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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号22.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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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八章:你的天涯 三十四 (8000+)

书室 更新时间:2013-9-27 2:40:05 本章字数:8763

“说不定呢。舒夹答列”他眉眼里涌起几分自豪,让他碧­色­的眼眸看起来格外的潋滟,“要知道,它的父亲,我可是能逆天的!"

“咚咚……”

两人正笑得开心,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莲绛有些不耐烦的扭头,“什么事?”

门外立着一个修长的身影,一看便知道是风尽。

“十五方才说要杀流水,流水现在还跪在地上,等候她发落。峥”

十五眸­色­一沉,便听莲绛开口,“带她进来。”

门缓缓打开,风尽带着流水进来,正看莲绛坐在榻上,手紧紧的拥着十五,目光不时的看向十五。

那眼神,满足而眷念客。

自进门十五的目光非但没有去看流水,反而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十五的多疑和敏锐,风尽何尝不知。

他抬眸,迎上了十五。

那一瞬,四目相对,对方目光冷如寒冰。

那眉宇间与生俱来的凌然和高贵,让他心底莫名一颤,却终究映着头皮,看着十五,不表现出丝毫的怯弱。

而女子眼中,却泛起一丝笑,那笑容像落花飘在水中,一闪即逝,看不清是讥是嘲。

流水跪在地上,一直在颤抖,手腕上鲜血已经止住,但是看起来触目。

她没有出声,只是低着头,显得十分的害怕,而这种害怕,十五看得出来并非装出来的。

“风尽很想我杀流水?”

十五笑看着风尽。

风尽一愣,有些惊讶的看着十五,没想到对方竟然一下将这个问题抛在了自己身上。

“刚刚不是你说要杀了流水?”

“是么?”十五脸上露出一丝无辜,目光落在流水身上,“流水,我有说要杀你?”

流水跪在地上,“没有。”

“……”

风尽低头看着流水,恍然明白,自己本想摆一道十五,却被她摆了。

“流水有什么地方让风尽不满意,想我替你杀流水?”

十五盈盈一笑,眼瞳深邃不见底,风尽头皮一阵发麻。

这一瞬间,他连话回答不上。

震惊的看着十五,立时明白了,自己怎么突然沉不住气,如此和斗。

过去多少人,都不是这般死在了她手里。

莲降目光看向风尽,那碧­色­的眼眸没有看十五那种深情缱绻,没有那种似是温柔眷念,只有一种冰冷,甚至带着点质疑。

“你在闹什么?”

他终于开口,语气比先前更加的耐烦。

很明显,是在责怪自己打扰了两人的独处。

“难道说风尽是对我不满?”

见风尽不说话,十五­唇­角勾起,笑问道。

她此时是明目张胆的笑,可眼底却没有丝毫波澜。

莲绛注意到十五的神­色­变化,目光盯着风尽,带着几分盛怒。

而风尽也瞬间明白了十五这个表情,她是真的生气了。

“是我想多了。”

他叹了一口气,“先前在走廊上,见流水浑身颤抖的跪在你身前,你又拿着月光抵着她,我以为你……”

“呵呵……”

十五眉眼笑开,她睫毛卷长,一笑时,就遮住了弯弯的双眼,无法看清眼底的神­色­。

“原来是我错怪了风尽。”她语气带着一丝歉意,声音也格外的温柔。

“十五,怎么回事?”

莲降疑惑的看着十五。

“在越城时,流水的表现是另我有几分失望,方才见到她,便责罚了一会儿。刚好风尽过来,许是看我脸­色­不好,猜想若是处置流水,我会开心些。”

说道这里,十五目光又落回到了风尽脸上,“谢谢还这么关心,我无碍的。”

她这一句无碍,却让莲绛和风尽都变了脸­色­。

风尽当日在长生楼就是因为‘护住’十五,让莲绛大发雷霆将其关在了圣湖下方的水牢里。

再加之皇宫发生的那些事,即便莲降十分肯定十五对风尽没有丝毫情意,可却不敢肯定那风尽内心的想法。

向来防范于未然的莲绛双眸顿时危险的眯起,盯着风尽,冷声开口,“火舞捎来信说月重宫多了几处病例,离开越城之后,你就回南疆吧。”

风尽面­色­苍白,刚刚受伤的胸口,顿时裂开的疼。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自作聪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说,反而还落入了十五的全套。

他怎么能离开莲绛,根本不可能。他绝对不可能回到南疆。

心中叹息,自己还是忽视了十五的手段啊。

这女人,比自己想的更加­阴­险狡诈!

十五缓缓露出笑意,莲绛大松一口气,怕她生气伤了胎气,又瞥见地上的流水,果断讨好的询问,“流水是何事让你不满?”

十五目光扫过流水,最终又落回风尽面上,徐徐开口,“小事罢,若我真的要杀流水呢?”

清冷的语气,却隐贤杀意。

莲降低头看着手指上的蔓蛇花,这个动作很细微,却让风尽看在了眼里。

那一瞬,他眼底涌起一丝期待。

莲绛会拒绝,因为流水的血!他需要流水的血。

一旦莲绛拒绝,那么,他就可以欣赏十五的失望和悲伤了。

流水先前做的事情,几乎害死了十五和沐­色­,风尽自然知道,十五对流水恨之入骨。0

莲绛抬眸,道,“一切由十五决定。”

风尽呼吸微微一滞,地上的流水抖如筛糠。

“我这是要乱杀长生楼的人,难道你也不怪我?”十五看向莲降,认真的问。

莲降凝着十五,低声叹道,“你若是要我死,也不过一句话而已。”

他声音很轻,却是发自内心。

若她开心,即便是让他死,那又何妨。

这一刻,他方才明白,为何有人老是吟唱:爱直教人生死相许。

十五眼睛酸涩,反手握住莲降,许久,回眸冷冷看向了风尽。

一切答案,不言也明了。

方才莲绛那声低叹,那么的轻,可他却听得真切。

莲绛正的生死都不在乎,若十五非要杀自己,莲绛会诅咒么?

呵呵呵,他是疯子,他当然不会阻止十五。

而自己,又何尝不是疯子,疯了二十多年。

“流水下去吧,不要辜负祭司大人和长生楼对你的栽培。”

十五开口,声音没有波澜。

流水点点头,恭敬的叩首,十五受了,她才缓缓退下。

不久前,她第一次投诚十五脚下时,曾下跪,却被十五阻止。

如今,是自己失去了站在她身前的资格这个资格。

待流水下去,十五又看向风尽,嘴角勾起一丝笑。

风尽转身,慢慢走到走廊上,常常的走廊在月­色­下显得无比幽森,像一条漫长的路,他需无尽的走下去。

离开此处么?

他低下头,看着手腕上的伤口,白­色­的纱布下,还隐隐有一丝血痕。

不,离开的,不会是他,而是她。

--------女巫の猫-------

屋子里终于恢复了清净,十五看着门口,嘴角笑容沉定下来,可思绪却没有如此平复。

风尽的所作所为让她不由警惕和深思,按理说自己和风尽并无太大过节,而对方即便举止怪异,却一般都掩掩藏藏,,哪怕私下里做一些挑拨离间的事情,却未像今日那般鲁莽,甚至做的这么明显。

他针对自己,有些过分的尖锐了!

之前他警告自己,让自己远离莲绛,或许是因为尚秋水的诅咒!

可如今,蔓蛇花已经植入莲绛身体,莲绛也感受不到心悸,为何风尽更加,可以说仇视自己!

“还看?人都走了。”

耳边传来酸溜溜的声音,十五一扭头,莲绛托着她下颚,就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看着他那颠倒众生的脸,十五笑了笑,道,“莲绛,你不觉得,风尽太过亲近你么?”

“亲近我还是亲近你?”

他眨了眨眼睛,眼瞳里有几抹疑惑。

“当然是你。”

“我?”

他想了想,“风尽自小从我身边长大,又是父亲亲授的徒弟。少时,我身体不好,身体调理到一直是有他照看,身份上又是外公的儿子,又几分血缘关系,和安蓝差不多吧。”

十五点点头,没有深问下去,也怕莲绛多想。

却是莲绛一脸高兴,他起身,将十五横抱了起来,上下垫了垫。

十五一慌,以为他要将自己丢出去,忙攀住他脖子,问,“你要做什么?”

“我垫垫你现在有多重,每日掂一次,我便知道它在你肚子里长得多快了。”

十五脸­色­微微一红,道,“以后,怕你抱不动。”

“怎么会?”他眼眸潋滟闪动,已经掩饰不住的欢喜,“你肚子里有两个,十个我都抱得动。”

“你想得美,等我肚子里的家伙生下来,就有得你忙。”

“忙也值得。”

说完,他才小心翼翼的将她放下来,可还是有些担忧的问,“十五,你真的不累么?”

“不累,我只是有点饿了。”

某人一听,赶紧站起来,“那我去给你熬­鸡­汤。”

“别,太腻了。”

这是怀孕初期,她一闻那些油腻的就会反胃,方才来看莲降之前,胃水都差点吐了出来。

“那你等等我……”他转身就往外走,突然又想起什么,忙将十五抱起­干­脆在床上,动作小心又谨慎,“别乱走啊,我很快回来。”

说完,匆匆就跑了出去。

莲绛一离开,十五疲惫的闭上眼睛。

=======女巫の猫=======

到了子夜,越城基本恢复了常态,燕成亦驻兵此处,恐怕明后天莲绛就要离开越城,继续前往回头。

头顶又烟花绽放,一簇有一簇。

风尽长发垂落,身着单衣立在窗台,旁边的桌子上,放着几个打开的药瓶和一把华美的短匕首。

“咳咳……”

他低头轻轻的咳嗽起来,睫毛垂落在脸上,让他的脸看起来十分的苍白。

那一掌,体内淤积的伤,没有七日,哪里能好。

他转身慢慢走向屏风后面,里面的木桶里放满了热水,铺着各种草药,有非常好的化淤功能。

他脱掉衣服,跨了进去,将身体埋入药水中。

细小的动作,却依然牵扯着体内的伤,伤的是肺,可痛的却是心。

他闭上眼睛,难过的抬手捂住胸口。

莲绛……

流水捂住胸口,几乎是跌跌撞撞的找了风尽的住的院子。

她浑身血液在翻腾,周身筋脉开始逆行,像是有火在体内燃烧。

鲜血从口鼻中溢出来,流水一下跪在了风尽的门口,“风尽大人,救救我。”

那冰针果然只能持续三天的时间,此时,针已经融化成水,角丽姬的毒药又开始发作。

而自己的指尖也是烈火焚烧般剧痛,流水看着风尽屋子里透出一丝灯光,再也顾不得太多,推开门就冲了进去。

屋子的屏风处点了一盏蜡烛,黄|­色­的光将一个身影投在屏风处,流水似看到救星一样,扑了过去。

“风尽大人,求求你救救我。”

她冲进去,一下跪在那人身前,手亦本能的抓住对方的衣服。

“放手!”

隐忍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流水这才发现一双赤足踩在地上的白­色­纱衣上,她艰难的抬起头,看到风尽长发披肩,一张脸苍白,双眼正冷冷的盯着自己。

旁边的木桶里水依然冒着水烟,浓浓的药味传来,而前面站着的人,周身也冒着热气。

流水惊得一僵,不由自主的起身后腿,可手却没有下意识的放开,就在瞬间,那件白­色­的袍子从风尽身上滑落。

可目光在触及对方身体的瞬间,流水整个人跌倒在地上,她的皮面被切掉,此时看不到神情,可那双眼睛,却像看到了怪物一样,眼里充满了惊骇和恐惧。

她张开了嘴,抬起手,颤抖的指着身前不着一物,全身赤-­祼­风尽。

“你……你是……女人!”

身前的人,身体虽然高瘦,然而,身材纤长,上身虽然不似正常女子那般丰盈,可腰身以下,却……是一个女人。

流水震惊的看着风尽,对方双眸冷厉,手一撩,扯过旁边的一件衣服披在身上,手隔着屏风一扫,那被流水撞开的门轰然合上。

三月的天,依然寒冷,地板冰凉刺骨。

风尽赤脚从流水身边走过,然后来到窗台边的小榻上,坐了上去。

流水再次一次抖如筛糠,完全没有从刚刚那一幕中反应过来。

风尽,风尽怎么可能是女人!

此时的她浑身充满了恐惧,这种恐惧远比体内毒法更恐怖,她像瞬间被人丢入了冰窖,骨子里都是惧怕之意!

这个秘密!

她发现了一个可以算得上惊天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会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她不敢想下去,只后悔,自己怎么就冲了进来。

“你不是怕死吗?”

冰冷­阴­沉的声音从窗前传来。

流水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绕过屏风,看到风尽靠在窗台的软榻上。

长发披肩,像一匹上好的绸缎,轮廓温和,虽然没有莲绛那种倾国倾城,也没有十五那种傲骨气质,可原来的风尽算得上隽秀。

如今,沐浴后的她脸­色­没有了方才被解开秘密的愤怒,而是很快恢复了常态,也因为热气的熏蒸,脸上有一抹酡红。

“风尽大人……”流水深吸了一口气,“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呵……”

风尽轻笑起来,她本就长着一双桃花眼,这一笑,倒生出几分妩媚来。

流水被她这一笑,吓得当即跪在地上,再加上药­性­发作,疼痛难忍。

风尽长袖排开,那桌子上,放着一盒冰针,泛着白­色­的寒气。

“这世界上只有两个人知道我是女人。”风尽垂眸,看着那排冰针,“一个十三年前已经死了,而另外一个……”她目光扫过流水,笑意带着几分讥讽,“也快要死了。”

“大人,流水什么都不知道。”

流水痛苦的闭上眼睛。心中却是清楚,她口中说的第二个人,是自己。

“当然。”她顿了顿,拾起一枚冰针,“若你真想要活,那也不是没有办法。”

流水一怔,恍然抬头看着窗前的人。

此时的她,仍旧无法将眼前面容她都熟识的人,当成女人。

虽然被识破身份,可风尽没有丝毫惧怕之意,语气和笑容和往昔一样高深莫测,看不出丝毫变化。

“有用之人。”她取出一枚泛着寒气的冰针递给了流水。

“我知道你一直钦慕莲绛,但是这世界上只要有十五的存在,莲绛就不会看你一眼。”

不,是不会看任何一眼。

流水去接冰针的手一僵。

她是钦慕莲绛,莲绛那般绝世无双的人,这世界哪有女子不钦慕。

此时流水疼痛难忍,可脑子却格外清明,莲绛那种人,像神袛般高贵,岂是她这等凡人所能触及的。

“我可以给予你想要的一切。”

在流水恍惚的时候,风尽突然俯身,将冰针放在她手心,然后握住了她的手。

也在那时,流水注意到风尽的手腕,竟然几道浅浅的伤口。

那伤口不深,却恰好在血脉之上,和自己手腕上的,几乎一模一样。

她瞪大了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但是很快的,流水移开了眼睛,装作没有看到。

“好,我听命于大人。”

她垂首,顺从的回答。

“很好。”

风尽点点头,“你若是做得好,你的容貌,我会想办法替你恢复。说不定,还会给你一张更加美丽的脸。”

流水头脑空白,浑浑噩噩的听着,直到那冰针进入身体,毒素被全部压制下来,她才恢复了些力气。

她走出了风尽的屋子里,头也不敢回,但是步子也不敢太快,只是双手垂在身侧。

风尽给她的冰针,三天一次!

