一边吃饭,二人一边反反复复商量了细节,终于,1个小时后,二人全副武装地下了楼。
自然是张一凡开车,因为不能开车灯,张一凡扔给李修洁一个夜视仪,李修洁难过的表情只是一闪,就恢复了平静。
张一凡车开得不快,先是绕着自己临时居住的小区转了一圈,观察了一下环境,小区的南边已经规划了,看样子原本是绿化带,现在显得格外宽阔、凄凉,不适合猎杀老鼠。车子转了一个圈,继续向西驶去。
一路走着,张一凡将马路两侧的建筑报给李修洁,马路还是那样宽,沈城是省会,交通自然不是抚源市那样的小城市可比的,建筑物也相对整齐,让张一凡奇怪的是,自己汽车的声音竟然没有吸引出变异老鼠,车子跑了五六分钟了,连个老鼠尾巴都没看见。
昨夜还有几十只老鼠去抢夺自己扔下的死鼠,今天,竟然一只不见,张一凡觉得不太对头。一路向西,马路的两侧开始出现厂房、办公楼、写字楼这样的建筑,甚至还有一个体育场,但,到处是死一般的沉寂,没有光亮、没有声音、没有变异老鼠。终于,在开出去十多分钟后,张一凡把车停在一个十字路口的正中间。
这是一个宽阔的十字路口,左前方是农业银行,大楼有近20层,再往前是写字楼或是住宅;右前方是邮政通讯大楼,也是高高的;身后,是一个大型商场和保险公司,这里,昔日应该是一片繁华的街市,可是……
张一凡低低地对李修洁说:“我觉得不对劲。”
李修洁一直带着夜视仪注意观察着,可是,夜视仪里一片漆黑,一个绿点也没看到,听到张一凡的介绍,也是非常疑惑:“是有些古怪。”
张一凡心里忽然有些害怕:“这里有这么多住宅,不会一个人都没有吧,我们的车子声音这么大,怎么一个开窗子的人都没有?而且,也没有变异老鼠。”
李修洁沉吟了一下:“你注意一下住宅楼,是老房还是新房。”
“马路两侧是新房子,里面好像也有旧的。”
突然,张一凡感觉到一股危机,黑暗中,仿佛有人在暗暗地窥视着自己,不由心中一凛,右脚一踏油门,车子猛地向前一窜,就冲出去好远。
李修洁猝不及防,伸手在身前挡了一下,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没有。”张一凡加快车速:“我只是觉得紧张,好像,好像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我们回去。”接着就准备调转车头。
“不要走原路,”李修洁急忙阻止:“换条路,绕过去。”张一凡依言,向右拐了个大圈,却见后视镜里,依稀有什么闪了一下。
☆、120 牢笼
张一凡仔细在后视镜里望一下,黑漆漆一片,也许是开车转弯过快的缘故吧,但不知为何心里惴惴的。向右转,再向右转,张一凡觉得眼前的公路看起来怪怪的。
现在是在向东走,是回程路,公路是六排道,非常的宽,路中间横七竖八地扔着石墩,好像这条路上原本有着那种铁制的隔离带,可是隔离带却被撤走了,而且撤得很匆忙,连隔离带的石制支架都没来得及搬走,从地面的灰尘看,好像是才撤没几天。多蹊跷啊,这时候,要隔离带干什么用啊。
好在路还是很宽的,而且那几个支架也够沉,虽是横七竖八的,却也没占上车道,张一凡将看到的情况说给李修洁,李修洁的表情明显严肃了,叮咛说:“小心,觉得不对就走。”
“嗯。”张一凡答应着,车速保持在40左右,四下张望着。驶过住宅区,右前方是一个广场,再往前就是沈城的体育场,广场空荡荡的,张一凡不由多瞟几眼。
体育场一排排座位下是一个个房间,对外就是一个个门市房,以前大多是卖体育用品的,也有卖服装之类的东西,现在,一个个卷帘门向下拉着,封得是严严实实,另一侧是个大体育馆,门窗也都关着,没有什么异常的。
视线向前扫去,咦,体育场的大门向内开着,开得极大,仿佛是正在使用一般,门前的地面还有着拖拽的痕迹,张一凡想起公路上的隔离带,觉得地面的痕迹更像了。
犹犹豫豫地停下车子,里面。里面发生了什么?那些铁制的支架被拖到里面干什么用,张一凡探头向体育场望去,可是隔着通道,视线被阻隔了,什么也看不出来。
征询似的看一眼李修洁:“进去看看?”
李修洁沉吟一下:“进去容易,可是如果这门一关……”
张一凡仔细观察了一下:“大门是向里推的。就是说我们进去了……这样。我把车倒在门上,卡住车门,你来开车,我下车去看看。”
李修洁摇摇头:“不行。你不能下车,里边要是有变异老鼠就太危险了。这样,我们一起进去看看。就在车里,有人到真就不怕了。”
“是么?我现在就是怕人,见到老鼠倒是有很亲切的感觉。”张一凡嘴里虽是这样说着。手里却是从空间掏出李修洁的枪和子弹夹递过去,接着就是腿上的那把匕首。
李修洁接过来颠颠,将枪握在手上,车子慢慢向大门开去。
门很宽,开过去一个重型卡车,两边都会有很大的富裕地方,栏杆大门分两边向内推着。被两把铁链人为地固定在两侧的墙上,看到这。张一凡的心放下一半,看样子,这门是不用担心关不关上的。
车子缓缓滑过大门,视野一点点扩大,远远的,一个巨大的笼子出现在体育场的正中。好大的笼子,就像一个远看的搭建好的脚手架,只是栏杆密集多了。
张一凡控制着车速,开启了攻击模式,感知范围内,没看到一个生物。近了,这是一个全部由钢筋或是钢管焊接成的巨大的笼子,足有十几米的长宽,高度也有二三米的样子,右侧还有一个一人多高的通道,通到主席台下的一个大门,再往近,张一凡看到对着自己刚刚进来的大门,也有一个进口,这个进口很小,高度不足1米,但坡度很大,只有几米长。
这是什么?张一凡再次环视下体育场,似乎没有危险,于是打开了车大灯。
长长的光束下,面前的钢铁牢笼更像一个巨大的怪兽,在黑暗里张着黑黝黝的大嘴。张一凡看到李修洁已经摘下了夜视仪,也是满脸的惊诧。
车子慢慢地向前滑行着,绕着笼子转了半个圈,四周低矮的洞口有三个,只有通往主席台的那个好像是让人通行的。整个体育场仿佛被废弃了般,寂静、寂静、还是寂静。
笼子的钢筋好粗啊,根根超过手指头,好密啊,连根小手指头都伸不进去,这是……张一凡将车子滑近主席台,贴近笼子,将攻击模式释放出去。透过钢筋的缝隙,张一凡看到了自己永远不会忘记的一幕:森森的白骨、发黑的血迹。
那骸骨是人类的骸骨,那血迹是人类的血迹,张一凡惊骇地张大双眼,抑制住嘴里的喊叫,双手一打方向盘,就想向刚刚离开的大门驶去。
突然,“吱呀呀——”刺耳的声音响起,张一凡扭头望去,一个卷帘大门从入口上方快速地下落着,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主席台处,一束雪亮的光束照在自己的车上,明晃晃的光亮刺得人张不开眼睛,看不清车前的路,张一凡一脚刹车,人与车正暴露在雪亮的光束下。
“哗啦啦……”卷帘门落地的声音袅袅地回荡着,张一凡和李修洁对视一眼,李修洁急匆匆低声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死人的骨头和血。”张一凡抑制不住声音的颤抖。
“不要怕,不要说出你看到的。”李修洁带着手套的左手盖在张一凡紧握方向盘的右手上,用力握握:“有机会就走。”
张一凡深深地吸口气,慢慢地平静下来,自己怕什么?在这个世界上,死人是最不可怕的,反倒是眼前的活人比死人更可怕,他们为什么要要置人于死地,还要将人在笼子里杀死?忽然,一个可怕的念头钻入脑海,张一凡再次向笼子看去,长长的通道通向主席台,一人多高,分明是为人准备的,三个不大的洞口,密密的钢筋牢笼,森森白骨,血迹遍地,外面世界的寂静……他们,难道他们是用活人去吸引变异老鼠,牺牲人类的生命来消灭变异老鼠?
张一凡不由的激灵灵打个寒战,如果真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张一凡回过头看向李修洁。眼里流露出恐惧。
感觉黑暗里有人跑过来,是几个人,分散着,李修洁紧握着张一凡的手没有松开,一动不动地坐着。
“砰砰砰”,车门被粗暴地敲响。李修洁平静地对张一凡说:“打开车门。按他们的要求去做。”
张一凡解开车门锁。
“下车,双手抱头!”两侧都有人在喊,声音很凶。
李修洁再看一眼张一凡,将手枪Сhā在身上。打开车门,车门刚刚嵌出一个缝,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就伸进来。指向李修洁的头。
“双手抱头!”一个声音命令着。李修洁缓缓下车,双手抱头,接着被一只手拽到后车门出。狠狠地按在车上,头砰地撞在车门上。
“里面的是我的妻子,你们不要吓着她。”李修洁双手抱头,一动不动地任凭他们把自己按在车上,嘴里开口请求着。
张一凡一愣,随即身边的车门被拽开,感觉头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顶住了。一支手抓住自己的左臂,张一凡身不由己被抓着下了车。
“啊——”张一凡惊呼一声。
“一凡——请不要伤害她。她是个女人。”李修洁急切地恳求着。
张一凡被拽着按到车门上,一双手在身上粗鲁地摸了一遍,接着,就被推搡着,向前走着。
张一凡突然反应过来,嘴里惊慌地叫着:“修洁,修洁。”就看到李修洁已经站在车前,双手还是抱在头上,头上的棉帽却不知去向,身后,是两把黑洞洞的枪口。
“没事的,没事的。”李修洁嘴里不停地安慰着,张一凡明知他是在做戏,可还是被感动了,“修洁,你的帽子,这么冷,啊,求求你们,将帽子还给他,还给他。”
“闭嘴。”张一凡的后背被狠狠地捅了一下,张一凡就势踉跄了两步,正好就到了李修洁的身旁,一把就楼住了李修洁的腰,李修洁缓缓放下手,反搂着张一凡,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
一个帽子扣在李修洁头上,两个人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一丝笑意,大灯暗下来,在身后的人的示意下,张一凡和李修洁慢慢地向主席台走过去,在主席台下的门开的一瞬间,一把飞刀被轻轻地放在李修洁的大衣兜里。李修洁感觉到张一凡的动作,轻轻点一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感动。
被推搡着,两个人进了门,只是一个空旷的房屋,水泥地面,灯光很暗,左侧有一条小走廊,走过去,是一个大厅,大厅前,张一凡二人被示意停下,接着,被推进左手的一个屋子。立刻感到暖气袭来,房间有二十来平米的样子,一张写字台、一把椅子,靠墙还有几把椅子。
两个人坐下,张一凡这才看清,用枪指着自己的两个人的衣着和李修洁是一模一样,他们也是军人?疑惑地看看那两人,又看看李修洁,李修洁轻轻地点点头。
军人?张一凡想起铁笼缝隙内的白骨和血迹,军人?一时,心里隐隐作痛。
没有等多久,又进来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人,身形消瘦,第一眼就给人很精练的样子。那人手里拿着一张证件,张一凡认出,那是李修洁的军官证,张一凡看过就还给他了。
那个人进来后,向持枪的两个人点点头,就坐在写字台后面,翻开李修洁的军官证,和李修洁对对,客气地说:“啊,原来是李修洁指导员,这位是……”说着抬眼看着张一凡。
“这是我的妻子,张一凡,一个普通人。”李修洁平静地回答。
那个人合上证件,注视着李修洁,眼神里透露出凌厉:“李指导员,请你解释一下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李修洁打量着那个人,目光在那个人的领口停留了一下,正式地说:“少尉,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那么,我要见这里的最高指挥官。”。
那个人面色不变,语气却是非常严厉:“李修洁同志,请注意你此时的身份,我怀疑你临阵脱逃,你必须解释清楚。”
“少尉,请注意你的措辞。”李修洁丝毫不退让:“我们抚源市已经多次派人向沈城的上级求援,可是均无回音,我们的人也就此失踪,下落不明,少尉,我代表抚源市的军方,代表抚源市的政府,代表抚源市幸存的百姓来向省城求救,请少尉尽快向上一级传达。”说到最后,李修洁不仅表情严肃,声音也带着一丝强硬。
“求救?李指导员,你代表着军方,却没有携带着你的部下,而是带着你的妻子,你还敢说你不是逃兵?”那人的声音充满了不屑。
李修洁正色说:“这是因为,沿途充满了危险,而我的妻子,对气味相当敏感,她可以感应到百米以外的血气,而且,多离开一个人,对抚源市百姓的救援就少了一份力量,所以,我才不得不带上我的妻子冒险。”说着,他深情地望一眼张一凡,接着转向那个少尉:“少尉,你能解释这里的血气为什么这么浓吗?”
☆、121 囚禁
太厉害了吧,这一会功夫就编好了谎言,还说得那么正义凛然,最后竟然咄咄逼人地反问一句,张一凡心里对李修洁暗暗地竖起大拇指。
没想到那个少尉根本不吃这一套,闻言一挑眉毛:“你代表的人还不少啊,那么,你的公函呢?不会是抚源市的军方、政府连个公函都没有发给你吧。”
是啊,总得有个介绍信或是红颜色的文件或是一个红彤彤的公章吧,张一凡看看李修洁,这话该怎么答复?
李修洁眉头一皱,真问到了公函,上哪去找,不过顺着对方的意思回答就被动了,张嘴作出要回答的样子,眼角却瞥了一下张一凡,再开口,则是针锋相对:“少尉,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这里为什么有这么浓的血气?”
少尉把手里的工作证“啪”地扔在桌上,满脸的讽刺:“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满嘴的义正言辞,一肚子男盗女娼,我根本没有必要向一个逃兵解释什么。李修洁,还是老老实实地交代,你是怎么抛弃自己的战友,逃出抚源市的!”
张一凡望望那个少尉,又忘望望李修洁,高,实在是太高了,这两个人在这里自说自话,说了半天,除了摆在领章和军官证上的,一句有用的都没有,这就是政府一贯的工作方式吧?
李修洁神色一正:“我正式求见这里的最高指挥官。”
少尉的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脖子向持枪的两人歪了一歪:“拷在暖气上。”其中的一个人收起枪,摸出一副手铐,李修洁很配合地站起来,那人将李修洁的两只手拷在暖气上。却只是将张一凡的左手拷住,另一个环则直接拷在暖气上,接着三人出去,张一凡听到门被反锁的声音和脚步离开的声音。
至始至终,张一凡只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一言不发。待三人离开后。立刻转向李修洁:“你有什么打算。”
李修洁微微侧着身子,抬起头,在屋子里四下检查下,才说:“按理说。就算我是逃兵,他们也不该就这么匆匆地问几句,有问题。你能打开手铐不?”近两天的相处。李修洁早就掌握了张一凡的几个本事。
张一凡听了,手腕一翻,一根钢丝出现在右手。小小的一副手铐根本没放在眼里,顺手将两个人的手铐扔进空间。
李修洁揉揉手腕,轻轻地走到房门口,侧耳听听,张一凡在身后小声说:“他们都走了,外面没人。”
李修洁转过身,张一凡看到他脸上的严肃、认真:“一凡。你看到笼子里有什么?详细说说。”
回忆起刚刚看到的一幕,张一凡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里边有很多白骨。整具的,还有血,凝固了,好像还有变异老鼠的毛皮,我不是看得很清楚,当时瞟到了,下意识地就想离开,都没顾得上看第二眼。”
李修洁追问道:“白骨多吗?”
“有七八具的样子吧。”张一凡不敢肯定:“你注意到没,笼子的缝隙很小,变异老鼠肯定爬不出来,我隐约觉得,这个笼子就是为了猎杀变异老鼠准备的。”
李修洁的表情很严峻:“这里的情形透着诡异,你记得我们住的地方,一个人都没有,没有暖气,这附近也居民也分明都被人为迁走了。还有外面,除了我们来那天有几只老鼠,今天开车,竟然没有看到一只,看来就是被引到这里了。”
“就是被……”张一凡话没说完。
李修洁点点头。
“可他们是军人啊。”张一凡吃惊地盯着李修洁:“他们……我们……”张一凡想说,难道他们准备把我们变成笼子里的诱饵,就像那些白骨一样,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怎样表达,这些人是军人,是同李修洁一样的军人!〖墨斋小说:〗
李修洁咬着牙:“如果我们猜测的是真的,这些人就是军人的耻辱,军人中的败类。”
看着房门,张一凡喃喃地说:“可他们毕竟消灭了变异老鼠,也许,也许笼子里的那些人已经死了。可是,我们看到了,我们知道了。”张一凡的声音转为急切:“那个少尉为什么非要说你是逃兵,为什么不仔细问一下抚源市的情况?”
“因为,”李修洁的眼睛雪亮雪亮:“因为战时的逃兵可以就地枪决。”
“那……我们……岂不是……”张一凡脸上现出一丝决然,手里蓦地出现一把微冲:“拿着,还有子弹,我还有几把砍刀,匕首。”
李修洁接过去,检查一下弹夹。
张一凡终于问出心底一直想问的话:“要全杀了他们吗?他们也许只是在执行命令。”
李修洁表情一定,凝视着张一凡:“是的,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所以,你认为他们会放过我们吗?”接着看眼大门望去:“也许,他们现在正在安排,我们两个谁先进入通道。”
张一凡迟疑着说:“如果,如果我们跑出去呢?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
李修洁略微吃惊地说:“跑出去?一旦他们发现了我们,绝不会手下留情的。你有把握离开这个体育馆吗?”
张一凡茫然地摇摇头,第一次听到自己会被人毫不留情地杀死,张一凡心里升起一种冰凉的感觉。
“不要怕,只要我活着。”李修洁的表情逐渐变得温柔,眼里闪着坚决的光:“一凡,你如果能出去,你就回去吧,把这一切告诉我们师长,只告诉师长。”
看着李修洁刚毅的面容,张一凡心里忽地升起自信,自己百发百中的飞刀、几乎近身无敌的擒拿,还怕什么?两个人不再交谈,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着。
张一凡虽然能开锁,可是面对的是反锁的门。就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了,只能无聊地坐着,等待着对方打开门,自投罗网的那一刻。
没有等待多久,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和钥匙的声音,两个人迅速地站到暖气旁。摆出被拷着的姿态。张一凡的手里却握上了一把飞刀。
交谈声停止了,只留下钥匙拧动的声音,门开了,两个人持枪走进来。门外,好像还站着一个。李修洁和张一凡对视了一眼,张一凡微微地点了点头。
一个人端着枪站在门前。另一个人拎着钥匙走过来,就在他低头想要打开李修洁手铐的那一刻,李修洁伸在暖气管前边的双手忽的动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左手抓住对方拿着钥匙的手,右手随即抚上对方的咽喉,用力一捏——骨骼在肉里错位粉碎的声音,沉闷的响起,那人身子一软,跌在李修洁的手上。
就在李修洁动手的那一刻。张一凡的攻击模式开启了,飞刀脱手而出。直奔门内持枪那人的咽喉,那人根本没有想到带着手铐和被搜过身的两人能够攻击自己,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持着枪的手还没扣到扳机,身子已经不听指挥的向地上歪去,张一凡抢上几步,伸手接住正在倒下的人,在触碰的那一刻,将失去生命的身体放入空间。
外边的人听到屋里的动静,不满地嘟囔着:“快点,磨蹭什么?”一支黑洞洞的枪口顺着门框转过来,张一凡向前迎了一步,伸手握住枪管,心念一动,那人刚刚与张一凡打个照面,吃惊的表情刚刚浮起,就被张一凡连人带枪,收进加速空间。张一凡这才回头,看到李修洁正将手上的人轻轻地放在地上。
彼此的视线碰撞在一起,都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吃惊和毫不掩饰的赞赏,张一凡往回走了几步,蹲下身,手在地上的尸身上一扫——屋里干干净净,只余张一凡和李修洁二人,面带微笑。
张一凡开启了攻击模式,恶作剧似的瞧了李修洁一眼,看到李修洁忽的表情凝重,心里偷偷地笑了一下,转过头,向门口走去。
让人心悸的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李修洁看到张一凡向门口移动的背影,脸上微微有一丝失神,接着快步跟上。
走廊里灯光昏暗,一个人也没有,张一凡探出头左右看看,右手是自己来时的门,左手再往前走应该是体育馆,回头询问似的望望李修洁,李修洁的头向左歪了一下,张一凡悄无声息地走出去。
左边第一个门时耳朵贴近停了一下,门里两个人低低的说话声传来。回过头,向李修洁比划了一下,李修洁询问似的看着张一凡,张一凡知道李修洁是在问自己能不能把他们拿下,微微地点一点头,手里已经握住了一把飞刀。
门猛地推开,屋里说话的人条件反射般地抬头看来,其中一个正是刚刚见过的少尉,看到进来的是刚刚被手铐锁住的囚犯,一下子站起来,眼里露出错愕,伸手向腰上的枪摸去,张一凡丝毫不给对手摸到枪的机会,攻击模式笼罩下,两人的咽喉与自己手中的飞刀连成一道弧线。
飞刀连发,两人宛如电视里的慢镜头,眼睛瞪得大大的,面上带着不容置信的表情,手伸向身前桌子上的枪支,却再也触碰不到,身子缓缓地歪下来,颈上渗出一丝殷红。张一凡抢步上前,手按上去,屋里只留下淡淡的血腥味。
连杀四人,张一凡没有一丝愧疚,牢笼内的白骨和李修洁的话深深地刺激了她,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被作为诱饵,绝望地等待死亡的那一刻,张一凡的心就出奇的愤怒,这种情景只应该出现在外国的电影里,怎么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看着张一凡冷静地、带着愤怒的表情,李修洁苦笑道:“下一次,留个活口。”
张一凡这才想起来,自己和李修洁对这个体育馆的一切都不了解,连这里有多少人都不知道,就把人全杀了,真是思虑不周,不好意思地耸耸肩:“下次,下次。”
☆、122 格杀
连杀四人,张一凡没有一丝恐惧,心底却隐隐有一丝兴奋,仿佛骨子里的某种东西被唤醒,在跃跃欲试地想要跳出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张一凡压下心里的兴奋,明白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对劲,需要冷静一下,忽然想起自己送入加速空间的活人,想必许文强不会放过那个新鲜的灵魂吧,心念一动,进到平衡空间。
许文强没有跟着马上出现,张一凡看着空间里的尸身,叹口气:“许文强——”
面前缓缓凝实的身影与上次出现看不出太大的变化,张一凡指着空间地下的几人:“我要他们身上的东西,还有我的飞刀——弄干净点。”
话音刚落,几只枪,飞刀和证件飘在张一凡的身前,尸首消失不见,空间里又多出四堆鲜花。
张一凡没有理会身前的那一堆东西,上上下下打量了许文强几眼:“没看出你有什么变化啊?”
许文强的表情波澜不惊:“你想看到什么变化?”
张一凡被噎了一下,是啊,自己想看到他的什么变化?悻悻地转移话题:“你要的灵魂我给你了,你答应的装置呢?”
许文强的脸上现出为难的表情:“非常抱歉,一凡,我错误地估计了灵魂的能量,装置我拿不出来。”
张一凡睁大了眼睛:“什么,你拿不出来?”
看到许文强脸上肯定的表情,张一凡脸上的表情从吃惊转为愤怒,几天来离开家的委屈、经历的一个个战斗、差点成为诱饵的危机,让张一凡在这一刻爆发了:“许文强,你在骗我!你让我为你冒险。你让我因为你被别人用枪指着,你让我差点成为变异老鼠的诱饵!我现在还在危险之中,我甚至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安全地离开那个该死的体育馆!你却轻描淡写的一个抱歉,就把我为你所做的一切抹杀,许文强,你。你。你竟然在欺骗我!”
许文强明显地被张一凡的爆发惊呆了,半张着嘴,看着瞪着自己的张一凡,好一会。才眨了一下眼,解释说:“一凡,我没有欺骗你。这个灵魂没有上次的强大,真的,他的能量连上次的那个灵魂的一半都没有。”
“什么。灵魂还有强大不强大之说?”张一凡不相信地摇摇头。
“是的,就像你身边的那个人,李修洁,他的灵魂就应该非常的强大。”许文强的表情明显地露出渴望:“一个人的意志越坚强,他的灵魂则应越强大,反之,就会弱小。真的很抱歉。我没有跟你说明这一点,这是我的错误。”
想起那个自己都没注意到长相的身影。张一凡对许文强的话半信半疑,在心里将那个人和李修洁对比了一下,对许文强的话又信了三分。能牺牲自己的同胞来保全自己生命的人,灵魂是不应该强大的。
想起外面的那个铁笼子,张一凡的愤怒一下子转为沮丧:“我现在怎么办?可能在下一分钟,就会有一颗子弹射中了我,然后,我就会被丢到那个满是白骨和鲜血的牢笼里。”
许文强张张嘴,却没说什么,微微叹口气,身形缓缓变淡。
张一凡呆呆地看着身前飘着的证件,枪支,看向空间里多出来的几堆鲜花,忽然心里一软,自己还要杀人吗?真的要把这个体育场里的人都杀光吗?不论那些人做了什么,他们确实保证了这一块地方的安全,变异老鼠确实在减少啊。可自己不杀他们,他们会放过自己吗?至始至终,他们一个字都没有询问过自己,就把自己拷上,他们分明已经把自己定为阶下囚。
控制这个体育场的指挥官,夺下这个体育场?张一凡马上摇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这个体育场周边的居民都被迁走了,而且,也许不是周边,是半个城市。迁居是一个很大的工程,如果不是沈城政府或是军方的全力支持,是根本做不到的。自己就是控制了这个体育场的指挥官,也控制不了这个体育场,他们与外界肯定会有联系,这个体育场的存在,应该只是瞒着普通的百姓,或是瞒着沈城以外的人。
就是因为仅仅是自己二人来到了这个体育场,秘密没有机会泄露,所以,那个少尉才匆匆结束了询问,李修洁肯定判断出这些了。想起李修洁沉重的面容,显示的杀机,想起他有力的右手毫不犹豫地捏下,张一凡再一次彷徨,自己即使侥幸逃出这个体育馆,这个沈城也不能呆下去了,想起留在房顶的晶核,可惜了,自己还能回去吗?
站在军方的角度,他们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为了尽可能多、尽可能快地杀死变异生物,他们必须弄到诱饵。他们无法安全地保存变异生物的尸体,也弄不到其他鲜活的生命,只有人。也许充作诱饵的人都是罪犯,十恶不赦的罪犯,但是,自己不是啊。
张一凡在空间里没有头绪地乱七八糟想了一会,躁动的心情渐渐平息下来,只是对未来更加茫然,真不想出去了,就这样吧,让时间停止在这一刻,永远地停下来。
好久,张一凡才从茫然中清醒过来,时间不可能永远停止的,自己在空间里的永恒,就是外面世界的刹那,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心念一动,意识回到了现实。
将手里的证件递过去,李修洁接过来翻了翻,跟着放在兜里。看到一凡的两次出手,李修洁心下大定,原以为张一凡一个女人,虽然一身功夫,可是杀人和杀老鼠毕竟是两个概念,一个闪失,一个心软,就会让两个人掉入万劫不复的地步。没想到,张一凡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心狠手辣,丝毫不比自己手软,想想自己这两天的待遇,幸好自己没有在她面前轻举妄动。却发现张一凡的脸色忽然变得很差。完全没有刚刚的神采飞扬,不禁诧异道:“你怎么了?“
张一凡望一眼门口,迟疑地说:“我们走吧,想办法离开这里。我不想再杀人了,这些人也都是无辜的啊。”
李修洁的担心终于变成了现实,一个没有经过训练的人能狠下心来杀人还能保持冷静已经不错了。但你不能指望这份冷静一直存在。很多人都会因为受不了刺激而发疯的。
李修洁转过身,注视的张一凡略显苍白的面庞,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疲劳,看到了茫然。看到了失落。一瞬间,李修洁心中涌出一丝不舍,但很快就被压下去了。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李修洁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张一凡。拥有着神秘力量的张一凡,决不能有丝毫闪失。
“一凡,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的儿子,振作起来,杀人不是我们的目的,我们只是在想办法离开这里。”李修洁轻轻地说。
“可是。我们离开这里能到哪去?怎么会这样?是不是我们就算出去了,他们也会追杀我们?”内心里满是抉择。
“你想到了什么?”李修洁满脸的奇怪。“我们必须尽快行动,他们失踪了人,一定会很快发现的。”
张一凡犹豫地点点头:“我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我要离开。”
“好,我们找门离开。”拖得时间越久就越危险,两个人离开屋子,摸向体育馆大厅。
体育馆空空如也,几盏壁灯孤零零地亮着,张一凡一眼看到了通向外面的那门。距离自己所在的小走廊并不远,二三十米吧,全力冲过去三五秒的时间,那个大门关着,看不到锁,但是,门框与门之间被钉上了铁条,那门是完全封闭的。
心里一沉,向窗户望去,窗户就如同自家的地下室一样,也被铁板封住了。怎么办?求救似的看向李修洁,却见李修洁的目光正专注地望向体育馆周边的一个房间,张一凡瞧过去,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屋里几个人在……仿佛在争吵。
张一凡不想跑过空荡荡的体育馆,万一跑到一半,正跑到体育馆的正中间自己被人发现,一枪就能要了自己的命,还是顺着走廊回去,说不定能找到另外的门。张一凡转身就向回走,李修洁在后边轻轻跟上。
李修洁的内心此时也充满了矛盾,长期的军旅生活,特务连的各种超过普通士兵几倍的高强度训练,让他早就成为了一名合格的战士,而指导员的工作,让他接触的面更多,了解的更广,在听到钢铁牢笼内是白骨和鲜血后,头脑敏捷的他立刻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危险与机遇并存。
这是一个与张一凡拉近关系的机会,这也是一个随时生命不保的机会,这里隐藏的巨大秘密,它的主人绝不会让这秘密轻易泄露。可想而止,当民众知道了事情的真想后,这个军队还怎样维持民心?做出决策的将领将面临着怎样的后果。李修洁下意识地换位思考,自己如果处在这个决策者的位置上,也一定会毫不留情地选择灭口。
只是身边的张一凡,李修洁不会容忍张一凡落在这样的人手上,如果说自己抚源市得到张一凡会把她软禁,李修洁相信,能做出以人为诱饵的决策者,一旦知道了张一凡身上的秘密,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它挖掘出来,张一凡的下场甚至会比那些诱饵还要凄惨。
李修洁把这一切藏在心底,只是告诉自己,没有人可以以大义为借口剥夺他人的生命,不论是光明时代,还是现在的黑暗时代,张一凡,必须活着出去。
李修洁跟在张一凡的后面,看到张一凡递给自己的证件,心里更有底了,这里的军队是普通陆军,他相信,只要自己和张一凡联手,绝对能吃得下体育场里所有的人。
两个人已经来到了被带进来的大门前,这里在主席台下,上方,就是那个长长通道的入口。张一凡站在这里,不知所措。不能进到体育场里,大灯下没有一点躲藏的地方,可怎么离开。
“笛——”忽然,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全体人员注意,有一男一女两人入侵,发现就地格杀。全体人员注意,有一男一女两人入侵,发现就地格杀。”
接着就是开门关门的乒乒乓乓的声音,脚步奔跑的声音,张一凡完全被喇叭里的声音惊呆了,她呆呆地站着,脑海里不断地回响着“就地格杀”四个字。
☆、123 寂寞
两侧的走廊里都传来奔跑的声音,没有时间思索,李修洁拉住张一凡,推开通向体育场内的大门,回手,轻轻关上。
光被关在了门内,李修洁的眼前立刻漆黑一片,但凭着记忆,仍能记住大致的方位:“我们上到顶上。”一伸手,枪搭在踏步上,人轻盈地翻上去,接着向张一凡的方向伸出了手。
握住伸来的手一使劲,张一凡也翻身上了主席台。实际上,只要再向两侧跑个十来米,就是台阶,但是军人出身的李修洁习惯了节约时间的作法。这一跑动,张一凡从震惊中清醒过来,马上看明白了两个人的处境。
两个人站在主席台上,身边就是那个一人高的通道,通道的尽头通向主席台上的一个小门,接口处是完全封闭的,也就是说只能从主席台的下边,自己二人刚刚离开的那间屋子里才能进入到那个通道。
主席台的右侧,是一排排的阶梯座位,穿过去,就是体育场的大门,张一凡低声地将看到的情形讲给李修洁听,自己现在心里乱糟糟的,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修洁几乎是一瞬间就做出了决定:“那个通道的和小门,你有办法打开吗?”张一凡将手抚上去,试图将那个巨大的牢笼收进空间,可是牢笼纹丝不动:“没有办法,是焊上的,我打不开。”
“这里一定还有通到里边的门,你找找看,我们不能留在外面,必须进去。”李修洁的声音低沉,毫不慌张。
张一凡定定神。开启了攻击模式,一点点扫视着:“后面有一排栏杆,我们过去看看。”说着,牵住李修洁的手。虽然空间里还有手电,可张一凡根本不敢拿出来,黑夜里的灯光无疑就是为对手显示自己方位的标记。
主席台的后边。一左一右。果然有两个通到下面房屋的小门,这两个门都是简易的铁制防盗门,张一凡心中大喜,不费吹灰之力开了门。这里是主席台的最高点。也是室外看台的最高点,打开门进去后是一个狭长的平台,中间有一个铁楼梯。可以分两侧下去,这里黑乎乎的,好像不常有人进来的样子。
侧耳听听。下面没有声音,张一凡拿出一个小手电,拧开,递给李修洁。李修洁接过去,将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端着枪,猫一样地到了楼梯口。铁制的楼梯,竟然不发一声,张一凡心下佩服,也蹑手蹑脚地跟在后面。
李修洁下了几蹬楼梯,伸手在楼梯的栏杆上一按,一借力,人就越过栏杆,直接跳到地面,身子矮了一下,就把下坠的力道全卸下去,除了溅起一些轻微的灰尘,没有任何声音。这一招张一凡可来不了,老老实实地一步一步地下着楼梯,因为不敢发出声音,下的很慢。
楼梯拐了一个弯,看到楼下的房间不小,靠墙堆着货架一类的东西。从布局上看,应该是主席台下的空间被分成一大一小两个,这间屋子门脸向外,也是个门市房。
张一凡还没来得及去找寻冲外的大门,就见李修洁忽的熄灭了手电,人往前走上一步,冲张一凡比划了一个有人来了的手势,背靠在墙上,墙边,是一扇通往体育场的小门。
接着就听到说话的声音:“没有!”“你们,这个门!其他人,外面!”
搜到这个位置了,脑海里想着,黑暗里手脚却没有停止,尽可能轻地放慢脚步,就在光线从门缝里透进来的那一刻,脚踩到地上。
众所周知,人要是从光亮处突然进到黑暗里,必是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在并不甚明亮的光线洒下来那一刻,张一凡尽量奔到黑暗处,避开了光线的照射,门打开着,门外的人在适应着光线,并没有立刻发现张一凡。
张一凡只觉得自己的心“砰砰”地跳着,眼睛紧紧地盯着缓慢伸进来的枪管,恨不得有隐形术,让自己完全隐没在黑暗里,“就地格杀”这四个字忽然蹦到脑海里,刹那间攻击模式自主开启。
手里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一把飞刀,扭曲的空气,将自己与那个逐渐伸进来的枪管笼罩在一起,随即,张一凡看到了一双睁大并带着惊惧的双眼,也看到了扣在扳机上的食指肌肉突然绷紧。
时间仿佛就此停止,“就地格杀!”“就地格杀!”……不停地回荡着,飞刀闪着雪亮的光芒突破扭曲的空气,残忍地切入对方的咽喉,扳机上的食指无力地松下。
“在这里——”
“砰!砰!!”
在惊恐的喊声,盲目的射击中,萎顿在地上的尸身卡在门处。
“后门!他们在主席台的后门!”
“两侧!”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一个冒着烟的黑影从门外落进来。
“手榴弹!”危急时刻,人的潜力能发挥到极致,在攻击模式下,眼前的一切都宛如电影中的慢镜头——手榴弹带着轻烟在缓缓落地,李修洁张开双臂迈着大步扑向自己,一根柔软而又有韧性的藤蔓从右手甩出,卷住还未落地的手榴弹,接着蓦然消失,右脚向后退了一步,左手在李修洁的肩头轻轻一带,一个带着轻烟的手榴弹落入门外。
“轰——”
“躲开——”
“啊——”
李修洁踉跄地退了两步,张一凡扑向门口,毫不犹豫地带上了门,视线的最后一幕,是倒地的身影,扩散的烟雾。
对面有门,一定有通向外面的门,张一凡回转身,一边寻找着,一边奔过去。
踉跄了几步的李修洁刚刚站稳了身子,急忙拧亮了手电,看到张一凡正举着一把消防斧,狠狠地劈向一个卷帘门。
“哗啦啦——”卷帘门撕裂了一个小口,斧头刃深深地嵌进去。
“我来!”
一只有力的大手伸过来。轻松地拔出斧子。
“哗啦啦——哗啦啦——”卷帘门的裂口在扩大,迅速地扩大。
“他们在砸门!”
“不能让他们跑出去!”
