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
生活的!
时代!
这是最近发现的新的楼梯式,不该断的断了,并且都加上惊叹号。
从形式上划分流派,我看值得研究。
是不是应该从内容上和衣现手法上划分?表现手法好像更接近形式,但也接近内容。
批评是一个很难的工作。批评是把这个东西介绍给公众,把自己的理解告诉公众,帮助公众理解。但是公众可以这样理解,也可以那样理解。
为什么谈到这个问题?因为有人问我对沙鸥同志发表在《诗刊》上的批评文章的看法,这太难说了。我说他捧我的都对,骂我的都不对,这你们大概会不同意的,所以这个问题不谈,我只谈谈一般的批评工作。
本来,写诗的人应该注意批评,但也不必太注意。我有个很不好的习惯,在一个相当长的时期里置毁誉于度外,要不然会搞得神经衰弱。
在任何时代里,诗人都会有许多拥护的人和反对的人。因为在任何时代里,都包括着许多文化素养、审美观点、政治立场不同的人。
不要以为社会主义时代了,任何批评都是很公正的。没有那样的事情!
前几天遇到尤金大使,闲谈中大使说:“写作要当心呀,因为作家有敌人!这,然不是指海外的敌人,而是说现在还有嫉妒的人,包括苏联在内。”这个话的意思,就是要严肃的处理创作问题。
有时候评价高,有时候评价低;了解你的人评价可能高些,不了解你的人评价可能低些;这还是一般的看法。至于有时故意贬得低或捧得高,那是另外一个问题。反正你--作为批评家,假如不是根据全诗讲活,我们可以少相信一些,有时候诗人也评论诗。翻开拜伦的《唐璜》可以看到有很多章段是痛骂同时代人的,骂得对方好像活下去都没有多大意思了,我们现在则是旁敲侧击,迂回,冷嘲热讽,隐隐约约也来这么几下。
也有赞美同时代诗人的。库勒死时,歌德写了如下的悼语:
在他们的后面虚浮一片;
只看见拘束世人的凡俗。
有很多人喜欢在人死了后说几句好话,以示欢送之意。活着还有矛盾,死了大概矛盾就少了,一般迫悼会上也是赞美的话多。
批评是难的,伏尔泰(voltaire)说:
“批评那倒是很容易的……”底下马上一转:“但是,你就不想想有那么容易的么?”这表现了他不服呀!
普希金的《奥涅金》第七章发表的时候,有人贬低它的价值,说“我们的时代和俄国在前进,而诗仍然在先前的地方。”《人民文学》有位大编辑写了一篇《停摆的钟》,说钟停了摆,但时间在前进。挖苦是够厉害的,我看人没有死最好不要讲那么绝对的话。
总之,批评是难的,诗人需要犮好的支持。人的生命如同巴斯德所说,“脆弱得像一根芦草”,风都可以吹动。粗暴的对待,不要说一棍子,半棍子也照样打死,甚至在临死闭目前,还忘不了笼罩着的棍子的阴影。没有办法,就只好不写。
像我这样的人,干别的不会,学画不成,只好写诗,被称为诗人,是长期的历史性的误会。
三、怎样写诗
这是不可靠的。赵景深、傅东华等写过小说作法和诗歌作法。社会上有各种各样的分工,不写小说的人光写小说作法,我现在写不出诗,就谈谈怎样写诗:写不出好诗,就谈谈怎样写出好诗。
你在写诗之前,一定会想到“写些什么呢?”从我失败的经验讲,有的时候想好了写,有的时候边写边想。在写的过程中,也不是完全根据想好了的写。因为思想是流动很大的,要使你的语言紧紧跟着你的思想。感觉也是一样,当时不追,马上就消失,写出来就两样。
写些什么?那是自由的。看到泰山好,那就写泰山。写泰山的什么?可以写这块石头那根草。比如山峡里古老的松树,还赶不上山顶的一根草来得神气--这是地位卑微的人们一种不平之鸣。于是:
山峡里古老的松树;
没有山顶上小草接受阳光的机会多。
这大概也算两句诗。
并不是任何事情都可以写成诗,这是对这一个诗人或那一个诗人而言,在全世界来说,几乎没有一个东西不被写进诗里面去。
写出好诗,需要下而这些东西:
生活知识很丰富,很善于了解人。