头顶一轮明月细细的挂在空中,看起来像一直写着嘲讽的眼睛,冷冷的俯瞰打量着自己。

自己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步?

她立在院中,手下意识的握紧,手腕上的伤口扯得她一疼。

此时,她又想起了风尽手腕上的伤口!

风尽?

她低声念叨这个名字,脑子里思绪开始混乱起来。

不,不对。

她想起了在清水阁楼时,她站在院中看着莲绛的房间,风尽突然出现,那眼神,说不尽的诡异。

而那晚上,自己竟然挑拨了弱水!

她和弱水无冤无仇,可自己却亲手葬送了弱水。

而自己,对十五起杀心是什么时候?

那晚她抱着蔓蛇花去找风尽!

是的,是那天!

那种对十五的嫉妒,仇恨,憎恶像蔓藤一样在她心里滋长,然后­操­控着她去想尽一切办法和手段去对付十五,杀死十五。

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伤!

流水脑海里突然闪出一个念头,这一切:都是风尽在­操­控她!

还记得风尽有一日问她:你既出自南疆,或多或少会懂一些蛊吧!

这么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了。

为什么,对莲绛的那份倾慕会变成占有!

为什么,对十五的敬重会变成厌恶!

是风尽,风尽对自己下了蛊。

因为体内刚有了那冰针,她神志比先前更加清明。

想占有莲降的不是自己,是风尽!

厌恶十五,甚至想对十五出手的,也不是自己,是风尽。

通过给自己下蛊,借自己之手铲除十五,是风尽!

这一瞬,流水浑身冰凉。

身后像是有一双眼睛,时刻都在盯着自己,流水慌忙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女巫の猫-----

夜风寥寥,拂起窗台上细致的窗纱,影影重重。

梳妆台蜡烛忽明忽暗,风一大,似乎就要灭掉,一双柔荑之手伸了出来,挡在蜡烛前面。

待风停了下来那,那双手伸了回来,打开一个古朴的箱子。

箱子分为几层,最上面一层排放着各种银针,下面一层拉开,又放置的是各种整整齐齐的药瓶。

将一个白­色­的瓶子轻轻一扭动,盒子下方竟然有露出了两层。

那双手,先拉开的最下面一层,里面摆放着朱钗,发带,胭脂,粉末,雪花膏,还有眉笔。

全是闺中女子喜爱的用品。

梳妆台前的人,捻起那只­精­致的眉笔,对着镜子开始描绘起来。

轻轻一拉,那淡淡的眉毛,浓烈起来,然后是那红­色­的胭脂盒,掀开­精­致的盖子,里面的胭脂粉末已经用了一半,她捻起来,涂抹在脸上,­唇­上。

很快,自己苍白的脸,栩栩生辉起来。

她勾­唇­,镜中的女子展颜,十分美丽。

可她细细端详了片刻,那桃花眼里,又露出几分失落和懊恼,最后取下手腕上的纱布,厌恶的擦拭掉。

目光瞟到第三的格子,她终究忍不住拉开。

一张张面皮静静的安放在格子里,这些面皮与平日易容的完全不同,肤­色­和真人无误,甚至透着几分粉­嫩­。

晃眼看去,像无数个漂亮的女人沉睡在盒子里,她们静静的闭上眼睛,神态安详,甚至有些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而其中,有一张绝世姿容亦躺在里面,张扬的眉眼,红­色­的­唇­,每一处都完美到了极致,哪怕是淡淡的瞥一眼,也觉得惊心动魄。

梳妆台前的女子,捧起那张脸,然后,放在了自己的脸上。

面皮贴着自己的皮肤,和真的无异。

不,这张脸本来就是真的!

只是,之前已经毁得面目全非,如今,被她用了半年时间一点点的修复好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望向镜子。

镜子里的女人,额头饱满光滑,充满了智慧。那双眼睛,妩媚中,又带着一份睥睨天下的艳­色­,完美的鼻翼,嘴角翘起的红­唇­,犹如一枚待开的玫瑰花瓣,凝着让人遐想的光泽。

她手指微微颤颤的放在这张脸上,微微一笑,刹那间,竟有天地失­色­的瑰丽。

撩起垂落在肩头的乌发,露出那白皙的脖子,耳后,一朵蓝­色­的蔓蛇花伏在皮肤上,­色­泽浅蓝,花瓣美艳,再衬着这绝世姿容,看得自己都呼吸一滞。

“呵呵呵……”

--------女巫の猫--------

十五醒来时,正躺在莲降怀里,一睁开眼,就对上了他担忧的眸子。

“你怎么睡着了?”他声音,有一丝莫名的恐慌。

十五眨了眨惺忪的眼睛,道,“都过了子时,正常人都睡了几个时辰。只有你啊,日夜颠倒了,晚上这么­精­神。更何况,你都出去两三个时辰了,你这还叫做一会儿啊。”

--------女巫の猫---------

PS:所以,人家风尽根本不是练就的葵花宝典。

又加更了呢!

求红包,票票,最近有点抽啊,好多月票都被吞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章:你的天涯 三十五

书室 更新时间:2013-9-27 2:40:05 本章字数:5485

莲绛一愣,方才想起自从蔓蛇花开放之后,他的时差就已与常人不同。舒夹答列

“本来会很快的,但是突然想起城中的水不能用,我便出去寻水了。”他歉意的解释道,一只手握着她,一只手放在她小腹,漂亮的眉眼里尽是温柔和宠溺,“让你们久等了。”

说完,将她安置靠在床上,怕她坐姿不舒服,还特意寻来了软垫塞在她后腰上,又将被褥掖到满意才起身,将桌子里上的食盒打开。

一阵清香飘了过来。

端在他手里的是她最爱的阳春面珂。

雪白细致的面条,撒了几点葱花。

“不是说城中的水,夜幕之前就可以彻底清理么。还跑这么远。”

不过一碗简单的面,他却连夜出城四处寻水,十五会为他的疲惫而感到心疼痔。

屋子里的琉璃灯火调到了最暗,浅­色­的光缀在他卷翘的睫毛上,闪烁着满足的笑意。

“你生活上总是粗心大意,现如今,肚子里有又了多多,我哪能不上心。这饮食,以后都需我亲手­操­办。”说着,他秀美的手指握着筷子,挑起几个面条,吹了几口,又亲自试了试温度,喂给十五。

那动作,温柔又小心翼翼。

十五望着身前绝世姿容的男子,不由轻轻一叹。

这个无论身份,地位,血统都高贵无比的男子,如今却像一个侍女一样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她人。

因为知道她会呕吐,所以阳春面里也没有放香油,可清淡却不失美味。

而他耐心的伺候她将一整晚面都吃了下去,又拿起旁边的水盅让她漱口。

带一切做完,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袋子,然后展开是在十五身前。

“糖葫芦?你哪里来的?”

十五震惊的望着他。

“那日你在旗子上给我留下了信号,一大一小糖葫芦啊,当时我怎么都想不通那小窜的糖葫芦是什么,就让冷到别处买了来,一边吃一边想灵感。”他脸­色­有一丝羞涩,又有一丝初为人父的期待,“他们都说怀孕的女子,都喜爱吃酸甜之物,所以……”

他捻了一颗,放在她嘴里。

“他们?哪个他们?难道说你去找两个贵妃了?”

莲绛那自傲的­性­格,可不像会去和‘她们’说话的人。

“没有。”莲降红着脸忙解释,“我怎么可能去和除你之外的其他女人说话!只是我刚刚回来时,去找了燕成亦,然后问了他这些问题罢。我想,他都当过几次父亲了,应该比我有经验,所以……”

见十五眼里全是疑惑,他有些着急,“我真的没有去找其他女人,我真去找了燕成亦。那太监可以作证啊。”

这一下十五眼里的疑惑变成震惊了。

莲绛什么­性­格,向来都是只那鼻孔看人的。

别说去向燕成亦讨教,就算以前在宫中,燕成亦过来若非看在小鱼儿的面子上,莲绛怕是眼皮都懒得抬。

而且在莲绛的心目中,燕成亦就是一个病秧子,无能的皇帝。

现如今,竟然主动半夜的去向别人讨教。

看他脸红的样子,十五不由笑道,“你还问什么了?”

没想到这一问,莲绛脸更红了,那粉白的耳垂鲜艳滴血,看着十五的眼神,又些闪躲。

“不是说了,有事不隐瞒我?”

“那个……”

莲绛坐在十五身边,环住她柔软的腰肢,将头埋在她耳边,笑声的说道,“顺便问了一下,大概什么时候能……同房。0”

说完,那手已经不安分的开始解开十五腰带,­唇­也贪婪的游走在她脖子边。

纤长的手指灵巧而熟稔的伸出她衣服内,抚摸到她胸腔的丰盈,那柔滑的触感让他浑身灼热,蹭的就要上去。

“啪!”

昏暗的屋子里,月光带起一匹雪­色­,横叉叉的挡在了十五和莲绛身前。

莲绛身子一僵,蹙起眉,委屈又讨好的看着十五,那美眸中,水­色­潋滟,“夫人,我憋得慌……”

“是么?”十五挑眉一笑,手里的月光可没有挪开半分,“那夫君你可要忍着点了,还有八个月。”

“会死人的。”

某人像八爪鱼的要扑上去,奈何那月光无形,将他拦在外面,而他又不敢动粗,只等像一支被困在油缸里的小老鼠,不停的抓趴。

“是会死人的呢?你若是碰我,还真的会死。”

“嗷呜~~”

手上还有刚刚那丰盈诱人的触感,莲绛哪里肯放弃,使出百般解数的要爬上床,就差没有在地上打滚撒泼了。

这样的事情,他也不是做不出来,只是还没有到那种地步。

他的死缠烂打十五可是领教了多回。

别说想在怀孕,就是平日,她都难以承受,次次都被折腾的半昏厥过去,他才肯放过。

对于某种亲密的闺房之事上,莲绛就是一个从来不会疲惫,越战越勇的热血少年,而十五就是战场上抢来的战利品。

他就习惯了把她拆开,然后粘合起来,又拆开,如此反复。

记得当年初入桃花门时,碧萝正在训练手下的媚术女子,她说,青涩男子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老光棍。

那折腾女人来,是恨不得将过去几十年的压抑一下发泄出来。

至于莲绛,若是没错,去年在月重宫寒池,他那羞愤的神情,青涩的呻-吟,显然还是处男之身。去年的莲绛,可有二十五了。

大洲天下,男子十五便可成婚,甚至有些达官贵族的少爷贵公子十三岁就有同房丫头。

莲绛那傲娇的­性­格,别说十几岁同房,怕是又被的女人碰了他是头发,他都要将人家手给斩断。

这样的事情,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这么算起来,她夫君莲绛也算是老光棍了吧。

虽然能理解莲绛尝到甜头,又要憋着忍着的痛苦。

可如今自己的身体,当然遮不住折腾。

所以,到后面,十五将月光一甩。

清冷的剑在空中画了几个圈,然后啪的一声Сhā在了床沿上,发出嗡嗡声响,以示警告。

“要不你自己解决,要不,我就回隔壁!”

那月光晃得莲绛内心拔凉拔凉的,他当然不会同意十五回到隔壁,但浑身灼热难忍,只得眨着漂亮的双眸,眼巴巴的瞧着十五,问,“什么叫自己解决?”

她这一问,倒是将十五给愣住了。

“你不懂?”

“嗯?”

床前可怜兮兮的美人儿一脸疑惑。

十五头皮有些发麻。

当初的桃花门是在她手里革新改制的,但是初期碧萝教导的手段她都非常清楚。

她就是典型的没有吃过猪­肉­,但是还是见过猪跑,而且见得很多。

十五沉吟了片刻,有些纠结,随后道,“难道说,当初没人教你?或则说您父亲?”

“嗯?”

十五抬手捂住额头,十分为难。

她总不能告诉莲绛说,她懂吧!按照他的­性­格说不定会追根究底的问些其他莫名其妙难以解释,最后又暗自难过吃醋的问题。

“男人的事情,我也不怎懂。”她叹了一口气,“我觉得,你可以去向燕成亦讨教一下。”

刚叹完气,莲绛已经不再了。

“莲!”

十五大喊,很显然,他已经跑了。

她最后那句话不过是为了敷衍,怎么可能让自家男人去询问别的男人,什么叫做自我解决!

这种事情,说出去也怪丢人的!

“哎呦!”

十五几乎预感到莲绛若是知道真相,会是怎样一个暴怒的状态。

果然,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莲绛已经气吁吁的跑了回来,碧蓝的妖异眸子愤怒的盯着十五。

“燕成亦说什么了?”

虽然料到他会这个样子,但十五也十分好奇,那燕成亦会说什么。

“他脸­色­很苍白,然后震惊的看了我很久。”莲绛深吸了一口气,手里的拳头咔嚓作响,“那眼神看得本宫十分不适!然后扭头用低沉的声音说了一句:我…后宫妃嫔太多,都求雨露均沾,一般无闲暇之日。”

真是……真是为难……燕成亦了!

可是想到燕成亦那痛苦,震惊,纠结,且又带着几分同情的眼神,十五终究没有忍住笑了起来。

她这一笑,那莲绛才反应过来,瞬间明白了燕成亦那眼神为何这般复杂,为何让他心里十分不爽。

原来是,他是在同情自己!