“啪啪啪——”身后的门再一次被拉开,伴随着缓缓映进来的灯光是子弹的倾泻,呈弧形向自己奔来,打在楼梯的栏杆上,溅起一溜火花。
张一凡竖起几张床垫。拦在自己和李修洁的身后。李修洁已经扔下了斧子,双手一掰——带着生命与自由的冷空气扑面而来。
又一辆装满了汽油的越野车落在地面,两人钻进汽车,张一凡慌不择路。向东绝尘而去。
身后没有人追来,这么热闹的动静,也没有变异老鼠跟来。高高的住宅小区,越来越近。李修洁几次想开口,却欲言又止。张一凡一定有十分重要的东西,留在了那个楼房的顶层。
实际上,张一凡舍不得放在三十层房顶的晶核,那是六万多的晶核,六十万甚至六百万个能量单位。
一路飞奔,一路回头察看,张一凡将车子停在楼门口。来不及收起车子就向楼上跑,李修洁紧跟在她的身后。
终于。在二十多层的时候,张一凡腿一软,一伸手抓住楼梯栏杆,差点跪在地上。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嗓子火辣辣的,腿忍不住地抖了起来。温暖、有力的大手托住了自己的臂膀,张一凡顾不得感谢,挣扎着往上挪动着。
李修洁默默地托着张一凡的臂膀,感受着这个女人的倔强、挣扎,从她颤抖的身躯中感受到她内心的恐惧,楼道里静静的,只有张一凡粗重的喘息,沉重的脚步。
到顶了,张一凡颤抖的手推开铁门,李修洁静静地站下,站在门内,站在张一凡的身后。
屋顶的黑雾不是那么浓了,地上蓝汪汪的晶核在张一凡的眼里熠熠生辉,一瞬间,张一凡有些失神,这些晶核带给自己的最终会是什么?
颤抖的手轻轻地按下去,看着晶莹的一片静悄悄地消失,张一凡的心渐渐趋于平静,极目向体育场的方向望去,黑暗、寂静笼罩着整个城市,可是这黑暗、寂静的表面是否孕育着强烈的风暴?刚刚的一切宛如一场梦,一场迷离的梦,现在,该何去何从?
从未有过的孤寂感强烈地袭来,在这城市的顶端,在这天地间黑茫茫的一片中,张一凡静静地站着,陷入了迷茫。
人终归要死的,在天地万物间,在曾经的星河灿烂中,无论你辉煌过,还是落魄过,终归会归于黄土;无论你多么不甘心,无论你多么不情愿,这个世界都会毫不留情地弃你而去。
想起一双双惊惧的双眼,想起一张张年轻的面孔,想起一幕幕对生命的留恋,想起雪亮的飞刀残忍地切开他们的咽喉……他们,何其无辜,何其不幸,是自己,亲手粉碎了他们对生的渴望,也许,他们不甘的灵魂正带着怜悯、带着嘲笑、带着愤恨飘在自己的周围,望着自己,等待着自己。
生命,是多麽的渺小,多麽微不足道……活着,是多麽艰难……
多么渴望回到过去,回到那个4月末,那个春光烂漫之时,路边绿柳茵茵,桃花一簇簇缀满枝头,深沉、帅气的老公,带着一丝英气,一丝硬气,斜倚着半开的车门……
“张姐,你老公好帅气哟,又来接你了。”那么轻快的声音,那么轻快的脚步……
“老师,我肯定坚持不下来。” “跑不下来。”“我也跑不动。”“老师,加油!”……
“妈妈,爸爸让我问你什么时候回家,爸爸做了一大桌子菜。”稚嫩的声音仿佛就在昨天,就在耳畔。
好累啊……
恍惚间,张一凡觉得自己的身子越来越轻,仿佛一点点飘起,飘到天地的最高处,俯瞰着整个城市,城市,仿佛仍然车水马龙,霓虹夜色……
遥远的大山深处,一个满脸沧桑的老人,一双呆滞绝望的双目,久久凝视着夜空,凝视着……
“唉……”苍老而悠远的叹息再次在耳畔响起,在她的内心引起共鸣,张一凡不由地轻轻叹了口气:
“唉……”
期待而又绝望……
☆、124 混沌
“唉……”张一凡低低地叹息着。
“唉……”远方两行浊泪从空洞的双眼流出,在沧桑的面容滑落。
一东一西,两个同样绝望、同样不甘的叹息同时发出,在黑暗时空**鸣。
“叮……”脑海中,什么东西轻轻地破碎。蓦然间,张一凡的颈间爆发出耀眼的红蓝相间的光芒,那光芒如剑般射向黑茫茫的天空,瞬间,天空浓密的黑云被生生地劈出缝隙,露出一道久违的蓝天。
那一抹梦幻般的蔚蓝,清亮亮的,只一闪,就被浓密狂暴的黑云湮没,黑云缓慢而猛烈地撞击在一起,在天空形成巨大的漩涡,漩涡的中心,就是那道通向张一凡颈间的红蓝相间的光芒。
那光芒如剑,直Сhā苍穹。
黑云急速地旋转着,向漩涡中心这把利剑挤压着,利剑顽强地屹立着,任凭黑云层层包裹,层层侵袭,岿然不动。
漩涡外的黑云在翻腾,在无声地咆哮,在无声地怒吼,忽然,那冲天利剑再次绽放绚丽的光芒,为四周的黑云镀上了一层彩边。刹那间,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黑云层层败退着,那光芒忽然柔和了,败退的黑云又如潮水般重新汹涌而来,漫过利剑,侵蚀着利剑,顺着利剑攀沿而下。
源源不绝。
如丝、如线、如长蛇、如巨龙,不,不是黑云在侵蚀,是那束如剑般的光芒在牵引着,在牵引着黑云源源不绝地涌入张一凡颈间的项链。
一时,黑云浩荡,疯狂地聚涌着,疯狂地被牵引着。天空,如龙卷风袭来,浓浓的一条烟柱涌向沈城这座不起眼的三十层建筑的顶层。
是顷刻还是须臾,沈城上空的黑云竟然被一吸而空,蔚蓝的天空啊,再次在人间出现。
恍若春回大地。灿烂的阳光倾泻而下。
天亮了!天亮了!!
宁静的沈城忽然沸腾了。沐浴在阳光下的沈城沸腾了,是欢呼声?是惊叹声?是痛哭声?是呐喊声?
可是沸腾的声音忽然停止了,厚重的黑云正在从四面八方的天空毫不留情地涌来,沈城上空的光明在快速地缩小。终于。寂静、黑暗重新笼罩了这个世界。
李修洁在震惊中目睹了这一切,不仅是这一切,他还看到了摇摇欲坠的张一凡。
期待而又绝望中。张一凡万念俱灰,心如止水,放下了心里的所有戒备。放下了世间的所有烦恼,随着轻轻的叹息,内心一片空白,无念、无想。没想到,这种平心静气状态下的念想正合了“时空”的概念,项链的空间产生的波动完全与张一凡的脑电波完美地重合在一起,二者产生了和谐的共鸣。这一刻,空间与张一凡的思想彻底融为一体。
外面的一切张一凡并不知道。在她轻轻吐出那声叹息后,只觉大脑中什么东西“叮”的一下粉碎了,不,不是粉碎,是一个坚实的堡垒破碎了,脑海深处,宛如遥远的漆黑的夜空深处,忽然亮了一下,那初生的亮光看起来是那样的柔弱、那样的胆怯,似乎随时就会熄灭,可接着,那亮光仿佛感受到一丝牵挂,越来越亮,突然,它绽放出耀眼的光芒,缓慢而坚决地充斥了整个脑海深处,然后沐浴着张一凡的全身。
犹如春风拂面,张一凡颈部的骷髅头项链在这一刻也感受到了这耀眼的光芒,兴奋地接受着这来自人类脑海深处的光芒的洗礼,终于,它完全接纳了张一凡,这一刻,空间与张一凡的思想彻底融为一体,完全为张一凡开放。
沉寂了万年的空间,在这一刻苏醒了,仿佛初生的婴儿,贪婪地吸收着维持自身的能量,一瞬间,张一凡储存在平衡空间里的所有晶核纷纷粉碎、消失,能量潮水般扩散、延伸、渗透到空间的每一个角落,但是,这些能量仍然不足以维持空间的成长,蓦然,空间释放出剑般的光芒,将沈城上空庞大的能量一扫而空。
空间完全苏醒了,就如它刚刚诞生一样,这一刻,张一凡的心神沉浸到空间里,时间再一次停止。
置身在空间里,张一凡完全惊呆了。
空间就如它的名字一样,一望无际,空空如也,仿佛宇宙的初始诞生,混沌沌一片。→文·冇·人·冇·书·冇·屋←
“终于等到了有缘人。”欣慰而又难过。
还没有从震惊中清醒,张一凡听到了一个声音,“谁?是谁在和我说话?”大声地问道:“许文强,许文强呢?”
“我,竭尽毕生的财富,创造了这个世界,可是,整个世界抛弃了我。”那个声音没有理会张一凡的问话,自顾自地说着,声音在混沌的空间里,仿佛无处不在。
“我错了吗?为什么我要遭到追杀?为什么我要遭到背叛?我还没有来得及重建我的世界!”不甘的声音渐渐低沉:“你得到了它,是幸还是不幸?……”
“现在,它是你的了,完完全全是你的了,我,终于可以消散了……”声音逐渐飘渺,消失。
“喂,你是谁啊?”张一凡试探着呼喊,声音在混沌的世界里扩散。
“许文强,你在哪里?”张一凡上下左右地找寻着,却惊恐地发现,空间里空无一物,不仅仅是许文强,连自己存进去的车子、粮食、所有的东西,统统消失了。
“我的东西呢?我的粮食呢?”张一凡大喊着,找寻着,意识在空间里扩散着,空间混沌一片,不分天地,一无所有。
没有了,一切都没有了,张一凡心神一阵激荡,退出了空间,身体却止不住这强烈的刺激,在黑暗再次笼罩前,摇摇欲坠。
在张一凡倒地前,李修洁冲上去,扶住了她。
李修洁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这里张一凡带来的异象却是惊天动地的,是遮挡不住的,很快,就会有军队过来,必须马上离开。将张一凡一背。李修洁摸索着回到门口。门也来不及关,向楼下跑去。
颠簸让张一凡渐渐清醒过来,她轻轻地拍拍李修洁的肩膀:“放我下来。”李修洁一边向楼下飞跑着,一边说:“这里不能呆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张一凡楞了一下,再次说:“放我下来。”看看门牌,已经到了六楼。
张一凡扶着栏杆。心灰意冷:“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走不了了,你自己走吧。”
李修洁没有理解张一凡什么都没有的含义。但他听出了张一凡的心灰意冷,军人长期的训练让他的反应异常灵敏,他紧紧地握着张一凡的手臂:“楼下有车,我们先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再说。”
车?张一凡一下子想起来自己刚刚上楼上的匆忙,没有将车子收进空间,心里微微有了期盼。腿跟着李修洁挪动着,先上车。先离开这里。
可是上哪呢?躲到哪儿呢?张一凡跌跌撞撞地下了楼,上了车,启动了车子。张一凡的失魂落魄让李修洁分外焦急,可是开着车灯在马路上奔跑,无疑是飞蛾扑火,东西两个方向都不能去,李修洁果断地替张一凡定下方向:“先向南开。”
张一凡头脑里一片空白,机械地按照李修洁的指点,车子出了小区大门,第一个岔道就向南驶去,小区的南边,是一片待开发的土地,然后是荒芜的农田,再过去是一个村子,都是低矮的平房,开出去一段路,张一凡才想起来,李修洁为什么要匆忙地离开,忍不住问道。
没想到李修洁比她还要诧异,那么大的动静,张一凡竟然一点也不知道,李修洁简单地讲述了一遍,张一凡心里更是乱糟糟的。
“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张一凡决定明确地告诉李修洁:“没有吃的,没有喝的,没有武器——你不要问我为什么,我自己也没弄明白,现在必须找到一个暖和的地方歇歇,还能有吃的喝的,我也想好好地想一想,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秀英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现在沈城恐怕在到处寻找我们,找个屋子躲着还可以,但是吃的喝的,就不敢保证了,要不,我们回体育馆,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李修洁的想法其实很简单,要想在沈城找个有暖气的房子现在不太容易,人生地不熟,开着车到处走也很危险,而体育馆里的房间很多,暖气也很好,冷的问题就解决了,至于吃的,有军队的地方,吃的还会少吗?
张一凡却是想到了不同的地方,他们绝对猜不到自己还敢回到那个地方,自己的武器虽然没有了,但自己的手就是自己的武器,不过,那个混沌的世界还能装进去东西吗?在村子的最后一个平房后面,张一凡停下了车。
这是一个大院,透过铁大门能看到里面是旧式的三间房,院子里还有一大堆柴禾。车子贴着村边驶过,不闻村子里有一丝声息,也没有看到变异老鼠之类的东西,估计这个村子已经是一座死村了,张一凡决定在这里停一下,先试一下自己的空间,然后找一找这里能否有粮食,按张一凡的想法,粮食一定能找到。
张一凡后知后觉地想起还没有告诉李修洁自己的想法,想想又算了,李修洁还是留在车里比较安全,至于李修洁能不能自己开车跑掉或是给自己一枪,张一凡现在是完全放心,自己在顶层晕倒时,李修洁也没有扔下自己,没有道理现在开车跑掉。
“我下车找点东西,你留在车里,飞刀还给我。”张一凡打量着自己相中的小院,对李修洁说。
“小心。”说着递过来飞刀。
张一凡点点头,开门下车。
院子大门的锁虚挂着,张一凡伸手摘下来,试着送进空间,锁孤零零地飘在空间的一片混沌中,张一凡一直提着的心放下了。
推开大门,大门“吱呀呀”地响着,在夜色里有些刺耳,张一凡停顿了一下,声音没有吸引到任何生物。将院子里的柴禾收进空间,张一凡将屋门拉开,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张一凡就推门出来。
说不出是开心还是伤心,屋里是两具尸首,确切地说是两句骨骼,挣扎地骨骼,好像是在睡梦中挣扎地爬下床,倒在门口。屋子里还有用了一半的液化气罐,张一凡还找到了几袋子的米、面,冻了的白菜、土豆、大葱,回到车上,将看到的和收获讲给李修洁,二人决定,暂时先将这个村子收刮一遍,吃的也好,用的也罢,总比两手空空什么没有要强。
☆、125 人呢?
收刮了一个村子的东西,李修洁坚持要和张一凡一起,二人找到了不少好东西,除了粮食以外,还有几缸的酸菜、咸菜,原本张一凡不肯拿的被、褥子、衣服,还有张一凡没想到的蜡烛、床、打火机,最主要的是找到了十多台自行车,还有2台没有了汽油的小轿车。
锅碗瓢盆也装了不少,这里几乎家家都有液化气,炉子只是为了烧火炕,如果不是担心变异老鼠和变异蟑螂不知何时还会光顾这里,两个人真想点上炉子,烧上火炕,暖暖地住上一夜。但是看看并不结实和严密的门窗,尤其是前车之鉴的白骨,还是明智地选择了离开,只不过煤球、煤坯这类东西也没放过。
张一凡没有忘记水,虽说家家都有自来水,但农村还是有在缸里存水的习惯,自来水管早就冻住了,缸却没有冻裂,连缸带水张一凡统统折腾到空间里。
两个人满载而归,张一凡尤为满意的是自己的武器总算有了着落——菜刀、剪子、一堆铁钉,农村家家都不少这些东西。
空间里,这些东西乱七八糟地悬着,一动不动,搜刮完一个村子的东西,张一凡的心情明显好了些,脸也不是那么绷得紧了,两个人有了底,就不急于到体育场冒险去,那是实属无奈之举,商量了一会,还是得找一个结实严密的楼房。
调转车头,继续奔向沈城的西方,却是各有各的心事。
李修洁考虑的要深一些,原本为了抚源市的安危,李修洁是非常希望张一凡能回到抚源市的。但是,看到了体育场黑暗的一幕,李修洁犹豫了,回到抚源市,抚源市能否保得住张一凡?当张一凡在三十多层的顶层引发了天空的异象后,李修洁彻底的知道。抚源市保不住张一凡了。沈城的军方将会对张一凡志在必得。张一凡要么一直隐藏着,要么就要比军方更为强大,而自己作为知情人,现在和张一凡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只能共同进退了。
张一凡考虑的就简单多了,她现在只想有个安全温暖的地方,好好地研究一下她的空间。空间为什么会变成那个鬼样子,而且,空间里的许文强和那么多的东西都哪里去了。还有另两个空间又变化成什么样子。
开着车,张一凡一直在奇怪,没有理由沈抚交界处的地方还有变异老鼠出现,这里沈城市的郊区,甚至农村却不见一只变异老鼠,也没有变异蟑螂,人都死了那么多。变异生物应该是很多的,都到哪里去了。难不曾沈城像自己和李修洁看到的那种牢笼还有?不止一个?
看着身边一直闭目养神的李修洁,张一凡忍不住开口问道:“哎,你说这沈城的变异生物都哪里去了?不会都被杀光了吧。”
李修洁闭着眼睛说:“我想既然有一个体育场,就会有第二个体育场。”
张一凡沉默了一会,迟疑着说:“也许他们做得是对的,这样,大多数人能活下来。”
李修洁微微叹口气:“是啊,站在大多数人的立场上。”
二人不再说话,张一凡很累了,也饿,还渴,可一切都要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才能解决,眼下不是休息吃饭的时候。
远远的,出现一片楼房的影子,到了近处才发现这里是老式建筑,属于动迁安置房,这类房屋的结构在设计的时候通常就不是十分的合理,建筑的时候,质量更是难以保证,与商品房不可同日而语。而且这里地靠农村,看样子这些楼房都是当地人回迁的,有没有空房,或是安不安全,实属不敢保证。
“怎么办?是在这里找一处,还是到市区找新区住?”张一凡打量着这片房子,看不出里面到底有没有人。
“我们车子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人开个窗户问一声,要么是这里的人被警告过,要么是这里根本没有活人,从你介绍的房屋看,后者的面大一些。咱们抚源市这样的地方很多,大多已经成了变异生物的乐园,所以我不赞成住到这里。”李修洁一口气说完。
张一凡再次打量一番,越看越觉得楼房透着诡异,忽然想起了车内的收音机,好久没有听了,也许会有有用的东西。车内的收音机,杂音很大,不过还是能听到广播,广播里还是警告居民不要轻易外出,军队将尽快消灭变异生物,确保沈城人民的安全。
没有听到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刚刚的天象异动也不见播报,李修洁是在意料之中,感觉到张一凡的失望,李修洁劝道:“不要指望收音机了,他们知道我们有车,必然能想到我们会听广播,广播不会有什么对我们有用的东西了。”
“那么,他们会不会在全城围捕我们?”张一凡担心地询问。
李修洁也在担心这个问题,想想才说:“我想他们应该有这个打算,不过沈城这么大,我们还是祈祷他们顾不过来吧。”
停了一下,又说:“一凡,比较一下,是被变异生物包围,还是落在他们手里,这二者,你情愿哪样?”
“哪样?”张一凡思考了一会说:“我当然哪样也不愿意,不过我琢磨着落在他们手里还不至于马上就死。”心里还有一句:大不了把接触到我的人全送进加速空间,反正许文强也不知道哪去了,也不担心他吸收了人的灵魂再来害我了。
李修洁笑了:“就是嘛,没有更坏的后果了,你说得对,这次你要是被抓住了,绝不会那么快就死的。”同时心里也加了一句:他们如果不掏出你所有的秘密,绝不会让你死的。
实际上李修洁的心里一直在不安着,比起抚源市的反应,在张一凡问题上,沈城的动静也太小了,至今。没有看到搜寻追踪的人影,这种现象不正常啊,也许,平静的表面寓意着强烈的风暴就要来临。
想到了最坏的后果自己还能承受,张一凡轻松了一些,再开车就就不太紧张了。但是开得还是极为小心。为了减少噪音,速度一直不快,还好两个人跑出来并不远,沈城又实在是大。一直在进行城市的改造和周边的建设,没多久,张一凡就看到了密集的住宅。高高矮矮的楼群,再往远有一个立交桥,桥的一侧一个住宅小区格外醒目。看起来相当高档,那里的楼房一定相当严密,不会有变异生物钻进去,张一凡立刻相中了这片住宅。
可是张一凡最怕的就是立交桥,尤其是沈城的立交桥,一旦上了桥,往往不知道在哪个口下桥。明明想向东,最后却到了北面。这样的事张一凡干过好几次了。看看李修洁,在没有光源的情况下,他就是个睁眼瞎,一点指望不上。张一凡左右观察,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没有发现任何人在跟踪自己, 咬咬牙忐忐忑忑地上了桥。
不出所料,等到终于绕下桥的时候,那片高档小区早被甩到了另一个方向,车子前进的方向右手处是一片商场和写字楼,左手处是高高低低的各种住宅,车子行进的声音再小,在这片密集的楼群中也是异常的刺耳。
索性心一横,张一凡直接将车驶进了左手处的住宅小区,进了临街的第一个楼门口。电子门对张一凡形同虚设,一二楼又都是门市房,张一凡这次摸上的是三楼。
仍然是一个空荡荡、冰冷冷的屋子。
这个屋子明显是住过人的,但屋子里床上的被褥消失不见了,衣柜里也缺少大衣,看样子,屋子的主人是有计划地离开。
张一凡和李修洁面面相觑,在变异老鼠和变异蟑螂的围攻下,沈城的军方是怎样把人都撤离的?而且,人都撤到了什么地方?
张一凡和李修洁不相信自己的判断,干脆将三楼、四楼的几户人家的房门都打开看了一遍,家家如此,这回,不相信也得相信了。
将几家能搬的东西都搬到空间里,用床垫挡上窗户,张一凡从空间取出一个液化气罐,一堆锅碗瓢盆,一个冰冻的水缸,米,这些都丢给李修洁,自己缩在墙角,终于可以放心地歇一会了。
屋里渐渐暖和起来,张一凡摸摸颈上的骷髅头项链,将意识沉浸空间。
空间里一片混沌,自己搜刮来的东西在庞大的空间里看起来微不足道,张一凡回忆着自己在顶层时发生的一切,加上李修洁的述说和空间里的那个神秘声音的内容,张一凡慢慢地猜想着。
空间的主人耗费了所有的财富创造出这个空间,可是,这个空间带给他的却是不幸,他受到了追杀,只余一缕不甘的幽魂在空间里,等待着另一个能彻底打开空间的生命。
期间,得到空间的生命,包括“他”、许文强、自己,都没有完全打开空间,只是得到了空间的部分功能。
几个小时前,自己在迷茫中进入了一种状态,可能应和了空间的某种规则,于是无意中唤醒了空间,空间的彻底苏醒并同自己认主的过程需要吸收大量的能量,于是空间里所有的东西都被当做能量被吸收了,可是这能量还是不足,于是它自主吸收了沈城上空的黑云。沈城上空厚达几十公里的黑云蕴含的能量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但在地球表面却显得那样的微不足道,就在黑云重新笼罩沈城上空的时候,骷髅空间完全苏醒了,
自己无意识地进入空间,听到了空间原主人留给自己的一番话,听到了他的不甘,现在,自己才正式打开空间,可是,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空间呢?
空间无天无地,无边无际,只有那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物质,就仿佛传说中宇宙的起源,称之为混沌世界是再恰当不过的了。
莫非那个能人不是创造了一个空间,而是创造了一个宇宙?仔细打量几眼,张一凡苦笑着摇摇头,不会吧,可是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不住地盘旋着。
“我创造了这个世界,可是,整个世界抛弃了我。”
也许,这个世界是整个世界的一部分?
☆、126 决定
张一凡的意识穿过混沌世界中那片说不清道不明的物质,不由想起网络小说中的一句名言:“神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这个空间现在是完全属于自己的了,那么,自己岂不是这个空间的神?试一试?
要有天地。
张一凡调整一下心态,郑重地用意识表达着自己的意愿。
空间还是混沌一片,不分天地。
自己果然不是神,张一凡微微沮丧了一会。
可是这些混沌般的物质总得有用吧,盘古开天辟地之时还是清气上升,浊气下降,学不了西方的神,咱学学自家的老祖宗还不成吗?
意识试图托起空间的物质,试了半天,无功而返,意识既不能托起它们,也不能抓住它们,它们不受张一凡左右。
一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方法能控制空间,也许,是能量?任何物质的变化、成长都离不开能量,太阳能、光能、风能都是能量,没有能量,万物都无法生长。也许,没有能量,这个空间也不会有变化。
加速空间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心念一转,意识进到加速空间,张一凡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可还是被深深地打击了,加速空间不见了,镜像空间也消失了。
张一凡一愣,意识回到了身体里。屋里冷飕飕的,李修洁点燃了液化气罐,正在化水做饭,炉灶上蓝汪汪的火苗跳动着,看来,自己进到空间后,外界的时间还是没有变化。
加速空间哪里去了?张一凡抬手摸向颈部,颈间的骷髅头项链还在。仔细摸摸,还是三个,中间偏大,两侧偏小,骷髅头还在,可是空间哪里去了呢?
张一凡伸手摘下项链。托在手掌心。多久没有细细地瞧一瞧这个骷髅头项链了,深深的眼窝黑漆漆的,仿佛连光都无法逃脱,什么样的生命能制造出这样一个什么的世界啊。
一个世界?不对。这明明是三个骷髅头,三个空间,怎么会是一个世界呢?张一凡凝视着左手的小骷髅头的眼窝。这个就是曾经的加速空间,这里,曾经为自己种下粮食、蔬菜;这里。曾经被自己装入老鼠、人类;这里,曾经摄取了变异老鼠的灵魂,怎么会突然消失了呢?
凝视着,视线被深深地吸引,漆黑的眼窝深不见底,就像一个漩涡,高速旋转的漩涡。视线一层层深入进去,却探不到底。渐渐被转得头晕起来。
张一凡定定神,将视线从漩涡里退出来,这个骷髅头还是有古怪,视线能从骷髅头的眼窝里探进去,却看不到漩涡的尽头,不由将目光转向右边的小骷髅头,视线再次深深地凝视过去,还是深深的漩涡。
不,好像有些不同,张一凡又观察了两遍,却是左边骷髅头眼窝的漩涡在顺时针方向旋转,而右边骷髅头里的漩涡在逆时针旋转。
顺时针、逆时针,张一凡在心里念一念,莫非还是加速与时光倒流?只不过自己现在进不去了而已?
李修洁已经化开了水,正在熬粥,屋里弥漫着稻米的清香,愣愣地看着,思绪还在项链上。空间,自己的意识能进去的空间不会只是混沌的一片,在自己没有完全掌握空间的时候,空间就成为可以储物的地方,环境会随着自己的意念改变,里边还能够收留着许文强的灵魂,不让他灰飞烟灭,没道理现在还只是一个储物空间。
是的,绝对是能量的原因,骷髅头吸收的晶核和黑云的能量只够它完全对自己开放,自己要想进一步探求空间的秘密,掌握这个空间,就得为空间送进去晶核,送进去能量。
想通了这一点,张一凡的心不但没有放下,反而更加的焦虑,晶核的获取是越来越不容易了,变异老鼠的体形在增大,智力在增加,不知道变异蟑螂还会变成什么样,自己又没有了汽油柴油这两个大杀器,晶核,离自己是越来越远。
也不知道政府,亦或是军方知不知道晶核这种好东西,算算,从变异老鼠出现至今也大半个月了,沈城的变异生物都要灭绝了,他们怎么都会知道有晶核这种东西吧,只是他们怎样保存晶核呢?
李修洁默默地煮着粥。张一凡一脸愁容的样子他头一次看到,即使是她离开家的第一天,也只是从她的脸上看到难过,伤心,可现在,李修洁知道,张一凡遇见麻烦了。
张一凡托着项链观察的过程自己都瞧见了,自己还瞧见了她的颈部散发出的利剑般的光芒,张一凡身上神秘的一切一定与她的项链有关。
那个项链竟然吸收了天上的黑云,让天空亮了那么一会,虽然时间很短,也就一分左右的时间,但是,毕竟,地球重见了天日,这一切必然给陷入黑暗的地球人带来希望,地球定会重见天日的。李修洁回忆着让人吃惊的那一幕,上千米厚的黑云,蔚蓝的天空,灿烂的阳光,久违的阳光,想到这一切,李修洁的眼眶有些湿润了,带来这一切的就是眼前这个女人,看起来有些柔弱、愁容满面的女人。
可惜,美好的一切总是那么短暂,李修洁惋惜地看一眼张一凡,张一凡还是怔怔地瞧着她手里的项链。她太过单纯了,昨夜还对自己小心戒备,今天不过是因为自己在她晕倒的时候没有抛弃她,带着她一同逃亡,她就当着自己的面那样不设防地握着可以惊天动地的宝贝,在这个黑暗、阴险的世界里,她这样地轻信别人,怎么生存得下去呢?
借着液化气罐微弱的光芒,李修洁看到了张一凡脸上的迷茫、思索,寒冷还是紧张?她看起来有些虚弱,脸色不是很好,这样的人,手持重宝。心里的压力一定很大吧。
视线回到冒着热气的锅上,李修洁将火关小一些,从坛子里拿出一小块咸菜,放在火旁。她在担心、发愁什么呢?什么叫什么也没有了?想起她随意地就拿出的大米、现在几乎见不到的蔬菜,是这些吧?还有武器,车子?这些她作为黑暗末世赖以生存的保障?习惯了拿着粉笔站在讲台的人。现在要面对的是变异生物。面对着虎视眈眈的专业军人,她内心的惶恐不安可想而知,李修洁的心底忽然涌起一丝同情。沈城的军方不会放过她的,风平浪静的表面必隐藏着波涛汹涌的暗潮。
两个人默默地坐着。各想各的心事,屋里只有液化气燃烧的声音和米粥的清香。良久,看到粥已经好了。张一凡收起项链,做出了决定。
又冷又饿中,粘稠的米粥显得各外香甜。就着黄瓜咸菜,张一凡一连喝了两大碗。屋里的温度在明显上升着,张一凡看着缸里的水渐渐地融化着,想起父母曾经准备在空间里的开水和煮熟的米饭、馒头,想起留在家里并不多的粮食……要想生存,必须冒险。
重新点上火,做上一壶开水。水壶发出丝丝拉拉的声音,张一凡瞟一眼李修洁。他一直这样神色淡然,不急不躁,也不向自己问这问那的。
“嗯……”张一凡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李修洁带着询问的目光看一眼张一凡,声音还是一贯的温和:“有事吗?”
张一凡点点头:“我有些事想弄明白,我需要晶核。”
李修洁简单明了地问道:“有方案吗?”
张一凡思索着说:“你说沈城的军方能发现老鼠和蟑螂体内的晶核吗?”
李修洁犹豫了一下:“我认为能发现。我们抚源市也解剖了变异老鼠,你说的晶核我们也有发现,只是不清楚晶核有什么用,至于变异蟑螂爱吃晶核之说更是闻所未闻。抚源市都能做到这一点,沈城是省会,科技人员多,做得只能比我们更好,我想他们一定能发现晶核对变异蟑螂的吸引,不然,你看这一路没有变异老鼠也就罢了,连一个变异蟑螂都没发现,这在抚源市是不可想象的。”
张一凡接着说:“那就是说,沈城像体育馆这样的地方不在少数,不然比照我们市的变异老鼠,这里不应该这么干净。”
“对。既然做了一,就会有二,你看,这一路不但没有变异老鼠,连人都看不见一个,沈城这次下了大手笔。”李修洁赞同道。
“可这么多人的迁居,怎么会轻松,得死多少人啊,我还记得我们市的广播说起你们也进行过迁居,没成功吧。”
李修洁黯然道:“没有,每一次出去,我们都会被变异老鼠围攻。第一次出去,两台大客,接回来的人只有三分之一还不到,我们的战士也损失不少。沈城能把人迁得这么干净,我看一是他们动手动得早,二就是他们下了狠心,牺牲一部分人,丢卒保车。”
“丢卒保车,”张一凡低低地重复着,心里一阵酸涩:“你说抚源市要是想到了这个办法,能用吗?”
“能。”李修洁毫不犹豫,“壮士断腕,当断则断,为了大局,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那……”想起自己在体育馆惊险的一幕,不由脱口而出:“也会把知情人灭口吗?”
“不知道。”李修洁苦笑着摇摇头,“不过这种事情在所难免,这种手段怎么说也不光彩。”
“如果是你,你会这么做吗?”张一凡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李修洁,好像要从他的脸上找到答案。
“我?”李修洁摇摇头,语气第一次失去了温和:“以前,我也许会,但是,现在我也是要被灭口的了,那种愤恨和无奈我终生难忘。为了大局,为了大局,一句为了大局牺牲了多少无辜的性命,为什么他们就该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牺牲自己的生命与尊严?”
“可是我能相信你吗?你在昨天,还是不顾一切地想把我抓住,为此,你宁愿牺牲你自己。”
李修洁回望着张一凡的眼睛,一点也没有退缩:“昨天,如果你和我回去,你失去的只是自由,或许,你连自由都不必失去,就能挽救很多人的生命。但是今天,我不再劝你,即使你回到抚源市,抚源市也留不住你,保不住你,你认为,当军方发现一个能让地球重见天日的人,哪怕是仅仅重见片刻,还会轻易放过吗?”
☆、127 信任
处境的危机,让张一凡获取晶核的愿望更加急迫,冥冥之中,张一凡认定自己的骷髅头空间和晶核绝对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空间要想有变化,必定需要晶核内的能量,也许天空黑云的能量它也能吸收,但自己还不知道怎样把黑云送进去。自己必须弄到晶核,没有晶核,自己连尝试都不可能。
“那,我要想得到晶核,是不是要么回到抚源市去杀变异老鼠,要么就得到那些笼子里寻找?”张一凡心底认定了只有这两个方法,却还是期盼着李修洁能给自己一个惊喜。
“是的。”李修洁也别无他想。
张一凡心底凉了一凉。
炉具上的水开了,水汽从壶嘴“哧哧”地冒出来。张一凡扶住壶的把手,连壶带水送进空间,又拿出一个锅,继续烧水。
“你说,到哪好一些呢?”张一凡放下锅问道。
“我能不能知道你准备怎样杀变异老鼠,或是怎样拿出笼子里的晶核?”李修洁坐直了身子,郑重地问道。
“我不知道。”张一凡颇为沮丧地说:“我手里有的东西你都知道,菜刀、剪子、铁钉,这些东西连自保都做不到。而且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把人或者什么活的东西装起来。我也不能拿你试试。”
李修洁对张一凡的实话实说有些无可奈何:“你飞刀的本领还有吧,手上的功夫也在吧,对付大片的变异生物不行,但是对付几个人应该是不再话下。比较一下,还是到体育场去危险要小一些。”
张一凡沉思了一会,忽然说:“我想现在就去。他们不会想到我们还会回去的。而且。他们肯定在找我们,趁现在他们还没搜到这一片,我们出去看看。我们越晚出去,应该越被动。”不知不觉中,张一凡把李修洁当成了伙伴,不再说“我”。而是“我们”了。
李修洁听到了张一凡的“我们”。微微一笑,跟着摇摇头:“现在不行,现在我们需要休息。一凡,你没有经受过训练。虽然你觉得自己已经歇过来了,不累了,可是。这只是暂时的,真要出去了,就是至少4个小时。甚至更多的时间高度紧张,一旦体力承受不住,就会危险万分。我们好容易逃出来,绝对不能冒险。”
“可是我担心明天军队会大规模的搜索我们,你想啊,我弄出来那么大的动静,他们能不想办法找人吗?”张一凡有些着急。
“事是急不得的。我们现在先休息,半夜2点。2点是人最困乏的时候,那时候,我们再出去。”李修洁劝说道:“他们现在可能就在东边寻找我们的踪迹,半夜正是困乏的时候,我们先休息,半夜正好行动。”
看着李修洁不急不躁的样子,张一凡焦躁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好吧。”
水很快开了,张一凡给两人各倒了一杯,点上一支小蜡烛,将剩下的东西都收到空间里,又将被褥取出来。气氛忽然有些微妙,今晚怎么睡?张一凡踌躇起来:这个李修洁没有趁自己晕倒的时候加害自己,刚刚背着自己下楼,自己反过来就把人家绑上,不太地道吧。可是,如果他趁自己睡着时加害自己,或是打晕自己,抢了自己的项链怎么办?让他睡在另一个屋?可是冷啊。
李修洁看到张一凡慢腾腾的动作,纠结的表情,哪里还不明白张一凡的想法?慢慢地站起来:“我还是睡在地下,你还有绳子吗?”
张一凡感到自己的脸**辣的,绳子自然是有的,半对着李修洁点着头,嘴里却忽然冒出一句:“不用了吧。”
刚刚说完就后悔了,什么不用了吧,心里明明是很想用的。铺床的手一顿,向李修洁望去,却正好和李修洁清亮亮、坦诚的双眼对上,心里不知就怎么一宽。
默默地移开视线,卧室不大,放下两张床绰绰有余,张一凡为李修洁铺上两张床垫,尽可能离地高些,避避地上的寒气。
失去了液化气罐的热源,屋里的温度下降的很快,吹熄了蜡烛,两个人都是和衣而睡,将被子严严实实地裹在身上,张一凡用意识在空间里寻找了一遍,没有找到暖水袋,明天,明天一定找个商场,好像对面就有一个,那里能不能还剩些东西?
实在是太累了,意识里最后一个念头是家,温暖的家,温暖的床……
黑暗里,李修洁听着张一凡的呼吸,几秒的时间,呼吸就平稳了,浅浅的,只几秒的时间就睡去了,想到之前纠结的表情,李修洁心里偷笑了一下,真是单纯、善良啊,心底莫名的出现一丝别样的情愫。
恍恍惚惚中,张一凡感觉到自己进到了另一个世界,挣开眼睛,自己正处在空间里的混沌世界中,这里应该是黑暗、寂静、死气沉沉的,可自己偏偏感到了生机、活力、还有一丝灵气。是的,这个空间正在呼唤着自己,呼唤着自己与之共鸣。
四下张望着,张一凡渴望找到呼唤的源泉,渴望着与空间成为一体。看着这深邃的、茫茫无际的空间,看着这混沌的、仿佛星光的物质,张一凡渐渐沉醉了,一生一世,就沉醉在这浩瀚的世界里吧,永远地沉醉在这无尽的时空里吧……张一凡放纵着自己,这一刻,她忘记了自己原本的世界,忘记了黑暗、忘记了危险、甚至忘记了一直牵挂的家人,这一刻,她彻底敞开心扉,将身心完全沉醉在空间世界里。
多么奇妙啊,自己仿佛就是空间,空间仿佛就是自己,完全地融入,完美的结合,浩瀚的世界尽在自己的掌握,一瞬间,张一凡感到一种磅礴的气势,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一种天下尽在我的掌握之中的气势。
不由地。张一凡回忆起光明时代,梦幻般蔚蓝的天、绚丽的朝阳、落日的余晖、清澈的大海、清晰可见的鹅卵石、绿油油的青草……春的生机盎然、夏的烈日骄阳、秋的丰收硕果、冬的皑皑白雪……还有着童年时代的繁星满天……一瞬间,过去美好的一切历历在目,好像触手可及,张一凡满足地闭上双眼,陶醉其中……
“一凡。一凡。你醒了吗?”