别的知识也要丰富,比如自然知识,要不然,就不能产生更丰富的比喻。同时词汇也不会丰富。
感情的容量大。更多的想到绝大多数人的痛苦和欢乐,感情的容量就大;相反的,感情容量就小。
艺术修养要高。高到足够表现你的思想感情。
彭真说,我们有很多老干部,肚子里面装着不少东西,但是写不出来。就像茶壶里煮饺子,至多能倒出一点面汤。有艺术修养就能写,但他没有东西好写,写出来的无非是废活。语言很丰富,可是没有内容,本来这是不可能的,语言丰富应该是思想丰富的表现。但确有这样的人,讲得很多而写不出来。
技巧本身是没有目的的,技巧是为广传达思想感情。技巧可以带给诗人一种快感,从艺术的发展规律上讲,有时候会顺者技巧的进步而发展,但这也不是目的。当诗人陶醉于技巧的时候,很可能产生被技巧带跑的危机。
当你创作的时候,如何决定诗的形式?刚才已经说过,有的是想好形式才写的,有的是在写的过程中产生形式。没有人会说,我今天准备写一昌格律诗,或者说我今天这首诗决定用自由式的形式写。大概我追着我的思想发展时,我的语言自己产生了形式。
如何选抒形式?我看最好的形式,是能最充分地表现你的思想的。
有人提到格律诗和自由诗的问题。我很少在写以前明确规定采用什么形式写。有时把自山诗改成格律诗,有时把格律诗改成自由诗。大概思想倾向于哪一边的时候,就倒向那一边。
照道理讲是用不着改的,因为现在流行格律诗,有时候就把自由诗改了。
怎么改法呢?
所谓格律诗,就是相当的整齐,原来栽了五棵树的,你把它砍了一棵,或者把这一棵搬到那边只有三棵树的地方,或者把中间剪了一段。你们怎样写我不知道,我就是这样干的。
一个人的思想,或者说就语言所能表现出来的思想,不能像米达尺所要求的那样发展,思想是很自由的,所以形式也是自由的,在这一点上,自由诗是合乎思想的发展的。这倒不站我在这里拼命提倡自由诗。
自由诗所要防止的是平谢的叙述、芜杂、凌乱、过分的散文化,我们采用宽大政策--反对过分的散文化。
格律诗所要防止的是死板、陈旧、拼凑、不自然与造作的痕迹。为什么反对这些,因为有许多东西是套来的。
旧戏唱词里面有许多文法不通的现象,重要原因之一就是被词儿限制住了,每句非七个字九个字不可,多了不行,少了也不行。有如“洗了一块尿布”,多了一个字,就成了“洗了-块尿”,“听了一个报告”成了“听了一个报”,这样就砍乱了。
有人问自由诗有没存承继性?我着所有的文化艺术都有承继性,包括“未来派”在内。有些东西在很早的时候显现过,但后来被压下去了。来历不明的东西在文化艺术上很少,我不敢说绝对没有。它总是有来由的,并且在某种新的条件下生长起来。如果以科学的认真的态度,研究一下中国诗的形式的发展,可以看出它决不是外来的。只怕教条主义的研究,人家原来是那样讲,他偏偏要这样讲,明明马雅可夫斯基反对过一些东西,经过教条主义一搅,他就说马稚可夫斯基没有反对什么,甚至说你翻译错了。
有人认为自由诗好写。大概是徐迟讲的:“自由诗难写。”自由诗要反掉平庸的叙述、芜杂、凌乱、过分的散文化这几条,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格律诗也难写。格律诗有没有散文化呢?有。如果眼睛亮一点,把某些所谓格律诗的韵脚去掉,那也是散文。常常音为尾巴上多了一个声音,就被它唬弄住了。没有形象,没有诗意,也能算作格律诗?不必说那些业余作家,就是专业作家笔下的格律诗,也有些散文化得很厉害的。
每首诗产生的情况不一样。极大多数是自然写成的,就是完全被要写的东西激动时才写的。
有没有勉强写出来的呢?也有。一个人不可能完全按照自己想象和要做的去做,有时不免要做些勉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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