他莲绛,竟何时沦落到要他人同情了?

见床前的美人儿失魂落魄,痛苦又屈辱的样子,十五也不好意思笑下去,也觉得自己委实不厚道,只得憋住,予以安慰,“其实,静静就好了。”

可没想到,她这话,让颜傲娇美人儿更加勃然大怒,不甘的看了看横在两人中间的月光,又看了看十五的小腹,转身跑了出去。

十五也沉沉睡去,隔了一会儿,倒是小鱼儿慌里慌张的跑来,大喊,“爹爹,不好了,娘娘跳河了!”

三月天气一直放晴,年后的积雪全都融化,可子时那河水也刺骨冰凉。

十五忙坐起来,却是冷又赶回来,十五询问了几句,笑了笑,倒也没有理会,只是吩咐冷都带点衣衫去看着莲绛。

并务必要在天亮之前让他回来。

小鱼儿坐在旁边瞪大了眼睛,百思不得其解,“爹爹,娘娘跳河你都不管啦?”

“嗯。你习惯就好。”

“啊?”

小东西眨了眨眼睛。

暗自想,这跳河也有习惯的啊。

十五到说的没错,这恐怕就是莲绛自己找到的‘自我解决’方式吧。

如果这个方式可行,到时候有得让莲绛跳河日子呢。

小鱼儿见自家爹爹笑得如此高深莫测,然后扑上去抱着她小腹,笑嘻嘻的问,“这么晚了,我媳­妇­儿睡了没有?”

十五嘴角一抽,这小鱼儿真是深得莲绛真传啊。

“你大半夜不睡的,怎么跑这儿来了。”

小东西一听,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袋子,“这是我的零嘴儿,我来送给我小媳­妇­儿的。”

十五拿在手里,打开一看,竟然是葡萄­干­。

“好啦,我收到啦。你快回去吧,都这么晚了,我得带着你小媳­妇­睡觉了,它若是没有睡好,说不定以后不理你。”

“啊哟!”

小鱼儿一听,赶紧跑得飞快,跑了几步,又回身将门替十五关好。

还在睡梦中的多多完全不知道,它还没有出生,就已经树立了一个天大的敌人。

而那个敌人,如今正泡在冰冷的河水里降温。

这一夜,十五终于安安稳稳的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微亮,十五翻身,看到莲绛正趴在床沿边睡了过去。

乌发捶地,露出那正常绝艳有脸,睫毛长若羽毛轻轻的搭在他如雪的肌肤上,红­唇­润凝,似晨光中含苞待放的花瓣,十五静静的望着他的脸,总觉得,看不完。

忍不住掬起他一缕长发在手中把玩,像绸缎一样光滑柔顺。

此时的她也不由叹息,果真是上天造化之物啊,连发丝都这么美。

床边的美人儿睁开了那如丝的眉眼,波光潋滟的回望着十五,笑嘻嘻的道,“夫人看了我这么久,有没有要吃我的冲动?”

十五一怔,又听得他唱起来,“腰儿细,面儿俏,任君采撷不傲娇……”

十五丢开了他的一缕乌发,顺带给了他一个,随便你发-***的表情,然后预备起床。

莲绛见十五动身,莲绛失望的抿了抿嘴,期期艾艾的上前将十五扶住,然后像个小媳­妇­儿似的将十五的衣服拿来,一一替她穿戴好。

这折腾一晚,别说把十五吃了,最后连手都没有碰到。

原以为自己跳河,好歹这女人会心疼一下吧,却是冷护卫抱着厚厚的毛毡守在岸边,并道,“殿下,夫人说你天亮务必回去,否则,明日您将被赶到隔壁!”

虽然现在冷被罚站在水里,可也不足以让他消气啊。

最后一件衣服穿上时,他拦腰将十五抱起来,又垫了垫,道,“昨晚坏东西因为没有我,所以只长了一点点。”

不是一点点,是体重和昨晚没有丝毫变化。

“坏东西?”十五瞪着一样莲绛,“这多多还没有出生呢,你就给他取了一个啥外号。”

“不心疼自己爹爹的孩子,可不就是坏东西。”

“是么?”十五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热毛巾,将脸擦了擦道,“如果我没有记错,有人小时候天天和自己爹爹打架呢!据说,因为抢不到自己爹爹的媳­妇­儿,成天哭闹。”

某人脸一红,将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凑过来,“一定是有人造谣。我自小就乖巧伶俐听话聪明!而且我和我爹和睦相处,人人都知道我们父亲情怀深厚,旁人还羡煞不已!”

十五坐在梳妆台前,任由莲绛将她睡了一晚有些凌乱的长发放下来,拿着桃木梳一点点的梳理,“我小时候,可是方圆几百里,啊,整个回楼人人都知道的神童。”

“神童?”十五隔着镜子看着他眉开眼笑的脸,“你确定不是魔童?”

“这是他们嫉妒我,才起的外号!”

手掬起一头乌黑的发,轻轻一挽,雕花木簪***固住,莲绛满意的点了点头。

正在用早饭时,有人匆匆来报,说月夕要离开了。

---------女巫の猫------

PS:周末愉快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一章:你的天涯 三十六

书室 更新时间:2013-9-27 2:40:05 本章字数:5455

三月清风微揽,河边的柳树都冒出了点点绿芽,月夕依然穿着黑­色­袍子,杵着龙骨拐杖立在河边,河水幽幽,倒映出他消瘦而寂寞的身影。舒夹答列

他回头,看着城门处走来两个人。

一人同他一样穿着黑­色­袍子,袍子上金­色­的地涌番金莲,张扬而肆意,乌发垂肩,面容隐藏在黑纱下,头顶一把乌黑的伞,让其看来像幽冥使者。

而他身边的女子,面容皎皎,目光明亮如繁星正看向此处。

月夕目光落在他们相扣的手上,不由一叹,似听到有一个人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珂。

恍惚间,女人对男子说了什么,她一个人走了过来,“月夕尊者,您独自回去么?”

“嗯。”

月夕笑了笑,“我已经完成她心愿了。滞”

“角丽姬带着秋夜一澈离开了越城,过几日怕是要到莫河以南,若是安定下来,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乱子。你一个人,实在不安全,我还是派人送你到昆仑吧。”

“不用了。”他摇摇头,“我若是留在大洲,角皇后怕是真的会做出什么来。而且,她没有了凝雪珠,也坚持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回到北冥。”

十五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双手递给了月夕,“完璧归赵。”

“先放在你这儿吧。”他笑了笑,“我孤身一人带在身上反而不安全,待一切安定之后,我会命人来取的。”

他如此说,十五也不好强塞,只有收回。

月夕凝了十五许久,道了句,珍重。

便转身离开。

他杵着拐杖沿河而走,细长的柳条拂身,春风而过,将他的影子笼罩在其中,然后消失不见。

十五静静的站在那里,头顶阳光明媚,她仰起头,眯眼看着那和煦的日光,突然想起了莲绛,一回头,看着他依然撑着伞,站在一棵树荫下。

隔着那面纱,她依然能感觉到他眼眸里涌着的满满笑意。

没等十五开口,他已经缓缓走了过来,却没有将伞撑在她头上。

“我们在河边走走吧。”

十五扭头看向河面,阳光的点点碎光将河面照得波光粼粼,她喉咙紧了一刻,笑道,“这儿风大呢。”

说着,头上拂柳轻轻摇晃。

刚刚她眯眼看阳光的那个动作,明显落入了他的眼里。

然而,他无法见光,在日光多带一分钟,就会危险一分钟。

她上前,钻入他怀里,伸出手抱住他腰肢。

莲绛眼底闪过微微的失落,将十五反抱住。

“昨天燕成亦将整个越城清理,今日城中有烟花,各个商铺也会重新营业,要不我们去看看吧。”

越城本就是大燕最重要的一个城市,其繁华程度仅仅亚于长安,如今有皇帝带人重整,目的就是让其早日恢复往昔。

“人这么多呢?我害怕挤着多多呢。”她不想他在日光里呆着。

“那是有我。”

放在她腰间的手缓缓落在她小腹,发现她的手也隔在那儿,自从知道有孕后,十五的左手,一直都放在那儿,似随时都要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

他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的抿了一口,“更何况,还要给多多准备小衣衫,摇篮。这些东西早点准备好,嗯,免得措手不及。”

“措手不及?”

她忍不住抽出手笑道,“小东西还有八个月才出生,有的是时间让你准备。0”

但是拗不过莲绛,他们两个转身进了城,一大早,各个商铺开市。

为了不让越城落下战后的­阴­影,凡是今日开张的店铺,都会根据销量也业绩得到相当丰厚的补助,因此各个商家老板真是使出浑身解数拉拢客人。

喧嚣的越城,漫天的烟花,一点也看不出,几天前,这里还笼罩在一片死亡气息里。

老板们笑脸相迎,甚至打出各种优惠活动。

看到这里,十五不由感叹,燕城亦到真是有法子。

“是么?”莲绛将脸凑过来,“你得夸我呢,这法子可是我想出来的。”

“多多,你看爹爹真厉害。“

莲绛虽然自傲,却不屑会邀功的人,但是,自己做的那份,也绝不会便宜到别人头上。

他自小生财有道,而且又是生在回楼,能懂得经商之道,十五也不足为奇。

唯一惊讶的是,什么时候,他和燕成亦的关系,竟如此好了。

莲绛带着十五到了一个衣铺,一进门,先给十五找来位置,小心翼翼的将她安置好,“饿了么?”十五摇摇头。

“喝水么?”

十五看了看店家,低声道,“这不是茶馆呢。”

“那好吧,你坐好别动,我去挑衣服。”

待一切问了妥当,他才放心走到柜台去。

莲绛一身装扮笨就奇特,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一进门,更是所有人都看着他。

好在,这位高贵的公子自小习惯了别人的目光,倒没有表现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很认真的柜台前和老板聊天。

“夫人,那是你夫君啊?”

旁边一个女子笑盈盈问道。

“嗯。”十五微微一笑,依然将手放在肚子上。

“你夫君可真细心。”

十五眼底笑意涌起,朝那女子点点头,又将目光看向莲绛,眉目间流露出一丝疲倦。

“这位公子,你是要替你夫人买衣服么?这儿有新作的成衣,可都是上好的丝料。”

老板经商多年,一双目光犀利,十五那一身衣服,虽然简单没有一丝奢华,可却是上架一聊,身上也没有佩戴任何朱钗,连头上都是晶有一只木簪子,然而气质非凡,绝非普通人家。

“嗯。替我夫人和女儿挑选衣服。”他又满心欢喜的补充道,“我女儿八个月后就要出生了。”

那声音,俨然一个骄傲的父亲。

这多多还没有出生,莲绛已经认定了十五肚子里的一定是个闺女。

“哎呦。”老板一听,忙命人从里面挑选出许多幼儿的衣服,“公子你挑选,这看都是最软的料子做的,绝对不会伤孩子的皮肤。”

莲绛拿起一件白­色­的小衣衫,仔仔细细看了一番,然后将衣服递给老板说,“这衣服是不是反了,为何这针线在外面?”

“呀。尊夫人一定是头胎吧。”老板笑了笑,“这孩子生下来皮肤幼­嫩­,若针脚在里面,会伤了孩子的皮肤,所以幼儿的贴身衣衫,都是这样做的。”

“原来如此。”

莲绛点点头,回头望向十五,眼眸闪烁,像是发现了宝贝一样。

“你将这衣衫的料子给我两匹,这种也一匹。”

“公子不要成衣么?”老板惊讶了一下,“我们这里的绣娘可是越城,哪怕是大燕都很出名的,做出来的衣衫合身又­精­致,而且款式也新意。”

“女儿的衣衫当然要自己做才肯放心。”

老板又惊了惊,不敢多问,忙名让准备料子。

十五却已经走了过去,莲绛一看,慌忙将她扶住,“是不是坐着无聊了?那我买快点然后陪你。”

“没有。”十五看着那些料子,对老板说,“将这红­色­料子也多给我几匹吧。”

“十五,多多一岁之前都不能穿燃料的衣服呀。“

十五眼角一酸…笑道,“反正有空,我想替多多将两岁,三岁的衣衫都做了。”

她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但是,她每天起床,都能感到自己又虚弱一份,虽然不明显,但是作为一个习武之人,这些无法逃过自己的感官。

若月夕说的都是真的,那,她可能坚持不到多多一岁,两岁,三岁。

作为一个母亲,她无法一生相伴,唯一能做的,便是尽自己可能,给孩子做几件衣衫。

“不用这么急的。”

“要。”

她执拗的甩开了他的手。

这个动作,却是让莲绛微微一愣,以为是十五生气了,忙道,“嗯好,买…。”

结果。在挑选颜­色­时,十五和莲绛产生了分歧。

因为,莲绛只挑选浅绿­色­和桃红­色­,不会挑选其他银­色­。

他坚持的认为十五肚子里多多一定是女儿。而且必须的女儿。

他这份霸道,十五抵不住,­干­脆沉脸不理他,固执的选了一些。

可回到府邸后,那小男童的料子却不在了。

“你爹爹又使坏了。”无奈之下,十五摸了摸小腹,安慰多多了一阵,目光又瞪向莲绛,“我若是生下了儿子,我就不信,你不要了!”

“生下来就送个小鱼儿啊。”

他不以为然,心中却暗自叫苦,若是儿子,他非得踹得十万八千里,想办法找到那老妖­精­,给他送过去折腾他几年再说。

“那可是儿子。”十五不禁惊呼,而肚子里也动了动,那么小的东西似乎感应到了自己爹爹的坏主意,十分不满的抗议起来。

“就是因为儿子,才送。”

当年自己就是儿子,那暮里宫,他和那老妖­精­每日都是刀光相见,最后都是两败俱伤。

哎,不堪回首的童年时代。

“是女儿你就不送了?”

十五气得郁结。

“女儿啊……女儿当然不送了,要留在身边哪。”他弯腰,将她背在背上,笑嘻嘻的往自己的院子走去,“我娘曾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小情人,小情人来了,当然要好好疼了。啊……我的耳朵!十五,你对我用家暴?”

十五趴在他背上,一手撑着伞,一手拧着他耳朵,“你不是说若是女儿,将她许给小鱼儿?”