张开眼,陌生的环境,让张一凡好一阵迷茫,待看到李修洁衣裳整整齐齐地站在床边。才清醒过来,这一觉睡得好香、好沉。
张一凡急忙掀开被子爬起来:“几点了,我这就起来。”明知道李修洁什么也看不见。脸上还是热热的。
“一点半。我先到对面去趟卫生间。”看到李修洁摸着门出去了,张一凡松了一口气,自己睡得太沉了。好在这一夜什么也没有发生,整理一下衣裳,将床和被子送进空间。
意识一接触空间,张一凡突然呆住了,空间,这是自己的空间吗?混沌的世界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天、地、海、河。
抬头是繁星点点。明月高挂,北斗高悬;低头是一片土地。无边无际,土地上河流湖泊交错,遥远的地方还有挺拔的高山和不尽的大海。这里是……张一凡忽地忆起自己的梦境,难道自己在梦里改造了空间,让空间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
张一凡呆呆地站在地上,空间内的一切尽在自己的脑海里,慢慢地,张一凡发现了问题:空间内的一切更像一个画面,天地河海只是出现在空间里,它们没有丝毫的灵气:
月亮和星空只是出现在它们该出现的位置,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它们闪烁的状态;大地也仅仅是大地,土地的沙粒就像混凝土一样凝结在一起,河水没有流动,大海没有波浪,一切死气沉沉。
吃惊、欣喜后紧接着迷惑、失望,张一凡忽然忆起自己存在空间里的东西,接着,就感应到一块贫瘠的土地上,自己搜刮的那一堆东西,就静静地躺在那,包括刚刚放进去的床和床垫。
还在就好,张一凡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赶紧去了次卫生间,出来时听到门的声音,是李修洁回来了,于是点燃了蜡烛,拿出热水倒了两杯。
“我们还是回到体育馆,那里的地形熟一些,而且就像你说的一样,没有人会想到我们还会回去,更不会想到你是为了笼子里的晶核。”李修洁几口喝完水,把杯子递给张一凡:“你熟悉沈城吗,能找到回去的路线吗?”
张一凡摇摇头又点点头:“我不是特别熟悉沈城,不过,我知道我们现在的大致方位,这里距离体育场不远,有半个小时的车程吧。”
“有纸笔吗?”
李修洁接过纸笔,在纸上大致画了几个方位:“我们现在的位置在哪?”
“在沈城的正南部,偏西些,诺,就在这。“张一凡指着,两个人研究了一下,李修洁在纸上画了几条路线,包括体育场周边,什么时候骑车,什么时候步行,怎样进到体育场里,如果遇见军队的应急方案,离开体育场的路线等等。
张一凡根本没想过这些,只想着开车去,到时候翻墙撬门或是撬窗户的再作打算,听到李修洁说的这些,不住地点头,还是人家专业,心里有些庆幸有这个帮手。
待张一凡把路线记住,两个人悄悄离开了这座楼房,下一个落脚点绝不是这里了。黑暗里,张一凡牵着李修洁的手,隔着手套,还能感觉到手的温度,这一刻,张一凡忽然想到了杨阳,不知道杨阳现在怎样了。
甩甩头,张一凡赶跑了脑袋里的念头,现在不是想家的时候,四处察看着,不见人影,两个人快步离开小区的大门。在大路上,张一凡招出了车子。
按照李修洁提示的路线,避开银行、公园、大型露天商场、政府部门,这些地方,李修洁判定比较容易出现军队,而沈城的市区是没有大型企业的,到不用顾忌。张一凡没有用最大速度,一路上紧张地注视着周围的建筑,在邻近体育场四五个街区的时候,减慢了速度,将车驶进附近的小街区里。
体育场的西边是一个室内体育馆,然后是一个较大的广场,南北是宽阔的公路,东边的街区相对狭窄些,不是主要干道,计划是从东边接近体育场,为避免引起体育场内的人的注意,在距离很远的时候,就换乘自行车。
☆、128 虚惊
不得不说沈城的市政设施还是很完善的,这样低的温度下,并非主干道的公路,一样是平整,没有大的坑洞。张一凡骑着自行车,后座上是李修洁,没有办法,李修洁看不见路,唯一的手电舍不得用,还好,张一凡会骑车,虽然第一次带人,不过路实在是够宽,也不担心撞人,歪歪扭扭地划了一会弧,勉强跑起了直线。
车子在小区间的街道上骑行,几乎听不到声音,张一凡丝毫不敢放松,这时候如果窜出来一只变异老鼠,是很危险的。
五分钟过去,右前方,体育馆的轮廓在两个街道外出现,张一凡加快了速度,迅速地穿过公路,自行车滑行着,轮轴转动的声音在楼群里不会传出很远,但是,在到达体育场东边的时候,虽然还有二三百米的距离,张一凡和李修洁还是收起自行车改为步行。
两个人贴着楼的边缘,快步向体育场的方向前进,直到体育场对面。李修洁面色平静,实则内心焦灼不安,自己眼前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怎样前进完全靠自己先前的判断和张一凡的观察。张一凡只是一个教师,对局势的感应和危险的判断几乎为零,好在,她能在黑暗里视物,可是,谁能保证军方没有对体育场的外围进行雷达观测啊。
张一凡躲在体育场东部对面一个住宅楼的楼角,探出头观察着,此处距离体育场的围墙有近百米,启动攻击模式,根本观察不到那么远的距离。
没有看到李修洁所说的类似雷达的东西,张一凡的目标不是大门。大门一定有监视系统,即使没有雷达,也会有什么红外线、热成像仪之类的东西,最好是一扇门或窗户。
除了高高的墙体上的天空,体育场看起来密不透风,所有的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张一凡打量着那些卷帘门。打开卷帘门的锁并不费劲,可是拉开门的动静是很大的,那“哗啦啦”的声音保证能惊动里面的人。
不过,怎么也得试试。两个人飞快地跑过马路,站到张一凡选定的一扇门前。这个门不大,两米左右宽度。打开最下面的暗锁,只要用手轻轻一抬,即可抬起。
锁轻易的打开。下一步就是李修洁的事情了,力量、声音的控制,李修洁应该是比自己强得多了,张一凡手里握着铁钉,开启的攻击,模式,守在一旁。
卷帘门微微晃动一下。低低地发出一点声音,缓缓地上升。李修洁控制着门,不让它上升得太快,只是均匀缓慢,门上升的很慢,慢道张一凡以为它在不动,焦急中,门渐渐离地有半米高。
张一凡轻轻拍拍李修洁,示意这个高度可以了,蹲下身子,伸手推开里层的玻璃门,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只有破旧的几把椅子,靠墙的木质柜台。张一凡钻进去,回手拽住卷帘门,李修洁一矮身,人就进来了,接着,抓住卷帘门,一点点向下压去。
这个过程极为缓慢,不小心力度大了,门就会哗啦啦地响上一阵,当门成功地关上以后,李修洁的额头已经渗出薄薄的一层汗。
打开手电,李修洁四处照照,左右是两个房门,没有窗户,顶部就是观众席,向右走,就是上次进来的大门,难怪这屋子没人,两人都忽略了这点,这一段房屋与室内体育馆不相连,要想到体育馆,只能走室外,或者上到观众席上。
两个人对视一眼,李修洁快步走过去,在握住门把手的那一刻,熄灭了手电。张一凡紧紧地盯着门把手,随着把手的移动,门无声无息地嵌开一个缝隙,门外没有光亮传来,探出头左右看看,房间里空无一人,看来这一部分平时真的没有人来。
两人心里一阵庆幸,开始寻找能够翻上观众席上的大门,在挨着体育场大门的房间里,一个不足一人高的小门,直通向体育场。
张一凡真想把李修洁留在室内,他什么也看不到,可是,万一出现问题,两个人走散,再想聚到一块就困难了。李修洁熟门熟路地翻身上了观众席,伸手拉了张一凡一把,二人猫着腰,一直上到观众席的最高处,才慢慢接近主席台。
张一凡的心不住地跳着,再次来到那个巨大的笼子外,让她内心有着止不住的恐惧,差点自己就被扔到这个笼子里,与白骨为伍。
极目向笼子里望去,隐约,有些红蓝的光芒,看不太清。再次把手贴在笼子上,试图收取,可还是失败。站到体育场的地面?虽然漆黑一片,但难保没有什么装置扫描着笼子,进到笼子里自投罗网,还没有那个勇气。
张一凡咬咬牙,将李修洁留在主席台上,自己猫着腰,顺着台阶,溜下来。
实在是张一凡考虑得太多了,体育场里确实有热成像仪,不过都是对着几个重要的大门,体育场里的监视器,只有在吸引变异生物的时候再开,谁能想到有人会往那个装着死人骨头和变异生物尸首的笼子前凑活,躲还来不及呢。
张一凡很快就来到笼子旁,血腥味、尸臭味越来越重,强忍着恶心,透过狭窄的缝隙,里面的白骨与变异老鼠的尸骸清晰可见,白骨上不见一丝肉,定是待变异生物将人身上的肉啃噬尽了才被杀死。张一凡毛骨悚然地继续看去,变异老鼠的毛皮下可以看到点点红蓝的光芒。
抚上铁笼,心念一动,笼子里少了一大块乱七八糟的尸骸,紧贴着笼子转了一圈,张一凡刻意没有收取人类的尸骸,张一凡不想将它们放入自己的空间,也不想让它们的失踪引来麻烦。这一圈没用多少时间,张一凡回到主席台上时,李修洁还在侧耳倾听。
顺着原路返回,谁也没想到这次的行动会这样顺利,但是两个人都明白。不会有下一次了,而且,沈城呆不下去了。
意外的顺利,计划的一切都没用上,让李修洁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自己就像个累赘跟在张一凡身边。还凭空为她添上那么多的恐惧。按张一凡的方法,直接找个门撬开,进去,收了晶核就跑。好像没什么不妥当的。
张一凡却没这么想,能够不惊动任何人的,安安全全地跑出来是最主要的。而且还是满载而归地跑出来,没有什么比安全更重要的了。按照计划,两个人应该是离开沈城。继续向西走,可是张一凡忽然不想离开了。
既然沈城已经没有了变异生物,那么这一方法很快就会在周边推广,抚源市离沈城这么近,不会不行动的,而且,抚源市已经发现了四代的变异老鼠。四代变异老鼠的晶核,张一凡一想起来就后悔。那次怎么没有将那只四代变异老鼠的头收进空间啊,那时那么乱,不会有人注意到。
在心底,张一凡也不愿意离开家太远,总希望有一天还能回去,回到那个有着亲人的家里。
张一凡一直没有取出车子,骑着自行车一路西奔,速度比开车不知慢了多少,终于,张一凡开口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李修洁,最后补充说:“抚源市的地形我们都熟悉,隐藏起来不会那么容易被人发现,而且,从眼前看,变异生物早晚能被消灭掉,要不也会远离市区,城市早晚还会重建,偌大的抚源市,还藏不住我们两个人?”
李修洁清楚张一凡的心思,没有拒绝,也没有赞成,半晌才说:“找个地方先歇歇吧。”
既然是躲起来歇歇,当然不用跑出沈城,东西南北,早就商议好了歇脚的几处地方,此时车头向北一偏,张一凡只觉满身都是力气,向北,再向东,离家又近了好多。
征求了李修洁的意见,趁着没人发觉,两个人又打劫了一个商场,不过,只有日用百货上还有些锅碗瓢盆,其它的就是空空如也了。
清晨五点不到,两个人已经找到了休息的地方,离体育场并不远,张一凡坚持要找个楼层高的,为的是试试空间还能不能吸收天上的黑云。
一路上楼,张一凡一路扫荡,每套房子里,只要是能搬走的,全塞进空间里,衣柜、电视柜、床、沙发、厨具,还有两架钢琴,张一凡也不客气地装起来。可惜的是整栋楼里全是煤气管道,没看到一个液化气罐。李修洁一直微笑着跟着张一凡,听着她絮絮地讲着自己又装了什么,又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直到两个人都感到累了,看看门牌,已经是三十二层了,决定先歇一歇,清理一下战利品。
这一户是两室两厅,原主人应是一对新婚夫妇,墙上大幅的结婚照上,新郎新娘幸福地微笑着,张一凡欣赏片刻,就将所有的窗户都用床垫子挡住,这么高的楼层,不小心从窗口露出光线就麻烦了。
大衣柜和电视柜被张一凡搬到客厅后,卧室里明显宽敞了许多,床挪到窗边,空出大片的地方,炉具、液化气就摆在地板上。按理说应该是在厨房做饭,可是,好好的热源不能浪费给厨房。
李修洁一边脱掉大衣一边对张一凡说:“你先歇一会,吃了饭再好好补一觉。”接着开始洗手做饭,还是米粥,张一凡坐在床边,呆呆地看到李修洁借着火光,用洗过手的水将卧室的地板擦了一遍。
衣橱里还有男女主人干净的内衣、外衣。李修洁翻检了一下,换下了一身军装,张一凡看到他脸上明显的忧伤,这个男人,应该是爱着他的部队,可惜,他很难回去了。
换下军装的李修洁少了一份英气,添了一份儒雅,让张一凡眼前一亮。饭很快就好了,只是没有什么菜,张一凡倍加思念自己曾经拥有的各种蔬菜、水果。
吃过饭,收拾好餐具,看看表,七点刚过,张一凡来到客厅,将窗户露出一个缝隙,向体育场方向望去,没有看到任何动静,想必没有人发现笼子里的变异生物的尸骸被偷走了。
该看看自己的空间了,头一次,张一凡对自己的空间产生了恐惧,真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啊。
☆、129 意念
张一凡回到暖和的卧室,李修洁正坐在椅子上,出神地想着什么。默默地坐下,孤独、寂寞一阵阵袭来,家人,还好吗?斜倚在窗边,无声地叹口气,意识进到空间。
意识在空间里,自己仍能感觉到空间外的世界,李修洁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看样子,同以前是一样的,自己的意识一旦进入空间,外界的时间就会停止的。放下心来,张一凡开始环视自己的战利品。
变异生物的尸骸单独堆在一片贫瘠、坚硬的土地上,心念微动,人已经站到那堆东西面前,脚踏实地的感觉如此清晰,让张一凡不由吃了一惊。低头看看自己,一身服装与在现实世界里一模一样,脚上的黑色靴子上的灰尘都清晰可见。使劲踩踩坚实的地面,却马上注意到,这里看是晴朗的白天,太阳挂在空中,可是自己并没有影子。
不对啊,自己昨夜进来时,这里的天空明明挂着的是月亮,难道,这里的时间会随着外界的变化而变化?张一凡抬头看着天上的太阳,明亮却不刺眼,更像是一幅画,整个天空就是画布,画布上唯一的图案就是太阳,不,还有着云彩。
看了一会,又低头研究了一下自己的衣着,看样子,自己在现实世界穿的是什么衣服,进到空间里就是什么样子,与以前倒是没什么不同。张一凡本就对穿衣打扮不太在意,以前总是一身睡意睡袍的面对许文强的衣冠楚楚也没太多的不好意思,现在穿得这样正式,更没什么好纠结的了,张一凡转而开始研究面前的那堆东西。
毛皮、冻得结实的肉块、白而尖利的牙齿混合在一起。让张一凡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看了半天,才想起许文强用过的方法。
心里想着:将它们分离。面前的东西毫无任何变化。
意念,意念是怎样用的,好像除了进出空间,自己的意念没看出有什么用啊。一定是有方法的。只是自己还没想到怎么用。
忽的,张一凡想起自己的攻击模式,自己攻击模式笼罩的范围,不就是意念的覆盖范围吗?心里想着。攻击模式就已经启动了,面前的一块乱七八糟的东西笼罩在微微扭曲的光线中。
牙齿。心念微动,就见意念笼罩范围内的变异老鼠的牙齿。慢慢脱离了它们原本的身体,脱离了地面,飘起来。张一凡急忙操纵着它们落到另一边干净的土地上。
没想到自己的攻击模式实际上是意念控制模式,意念还有这么好的用途,欣喜了一阵,张一凡操纵着意念,只一会功夫,就将面前乱七八糟的东西分成了几部分:雪白的牙齿一堆,变异老鼠和蟑螂的残骸一堆。蓝色和红色晶核各一堆。
意念操纵着晶核,哗啦啦地捧起又落下。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张一凡的心情随之开朗起来。看着这两堆晶核,张一凡也不耐烦去一一核实它们的数量,只是用意念将其中最大的挑出来。
一比较,只有一代、二代、三代的晶核,其中二代的晶核数量超过一代、三代的超过二代,就是没有四代晶核。想起自己与四代变异老鼠接触的一幕,它们隐藏在三代老鼠之间,刻意地压低身子,躲避着人类的视线,还有向自己攻击时的果断、凶残,四代变异老鼠已经很聪明的了,沈城的军队做的诱饵,竟然没有抓住一个四代的变异老鼠。
外面也没有四代的变异老鼠,它们藏到哪去了?转而察看红色晶核,同样,不见四代晶核。
张一凡心中疑惑,不对劲啊,不应该一个四代的都没有啊,自己在城边的农村没有发现,在铁笼子里也没有,不会是沈城的军队下手早,老鼠还没来得及升级,就都给灭了?张一凡摇摇头,这个理由太牵强,自己都不相信。
暂时放下心中的疑惑,转而开始考虑晶核的使用,看样子空间只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变幻了形态,但是并没有真正形成一个特殊的世界,要想让这个空间成为一个有血有肉有生命的丰富多彩的世界,还要给空间注入能源,在现实世界里,不也是没有能源就没有一切吗?
哗啦啦地把玩了一会晶核,听着它们互相碰撞而产生的悦耳的声音,然后,将处在进化期的晶核挑出来,剩下的晶核不足一半。
习惯性地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腿,下巴点在膝盖上,张一凡回忆着最初晶核被吸收的过程。晶核一投入到空间里,就会化作一道道涟漪,后来才知道,晶核被空间的吸收,是由许文强操纵的,也就是说,空间还不能自主吸收晶核,昨天空间的忽然变化,也是一种机缘巧合,那时的自己恍恍惚惚中可能给个空间某种暗示或命令。昨夜里自己梦中再入空间,空间必是按照自己的梦境重塑,只是缺乏能量,才会如此死气沉沉。
许文强是如何让空间吸收能量呢?张一凡用意念托起一粒蓝色晶核,层层包裹着,缓缓地将意念渗透进去。
“叮……”仿佛是晶核破碎的声音,由内而外,一道道涟漪冲破张一凡的意念,从晶核内扩散开来,荡漾着,随着晶核的缩小、消失,逐渐隐没在空间里。在涟漪消失的那一刻,意念倏地回到脑海里,张一凡感觉到一种从没有过的满足,仿佛传说中吸食了鸦片后的产生的迷醉,不由轻轻地呻吟了一声。
“怎么了?一凡。”关切、迷惑的声音在耳畔忽然响起,张一凡蓦地清醒过来,自己正坐在床边,意识在刚刚的满足感中,回到了现实。
一侧头,微弱的烛光下,李修洁黑亮的双眼带着一丝探寻看过来,张一凡面色一红,脑海里的陶醉与满足还没有消退,自己的那声呻吟让空气里带上了朦胧的暧昧。
张一凡的面色微微一红,就恢复了常态。作为成年人,张一凡清楚自己刚刚的声音有多么的诱惑,但是,这是意念对晶核的满足,所以,张一凡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没什么。”张一凡淡淡地说,不准备解释,有些事还是不解释的好。
李修洁收回探寻的目光,视线重新落在餐桌上的烛光上,眼角的余光中,看到张一凡侧着头,眼睛里反射着烛光的跳跃,好像正在思考着什么。
张一凡不再理会李修洁,意识进到空间里,空间里并没有什么变化。张一凡再一次将意念缓缓地渗入晶核,“叮……”道道涟漪荡漾着,扩散着,没入空间,没入自己的意念,没入自己的身体,在晶核完全消失的瞬间,满足感再次袭来。张一凡克制着自己,脑海中尽情地享受着,却不发一声。
这次,张一凡没有被弹出空间。待满足感消失殆尽,张一凡细细地体会一下,隐约觉得自己吸收了晶核的部分能量。
晶核内的能量大部分被空间吸收了,自己只是吸收了一小部分,张一凡不能理解这种奇怪的现象,只是本能地觉察到自己并未受到伤害,这一小部分能量好像在充实着自己的大脑,或是温养着自己。
温养?温养着自己的灵魂?壮大自己的灵魂?
张一凡思考了一阵,意念同时向两个晶核探去,“叮……”几乎同时响起的声音,待涟漪扩散,晶核消失的一瞬间,意识被再次弹出空间。
脑海里的满足感还没有消失,一侧头,李修洁正怔怔地望着自己,满脸的诧异,张一凡有些恼羞成怒,意念潮水般涌向李修洁,二人间的空气在发生着可怕的扭曲。
一阵寒气袭来,自己的全身上下好像被一种莫名的看不见的东西包围着,张一凡脸上一贯淡然的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凌厉,扫向自己的全身,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仿佛在她的掌握中,李修洁愕然发现自己正处在极度危险之中,而危险的来源竟然是对面的张一凡。李修洁相信,此时,只要张一凡伸伸手,就能轻易地索走自己的生命。
曾经,自己有过一次这种感觉,而今天的感觉尤为强烈,身体对危险本能的反应驱使着李修洁试图站立、逃走、反抗,但,强大的自制力克制了身体本能的反应,李修洁坦然望向张一凡。
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危险的感觉忽地散去,李修洁这才发现,冷汗浸湿了内衣。
张一凡却是更加吃惊,意念散出去如此之快,如此之强烈还是第一次,张一凡清晰地感觉到李修洁内心的恐惧与坦然,两种不同的情感交织在在一起的矛盾。
这是一个怎样的人啊,在如此的危险之下,在本能的恐惧之中,竟然能坦然面对,该有多么强大的意志力啊。
默默地收回自己的意念,张一凡偏过头去,忽然想起许文强的话,想起许文强关于灵魂的定义,一个有着强大意志的人,灵魂必然强大。
李修洁默默注视着张一凡,这个不同寻常的女人,迷一样的女人,刚刚的一切是真的吗,她只是回头,那么不经意的一撇,那遍体的寒意是真的吗?
烛光轻轻地跳动了一下,室内亮了一下,接着暗下去。
☆、130 改造
蜡烛释放出最后一点余晖,只余一缕轻烟,袅袅在空中消散,室内重新陷入寂静的黑暗中。看着那个默不作声,若无其事的男人,张一凡心浮气躁,本应该躺下休息一阵,可是现在……
“我出去走走。”张一凡站起来,没等李修洁有什么表示,就已经打开屋门,走出去。干脆,先把那些处在进化期的晶核放到房顶,让它们吸收能量吧。打定主意,张一凡上了顶层。
体育场的方向还是没什么动静,自己希望他们有什么动静吗?张一凡观望了一会,又向抚源市的方向眺望了一会,还是尽快解开空间的秘密、晶核的秘密,自己尽快强大起来,这样,才能够回家,和家人团聚。
再回来是1个小时后了,下楼时顺便将楼上的房屋又收刮一遍,做这些张一凡丝毫没有偷东西的负罪感,理所应当地以为屋子的主人既然弃屋而去,就是不准备再回来,就算回来了,也不一定还会住在这里。
李修洁还是坐在椅子上,仿佛他不曾动过,屋子里的温度下降了许多,李修洁的视线随着张一凡的动作发出的声音而移动,张一凡将炉具打着火,开始烧水,暖壶也放到了一旁。
在空间里挑了几床干净的被褥,将床铺了一半,剩下的放到地铺上,实际上地铺也很高了,两个厚床垫,像个矮床。
“你若是困,就先睡吧。”张一凡恢复了淡淡的平静,接着,将挂面和米也放在炉具旁。空间里还能吃得菜不多,冻了的白菜可以勉强入口。可冻了的土豆,张一凡实在是不知道能不能吃,至于酸菜,张一凡还不想拿出来,什么时候条件好些再吃酸菜吧,满屋的酸菜味任谁都难以忍受。
屋里渐渐不那么冻人了。张一凡搓搓手。待水开后,将开水倒入暖瓶里。除了睡觉休息,还能干什么?李修洁和衣躺下,张一凡熄灭了炉具。进到空间。
没看出空间有什么变化,太阳还像画布上的画摆在天上。张一凡看着晶核思索起来。
自己在空间内的状态应该就是所谓的灵魂状态,晶核的能量能温养自己的意念。实际上也是温养自己的灵魂,让自己的灵魂强大。一个人的灵魂强大了,意志就会强大。意念更为强大,从刚刚随意的释放里就能体会到自己的意念能对他人造成更大的伤害,如果现在遇见四代的变异老鼠,相信自己飞刀的速度会更快,变异老鼠绝对不会像上次那样轻易躲避。
按照涟漪的扩散,自己只吸收了很少一部分晶核内的能量,晶核内的大多数能量都消失在空间里。被空间所吸收。而空间不能自主吸收晶核的能量,要想得到晶核的能量。必须要通过自己的意念,就像以前通过许文强一样。
那么,自己的灵魂,或是说自己的意念能吸收多少晶核呢?会无休无止吗?张一凡用意念托起一个晶核,想到吸收以后的满足感,张一凡再也不敢过多的尝试了,外边还有另外一个男人,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人笑话了。
一连分解了十多个三代晶核,那种让人沉醉的满足感才渐渐减低,最后终于不再出现,细细地体会一下,张一凡没有感到自己与以前有什么不同,也许到了外面就能有所发现吧。
那么再分解晶核,就会都被空间吸收了?看着庞大的空间,张一凡闭上眼睛,意念向空间的四面八方散去,好久,收回自己的意念,张一凡的表情颇为古怪,自己竟然探测不到空间的尽头,就好像,就好像这个空间没有边缘,无穷无尽一样。
不,绝对不会的,这是被创造出来的世界,就藏在小小的骷髅头里,怎么会无边无际呢?大概是自己的意念不够强大,才探测不到边际吧。
张一凡迷惑地思考了一会,再一次转向晶核,自己不能吸收晶核了,可是空间还能,看样子空间需要的能量会是一个天文数字,能不能先集中改造空间的一部分呢?
先改造土壤,哪怕只改造很少的一部分,要是能种出东西来……意念托起一个一代晶核,缓缓地融进土壤里,渗透,分解,涟漪在地下扩散,所过之处,原本坚硬、贫瘠的土地仿佛被甘露滋润,一米见方的黝黑黝黑的黑土地就在眼前。
张一凡大喜过望,蹲下来,伸手捧起一把松软的泥土,好像闻到了泥土的气息,多像啊,自己曾经的家园,东北的家园,不到处都是这种黝黑黝黑的黑土地吗?
放下泥土,意念又一次托起晶核,先改造它100平米的土地,一道道涟漪迅速滋润着土地,看着这方方正正的黑土地,张一凡奇怪地想:涟漪的扩散是圆周心状的,怎么滋润的黑土地却是方方正正的呢?
有土地,就要有水,视线转向就近的一片水域。应该叫湖吧,好大一片,张一凡将它的面积与抚源市的市内公园里的湖比一比,十倍以上吧。
湖水的改造要快于地面,张一凡一次就扔进去100粒一代晶核——反正自己吸收不了了,不用担心被弹出空间,再说,100粒一代晶核不过是一个三代晶核的能量,这点能量还奈何不了自己。
但是,意念一次却操纵不了那么多的晶核,张一凡不得不一次次地将意念渗透进去,从最初的五个,到七个、十个,张一凡已经忘记了改造这片水域所用的晶核,只是知道在最后,涟漪从湖水中扩散到岸边,湖水被改造完毕时,自己的意念可以同时操纵20个晶核了。
渗透、分解晶核的过程,让张一凡痴迷,意念通过锻炼,更为凝实、更有穿透力,笼罩的范围,仿佛更远。张一凡忍不住再次将意念在空间里释放出去,却还是找不到边际。收回意念,转而观察改造过的湖水,意念轻易地穿透湖水,湖水清澈,荡漾着。
看看自己的黑土地,再看看湖水,这就是空间的世界?可以随心所欲的世界?这个世界怎么可能和自己的家乡地球一样?这不是地球以外的文明所创造的吗?难道外星文明同地球一样,都是在与地球一样的环境里生存吗?
事实并非如此,只不过因为张一凡昨夜梦里进入空间,在空间里勾画出地球曾经美好的一幕,所以已经认主的空间,便模仿着张一凡的梦境,被完完全全地改造成第二个地球。又因为张一凡的地理知识实在是贫乏,空间与大脑沟通后,只将张一凡记忆中的大致的地球自然面貌复制下来,这就是张一凡对空间的第一步改造,第二步,就是正在进行的分解晶核,让空间吸收能量了。张一凡并不知道这些,只是误打误撞地就一步步完成下去。
有了土地,还有水源,这里就可以有生命了吧,那么,这里可以进来人吗?张一凡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进来人?
看着碧波荡漾的湖水,面积不大的黑土地,再看看那一堆自己弄进来的各种东西,几个缸里的水还是冻得结结实实,白菜土豆也硬邦邦的,这是怎么一种状况?这里可有时间的流速吗?
向现实世界看去,李修洁还在睡着,自己的身子还是倚在窗边,好像时间没有变化,干脆,再多改造些土地,这次,张一凡选择的是二代晶核,每种晶核还是都留些备用吧。刻意的,张一凡在每一块改造的黑土地间留下2米的距离,也说不出为什么,就是为了好看?还是为了好计算、规划?二十块土地让张一凡颇有成就感,这是自己的地盘,真是我的地盘我做主。
离开空间,张一凡还是有些兴奋,听到李修洁均匀的呼吸,感到身体隐隐有些疲乏,困意却不足。知道自己应该躺下睡一会,对李修洁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几天来,李修洁确实是像他说的那样做的。伸手摸摸颈上的项链,张一凡脱掉大衣钻进被子里,渐渐地睡着了。
李修洁并没有像张一凡想象的那样安然入睡,他一直在悄悄地观察着张一凡,张一凡的举动好生奇怪。她从外面进来,坐在窗边,忽然就面色潮红,发出勾人心魄的声音,可是随后却又淡然处之,还没等自己想明白,她紧接着却又重来一遍,看到自己对她的注意,就恼羞成怒起来。
李修洁仔细地回想自己借着微弱的烛光观察到的一幕,一遍遍地回忆,在张一凡从室外回来,做水,坐下,再睡下的过程中,李修洁终于找到了不对的地方。
张一凡的几个动作间的举动仿佛是应该间隔很久才做出来的,可是,她连续地做起来却那么自然,她熄灭炉具后坐在床边,好像要想些什么事情,可是不过几秒她就起身,呼吸里带着兴奋,分明是想好了,感觉很疲乏的样子,只几秒,能想通什么?为什么要感觉疲乏?虽然黑暗里自己看不清楚,可她动作带出来的声音自己不会听错。
还有两次满足的声音,那么突然,以自己对她的观察、了解,张一凡绝不会是什么浪荡的女人,在这种时候,也不会想到什么龌龊的地方。她坐下,只露出侧面,很严肃地,好像要思考什么,或是做些什么,接着,很突然地……然后很快地平静,露出思索的表情,突然……不对,她仿佛思考过了,或者经历过了,那么短短的一瞬间,她能思考什么?经历了什么?
耳边的呼吸渐渐均匀,睡得很快啊,她不应该小心地防备着自己吗?怎能自己刚刚躺下,她就紧接着睡下,还竟然睡着了?不做一丝防备?除非是,除非是她认为自己睡下许久了,她怎么会这么认为呢?
☆、131 发现
李修洁百思不得其解,一直在军队工作的李修洁观察是很敏锐的,但是,他却琢磨不透张一凡。从张一凡的举动中找出的疑点确实准确,但是,他仅仅猜测出张一凡把东西装到一个神秘的地方,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张一凡的意识竟也能进到那个神秘的地方。≮ ≯
从地球大范围的火山爆发开始,神秘的、不合常理的事情一一出现,黑云笼罩世界、变异生物横行地球已经够不可思议了,张一凡的身上随处透着的神秘,更让人琢磨不透。这一切坚定了李修洁的信念,一定要保证张一凡的安全,她身上隐藏的秘密,也许和天上的黑云有关。
裹了裹被子,李修洁没有丝毫的睡意,下一步,下一步该怎么走呢?沈城的经验一定会推广的,在生与死的考验下,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知情人会选择沉默。
变异生物也许不会全部消灭,但沈城已经逐渐安全,大多数城市也会逐渐安全,市民不可能就坐在家里等待救济,所有的人都要工作,为自己,为社会。供暖、供水、供电,还有粮食,还有钢铁、石油,各行各业都是百废待兴。这一切,很快就要开始了吧。
李修洁估计得很对,这个时候,表面上看起来很宁静的沈城,黑暗时代的新兴工程已经开始规划了,迁居之时已经有计划寻找的各行业的精英,都集中在沈城的一个地下军事堡垒里,为城市的新兴出谋献策。他们满腔热忱,试图建立起一个超出光明时代的帝国。
对黑云的研究从黑暗诞生之日起就开始进行了,在黑云里,研究人员分析到了从没有接触过的物质。联想到变异生物的出现,几经申请,牺牲巨大,研究人员终于得到了几只活的变异老鼠。在特制的笼子里,研究人员找到了老鼠生长的秘密。
可惜的是,由于变异老鼠极难活捉。最初研究人员虽然了解了变异老鼠的生长与天上的黑云有极大的关系。也了解到吞吃同类可以加速其进化,但是晶核的变化、作用一直没有被沈城的研究人员发现。直到近几天,一位研究人员无意中听到食堂的大师傅们在讨论曾经看到的末世小说,听到关于晶核的内容。回去后就百度翻阅了有关的知识,再三请示,得到批准后。解剖研究终于发现了变异老鼠体内的不寻常。
张一凡和李修洁的行动实在是太及时了,就在他们刚刚睡下,一份加急、绝密文件传达到各个钢铁牢笼的指挥者的手中:全力收集变异老鼠和变异蟑螂体内的特殊晶核。至此。体育场内变异生物尸骸的消失才被发现。
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一个连队的看管下,偷去了钢铁牢笼里的变异生物的尸骸。勘察的结果,只找到一男一女的两行脚印,两个人从体育场外开锁进来,没有进到牢笼里,只有一个女人沿着牢笼外围走了一圈。
不正常的事情已经太多了,联想到前一天抓获的一男一女。接着失踪的几个士兵,还有天上的异象。有关这一男一女的流言蜚语迅速地在体育场的官兵中流传开了。
“你知道不,那个男人也是军人,听说是指导员,那个女人是他的妻子。”
“他们很可怕啊,据说两个人被抓住时特别镇静,还有每个和他们接触过的人都消失了,忽然间就不见了。”
“天啊,他们从外边大摇大摆地进来,根本不怕变异老鼠袭击,他们在外面行走自如。”
“说不定变异老鼠也听他们指挥,他们说不定也像老鼠一样得到进化,是进化人。”
“绝对有可能,他们逃出去不久,咱们沈城上空的黑云就一下子不见了,那些黑云肯定被他们吸收了,他们跑时耗费了不少能量。”
“对的,对的,绝对是他们过来取走了晶核。”
…………
各种流言一瞬间就传遍了体育场的军营,张一凡与李修洁被绘声绘色的描绘着。刑侦人员勘测了现场,顺着脚印找到了二人进来的痕迹,但是这附近各种脚印、车辙的痕迹太多了,出了体育场,所以的痕迹都失去了辨认的意义。
这一切二人都没有想到,张一凡正在香甜的睡梦里,李修洁正在烦恼着下一步的打算。
二人给沈城造成的困扰没有持续多久,按照计划,沈城开始了最后一次大面积的灭鼠行动,所有无关人员全部在封闭的避难所里,任何停留在外部的人将会被无情的射杀。
改造过的军车开始在街上巡逻,车内是武装到牙齿的军人。被充作诱饵的人开始颤抖、嚎哭,沈城的最后一次大规模灭鼠行动正式开始了。
张一凡被汽车驶过的声音惊醒,微一愣神,来不及穿上大衣,就扑到窗前,李修洁也坐了起来,两个人都是特别惊讶。
窗外汽车的声音一晃而过,越来越远,但体育场的方向好像乱的很,张一凡匆匆穿上大衣:“我到顶层去看一看。”
李修洁跟着站起来:“一起去。”
张一凡点点头,这出门的几步距离,李修洁跟着自己,听着声音就可以了。
二个人一口气奔到顶层,远远的,张一凡看到一辆辆军车出现在街道上,它们开着车灯,大摇大摆,以体育场为中心,向外散去。
“他们是……”张一凡迟疑道。
“灭鼠,应该是最后一次灭鼠,然后,然后沈城该有大的动作了。”李修洁低低地说道。
张一凡对政治、对局势的判断一向是迟钝,李修洁的话在她听起来很有道理,不过张一凡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她考虑问题很简单,就像解答数学题一样,第一步、第二步。
“他们会发现我们吗?”
“暂时看应该没有。不过我们留下的线索很多,他们早晚会找到你的家人。”李修洁对此毫不隐瞒。
张一凡转过头看向李修洁,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担心:“他们多久会找到我家?他们会对我家人做什么吗?”
李修洁犹豫了一下,自己抚源市指导员的身份已经曝光,只要他们联系了抚源市,马上就会知道张一凡的身份。驱车赶到张一凡居住的小区。不过个把小时的时间。这一切,让张一凡知道吗?
从沈城军队诱杀变异生物的手段上看,沈城的领导者应是果断坚决的人,一旦了解到张一凡的身份。了解到张一凡在抚源市的一切,他不会轻易地放过她的家人的,说不定还会以张一凡的家人为诱饵。逼迫张一凡自投罗网。
自己该告诉她吗?
李修洁的犹豫不语,让张一凡感到了危机,她脑子并不笨。只是一直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家人会有危险,一直认为,只要自己离开家人,家人就不会受自己的连累。李修洁的沉默,让张一凡第一次有了家人危险的感觉,不行,自己一定要抢先一步。先接回家人,决不能让沈城的军方得手。
看看楼顶正在吸收能量的晶核。张一凡心念一动,进到空间。
在空间里,张一凡心神略略安定,自己比他人多了一份安全感,就是时间,自己有足够的时间思索,考虑接下来的行动。
首先还是升级空间,自己所依仗的就是空间,先把空间改造好,再看看下一步的打算。
晶核还有很多,尤其红色晶核,一个没动,看看二十块黑土地,还有清澈的湖水,还该做些什么?还是改造土地?
漫无目的地用意念包裹了一粒二代晶核,渗透进去,晶核分解产生的涟漪渐渐消失,这些能量到底被空间吸收到什么地方了? 太阳么?尝试着将晶核送入天空分解,仍是毫无变化。
还是试一试黑土地和湖水的作用吧,在自己收集的那堆东西里找了找,大米、面、小米、冻白菜、冻土豆、一堆各种豆子,想起自己吃过的豆芽,好像只有豆子可以种下、发芽,每样拿出一小堆,找了几个盆,盛了一盆底湖水,将各种豆子放进去十余粒,稀稀疏疏地正好一个盆底。
目不转睛地盯了一会,没看出豆子有什么变化,出于好奇,张一凡放进去一个一代蓝色晶核,分解,涟漪没有溢出盆外。紧接着,豆子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化,膨胀、出芽、生长,长出一对小叶、生出根须纠缠在一起……不知道是多久,只是很快很快,盆子里原本一盆底的豆子,就变成了一株株豆秧,密密地挤在一起,而且还有生长的趋势,很快长高,挤出盆外,在开花,结出豆荚,绿绿的一簇把盆掩盖的严严实实。
太……神奇了,以前只听说水发的豆芽因为只有一条粗壮的主根,移栽在土壤里也不能长成豆秧,没想到在这里,晶核的能量让豆芽竟也能长成豆苗,开花结果呢。就是不知道这打了“高效催肥剂”结出来的豆子人能不能吃。
将豆秧整个从盆里拎出来,扔到地上,张一凡转而打量那二十块黑土地。
种进去试试。还是各种豆子,每样10多粒,均匀地扔到一块地里,操纵着湖水来了一次人工降雨,等了几分钟的功夫就不太耐烦了,扒开一粒看看,没什么变化,这是意料中的事。在地里分解了一个一代晶核,不出所料,同盆里的水发豆芽一样,豆苗很快破土而出。晶核的能量没有溢出黑土地,均匀地送给了每一个豆子,整快土地上所有的豆苗都是一样长势喜人。
原来,改造过后的黑土地可以保持能量,不让它们外溢。自己一时的心血来潮把黑土地弄得一块块的,真是正确了。
张一凡脸上掩饰不住微笑,看来黑土地可以种植农作物,晶核的能量还可以促使农作物生长,而空间内的原始土地上的东西是没有时间观念的,既不能种植,也不会让上面的东西腐烂变质。湖水也是同样的道理。
☆、132 空间
一粒晶核的能量能催生百平米土地的农作物,只要有晶核,有种子,就等于瞬间就有了粮食。当然还要看种植密度,但无关紧要,空间里的土地多得是。
可是,这么多的土地,土地上农作物的成熟还可以无时间限制,那位高人不会这么无聊弄个面积无止境的种植场吧?要知道,单为种植,几块地就足够了。张一凡用意念将豆秧拔下来,扔到一边,将豆子摘下来,堆成一小堆。
习惯性地坐下来,抬头看着太阳,自己手里的晶核不少,用处了解的却不多。干脆每样晶核先留一点,其余的让空间可劲地吸收,外面还有进化期的晶核备用,先让空间吃个够。吃够了,空间也许就能让自己看到真面目的。每样晶核留上100粒,放到一边,张一凡开始了分解晶核大业。
空间里一道道涟漪上下左右、四面八方不停歇地扩散着,煞是好看,一口气挥霍掉所有的蓝色晶核,张一凡终于发现,空间看起来不大一样了。
天上的云在飘了,太阳也仿佛真的一样,阳光落在身上,有种暖洋洋的感觉,虽然还是没有影子,不过自己进到空间里是灵魂状态,没有影子实属正常。
远远的,凭着感觉,张一凡知道空间有了边际,空间不是无穷无尽的。意念向空间的尽头探去,好像触摸到了尽头,又好像不是。
张一凡皱着眉头,收回意念,转而准备分解红色晶核。红色的晶核大多是不稳定的,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的火焰在跳跃,想到许文强关于红色晶核的评定。张一凡将不稳定的红色晶核分成若干小堆,一股脑扔进黑土地上,不再理睬。
还记得许文强关于红色晶核内蕴含能量的测定,稳定的晶核能量是同级蓝色晶核的30倍——50倍。不由再一次想起许文强关于空间的定义,他所看到的空间是一个真正虚幻的时空,正因为只有“空”和没有“时”的原因。他可以随时改变空间的环境。却改变不了空间的本质。他所发现的空间事实上就是一个巨大的保鲜仓库。
摇摇头,小心地托起一个最小的红色晶核,它不知道已经融合多少次了,晶莹剔透。圆润异常,体积接近于三代的蓝色晶核。意念缓缓地包围、渗入,刹那间。晶核释放出耀眼的红光,一轮巨大的光芒从晶核的中心向整个空间释放出去。
极缓慢地,光芒向外推散着。穿过张一凡的身体,一种极度舒适的感觉席卷全身,张一凡懒洋洋地闭上眼睛,这一刻,她忘记了一切,陶醉了。
这道能量精纯、磅礴,却不霸道。再一次温养着张一凡的灵魂,张一凡只觉格外舒适。就像沐浴在温泉中,浑身上下被洗涤了一般,这种舒适的感觉让人沉迷,留恋,不想离开。好久,舒适的感觉才渐渐消失,张一凡并没有被弹出空间,意念又有了凝实的感觉。
迫不及待地再托起一块红色晶核……直到感觉出空间的变化,张一凡才不解渴地停下来。
空间活了。
阳光灿烂、微风拂面。
意念向远处探去,天的尽头,就是空间的尽头。
心念一动,人已经随着意念来到空间的边缘,那里是什么?张一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看到了什么?自己看到了空间以外的空间。
在一堵透明的墙的外边,是一个个格子似的空间,空间都是一样大小,里面是一堆堆自己叫不出名字的东西。
张一凡诧异地一个个望去,天啊,自己看到了什么?自己看到了成堆的大米,两排水果、蔬菜……还有忧郁的许文强,还有,是庞大的飞船吗?那不是自己曾经拥有的空间吗?张一凡感到自己凌乱了。
自己这是在做梦?张一凡拍打着墙壁,呼唤着许文强,许文强忧郁地站在那里,站在他为自己准备的蔬菜水果间,不曾向自己扫视一眼。
好久,张一凡才冷静下来,沿着这堵透明的强,浏览着墙外的一切,思索起空间的一次次变化。
每个格子的空间里,装的物品都不同,紧邻着许文强所在的空间里,是一大堆石头,青色的,大小不一,能把石头放在这里,这种石头定是宝贝;下一个空间里,是一个个方方正正的箱子,有些类似海运时的集装箱,里面不知放的是何种东西,地面零星散放着一些仿佛瓶瓶罐罐的东西,是哪个星球的艺术珍品?再一个堆放的东西范围就广多了,大些的能看出是交通工具,只是不知道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还有仿佛武器样的东西,地上一个敞开的盒子里,还有着首饰样的东西;……
张一凡一个个看去,除了自己放进去的,全都不认识。
转了一圈,回到许文强所在的空间旁,张一凡望着许文强,产生个奇怪的想法,这些格子似的空间,分割的十分明确,互相之间不能产生交集,只有自己才能看到所有的空间,是否代表着自空间被创造以来,历代主人都没有完全打开空间,所有,他们只能把这里当成储物空间使用,直到他们生命的尽头。
张一凡不能确定自己的想法的正确性,也无从证实,但是,打开许文强所在的空间,那个自己曾经拥有的空间,成为当务之急,那里有自己的储备,还有许文强和“他”的储备,张一凡相信,自己只要成功地打破眼前的障碍,空间里的一切就会唾手可得。
张一凡不觉得把许文强放出来有什么错误,能有个人与自己讨论下空间,告知一些自己不懂得的知识,就算许文强有所图谋,自己谨慎些,总是利大于弊的。
回头再一次招来一粒红色的晶核,也许自己的意念再强一些,只要再强一些。想必自己打破了这层屏障后,剩下的工作许文强会比自己更有兴趣完成的。
分解晶核的过程真是让人沉迷,不过这一次,张一凡保持着神志清醒,看着红色的光芒缓缓融入自身,融入空间,融入身边看不见的屏障。待懒洋洋的舒适感消失后,张一凡感觉到自己仿佛又强大了一些,与空间的联系又密切一些。
向现实世界瞟了一眼,李修洁站在自己的旁边,保持着观望的神色,脸上的犹豫、不忍清晰可见,远处的汽车在公路上开着车灯,一动不动,喧哗的场面,寂静的效果,张一凡放下心来。
灵魂壮大了,意念会随之强大,回到现实世界里,人同样会强大些,晶核留着不用,就是一块漂亮点的石头,就像那些格子里的东西一样,只会便宜后来的人。
想通的张一凡毫不吝啬晶核,直到同上次一样,那种懒洋洋的感觉很淡很淡才停下来。
从没有过的充实感像海浪一样席卷全身,几乎忍不住想要长啸一声,至此,空间真正在握了。意念微微一动,所有的屏障完全消失,张一凡正对上许文强吃惊的面孔,强大的意念带来强大的自信,张一凡微笑着,凝视着许文强,那一刻,宛如君临天下。
“你知道么,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许文强的表情从吃惊转为迷惑,视线掠过张一凡扫向她的身后,半晌,才苦涩地说:“恭喜你,掌握了整个空间。”
笑着为许文强解释了空间的变化,张一凡没有隐瞒什么,看着许文强一副若有所思和有些挫败的表情,心里很是开心。
“许文强,这个空间里现在有很多宝贝,可是我都不认识,这个,你会帮我吧。”张一凡期待地望着许文强。
许文强看看张一凡,又看看那些张一凡口中的宝贝,消沉地说:“它们现在都是你的了,你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它们了。”
张一凡脸上的笑容依旧:“不,许文强,它们现在是我们的了,这个空间内只有我们两个,你不觉得,把这个空间经营的有声有色,是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吗?”
“我们?”许文强怔怔地重复道,接着脸上浮现出张一凡所熟悉的嘲讽的微笑:“我们?算了吧,张一凡,你不过是需要一个为你管理空间的奴隶。而我,恰恰是最合适的,不是么?”
“许文强,”张一凡的语气中含着一丝责怪:“你怎么能这么想,你熟悉我所受的教育,我只是需要你的帮助,我一直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从前是,现在是,希望将来也是。”
“朋友么?”许文强没有再说下去,嘲讽的表情一直挂在脸上说:“你大概是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吧?”
想到现实世界,想到自己的家人,张一凡缓缓收起笑容:“文强,我遇到了麻烦。”接着将这几天外边的事情讲了一遍。
许文强听完以后,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他注视着张一凡,半天才说:“现在,你还会认为你不能处理,很麻烦吗?”
张一凡一愣,现在?为什么现在不麻烦?
许文强叹了一口气:“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拥有整个地球,你不觉得你现在很强大吗?”指一指身前那一大片未知的物品,“任何一件东西拿出去,你都可以轻易地摧毁地球上对你的威胁,你没有想过这些吗?”
☆、133 决定
张一凡吃惊地看着许文强,看着他近乎儿戏地说着仿佛天方夜谭的事情。
“你可以轻易地控制整个世界。你拥有地球所没有的科技、武力,在强大的武力面前,你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还担心什么不能保护你的家人?”
“不,这是不可能的。”张一凡慌乱地摇着头:“我从来没想过,我也不认为我可以。我……我怎么能……”张一凡语无伦次地想表达自己的想法,可是,内心里却有个声音在诱惑着:“为什么不行?乱世出英雄。你拥有空间,你拥有粮食,你拥有武器,没有人是你的对手,你为什么不行?”
空间里静默了一会,注视着张一凡略显慌乱的面容,许文强挪揄地说:“当然,你还有其他的选择,你可以选择与某一方合作,你提供粮食或其他的东西,由他们来保护你及你的家人。不过,说得好听点这是合作,实际上你就是身怀宝山去寻求土匪的保护。”
这正是张一凡所担心的问题,自己不愿意与军方合作,就是担心他们取走身上的项链,虽然他们打不开项链,但离开项链,自己将一无所有,自己和家人都将任人宰割。
“你只能自己决定,没有谁能替你安排接下来的路。”许文强冷冷地说完,不再理会张一凡,转而开始察看空间里的其余东西。
张一凡心里乱糟糟的,许文强的话,就像针一样,直扎向自己心中最敏感的地方。自己何尝想要统治地球,自己只是想平平安安地和家人在一起。但是,这黑暗时代,又怎能允许自己置身事外,平平安安?自己一个人,又怎能保护得了家人?呆呆地望着许文强,看着他饶有兴致地翻看着一件件东西。张一凡不知如何是好。
没有再去召唤许文强。他说得对,没有谁能替自己安排接下来的路。要么委曲求全,要么义无反顾。这一刻,张一凡迫切地想回家。和家人在一起。
给空间里的所有吉普加满了油,张一凡情绪低落地来到许文强面前:“能给我介绍一下,这里的东西。哪样是我能用到的?”
许文强瞟了一眼张一凡,不带任何感**彩面对着他和‘他’带进来的东西说:“我带进来的武器,杀伤力都是极大的——相比地球的武器而言。威力最小的是粒子手枪。在大气中的射程为3——5公里。破坏力就不用说了。”
张一凡没有接话,继续等着。
许文强接着说道:“交通工具是磁浮车,原理是……算了,这种飞行交通工具,短时间里你无法学会操;当然,你也看到这里还有一艘飞船,光脑控制的飞船。全智能控制,但是。这个光脑里没有你们地球的语言,所以,你仍然无法操纵。”
张一凡转身直视着许文强:“你是在告诉我,空间里的任何东西,对我都是无用的吗?”
许文强耸耸肩,不在意地说:“如果你愿意这么理解。”
“那么,你所告诉我的统治世界,就是拿着你那把粒子武器,将地球的一切都破坏掉,是吗?”张一凡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怒气。
许文强惊讶地看着张一凡,夸张地说:“干嘛发这么大的脾气——你刚刚还要说和我做朋友,看样子,你们人类的话是最不可信的。”
他是故意的,他是成心的。张一凡的脑海里反反复复就这么两句话。
“不要那样看着我。”许文强当真不在意张一凡的反应:“不要太天真了,你已经成年很久了,你真的以为靠你一个人拿着把武器就能统治世界?做任何事都要有个计划,有个过程,你真的不为你以前所做的事后悔吗?”
“我不想自己的生活那么复杂,那些争权夺势的事情太复杂了,不适合我。我只想和家人在一起安安全全的生活,所以,许文强,我需要你的帮助。”张一凡冲口而出。
“你想置身事外?”许文强冷笑道:“都说‘我死后,任凭洪水滔天。’可是你还活着,就想独善其身,说你天真,不,你简直是幼稚的可笑。在外边这种危难时刻,每一个人都在为生存而苦苦挣扎的时候,你想独善其身,置身事外,可能吗?”
“我……”张一凡一时语塞。
“是的,你淡泊名利,不争强斗胜,那是因为你有生存的能力,你不需要抢夺,就能比几乎所有的人还要幸福。但是,你不争不抢,不代表别人不争不抢,为什么你要离开你的家人,你还没有吸取教训吗?”许文强一反常态,语气强硬地说。
“可……”张一凡想起自己在体育场被枪指着的一幕,想起那个钢铁牢笼,是的,自己不争不抢,就会安全吗?
“我答应过你,给你一个装置,就是这里的粒子手枪,它可以保护你不受到变异生物的伤害,不过,你要想好,你准备拿这种东西去对待外边的军队吗?”伸手一招,一把泛着冷光的手电样式的武器出现在许文强手里。
军队?同胞?自己不是丧心病狂的人,自己下不去那个手。
许文强将手中的装置递过来:“这是我答应你的装置,虽然你还欠我一个灵魂。粒子手枪使用起来非常简单,你看到上面的按键,打开开关后,可以自动锁定目标,分三级火力,射程,攻击范围都不变。有了这个东西,你该放心了吧。”
张一凡下意识地接过,入手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拿在手里,就像握着一个不大的手电。
“好了,你自己好好考虑吧。”许文强转身离开,留下张一凡一个人站在原地。
进来好久了,既然不能逃避,就该出去面对现实了。留下粒子手枪,意识离开空间,现实世界的喧嚣远远地传过来。军车正沿着特定的路线驶去,没多久,体育场就寂静下来。
“我要回家。”张一凡决定下来。
黑暗里,李修洁的声音有些苦涩:“现在回去,不是明智之举。”
“我知道。”李修洁轻声说:“但是,我抛弃家人已经是错误的了,怎么能再致家人于危难之中而不顾。如果我的家人因此出现任何闪失,我都会内疚一辈子的。”
车子的灯光渐渐消失不见,张一凡回头看着李修洁说:“你怎么办?你是回到你的部队?还是……”
李修洁望着远方,望着车子离开的方向,缓缓地摇摇头:“部队,我回不去了。”语气说不出的落寞。
黑暗里李修洁看不到张一凡的表情,但张一凡清清楚楚地看到李修洁眼里的酸痛,那是一个男人、一个战士的酸痛。
“一凡,你会带着你的家人离开吗?”李修洁突然问道。
张一凡想想才回答:“我不确定。这种颠沛流离、担惊受怕的生活,不是我所希望的。我的父母年岁已高,孩子还小。”
“你能保证你家人的安全吗?”
“也许吧,但我至少可以保证,我可以和他们死在一起。”张一凡显出一丝刚毅。
沉默了一会,张一凡舒缓语气问道:“你看,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合适?”
“在他们回来的时候,那时他们的警戒范围会缩小,集中在体育场和周边的几个区域,我们正好趁机离开,即使被发现,他们也无暇追赶。”李修洁不假思索地说。
“好。”说着心念一动,一辆吉普车出现在二人面前:“你上车里坐着暖和一会吧。”
李修洁活动一下手脚:“你呢?”
张一凡并不觉得太冷,可也没必要和李修洁解释,笑着说:“我还有事,一会进去,车子是打着火的,别浪费热源。”
张一凡转身看向地上的晶核,晶核被大量的黑雾包裹着,以张一凡的视力,竟不能透过黑雾看到晶核。试着将意念释放出去,张一凡惊喜地发现,自己意念笼罩的范围又广了些,达到近百米。意念笼罩下,能清晰地看到黑雾下的晶核。
黑云,不知道能不能把黑云收进空间,空间能不能吸收黑云的能量,张一凡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浓密的黑雾前。将手探入黑雾,心念一动,眼前的浓黑减少一大块,很快又被填补上。
意念看向空间,空间内一大团黑雾突兀地飘在空中,没有被空间吸收的意思。干脆多吸收点,也许可以让进化期的晶核在空间里吸收黑雾的能量。
没过多久,汽车马达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是自己离开的时候了,张一凡将地上的晶核全部收起,才向体育场方向望去。
李修洁也下了车。
十几辆军车从三个方向极快地驶入体育场,再驶入体育馆里,体育场的钢铁牢笼亮了,但钢筋太过密集了,张一凡也看不到什么。
不到三两分钟的时间,远处公路上,顺着军车驶过的方向,一波密集的黑影向体育场的方向涌动,来了,真的引来了,数量不是很多,看样子沈城的变异生物被消灭得差不多了。
距离太远,张一凡站得又高,分不清变异老鼠的大小,待老鼠们争先恐后地奔进体育场的大门后,李修洁低低地提醒:“是时候了。”
张一凡再看一眼体育场,笼子里的灯灭了,只有几个进出口的位置亮着几盏小灯,是时候了。
☆、134 回家
小心翼翼地背着体育场的方向,低速从楼群间的公路穿过,张一凡驾驶着汽车,递给李修洁一个夜视仪和耳麦:“我的东西又回来了,你还需要什么?”
李修洁接过来,将耳麦带上:“我联系一下留守的凌曦,不然我们贸然进去,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张一凡左右四顾着:“你看着办吧,不过提醒他们别拦着我。”
李修洁低低地笑了一声:“凌曦他们吗?你放心,他们对你评价很高的。”
车子很快驶入沈抚大道,一路畅通,沿途,地上不时有大片黑色的痕迹,很是触目惊心。张一凡的神情越来越严肃,心里隐隐有些担心沈城军方的雷霆手段。
离家越近,心情越是急迫,李修洁终于联系到了凌曦。“我是李修洁,我们正在返回格林景苑的路上,不要阻拦,请放行。”
……
“是的,一切安好吗?”
……
“好的,很快就到。”
李修洁的手离开耳麦:“一凡,你的家人都好,我们的人住在对面,没有发现问题。”
张一凡嗯了一声,侧头看了一眼李修洁,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一路上地上有大块的血迹,现在才消失,我们应该快到交界地了。”
李修洁的神情严肃起来:“一凡,沈城的军方不会那么好说话,我会和我们师长尽快沟通,你能告诉我你接下来的打算吗?”
“我只想安安稳稳地住在格林景苑,我的底线是和平共处,在可能的情况下,我会尽力给军方提供帮助。”张一凡瞟一眼李修洁:“你准备替我说话。还是替你们师长说话。”
李修洁摘下夜视仪,审视着看着张一凡:“你允许我代表你和军方谈判吗?”
“什么条件。”张一凡扶着方向盘,不去看李修洁。
李修洁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注视着浓浓的黑暗,平静地说:“我希望你能多帮助抚源市的军民,他们正在生死的边缘徘徊。我不希望借助沈城的力量来保护自己的家园。沈城的方式,太残酷了。”
“你真的不打算回到军方了?我记得你是现役军人,你这种行为会被叫做逃兵,会上军事法庭的。”张一凡提醒道。
“自从在体育场我的身份没有保护自己后。我就失去了回归部队的权利。回去,只会让师长为难,给我们抚源市带来麻烦。给沈城的军方带来借口,我不会做一个迂腐的士兵,我宁愿和变异生物战斗而死。”
张一凡警觉地扫视着周围。听到李修洁平静地讲完,点点头:“既然你能为了自己的生命背叛你的部队,请原谅我的用词,但这种行为在大众的眼里就是背叛,那么,我可不可以这么认为,有朝一日。你会为了同样的原因背叛我呢?”
李修洁沉默了,半晌才说:“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格林景苑就在前方。张一凡放慢了车速,一路顺畅,顺畅得不可思议,张一凡隐隐觉得有一丝不妥当,但也说不好不妥在哪。
大门没有落杆,已经过了中午,小区里却静悄悄的,不闻人声。张一凡直接将车子停在自家的楼门前,摸出对讲机:“爸,妈,能听到吗?我是一凡,我就在门口。”
对讲机里静了一会,就传来丝丝的杂音和惊喜的声音,是一萍:“一凡,真的是一凡!你真的在外边?”
“嗯,一会我就进去。”转头对李修洁说:“你住在我家,还是让凌曦给你找个地方?”
“如果方便的话,我希望住在你旁边。”李修洁很自然地说。
张一凡点点头,两个人一起打开了车门。再次回到自己家,看着熟悉的大门,张一凡百感交集,回头向对面看一眼,将意念释放出去,对面三楼的一户人家窗口现出几个身影,张一凡冷笑一声,大模大样地收起车子,打开电子门。
“一凡,是你吗?”一萍谨慎地在门里喊道。
“是我,姐,开门吧。”一凡的声音有些急迫。
门锁响了几下,门开了,昏暗的烛光下,一萍、杨阳、杨泽、父母、董志鹏、董润恒都站在门口。
“一凡……”
“妈——”
“小姨——”
几个声音交织在一起。
“快进来,快进来。”张妈妈抬手擦擦眼角,招呼着女儿,张一凡进到门内,露出身后黑暗中李修洁的身影。
“那是……”一萍迟疑的问。
一凡答道:“他叫李修洁。”回身又对着李修洁一一介绍。李修洁礼貌地打着招呼。众人都不解地看着一凡,又看看杨阳。杨阳才注意到张一凡身后的李修洁,不禁一愣。
换鞋进了屋,彼此都有一肚子话要说,但当着李修洁这个外人,大伙都选择了沉默,等待着张一凡先开口。只有张妈妈拉着一凡的手,上上下下地看着:“一凡,吃饭没?都瘦了。”
杨泽也挤过来,倚在一凡的怀里,搂着一凡的腰不肯松开:“妈,你可算回来了,我想死你了,你走那天来了好多人,把我们家翻了一大遍,吓死我了。”
张一凡闻言,急忙仔细端详着父母:“爸、妈,你们没有事吧?”
“没事,能有什么事。”妈妈安慰着说。
张一凡看到父母只是脸上憔悴,心放下来,同时脸也冷了下来,转头看向李修洁:“你不是说会保证我家的安全吗?”
李修洁略微尴尬地说:“我先出去了解一下情况,你们先聊。”接着跟众人点点头,转身出去。
几个人簇拥着张一凡进了屋,妈妈和一萍在厨房忙着为一凡做饭,大家干脆都围在餐厅里。
“一凡,这几天你都上哪去了,我们都担心死了。”一萍边端着大勺,边问。
“妈,我要吃西红柿面卧鸡蛋,要一大碗。”一凡看着锅说:“我的事一会再说,先说说你们,这几天怎么样,我也担心呢。”
一萍主说,偶尔爸爸Сhā上一句,张一凡听完,脸上的表情虽然还是微笑,心却沉了一下。
那晚自己离家后,军方派人将所有的东西都查看了一遍,但什么东西也没有拿走,只是照了相,除了两个孩子和妈妈每个人都先后问了话。第二天,军方再一次登门,没有人敢拒绝军方的进入,这次,他们问得更仔细了,不顾大家的抗议,坚决和每个人谈话,包括两个孩子,也包括杨智几人。按照张一凡的嘱咐,大家都是有问必答。这几天,几个人都没有出屋,军方也没再派人过来。
说着话,面好了,满满的一大碗,上面是雪白的鸡蛋,还有翠绿的香菜叶,香味扑鼻。张一凡这才觉察自己饿了,大口地吃起来。
“一凡,你这几天都到哪去了,还有那个李修洁是怎么回事。”张爸爸终于也忍不住了,替大家问出大伙都想问的话。
“李修洁是部队的指导员。”张一凡将自己几天的经过简单地说一下,看着两个孩子,想到沈城军方的残忍,还是略去了铁笼子的事。
“你回来了,下一步怎么办,军方还会找你不?”杨阳担心地问。
张一凡心里一暖,对杨阳笑道:“我救了李修洁的命,他答应帮我和军方谈判。下一步我们还得好好商量。”
说着话,张一凡也吃完了面,把碗一推:“爸、妈,你们帮我看着孩子,我回去换身衣服,洗个澡。”背过身子,对一萍使个眼色,一萍会意地眨下眼:“我给你烧热水去。”又对董志鹏眨眨眼。
爸爸妈妈没看到几个人的小动作,杨泽毕竟是孩子,看到妈妈回来了,听到妈妈要洗澡,自然是拉着董润恒玩去了。一萍跟着一凡一起回到自己的103,一会,董志鹏也过来了。
烧着水,几个人坐在103的训练室里,一萍直接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除了空间的事,张一凡这回原原本本地将几天的经过讲了一遍,末了,不无担心地说:“沈城的军队手段残忍,不会像抚源市这样的,我担心他们会对你们下手,这才急匆匆赶回来。”
几个人的眉头都皱起来,面对这种情况,都是一筹莫展。好半天,一萍才问:“一凡,你有应付的法子没?”
一凡摇摇头:“我不确定。李修洁会和抚源市的头,他们的师长谈一谈,为我们争取点时间,但是,我们对此都不抱希望。我们的这处房子虽然结实,但也防不住专业的军队,他们只要找到这里,我们就麻烦了。”
说着看向杨阳:“大哥、二哥想必是知道我们回来了,杨阳,你一会告诉他们一声,但是沈城灭鼠的方法不要说了,漏出去,会丢掉命的。爸爸妈妈咱们也不要告诉,近期,我们先安安稳稳地呆在屋里,哪也不要去,我看,他们快过来了,今晚,或是明天。”
杨阳“嗯”了一声,站起来:“我先过去。”
看到杨阳离开,一凡问道:“他们没找麻烦吧?”头向杨阳离开的方向扬一扬。
“没有。”一萍摇摇头:“他们也很担心你。”
洗过澡,换过一身清爽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歇一歇,李修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张一凡擦擦湿漉漉的头发,将李修洁迎进来。
李修洁带来了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已经与周师长联系上,坏消息是沈城军方在早些时候就到达了抚源市。
☆、135 入驻
今天早上,在沈城最后一次大规模灭鼠的同时,军方派出了一个连的士兵进驻到了抚源市,很快就找到了市政府,联系上周师长。
这次带队的也是师长,姓李,到达抚源市后,态度极为强硬,代表上一级对抚源市至今变异生物横行表示了极度不满,要求抚源市听从沈城的统一指挥。并提起指导员李修洁携妻子曾到沈城求救的事,说李修洁已留在沈城,希望接二人的家属同回。
周师长警觉地发现了问题,李修洁和张一凡同时离开联系不上的事在抚源市也是绝密,只有参与此事的寥寥几人才知道,李修洁怎可能携妻子到沈城求救?即便是到沈城求救,此番也会跟着李师长同时回来啊,必是李修洁和张一凡与沈城的军方发生了冲突,或是探听到不该知道的秘密,两人肯定逃离了军方的掌控,所以沈城军方才会来抚源寻找二人的家属,想以此为要挟。
感觉到了事情的蹊跷,周师长面上不动声色,直截了当地告诉了李师长李修洁在上次灭鼠行动中失踪,李修洁携妻子到沈城求救一事不太可能。面对李师长狐疑的眼光,周师长立即招来了特务连代理连长,也证实了李修洁至今未婚的现实。
打发李师长下去休息,周师长的脸上才露出久违的笑容,没有什么比张一凡的安全更好的消息了,尤其是素有“智囊”之称的指导员李修洁还陪在张一凡身边。想起张一凡的家,想起凌曦汇报的张一凡救人的场面,想起临走时留下的一车芸豆,想起小山般的大米,周师长迫切地希望得到李修洁的信息。
上次在钢厂附近的人鼠大战。最后钢厂厂区浓酸与金属产生反应,生成大量氢气引发了厂区爆炸,人员略有损伤,厂房受损严重,但是比起杀死掉的变异生物,还是利远远地大于弊。这一切该归功于张一凡。只是孙晓峰连长的牺牲让人惋惜。
周师长没有唏嘘多久,就意外地得到了李修洁正赶回格林景苑,还有张一凡平安的消息,欣喜之余。这消息立刻变成一级绝密。
李修洁和师长通了话,将几日来在沈城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犹豫再三。还是隐瞒了张一凡造成天空异象的事,接着讲了自己的打算。周师长只考虑了片刻,就同意了李修洁的请求。不过,还是保留了他指导员的身份,并将凌曦小组直接划归李修洁指挥,既为保护张一凡的安全,也是为也是向张一凡示好。
同李修洁的想法一样,周师长不喜欢沈城军方的作法,也不喜欢李师长的强硬态度。但不得不承认这是现实情况下最有效的方法,抚源市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但是。让自己用人做诱饵,不管这人生前犯了什么罪,周师长都觉得难以接受。忽然,周师长想起李师长关于寻找李修洁家人的事,不禁皱了一下眉,他们该不会想着把二人的家属充作诱饵吧。
想到驻扎在格林景苑的凌曦所在的小分队,实在抽不出太多的人,还要配合着李师长的灭鼠行动,周师长只能是寄希望于李修洁和凌曦的警觉,张一凡的本事了。
李修洁得到确切的消息,立刻赶过来告知张一凡。
张一凡哪里知道该怎么应对,只是从李修洁的话中听明白了两点,一是现在外面凌曦小分队的四人听从李修洁的指挥,他还是周师长麾下的指导员,受命保护自己;二是自己一家暂时安全了,不过安全时间的长短取决于周师长的态度。
看着李修洁微微皱着的眉头,张一凡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他还会像他曾经说的那样,听命于自己吗?
两个人都沉默着不说话,好半天,李修洁才开口道:“一凡,我曾经说过我会完全听命与你,现在也不例外。”
“周师长呢?”张一凡扬扬眉毛问道。
“周师长?”李修洁缓缓地说:“周师长知道这一点,也知道你对抚源市的宝贵,他不会不同意的。”
“那么,如果有一天,我和你们周师长之间发生了矛盾,发生了冲突,你会站在哪一边?”张一凡凝视着李修洁的双眼,紧接着问道。
李修洁坦然地回视着张一凡,目光炯炯:“我会站在你这一边。”
“为什么?”张一凡怀疑地问道。
李修洁的表情有些萧瑟:“我知道你会问这个问题,我也曾经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为什么三天前,我还只是想争取你,争取你和政府的合作,或是说和军方的合作,而三天后,甚至不到三天,我就动摇了,甚至放弃了。
“是因为你拥有其他人没有的粮食蔬菜?还是你超出常人的身手?还是你异于常人的特殊本事?也许是一种原因,也许是三种原因都有,但是,最重要的,是你离开时留下的一车厢芸豆,一座米山,还有在那个夜晚你没有把我扔在路上,或许还有你对沈城……同样的愤怒。”
说到这,李修洁轻轻地叹口气:“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从我穿上军装的那一天起,我就把这句话深深地记在心上,我也是一直这么做的。但是,在这种非常时期,如果不辨是非,如果盲目服从,害得将不仅仅是自己,还有你身边的人,甚至是百姓。周师长是一个好师长,但是,面对上级,他只能选择服从命令,顾全大局,这是周师长的悲哀,也是军人的至高无上的使命与悲哀。所以,我选择了你,至少,在危难时,你能回到家人身边,那么,我想,你是值得信赖的人。”
张一凡摇摇头:“我不相信你,虽然我希望我能相信你。我承认军方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做得很好,但是,我现在对军方一点好感也没有。如果可能,我希望你和你的凌曦小分队能离开,离得远远的。”
李修洁默然。
张一凡无声地叹口气,转移了话题:“沈城很快就要有动作了吧,我们周围这四个小区的人刚刚稳定下来,不缺吃喝,但是暖气要是停下就麻烦了。你有什么好办法没?”
李修洁想想说:“我还记的我们上次开会已经提及暖气供应的问题,不仅暖气,煤气的供应也满足不了需要了,恐怕再有个三五天,最晚在三月中旬,暖气煤气将陆续停止,所以,迁居,是不可避免的。”
张一凡忧虑地说:“我这倒是不担心这些,你看到了,我这有柴油锅炉,我还有柴油储备,水,我也有办法,液化气也能用一阵,但是,我们抚源市迁居的动作太晚了些,就算有沈城的帮助,死伤也将很大吧。”
李修洁摇摇头:“你多虑了,我想沈城会先帮抚源市灭鼠,然后才会考虑迁居的问题,现在的人口已经剩得很少了,谁也消耗不起。”
话音还没落,门响了一下,是杨阳从大哥那边回来,看到李修洁坐在客厅里,只有张一凡在旁边,表情很是意外。
张一凡向杨阳招招手:“杨阳,你回来了,李指导员有些新的消息,你听听。”
杨阳和李修洁互相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杨阳坐在张一凡的身边,张一凡将刚刚自己和李修洁讨论的关于抚源市和沈城军方的动作讲了一遍。
杨阳皱会眉,看着张一凡说:“如果我们只想自保,问题还不太大,沈城那边不知道你的名字,一时半会还找不到这里。但是李指导员说的沈城会先灭鼠我认为很有道理,我们城市不能就这样紧靠少数几个人在军队的保护下在工厂里劳作,供养绝大部分人。所以沈城才急于将变异生物驱逐出去,或是消灭掉,为的是城市的重新建设吧。”
李修洁露出赞赏的目光:“杨先生说得非常有道理,你们可能还不清楚,由于这场黑暗来之前有足够的时间让政府作出准备,所以城市的存粮足够让剩余的人口吃上2年,或许更多,只有蔬菜和肉类严重缺乏,那是没有办法的。还有就是黑暗带来的严寒,和各种企业停产带来的不变。不过,这些都是可以克服的,关键是变异生物,我们没有预料到变异生物的出现,才导致灾难的加剧,只有将变异生物消灭掉,人类才能走出室外,开始生产劳作。”
张一凡看看两人,脸上现出不满的表情:“你们想得太远了,我现在只考虑怎样自保,李修洁,我不相信你的师长,他挺不住多久,他一定会出卖我们。”
李修洁诧异地问道:“你为何这样想?”杨阳也一脸不解地看着张一凡。
张一凡解释说:“你刚刚说了,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和你们两个刚刚规划的美好前景,你们周师长一定会顾全大局,牺牲我这个小部分人的利益。他可能还会觉得,让我与军方合作,或是为军方效力,是为我好,是让我有个为人民大众服务的机会,对不对?”
李修洁愕然,杨阳沉默着。
张一凡接着说:“如果我不同意,不肯把我拥有的一切贡献出来,我就是与人民为敌,他不会认为把我软禁或是囚禁有什么不对,只要打着一切为了人民,一切为了大众的旗号,所有的举动将会完全合法。”
说着,目视着李修洁质问道:“李大指导员,你敢说,你们三天前派出的人只是好奇,你三天前候在我的门前,让我跟你们回去,只是单单想请我做客,没有其他意图?”