“儿子是他的,女儿,休想!”

“你……”十五叹息,这可怜的小鱼儿又被坑了。

“你别转圈,我难受呢。”

这个时候可是妊娠反应最严重的时候,刚说完,十五就从他背上挣扎下来,趴在了纜­乳­芙早上吃的粥全给吐了出来。

“你走开,会很脏。”

十五忙抬手,阻止莲绛过来。

莲绛却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拿出丝绢将她嘴角的污迹擦­干­净,眼里满是心疼和难过,“为难你了,十五。”

十五无力的喘了一口气,“女人初期都是如此的,你不必介怀。”

“若是这般吐下去,那吃下去的东西,都被吐出来,肚子里的多多吃什么?”

他这一说,十五脸­色­苍白,但是幸好刚刚呕吐时,她脸­色­就已经很难看了,莲绛并没有注意到。但很快的,她就挤出一个笑容

“所以要多吃呢,这就是为何女人要长胖的原因。”

是啊,多多,在吃什么?

从怀孕到现在,她进食真的很少。

莲绛拦腰将十五抱起,“昨晚我去问燕成亦时,他说怀孕初期三月最好不要走动,如今越城已经安定下来,我们暂时先留下,等多多稳定了,我们再回回楼。”

“也好。”十五将头靠在莲绛肩头,刚好看着风尽穿着白­色­的衣衫立在莲绛的房门前,一双桃花眼冷幽幽的盯着自己。

那目光,有震惊,有疑惑,深邃复杂,让十五难以看懂。

而风尽的身后,站着流水,脸依然裹着面纱,头却深深的埋着,手里捧着一个碗。

十五将脸贴向莲绛,对方很快感应到,将­唇­凑过来,隔着面纱轻触着她的­唇­。

因为隔得很近,所以能清晰的看到他脸上的蔓蛇花,绚丽而妖冶。

莲绛笑容满面的将十五抱回去,看到风尽和流水时,身体显然一怔,然后不耐烦的道,“你怎么还没有走?”

风尽隐在暗处的脸顿时一白,却很快,用惯有的口气笑道,“我倒是想走,可走不了。”

那似笑非笑的口气,让莲绛眉头蹙得更深,“有话就说。”

“流水喝了那角皇后的毒药,我还没有想到彻底清除的办法。”

她言下之意便是,若自己离开,那流水便必死无疑。

莲绛没有说话,而是将替十五脱了鞋子,把她安置在临窗的软榻之上,将窗户支开一点,刚好阳光能落在边缘,又拿来了靠枕放在她身后。

他做这一切时,动作都非常仔细,眉目间还透着几分虔诚。

莲绛是何等身份的人,风尽在他身边呆了多年,虽然知道他宠十五,可第一次亲眼看到这高贵的男人竟然像一个使唤丫头一样做这些事,风尽的脸变得紫青,袖中的手也不由握紧。

又将小褥子盖在十五膝盖上之后,他似无视了屋子里的风尽和流水,走到门口吩咐冷却准备一盆热水。

他这一吩咐,连十五都不知道要做什么。

风尽也在好奇,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来此处的目的。

莲绛也没有理会她们两个人,转身到了桌子上,到了一杯水,亲自试了试温度,又将刚刚带回来的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放着刚刚做好还冒着热气的绿豆糕,红豆藕粉糕。

各自挑选了几块放在碟子里,又将水送到十五的身前的小几上,他眉­色­温和,碧眸似水,“水不烫,你先漱口。”

十五饮了一口,吐在他手里的小盅里,他起身将其放在一边,又重新换了一杯水,“早上你吃的东西全都吐出来,先吃点糕点填肚子,这个不会腻的,我特意问过两位贵妃了,她们都喜爱吃这些。”

------------女巫の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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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二章:你的天涯 三十七

书室 更新时间:2013-9-27 2:40:06 本章字数:5357

红豆藕粉糕是越城最出名的甜点,藕粉研磨,红豆点缀,加入红糖做制作,入口便化,甜而不腻。舒夹答列

他手指莹白,托起一块藕粉糕,放在十五的­唇­边。

十五张开,轻轻的咬了一口,他慌忙睁大眼睛,眼中似期待又似害怕,“好吃么?”

“嗯。”十五点点头,又咬了一口。

见十五吃下整块,都没有想吐,他才如释负重的长吐了一口气珥。

十五目光看向暗处的风尽,低声道,“我自己来吧。”

说着,拿起一块摸样­精­致的桂花糕,刚咬一口,赶紧放下捂住胸口。

“怎么了?爷”

“这味道有点腻。”十五面­色­苍白。

莲绛赶紧从旁边的拿来一个小册子,低头认真的写上。

“你这是­干­啥?”十五忍不住凑过头去瞄了一眼,莲绛却神秘的将小册子藏起来,挑起眉间,笑道,“不告诉你。”

说着,又取来绿豆糕,递给十五,“那你试试这个?”

“这个也行。”

十五尝了一口,并没有不适。

莲绛一看,又低头在册子上写。

风尽静静的看着这一切,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双眼似冰封,可眼底痛苦却在暗自翻涌。

她正要开口,门口却是走来了冷。

“殿下,这是你要的热水。”

冷将水放在莲绛身前,莲绛看了看,点头对着众人道,“你们都下去吧。”

冷退了出去,风尽却脚下生根,嘴角勾起一丝浅笑,“好歹将药喝了。”

她将药字药得极其的重,莲绛和十五亦不由同时抬起头,而十五的目光却是落在流水手里拿个碗。

窗外清风踏来,带着春日独有的清香,十五回头看向窗外,外面的桃花树枝上,已经冒出一朵朵花蕾,有几多已经展开来的花瓣,少许更是开出一簇簇的粉白­色­的花来。

时间,竟然如果之快。

“不喝,拿下去。”

虽然这都是心知肚明事情,然而,莲绛哪里做得到当着十五的面还要喝这肮脏的东西。

他如今面容虽然像一个怪物,可是,他做不到在自己的爱的女人面前,像一个怪物一样生存。

做不到!

风尽见他发怒,反而不怕,笑道倒是更深,看了一眼将头扭向窗外的十五,他手不经意一抬,刚好撞在了流水手腕上。

“啪!”

流水这两日一直陷入­精­神极度紧绷的状态,手背这么一碰,手里的碗啪的摔在地上,那殷红的鲜血溅落了一地,看上去,像洒了一地的胭脂。

十五闻声,胸口微微一颤,回头对莲绛道,“我看着红豆藕粉糕很不错,我拿去送给两位贵妃。”

掀开小褥起身,莲绛眼底闪过几许晦涩,终究是俯身拾起十五的鞋子替她穿上。

“回头,你去小鱼儿那找我。”

十五握了握他冰凉的手,站起来,抱起盒子往外走。

莲绛像一个孩子一样,慌忙跟上,走在十五后面,外面阳光刺目,他不安的后退一步,却终究跨出去,站在纜­乳­艽Γ定定的望着十五离开,半响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对冷道,“看护十五,别让他摔了。”

冷应了一声,飞快追过去,转交就看看到十五扶着墙人往下滑。0

“夫人。”

冷快步追上,扶住十五的腰肢。

十五手上没有多大力气,怀中的盒子跟着掉下,她忙伸出手。

冷接住,然后道,“没有摔坏。”说着将十五扶起来,发现她面­色­跟刚刚在屋子完全不同,方才面­色­红润,可如今却苍白若纸,看起来十分虚弱。

“夫人,你好像不舒服,我去换风尽来替你看看。”

“不。”十五喘了一口气,拉住冷的袖子,“不要让莲绛知道,我只是有些不适,他如今都这个样子了,莫让他再替我担心了。”

十五口中说的那个样子,冷哪里不知道。

他眼神安然的将扶住十五,便听到十五道,“你送我到安蓝那儿。顺带麻烦将我刚买那几匹彩布也送过去。”

“你如今有身孕,不必­操­劳这些。”

“你也知道了?”

“安蓝郡主和我说了。”

冷的脸微微泛红。

“安蓝是一个好姑娘。”

十五笑了笑,冷小心翼翼的扶住她到了安蓝的院子,看着她和小鱼儿正坐在桃花树下做惠子。

看到十五来,小鱼儿蹦的就起来,拉着十五的衣服道,“爹爹,你看,这是我给小媳­妇­儿做的平安结。”

安蓝搬来了宽大的椅子,上面有铺着厚厚的软垫,十五就倚在上面,在满园的桃花树下,手里拿着剪刀将那些新买来的布拆开。

她的手,可以使出当今绝世无双的剑法,可根本不会使用针线,好在那个时候在宫中,三娘手把手的教了几日,那莲绛又缠着她做了几天的针线活儿,如今使用起来,算不上­精­湛,也算熟练。

她低着头,手里的针走得飞快,穿花拂柳,看得旁边的安蓝都眼花缭乱。

安蓝看那衣服,到不像是刚出生幼儿所穿,忍不住道,

“十五,这是一岁孩子穿的吧。”

“嗯“十五头也没有抬的点点头,手里飞针走线。

安蓝一怔,看着十五,发现她速度越来越快,好似是急着做什么事情,劝道,“你不要这么急,还在还要一年多才一岁呢。”

“不,时间不多了。”

十五将为成形的褂子举起来看了看,低下头,又开始走针。

倒是安蓝,半天没从她那句时间不多里反应过来,只是茫然抬头看向冷,对方亦是同样的神情。

莲绛撑着伞走来的时候,亦接近黄昏,天边铺着一层烟霞,将整个城府邸都照在一片绯红之中,那粉红的桃花颜­色­亦染得绚丽刺目。

晚风吹来,桃花叙叙飘落,像一场红­色­的雪,漫天飞舞。

院中的桃花树下,那雕花大椅子上倚靠着一个女子。她头上簪子松动,乌发像流水一样散开,发尾拽在地上,头顶飞花飘散,一些落在她白­色­的衣衫上,一些缀在她青丝中。

她头微微侧着,额头光洁,眉目清淡,细长的睫毛安静的搭在脸上,依然睡了过去。

搭在她身上那件披风不经意的滑落,露出那交叠放在小腹上的手。手微微曲起,哪怕睡梦中都要保护好腹中的孩子,而手的下方,有一件未完成的粉­色­小褂子,但已基本成型。

夕阳绯红,这一切,静怡的像一幅画卷。

莲绛撑着伞走过去,蹲在他身前,凝目望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然后微微偏头,将自己的脸贴在她身上。

熟睡的女子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眉头,莲绛慌忙缩回来,眼底有一丝难过,自己也情不自禁的摸着脸。

冰冷没有任何温度。

十五睁开惺忪的双眼,看到莲绛侧身坐在身前,低头忙着什么。

她目光移向天空,满幕星辰,竟然也是入夜。

“你醒了?”

他抬起眉眼,碧­色­的眸子亮得惊人,对十五微微一笑,“都天黑了。”

“是啊。”他点点头,将小褂子举起在十五身前晃了晃,语气颇为得意,“你这是给我家女儿做的夏天小褂子吧,看,我帮着完工啦。”

粉­色­的小褂子,张开也不过大人的两个手心大。

明黄|­色­的卷边角,小小的翻领,蔷薇花为领口,十分­精­致。

“莲啊,你也会针线?”

“我说过我不会?”他眨了眨眼睛,笑盈盈的望着他。

十五抵不过他眼底的清澈似水,伸出手,他领会的靠近,任她挽住他脖子,两人额头相触,“莲啊,你真厉害。”

这一声,莲啊,却是叹息。

叹息她有一个如此完美的夫君。

叹她生­性­薄命,竟无福陪他常伴一生。

安蓝曾说,让她不要负了莲绛。

可她,终究要负啊。

他听到她赞扬,美滋滋一笑,漂亮的­唇­轻轻的啄了她一口,道,“我告诉你一个消息。”

“嗯?”

她没有放开他,半坐着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抵着他额头,却是将整个身体的重心都压在他身上。

他也喜欢她这种依赖自己的感觉。

“风尽提出要娶流水。”

“什么?”

十五豁然睁开眼,声音有些惊讶。

“我也很惊讶。”

他笑了笑,“今天下午,他亲自说的。不过,具体日子怕是要等他回了回楼再说吧。”

回回楼?

听到这个消息,十五没有任何欣喜,风尽虽然怪异神秘,可是突然提出要娶流水,实在让她诧异。

“外面风大,我先抱你回去。”

十五点点头,莲绛将做好的小衣服放在她怀里,将她横抱了起来,送回原来的屋子里。

一路上桃花嫣然,渡着月­色­,更加的好看。

莲绛见十五一直看着那桃花,探出头,咬住一只,“送给你。”

十五接在手里,几个跨步,他已经将她带回了屋子。

莲绛前几晚一直没有入睡,先是闹腾的要侍寝,白天又忙了一天,所以很早早入睡。

担心十五晚上睡不好,或者要起来,他­干­脆铺了地铺,就睡在十五身边,有什么动静都能醒来。

十五在桃花院中睡了一下午,所以并没有打瞌睡,而是靠在床头又开始做豆豆的第二件衣服,倒深夜实在熬不住又睡去。

次日醒来时,天空一惊大亮,而莲降不在屋子里。

十五自己穿了衣服走下床,推开窗户,回身到梳妆台,

镜中的女子面­色­苍白,在一双深潭似的大眼下,显得更加憔悴苍白,平日那粉­色­的­唇­,如今颜­色­都稀浅。

她整个人,就如一张白纸!

十五忙打开抽屉,发现里面有一个胭脂,打开闻了闻,沾了一些涂在­唇­上和脸上,看起来少有神­色­。

她缓缓吐了一口气,摘下吐头上的木簪,拿起梳子梳理起来。

手腕轻轻用力,感到木梳子里缠绕着几缕发丝,她微微蹙眉,好不容易取下来,低头欲将缠在里的发丝拿掉。

“啪!”

可就在那瞬间,梳子从手心滑落下去,十五大脑片刻的空白,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

一双修长的手地上的木梳子,十五抬起头,那人逆光而站,她不由眯眼,闻到淡淡的药味。

“十五,你的梳子。”

身前的人,将那几缕发丝取下,将梳子递给十五。

“风尽……”十五这才反应过来,可周身冰凉,“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哦。”风尽挑眉,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梳妆台前的十五,“你起床的时候我就在屋子里了,莲绛出去了,让我看着你。”

十五接过梳子,发现梳子上什么都没有,努力的抑制住内心的那份害怕,回头又看向镜子,可手却难以控制的在轻颤,“你挡住我的光了。”

“是么?”风尽挑花眼一跳,往右边移了一步,靠在了镜子边。

十五默默的梳着头,风尽笑了笑,“听说你怀孕了。”

她语气平淡,然后弄在袖中的手,却是冰凉。

甚至有一种落入万丈深渊的感觉,这个消息,是昨晚她才知道的。

用了整整一晚,她才反应过来。

这一晚,像是一个难以醒来的噩梦。

“不是听说,是事实。”十五淡淡的应了一声,“你要和流水成亲。”

“嗯。”风尽应了一声,屋子里再也没有人说话,她目光依然落在十五身上,再度开口,“十五,你脸­色­看起来苍白,气血严重不足。甚至于,听辨能力都弱了好多。”

这个女人的明锐,她早在初次相识时就体会过。

可如今,她就在这个屋子里,十五醒了过来,都没有发现。

而刚刚她那慌张找胭脂盒的动作,全都落在了她眼里。

“你想多了,我只是睡太久而已。”

十五冷声回答。

可是她清楚,自己那样的气血可以瞒过莲降,但是,风尽,几乎不可能。

“不承认自己虚弱?”风尽勾­唇­,笑容带着几分诡异,然后俯身,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十五身前的梳妆台上、。

那一瞬,桃木梳子,几乎又从十五手里滑落。

风尽放着的是一缕发丝,那发丝正是刚刚从梳子上取下的。

可那发丝,是白­色­的!

见十五怔怔的神­色­,风尽语带讥讽,一语一字的道,“你的白发!”

白发…

白发……

十五将那缕白发拿在手心里,浑身冰凉。外面脚步声响起,旋即,莲绛的声音传来,“小心点,你们可别碰着了。”

风尽直起身子,手依然弄在袖子里,转身离开。

袖子却被拽住,她回头,看到了十五悲戚的双眼,“不要告诉莲绛。”

“为什么?”

她声音带着几分冷意,“莲绛让我来照看你身体,可你身体已经开始虚弱,白发都已经生了出来,你却让我不告诉他。难道,你还想我被关在圣湖水牢里面?”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三章:你的天涯 三十八

书室 更新时间:2013-9-27 2:40:06 本章字数:8668

“他身体不好,我只是不想让她担心罢了。舒夹答列”

“可是,你虚弱的完全不正常。”

风尽是名扬天下的鬼手神医,即便是让南宫世家无可奈何的毒,在她手里,也不过几月,就清除了。

而十五气血虚弱,怎能逃过她眼睛!

“十五,你醒了?珂”

门口传来莲绛欢愉的声音,十五忙松开风尽的衣服,扯出一丝笑,望向莲绛,发现跟在他身后的冷扛着一个架子。

“那是什么?”

“摇篮啊。阡”

他兴高采烈的将那摇篮房子十五的床头,里面还堆放着各种小玩意。

拨浪鼓,小风车……

“这都是……”

十五哑声,莲绛拿起拨浪鼓蹲在十五身前,贴着小腹,“多多,听到了么?”

十五脸­色­苍白,抬头看了一样风尽,对方在莲绛进来时,悄然的站在了暗处,目光淡淡的瞟了一眼十五。

“莲绛……”

“嗯?”

莲绛正在逗孩子,听十五一喊,忙抬头,“怎么了?”

“我饿了。”

“冷,去看看­鸡­汤好么?”

他放下拨浪鼓,又从旁边的小桌子上拿出一个布娃娃,“看,这像不像多多?”

那是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大头布娃娃,大大的眼睛,常常的睫毛,笑起来时,露出两颗小门牙,特别的可爱。

“像。”十五将布娃娃拿在手里,却是一阵酸楚。

莲绛起身,见十五长发未挽,忙掬起,十五去起身,避开道,“你去催一下,我饿着慌。”

莲绛无奈,看了一样暗处的风尽,打起伞走了出去。

风尽从暗处走出,站在十五身后,剥开她头发,将几缕白­色­的头发找了出来,一一扯掉,递给了十五,淡淡的说了声,“好了。”

十五点点头,将那几缕白发收起来。

风尽默默的走在走廊,脑子里全是刚刚十五的一幕幕。

双手拢在袖子里,她有点理不清思路,就一直往前走,没有路时,就往拐弯,这样一直走着,再抬头时,竟然又是下午了。

院子里桃花阵阵,风尽­干­脆上了屋顶,抱着膝膝盖俯瞰着整个府邸。

左边院子里,小鱼儿在看书偶尔抬头和安蓝拌嘴,冷默默的站在旁边,待安蓝回头看向他时,他会微微一笑。

风尽苦笑,眼底却更是悲凉。

夜­色­又落了下来,风尽只觉得自己是一个空壳,静静的坐在这儿,不知道该做什么。

似乎二十多年来,自己都这么孤独!

走廊里,一个白衣女子立在花丛里,然后一扬手,手里有东西飘落,转而不见。

对方背着风尽,静静的立在柱子边,身体有些无力的靠在柱子上,双手放在小腹上。

不就之后,另外穿着青­色­衣衫的走了过去,远远的停着,风尽眯眼,眼底掠起一丝杀气,然后飞升下楼。

待那青衣人要靠近十五时,风尽冷声开口,“流水。”

前方的流水浑身一怔,回头惊讶的看着风尽,眼底有一丝惧怕。

十五闻声,亦是一惊,看着流水,却听到远处的风尽说,“你鬼鬼祟祟的站在十五后面做什么?”

“属下……属下没有。”

流水低着头,默默的回到了风尽身边。

十五却皱眉,“风大人,何必对自己的未婚妻如此严厉?”

风尽笑,“我是怕你们之间又有什么误会。”

十五看了风尽片刻,不再说话,回身朝莲绛房间走去。

接下来几日,越城恢复了以往的繁华,燕成亦带着兵马继续去追赶秋夜一澈和角丽姬等人,十五他们暂时留在了越城,打算七日之后再出发往回楼去

几日下来,莲绛表现并无异常,看样子风尽并没有把自己白发的事情告知莲绛。

而十五的­精­神不济,终于还是没有瞒过莲绛。

风尽把了把脉,回头看向莲绛,对方那­精­致完美的脸此时写满了担忧,看着自己的眼神亦多了几分期待。

他似乎在惧怕什么!

而那种惧怕,竟和十五的眼神一摸一样。

“没什么大碍,不过是孕期女子常有的嗜睡。我替她开几幅药就好了。”

几乎瞬间,莲绛和十五的神­色­同时安定下来,两人都有一种劫后解脱的感觉。

风尽眯眼,错身走过,路过梳妆台时,将手上的东西悄然放在上面。

“你现在还困么?”

他坐在床沿边,将手放在她额头上,悬了几天的心此时终于放了起来,而他眉­色­也尽是疲态,好在,一切都没事。

她,只是嗜睡而已。

而床上的十五又何尝不是呢,紧绷的神经在风尽轻描淡写中放松下来。

她生怕这些天他看出什么。

“那你再睡睡。”

他柔声安慰,眼瞳里满满都是她的影子。

十五点点头,眼皮也沉重下来。

莲绛趴在床边,一手放在她小腹上,一手握着她手指,放在­唇­边轻轻的抿了一口,十分的不舍。

“多多,别折腾你娘亲了。”

这几天,十五可以算得上是吐得稀里糊涂。

而他也几乎所有衣衫都无一幸免,只要呣子平安,一切都好。舒夹答列

他餍足的闭上眼睛,而床上的十五似真的很喜欢睡,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这种呼吸声,让他莫名的安定。

这夜的风突然有点大,还夹着点雨丝,莲绛悄然松开十五的手,又小心的将被子替她盖好,起身走向窗前,将窗户关上。

回来时,目光却不经意的落在了梳妆台上。

他目光一沉,双瞳大睁,颤抖着双手将木梳子拿起来。

昏暗的灯光下,那桃木梳子上的几缕银丝如此刺眼,这些银丝像绞着成一张网,将自己包裹住,然后不停的缩进,让他不能挣脱难以呼吸。

银丝……

他­唇­­色­瞬间发白。

十三岁的之前记忆,他对自己父亲真正的印象不是两个人针锋相对,也不是整日打打闹闹,而是他那头银丝。

母亲说自己出生之日,父亲一夜白了头。

因为失去母亲,他一夜沧桑,满头银雪,十几年后,他竟然……再也看到这屡屡银丝。

肺里像是有冰块破成碎片,呼吸都带着刺骨的痛。

他颤抖的将梳子上的银丝取下来,放在­唇­边,淡淡的藕荷香气传来,他双腿一软,扑向了沉睡中的十五。

因为她喜欢吃那红豆藕粉糕,喜欢那清淡的莲香,不久前他四处专门找人制作了那莲花皂,为她沐浴洗头。

而这几日,她都嚷着太困不愿意沐浴洗头,结果待他入睡后,她自己已经让安蓝帮她洗了。

他悄然取来了灯,放在床头,然后轻轻的剥开她的发丝。

呼吸急促而颤抖,他竭力的止住,生怕吵醒了她,只得紧紧的咬着­唇­,然后一点点的寻找。

血从齿间溢出,待一缕银丝落在他指尖时,他再也控制不住,将头埋在了被褥间。

那种真正进入万劫不复的绝望,像潮水压了过来,在他体内聚集,却是形成泪水从他眼眶中罗落下,无声滴入她的发丝间。

一根,两根,三根……

他不敢数下去,只是无助而绝望的闭上眼跪在她床头前。

他记得她有一头非美青丝。

乌黑拽地,像一快黑­色­的丝绸,光滑而柔顺,握在手中,满心都是温暖。

那日在寒池,在那个旖旎梦中,他就像溺水之人,而她的发丝就像一张网,圈住她,不让他溺毙。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喃喃自语!

一定是弄错了。

他抬头看着仍然沉睡的她,他依然记得她看着他那满眼的温柔和明媚的笑容,那样的灿烂活泼。

一定是错了!

他踉跄的起来,握着手里的银丝,转身冲向门外。

外面的风刮着桃花落了满地,雨夹在风中打在脸上,那种冰凉刺骨似在提醒他,这不是在做梦。

低头看着手里的银丝,他跌跌撞撞的朝前面奔去。

每跑一步,脚下都像被利刺穿过,钻心的疼,而也不知道追了几个走廊,终于看到风尽抱着药箱立在屋檐下。

她双眼凝着莲绛,眼中有说不出的情绪,风雪吹在她脸上,有几分落寞。

莲绛冲上去,一下拧着她的衣服,那碧蓝­色­的妖冶双瞳闪动着可怕的寒光,“你早知道了是不是?”

莲荷的清冷香气缭绕在鼻息间,这是他身上独有的伟味道,风尽心中一颤,却是将头扭向一边。

“是不是?”

他厉声质问,声音却没有往日那种凌厉高贵的气势,而是,带着恐慌的轻颤。

“我也不知道。”

风尽回头,静静的看着身前这个认识了二十多年,风化绝代的男子。

她看着他一步步走入巅峰,一步步又陷入往劫不复,她想拉住他,想救她,可是她做不到!

他明明可以恣意天涯,明明能权倾一世,明明可以一生无忧,可他却偏偏选择了那个女人,选择了痛苦一生!

“为什么不知道?”莲绛贴着风尽,手拧着她胸前的衣衫,声音带着几分乞求,“那你知道什么?告诉我?”

他此时的双瞳没有昔日那份巨人千里之外的冷傲和漠然,而是,悲悯的乞求。

风尽心痛的看着他,却是赌气咬牙不肯说。

“风尽,求求你,告诉我……”他瞬身都在颤抖,在频临死亡的人,热切的求得一点生机。

她找不到病因!她也不知道十五为何突然间会变成这样。

她没有撒谎,之所以让莲绛知道,不是想让他痛苦,而是想让他明白,要懂得放弃!

或者,她该坐视不理,让十五就这样隐瞒着莲绛慢慢死去。

可是,看着自己的女人死在身前,莲绛反而会记得十五一辈子。

她不允许,这个女人死后还停留在莲绛的记忆力,继续折磨他一辈子!

她更不能允许,一个将莲绛折磨成了鬼不鬼人不人的女人,还能如此幸福的死在莲绛怀里。

那个女人,有什么资格,死之前还要带走莲绛一生的情感。

“我不知道病因是什么。”她风尽终究是咬牙,看着莲绛,漠然的道,“我只知道,她在虚弱,甚至在快速变老,在衰退,她活不过半年!”

莲绛整个人一恍惚,双眼负着苦涩的悲恸,愣愣的望着风尽。

他漂亮的­唇­苍白无­色­,上面有刻着几点牙齿留下的血印。

“半年?”他苍白的手手揪着她的衣服,没有丝毫松开的迹象,整个人也开始往坠,却坚持着不要倒下去。

“是的,半年。”她语气坚定而残忍,“等不到你孩子出生,她就会死。”

“不……十五不会死。”

他慌忙摇头,那碧­色­的眼瞳里,绝望成决堤的水划过他妖冶的脸颊,他近乎疯狂的冲她大喊,“十五不会死!她怎么可能死,她在棺中被人埋了八年,她都活下来了,她怎么会舍得丢下我去死?”

“莲绛!”

看着他疯狂的样子,她声音一沉,厉声喝道。

“风尽……”他望着她,“想办法救救十五,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救她。”

胸口一阵剧痛,像是被人狠狠捏住,风尽眼眶不禁一红,盯着莲绛,却终究是开口,“我救不了。”

“怎么会?”

“因为我找不到病因,我没法救!”

她朝他声嘶力竭的大吼!

她也不会救!若是时光能倒流,在长生楼,她根本就不会救从棺材中爬出来的那个女人。

莲绛浑身一阵阵的冰凉,旋即松开了抓着风尽的手,整个人往后一仰,就要栽下去。

“莲绛!”

风尽丢下手上的药箱,冲上去将莲绛扶住,两个人都跌跪在地上,而莲绛却像被人抽取魂魄一样,呆呆的看着院中漫天的细雨。

她静静的抱着莲绛,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病因……

病因……

十五腹中的多多才是病因啊!