☆、136 发展
不得不承认张一凡说得有一定道理,事情到底要向那一面发展,谁也不好说,回想自己受命而来时,确实是想尽一切办法请来张一凡,至于请来之后的打算,还真是不好说。
见李修洁没有反驳,张一凡也没有穷追不舍,转头看着杨阳问道:“杨阳,你说一旦沈城的人找到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杨阳用手指按按太阳|茓,没有吱声。
张一凡又看看李修洁:“李指导员,你有什么高见。”
李修洁缓缓地摇摇头。
屋里静了一会,杨阳开了口:“李指导员还有事吗?一凡刚回来,还很累,需要休息了。”
李修洁看看张一凡,张一凡站起来:“你还是住到凌曦那吧,我给你们拿些吃的,有什么联络工具吗?”
李修洁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对讲器递过来:“这个频道是调好的,我有事情会通知你,不要离身。”
张一凡点点头接过来,接着,地上就出现了两个口袋,里面是蔬菜和水果。张一凡指着它们说:“这些东西,我有很多,我希望我能信任你们。”
李修洁点点头,拎上东西,开门出去。
离家仅仅三天,感觉却像三个月一样漫长,归家后心情不仅没有放松,反倒是更加紧迫起来。李修洁的无奈,许文强的不屑,军方的威胁,让张一凡内心矛盾重重。自己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做?
和杨阳回到卧室,夫妻两个才有了独处的时间,点燃蜡烛,张一凡忧心忡忡地坐在床边,杨阳坐在床的另一侧。紧皱着眉头,二人间没有想象的温馨,都在各想各的心事。
好半天,张一凡才侧过头问道:“杨,军队真要过来了,怎么办?”
杨阳揉着太阳|茓。等了好一会。才叹口气说:“实在不行,就与他们合作吧,现在是特殊时期,没有什么法律约束。要想保得一生平安不容易啊。”停了一会,替张一凡拿出枕头:“这几天想必你也没睡好,先睡一会。车到山前必有路。”
车到山前必有路,会吗?张一凡躺下,任凭杨阳为自己压压被角:“好好睡一觉。醒来再说。”
闭上眼睛,却没有一丝睡意,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张一凡再也躺不住了,起身坐起来:“杨,我心神不宁的,总觉得要出事。”
杨阳沉默了一会。才安慰地说:“已经这样了,还能出什么事?你是这几天太累了。别想了。休息一会吧。”
晚饭吃的是饺子,这是为了庆祝一家团聚,张一凡心里有事,强作笑容,气氛有些沉闷,只有两个孩子格外开心。
吃完饭,大家都坐在客厅,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张一凡偶尔将意识探入空间,果然,放在黑土地里的红色晶核继续吸收着黑雾的能量,而在空间原本的土地上的晶核,没有一丝的变化。
黑土地能种植,能让晶核吸收能量,那么,黑土地能否容纳生命?张一凡看看空间里饶有兴趣研究着其他文明带来的物品的许文强,看看那个庞大的飞船,要能将飞船出空间取出,自家人搬进去,那就是什么都不怕了。
张一凡出神地想着心事,没有发现客厅里渐渐没有了声音,大家都看着张一凡,生怕打扰了她的思考。张一凡终于反应过来身边没有了声音,看到大家的视线都投在自己身上,莫名其妙地看看每个人,问道:“怎么了?看着我干什么?”
一萍带着探究的眼神说:“看你想的入神,怕打扰了你。你想什么呢?”
这可怎么说呢,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什么都不加隐瞒地说出去,除非自己有足够的把握,带给他们足够的希望。于是笑笑说:“没什么,只是想着什么时候还能见到太阳。”
这话一出口,张一凡立刻后悔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失去了笑容,董润恒眼巴巴地问道:“小姨,你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太阳吗?”在他的眼里,小姨应该是世上最厉害的人了。
看到润恒期待的眼神,张一凡不忍心让他失望难过,温和地说:“润恒,天上的黑云是宝贝呢,它们就像汽油一样,是一种能源。以后人类要是找到了利用这种能源的方法,天上的黑云就会很快地散去,说不定那时人们还不愿意黑云全部消失呢。”
董润恒摇摇头,很委屈地说:“我宁愿不要宝贝,我喜欢过去的太阳,蓝天,白云,我想我的同学。”
一瞬间,每个人都想到自己曾经的同事、朋友,脸上都是一片迷茫。张一凡不由地想起自己的学生,想起小周老师,他们都还好吗?
…………………………………………………………………………
第二天不到七点,张一凡还没有起床,对讲机里就传来李修洁的声音,他和凌曦要过来和张一凡商量事情。
约好八点,张一凡匆匆起床,把一向贪睡的张一萍也喊起来,吃过早饭,刚刚八点,对讲机里再次传来声音,他们正在电子门外。杨阳出去开了门,进屋后,几个人坐在了102 的客厅里。
张一凡这边除了杨阳,一萍和董志鹏也被拉来,再次互相介绍了一遍,没有穿军装的两人,没有军人常见的英气,张一凡细细地比较一下,凌曦二十四五岁的样子,锋芒毕露,一双眼睛闪着凌厉的光芒。李修洁就显得温文尔雅得多了,凌曦站起来,“啪”地立正,对张一凡行个军礼:“张姐,谢谢你。那天要是没有你,我和我小队的人,还有那十几人,全都要葬身鼠口,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张一凡愣了一下,跟着站起来:“凌曦,不用这样,快坐下。”
坐下后,李修洁扫视了一下大家,然后直视着张一凡,说道:“一凡,昨晚我和凌曦几人商量了一下,想把这四个小区的人员组织起来,成立一个有自救能力,有纪律的队伍。”
张一凡几人互相看了一眼,一凡问道:“你是代表军方,就是你们的部队,还是代表着……”
李修洁正色道:“这个队伍是你的,我和凌曦只是从旁协助,但是一凡,我们不建议你亲自出面。”说着看看其他三人。
一凡看看杨阳,杨阳面无表情,又看看一萍,一萍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看到一凡的目光,眨了眨眼,问道:“你们有什么打算,详细介绍一下。”
“暂时只是有个大纲,细节问题还要大家在一起讨论。”李修洁说道:“我们计划先把所有人的个人资料完善,再根据专长编成不同的队伍,重点是负责小区安全的队伍,让他们对付变异生物可能不行,但作为保安,防止人为的破坏,还是能有作用的。”
看看一凡又道:“住在小区里的人都有家属,成立能保护自己家园、自己家人的队伍,每个人都会义不容辞的。”
大家都点点头。
“但是,这里涉及到的一些经济问题就得需要你的资助了,我想,你不会拒绝的。”张一凡点点头。
“我们这里有个简单的计划,”凌曦接着说道:“第一步是了解这四个小区的居民入住率,男女人数,年龄,职业,这些,想必你们以前做过了。”
几个人都点点头。
“第二步,就是成立队伍,为保安、后勤、建设三大块,我们认为,变异生物不会那么容易被消灭的,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首先将四个小区的人整合成一个小区,保证居住的安全,接着就是小区围墙、大门的加固,一二楼玻璃窗的封闭等等,具体的细节还要再商量。”
看到大家听得都很入迷,凌曦继续说:“我们分析,煤气和暖气很快就会停了,小区供暖、供水、供气问题将会很严重,下一步就是解决小区内吃饭和供暖问题,这些我们不擅长,还要让小区内的人献计献策。”一凡和一萍听到这,都拿起纸笔开始记录。
“如果我们能为小区内的居民解决这些迫在眉睫的问题,相信小区的人会团结起来,那么,一凡,我们手里就有了自己的队伍,自己的堡垒,就能在这个黑暗时代有了立足之地。”李修洁掷地有声:“但是,这一切,我们必须悄悄地进行,在我们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之前,不能让外界知道,尤其是一凡,绝不要轻易地抛头露面。”
看到没有人反对自己的建议,李修洁接着说道:“今明两天,我们市的灭鼠活动肯定会开始,一会,我们找几个在各个楼负责的人,一起在小区的物业办公室的会议室开个会,如果人多,就在乐购超市里,一凡,会议你就不要参加了。”
一萍点点头:“李指导员说得对,一凡,开完会让杨阳说给你。”
看看一凡没有否定,李修洁最后说:“一凡,你能提供到什么程度的经济保证,能否说明一下,我们开会时,也可以给大家吃个定心丸。”
一凡心中一动,张口却也是提个问题:“你们师长,能为我隐瞒到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是所有人都关心的,听到张一凡这样直截了当地问出来,视线都集中在李修洁脸上,李修洁想了一下:“我认为取决于沈城灭鼠的成功与否。现在他们还无暇顾及到你我,只要抚源市表面安宁了,他们就会腾出时间来找你我了,所以,眼下我们必须抓紧时间,成立有生力量,一凡,既然你不愿意与军方合作,那么,就得有自己的队伍。”
☆、137 救援
李修洁两人礼貌地告辞了,一凡四人坐在客厅里都没有动,一萍忍不住说:“一凡,你怎么看?”
一凡没答一萍的话,反过来问杨阳:“杨,你怎么看?”
杨阳习惯性地按按太阳|茓:“我认为可行,但是能不能达到预期的目的就不好说了,一旦城市的建设开始,小区的人能否留下来还是个未知数。不过,我们不也是想这样做过嘛,如果不是前几天你离开,早就开始了。”
一萍张张嘴,想说什么,又犹豫了一下,才问道:“一凡,那个指导员,他们可信吗?”
一凡点点头:“可信,至少是暂时。我能回来,就是有一定把握护得住一家平安,李修洁明白这一点,而且,他不站在我这边,又能怎样?沈城的那一场事,沈城军方就是知道真相,也不会放过他的,从他的态度上,我看抚源市也很难顶得住压力。他想置身事外,不那么容易。倒是他的师长,我不看好。”
杨阳站起来:“我们还是动一动吧,总归是好意。我去通知大哥他们。”
几个人分头准备去了,一凡靠在沙发上,回忆着李修洁的语言、表情,李修洁真的没有其他目的,只是在替自己打算吗?
中午的时候,十几辆运输车轰隆隆经过沈抚大道,张一凡偷偷地到大门口的传达室向外张望,二三十辆大型运输车上和吊车驶过,车上是拆卸下来的钢铁牢笼,沈城的动作真快啊。下午就传来了消息,第一座牢笼就设在抚源市的华新体育场里,通宵安装。第二天就要开始正式启用了。
张一凡第一时间知道了消息,杨阳跟着通知下去,所有人只能以单元为单位活动,没有通知,严禁室外活动。
招兵买马还没开始就停下了。张一凡心里烦躁不安,军方要是找上门来。真的靠项链的秘密来换取生存的保证吗?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第二天中午传来的消息更让人意外,抚源市的变异生物消失了。华新体育场里,没有诱捕到一只变异老鼠,仿佛是突然间。所有的变异老鼠和变异蟑螂都消失了。
这个消息有些让人不知所措,变异生物不会无缘无故地消失,但是。相对于近一个月没有出门的人来说,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消息了。抚源市立刻甩开了沈城军方,开始大规模的派送粮食和迁居的动员工作。格林景苑的工作也正是开启。
这些都不需要张一凡操心,她每天愿意的话,就陪着父母孩子出去转一转,但更多的时候,都是躲在家里,外面又黑又冷,谁也不愿意多出去。
空间的了解一直没有进展。许文强对张一凡的消极、不思进取视而不见,每天都沉迷在研究中。张一凡进到空间几次,都是一个人看着忙碌的许文强发呆。食物也还充足,守着空间,张一凡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李修洁每天给张一凡带来各种最新消息,电台跟着也开始播报,城市的新一轮建设要开始了。人们兴奋起来,纷纷规划着美好的未来,谈论着即将到来的工作,盼望着新的美好的生活尽早到来。
只是,张一凡不安的情绪却越来越浓。
张一凡越来越多的时间躲进空间,好像在空间里,就能逃避那种不安,就会感到安全一样。
大家都在忙,忙着讨论是跟着政府走,还是留在格林景苑自力更生,杨阳和一萍每天一大早就出去,吃饭的时候才能见到人影,吃完饭立刻出去,一凡想提醒他们小心变异生物卷土重来,又想到了还藏在父母衣柜里的“声波驱虫器”,也就咽下了想说的话。
不过两天,杨阳就沮丧地带回了不好的消息,四个小区里,有三分之二还要多的人认为应该听从政府的迁居计划,处在军队的保护下,还有一部分人持观望态度。只有不足四分之一的人认为应该留下,保护自己的家园。
张一凡没有吃惊。国人向来如此,不相信政府,却又依赖政府,危急时刻,还是信任政府,这种现象多普遍啊。自己不过是分给大家一些粮食,粮食对外还是从国家的粮库里取来的,没有理由靠着这一点,所有的人就死心塌地地跟着你啊。
不过住在格林景苑的很多人坚决地留下来么,他们大多是看到过张一凡灭鼠的人。既然有人留下来,外面还暂时风平浪静,张一凡准备再到装饰城一趟,收集些建材,为格林景苑的改造做些准备。
不费吹灰之力,李修洁和凌曦跟随着,一个夜晚,张一凡几乎搬空了整个装饰城,一个人比一个物流公司还要厉害。
刚刚回家,还没来得及休息,坏消息就接踵而来,由于搬迁工作正式开启,除集中居住地区外,水、煤气、暖气将在两天后全部停止供应。
电台不停地将搬迁的时间顺序循环播放,每人只能携带自己能拎动的物品,搬到政府指定的住宅。这些住宅都是刚落成不久的新居,每一套房子都住进了2户,甚至3户人家。全市能开起来的大客车几乎都出动了,歇人不歇车,24小时行动,要赶在变异生物再次出现时完成搬迁工作。
危机,就在这时悄悄发生。
离奇消失的变异老鼠忽然出现,楼房的转角处、枯死的杂草间、废弃的厂房里……各种不曾被注意到的角落里,忽然出现了大量的变异老鼠,它们几十个为一群,突如其来地出现在各个迁居的地点,露出尖利的牙齿,凶残地扑向惊慌失措的人群,只袭击人类缺乏保护的头部,咬上两口,扯掉脸上的一块血肉。
受到袭击的都是正排队准备上车的普通百姓,惊慌失措下,只能挥舞着双手拍打啃噬自己的老鼠,哪里是变异老鼠的对手。变异老鼠啃咬几口后,就离开惨叫的人群,叼起一块血肉立即消失在黑暗中。
鼠群的袭击过程不过一分钟,甚至不到一分钟,可几乎是出动的每只老鼠都得手了,护送的军人甚至无法开枪——老鼠一旦离开人的头部,立刻向黑暗的角落遁去。没有上车的人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感染了可怕的病毒,可变异老鼠的死亡率竟然是零。一时,人心大乱,迁居工作刚刚开始就被迫停止。
李修洁匆匆赶来,正在盘点着装饰城收获的张一凡听到这一消息后,惊呆了。变异老鼠不再是盲目出动,它们竟然懂得有计划、有目的地袭击人类。
张一凡再次想起那个能躲开自己飞刀的变异老鼠,想起那双冰冷的眼睛,还有混在鼠群中的四代变异老鼠,它们的智力已经提升到让人不寒而栗的程度了吗?
那些满怀着希望的双眼,那些绝望的面孔,那些在死亡边缘苦苦挣扎的人,他们是自己的同胞,也许,其中就有着自己曾经的同事、学生。一瞬间,张一凡忘记了对军方的提防和不满,一个大胆的想法忽然出现在张一凡的脑海里,空间能种植作物,也许就能住人。想到自己空间里的一块块黑土地,张一凡的心抑制不住地加快跳动着。一个声音不住地诱惑着:试一试,试一试,正好有受伤的人,他们要不也会死,试试能否让他们住进自己的空间,如果自己的空间能让人安然无恙地活着,那么,为此冒一次险救人,值得。
这想法再也挥之不去,张一凡沉吟了一下,终于做出了决定:“也许,我可以试一试,但是,我不确定能否成功。我需要军方的保证,保证不骚扰我的家人,不打探我的秘密。”
危机时刻,一切问题在口头上都会得到同意,即使是暂时的,张一凡决定冒险赌一把。
对于张一凡的决定,家里人都是支持着,彼此都是在为对方担心,离开前,张一凡一再叮嘱,自己不在时,不要离开房门,任何时候。
同行的是李修洁,凌曦留在了格林景苑,杨阳也没必要跟着冒险。这一次,张一凡没有开车,李修洁亮着车大灯,一路风驰电掣。
半路上,就遇见了迎接和保护的车队,将张一凡所在的车夹在中间,一路向市政府奔去。有部分伤者被送到了市政府五楼,全市能找到的所有医生都在这一层。
市政府大楼四周百米内灯火通明,周师长亲自在市政府的大门前迎接,看到张一凡从车子上下来,立刻紧走几步,双手紧握着张一凡的手,重重地摇了一下,跟随的十几人齐刷刷地向张一凡敬礼。张一凡哪里见过这样隆重的迎接场面,眉头微皱,抽出自己的手。
“张老师,我代表抚源市所有的市民谢谢你,谢谢你在这危难之时向我们伸出援助之手。”周师长的声音低沉,浑厚,有种穿透力。
张一凡点点头,没有说客气话:“我们进去吧。”
一行人直奔五楼,张一凡注意到,李修洁就在自己身后半步远的距离紧紧跟着自己,心神顿时安定下来。
电梯门口、楼梯口都有士兵在站岗,在一扇门前,几人停住脚步。
门开着,亮着灯,里面是三排床,摆放的有些像医院的住院部,每个床上都躺着一个病人,全都一动不动,头部缠着厚厚的纱布,血迹渗透到纱布外。
张一凡询问似的看一眼周师长,看到周师长点点头后,才缓步进去,只有李修洁跟了进来。
按照事先讲好的,屋子里没有摄像头,也没有其他人,李修洁仔细检查一遍,向张一凡点点头。
☆、138 尝试
这是张一凡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被变异老鼠啃咬而染病的人。
从身材和发型上,能看出是两男一女,他们穿着医院的条纹式病号服,脸部都被纱布包着,看不出面貌。身体消瘦,但脸部未被纱布罩住的地方和祼露在外的双手皮肤却亮亮的,松懈而又鼓胀,那是蛋白质严重缺乏显示的水肿的特征。
他们是在昏睡还是在昏迷?还是……张一凡几乎看不到他们在呼吸。
意念先探进空间,选好了位置,张一凡走近第一座病床,伸出手,缓缓地靠近床头,心,不可避免地“砰砰”跳着,眼前的这个人,会不会被收进空间,会不会在空间里丢掉性命?手握在床头,却迟迟下不了决心,自己这么做,对吗?
李修洁走到床的对面。看着床上的病人,低低地说:“他们也许挨不到明天。”张一凡的心情他能理解,这样的人,这样的情形,他见得太多太多。
张一凡抿抿嘴,不再犹豫,心念一动,面前的床连着床上的病人蓦然消失,意念看到,他们就安然躺在一块黑土地的正中间。
空间里的许文强感觉到了动静,身子一动,张一凡就“看”到他站在黑土地的边缘,注视着那个病床。
张一凡等待着,既是在等待时间的过去,也是为了看看许文强的反应。许文强只是站在黑土地的边缘,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几分钟过去了,许文强还是一动不动,不曾踏入黑土地半步。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李修洁站在侧面,完完全全地看到了床和人消失的一幕,也看到了张一凡微微皱起的秀眉。他很有耐心地等着,没有催促。
终于,张一凡失去了耐性,心念一动。人和床被移出空间。李修洁没有犹豫。立刻上前,将手指探向床上那人的鼻下,两三秒后,手指还没收回。脸上已现出微笑,向张一凡点着头说:“他还活着。”
原本以为张一凡会欣喜若狂地跳起来,最差也要面露微笑的欢呼。可是张一凡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为难的事。
在将人送进空间的那一刻,张一凡就知道自己成功了。自己只要想知道,空间的一切都瞒不过自己,人在空间的黑土地上,还在呼吸着。让张一凡不解的是许文强,许文强为什么只是站在黑土地外,他为什么没有摄取那人的灵魂?是因为那人已濒临死亡,灵魂的力量很弱小了吗?还是他无法伤害到黑土地上的人?
将病床和人移出空间后。许文强仍然没有离开,好像在等待着什么。是等待自己吗?张一凡又扫了一眼空间,忽然,一个现象引起她的注意:空间内的黑云完全消失了,黑土地上的红色晶核有些已经完成了进化,可是,许文强并未把它们取出来。
空间内的物品,许文强打理的井井有条,包括自己新搬进去的建材,也分门别类地堆放着,更别提晶核这类“贵重”物品了,自然也是放在容器了,可黑土地上的晶核竟然还是散乱地堆放着,这种现象太不正常了,难道,难道,许文强不能进到黑土地上?
张一凡的心再次剧烈地跳动起来,空间里竟然能有许文强也无法进入的地方?张一凡迫切地想要再次尝试一下。
昏迷的人显然不能胜任这个任务,张一凡想知道人进到黑土地会看到什么?会有什么样的感觉?还有,看到一个相对健康些的人进到空间里,许文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可是……用什么样的人试验呢?张一凡看一眼李修洁:“我们出去吧,我需要身体状况好一些的人。还有……”心念一动,一盆水出现在手上:“能不能化验一下。”
李修洁伸手接过来,两人一起出去。
周广发师长还在门外的走廊里等着,跟在他后面的还有十来个人,表情略显焦急,看到张一凡出来,李修洁手里端着一盆水,不禁一愣,但马上迎过来。
没等他们开口询问,李修洁抢先开口:“周师长,这盆水需要化验一下。”周师长身后立刻站出来一个人,伸手接过盆,回身匆匆离开。
待大家的目光集中到张一凡脸上,张一凡才开口道:“我还有几个问题没有弄明白,我需要健康的人。”
“健康的人?”周师长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迷惑的样子。
“是的,”张一凡接着说道:“我不确定身体完全健康的人有没有风险。”
周师长犹豫了一下,透过开着的门向房里望去:“他们……”
“他们还活着,但是,我并不太放心,所以,还要试一试。”张一凡接着说道。
周师长眉头皱了一下,这种试验的风险性谁都知道,用身体完全健康的人试验,一旦失败,代价就是死亡。
“周师长,我来。”周师长这一犹豫的功夫,身后站出一个岁数偏大的军人,一双眼睛略有些浮肿,眼里还有着血丝,明显是休息不足的表现。
“老李……”周师长意外而又踌躇道。
老李上前一步:“张老师,你看我行吗?”声音里透着干练。
张一凡想问问他的身份,想想又罢了,一旦自己的空间可当做大客车使用,那空间的秘密也就不是秘密了,老李的身份是什么又有什么要紧,早晚,进到空间里的人会把他们看到的一切都嚷嚷出去的。
李修洁在身后介绍说:“这是我们军医,李医生。”
不愧是军人,军医,关键时刻,勇于献身,生死置之度外,张一凡赞赏地看他一眼,点点头:“行。但是,有一点我要提前说明,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老李爽朗地一笑:“张老师,这种时候。谁能保证自己就一定安全,说不定哪天被耗子咬一口,这么不死不活的拖几天,不也得死吗?再说你也是为救人,要想救人,难免有牺牲。”
张一凡不再说什么。那老李对着周师长笑着说:“师长。这次我为自己安排个屋子。”不等周师长表态,又对张一凡说:“张老师,跟我来吧。”大步向前走去。
张一凡默不作声地转过身,跟着老李向走廊里走了几步。进到一个无人的办公室里,里面的布局很简洁,一个办公桌。两把椅子,再无其他,李修洁跟在后面。带上了门。
三个人站在地中央,老李转过头,询问似的看着张一凡,张一凡指着椅子:“坐着,可以吧。”老李爽快地坐下。
“一会你会到另一个地方,你可以尝试在里边行走,如果你觉得有危险立刻呼喊一下。我会马上把你移出来的。”张一凡跟过去,将手搭在椅背上。面对着老李的侧面,放缓语气解释一下。
老李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张一凡心念一动,将老李连人带椅子,一起挪进到空间的一块黑土地上。
意念跟着进去,老李坐在椅子上,前后左右看看,接着站起来,表情有些迷惑,向前走去,一直走到黑土地的边缘,站下,伸出手,手只伸到黑土地的边缘处就再也伸不出去了,仿佛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了一样。老李顺着边缘转了一圈,经过许文强面前视而不见般过去。接着回到自己的椅子前,低头沉思了一会,蹲下,伸手抓了一把地下的黑土,放在鼻子下面闻闻,又看看,接着抬头看看天上。
许文强的神态早就平静下来,一直就那样面无表情地看着空间里的老李,老李经过他面前时他也一动不动。
张一凡看到这里,心下明白,用意念试着对老李说:“李医生,我要把你挪出来了。”
张一凡的话音还没落,老李的动作就停了下来,好像很意外的样子,又像在分辨声音的来源,但许文强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张一凡明白了,自己的声音老李听到了,但许文强未必听到,心里很是兴奋:“李医生,请坐在椅子上。”
李医生看看手中的泥土,伸手让它们落在地上,拍拍手站起来,坐在椅子上。心念一动,老李重新回到室内。
这一次,张一凡没有掩饰脸上的喜悦,看一眼一直迷惑不解的李修洁,笑着对老李说:“李医生,恭喜你能安全回归,能告诉我你都看到什么了吗?”
老李一脸的震惊,看看张一凡,又看看李修洁,再看看自己的屋子,一下子站起来,冲动地走上一步又停下来,视线落在张一凡脸上:“张老师,你刚刚也进去了吗?”
张一凡微笑着摇摇头:“李医生,你都看到了什么?”
老李的脸上露出回忆的表情:“忽然间,我到了另一个地方,四周雾蒙蒙的,看不清楚,能活动的范围大概有100平米,是一个见方的地方,脚下是黝黑的土地,我看了一下,这土地应该更种植农作物。我在四周走了一遍,雾气就像墙一样,摸着仿佛有着弹性,但穿透不过去。后来我就听到了你的声音。”
“进来出去时,有没有眩晕之类的不适感?”张一凡盯着老李问道。
“没有。”老李肯定地说:“就像眨一下眼,就换个地方,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
“里面的温度呢?”
老李想了一会:“这个我没注意到,我看到天上的太阳,我也没有冷和热的感觉,好像……好像温度很适宜。”
“有没有危险的感觉,被人窥视,或是其他种种让你感到不安的感觉?”想起许文强一直注视着老李,张一凡还是有些担心。
老李仔细回忆一下:“没有,没有什么危险的感觉。”
张一凡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139 搬迁
张一凡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空间里能住进去人,还不受许文强的威胁,没有什么比这再好的消息了。笑着看一眼李修洁:“李指导员,没问题了,下一步就是搬迁了。”
李修洁满脸的担心终于化为喜悦:“太好了,一凡。李医生,谢谢你,谢谢你。”
“哈哈,谢我干什么,这都是张老师,来来,我们快出去告诉周师长,他们在外边该是急坏了。”老李笑着向门外走去,张一凡和李修洁对视一眼,也笑着跟出去。
激动的声音,低低的欢呼声在走廊里响起,张一凡和李修洁一起被拥进三楼的一间会议室,外面是黑漆漆的天,屋内的灯不甚明亮,张一凡记不得是几点了,也分辨不出现在是现实时间的白天还是黑夜,只是觉得自己饿了。
自己想弄块手表的事总是忘,张一凡低低地问坐在旁边的李修洁:“几点了?”
李修洁看一眼腕上的手表:“5点半。怎么了?”关切地看一眼一凡。
一凡皱皱眉:“这么晚了,我好像饿了。中午就没怎么吃。”
李修洁笑了:“我去安排,你想吃什么?”
“他们能有什么?”张一凡实际上很是好奇,政府的人现在都吃些什么?
“不过是各种罐头。你要发赞助了?”李修洁刚坐下就又站起来。
两个人这一低声说话,早引起了他人的注意,在周师长亲自主持的会议上,周师长眼皮子底下,这两个人也太肆无忌惮了吧。对面的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人面露不愉之色。带点训斥的意思说:“李指导员,这是在会议室,就要开会了,你让周师长等着你么?”
张一凡一愣,这话怎么听起来有点挑衅的意思,抬眼注视着会议桌对面的那人。端端正正地坐着。身上的军装一尘不染,有些消瘦,眼光看人很阴沉的样子。
大家的视线本就集中在张一凡和李修洁身上,听到那年轻人毫不客气地质问。顿时好奇的目光一顿,会议室的气氛略略有些尴尬。
李修洁已经站起来了,那个年轻人的声音直接被忽略过去了:“周师长。张老师没有手表,时间上不好把握。还有,张老师饿了。”
周师长一愣。手下意识地伸向自己的手腕,眼睛却瞟向张一凡的手腕。对面的那个年轻人刷地一下站了起来,脸上是没有掩饰的气愤:“李修洁,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大家都在急着怎么救人,早一刻研究出方案,就能早救出一些人。你却在这里耽误时间。你要是饿了,尽管出去。没人拦着你,不要拿张老师做借口。”声音到最后,很是严厉。
张一凡很好笑地看一眼面无表情的李修洁,又看一眼对面义愤填膺、一脸正义的年轻人,再看看会议室其他十几人或是意外或是赞同的表情,这个人明显和李修洁有矛盾,什么时候了,还来挑这些有影没影的毛病,说话时还能顾及到不得罪自己,不容易啊。看样子是很有心计的人,不知道李修洁什么时候得罪他了。不过,这个时候他当着周师长的面站出来指责李修洁,他是真的对李修洁不满,还是冲着自己,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李修洁对那个年轻人的挑衅视而不见,回过头,笑着问道:“张老师,你想吃些什么?”
张一凡很是配合地说:“我想吃些青菜,菠菜啊,生菜啊,芹菜,黄瓜啊都可以,还想吃些水果。”不管这么说,李修洁暂时都是和自己一伙的。
军人的性子最是急躁,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张一凡的话音刚落,会议室里不满的表情立刻多了一些,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张老师啊,这你就得多包涵了,你要的这些东西,我们现在都没有。”张一凡看过去,是老李笑呵呵地说着。
对面的那个年轻人嘴角一撇,脸上露出不屑的冷笑,张一凡的眼角却扫到周师长脸上一闪而过的欣喜。看来,周师长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啊,这些与会的人并不知道自己留下的芸豆。
张一凡站起来,面向周师长:“周师长,我在这里坐着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这样,我先出去走一趟,你们开会研究,回来时我能赶上晚饭就可以了。”
周师长也站起来,诚恳地说:“张老师,请原谅,我们考虑不周,我们的晚饭是在6点,你先吃了饭再去。”
张一凡不喜欢客气来客气去的,闻言站了一站,直言道:“周师长,我还是先开始吧。李指导员,你是跟着我呢,还是在这开会?”
李修洁挪开椅子:“我给你开车。”
张一凡的态度有些旁若无人,李修洁的眼角甚至都没有瞟一眼对面那个眼光阴沉的年轻人,那个年轻人就那样被晾在当地,满脸都是不满。
“好,张老师,我代表抚源市所有幸存者感谢你。”周师长表情凝重地“啪”地向张一凡敬了一个军礼。
身后刷地一片起立声,接着,是敬礼的声音,张一凡直视着周师长的眼睛,看着他缓缓地放下手,点点头说:“我会尽力而为。”说着,率先出了会议室。
说真的,张一凡非常不习惯军人这种动不动就给你敬个军礼的动作,尤其是十几个人一起给你敬礼,感觉压力特大,就像逼着你为了这些军礼不得不做些什么似的。张一凡感觉自己像逃一样地离开会议室,但有人的动作比她更快。
身后周师长在下着各种命令,执行命令的声音此起彼伏,跟着就是脚步声,等到张一凡下了楼走到大门口的时候,门口已经密密轧轧地停了十几台车。
张一凡吃惊地看着这些车:“这,出去这么多人啊,用得着吗?”
李修洁解释说:“这是为了保护你的。”
“保护我?”张一凡无语了,自己用得着这么保护吗?这要是变异老鼠突然出现。他们能有用吗?
“不是防着变异老鼠,是防着人。”李修洁警觉地四下观察。
“沈城的吗?”
“这可不好说,有备无患嘛。”李修洁耐心地解释着。
一辆大吉普开到大门前,下来一个军人“啪”地向二人敬个军礼,接着上了另一辆车,李修洁回了一个军礼。二人上了这辆车。
十几辆车组成的车队浩浩荡荡。张一凡皱着眉对专心开车的李修洁说:“下次再出去时,告诉周师长不要跟这么多人,目标太大。”
李修洁开玩笑地说:“你现在的宝贝程度赶得上大熊猫了,周师长哪里敢让你一个人出来冒险。这些人不多,他们还有通知搬迁的任务,全让你一个人做。你得累死了。”
张一凡默然,自己考虑问题还真是不周到。
车队很快驶向抚源市北部的一个小区,这里离市政府有近半小时的车程。车子鱼贯驶入后,先下车的几人拿着几个手提的大灯,两楼间的小路雪亮,张一凡看到这两个楼都是十几层的高楼,心里先叹口气,自己就是爬楼梯的命啊。
居民的安抚工作都已做好,就等着张一凡将他们一一移进空间了。想到他们只能带着可怜的一点吃的和穿的住到陌生人的家中。张一凡心中很是不忍,每户人家张一凡都给他们带了床和衣柜里所有的衣服。好在跟着的李修洁看明白了张一凡的作法,提前告知了其他人,当张一凡进行到四五层以后,速度加快了许多。
就这样,黑土地住满了,才装了不过2单元的人。接下来就是将他们送入即将居住的新居,这一趟下来回到市政府大楼后,已经是晚上8点了。
拒绝了周师长的陪同,张一凡和李修洁单独进的晚餐。晚餐是大米饭,午餐肉罐头炖的白菜土豆,香味扑鼻,不过一人只有一小碗,再就是几根咸菜。李修洁告诉张一凡,白菜现在很金贵的,自己还是借了一凡的光才吃到,其他同去的人恐怕就是大米饭加咸菜。
张一凡吃的是自己空间里的东西,防人之心不可无,饭菜里要是下点安眠药什么的,自己可就真是人家案板上的鱼肉了。对于张一凡的小心,李修洁没有表态,只是当着张一凡的面,将她那份饭吃了一半,菜统统吃光——这也可以解释成张一凡饭量较小的缘故。不过,这也是一种对张一凡变相的提示,周师长不会再饭菜里下药的。
能让人神智不清甚至昏迷的东西太多了,而且不是全需要下到饭菜里吃下,释放到空气里也是可以的。再说,以李修洁对周师长的了解,周师长要是想从张一凡嘴里得到什么,绝不会用这种饭菜里下药的方式的,处在周师长的位置上,必然要把张一凡的一切摸清再下手,现在就动手,太早了些吧。
吃完饭后,李修洁主动安排张一凡和凌曦联系了一下,凌曦将通话设备和对讲机接在一起,虽是不甚清晰,但一凡至少是和家人报了平安,也知道家里一切安好,彼此都放了心。
张一凡可以休息了,可是其他所有参与搬迁工作的人都不能休息,对于这种搬迁速度,所有人包括张一凡自己都难以容忍,他们简单地吃完晚餐,就聚在一起开会,研究第二天的行动方案。
张一凡愁眉苦脸地坐在安排给自己的休息室里的沙发上。这个休息室原来是一间办公室,分里外两间,外间还有一个小卫生间,现在里间摆上床就充当临时卧房,床单被褥能看出是新的。
张一凡愁的当然是空间。空间的黑土地太小了,需要扩大面积,这就需要晶核,蓝色的晶核,张一凡还不想使用自己宝贵的红色晶核。还有,自己空间里的水果蔬菜多得很,要不要拿出来一部分?可是自己的蔬菜水果也不是白来的,那得消耗晶核啊。思来想去拿不定注意,决定先找李修洁合计合计。
门口有军人在站岗,是为了保护自己还是监视自己,张一凡已不在意了。李修洁正在会议室开会,听闻张一凡找来,急忙迎了出来,张一凡直截了当地告诉李修洁自己需要晶核。
☆、140 交易
听到张一凡说需要晶核,李修洁并未吃惊,只是沉思了一会,周师长手里现在并没有晶核,按照张一凡的说法,变异蟑螂喜食晶核,那么,两次大规模重创变异老鼠的地点,也不太可能存留晶核,这倒是有些麻烦。
看到李修洁沉思不语,张一凡有些失望,看来只能动用自己余下的有限晶核扩大黑土地的面积了。
刚要回去,就见周师长从会议室里出来,看到张一凡,顿一下脚步:“张老师,我正要去找你,来,上我办公室坐一会,修洁,你也来。”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味道。
张一凡看一眼李修洁,没有做声,跟着到了楼上。
周师长的办公室很大、很气派,老板台前,两张皮椅子,靠墙,还有一排沙发,茶几。周师长伸伸手,请二人在沙发坐下,自己坐在老板台后,警卫员小刘送来三杯茶。
“张老师,这是陈年普洱。”周师长端起自己的杯子,略带感伤地说:“这东西是越喝越少了,再过些时候,喝茶恐怕就成为历史了。”
张一凡捧起面前的茶杯,捂在手里,温热的感觉从手心一直传到心里。张一凡不懂茶,但也知道普洱的名贵,捧着茶在鼻端嗅了一下,清淡的茶香扑鼻而来。
小小地啜了一口,没喝出与其它茶有什么不同,淡淡地笑笑:“周师长,让我来品尝,可是暴殄天物了,我不懂茶,只知道茶水喝起来略有苦涩,不过喝多了。就偏偏依恋起这种苦涩的味道,竟也能从中品出香甜来。”
周师长惊讶地看着张一凡:“张老师,像你这样坦然地说自己不懂茶的人真是不多见啊,不过你对茶的见解是太对了,喝茶,就是喝这种苦涩的味道。这味道喝多了。再喝起白开水,简直难以下咽。”说着咕咚两大口,那杯茶仿佛就见了底。
放下茶杯,冲着李修洁摇摇头:“修洁啊。你喝起茶来就不男人了,一小口一小口的,像个……”瞟一眼张一凡。咽下后面的话,呵呵笑了两声。
张一凡继续小口地喝着茶,面无表情。对于军人说出这样的话,没有什么好奇怪的,那电影电视剧里不全是这样吗,一群军人在一起,动不动就来一句:“你这样就像个娘们。”
李修洁也笑着说:“周师长,难得喝到你的好茶,不仔细地品品。还真对不起这陈年的普洱呢。”
周师长笑着说:“就知道你小子惦记着我这点茶叶,回头叫小刘给你拿一包。也给张老师装一包。呵呵,张老师,我这还有几瓶好酒,这是送给老爷子的,修洁,你想着一并让小刘装上。”
张一凡微微一笑:“那就谢谢周师长了。”
“张老师,你先救了我手下十几个兵,又冒着危险拯救我们抚源市的幸存者,真正该感谢的是你啊。”周师长摆了摆手。
张一凡放下茶杯,注视着周师长,收起脸上的微笑:“周师长,你找我来,不是仅仅为了感谢我吧?”