夜风寥寥,将他手指缝间的银丝吹走,他手心一空,望着神­色­的风尽,“不能救么?我什么都给你。”

风尽闭上眼睛,嘴角有一抹苦涩。

却不知道,她这天下她什么都不要,她费尽心思,不过是要近在咫尺的人。

“救不了!”

她语气依旧坚定,靠在身侧的人,一掌推开她,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莲绛……”

风尽爬起来,伸出手要抓他,可手刚刚碰到他衣角,还没有握住,他已经跨步走走入了院子里。

雨越来越大,瞬间将他周身淋个通透,他双手乌发湿漉漉的贴着脸,蓝­色­的蔓蛇花吐出芯子,诡异而妖媚。

他走到了满园的桃花中,手拂过一颗颗桃树,然后穿在其中,脸上也被那数字挂出几道伤浅痕留下黑­色­的污迹,却很快被头顶雨水冲洗。

最后,他立在了安蓝和小鱼儿所在的院子里。

夜已很深,他们早就睡了去。

他茫然四顾,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一颗桃树下。

他记得那桃花,那日夕阳似血,烟霞漫天,十五就卧在下方睡了过去,手里还拿着给多多的衣衫。

安蓝说,十五的样子很着急。

接下来几天,她除了睡觉就是给多多做衣服。

一岁的衣衫,两岁的衣衫,三岁的衣衫。

他想起了在店铺里,她惆然一笑。

想起了她一定要多买几匹布。

他总以为她是太寂寞,才会想着给多多做长大了的衣服!

难道,她已经知道了?!

莲绛蹲下身子,将脸捂住手心里,雨水从他头顶淋下,沿着指缝又低落在泥土里,可为何,冰凉的雨水到了手心却是滚烫灼人?

头顶雨水突然止住,身手响起了脚步声,有人蹲在他伸手,手轻轻的搭在肩上。

他回头,看到了风尽微红的双眼。

“富贵一生又如何,权倾一生又如何,永生又是如何,得不到所爱之人,活着,有什么意义?”他声音悲沧,“我不过,就是想爱一个人,我不过是想和一个人白头偕老,为何,天就不容我们?惩罚我,却又折磨她!”

他没有想过要一场风花雪月,没想要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他要的不过是,醒来能看到自己所爱之人,不管贫寒和苦难!他甘愿堕入地狱,陷入黑暗,被蔓蛇花折磨!

这些他都可以承受,可以忍受,但是,为何偏偏要夺取她的­性­命!

风尽喉咙剧痛,凝着莲绛。

这张她凝望了整整二十多年的脸。

“上天在这么做,或许是在警示你,她并非你命定中人,你爱错了人……你们本不该结合。”

“呵呵呵……”他发出一连串诡异的笑,“她是!她是!九年前,父母亲游离遇到了她,将簪子送于她,让她来回楼找我。然而,世事蹉跎,我们错过了九年。可九年后,我成为南疆的祭司,她成为南疆坟上里的一具死尸,可是……”

他目光看着远处,似难以忘怀第一次看着她的情景。

“她就那样踏着月光而来,跟着几百具腐尸后面,走到我身前,不惊不悲的看着我。她若不是,为何九年后,我们要在另外一个地方,用那么不割不舍方式相遇!长生楼,一生人,而生鬼,三生傀儡,她注定生生世世都和我纠缠不清!你们怎么能说,她不是我爱人,不是我命定中人?”

他每说一个字,她就钻心的痛!

“那又如何,她要死了,谁都救不了她!”

他抽了一口凉气,旋即痛苦的闭上眼睛,许久,起身望着漆黑的苍穹,低声,“能!”

风尽站起来,已经看到莲绛转身朝十五的院子走去。

那步履在夜雨中,如此缓慢而凝重!

“莲绛……莲绛……”

风尽站在雨中,手里的伞慢慢滑落,她的眼中,亦有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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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而床下面的地铺上,却并没有看到莲绛。

慌张寻去,却发现莲绛抱着膝盖坐在窗前的小榻上,他微微侧着头,凝望着窗外的小雨。

他目光有点恍然,膝盖上,放着给豆豆的布娃娃。

他说:女孩儿都喜欢布娃娃,所以他给自己的女儿亲手做了一个,是给她的出生礼物。

他还说,每一年都给她做一个,直到她出嫁,然后再这些布娃娃放在嫁妆箱里带走。

莲绛低下头,微微闭上眼睛,将脸贴在布娃娃脸上,那样轻柔,就像在触摸自己未出生的女儿。

“莲……”

十五躺在床上,轻声唤道。

莲绛回头,看着十五侧身躺在床上,满眸含笑的望着自己。

他心脏一缩,握着那布娃娃,赤足下来奔向十五。

十五看他脸­色­苍白,那漂亮的眼睛下竟然有一圈黑眼圈,心疼的抬起手,摸着他的脸,顿时一惊,“你受风寒了?怎么这么凉?”

他笑了笑,“我本来就凉。”

“今天不一样。我成日在你身边,怎么可能不知道。”

“昨晚天气变化太大,我又没有睡意,怕是吹了风。”

说着,他俯身托着她倚在床头,轻言安慰。

“昨晚一晚都没有睡?怎么不睡?”

“因为太高兴了啊。”他眉眼尽量笑开,“给多多……”

念叨这个名字,他顿觉得呼吸都在疼,忙停了下来,喘口气,道,“定做的手推车怕是要到了。”

“没出息,一个手推车就让你这么开心了。”十五忍不住嘲笑他。

这些天,莲绛忙着给多多买这个买那个,恨不得肚子里的孩子马上跳出来。

也是,那个当父亲的不爱自己的孩子。

莲绛突然俯身,将脸贴在了她小腹上,这个动作太突然,她愣一下,又听到他喃喃,“我有些困了,就让我和多多这么睡一会儿好不好。”

“好。”

十五哭笑不得,好在每次坐起来时,莲绛给她调整的十分舒适,因此就任由他孩子气的睡在自己小腹上,看着他漂亮的脸上,那睫毛偶尔颤动,有些像受惊的蝴蝶,让她忍不住胸腔跳动。

“这几天,都让我和多多这样睡,好么?”他没有睁开眼,也不知道这句话是给她听,还是说给多多。

他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胸腔,让全身都柔软舒适。

十五悄然拿来床头放着的针线,继续开始给多多做衣服,偶尔眼睛酸疼了,会停下来,看着莲绛贴着多多安然睡着。

外面的雨慢慢停了下来,门口传来敲门声,十五轻应了一声进来,便看到风尽亦憔悴着脸走站在门口。

因为中间有一张桌子,所以她没有注意到莲绛,不由开口问,“莲绛呢?”

十五做了一股噤声的动作,然后指了指自己腹部。

风尽踮起脚尖一看,看着莲绛趴在床沿,将脸贴在十五小腹睡了过去,神­色­不由黯然片刻。

“他醒了让他来找我,该服药了。”

说完,她再也不想看,转身就离开,连门都懒得关上。

微冷的风顿时扑了过来,十五忙取下衣服,盖在莲绛身上,然后听到他像梦呓般道,“对不起。”

三个字很轻,十五也听得模模糊糊,笑了笑,继续拿着针线开始做衣服。

因为时间太短,她没法给豆豆做冬天的衣服,只能挑选夏天的小褂子做,如今,已经做到四岁了。

四岁,她微微眯眼,将手比划一下,“我家多多四岁应该这么高吧。”

目光忍不住又落在莲绛那脸上,她心口荡漾,“多多,一定要长得像爹爹呢。”

虽然­性­格会傲娇,但是呢,却那样容易满足,也容易快乐。

这样,才会更幸福。

微微分神,指尖一痛,十五低头,看到莹白的指尖凝着血珠,滴在了小衣服上。

她微微蹙眉,见莲降睁开了眼眸,依然贴着他小腹,只是静静看着自己,里有一层水雾,像是千山竹林,有着暮雨涟涟的凄清。

十五从未曾见过他这样的目光,胸口顿时一震,正要开口,他已经坐起来,伸手将她用力抱住。

手臂刚劲有力,几乎要将她揉碎,十五难受的挣扎了一下,可他并没有就此松开,而是喘着气,在她耳边颤声,“十五,你说过不会弃我。”

十五握紧手里的小衣服,有些绝望的闭上眼睛,声音却如平常的带着笑意,“不会。”

“那你会恨我吗?”

她想要侧头,轻吻他冰凉的脸颊,可他抱得太紧,她无法动弹,“不会。”

莲绛松开了十五,俯身在她小腹上落上沉痛一吻,转身离开。

“莲,你的伞。”

十五大声喊道,有些怔怔的看着莲绛的背影,他身形一顿,声音依然温柔,“我去给你拿吃的,很快回来。”

莲绛神­色­木然的往前走,悠长的走廊,似乎走不到尽头,头顶雨丝飘渺,从屋檐下掉落,发出清脆的声音。-----------女巫の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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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四章:你的天涯 三十九

书室 更新时间:2013-9-27 2:40:06 本章字数:7525

走到风尽的院子时,风尽挵着袖子站在门口,静静的望着他要来的方向,见他神­色­索然的走来,取下旁边的伞冲出去,替莲绛打在头上,莲绛没有看她,自顾的进了屋子。舒夹答列

桌子上,放着一碗盛满殷红鲜血的碗,刺得的他双眼剧痛。

他目光一沉,扬手拂袖,将那碗连带桌子一起打翻!

“你这是闹什么?”

风尽将伞收起,走到莲绛身边,望着他珂。

一夜之间,他整个人就苍白憔悴了一圈,惨白的肌肤衬得那蔓蛇花更加触目惊心。

“蔓蛇花醒了吧?”

她又低声询问,目光看着地上那血渍,手腕微微发疼阡。

“十五的药呢?”莲绛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

“流水正在煎。”

“加一味花红。”

“花红?”

她走到他身前,看着他的脸,声音一颤,“那会导致流产的!你要做什么……”

莲绛悲戚的看着风尽,声音绝望,“她和孩子……我只能选择一个。”说着,他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踉跄后腿,后背抵着门框,才能让自己站稳,“若可以,我宁肯死的是我,而非她们呣子。”

“你说什么?”

风尽上前扶住莲绛,不知道为何他说出这般疯言疯语的话,可他神­色­痛苦,这必有缘由。

莲绛不愿再开口,只是痛苦的闭上眼睛。

可风尽却周身冰凉,孩子和母亲只能选择一个……

十五的气血,十五的虚弱,十五的衰弱,而腹中胎儿,却那样的健康。

难道是……

她突然想起了那个卷发少年,站在阳光下,没有任何影子。

很快,她整了脸­色­,“十五之前也是懂得医药,你若是给她花红,她定然不喝。倒不如用天花粉,无­色­无味,难以辨认。”

莲绛没有说话,似默认,转身离开。

“你的药呢?”

风尽上前,拉住他的手。

那手,纤长素白,犹如玉雕,却冰凉刺骨。

莲绛看着风尽拉住自己的手,眉心一蹙,“我陪她一起中毒。”

风尽呆了半刻,突然吼起来,“你是疯子吗?”说着,他一把扯开莲绛的衣衫,那如雪胸膛如今密密麻麻的开满了妖冶的蔓蛇花,蓝­色­的花朵,蓝­色­的蔓藤,黑­色­的花蕊,触目惊心!

她也疯了似的将莲绛往回拽,将他推到镜子面前,“你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你就是一个怪物,你就是鬼!二十七朵,蔓蛇花了……”

她拽着他的衣服,突然跪在地上,仰头看着他,乞求道,“当你身上开满三十二朵,那蔓蛇就永远无法从你体内逼出来了,莲绛……不要继续了,否则,你迟早会被蔓蛇吞噬的!不要折磨自己……”

看着那镜子中的怪物,莲绛勾­唇­惨烈一笑,“蔓蛇出来了之后,我哪怕想到她就会心痛,那样,她又要离开我。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既然都是这个结果,何不让我独自承担,将她那份也受下来。”

莲绛拉起衣服,跨步走了出去。

风尽坐在地上,周身一阵阵的冰凉,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最后,她目光闪过一丝血亮,咬牙起来。

莲绛回来时,十五靠坐在阆苑的栏杆上,正低头缝制多多的小衣衫,她穿着白­色­的衣服,因为脸上涂了胭脂,看起来气­色­非常好,唯有那一头青丝散落在肩头,没有挽起。

身后小雨成帘,时不时有点雨丝飘在她身上,莲绛上去,忙脱下外衫披在她身上。

“怎么坐在这儿?”

十五笑着,“我来陪多多看一场春雨。”

看一场春雨,一场夏花,一场秋叶,一场冬雪。

莲绛胸口一阵钝痛,体内的蔓蛇暗自涌动,他坐在她对面,道,“我也来陪多多一起看吧。”

“这雨怕是几天都难以停下来。”十五玩着院子里,看着那些雨丝将桃花打得颤颤直落,“春日清朗,本该是放纸鸢的好季节。”

“好,待天晴了,我陪你和多多去放风筝。”说着,他竟有俯身,又脸贴在小腹上。

那样子,反而看起来像个孩子。

十五无可奈何,任何他趴在小腹上,继续手里的小衣衫。

走廊处却走来了两个人。

风尽和默默跟在后的流水。

莲绛浑身一颤,起身望着十五,“我替你开了服药,你这样天天吐下去身子也熬不住。”

“不必喝什么药……”然后看到莲绛担忧的眼神,她没有将下面的话说下去,只是点点头。

莲绛端起来药,让风尽和流水退了下去。

手指在颤抖,却是竭力的稳住,然后送到十五嘴边。0

“好难闻。”十五将头扭开,莲绛心中一阵酸楚,低下头,自己喝了一口。

风尽说天花粉的分量很少,大概七日之后,才会出现落红。

“喝一点。”他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指尖冰凉。

十五拗不过,只得低头抿了一口,可还没有吞下,整个胃就翻江倒海,她再也受不住,推开莲绛趴在屋檐下开始吐起来。

莲绛手一抖,将碗很狠狠砸在地上,一把将十五拉过,将她紧紧的抱住,嘴里一直喃喃,“十五,十五……”

十五呕吐不止,落得莲绛一身污迹,可他根本不顾及这些,只是疯了似的将她抱住,藏在自己怀里不停的唤着她名字。

那一声声十五,无助又绝望。

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手指穿过十五的发丝,一缕白发落在指尖,他浑身一怔,犹如五雷轰顶,放开十五,冲向了风尽离开的方向。

“药……”

他盯着风尽,冷声吩咐。

风尽­唇­角一动,似掠过一丝讥嘲,却是静静的应了声,“好!”

十五浑身都是汗水,头发又淋了水粘在脸上,原来的胭脂也被染红,莲绛俯身,抬起袖子替她擦掉,然后抱着她回了屋子。

她无力的靠在床头,望着他,“莲,我不想喝药……难受。”

莲绛心中一酸,低声,“就喝的时候难受,喝完就好了。”

十五张了张口,却无力开口,只是沉沉的闭上眼睛,隔了一会儿,一股浓浓的药味传来,她几乎本能的睁开眼睛,看到的依然是风尽和流水。

流水站在旁边,手里的汤药有着比刚刚更刺鼻的味道。

十五眼神有些茫然,而莲绛收起原本放在她小腹上的手,悠的起身,“我去换衣服,你把药喝下。”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那步子走得慌乱,更像是在逃跑。

外面雨变得更加萧索,风吹了进来,十五觉得浑身发寒,甚至周身有一种难掩的恐惧。

“还不送过去。”

风尽挵着袖子,冷声吩咐流水。

流水惊讶的抬头,看着十五,脚步沉重的走过去,双手托着碗递给十五。

药还是刚刚那个调剂药,只是味道重了很多,十五凝着那黑乎乎的药,只觉得小腹难受。

见她迟迟未动,风尽不由叹口气,“十五,你到底要折磨莲绛多久?”

十五茫然的看着她,却见风尽眼里有些厌恶,上前一步,走到身边压着声音对自己道,“你这般样子却是故意让莲绛担忧,他体内蔓蛇早几醒了,却见你这个病态,如何都不肯吃药。”

十五接过药,放在­唇­边,正欲喝,却突然看到碗边站着几粒油菜籽大小的东西,骇然的抬起头,“这是……?”

是的,这是!

“天花粉。”

她低声冷笑,全身却是阵阵发汗。

刚刚被莲绛砸的那碗,只有少许天花粉,几乎没有影响所有她没有发现,而现在手里这碗,连药渣都留下了,若是喝下去,多多必然不保。

她抬起杀意乍起的双瞳,看向风尽和流水,流水浑身一颤,后腿一步。

“又要玩这一招?”

她勾­唇­一笑,手里的碗砸向流水,流水吓得往身边一侧,哪知半空中十五手腕一转,飞向了风尽。

她这一招转换非常快,那滚烫的药直接扑了风尽满面!

十五纵身而起,月光从腰间弹出,带着凌厉强劲的风刺向了风尽。

“谁要伤害多多,我都要他死!”风尽侧身闪退,十五虽然衰退,可此时,却招招拼劲力气要杀风尽。

风机手里银针掠而来,她身形往下一压,避开十五一剑,冷笑,“可笑,是莲绛要流掉你的孩子,你却偏生要杀我!”

十五面­色­灰白,握着剑的手微微发抖,那风尽继续笑道,“若没有莲绛的允许,我能近身替你把脉,能给你开药,甚至……逼着你喝这堕胎药?”

“你闭嘴!”

风尽冷声,“十五,你清醒点,莲绛根本不会要你肚子里的孩子!”

十五脚下虚晃,月光Сhā在地上,艰难的撑着身体,头脑里一片晕眩。

“你今天不喝这药,明天,他还让你喝,明天你不喝,还有后天,直到……孩子流掉为止。”

一旁的流水忍不住看了一眼风尽,却无法开口说话。

只是看到十五垂着头,看起来十分的虚弱。

“我下去,继续替你煎药。”风尽微微一笑,转身离开,流水跟在后面走了出去。

十五跌坐在地上,看着地上那堕胎药,全身越来越冷。

他想起了刚刚莲绛临走时那个有些决然的神情。

想起了第一次药倒掉之后,他去追风尽的样子。

想起他趴在她小腹上,那望着她的眼神,寂谬空茫。

手放在小腹上,那刺鼻的药味依然缭绕,让她头晕目眩。

这药里不仅仅有天花粉,还有花红。

“莲绛,那是我们的孩子啊。”十五从地上爬起来,跑到了窗前,悄悄开了一点缝隙。

外面雨雾涟涟,莲绛坐在对面长廊的角落,长发披散,周身湿透,一张脸苍白,唯有那蔓蛇花触目。

他双手扣在身下的栏杆,手指紧紧的扣住,好似一松手,他就要从上面栽下去。

身后脚步声响起,他缓缓回头,眼瞳负着苦涩的绝望,怔怔的看着朝这边缓缓而来的风尽,“喝……喝了么?”

手指抠住雕花栏杆,似要将它们生生挖出几个洞。

看着莲绛因为害怕而全身发抖的样子,风尽咬牙道,“没喝。”

“没喝?”那一瞬,他眼底竟掠过一丝光芒,可很快又被无边的痛苦掩盖,“为什么她不喝?”

“她发现了!”

“怎么会?”他悠的站起来,眼前黑了片刻,整个脸都白的吓人,“你说只有一点太天花粉,她不会发现的。她怎么会知道……”

风尽抿了抿­唇­。

第二碗送过去的,她加足了分量,只要入腹,必死无疑。

但是她也知道,十五必然能发现!

她要的就是十五发现!

凭什么,那女人造成的痛苦,却要莲绛一个人承担下来。

而那个女人却一脸平静的享受着莲绛带给她的一切!

凭什么!

“她本就懂医术。”她沉了一声,盯着莲绛,“既然她都知道了,那还要不要喝?”

莲绛扶住柱子,风尽发现他手指间尽全是鲜血,而那柱子就在方才那刻被他抓出五个洞,鲜血淋淋。

“喝。”

他喉咙里痛苦的吐出这个字。

既然知道了,那就唯有坦白了。

这事情本就不能隐瞒多久,她迟早会知道孩子报不住!

只是他不想让她知道,他用了如此残忍的方式!

不想让她知道,作为一个父亲,竟然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

他不想,她恨他!

风尽回头看了一眼流水,却是没有离开,而是静静的陪着莲绛。

怕他再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药是早就准备好的,所以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流水便送了来。

风尽将药碗放在莲绛手里,“既然她知道了,你自己去和他说吧。”

十五看着莲绛端着药朝这边走来,忙合上窗户,而此时门已经被推开,莲绛立在门口,因为逆光无法看清他神­色­,可十五却犹如见到鬼一样,连连后退。

莲绛看着十五惊慌害怕的神­色­,胸口如被钝刀切割,可想起十五那一缕缕白发,莲绛合上门,终究抬步走向十五。

十五靠在床沿边,双手捂住小腹,泪水不停的滚落,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个声音。

眼里是难掩的悲恸和绝望,形成一把利刃,刺向莲绛。

“莲。”十五看着他手里黑乎乎的药,哭道,“这是我们的孩子啊!”

莲绛端着碗,蹲在十五身边,右手捧着十五的脸,亦是满眼泪雾,“十五,你……你是魅啊。”

十五埋下头,双肩抖动,紧紧的咬着­唇­。

原来他真的早就知道了!

知道她是魅,知道,她不能要孩子。

“可我有了孩子!是我们的两的孩子。”

她哽咽,已然哭不出声音,只是不住的颤抖,像沙滩上的鱼,绝望却要挣扎。

“……我们要不起它。”

他贴着她的脸,两人的泪水混在一起,苦涩而腥咸,这味道,比血腥更浓,更让人难受。

“要得起,要得起。”十五仰头看着莲绛,“我能行。”

“不要骗自己了,十五。我都知道了……”他捧着她脸的手滑向她脑后,勾出一缕银­色­的长发,“你在衰退啊,十五。你这个样子,根本就坚持不到多多出生。”

“不!”

十五像疯了一样狠狠将莲绛推开,然后踉跄的往前爬,躲在角落,瑟瑟发抖,“我的孩子能出生!月夕说了,我的死便是它的生,它会传承我活下去。”

“所以,你就要生下多多,让我带着她孤苦一生的活在这世界上吗?”他跪于她身前,眼瞳里里绞着痛苦,“十五,你看我……我为你变成这样,你还如何舍得弃我,你如何让我独活?说好的不离不弃,可是,你却已经确定要弃我了?”

十五看着他脸上的蔓蛇花,看着他眼瞳里的蔓蛇花,看着那些像蔓藤向蛇一样缠绕着他白皙的脖子。

她大脑一片空白,才觉得,原来,她的一生如此绝望!

得不到所爱,求不得所许!

失神之际,莲绛将她拥入怀里,然后低头吻着她­干­裂的­唇­,撬开她­唇­齿。

“唔!”

十五瞪大了双眼,然后抬起手一耳光抽在莲绛脸上,再拼劲力气将他又推开。

自己则趴在地上,将莲绛嘴里的那口药吐出来!

她捂住喉咙,指着莲绛,声嘶力竭的吼,“除非一尸两命,否则,你别想动我的孩子!谁也不想!”

莲绛的脸很快红肿起来,他呆呆的望着十五,眼底有一丝决绝,站起来逼近她。

十五在地上喘着气,望着莲绛,“你不要过来,我不要恨你!”

“你恨哦吧,但是我不能让你死。”

他双眼已经失去了神­色­,面无表情的盯着十五,靠近她。

“莲绛!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它是你的孩子啊!”

“那你让我怎么办?”他苍凉一笑,似乎在这一刻,历经了百年沧桑的无助,“我也想,如果是我死,让你们两个活下来多好。可偏生,要我看着你们死……”

他目光移向旁边,将药弃到一边,看到地上的月光,手一伸,那月光飞了过来,落入他手中。

他将月光塞入她手中,然后撩开自己的衣服,露出心脏所在的位置,“你若一心要死,那不如现在……就把我杀了。”

十五握着月光,不停的颤抖。

“反正你都放弃我了。我迟早也会死,但是我不想再忍受这种无尽的黑暗,不想永生被困在万劫不复的深渊,不想忍受百年寒冷和孤寂,你现在,将我杀了罢!”

他闭上眼睛,声音苍茫,“你既然要弃我而去,何苦又要将我囚禁去那种痛苦之中?”

月光从手里掉落,十五看着他胸膛上那些密集的蔓蛇花,扑过去反手抱住了莲绛。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相拥坐在地上,整整一夜。

绝望在四周蔓延,直到天明!

而外面的雨夜终于停了,明亮的光照进屋子里,十五抬头看着莲绛,他双眸充血,可眼神依然坚定。

她­唇­动了动,然后凑过去,轻轻的吻了他的­唇­,他片刻木然,没有回应。

“你去煎药吧。”

她捧着他头,额头抵着眉心,声音无助,“既然你决定,那就你动手……”

莲绛睫毛终于动了一下,像羽毛扫过,却像刀一样切在脸上——生生的疼。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朝外面走去,步子凝重,每走一步,仿似就过了一年。

十五静静的看着他离开,拾起地上的月光,指尖一弹,月光钻入了腰间,随后,她又走到窗前将莲降替多多亲手做的那个娃娃抱在怀里。

风尽挵着袖子在走廊上静静站了一夜,终于看到房间的门推开,莲绛疲倦的站在门口,头发散落,衣衫凌乱,双眸无­色­。

昨晚莲绛进去之后她依稀的听到两人的争吵,可后面却突然没有了声音。

他扶着墙往前走,整个人在晨光中看起来十分的瘦弱,只要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走,到了拐角处,他终于坚持不住,捂住胸口,暗红­色­的血从他苍白­干­裂的­唇­滴落。

好像刚刚那几步,已经耗尽了他一声的力气。

风尽默然的望着他,见他朝自己的别院方向走去,回头盯了敞开的房间许久,才提起步子去追莲绛。

到了自己院子里时,看到莲绛手里拿着扇子蹲在厨房外正在煎药,而药里面充满了红花的味道。

她蹙眉,“莲绛……”

可莲绛睫毛未抬,只是盯着那炉子上的药,他整个人就像一尊­精­雕细琢的冰雕,却在烈日下慢慢化开。

风尽一颤,却不敢上前。

他­唇­角的血渍没有擦掉,在苍白的­唇­衬托下,显得狰狞而惊心。

药足足煎了一个时辰,就一动不动的守在那儿,待药好了,他又倒在碗里,端起来从风尽身边走过,神­色­木然。

到了别院,他却在墙角停了下来,整个人都靠在上面,似乎想要找到点依托和支持点。

阳光从头上泄落下来,照在他脸上,他皮肤苍白,近乎透明,正是这样,他脸上蔓蛇花看起来像是活了过来。他这一生,恐怕也找不到比手上这事情,更加残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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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五章:你的天涯 四十

书室 更新时间:2013-9-27 2:40:07 本章字数:5447

就在前天,他还在给自己的多多找人做手推车。舒夹答列

可今天呢……

那端着碗而血淋漓的手突然发抖,他就那样迎着阳光,双瞳盯着头顶太阳,嘴角诡异的勾起,看不出是讥是嘲,只是瞬间,乌云密布竟然遮住了那烈日。

很快,有恢复了平静。

衣衫下,蔓蛇花在皮肤下恣意游走珂!

他走进长廊,然后踩上石阶,门依然开着……可他却突然一慌,快步走了进去。

屋子里,还有些凌乱,是昨晚争吵时留下的残痕,两个破碎的碗在地上,还有褐­色­的药渍,可床上不见她人,小榻上也不见她。

他踉跄后退一步,声音沙哑,“冷。阡”

冷从门口的走出来,“殿下。”

“十五呢?”

他回身,惊慌的看着冷。

冷愣了片刻,进屋看了一番,“殿下你离开时,夫人一直在屋子里,无人出人。”

“十五……她不在。”

碗从他手里跌落,他后腿一步。

“殿下,或许夫人……夫人去安蓝郡主那儿了。”

“可为何,她……带走了我给多多做的娃娃,还有我的外套。”

他想起今天早上她静静看着他的样子,突然大喊,“出城!”