周师长的表情也正式起来:“张老师,是这样,上次你临走时给我们留下了一车芸豆,呵呵,别说抚源市的百姓,就是我的这些兵,也有个把月没见到蔬菜了,那一顿,赶上过年了。这不,看到了张老师,我又想起来那一车芸豆,有个不情之请,张老师,你还有蔬菜吧?”虽是问句,用的却是肯定语气,张一凡忽然忆起先前自己的话,自己顺着李修洁的意思,提及了蔬菜,难到李修洁故意引着自己这样说,就是为了向周师长证明自己有很多蔬菜吗?
张一凡神色不变,甚至都没有用余光观察一下李修洁的表情,抬眼看着周师长,半天才说:“周师长何出此言。”却是既没否认,也没承认。
这是周师长没有料到的,原以为张一凡会马上否认,或是惊慌不自然,哪想到对方是这么个态度,要说仅凭着那一车芸豆推测出来的,人家大可否认说只有那么些了,留下是为了不让自己去骚扰人家的家人;要是说是今天会议室里二人的对话提醒了自己,更不恰当。
迎着张一凡的目光,周师长沉吟了一会,缓缓地说:“我想张老师是有大能之人,有常人不可匹敌的本领,因此才冒然开口。既是为了我手下辛辛苦苦的兵,也是为了食不果腹的百姓,冒昧之处,还请张老师原谅。”
两个人都刻意不去看一眼李修洁,李修洁也默不作声地只顾喝茶。对视了一会,张一凡身子稍稍后倾一下,靠在沙发的靠背上,缓缓地说:“周师长想必听说‘晶核’这种东西了吧。”
周师长表情凝重地点点头。
“如果周师长能给我提供种子和晶核,那么,蔬菜和水果都会有的。”张一凡还是面无表情。
张一凡不想周师长一开口,自己就大把的蔬菜水果拿出去,轻易得到的东西,只会让人不珍惜,还会让人生出觊觎之心。相信那位军医老李已经毫无保留地将在空间里的所见所闻都讲出去了,尤其是黑土地,大家一定在猜测那是什么地方。难免有人联想到小说里的空间,说不定就能怀疑到自己身上有什么宝贝,自己干脆点,直接告诉他们,有种子、有晶核,就能种出来,不是更好吗?
周师长的脸上现出为难的神色:“种子我们可以寻找,可是晶核,说来惭愧,还是修洁提起,我们才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少好东西。现在变异生物都藏起来了,连沈城所设的陷阱都没有收获,晶核,不太好弄啊。”
张一凡低下眼皮,瞧着面前的茶杯,没有吱声。屋里一时寂静下来。
好半天,周师长打破了寂静:“张老师,这两样东西我们尽力,但不知道比例如何呢?”
咦,有些谈判的味道,难道他手里真有晶核,连李修洁都瞒着?张一凡歪着脑袋想想,自己还真不知道比例会是如何,不由苦笑道:“我也得试试才知道。”
看到周师长失望的神情,张一凡心一软,好悬就想说自己还有蔬菜,可话到嘴边,生生咽下去,自己沉不住气的毛病得该好好改了。
“张老师,你需要的两样东西我会尽快安排,还有,你要化验的水的结果已经出来了,优质矿泉水。”周师长拿起桌上的一张纸:“这些术语我也看不懂,不过我们的研究员说了,水质优秀,比我们现在的饮用水要好。”
张一凡笑了:“是吗?那太好了。周师长,这水我倒是有不少,你需要吗?”
周师长的眼睛一亮,高兴地说:“需要,需要,真是太需要了。张老师啊,现在外边天寒地冻,饮用水的净化和输送是越来越困难了,你这可是‘及时水’,真是太谢谢你啊。”
张一凡狡黠地笑笑:“不要谢的太早啊,周师长,我可要东西交换啊。”
“交换?”周师长一愣:“张老师,还有什么是你没有的吗?”
张一凡听了这话,张张嘴,什么叫‘还有什么是你没有的’,我怎么就该什么都有?不过现在不是将犟这些的时候,张一凡正色道:“周师长,你开玩笑了,我手里有的,不过是黑暗来临前的一点储备,哪里谈得上什么都有。”
周师长尴尬地笑笑:“呵呵,失言,失言,莫要怪罪。不知张老师可需要什么?”
张一凡严肃地说:“我需要武器。面对变异生物的偷袭,仅仅靠他人的保护是不现实的,所以,我需要武器。”
周师长的表情也严肃起来:“这是我的失误,没考虑到这点,张老师,你需要什么武器?”
“飞刀。”张一凡手一伸,一把飞刀出现在手掌上:“只要锋利,大小尺寸上到没有什么要求,数量上是多多益善。”
周师长点点头:“我会尽快安排,你放心,明天早上出发前你会得到的。”说着站起来。
张一凡也站起来,手上的飞刀随之消失不见:“水,我可以马上拿出来,周师长安排个地方吧。”
………………………………………………………………
张一凡回到自己的休息室时,已经快十点了——回来时李修洁递给自己一块女士机械表,形状很漂亮,应该是名牌,当着李修洁的面张一凡将表带在手腕上,心下却还是怀疑,这表里会不会有窃听器啊。
躺在床上,张一凡先进了空间。以后的空间也许是自己一家人的临时住所,100平米的黑土地实在是小了些,张一凡规划了一下,拿出一个2代晶核,没入土中,很快,一块面积更大些的黑土地紧邻着湖边出现了。目测一下,1000平米绝对是有的。
许文强躲在自己的那堆东西里,没有过来,想想,张一凡也没有打扰他,出了空间,打量着门和窗子,不安全感再一次出现,张一凡现在是谁也不肯相信,如果自己的身体也能进到空间,那张一凡情愿躲在空间里睡觉,可惜,自己还没找到让自己也能进入空间的办法。再说,自己进去了,项链怎么办,难道会凭空消失?招出空间里的床垫子挡住门和窗子,再用家具支上,在外面要想推开门是不可能的了,开枪想必他们还不能,这才放心地躺下。
想想,又将手腕的表摘下,扔进空间,明天,明天怎样才能快些地搬迁啊,张一凡有些着急。
☆、141 噩梦
这一觉张一凡翻来覆去睡得极不踏实,连走廊里站岗的人几次换班都清清楚楚,终于,张一凡在第三次换班时起了床。
将屋子里多余的东西收进空间,其它恢复原样,张一凡进了卫生间,梳洗一番后,走廊里的脚步声多了起来。
带上手表,张一凡推开门,站岗的士兵面孔很陌生,不是昨天的人,看到张一凡出来,“啪”地一个军礼:“首长好!”
张一凡点点头:“你好。”指指自己的手腕:“对对表,几点了?”
“报告首长,现在是凌晨4点18分。”小伙子的声音很是干脆。
张一凡笑笑,把表调好,自己竟也有被称作‘首长’的时候:“李修洁指导员呢?他在哪休息知道吗?”
那小伙子又是一个立正:“报告首长,李指导员就在隔壁。”话音刚落,隔壁的房门被推开,李修洁衣着整齐地走出来:“早啊,张老师。”那个小伙子又是一个军礼,李修洁立正还礼。
这礼也真多,张一凡有种想逃之夭夭的想法。
“早啊,张老师,我们去餐厅,快开饭了。”李修洁笑着对张一凡说。
张一凡一边跟着李修洁走,一边问道:“那他呢?”脖子向后扭扭,指的是站岗的士兵。
“他不能脱岗,他负责保护你的房间不被其他人进入。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李修洁随意地说,好像很平常的样子:“昨天没有告诉你要这么早的,休息得不好?”
张一凡摇摇头:“换个地方很不习惯。”这个理由很蹩脚,不过确实是事实。
想起自己和她在沈城的第一个晚上,她可是一躺下就睡着了。李修洁再次笑了:“是很不放心的原因吧。”
张一凡没有吱声。
餐厅里人很多,但是几乎听不到说话的声音,早餐是小米粥、花卷、腐|乳咸菜,自助餐的形式。张一凡也盛了一碗粥,和李修洁一起端着到一个大桌子旁,桌子旁已经坐了不少人。互相点点头。
军人吃饭的速度那不是吹的。张一凡半碗粥还没喝完,同桌的人已经快走光了,只有李修洁还不紧不慢地喝着粥。张一凡赶紧加快了速度,心里对李修洁有了些亲近感。当张一凡喝完最后一口粥时。李修洁也同时放下了碗。
“5点钟正式出发,走,看看你的装备去。”李修洁站起来。张一凡跟着站起来:“你不也是刚起床吗?你怎么知道装备弄好了?”
“张老师需要的东西不准备好,我怎么敢先睡觉?”李修洁半开玩笑地说。两个人快步走出餐厅,回到李修洁的休息室。
李修洁可就没有张一凡的待遇好了。一间普普通通的屋子,一张床,两张椅子,一张桌子,桌子上一个黑色的密码箱。
两个人走过去,李修洁双手扶住箱子,啪地打开。三排明晃晃的小刀Сhā得整整齐齐。张一凡惊喜地扑过去:“太好了,就是太少了。”
“少么?”李修洁笑着将Сhā着飞刀的夹层揭开。又一层,还是双面的,足足三层,有100多把。
“还少吗?”似笑非笑地看着惊喜的张一凡,李修洁很是得意。
“不少了,我手里还有铁钉,省着些用可以的。”张一凡拔出一把,放在手里颠颠,手感不错。
李修洁帮着张一凡将飞刀一把一把拔出来:“不用太节约,库存还有,另外周师长发话了,命令后勤在为你打制新的,你不是说多多益善吗?张老师开了金口,谁敢不立即执行啊。”
张一凡开心地将飞刀收进空间:“这回上下车时我也不用提心吊胆的了,十个八个的老鼠,我还真就不放在眼里。”
李修洁脑海里闪过沈城体育场张一凡飞刀夺命的场面,确实是百发百中啊,不由地点点头:“一凡,你的身手,啧啧,到时候说不好是谁保护谁啊。”
空箱子,两个人都不再理会,扔在桌子上,李修洁看看表,还差十来分5点:“一凡,昨晚我们商议了一下,这几天你就要辛苦些了,我们的煤气和水暖支持不住多长时间了,早一天搬完家,我们就能多节约一些能源。先期的小组已经提前1个小时出去安排了。”
张一凡正把玩着手里的飞刀,闻言一怔,将飞刀扔进空间:“那,我们格林景苑怎么办?没有水暖和煤气,怎么活啊。”
李修洁也皱皱眉:“水倒是好办,有你呢,将房顶的水箱装满,能用上两天。暖气呢,我昨天和凌曦提到了,让他们想想办法,能不能也学着政府这边,将几户人家合为一户,然后在小区内设个锅炉房,或是像你家里一样弄个室内锅炉,烧煤也好,烧油也好,最好还能做饭。凌曦召集人开会商议了,你不用操心。”
又看眼表:“我们下去吧。”
一整天,张一凡不停地重复着上楼、进门、将手放在床头,接着再进一家……直到顶层,再飞奔下楼,进到另一单元,直到空间满了,再反过来,连吃饭都是送的盒饭,随意坐在一户的餐厅里。
千篇一律的动作,没完没了地进出着各个房门,张一凡早就失去了新鲜感,只是机械地动作着,不断地提醒着自己千万要记着把人收进黑土地里。只有在进出单元和车子时,张一凡才会兴奋一会,警觉地四下察看,盼着出现变异老鼠,调剂一下单调的生活。可惜,直到晚上八点收工的时候,张一凡也没等到变异老鼠的出现。
十几个小时不间断的重复着同一个动作,连一个小区的人都没有搬完,身体倒不是特别的疲惫,可是精神上张一凡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回到市政府。只和周师长点点头,跟家里通过话后,张一凡直接回到休息室,饭都没有吃。
不行,不能这样搬迁,不能因为自己的同情心就将自己累成这样。张一凡琢磨着。是不是提前将他们集中在一楼的房间,这样效率会高上很多。
李修洁为张一凡端来晚餐,红烧肉罐头炖土豆,张一凡只瞧了一眼就没了胃口。从空间里拿出2个苹果,扔一个给李修洁:“我说李大指导员,这样下去可不行。抚源市还有几十万人口呢,就算让我搬运三分之一,还是十万人啊。我就是没累死,也会累个半死,不行啊。”
李修洁也是疲惫不堪的样子:“你搬着累,我看着也烦啊,刚刚大家也商量了,一凡,你一次能带走多少人?”
张一凡理解了一下李修洁的意思:“你是问我手一伸。就装进去多少人呢?还是问我装多少人才能启程?”
李修洁啃了一口苹果:“两个都问——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什么?”
张一凡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指着茶几上的饭菜:“你先把这个挪走,我闻着味就不舒服,这一天,我就想喝点热水,吃点水果。”
李修洁招呼门口站岗的士兵:“小李,这些东西张老师没有碰,你端回去吧。”张一凡将手里的苹果递过去:“还有这个,你尝尝吧,味道还可以。好了好了,不要敬礼了,我又不能还礼,怪别扭的。”说着将苹果塞在小李手中,也不管他脸上兴奋还是惊讶的表情。
待门关上后,张一凡又摸出一个苹果,咬了一口,才说:“第一个问题:确切的数字我不知道,不过一个屋子的人问题不太大吧。第二个问题:两千人应该可以,但我还是不确定他们呆在那个封闭的小空间太久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李修洁狠狠地咬一口苹果,想想才说:“也不少了——一凡,你真不吃点什么了?”
“我想吃家里的饭菜。”张一凡感觉有些委屈:“李修洁,你说我是不是该拿出点蔬菜来,顿顿都是罐头炖菜,不是白菜就是土豆,我都要晕了。”
李修洁笑了:“一凡,有多少人羡慕你啊,你没发现大家吃的和你不一样吗?你闻着都够了的东西,其他人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不过,你要贡献些蔬菜水果,我想谁都不会有意见,昨天周师长多着急啊。”
张一凡耸耸肩:“我总得收点什么啊,我这是典型的坐吃山空。”手伸在茶几上,三个翠绿的大西瓜就出现在茶几上:“够不,我也好久没吃了。”
李修洁招呼了几个人进来,兴高采烈地抱着西瓜出去了,张一凡伸个懒腰,唉,要是能洗个澡解解乏多好。将门窗像昨夜一样挡好,张一凡很快进入了梦乡。
张一凡梦见自己在一座三十层的大楼里,一层又一层地爬着,机械着将人装进空间,太累了,不小心将一家三口装进了空间里没有改造的土地上。立刻,许文强如狼似虎地扑来,一把抓住呆立不动的男人的肩膀,对着眉心只一吸,一个浑浑噩噩的灵魂就从眉心飘出,许文强兴奋地抓住它,塞进自己的嘴里。接着,是女人、孩子,自己根本来不及阻止,也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许文强吞吃掉三个人类灵魂。
吃掉三个灵魂的许文强强大了许多,把目标对准了黑土地上的人,他宛如恶魔一样冲进去,刹那间,空间里凄惨的救命声传来,许文强哈哈笑着,一个又一个灵魂进到它的嘴里。自己急切地想把人送出空间,可是,空间竟然不听自己的智慧。终于,他停止了吞吃,狞笑着看着自己,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
张一凡一下子醒来,入目一片漆黑,好半天才明白自己睡在床上,刚刚是做了一个噩梦。窗外传来阵阵嘈杂的声音,仿佛发生了什么事情,张一凡睡不着了,穿衣起床。
☆、142 针尖
将室内回复原样,拉开窗帘,窗外雪亮,嘈杂声低了些。透过窗子看不到大门,但听声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张一凡急匆匆地洗漱了一下,打开房门。
站岗的换了一个人,敬礼过后,张一凡照例问道:“几点了。”
“报告首长,2点43分。”张一凡点点头,调好表后继续问道:“李指导员呢,在屋里吗?”
“报告首长,李指导员刚刚出去。”
出去了?张一凡往走廊的左右瞧瞧,自己休息的楼层是四楼,平时开会都在三楼,五楼是临时医院,张一凡一时有些犹豫到哪里去找李修洁,打听一下发生了什么问题。
“报告首长,李指导员出去时吩咐了,如果首长醒来,还是先回屋休息,李指导员会很快回来。”
张一凡听了没有坚持出去,转身进了屋。
发生了什么事?张一凡半倚在沙发上,捧着一杯开水,边暖着身子,边小口喝着。这大半夜的,会发生什么事?
没有等待多久,3点多一些的时候,门口响起脚步声和敬礼的声音,听到李修洁的声音,张一凡起身打开屋门。
李修洁进来后,将房门关严,两个人坐下来,张一凡看到李修洁满脸凝重的表情。
“一凡,刚刚我们的人和沈城的军队发生了冲突,有人受伤,接着又受到变异生物的袭击,回来的人说,他们被飞着的变异生物叮咬,刚刚送到五楼,医生说他们也感染了病毒。”
张一凡吃了一惊。两个消息,都是自己不曾想到的。从空间里摸出一杯热水递过去:“别着急,从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修洁接过来捧在手里:“是这样,昨晚我们研究了一下,认为搬迁的进度太慢。因此分为几个小队。从半夜12点开始,分小区开始通知,让高层的人定点集中到一、二、三楼,只带着被褥和衣物。2点多的时候。第一批出发的三台车、12个人完成了任务回来休息,在路上发现了三辆车,牌照是沈城的。好像在躲着我们,不想被我们的人看见。出于好奇就拦截了一下,没想到。那几辆车停下后,看到我们的人从车上下来后,竟然开枪射击,当时,下车的队员就倒下了。”
说到这,李修洁的表情略微激动,控制了一下自己。喝口水接着说:“车上的人当时就懵了,沈城军区的牌照啊。我们的兵都知道沈城军区派人来帮着我们灭鼠,对他们心存感激,当然他们灭鼠的方法是机密,只有高层的寥寥几人知道,拦车也是好奇他们半夜出来是为的什么,压根没想到他们会向自己开枪。车内的人立刻开枪还击,同时呼救。附近小区还有我们另一队的人,听到呼救立即赶来,却看到沈城的人正在将我们的人的尸体一具具地往车上搬。”
说到这,李修洁沉默了一会,然后看着张一凡:“他们不知道沈城的人为何要搬走尸体,以为只是为了消灭证据,或是怕尸体被变异生物吃掉,一凡,你该明白是为了什么吧?”
想起钢铁牢笼里累累白骨,张一凡无声地点点头。
李修洁接着说:“我们增援的人还以为是误会,喊了两句话,结果,得到的只是更密集的枪声,两边都有人受伤,我们的人伤亡更重。就在我们的人以为自己会全体牺牲在那里的时候,变异生物出现了,几头大型的老鼠,还有会飞的不知是什么东西窜出来,疯狂地攻击所有人。我们的人和沈城的人立刻将枪口对准变异生物。
“我们只回来了一辆车,三个人,每个人身上都带伤,枪伤和咬伤。据他们将,后来就慌乱了,变异老鼠的个头就像狗一样,一下子就能将人扑到,他们亲眼看到一个战士被扑到后,变异老鼠一口就咬在脖子上,当时那个战士就不再挣扎。
“慌乱中,他们只能边开枪边回到车上,救人是不可能的了,可是天上却传来嗡嗡的声音,接着像鸟一样大小东西飞过来,扑到脸上就咬,三个人好容易摆脱,支撑着回来,就是为了将一切报告给我们。
“现在楼里的人大概都知道这个消息了,连级以上军官都在三楼会议室里开会,大楼戒备提高一个等级,周师长让我告诉你,你也可以参加会议。”
张一凡静静地听完李修洁的话,心里异常的愤怒,沈城的军队半夜悄悄行动,见到抚源市的军队竟然会开枪,分明是做着见不得人的事。难道……
一凡注视着李修洁的眼睛:“沈城的军队,莫非还不死心,还想着诱饵……”李修洁点点头:“我分析他们是这样想的,而且,驻扎在沈城的军长张继伟,人如其名,做事大刀阔斧,也可说是心狠手辣。他岁数不大,不到40,一直野心勃勃,不甘心只是一个军长,现在这种时候,正是所谓的‘乱世出豪杰’,我觉得,他有将整个L省抓在手上,自立为王的想法。”
张一凡呆了一呆:“这……难道……”心里一片乱麻。
好半天,才听到李修洁的声音:“一凡,楼下正在开会,你要去吗?”
张一凡怔怔地站起来,向门口走两步又停下来,转向李修洁:“我去,有什么必要吗?”
窗外的灯光映着李修洁的面庞,张一凡看到了很久不见的刚毅:“一凡,抚源市需要你,我们也需要你。”
张一凡静默了一会,打开房门。
三楼会议室里坐着五六十人,围着会议室里的长条桌坐了三层,张一凡的到来引起所有人的注意。靠着长条桌,挨着周师长的地方有两张空座,李修洁引着张一凡坐下。看着左右军官肩上的星星杠杠,哪个都比李修洁肩上的多,包括坐在李修洁下手的那人。明显比李修洁的官职要高,可是李修洁坐下来的感觉却非常正常,没有任何不安。
会议好像刚刚在进行着激烈的讨论,张一凡的到来,暂时打断了会议的节奏,会议室里出现了暂短的平静。
张一凡左右端详了一下。左侧正座上的周师长面无表情。对面和右侧的军官表情就生动了许多,大多数是气愤,还有的就是不满。不满什么?会议的内容?还是自己的到来?还是座位问题?
感受到一道不友好的目光,寻找了一下。是前天的那个眼神阴沉的人,就在右前方的位置上。张一凡垂下眼皮,想起自己的梦。这个人要是送给许文强,他该会欢喜吧。
“会议继续进行,孙团长。该你发言了。”周师长平静地说。
孙团长站起来,他的个子不高,也就1米7的样子,圆圆脸,小眼睛,脸颊有些潮红,他的声音就像他的相貌一样。很柔和:“我不赞成和沈城的军区交恶。虽然沈城军区的作法过了些,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手段过激也是牺牲小部分以挽救大多数人的生命。沈城军区,一是我们的上级单位,二是兵强马壮,我们只有一个师的兵力,还损失了三分之一,兵员严重不足,与之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所以,我建议和沈城握手言和,一同对抗黑暗和变异生物。”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暴躁的声音就响起来:“放屁!孙明你个汉奸、卖国贼,我们的战士刚刚被他们杀死,尸骨未寒,你不思为他们报仇,却舔着脸要言和,你将我们战士的鲜血、生命看成什么?”张一凡循声望去,真是言如其人,魁梧的身材,义愤填膺的表情,浓黑的眉毛下,一双大眼睛释放着愤怒的光芒。
孙明团长并未生气,仍是细言细语地说:“钟团长,你想为战士们报仇,我理解,我也想为他们报仇。可你拿什么去报仇?用自己的生命吗?向谁去报仇?向沈城的军区吗?归根结底,一切的根源都是变异生物,没有变异生物,哪来的这场灾难?钟团长,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应该抛下仇恨的种子,我们人类要团结起来,先把变异生物从我们身边消灭掉,才是第一要务啊。”
这个人是个人才,张一凡不禁点点头,这个微小的动作却被有心人抓住了。
“张老师,看你频频点头,必是赞同孙团长的意见了?”一个咄咄逼人的声音,很是耳熟。
张一凡皱皱眉,坐着未动,声音清晰地问道:“不知对面发问的是何人呢?”
“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张老师,为何避而不答呢?”看到张一凡并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那个人的眼光里露出一丝不屑。
张一凡心里叹口气,你与李修洁有矛盾你找他都去,拽上我干嘛,看着那人,嘴里却说:“你是何人确实不重要,一个连身份姓名都不敢讲出来的人,有什么资格质问他人呢?不过说起来,我对孙明团长到真是赞赏有佳呢。”
说到这一顿,看看四周,射向自己的目光纷纷如剑般,孙明团长笑容更让人讨厌了,张一凡微微一笑:“孙团长,你说,像你这样,能将这么无耻之极的语言冠冕堂皇地讲出来的人,讲得还振振有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难道不该是赞赏有佳吗?”
孙明脸上的笑容顿时凝住了,面色尴尬,让人看着说不出的难受。会议室里又一次静下来,只有李修洁的轻笑在耳边响起,众人看向张一凡的目光又纷纷变样。
“好!”钟团长的声音雷鸣般响起:“张老师说得好,真是无耻之极。”
张一凡看都没有看那个挑战自己的人,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师,带了那么多拨的高三学生,跟自己耍嘴皮,开玩笑,自己的学生都对自己甘拜下风,你一个军人,有多少机会练这个。
☆、143 麦芒
转过头来对那位钟团长笑笑。
钟团长对着张一凡一咧嘴说:“张老师,我不像有些人,畏手畏脚地,连名字都不敢报出来,我叫钟杰,是三团团长,张老师,今天就冲着你这句话,以后水里火里,尽凭差遣。”
张一凡急忙站起来:“钟团长言重了。”
两个人在这里惺惺惜惺惺,另两个人则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那个眼神阴沉的人丝毫不想放过张一凡:“张老师这般胸有成竹,想必是早有锦囊妙计捕杀变异生物,击退沈城军区的人吧。”
张一凡这次都有点可怜对方,怎么不撞南墙不死心啊,上下打量一眼那人:“亏你还穿着一身军装,亏你还喊我一声老师,在现在这种危难时刻,不想着救全市幸存者于水火之中,却来挑我有的没有的毛病。我问你,我并非军人,为何非要有捕杀变异生物的锦囊妙计,击退沈城军区的本领呢?”
那人根本没有想到张一凡这一反问,立时有些张口结舌,张一凡不再理睬他,转过头来对着周师长说:“周师长,承蒙你看得起,邀我来参加这个会,那么,有几句话如鲠在喉,不说不快。”
周师长点点头:“张老师对我们抚源市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有什么话尽管讲。”
张一凡凝视一眼周师长,点点头以示谢意,转过头来面对着众人:“众位,我,不过是一个女人,普通的女人,为人女、为人ℚi、为人母。我有年迈的父母,弱小的孩子,危难关头,我也想常伴他们左右。我还是一个老师。我常常想起学生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信任。而我,也曾充满信任地望着你们。军人。至高无上的骄傲。”
张一凡的目光清澈,缓缓地从所有人的面庞扫过:“我还记得我曾经教育过我的学生:我们的军人,是人民的军人,他们的枪口永远不会对着自己的同胞。我也坚信着这一点。可是。在沈城,我第一次对自己的信仰产生了怀疑,我不明白。那些钢铁牢笼里的累累白骨,他们生前犯了什么大错,要用自己的血肉喂食变异生物才能偿还。我更不明白。李指导员又是犯了什么大错,也要成为牢笼里的诱饵?
“今天,我刚刚听到,昨日与我共同工作的十几名军人牺牲了,可惜啊,他们不是死在变异生物的嘴里,他们是被他们信任的人残忍地杀害。他们,是你们的战友!可是。竟然还有人说牺牲小部分人是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军人啊,战友啊,多么神圣的字眼啊,就这样被无情地玷污,你让他们至今祼露在外边的累累白骨情何以堪?”
张一凡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停顿了一下,转向周师长:“很抱歉,失陪一下。”挪下椅子,转身出了会议室。众人目送着张一凡离开,以为她只是想出去擦干眼泪。
全场静默,都在想着张一凡的话,忽然,窗外传来汽车的轰鸣声,李修洁面色大变,冲动地站起来,这时,会议室的门被冲开,闯进来一个人:“报告师长,张老师一个人开车离开了,我们阻拦不住。”
周师长勃然大怒:“什么,你们竟然让她一个人离开,你们人呢?没有守在门口吗?”
“周师长,她一伸手就放倒了我们十几个人,我们不是对手。”那个士兵惭愧地低下头。众人愕然,露出不相信的表情,只有李修洁面色了然。
周师长挥挥手,钟团长和另外两人急匆匆地出去,李修洁的表情有些发呆。
会议室里静得可怕,周师长的脸色也阴沉得可怕,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不愿意发出声音。好半天,周师长才说:“修洁,你知道她去哪了?”
李修洁回过神来,神色复杂:“我想,她是去……”
……………………………………………………………………………………
张一凡冲动之下,离开了会议室。她知道,自己无权指责任何人,自己也曾经杀死了这些人的战友,他们的尸骸还在自己的空间里。但是,自己能做的事还有很多,一想到昨日的同事的遗骸,还凄惨地躺在外边,而会议室里,还有人大言不惭地说着牺牲,张一凡的心就仿佛要爆炸一般。
张一凡将油门踩到底,十几分钟后,昨日搬迁的小区就在前方。
面前,几十具白骨散乱地躺在地下,附近还有着支离破碎、血迹斑斑的衣裳。
张一凡慢慢将车子停下,并未熄火,意念向车外探去,包括头顶。意念的范围没有任何可疑之物,可是张一凡并不曾大意,打开车门,回手就将车子收进空间。
在空旷的地方,张一凡的意念会探得更远,飞刀也会减少阻碍,张一凡一步步向白骨走去。蓦地,危险的感觉突然从身后袭来,飞刀迅疾地滑落手中,回首的一刹那,一只狰狞的头颅扑向自己。
飞刀脱手而出,闪着死亡的光芒深深地没入对手的双眼之间。张一凡甚至没有看一眼自己的战利品,几十米外,十几双褐色的眼眸带着贪婪扑上来。
在意念里,它们的动作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它们哪里还像老鼠,有几只分明是老鼠身形的狗,尖利的牙齿突出唇外,身上的毛发像刺一样立着,爪子上清晰可见的指甲,无不在宣告着它们的可怕。紧接着,慢镜头里挤进几只飞动的身影,长长的触须,宣告着它们的身份,什么时候,变异老鼠和变异蟑螂开始了合作?
黑暗隔绝了普通人的视线,但是,对一凡和包围着她的变异生物来说,黑暗这个障碍是不存在的。
张一凡犹如一尊杀神,直面几十只大大小小的变异老鼠,毫无惧色,意念的范围已超出百米,锋利、雪亮的飞刀不停地从手中飞入变异老鼠的两眼之间,直没入柄,毫不留情地扼杀着它们的贪婪。如果还有人能在黑暗里视物,看到这一切必会大吃一惊,没有一只老鼠能近距离接触到张一凡,在她身前二三十米远的地方,就是死亡的分界线。
褐色的眼眸终于现出了一丝恐惧,疯狂的身形终于停止了进攻,远远的,隔着几十只死亡的变异老鼠,对峙的是手持飞刀、长身而立的张一凡和匍匐着浑身毛发都竖起的三只四代变异老鼠。
变异蟑螂呢?张一凡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看到了几只飞动的变异蟑螂,什么时候,它们隐没在黑暗里,离开自己意念的观察?
忽然,一丝极为微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来了么?张一凡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身形倏地一动,面前的三只四代老鼠以为得到了机会,身形也同时动了,此时,张一凡正侧着身子,意念中,身后是密密麻麻的一大片黑影,距离自己不足百米,身前是三只跃起的变异老鼠。
这百米的距离,给自己留出的不过四五秒的时间,不过,这四五秒的时间就足够了。三把飞刀脱手而出,飞向自以为抓住机会的变异老鼠,张一凡不认为这三把飞刀会轻取四代变异老鼠的生命,但是,只要隔上一隔,不腹背受敌就可以了。
接着,手掌一翻,黑色泛着冷光的粒子手枪握在手中,轻轻一按——毁灭的气息无声无息地覆盖出去。时间仿佛停止了,面前的一切忽然间静止不动,接着,啪嗒两声,空中落下两只鸽子般大小的东西,砸在地上。
成功了,张一凡心下欣喜,手里却没停,对付变异老鼠,粒子手枪就大材小用了,再回身,一把砍刀紧紧地握在手中,飞身迎向扑过来的变异老鼠。
三只老鼠呈品字形扑过来,张开的利齿散发着血腥的味道,还带着一丝狞笑,一丝面对着美味而产生的狞笑。
张一凡迎着扑过来的老鼠抢步而上,眼看就要接近了,三只像狗一般大小的身躯腾空而起,向张一凡扑来,这一下要在扑实了,张一凡会被巨大的惯性直接扑倒在地上。
就在这惊险万分的情况下,张一凡不退反进,一错步,身子已与三只老鼠擦肩而过,手里的砍刀反手一拖——鲜血飞溅,左掌一把消防斧一砸,沉闷的击打**的声音和物体落地的声音轰然响起,双重打几下,一只四代变异老鼠颓然落在地上,抽搐了几下,黑红的血染湿了地面。
另两只老鼠扑了一空,身体落地,立刻反扑上来,一只继续跃起,扑向张一凡的肩膀,另一只一窜,奔着张一凡双腿咬来。两只老鼠一上一下扑来,速度几乎一致,张一凡的情形立刻危险起来。
在这种情形下,张一凡要是攻击扑上肩头的老鼠,就会被下面的老鼠咬住双腿,要是攻击下面的老鼠,就很容易被老鼠扑上肩头。在这危急时刻,张一凡没有一点慌乱的样子,双脚急速向后退去,同时,七八袋沉重的水泥口袋呼啸着砸下来。
这些水泥每袋是50公斤,早就过了保质期,结成了厚重的板块,张一凡从建材市场搬它们回来时,是为了给格林景苑的围墙做底。此时,看到变异老鼠扑过来,这几袋过了保质期的水泥立刻被派上用场,被张一凡刻意扔到空中再落下来,重重地砸在了变异老鼠的身上。再强壮的身体也无法承受如此的重击,两只四代变异老鼠连惨叫一声都来不及,就随着水泥袋子一同重重地落在地上。
☆、144 变数
黑暗中,血气弥漫,充斥着浓重的死亡气息,张一凡静静地伫立着,将意念散发出去,周围,再无活物。
慢慢地,围着战场走了一圈,很快,一切都消失不见了,只有地上仅余的血迹,仿佛还在诉说着曾经的惨烈。
汽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车灯远远地照过来,张一凡不由眉毛一竖,意念如潮水般涌出去。“吱——”刺耳的刹车声中,三辆车歪歪扭扭地停下,一扇车门打开,熟悉的声音传来:“一凡——”
张一凡心中一暖,意念收回体内,笼罩在几台车上的让人不舒服的感觉瞬间消失,车灯下,李修洁快步向张一凡跑来。
“一凡,你没有事吧?”李修洁的脸上,清清楚楚地写满了担心。张一凡摇摇头,满腔的愤慨与冲动化为乌有。
返程的车速不是很快,在车上,张一凡一言不发,没有人猜出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当回到市政府大楼时,张一凡面色已经恢复了惯有的平静。
大门前,执勤站岗的人多出了近一倍,一楼的门厅内也聚集了一些人,执勤站岗的士兵在向张一凡行着注目礼,张一凡在大厅中央站住了。
还是那个眼神阴沉的人,他的身后,有军官,也有士兵。他拦住张一凡的去路,讥讽道:“张老师,难道你在学校里也是这样教育学生,无组织、无纪律吗?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样突然地出去,会让我们的师长很担心吗?我们的士兵要冒着危险寻找你吗?而且,你竟然袭击了保护大楼的士兵。张老师,你是太自由了!现在,我宣布对你进行军管。以后你的任何行动都要事先请示,得到批准方可进行。”
身旁的李修洁听到这些,眉头一皱,刚要开口说话,张一凡手一伸,拦住了他。
张一凡一步一步向他走去。直站到他面前。清澈的双眼注视着眼前这个宣布着自己失去自由的人,看着他眼中阴谋得逞后的快意,渐渐地,双眼射出怒火。射出愤怒,一扬手,“啪”的一声。带着黑皮手套的右手狠狠地甩在他的脸上。
那人淬不及防,头被这狠狠的一掌甩得向右扭去,白皙的脸上。立刻红肿起来。
“你!来人,把她给我绑了!”那人恼羞成怒,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却只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身后的士兵呼啦一下就要围上来,李修洁抢步上前,站在张一凡旁边:“付团长,张老师是师长邀请的客人。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辞。”
是团长么?张一凡轻蔑地瞥一眼面前的团长,目光在围向自己的士兵身上转一圈。转过身,扫视一眼门厅,刚刚上前一步,就听到身后有枪栓的声音。
“张老师,你不要逼得我们对你动枪。”
“你敢!”
张一凡站住了,这是第三次有人用枪指着自己。第一次,那人是为了自己的同伴;第二次,那些人是执行命令,为了他们的秘密;这是第三次,张一凡相信,这次举着枪指着自己的人,是为了他自己的面子。
“张老师,你最好不要动,子弹是不长眼睛的。”阴沉的眼神,必有阴沉的声音。
心里微微地叹口气,张一凡站住了,本想将空间里战士的遗骨放在大厅里,此时却不着急了。缓缓转过身,瞧都不瞧一眼指向自己的枪口,嘴角微微上扬,冷静地说:“李指导员,这里不需要你了,你可以离开了。”
李修洁是知道张一凡本事的,这几天跟着张一凡,每天看到的就是张一凡一抬手,面前的人和物就消失一大片,再一抬手,再消失一大片,这对着张一凡的区区几把枪,虚张声势的成分要大很多,普通人在这场合必然要被吓住,但是张一凡未必看在眼里。张一凡必是想有所动作,要自己离开,是为了不让自己牵连进来。
李修洁点点头,面色瞬间恢复平静:“好的,一凡,我上楼了。”竟是头也不回。
“让你的兵把枪收回去。”张一凡温和地说,意念却悄然释放,将付团长上上下下笼罩在自己的意念中。
两人间微妙的联系旁人并没有看出来,他们只看到张一凡温和地说完后,付团长忽然面色大变,一张脸变得惨白,连左半张脸的红印都不甚清晰,仿佛遇到了极为恐怖的事情,额头和鼻尖渗出冷汗。
“付团长,让你的兵把枪收回去。”张一凡仍是温和地说,意念传送过去的却是森然的杀意。
付团长的嘴唇颤抖着,眼前这个女人,面色是如此平静,可是浑身上下都透着杀意,他相信,只要对方愿意,随时可以轻取自己的生命。
付团长的兵终于看出了不对劲:“团长,你怎么了?”
付团长的眼睛一眨不眨,紧紧地盯着张一凡,额头一滴汗珠滚落下来。终于,再次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把枪收了。”
“是!”
随着收枪的动作,张一凡收回自己的意念,眼里回敬着一丝嘲讽:“付团长,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张一凡悠悠地说完,不再理睬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的付团长,转过身,向门厅左侧走过去,周师长还没有下来,看来,付团长的动作是被默许的,心里不由一阵恼怒。
一伸手,一具具白骨保持着它们生前的姿态,轻轻地出现在门厅的空地上。
一具、二具、三具……没有一具骨骼是完整的,腿骨和身体分离、头颅落在手臂的旁边、手指消失不见……甚至颅骨上还有着触目惊心的枪眼。张一凡原封不动地复原着,包括他们的血衣。
门厅里传来吸气的声音,接着,是哭泣的声音,张一凡神情肃穆。专注地摆放着,就像对待一个个艺术品,直到所有的骨骼摆放完毕。
这时,身后的楼梯才传来脚步声,张一凡一动不动地站在这些白骨前,泪水却止不住滑下面庞。昨天还在一起共事。还能忆起他们的目光。今天,他们却只余一根根白骨和支离破碎的血衣。枪支凌乱地散落在没有一丝血肉的骨骼周围,有的枪支还放在枪套上,更多的扳机还没有张开。这一切,无声地向人们述说着当时的惨烈。
静默、静默、还是静默。
张一凡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事实就摆在面前。心里对周师长隐隐产生一点失望。他在等待什么?也许,在这种非常时刻,沈城军区的雷霆手段是对的。
张一凡觉得自己的心空荡荡的。忽然有一种想逃回到空间的感觉,只有在自己的空间里,在自己的世界里,才会感到安全,才可以卸去所有的面具。
张一凡默默地转过身,视线在所有人的面孔扫过,最后停在周师长处。比起第一次见面。他憔悴了一些;比起前天晚上,脸上少了一分自信。
两个人的目光对视着。互相探寻着,彼此都想从对方的脸上找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彼此又都很失望,对方掩饰得太好了。
周师长先开了口:“张老师,辛苦了,先歇一会吧。修洁,陪张老师上楼歇一歇。”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
张一凡没有吱声,默默向楼梯走去,人群现出一个通道,李修洁跟在身后,张一凡心里莫名涌出一种悲哀。
周师长的态度,让张一凡心生不安,会议上,他对于孙明团长的看法不置可否,而且竟然派与自己明显有着间隙的付团长来制约自己、威胁自己,难道,他是想投靠他的上级沈城吗?自己就是他奉送的敲门砖吧。
张一凡瞄一眼李修洁,他眉头紧锁。张一凡头一次看到李修洁的眉头皱得这样深,即便是他的生命受到威胁时,他也是一脸坦然。看看表,5点多了,昨日行动的时间,今天竟然还没开饭。
昨晚就没吃什么,今日起的又早,还出去厮杀了一阵,张一凡腹中有些许饥饿的感觉,瞄一眼沉思着的李修洁:“喂,我饿了。”李修洁从沉思中清醒过来,看到张一凡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己,半天才反映出张一凡的意思:“你饿了?”
“怎么的了?我不能饿吗?”张一凡更奇怪了。
“哦,不是,我以为……你会吃不下去。”李修洁说着站起来:“走吧,我们去餐厅。”
张一凡跟着站起来:“昨天忘了问你,飞刀还有吗?”
“有,在我屋里。早上这一忙,我也忘了,先拿着去。”
三箱刀具,张一凡毫不客气地收进空间,两个人下到二楼的餐厅。餐厅里没有几个人,张一凡仔细瞧一下,肩上杠杠星星多的,一个没有,他们还在开会?
吃着饭,张一凡低声问道:“你们周师长民主吗?”
李修洁没有看张一凡,也是低低地说:“军队向来不是民主的地方。”
想想,张一凡又问:“一会还要去搬迁吗?”
李修洁喝了两口粥才说:“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想回家,我有种危机感,我不相信他们。”张一凡喝着粥,声音低不可闻。
李修洁没有回答,两个人很快吃完了饭。
张一凡有很多话想问,可是,餐厅里虽然人少,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张了几次嘴,还是咽了回去。搬迁工作,李修洁和张一凡只是协助,负责的另有他人,此时也在会议室里,两个人都不想回到休息室里。
还是站起来,并肩走着,李修洁低声说:“沈城的军队原本都集中在新兴体育场,我们在那边只有一个排,传来的一直是一切正常的消息。”停停接着说:“他们本就是上级直属部门,这边一直在等他们的命令,你的出现是一个意外,是一个变数,谁都有野心。”
☆、145 意外
变数?张一凡咀嚼着这个词,就是说,如果周师长能掌握住自己,他就有可能与沈城分庭抗衡,如果掌握不住自己,就把自己卖给沈城,一样也能达到目的。
哼,张一凡在心底冷笑一下,不论在什么时候,只要有人,就断不了权利的倾轧。心里一阵厌烦,面上不由现出恼怒的神色:“我要回家一趟,现在,我担心他们会有危险。”
李修洁面无表情地瞟张一凡一眼:“现在出去恐怕不大容易。”
听了这话张一凡倒是笑了:“我不想伤害无辜的人,但是,你认为我要是下了决心,他们能拦住我吗?还是你能拦住我?”说着张一凡向楼梯口走去,心里担忧着,自己会不会回去晚了。李修洁跟着走过去。
门厅里的白骨已经不见了,地上干干净净,只是站岗的人有意地避开了那一块地面,张一凡脚步略停了一下,直接向大门走去。
没有意外,两名士兵伸手拦住了张一凡:“师长有令,任何人不得外出。”
张一凡微微叹口气,非要逼得自己再次动手吗?看一眼面前的士兵,面孔陌生得很,年龄也不是很大,18岁?还是20岁?懒得说什么了,伸手推开面前的士兵,他们该去汇报了吧。张一凡还是很好奇的,得知自己想要离开,周师长会是什么态度。
“一凡,你想好了吗?你真的要离开,和这里决裂?”李修洁轻声提醒着。
张一凡随口答道:“谁说我要和这里决裂?我只是不放心家里,我要回去看看,我不想自己忙着救人,却给他人可乘之机。去威胁我的家人,或是拿家人威胁我。”
李修洁摇摇头:“一凡,你的担心应该是不必要的,不会出现那种情况的,你为大家做的事有目共睹,这是军队。不会出现你担心的后果的。”
“是吗?那你怎么解释那些士兵的死亡?对方难道不是军队吗?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这句话不是常被用来解释一些迫不得已的事情吗?”张一凡站在台阶上,看着外面穿着厚厚的大衣站岗的几个人,忽然发觉,自己忘记穿上大衣。却不觉得怎么寒冷,再看看身旁的李修洁,同样没穿大衣。却是冻得很的样子。
难怪没有十分拦着自己,看自己和李修洁穿得这样单薄,不像要出去离开的样子嘛。体质又增强了。竟然能抵抗寒冷,而自己却才刚刚注意到。看到李修洁打了个寒战,张一凡摇摇头说:“算了,你留在这吧,告诉周师长,如果没什么意外,我今天能回来。”
几步下了台阶。意外地没有受到阻拦,伸手招出一辆吉普。上车离开。
张一凡并没有因为一路顺利就大意,而是一直把意念扩散开来,在沿滨路,也就是沈河南路,抚源市最好的一条公路,速度将将上到100。新兴体育场在河北,与沿滨路隔河相望,张一凡刻意避开,隔着沈河经过时甚至都没有减速。很快,抚源市区被甩在身后,沈抚大道遥遥在望。
一路顺利,没有任何阻拦,不论人还是变异生物,如果不是浓浓的黑暗,张一凡真要怀疑世界已经恢复了安宁。
靠近格林景苑时张一凡减了速,再次归家,张一凡的内心却矛盾重重,怎样和家人解释刚刚发生的一切?真的就把家人收在空间里,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外界再不好,外界再危险,那也是一个世界,普通人的世界,是人类的社会,在空间里生活,真的可以吗?
汽车轰鸣的声音宣告着张一凡的回家,在格林景苑,不,在整个抚源市,大概除了军方,就是张一凡能够随意驾车行驶了吧,有车,也得有油;有油,也得有胆;有胆,也得有实力;有实力,也得有运气。家门口,张一凡仍没放松警惕,意念一直远远地释放着,看到凌曦所在的窗口有人在观望,张一凡向那边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直到进了单元大门,才稍稍放松。
家里的大门是反锁的,不过听到车子的声音,杨阳和董志鹏都来到门口,确定是一凡回来,打开了防盗门。
一凡没打招呼突然回家,所有人都以为出了麻烦,父母和一萍都匆匆起了床,张一凡看到家里一切安好,才彻底地放下心来。
大家洗漱后,都在餐厅里,一边做着简单的早餐,一边听张一凡详详细细地讲述这两天来的遭遇:空间的变化、搬迁的过程、与变异生物的搏斗、对军方的怀疑。除了许文强的存在和空间里自己也不知是什么的宝贝,张一凡可以说是知无不言,包括那把粒子手枪。
这一切足足讲诉了半个小时,张一凡结束后,大家是面面相觑,不言不语。早餐已经做好了,大家坐下来心不在焉地吃着,张一凡抓紧时间和凌曦联系上,让他转告李修洁,自己一切安好,却也没有说自己何时回去。不多时凌曦传过话来,等张一凡回去后,搬迁还要继续进行,却是提也没提周师长的态度。
张一凡再回到餐厅时,大家都已吃完了饭,正在拣碗,看到一凡回来,放下手里的东西,一起到了客厅。客厅里只点燃一根蜡烛,屋里看起来很昏暗,每个人的面孔都藏进阴影里,只能看出大家都很严肃。
不知为什么,一凡此刻很是焦躁,军方的反应太过平静,让自己很是被动,难道自己判断错误?一凡抬眼看看每个人的表情,最后停在一萍脸上:“姐,你怎么看。”之所以先问一萍,就是因为一萍是自己的亲姐,说话不会有太大的顾忌,不用担心说起话来惹谁不高兴。
一萍将腿蜷在沙发上,右手托着下巴,盯着一凡看了一会,才说:“一凡。我说句话你可别不高兴,我觉得你回来的不对,你做事欠考虑,轻率了。”
一凡一愣,欠考虑?轻率?
“就说上次你离家吧,就是担心军方夺你的宝贝。怕军方用我们来威胁你。可你走了才三天,又怕你不在家我们有危险就有回来了。回来两天不到,看到变异老鼠攻击我们市的人,又觉得义不容辞。该去尽一份力,可是到了,又是2天。就又担心起军方了。一凡,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不是觉得谁都眼红你的宝贝。谁都要抢你的宝贝啊。”一萍用一种很奇怪的语气说。
一凡很没有底气,呐呐地说:“是啊,我这么想错了吗?”
一萍眨眨眼睛,无奈地说:“一凡,你怀疑的事发生了吗?我问你,你那宝贝,除了你。别人能动用不?”
一凡摇摇头,迟疑地说:“不能吧。”
“那你担心什么啊。除了你,谁拿到你那宝贝也无法使用,还有,你这样突然地跑回来,让李指导员很为难的,他怎么跟周师长说啊,所以,一凡,我说你做事欠考虑。”一萍带点教训的口吻说。
一凡张张嘴:“可是……”她想说自己是担心军方抓了你们来威胁自己,可是看看父母又咽了下去。
看到一凡表情很是委屈,董志鹏打着圆场:“一萍,你也别太责怪一凡,一凡突然跑回来,还不是担心我们。她一个女人,一个人在外面,压力也大,遇事也没个商量的人,不容易。”
“就是,就是,这件事先过去,一凡,你姐说得对,你就是当老师当的,什么都不放心,阅历也少,不过一萍,一凡也不容易,你瞧她这一阵瘦的。”妈妈心疼女儿,说着说了,眼圈就红了,想起一凡一个人在外面危险重重,可大女儿说得也有道理,两个女儿在她眼里都是好的,自是不愿意任何一个受委屈。
“好了,过去的事先不提,这次一凡回来主要是为了以后,我们大家都拿拿主意,不然一凡一个人在外面,难免会有顾虑,担心这,担心那的。”爸爸和气地说:“你们都说说自己的看法,这以后怎么办。我和你妈你们不用考虑,我们这么大岁数,也不想做什么了,能帮你们带带孩子,不给你们拖后腿就行了。”
客厅里静了一会,杨阳习惯性地按按太阳|茓,斟酌着说:“我说说自己的看法,仅供参考啊。我这么想的,黑暗开始到现在,政府也好,军方也好,并没有放弃我们百姓。刚开始黑暗的时候,政府一直在送粮,没有要一分钱,出现变异生物后,也没放弃老百姓,现在呢,也在想办法拯救百姓。大方向上,军方做得没有错。”
说到着停顿了一下,看看大家都没有反驳,才接着说:“一凡担心军方的原因,主要是她在装饰城被攻击过,产生了不信任军方的想法,这也正常。再加上沈城军方的事,她一个人在外担心害怕也正常。但是,我们得往长远上看,我觉得,要是一辈子住在这里不出去,或是出去就在这一个小区的范围内,或是住在所谓的空间里,那与坐牢有啥区别?所以,我想,我们能不能与军方合作,你们想想,合作怎么样?”
合作?自己不就是在与军方合作吗?还要怎么合作?一凡不明白地看着杨阳。
一萍点点头:“杨阳说得有道理,你说说看,怎么合作。”
杨阳接着说:“事实上我们占着优势。一凡的空间既能住人,又能出产粮食蔬菜,这些都是军方,也是老百姓急需的东西,我认为我们大可坦诚一些,不和军方谈那么多的条件,我们自己家的人能吃多少东西,拿出来些给政府,给百姓,给需要它们的人,没有人不会记着一凡的好处的。而我们大家也可以走出去,帮着一凡去做这些事。前几天我们出去帮着这几个小区的住户,不也是没有要报酬吗?帮小区的人是帮,帮政府也是帮,而帮政府能救出更多的人。”
☆、146 对与错
杨阳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不过这里面有着很大的一个前提条件,就是一凡的空间。几个人都看向一凡,一凡没有言语。
一萍看着一凡认真地说:“这一阵我也想了很多,我觉得人活着,不能只为自己,也要为他人想想。一凡,我们在家,看着你一个人在外面奔波,心里真的很想帮你,杨阳说得对,我们不可能永远躲在这里,也不可能躲在你的空间里一辈子,就算我们能,那孩子们呢,他们那么小,能一辈子不与社会接触吗?变异生物早晚会被消灭的,社会还会好起来的,政府、军方不是正在积极努力吗?一凡,还是和政府真正地合作吧。”
一凡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看着一萍期待的目光,看着杨阳很自信的模样,张一凡真的很想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自己担心的是什么,可是,可是他们怎么全都不在意呢?
“你是担心沈城军方吧,一凡,你觉得沈城的军方不会放过你是吧。”一萍问道。
一凡点点头:“姐,杨阳,事实不是像你们想得那么简单,不是我把粮食蔬菜给不给他们的问题,是我们的安全问题,尤其是你们的安全。姐,你和姐夫当记者那么多年,难道就没有看到那些阴暗面?”
一萍摇摇头,口吻有些严厉:“一凡,你怎么总把别人想得那么坏?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你记着,不论在什么时候,我们的政府、军队都没有抛弃过百姓。诚然,任何时候,都会有一些败类。但是,你不能一叶障目,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让你和政府、军方合作,你怎么能放弃?沈城军方的作法我们不去评价,那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我们只是尽自己的能力。说白了,一凡,我们就是希望你能多帮些人。”
一凡叹口气,求救似的看看父母。看到一凡望过来,妈妈安慰着说:“都别着急,我听明白了。一凡不是不愿意帮别人,她就是担心我们的安全,她担心有人用我们来威胁一凡。一萍,一凡的担心有道理,凡事要先往坏的一面打算。”
爸爸跟着也说:“有些事不能不防,比如说,有人拿我和你妈威胁一凡,你说让一凡怎么办?”
一凡点点头:“我就担心这一点。”
一萍看看父母,又看看一凡。小心翼翼地说:“爸、妈、一凡,我们应该避免这样的事发生。我们不能和政府、军方对立,不论他们对与错。”
一萍这话说完,屋里立刻一片寂静。
一凡呆了一呆,不论他们对与错,我们不能和政府、军方对立。好半天,才听到爸爸无奈的声音:“一凡,这点你姐说得很对。”
一凡呆呆地看看父母,再看看一萍、杨阳,视线在每个人的面庞划过,自己错了么?
没有得到预想的答案,却平添了另一种麻烦,张一凡的心里更加沉重起来。姐和杨阳说得都有道理,人不能离开社会,不能让他们因为自己的原因脱离社会。可是,自己担心的也没错啊,怎样才能鱼与熊掌兼得?自己全力以赴,拿出空间的粮食、蔬菜,就能保得一家平安吗?头一次,张一凡后悔自己没有严守空间的秘密,没有人知道空间,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张一凡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乱糟糟的,脑海里一片混乱。客厅里没有人说话,但是,每个人的意思都清清楚楚地写在了脸上:父亲的无奈、母亲的伤心、姐姐和姐夫的不安、杨阳的烦恼,不,怎么会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张一凡捧着自己的头,不,冷静,冷静,好好理顺一下,还是进到空间里好好理顺一下。
心念一动,张一凡进到属于自己的空间,完全不受外界的干扰,不担心时间的流逝,不担心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突然发生,张一凡的心渐渐静下来。
从得知空间,到黑暗来临,到现在,张一凡一点点回想着,自己错了吗?自己只是想着家人的平安,错了吗?空间里静静的,一切都毫无遮拦地展现在眼前,曾经的期盼,曾经的激动,曾经的奋斗,一幕幕,仿佛就在昨天。
就在碧波荡漾的湖边,张一凡抱膝而坐,看着清澈的湖水,孤寂的感觉渐渐弥漫全身。
“我,竭尽毕生的财富,创造了这个世界,可是,整个世界抛弃了我。”
“我错了吗?为什么我要遭到追杀?为什么我要遭到背叛?我还没有来得及重建我的世界!”
“你得到了它,是幸还是不幸?……”
消逝了的声音在记忆的深处被翻起,他也曾经像自己一样这般孤独?
无声无息中,许文强来到身后。
张一凡轻轻地问道:“我错了吗?”
看不到许文强的面孔,只听到许文强平静的声音:“何为对?何为错?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一切都是靠实力。”
实力?
在心里反复掂量几遍,张一凡落寞地说:“非得去争吗?就不能平平安安,无欲无求吗?”
许文强笑了:“你觉得能吗?”
想想,张一凡沮丧地摇摇头。
“你不争,有人争,你退让,人家就上一步,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永远有争斗。一凡,不要天真了,你还等什么?”许文强很平静地说着让人不平静的话:“这几天你也尽心尽力了,得到了什么?你全心全意保护下的家人没有理解你,他们对未来有着他们的梦想;你心目中的军队在权利的**下相互倾轧,你很难保证自己不成为权利下的牺牲品。你的努力,你的辛劳,你的不易谁看在眼里?你躲在这里伤心难过,谁又能安慰你?你醒醒吧,不要对外界抱有幻想了。”
张一凡侧过身子,抬起头,许文强一如既往,还是那样帅气、优雅、自信。
“我……”张一凡欲言又止,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你是否认为在他人的眼里,除了你自己,其他人都是对的?”许文强直视着张一凡的双眼问道。
张一凡想起姐姐的责备、杨阳的回答、李修洁的不语,一时迷茫。
“站在不同的角度看问题,自然是你不对。”看到张一凡不解的样子,许文强坐下来,面对着湖水:“你看,这里有水,有土地,有太阳,只要用心经营,这里就是一个最适合生命居住的环境。”
张一凡盯着蔚蓝的湖水,轻轻地点点头。
“可是,这里要是没有人,再美,又有何用呢?地球,才是人类选择生活的地方。”张一凡转头看向许文强,不明白他的意思。
“不论是周师长、李修洁,还是你的家人,包括你的父母,都不可能幽居在这里,即便这里很美,即便有一天,你把这里经营得宛如香格里拉。”许文强眉毛微微皱起:“你还不明白吗?人离不开社会。”
张一凡怔怔地看着许文强,看着他轻描淡写地述说着让自己苦恼的缘由。
“周师长既想造福于百姓,又矛盾于沈城的作法,既想让你一心一意地帮助他,又不想因为你得罪沈城;你的家人不想成为你的拖累,也不想你有危险;处在他们角度,何错之有?你也别苦恼了,如果你还是像从前一样,这些事就不可避免。”
张一凡双手紧了紧膝盖,在许文强面前,第一次没有掩饰自己的脆弱。
静默了好一会,许文强轻叹一声:“一凡,你既然有了空间,就不要指望着做一个平凡人。就像你担心的那样,为了争夺你这个资源的拥有者,会有人不择手段的,谁也保护不了你,一山更比一山高,除非你自己是最高的山峰。”
“最高的山峰。”张一凡无意识地重复着,目光有些空洞。
“是的,最高的山峰。”许文强肯定地重复着。
“不,我不能的。”张一凡喃喃地说。
“能,你能的。想想你黑暗以来做的一切,你能的。”许文强暂短地回答:“但是,你不要指望着别人帮你,没有任何一个帮助是无所图的。”
许文强悄悄地离开了,留下张一凡一个人静静地坐着,好久,好久,张一凡站起身来,不管自己是哪座山峰,自己的命运都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张一凡只在家呆了一个多小时,不到九点就回到了市政府。李修洁等在一楼的门厅里,两个人都没有上楼,立刻和等候着的小队继续展开搬迁。
路上李修洁并没有询问张一凡回家的经过,也没有提周师长的态度,只是介绍了这次搬迁的方式,高层的住户全都事先等候在一楼的住宅里,还是只带随身物品,非常时期,就不考虑的太多了,只以救人为主。
张一凡点头同意,自己可以节约更多的时间,非常时期,救人为主,自己还想着为他们搬床和衣物,确实是天真幼稚。
为了弥补自己耽搁掉的时间,张一凡一直忙碌到晚上十点,这一天的收获是巨大的,一条主干线上的小区,全部搬迁完毕。
这一天,张一凡遇见了几个自己的学生,看到学生惊喜的面容,张一凡用严厉的眼神制止了他们相认,只是将他们住的地方暗暗地记住,悄悄地多留下一些粮食。
☆、147 旧区(上)
这一天,李修洁只字不提周师长,也不曾问过一句张一凡回家的事,实属不正常。张一凡心里藏不住事,几次想开口询问,但看到李修洁或是一脸严肃专注工作,或是闭目养神抓紧时间休息的样子,张一凡敏感地发现了不正常的地方,李修洁在回避与自己交谈。
李修洁生自己气了?以他的性格和几天的交往,他不会因为自己的擅自行动而生气的。那么就是他不方便说话。一直到晚上回到市政府大楼,两个人之间都是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除了李修洁的陪同和一直围在身旁的几辆车,张一凡没有再看到其他团级以上的干部出现在自己面前,好像他们全都人间蒸发一样,也好像是在刻意地回避着自己,倒是门前站岗的士兵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变化。
照例,张一凡将门窗挡得严严实实,又将手表扔进空间,虽然昨夜只睡了四、五个小时,今天又忙了一整天,但躺在床上,没有一点睡意。一萍、杨阳和许文强的话一直回响在耳畔,自己该成为一座山吗?自己能成为一座山吗?
张一凡是被敲门声喊醒的,在床上怔怔地反应了几秒,才明白自己身在何方,听出门外是李修洁的声音,带着些许焦急,张一凡翻身下床。几秒钟将室内恢复原样,张一凡打开门,李修洁衣着整齐地站在外间,看到张一凡看门,如释重负的感觉一闪而过:“吵醒你了,累坏了吧。”
张一凡习惯性地问道:“几点了?”
李修洁了然地看看表:“差10分5点。”
张一凡对上手表,带在腕上:“睡过时间了,等会。”说着进了卫生间。
用最快的速度洗漱。然后是到餐厅吃饭,接着,就开始了搬迁工作。今天走的是沈河北岸,北岸新老城区混淆,往往在一片老城区中,夹带着一、两座新楼。鹤立鸡群一般。驾车驶过一幢幢老楼时,张一凡不由想起自己的几个叔叔,这片区域,自己的两个叔叔就是住在这里。
张一凡的头随着车子的移动而移动着。那片区域,那片楼,那片老楼。还会有幸存者吗?
今天李修洁没有开车,和张一凡一起坐在后座上,副驾驶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看起来很阳光的人,他自我介绍姓方后,就没再说过话。张一凡对那片老楼的注意,车内的人都看到了,李修洁轻声问道:“怎么了?”
张一凡低头想想,简短地说:“第一批结束后,我要到那一片走走。”
车内的人都听到了张一凡的话。没有人言语,仿佛张一凡在自言自语一般。张一凡没有再提。很快,车子停在一个独立的高层下,搬迁再一次开始。
张一凡感到奇怪的是,搬迁的过程中竟然没有遇见病人,即便有几个人一直坐在椅子上没有行走,张一凡也能分辨出他们是因饿而产生的虚弱,或是一夜未眠等候产生的疲劳,包括老人,头发花白了,满脸的伤痛,却还是身体健壮。
按常理,这样大冷的气候,食品缺乏,正是人抵抗力最弱的时候,生病的人必不可少,但事实却是恰恰相反。在车上,张一凡提醒李修洁注意这一现象,李修洁点点头说:“我们注意到了这一点,从黑暗开始,除了被变异生物咬伤的人,根本没有人生病,包括新出生的婴儿,好像,我们的体质增强了。”
原以为只有自己的体质在增强,原来是所有人的,张一凡诧异地看一眼李修洁,问道:“你有什么感觉吗?身体方面的。”
李修洁笑了:“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和以前一样,我们当兵的身体素质一贯过硬,只是发现救助的普通人竟然不想阳光时代有那么多得病的。”
看到张一凡若有所思的样子,李修洁问道:“我以为你注意到了这点,你自己的体质呢?”
张一凡白了一眼李修洁:“我奇怪的是我搬迁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向我提问,或是表示异议的,你们的工作做得很出色啊。”
李修洁苦笑着说:“你以为只有我们这几个人在忙啊,现在能动的人都在动,包括夜间,负责前期工作的人嘴都要磨出泡来了,每天都是那么几句话,翻来调过去,不把前期工作做好,你以为,你会这么顺利?”
说着话,就到了目的地,一行人照旧提高警惕,张一凡也将意念散发出去百米,心里对变异生物的出现既期待又排斥,真是矛盾的心理,还好,一切顺利。送出空间里的最后一个人后,在电子门内,张一凡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李指导员,一会,我要到那片老城区去看看。”
张一凡在正式场合,一贯是喊李修洁的官职,此时还有一丝不容拒绝的味道。李修洁看看身旁的那人,今天他一直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除了跟着进进出出,一言未发过,张一凡以为他仅仅是负责保护自己的,看到李修洁刚刚的视线,带着询问,心下了然,这人还有着安排自己行动,或是监视自己的任务。
张一凡没有不高兴,只是心下微微不快,却也不是为自己,是为了李修洁,看来,他也不是很自由的了。
手电的微光照着脚下,但张一凡仍能清晰地看到那人的表情,那人看到两人对自己的注视,丝毫没有不安,也没有掩饰的意思,迎视着李修洁:“这是意外的行动,我必须确保张老师的安全。”接着面向张一凡:“那一片是老城区,曾经变异生物横行,很难有幸存者,必须去吗?”
面对这样合理的提问,张一凡很难不回答:“那里住着我的亲属,我想确认他们的……”话不必说完。
那人点点头:“我理解,我安排一下。”手向耳边一扶,张一凡这才注意到他带着一副小小的耳麦。
“等等。”张一凡急忙打断他的动作。那人不解地投来询问的目光。
张一凡解释说:“老城区不安全,谁知道哪里会藏着变异生物,不要叫战士们冒险了,我们只开一辆车,我自己下车就行。”
那人诧异地看看张一凡,又瞧瞧李修洁:“张老师。这么冒险的行为是不被允许的。我们负责你的安全。现在你的安全高于一切。”
张一凡看看李修洁,希望他能为自己解围,可是李修洁就像没注意到两个人的目光一样,不发一言。张一凡只好说:“说实话。遇见变异生物,我还要出手保护你们,有你们在场。反倒是不安全,会让我束手束脚施展不开,连车子我都不希望你们离开。”
张一凡这番丝毫不谦虚的话让那人一愣。那人再次看眼李修洁,李修洁这次有了表示,他点了点头,以示张一凡说得完全正确。
那人想了想说:“好吧,不过我还是要调些人跟着。”说着向电子门走去。张一凡的意念随之释放出去,一行人上了车。
在车上,那人安排着随后的行程。李修洁为张一凡介绍着:“每天会有不同的人来安排整个行程,我只负责跟着你。我们都是为了保证你的安全,你安全了,搬迁才能顺利进行,大家的压力都很大。”
张一凡点点头:“我明白,一会,你们都不要下车了,我还是担心这一片藏着变异生物。”
李修洁摇摇头,平静地说:“你一个人单独下车是不可能的,这里所有的人,都肯用自己的身体为你挡住变异生物的牙齿。”
张一凡一愣,急切地说:“你不是让我为难吗?要是有人因为我的缘故受伤或是……,你让我怎么办?再说,别人下车有意义吗?”张一凡这一激动,声音就大了些,前排姓方的那人听到了,转过头来:“张老师,我们是职责所在……”
张一凡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你们的职责是保护我的安全,不是让我保护你们。如果真有变异生物存在,方长官,我能丢下你们自己逃走吗?既然你奉命保护我,必然听到过我的本事,方长官,不要逼着我再一次从市政府大门前离开。”
车内静了一下,那人与李修洁对视了一眼,转过头面向张一凡:“我们能为你做些什么?”
“车子停在空旷一些的地方,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如果你们担心,给我一个可以说话的东西,但是不要让我用手拿着。”
李修洁笑了:“张老师,你的要求很特别。”
方长官也笑了:“张老师,我这还有一副耳麦,我帮你调好开关,你的声音自然会传来,我们的声音你也可以听到,但是,最好还是让我们的人跟着。”
张一凡接过耳麦:“你知道李指导员为什么不反对吗?”看看耳麦:“我能在黑暗里视物,你们能吗?”说着将耳麦带上。
没有人再反驳什么。
车子已经快接近了,张一凡指挥着司机,在一条相对宽些的马路上停下来:“就在右侧的那片楼群里,一个是三楼,一个是一楼,不在一个楼,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三台车慢慢移动着位置,呈Y字形排好,车头向外,大灯让四周雪亮。张一凡刚要打开车门,李修洁忽然说:“一凡,我跟你下车。”
张一凡一愣,李修洁竟然毫不迟疑地打开车门,先跨出车外。张一凡急忙将意念潮水般释放出去,紧跟着下了车。
绕过车子,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打量着面前的小区。借着车灯,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个小区不过是在外面围上栏杆,再开几个小门,门口既没有保安,也不存在什么物业,楼前楼后的花坛绿地早就破败不堪。
张一凡拉着李修洁快速地向楼门洞走去,两个人的影子在地上拖得越来越长。
☆、148 旧区(下)
张一凡极为小心,也极为安心,她知道李修洁的目的,女人天生对黑暗、对未知的事物有一种恐惧感,身旁只要有个人,就会有一种安全的感觉,哪怕那是个需要你保护的人。
此刻,张一凡紧紧地拉着李修洁的手,感受到他手上的体温,心出奇的平静。恐怕没有幸存的人了,不然,那雪亮的大灯绝对会引来幸存者的呼救。
第三个楼门的三楼,就是二叔的家。
这片小区的旧楼,楼门口都没有电子门,楼门口黑洞洞的,就像一张黑乎乎的大嘴,张一凡将意念送进去,视野里,没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二人的身影没入黑暗,李修洁眼前一黑,接着手心里多出一个东西,低头看去,是一个手电,心里笑笑,眼前亮了起来。
张一凡一点也不敢稍有放松,飞刀握在手里,在楼梯这样的环境中,突然蹦出来只老鼠、蟑螂,真是不好防备。一楼三户两个门紧闭,右手的一个洞开,张一凡犹豫了一下,在洞开的大门口站住,心不由地砰砰地跳动:一具白色的骨骼躺在门口,还能看到他生前在极力地向门口奔跑,右手已经打开了门,却力竭而亡。
张一凡的心沉了一下,抬头向里面张望一下,回身,轻轻地上楼。三楼,二叔家的房门紧闭着,张一凡轻易地打开门。门口空无一人,张一凡极快地走进屋,屋里仍是空空的,床上空荡荡的,只余一个床垫,不见被褥。衣柜门也开着,衣物散乱。和李修洁对视一眼,他们搬走了?一瞬间,张一凡想到他们也许搬到了三叔家。
没有耽搁,两个人飞快地跑下楼,李修洁低低地将看到的一幕汇报出去。张一凡跑着奔向下一个楼。寂静的小区内。传来奔跑的脚步回音。
一楼,防盗门还是紧紧地关着,张一凡轻轻地敲敲,多希望里面传来回音。凝神细听。门内仿佛有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再听,轻不可闻。张一凡皱皱眉。这声音很是古怪,不像人移动时衣服的摩擦声,只出现那么一瞬。就没有了,仿佛是耳朵的错觉。
锁舌啪嗒一声,张一凡犹犹豫豫地开了锁,这个防盗门是老式门,门外没有把手,需要钥匙Сhā入门锁带着门打开,从空间里随意拣出把钥匙。Сhā进去,心莫名一跳。危险的感觉顺着手里的钥匙涌上心头,手上的动作一停,身体跟着一僵。
李修洁轻声地问道:“怎么了?”
张一凡迟疑了一会答道:“我感觉门内会有危险。”
声音顺着耳麦传出去,很快,耳麦里传回方长官略微焦急的声音:“张老师,千万不要冒险,一切安全为主。”
张一凡清晰地答道:“放心,我不会冒险。”
回身,向李修洁伸出手去,李修洁一愣,在张一凡触碰到自己的那一刻,眼前一花,四周的景色突变,心下明白,自己被张一凡送进空间。
手扶在钥匙上,张一凡人后退半步,一把飞刀握在手中。门轻轻向外滑了一下,与门框将将错开,窸窸窣窣的声音就一下子大起来,几只长长的触角从几乎没有的缝隙中挤出来,上下摇晃着,条件反射般,张一凡啪地一下推上了门,几只触角歪斜地耷拉在门框上。
耳麦里传来急切的声音:“张老师,李指导员,请回话。”
张一凡冷静地答道:“不要吵,没有事,我们就回去。”不再迟疑,拔下钥匙,将门重新锁好,张一凡快速下楼,在楼口,将李修洁放出来。
“抱歉,我们回去吧。”张一凡毫无诚意地说。
李修洁无奈地摇摇头:“发生了什么?”
张一凡沉着脸说:“里面都是变异蟑螂。”说话间两个人回到车上。
两个人的对话一句不漏地传回车里,刚刚上车,方长官就回过头问道:“哪里有变异蟑螂?”
李修洁看向张一凡,张一凡摘下耳麦递过去:“我猜测这片区域,没有打开的门里有变异蟑螂。”
“什么?”方长官失声叫道。
“刚才在一楼,门仅仅与门框错开,就钻出来不少触须,我没敢开门,直接推上门。我想,如果门里原本有人,也有蟑螂,那么,变异蟑螂叮咬人后继续变异,身体长大了,就会被堵在屋里。”张一凡解释说。
车子发动了,继续向目的地驶去,车里静了一下,方长官开始向上面汇报,张一凡身子靠在椅背上,自己的二叔三叔一家,应该是……摇摇头,不会有幸运发生。
接下来还是平淡无聊的搬迁,李修洁和方长官一步不离张一凡左右,这一天的进度又快了许多,下午四点的时候,一行人已将零星的高楼搬迁完毕。接下来是一个小区,晚上九点的时候,小区基本结束。
回到市政府,张一凡是一句话也不想说了,只想洗个热水澡,尽快地将自己扔到床上。出乎意料,钟团长等在大门口,一看到张一凡就迎上来:“张老师,周师长在会议室等着你。小李,小方,一起上去。”
必是为了白日里变异蟑螂的事情,张一凡无奈地跟着钟团长进了会议室。会议室里正在开会,除了周师长,都是陌生的面孔,张一凡向周师长点点头,坐在在预留给自己的位置上,李修洁坐在旁边,方长官到坐得很远。
待张一凡坐稳,周师长首先开口:“张老师,这几天辛苦了。”
张一凡点点头,等待着下文。
“在座的都是各团抽调的精英,为了消灭变异生物,保卫我们的城市,张老师,给我们介绍一下今天你发现变异蟑螂的具体情况。”周师长仅仅客气一句,就进入正题。
张一凡将今天自己下车后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讲诉一遍,最后说:“这几次我们与变异生物交战。变异老鼠大量出现,而变异蟑螂数量明显远远小于我市实际蟑螂的数量。所以我怀疑,在老旧城区大量封闭的房屋里,还有着数量巨大的变异蟑螂。”
看看会议室众人认真倾听的表情,张一凡继续说道:“我认为,房屋的原主人给变异蟑螂提供了食物。变异蟑螂体型扩大后。不能从房屋原本狭小的缝隙离开,所以,被一直关在一个个房屋里。”
张一凡刚说完,一个看起来很瘦的人就开口说:“张老师。你能判断它们是多大的变异蟑螂吗?”
张一凡想想说:“根据触须的长度,它们大概是二代或是三代,四代的变异蟑螂已经能够暂短地飞翔了。嗯。”想到自己空间里的几只四代变异生物,张一凡手搭在会议桌上,转向周师长:“我这有几只四代的变异老鼠和变异蟑螂的尸首。看看吗?”
周师长眉毛一扬:“张老师,快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
张一凡心念一动,一只男人鞋子般长短的四代变异蟑螂出现在桌上,黑褐色的外壳,好像一副小盔甲,长长的触须有二十厘米长。张一凡站起身,忍着恶心。将蟑螂身上的两只外壳搬开,露出两片修长、淡黑色的翅膀。
会议桌旁的人全都站起来。这是大家第一次看到完整的变异蟑螂,还是四代的变异蟑螂。周师长满脸惊奇地问道:“张老师,你这是……”
张一凡淡淡地说:“昨天出去时遇到的,还有四代的变异老鼠,形象比较恐怖,不好放在桌上。”
“啊,放在地上,让大家看看。”周师长期待地说。
张一凡挪开椅子,会议室前方的一块空地上,那只被砍刀和消防斧同时招呼在身上的变异老鼠蓦然出现。
会议室里的人分成两拨,研究着这两种可怕的庞然大物。好一阵,人们纷纷落座,再看向张一凡,目光就不仅仅是尊敬,简直是崇拜。张一凡跟着将它们收进空间。
周师长也难以掩饰眼里的敬佩,看向张一凡的目光极为复杂。还是那个偏瘦的年轻人问道:“张老师,在变异蟑螂身上,我没有看到伤痕,你能告诉我们你是怎么杀死它们的吗?”
张一凡扬扬眉毛:“我认为,当下你们最需要了解的是这两种东西的攻击方式。”目光环视了一下会议室的众人,目光落在周师长身上:“周师长,我不知道我下面所说的可否公开,涉及到它们体内的……”
周师长点点头:“张老师,他们就是我们抚源市未来杀灭变异生物的主力,所以,还请张老师知无不言。”
张一凡点点头:“好,那么我将我了解的给大家介绍一下:我根据变异生物的体形和体内晶核的大小,将它们分成一、二、三、四代,现在已知的最大的变异生物为四代,未来,我相信还会出现五代、六代。”
说着站起来,双手平伸,几粒大小不一的红色晶核出现在手心,一两秒的时间,张一凡就收起了晶核:“一代的变异蟑螂只有巴掌大小,晶核为红色,针尖大小;二代的不论体型和晶核,都会大上近一倍。它们嗜食血肉,同时也喜食变异老鼠的血肉和它们体内的蓝色晶核。”手上几粒蓝色晶核一闪而逝。
“张老师,我们可以详细查看一下晶核的样子吗?”张一凡对面的一个年轻人热切地说。
“很抱歉,我不敢让晶核在这里出现的时间太久,”张一凡解释了说:“变异蟑螂对晶核有着异乎寻常的喜好,也许几秒的时间,就能引来变异蟑螂。”
“难怪,我们以前的医院,研究院不停地收到变异生物的袭击。”周师长有些恍然大悟道。
“不论是变异老鼠还是变异蟑螂,一旦感受到变异老鼠身上死亡的血肉的味道,就会扑过来,我不知道它们的嗅觉或是感应力有多远,而变异蟑螂更喜欢晶核。”
停顿了一下,等待着大家消化一会,张一凡接着介绍:“昨天早上出去时,我遭遇到变异老鼠和蟑螂的同时袭击,这次,让我奇怪的是,它们竟然出现了合作。变异老鼠在前方袭击,变异蟑螂在后方突袭。”
☆、149 问题(上)
“第一次接触四代变异老鼠,是在钢厂门前,它们懂得隐藏在鼠群中,尽量不暴露自己的身体,还能判断出我对它们的击杀,躲避我的飞刀。”
张一凡这番话第一次当众说出,李修洁是见识过张一凡本事的,闻言吃了一惊:“你是说它们躲开了你的飞刀。”
张一凡看一眼李修洁,将他的吃惊收进眼底:“是的,当时我们的距离远了些,但是,三代的变异老鼠是绝对躲避不开我的飞刀的。我们都知道老鼠聪明,可四代老鼠的智力绝对又上了一个台阶。”
地下出现了短暂的交谈声,很快就停下了,另一个年轻人提出了问题:“张老师,在这只变异老鼠的身上,我看到了刀口,你是直接砍死它们的吧?”
张一凡闻声看过去,说话的年轻人脸上棱角分明,眼睛很大。
“你能给我们讲一下当时的过程吗?”没等张一凡回答,接着说道。
张一凡点点头,详详细细地讲诉了昨日的战斗。末了才说:“至于我杀死变异蟑螂的方式,你们学不了。”
当张一凡介绍完这一切时,会议室里,除了吃惊的静默,再无任何声音。
好一会,张一凡站起来:“周师长,如果你们需要变异生物的尸体,我会随时提供。但是现在,我需要休息了。”
周师长急忙站起来:“张老师辛苦了,先去休息,对了,我已经安排食堂为你准备了热水,你该可以洗个澡再休息。”
洗澡?张一凡心里微微一动。嘴角却露出微笑:“谢谢周师长。”
李修洁陪着张一凡离开会议室,张一凡得意地瞥一眼他,问道:“怎么样?”
李修洁想一下,才明白张一凡问的是什么,也笑了:“很好,不过。我很担心你。”
默契地互相看一眼。二人没有再说什么。和家里简短地通过话后,张一凡虽然心下渴望,但还是拒绝了热水澡,戴在颈部。藏在高领毛衣下的项链,决不能暴露出来。
这一夜,张一凡睡得极为踏实。第二日,还是李修洁过来敲门才醒来。
两天以后,市区集中搬迁结束了。抚源市的幸存者,大多集中在市政府周围的新建小区内,只有沈电附近和沈抚大道两个区域,没有开始搬迁,前者是因为那一片根本没有新建的房子,全都是有着二三十年历史的老房,甚至更老的房屋。后者是距离抚源市政府太远了。而且,抚源市政府周围的小区再也住不下人了。
在这两天的搬迁过程中。张一凡看到了自己的一个姨,但张一凡并没有相认,因为时间匆忙,姨的一家也没有认出自己,张一凡还是只悄悄记下住址,在他们的行李里放入几袋饼干。
张一凡没有再寻舅舅一家,他们住的也是老房,车子几次经过,不闻呼救声,也就没有必要再看上一看了。
格林景苑那边,却是麻烦不断。
杨阳和张一凡继续出面,四个小区的幸存者几经商议,同意搬迁。但新的问题接踵而来,这里每个小区的入住率都不足三分之一,空余的房屋很多,但其中有近一半的房屋没有装修,没有装修的房屋连便池都没有,自是无法住人的。
谁也不愿意自己的家里住进陌生人,更不愿意与陌生人一起分享自己的卫生间,甚至有人直接斥责杨阳和张一萍,你家为什么不以身作则,接受他人入住。杨阳不是不想,而是不敢。自家的秘密太多,有些连自己的哥哥都不敢让他们知道,忽然住进一些陌生人,难免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麻烦。这些话说不出来,除了低头生气不语,杨阳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
一萍也不敢让陌生人住进来,一凡一再强调自家不许外人入住,而自己家的吃用明显与外界不同,真要是被有心人发现问题,凌曦几人是救不了自己的。
这期间杨阳和几个在钢厂工作过的工人正在算计着换热站的改造,每个小区都有换热站,但是没有循环水的输送,换热站就是一个摆设,政府供暖很快就会停止,怎样让小区暖和起来是一大难题,正一心扑在小区供热上的杨阳因为没有接受其他小区的人入住而被质疑,很是窝火。
搬迁会议不欢而散,事实证明,离开了政府,离开了军队,大伙就是一盘散沙,聚不起来。没有军队政府的强制,接收这一块成了难题。
杨阳灰心丧气,张一萍心里也是一团乱麻,倒是杨智几人,安安心心地缩在屋里,不急也不愁。自从上次闹得不愉快后,杨智杨勇两人很少出面,在一起开会时,也是尽量少说话,杨阳安排下的事,都是尽心尽力做好,这回搬迁,更是一句多余的话不说,生怕惹恼了张家人,自家住的还是张家的房子,那个张一凡又是神通广大,连军方都派人保护,哪轮到自己说东道西的。
搬迁会议刚不欢而散,紧接着,水、煤气和暖气就全都停了。
水,每户都有储备,用上五六天不成问题,可是煤气没有了,吃的立刻成为一项难题,而暖气的停止,更是让本就不是十分暖和的屋子雪上加霜。
这一切,很快就上报到李修洁处。
停水、停气是必然的,抚源市经不起这么大的消耗,但是,那一片地区也住着几万的人口,是不能轻言放弃的。这时候,就是生产自救的时候了。正好,市区大范围的搬迁工作刚刚结束,于是,搬迁动员小组开始奔赴沈抚大道,同时,一套柴油锅炉运送到格林景苑。
在军方的扶持下,杨阳和张一萍重新担负起格林景苑重建工作,一切又似乎有条不紊起来。
先是搬迁,因为有了军队的介入和停水停气的威胁而出奇的顺利,居民不再都搬入格林景苑,而是以格林景苑为中心的四个小区住户,开始接受沈抚大道的其他小区的幸存者,没有人再提及杨阳一家,至少是在表面,随着搬迁同时进行的,就是暖气的改造和吃饭问题。
煤气彻底停止,配送液化气也是不现实的,人们迫切需要解决吃饭问题。
拿什么解决?就算是在楼房里生火做饭,也要有能烧的东西啊,煤或是柴,总得有些。
已经清理干净的乐购超市里,垒砌了十几个大灶,在没有煤气的时代,开始了集体食堂的生活,这一点,杨智、杨勇出了大力。在农村生活过的他们,垒几个“炉子”不在话下,用柴禾生火,也是轻车熟路,很快就现场培训了徒弟,吃饭问题,暂时得以解决。
这一切,张一凡不曾Сhā手,小区的人甚至忘记了还有张一凡这个人,现在,杨阳是新区的总指挥,张一萍和董志鹏是副总指挥,凌曦帮着培训了几名保安,时时伴其左右,一区、二区的称呼再次启用,几个小区的幸存者在形势逼人下,不得不统一起来,听从安排。
张一凡还在市政府处,大规模的搬迁结束,小规模的幸存者收救工作也开始了。一整天,张一凡跟着车,喇叭里不停地播放着救助信息,每隔两分钟就停一分钟,车子缓缓穿行大街小巷,收效甚微。
期间遭遇过一次变异生物,在张一凡出手帮助下,消灭了两只四代变异老鼠,和十几只三代老鼠,人员没有损伤。
接下来,就是物资的收集和旧区挨家挨户的杀灭变异蟑螂。
事实上没有什么可再收集的了,市区各大超市、商场早就空空如也,除了货架子,哪还能有有用的东西,但是总还是有库房,原有的商家早就找不到了,仿佛一切的一切忽然就成为无主的了。
但是,谁也不敢冒险直接打开封闭的房门,变异生物的威胁还时时存在,谁也不知道房门里是急需的物资还是一群吃人的蟑螂。
城市的建设也要开始,首先是幸存者的安全,有计划要围绕着幸存者居住地建起城墙,上面拉上电网,居住地也不是百分之百安全,下水道、曾经的饭店,一些小型的办公单位,这些地方还隐藏着变异生物,还有就是水、暖、电厂的重新建设,计划也要在居住地附近,这些东西足以让周师长焦头烂额了。
张一凡不知道这些,就如同不知道格林景苑的重建工作一样,本以为搬迁结束后,自己就可以回家,没想到周师长恳切地继续请求她帮着清理城市的变异生物。
这是一个难以拒绝的要求,且不说张一凡能否眼睁睁地看着普通士兵去送死,就是周师长许诺的报酬,也让张一凡不得不动心:只要是张一凡参与的灭鼠,晶核军方一个不留。
不能不说是周师长的大手笔打动了张一凡,以至于后续条件,周师长希望张一凡能为自己的部队和幸存者提供一些蔬菜水果,张一凡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与军方的合作还在继续,张一凡没有发现周师长有打听自己秘密的语言和行为,除了李修洁和每日一换的保卫,没有人贴近自己身边,心下却不敢有丝毫懈怠,自己现在对军方还有用处,一旦自己对军方的作用是可有可无的了,那时,也许就会出现问题了。
☆、150 问题(下)
消灭旧区的变异蟑螂、重建新区两项工作变成迫在眉睫的了。
张一凡请了一夜假,回了格林景苑。
这次回去,宛如衣锦还乡,浩浩荡荡一个车队:三台小车,一个吊车,一辆大货,上面是一台发电机。在现今物资紧缺的情况下,周师长能做到这些,已是非常不容易的了。张一凡心里明白,没有说什么感谢的话,临走时,将空间里的各种蔬菜水果都拿出一半,这可是不少东西啊,没有包装的蔬菜还好说,能堆在一起,可水果呢,就占地方了,单是一棵苹果树上的苹果,就有近500斤,咕噜噜地滚了一地。看着一办公室的蔬菜水果周师长是乐坏了,毫不介意张一凡的恶作剧,对张一凡保密的要求,更是完全答应。
到达格林景苑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张一凡扔下随行的人——自有李修洁和凌曦操心,一头钻进自己的家,只有回到家,看到家人,才能够安心。
舒舒服服地洗了热水澡,换身干净的衣服,顿时感到清爽不少,和儿子亲热了一会,再吃碗妈妈亲手做的面,张一凡觉得浑身上下都透着舒坦。
一萍在一旁讲着几天来格林景苑发生的事,讲着没有军队强硬的作法,周围人就是一盘散沙,也讲了军方对自己和杨阳的扶持。张一凡也将自己这几天的经历将了一遍,提到几个叔叔的遭遇,犹豫了一下,看到父亲期盼的表情,话到嘴边改了口,只是说没看到屋里有人。看到小姨的事却没有隐瞒。
一边欢喜一边愁,父亲大概也明白两个叔叔不在人世了,叹了一口气,先回卧室了,妈妈想起自己的弟弟,也黯然离开。
父母离开。明知他们伤心。可张一凡还是松了一口气,接下来详详细细地讲了老区的现状。
一萍和杨阳呆在格林景苑里,消息本就闭塞,再加上小区里声波驱虫器一直开着。没有变异生物来骚扰,几天的忙碌,都有些淡忘了变异生物。忽然听到张一凡提起老区里的变异蟑螂,尤其是三叔家门框上的蟑螂,心不由一抽。这城市里,还会隐藏着多少未知的危险啊。
一萍为一凡接下来到老区的灭鼠感到担忧:“一凡,会很危险的,稍不留神,被蟑螂咬上一口,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凡点点头:“我也在考虑怎么做会安全些。没有十足的把握,姐你放心。我不会拿自己冒险的。”
杨阳一直没开口说什么,但是看向一凡的眼光却总是若有所思。互相讲诉完,一凡跟着杨阳回到自己的卧室。
躺在自家的床上,张一凡舒服地抱着被打了一个滚:“哪好也不如自己的家好,杨,想我没?”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忽然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上一次和杨阳耍娇,是什么时候了。
杨阳欠欠身,双手枕在脑后,斜视着一凡:“哪有时间,担心你是有的,你也听你姐说了,这一阵忙的,你带回来的东西还没有安排,还有水,各家也维持不了多少了,明天一早,你想着在超市里给我们留些水,还没有容器。唉,闲着时太闲了,这一忙起来又觉得时间不够用。”
一凡撅撅嘴:“杨,我不听这些事——每天都是这些,我都想你了,还有儿子。”
杨阳笑了:“才几天没见,快睡吧,明天一大早就得走。”
一凡翻了个身,将被子压在身下,双手托着脸颊,看着杨阳,几日不见,杨阳身上男人成熟的魅力越发浓厚了,几个小区总指挥的身份,让他的眉眼舒展了许多,在一凡面前也增添了些许自信。
一凡仔细地端详着杨阳,嘴里不满地嘟囔着:“一回来就让我睡觉,我就想看看你,你却一点不想我。”
杨阳眉眼间的笑意浓了些:“行了,快睡吧,好多天没安心睡了吧,今晚好好歇歇,以后也不用天天住到市政府,回来住也一样,开车也没多长时间。”
“唉,”一凡再翻过身,躺在杨阳身边,“我也想啊,争取吧。”
第二天早上5点,张一凡就醒了,没法不醒,对讲机、闹钟都传来声音,一大早,要给小区留出水来,8点正式开始灭鼠行动,七点半之前,怎么也要赶回市政府。
临离开前,张一凡将空间里自己从装饰城收刮来的建材都堆在乐购超市的一楼,虽是分门别类整理好的了,但具体都有什么东西谁都不清楚。看着杨阳一脸兴奋地将物业会议室改为库房,摸出本子察看登记的人员,安排出材料员来,让几个跟在身边的人去通知。张一凡满脸欣赏的表情,直到李修洁来到身边。
不得不离开了,也没有什么依依惜别,张一凡再次叮嘱出入时一定小心,提防变异生物的出现,只让杨阳将自己送到超市的门口。超市的大门已经被加固了,门缝都加了填塞物,开起来很沉,不过也防止了变异生物的进入。
看样子杨阳他们还是很细心的,张一凡一直悬着的心放下,思绪回到自己即将面对的变异蟑螂身上。
室内的变异蟑螂怎样消灭,大伙都没有头绪。蟑螂本身的速度就够快,走廊里地形又狭窄,手枪、飞刀很难施展开,又不能一把火烧掉整个房子,昨日的会议大家一筹莫展,找不到好的办法,决定今天现场尝试一下。
旧区的楼房实在是多,能占抚源市整个住宅的五分之四还要多,这次选择的地点临近迁居地,在迁居地的西侧,是一栋七层的二十多年的楼房。这个楼房临街,楼门洞正对着一条比较宽阔的马路,想二十年前,这样的楼房还是抚源市最令人羡慕的,而现在,这里仿佛是人间地狱。
张一凡车辆过去的时候,现场已经封闭,探照灯将四周照的雪亮,楼房的各个方向各停着一辆车,马路两侧并排两辆车,负责外部安全。张一凡知道,每辆车里都有一个火焰喷射枪,迫不得已时才会启用。
第一个方案是打破低层房屋的玻璃。接下来是实验干冰灭火器能否覆盖住变异蟑螂,张一凡和几名士兵在旁边协助。
“啪!”一大块玻璃碎裂下来,一个黑洞出现在面前,大家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玻璃破碎的地方,张一凡的意念顺着破碎处蔓延进去。房间不大,一张床,房门关着,室内没有骨骼也没有蟑螂。正在失望间,顺着门与地板的接缝,几只长长的触须晃动着探过来,张一凡心内一喜,意念微微放松,不能让它们感到恐惧。
十几只蟑螂顺着缝隙钻过来,很快就找到了通向外界的洞口,但是,它们天生对光源就有一种躲避心理,面对外面雪亮的光芒,它们蛰伏在窗子下的阴影里,晃动着长长的触须,探寻着消息。
张一凡暗暗地叹口气,在人类与蟑螂之间,蟑螂永远不缺乏耐心。它们可以忍受黑暗、孤独,只为了一口可口的美食,只要人类退缩,它们就可以步步紧逼,这就是为什么蟑螂与恐龙曾生活在地球的同一个时代,而且一直没有灭绝的原因。
触角在黑暗与光明的边缘处徘徊,蟑螂很有耐心地等待着,张一凡想想,终于开口对身旁的李修洁说:“我记得看过一篇介绍蟑螂习性的文章,蟑螂不喜欢光亮,它们喜欢在黑暗、潮湿温暖的地方潜伏或者活动,这里这么亮,我觉得……”
张一凡的声音虽然很低,但是在寂静的环境里还是被旁边几人听到。李修洁皱着眉头:“里面有蟑螂吗?”
张一凡下巴向窗子处扬扬:“仔细看看,玻璃下面那儿有几只触角。”所有人的目光都仔细看去,接着失望的表情再一次出现。
这怎么办?没有灯光,仅仅靠夜视仪,在强光与黑暗的视觉转换中,得什么样的反应才能杀得死那些变态的变异蟑螂啊。除了张一凡,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今天的负责人身上。
不管怎么说,今天既然打碎了这块玻璃,就不可能放任屋里的变异蟑螂活着离开,那边通过耳麦在紧张地讨论着,看来,要想彻底杀灭旧区里的变异蟑螂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眼角的余光看到那个负责人不停地点着头,接着向自己走来,张一凡视线转过去,意念却还是停留在破碎的玻璃处。
“张老师,”那个负责人右手离开耳麦:“还得麻烦你出手。”张一凡点点头,没有谦虚也没有推脱。
灯光一点点暗下去,张一凡摸出的是一把钉子。最后一盏灯熄灭的时候,除了张一凡,外面空无一人。
好半天,有两三分钟的时间吧,两只长长的触须摇摇摆摆地探出玻璃,随后蟑螂小心翼翼地露出半个脑袋,黑暗里,张一凡清清楚楚地看到它椭圆的脑袋,两只复眼,和一张扁平的嘴。
触须向着张一凡的方向摇晃了一下,又摇晃了一下,接着,一只比手掌还要大的蟑螂缓缓爬出来,突然加快了速度,身后,再涌出一只。
张一凡距离玻璃上的大洞足有十米,握着手里的钢钉,数着爬出来的蟑螂,用意念牢牢地锁住它们。(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51 混乱
张一凡并不惧怕这些变异蟑螂,但是,不怕并不等于轻视,这些蟑螂在屋里困了近一个月,早就是饥饿交加,面对自己这具散发着鲜活生命气息的血肉之躯,无异于饥饿的人看见了面包,再加上它们已经啃噬过人类,尝过人类血肉的美妙滋味,此时,在它们眼里,自己就是食物,就是它们美味的食物,一个疏忽,就会导致可怕的后果。
但是,太早的攻击会惊吓住里面还没有爬出来的蟑螂,一旦有几只躲藏在屋内阴暗的角落里,再想抓住它们就是难上加难了。张一凡将意念释放出去,笼罩着这些飞速爬过来的蟑螂,冷静地站着,数着,等待着。
车里的人通过夜视仪看到的就是一串绿影向张一凡移动着,而张一凡仿佛不曾发现一样,一动不动。
不要等待!快行动!杀了它们!危险!……,每个人的内心都在呐喊,紧张的手心都渗出汗来。
近了,最近的蟑螂离张一凡不足3米了,就在车内的人忍不住想要打开车门拿起武器的时候,张一凡终于动了,夜视仪里只看到张一凡绿色的影像右臂连续地挥动,动作快的仿佛能拖出残影,紧接着,地面那些大大小小的东西就不再前进了,只是在原地蠕动着。
“好了。”张一凡平静的声音传来,1秒后,灯亮了。
强光下,大家吃惊地看到,那些比成|人手掌还要大的蟑螂被一支支长长的钢钉牢牢地钉在地上,它们丑陋的身躯在钢钉下蠕动着,挣扎着,身上的两片外壳打开。露出翅膀,空气中传来嗡嗡的声音。
“天哪,还活着。”
张一凡拍拍手,好像要拍掉手里的并不存在的灰尘一样,看到李修洁站到身边,对他说:“你问问师长。他们要不要活的蟑螂。我需要几只做做试验。”心里对李修洁越来越满意了,不多言,总在自己的身边,有什么事说一声就去办了。很多事没用自己吱声,也去办了,上哪找这样的人?
可是这活的变异蟑螂怎么才能安全地运到市政府大楼?谁也没想到张一凡会弄出几只带伤的变异蟑螂。连她自己也是下手后才反应过来,怎么处理确实是个难题。
看到几个人在商议着拿什么运送这些蟑螂,张一凡摇摇头。要不,自己还是将它们装入空间,本来是想在安全的地方试试它们在空间里能不能老老实实地呆在黑土地上,这时候……
忽然,一阵危险的感觉袭来,张一凡来不及察看原因,只觉浑身的毛孔都在透着凉气。恐惧从没有这般的强烈。意念瞬间向四面八方释放出去,同时一把钢钉洒向空中:“上车!上车!”
张一凡本能地认为危险来自空中。地面的亮度不低于阳光时代的白天。而且前后都有士兵在把守,只有头顶的黑暗天空,是不被注意到的盲点。
随着那一把飞天的钢钉,意念中,一片黑压压硕大的飞行物的身影向下扑来,天哪,那是四代的变异蟑螂。
四代的变异蟑螂已经能飞了,张一凡却不知道它们能飞得这样高,甚至不知道它们能集结出的数量是如此之多,本能地扔出一把钢钉后,张一凡绝望地发现,它们在天空中分散着,队形并不密集,自己无法在瞬间杀死它们全部,即使动用粒子手枪。
意念的笼罩下,扭曲的空气中,变异蟑螂六只粗长的腿勾着,扁平的嘴张开,仿佛狞笑着俯冲下来,它们的目标是每个人,是地面上竭力向车子奔跑的每个人,是拉开了车门也无暇上车的每个人,是掏出了枪支在顽强抵抗的每个人。张一凡甩出的已经不再是铁钉了,而是飞刀,每一把飞刀都能够收割一个生命,却不能阻挡一下变异生物的俯冲,哪怕是短暂的一下。
认清了事实,张一凡惊慌失措,绝望一下子涌上心头,再想上车已经来不及了,头上黑压压的一片,在探照灯下投出了阴影,在它们全力的俯冲下,上车的机会早就悄然而逝。
“趴下!趴下!”呼喊声此起彼伏,张一凡不明所以,身旁一个身影扑过来,勉强分辨出是李修洁,他张开双臂好像要抱住自己,张一凡模模糊糊地想:“没用的,你遮不住我的。”一双坚实的手臂拥来,本能的,张一凡施展出擒拿的手段,甩出飞刀的右手叼住想要抱住自己的臂膀。
“一凡,趴下,是火焰枪。”李修洁的声音就在耳边,即便在这样危急的时刻,他脱口而出的声音仍是这样温润,接着,身体被拥入一个坚实的怀抱,天旋地转间,两道亮而红的熊熊火焰交织着掠过,身体倒地的一刻热浪扫过面颊,焦糊的气味充斥,被烧死的蟑螂噼里啪啦地落下,有的就砸在身上,张一凡松了一口气,自己和众人得救了。
“老鼠!老鼠!啊——”还没有从获救的喜悦中清醒过来,凄厉的喊声再次响起,拥抱着倒地的二人立刻分开,仓惶起身中,李修洁和张一凡同时摸出了武器。
视野里,硕大的老鼠扑向人群,李修洁身体还在半跪着,枪就已经端在右手上,左手一拂,扳机打开,跟着,枪口吐出火舌,“哒哒哒!”子弹倾泻而出。
“哒哒哒!”每个人都掏出了武器,他们根本不去理会天上的蟑螂,短暂的惊慌过后,子弹拼命地向冲过来的变异老鼠飞去。谁都明白,逃跑、躲避是不可能的,只有战斗,才是保护自己、保护他人的最好方式。
意念之下,张一凡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这一切,也看到了为保护端着火焰枪的战友而被变异老鼠攻击的人,枪声、火焰的燃烧声、呼喊声,还有自己身边围上来的人,这一切让张一凡清醒过来,自己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斗。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从发现天上的变异蟑螂到受到地上变异老鼠的攻击,不过数秒,但就是这数秒,就有好几名战士被老鼠扑到,被老鼠啃噬,包括那两名端着火焰枪的战士。
天空一暗,火舌停止的施虐的攻势,张一凡看到,面对着自己的那名战士,怀抱着火焰枪摇摇欲坠,肩上,一只丑陋的头颅紧紧地咬在他的颈上。他的身旁,横七竖八、鲜血淋淋地倒着几具人体。飞刀和子弹同时呼啸着奔去,但怎么也无法挽救那人的生命了,两侧的变异老鼠越过了守卫,正狰狞地奔来。
突然,两条火焰席卷而来,是守候在楼房另一侧的战士,他们在侧面对着疯狂扑上来的老鼠展开了火焰攻击。再疯狂的**也无法抵挡火焰的炙烤,本已占了上风的变异老鼠立刻横尸遍地。
耳畔的枪声停下了,只有火焰还在燃烧,慌乱中,火焰不但烧到了老鼠,也烧着了附近的几株死树。干枯的树叶熊熊燃烧起来,黑烟滚滚,热浪Ъ人,树枝在燃烧中噼啪作响,战士们纷纷向中间退来,躲避着灼人的热浪。
张一凡一直将意念释放出去,她看到了更多其他人没有看到的东西,灼热的火焰不仅仅消灭了头上的变异蟑螂,也让楼房的玻璃纷纷炸裂,室外血与肉的气味,让无数个裂缝中探出更多的变异蟑螂,在外界的光明与热浪中,它们慌乱地顺着墙皮四处爬去,也有的失手从墙上掉下来,转而开始伺机偷袭。
“蟑螂!小心蟑螂!墙上和地上的蟑螂!”张一凡大声地呼喊着,飞刀一把把投掷过去,可是它们太多了,多得不是用飞刀就能解决了的。
枪声再次响起,在身边,震耳欲聋,火舌再次舔来,这座楼,这座被试点的七层楼从内而外地彻底燃烧起来。
“离开!”“后退!”“上车!”
各种各样的呼喊响起来,在烈焰面前,一切都显得那样渺小,人们仓惶地想要退去,可是马路两侧成堆的散发着毛皮烤焦味道的老鼠和大树还在燃烧,身前是着火的大楼,身后是另外一座楼房,脚下也许还有着漏网的蟑螂,十几个人聚拢着,躲在车后,一时,竟不知向何处退去。
人太多了,不好走,张一凡一伸手,心念微动间,将周围的人全收在空间的黑土地上,在火海包围中的空地上,除了两台被烤得发烫的车子,只余张一凡一人。
这时候,张一凡却是不慌乱了,迅速判断出形势:只能驾车冲出去。面前的车子已被烤得烫手,不能让它们爆炸了,心念一动,面前的车子消失,空间里的另一台车子出现在面前,张一凡拉开车门,将热浪拒之门外。
车子不顾一切地顺着公路冲出去。回头望去,火光冲天,一片狼藉。
张一凡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将车子横在马路上,从八点整的行动开始到现在,还不足半个小时,事先的安全措施做得足够了,没想到还是出现了这般后果。
意念再一次释放出去,确定周围没有变异生物,张一凡下了车,将空间内的人送回外面。望着那座着火的大楼,望着地上烧黑的尸骸,每个人的面孔都露着震惊和不敢相信。
耳麦里各色的声音混杂着,生还的人们在互相联系着。
探照灯不知何时熄灭了,火焰将面前的一切映得通红,衬出身后的黑暗格外的恐怖。
☆、152 寒心(上)
这一次对旧区变异蟑螂的杀灭,损失巨大。出动的60名战士,死伤三分之一。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张一凡在打扫战场时晶核的收获。
大火还没有彻底熄灭,张一凡就开始打扫战场了,她将能收进空间里的东西全收进去,变异生物烧焦的尸骸、黑灰、一地的杂物……在空间里,这些东西里隐藏的晶核一个也不会丢失。
遗憾的是那些开始被长钉钉住的变异蟑螂,张一凡本想试验一下,可否在空间的黑土地里饲养这些东西。
直到再没有什么好寻找的了,张一凡才最后一批坐上回市政府的车。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幕,还心有余悸。
过程,已被详详细细地汇报上去,能想象得到领导层的震惊,李修洁反馈来的消息是先期回去的人员正在开会,自己几人回去时,也要参加。
张一凡皱皱眉头,对身旁的李修洁说:“我能不能不参加伱们的会,伱们需要我做什么就直接说好了。”
李修洁转过头时,张一凡看到他脸上的灰尘:“如果伱实在不想参加。但今天伱得去一下,应该有出现问题的分析和后续的工作。”
匆匆洗把脸,张一凡和李修洁进了会议室,会议室里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张一凡的脸上。
张一凡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注视,坐下后,直接看向周师长,等待他的指示。
周师长的脸色很不好看,好像刚刚发过脾气,会议室里静了好一阵,才听到他的声音:“张老师。刚刚我们正在讨论为什么变异生物会大量出现。伱怎么认为?”
张一凡还没有回答,对面传来一个声音:“张老师,伱以前介绍过说,变异生物喜食同类。”
张一凡边看过去边点着头,对面坐的是的个带着眼镜军官,看他的肩章是少校。他双臂放在说上。手里的笔在纸上点点,接着说:“那么,张老师,今天伱是有意没有杀死变异蟑螂的。伱在留下变异蟑螂活口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它们会引来同类?引发灾难?”
视线再一次落在张一凡的脸上,张一凡想了想说:“我记得我说过变异蟑螂喜食变异老鼠的尸体和晶核,变异老鼠也会攻击和分食受伤的同类。但是。变异蟑螂吃不吃自己的同类我还真不知道。”
“那就是说,伱在情况未明的情况下擅自放任受伤的变异蟑螂在外面,不排除受伤的变异蟑螂召唤同伴的可能性吧。”戴眼镜的少校追问道。
张一凡皱皱眉。怎么好似在审问犯人一样,直视着对方答道:“少校,请注意伱的措辞。”
那个少校点点头:“很抱歉,张老师。但是,我们的计划是消灭变异蟑螂,不是伱擅自改为打伤的吗?”
“消灭?”张一凡重复了一下,直视着少校。一字一句地说:“伱的意思是说,我们今天之所以遭到变异生物的袭击。就是因为我没有直接杀死那些变异蟑螂,我是有目的地引来其他变异生物的吧?”心里却想起地下那些扑棱着翅膀的蟑螂的样子,它们吸引来的变异生物?貌似也有可能。
会议室里众人的表情都微微一变,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是的。”那个少校毫不迟疑地回答:“张老师,伱能否解释一下,伱为什么没有直接杀死它们?”
张一凡张口就答:“难道伱们不需要**的蟑螂来做研究吗?”
“伱这是借口。张老师,伱明明知道,受伤的变异生物会引来大量其它的变异生物——这是伱曾经强调过的。实际上伱就是在利用这一次行动,达到伱获取晶核的目的。”那个少校腾地站起来,语气严厉,义愤填膺:“区区几只变异蟑螂,根本不在伱的眼里,伱只是想利用我们的战士,利用他们手里的火焰枪替伱获取晶核。是伱,为了伱自身的利益,将我们的战士置身于险地,用他们的生命为伱换取晶核。”
面对指责,张一凡眼前仿佛出现那个抱着火焰枪缓缓倒地的身影,正是自己的疏忽,才造成他们的死亡啊,如果,如果自己再警醒一些,意念一直释放着,或是向上释放着,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大的伤害了。
看到张一凡没有辩解,少校激动起来:“伱怎么配做老师,伱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我们的战士为了保护伱,甘愿牺牲,伱怎么能做出这样阴险狠毒的事情?”
李修洁也站了起来:“够了,赵参谋长,张老师不可能预知到发生的一切,伱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怎么不能?她正是预料到了受伤的变异生物会给她带来她需要的晶核。李指导员,伱不要被表面的假象蒙蔽了双眼,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原来他是参谋长。
“赵参谋长,伱冷静一下,仔细想想,这几天张老师的努力我们是有目共睹的,张老师为了我们抚源市幸存者的安危竭尽全力,还曾经冒着生命危险将我们战士的遗骸送回来,她这样一个人品高尚的人,怎么会为了晶核而将我们战士置于险地呢?”李修洁有些激动。
“李指导员,伱太激动了。”赵参谋长冷冷地说:“张老师的身手伱比谁都清楚,是她在冒着生命的危险,还是我们的战士?在危急时刻,是她挡在我们战士身前,还是我们的战士挡在她的身前?今天,是谁牺牲了自己的生命?”
接着冷笑一声,面向张一凡,咄咄逼人:“张老师,伱早就计划好了一切,伱的飞刀不足以带给伱足够的晶核,伱知道我们带有火焰枪,伱知道火焰枪的威力,于是伱故意留下受伤的蟑螂,就是为了引来更多的变异生物,伱成功了,伱刚刚回来,伱的收获不菲吧?”
会议室里传来嗡嗡的议论声,张一凡最后收集晶核的过程可是有几个人一直目睹的。议论的声音逐渐转为争论,又渐渐减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张一凡身上,等待着她的回答。
“张老师,伱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伱无话可说了吧?”赵参谋长双手按在桌上,身子前倾:“伱拿什么偿还我们战士的生命?”
张一凡的视线掠过赵参谋长,一个个望向会议室里的人,再望向周师长,视线一点点冰冷,心在一点点冰冷,除了李修洁,没有人为自己辩解,周师长面色阴沉,其他人的目光有回避、有不解、有气愤。
“我确实没有料到今天的情形。”张一凡终于开口了,面对着找参谋长嘴角的讥笑,平淡地说:“赵参谋长,如伱所说,几个变异蟑螂确实不在我的话下。我确实没有料到今天的情况,不然,”说到这张一凡停顿了一下,视线再次掠过所有的人,手缓缓地放在桌上:“不然,它们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桌面蓦然覆盖上大大小小的变异蟑螂的尸体,它们每一个都是完整的,栩栩如生地保持着生前攻击的姿态,但是,它们确实是已经死了的。它们死在张一凡的粒子手枪下,只是,没有人知道罢了。
会议室里霎时静下来,每个人都不敢置信地望着桌面上的蟑螂,这样完整的蟑螂,表面上看不出任何伤痕,这是,这是怎么做到的?
只片刻,待所有人都看清了桌面上的东西,张一凡将它们收回,略显疲惫:“赵参谋长,这个解释伱满意了吧?”
事实胜于任何辩解,张一凡不想多说什么了,先是有了一个什么团长,这回又出现一个参谋长,下次还会有什么样的人出现?
震惊、寂静,赵参谋长呆愣愣地站了一会,颓然坐下,李修洁也悄悄坐回张一凡身边。
另一个声音及时响起来:“张老师,伱是怎么杀死那些蟑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