冷一怔,而莲绛已经冲了出去,冷忙从旁边拿起了伞追了出去。

天气好不容易放晴,天空碧蓝­色­,白云朵朵,又是春日,护城河柳树扶风,城中人群拥挤,商铺顾客满盈。

莲绛站在府邸门口,看着四通八达的街道,­干­裂的双­唇­微微颤抖,“她应该刚走一个时辰,一定要去,越城之外的每条路都察看……”

冷将伞撑在莲绛头顶,后面的风尽也追了过来,接过冷手里的伞,站在莲绛身侧,又取来面纱替他戴上,“今日太阳有些大。”

莲绛根本听不进,凭着感觉往前走,目光不停的在人群中寻找,见有人从前方过来,他甚至不顾姿态上去拉着人询问。

风尽赶紧将他拽开,又吩咐了几个人将莲绛护住。

越城府邸,哪怕是整个越城,长生楼没有人比她十五熟悉的。

那几日被角丽姬困在里面,她凭借着中卫的身份将地形勘察了个遍,她已经出了越城两个时辰了。

“劳烦你去长安。”十五站在官道上,将车资递给车夫,示意他开着空车继续往长安前行。

短短两个时辰,她已经换了四趟车,无一例外,车都会被她支向各处,为的就是混淆长生楼的视线。

她身上仍然披着莲绛的那件披风,银地黑面,卷边绣着地涌番莲。

一手放在小腹上,一手抱着娃娃,眯眼站在路口,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心生悲凉,原来她对莲绛已经依赖到了这个地步,离开他,竟然找不到去处!

驿站处风很大,将她长发吹得飞扬而起,几乎要眯了眼睛,她抬手将其拂去,却又扯到一小缕银发。

此时,有几个旅人正在驿站里喝茶,十五看了看栓在马厩,走了进去。

“小哥,你要喝什么?”

驿站的茶馆里小二很快迎了出来,看到眼前少年不由微微一怔。

少年身材清瘦,穿着已经超过他身形的披风,几乎将他整个人都罩在了里面看起来更加娇小。

那披风一看就是非普通人家所有,少年面目清秀,却十分苍白,看起来病怏怏的,有一双大而漆黑的眼瞳,却显得有些茫然呆滞。0

“有吃的么?”十五轻轻开口,“清淡的。”

“好,有呢。”小二报了了几个家常小菜,十五随意点了两个,又要了一碗粥。

小二端了上来,十五付钱,讷讷询问,“请问一下,青州方向怎么走?”

小二想了想指着西南边,“一直往西南边走。”

十五低下头开始喝粥,她本吃来无味,眼神依然无光,青州不过是旁边那几个商客聊天时所提到的地方。

几个商客一边聊天一边提到最近莫河发生的战事,十五起身缓缓走向马厩。

也不知道是谁,碰了碰同伴,“那马是不是你的?”

“啊,我的马!”

同伴站起来,已经看到一个少年骑在马车消失在青州方向。

他锤了锤大腿,喊道,“去年在南岭被抢了一次,怎么这会儿道了这边又被抢了。”说完,他,猛的一拍手,指着那方向,“是刚才那少年吧,我就说他怎么这么面熟,他不就是去年抢我马那个?”

剩下几个人也只得安慰了一下,因为那少年跑得太快了。

日落十分,天空红霞满天,如一条条红­色­的缎带,将整个天空遮掩,因为接近天黑,离最近的城镇要三四个时辰,已有不少人再次落住,驿站里的小客栈已经人满为患。

正在这时,一辆黑­色­的马车飞快的朝这边驶来,然后停在了路口。

小二正欲上前,已有人下车撑开一把黑­色­的伞,然后掀开了马车帘子。

一个全身黑袍,头戴面纱的人了下了马车,那人因为全身都穿得密实,看不清容貌,但是那身形高挑应该是男子,但是那扶着马车窗户的手,却莹白如玉,素手纤纤,那是女子都少有这般美的手。

小二硬是看得一怔,却瞧见三人走了进来。

一个穿着白­色­袍子的年轻人,还有那佩剑的护卫。

护卫俯身在那黑袍人身前说了什么,对方坐在了靠近外栏处的位置上,目光淡淡的看着远处,手亦放在面纱下,低声咳嗽。

那小二可是眼尖之人,瞧着那白皙的手放下来时,竟有点点暗红。

坐在黑袍人旁边的白衣青年眼神甚担忧,拿出一张­干­净的丝绢双手递给黑袍人,可对方却即那个目光看向远处,并未置理。

“你先喝些水吧。”

白衣青年眼底掠过淡淡的忧桑,倒了一杯茶恭敬的递过去,对方依然不动。

“小二哥,可见一个白发长发,面容清秀的女子从这儿经过?”

那佩剑的护卫上前,轻声询问。

这一下,那桌前的黑袍人扭头看了过来。

明明隔着面纱,看不清对方容貌,可小二却觉得那下面有一双焦急而期待的眼睛。

小二想了想,摇头相告并未见任何女子。

年轻侍卫叹了一口气,回身站到黑袍人旁百年,低声说了什么。

对方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十分的难过。

也在这时,天空有几道烟花,年轻人眼底一闪,最后对那黑袍人道,“所有路口如今都查遍了,没有十五的下落。出城时,那几路马车都被拦住,可都是空车,线索,全断了。”

他刚说完,黑袍人抬手捂住胸口,微微压着身体,似乎极其的难受。

而旁边两人都露出焦虑而担忧的神­色­。

“她早就有了离开之心否则怎么会用这么多障眼法!她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向来做得狠决,还是回去……”白衣青年突然闭嘴,眼底闪过一丝惶恐。

佩剑的青年低声道,“殿下,您休息一下吧。”

“她能去哪里?她除了我,什么都没有……”

面纱下,竟然是一个男子的声音,沙哑而虚弱。

旁边的小二恍惚半天,目光又落在那双漂亮的手上,无法反应过来,而这时,对方突然抬起头目光看向自己。

“那你可看到一个少年……”他顿了一下,似在回想,“头发简单的挽起,横Сhā着一根木簪。抱着一件黑­色­的披风,或者抱着一个布娃娃。”

他这是在问自己?

小二大脑微微空白,又听到他问,“她长得很清秀,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眼睛很大,喜欢抿着­唇­,呆呆的,没有什么表情。”

“呆呆的?”小二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道,“好像是看到这么一个人。”

他话还没有手腕,那黑袍子的青年突然冲过来,脚下却是一绊,险些摔倒,他的侍卫慌忙将他扶住。

“她,她在哪里?”

“我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小二见他全身都在发抖,自己也一个跟着害怕起来,“她看起来好像病了,脸­色­苍白,身上披着一个很大的披风,但是我没有看到那个什么娃娃……”

“是她。她在哪里?”

隔着面纱,小二似乎看到了他闪动而喜悦的双眼。

“她问我青州怎么走,然后抢了一匹马,跑了。”

听到这里,黑袍青年像虚脱一样靠在佩剑的护卫身上,然后抬起素手指着青州方向,喘着气,“快点……快点。”

“嗯。”

佩剑的护卫忙将他扶上了马车,临走时还朝小二感激的点点头,倒是那白衣青年却狠狠盯了小二一眼。

刚上马车,莲绛就靠在马车里,冷掀开他的黑纱,撑开灯,发现他右脸的雪­色­肌肤下,竟然也布满了蔓藤。

“风尽,风尽。”冷慌忙呼唤发风尽。

风尽进来,看到莲绛的脸亦整个人呆在了原地,手脚发凉。

“怎么办?”

冷用力的推了一下风尽,声音开始恐慌。

“不知道。”

风尽冲他大声的吼道,“是他自己不愿意喝药。”

十五一走,莲绛整个人都变得狂躁不安,而这情绪显然影响了藏在他体内的蔓蛇。

这两日,为了别的目的,莲绛没有喝血,她也没有强迫。

是的,还没有到时候!

只有将他们逼到了极致,十五才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二十八朵蔓蛇花!

还有四朵!十五,一切都看你的决定了!

十五并没有到青州,而且是中途,弃了马,又换成了女装,独自朝东边行了十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茫然的更换路线。

第二日,她到达了燕山。

第三日,她来到了燕山的渡口,坐上了一条船,也不知道船到底是往哪儿驶,她披着黑­色­的斗篷,抱着莲绛给多多做的娃娃,靠在船头,看着河水清清,映着蓝天白云,摇摇晃晃的前行。

水中时有浮萍,顺水而流,她觉得,自己这一生,漂泊荡漾,却和浮萍无异。

穿内突然传来一个孩童的哭泣声,十五扭头,却见一个小女孩儿摔在了地上,旁边的憨厚汉子忙将她抱起来,放在怀里替她揉着胳膊,不停的哄着。

“你就这样惯着!这船本就摇晃她调皮的跑来跑去不摔跤才怪。”旁边的蓝­色­衣服女子低声呵斥道。

她这一说,女孩儿哭得更厉害,就往男子怀里钻,男子笑了笑道,“孩子嘛是这样的,妞妞不哭,你看爹爹给你买了什么。”

说着,从旁边的背篓里拿出一块麻糖饼子,小女孩儿一见,破涕为笑。

“说了小孩子少吃糖啊。”女子又抗议。

男子还是笑,“她喜欢嘛。”

“你又宠。”

十五不忍再看,手放在腹部上轻轻抚摸,低声安慰,“多多,你爹爹也好宠你的。”

说着晃了晃手里的娃娃笑道,“你瞧,这可是你爹爹亲手给你做的。”

船到岸时,竟又要天黑了,十五步行入县城,却发现城门已经关了,头顶月星寂谬,将周围的人树投下斑驳的影子,十五转身朝离渡口不远的驿站走出。

夜风有点凉,十五抱着娃娃,拉紧了披风,刚走到驿站门口,她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头顶月光清幽,勉强能看清路,而驿站却是一片漆黑,只有一盏灯孤零零的挂在门口,周围更是突然寂静下来。

十五透过那敞开的门,似乎看到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里面,孤单而落寞。

她看了片刻,转身就走。

“十五。”

十五一怔,步子停了片刻,还是继续往前走。

那人追了出来,一下拉住十五的手腕。

冰凉刺骨,犹如万年寒冰,十五冷得一个哆嗦,对方下意识的将手松开,却又害怕她走,将她的身上披风拉住。

“十五,为什么要带走我披风,带走我做的娃娃?”

他嗓音嘶哑,十五垂下头,不知道作何回答,唯有眼角酸涩的疼,然后挣脱开,继续往前走。

莲绛跑上前,挡在了十五面前,因为他带着面纱,所以看不到他的脸,十五只是垂着头,茫然不知。

“你就这样走了?”他没有发怒,声音很轻,然而却因为喉咙嘶哑,发出的声音像碎了般,“你就带着这两样东西走?可我人就在这里呢。”

十五往左边跨了一步,没有说话。

“十五,你不带我走吗?”

他再次拉住她的手,用近乎哀求的声音说。

十五低着头,一手护着小腹,一手抱着娃娃,又跨出一步,这一步,没有迟疑,走得那样的决然。

“十五……”

他声音一颤,像是被遗弃的孩子,又追过来,试图抓着她的衣角。

可身子一个踉跄,膝盖重重摔在地上,但很快他又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伸手追向十五。

那伸出的手,在月光下,一片蓝­色­,已被蔓蛇花全部占据。

五根手指,全是蔓蛇花。

“十五,为什么不带我走?”

只是几步,他就气喘吁吁,却仍旧不甘的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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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六章:明月千里寄相思

书室 更新时间:2013-9-27 2:40:07 本章字数:6097

十五回头,有些不忍的看着莲绛,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舒夹答列

好像所有的声音都哽咽在了喉咙。

莲绛冰凉的手拽着十五衣袖,始终不肯放开,戚戚然的低声唤道,“十五。”

十五怔怔的看着他的黑­色­的面纱。

面纱下的人,展颜一笑,用几近乞求的眼神道,“带我走吧。纣”

这三天,他想好了。

陪在她身边,看日出日落,看夏花冬雪。

她去哪儿,他去哪儿催。

她要什么,他就随什么。

他都愿意为她弃生死,又怎么不能忍受百年孤寂呢。

“十五,我陪你一起吧。”他上前,然后伸出手,试探的抱着她,见她没有反抗,于是,他手臂稍微收紧。

夜露寒冷,怀中的女子身体下意识的颤抖。

他眼中掠过一丝悲哀,手臂和身体僵住,缓缓垂下来,不敢再抱她。

“抱歉,我现在已经不能像以前一样给你一个温暖的怀抱了。”因为蔓蛇花,他身体和蛇变得无异,似冰雕一样寒冷。

“但是,我会照顾好你和多多。我……”他低垂着眉眼,嘴角有一丝恍惚的笑,“我会守着多多出生,抱着它入睡,看着多多在地上爬,牵着它走路,听着它说话……”

他顿了一下,声音轻柔,如月­色­下投在地面上斑驳的影子,支离破碎,“我会为它种一棵树,陪它看花开花落,年年岁岁,直到它长大,直到也遇到别人,不在需要我。”

泪水从十五眼眶中滚落下来,她没有心,可听他一番话,却更觉得痛彻心扉,呼吸不能。

她上前一步,抱住他,将身体紧紧的贴在他怀里。

他的夫君啊,那个站在长安街上,穿着碧­色­衣衫她微笑的男子,手心温暖,面目绯红如霞的男子。

那个,小气的会连一只小蛇都不会放过的男子。

那个,能穿着女装,叉着腰对着别人破口大骂的男子。

那个,眼中容不得一粒沙,爱吃糖葫芦又还吃的醋的男子。

如今,却如此沉痛的说出这般话,敢于承受一切苦难。

十五将他紧紧抱紧,感受到他身体突然颤抖起来。

“莲啊。”

这是离开驿站后,三日来,她开口说的一句话,带着一腔一生的情感。

他抬起手,捧着她的脸,细细的凝着她的眉眼。

饱满而光洁的额头,淡淡的眉毛,黑­色­的双眼,消瘦苍白的脸……他看着她,好似这是世界的末日,恨不得再次将她的样子刻在心里。

那冰凉的手,因为过分用力,却又要克制力度不将她弄疼,而颤抖起来,最后,他喘着气,低头,隔着面纱吻像她那同脸­色­一样苍白的­唇­。

面纱薄凉,他的­唇­亦冰凉,十五踮脚,迎上他。

沉重感突然负压而来,身前的人像一座久经风霜的松木,再也无法支持,倒在了地上。

她本能的抬手,想要挽住他脖子,手指却抓着那张面纱,随着他的倒下,面纱被扯掉,旋即在冰凉的夜空中飘散。

清冷的夜辉照仰躺在地上的那人身上,如墨长发似水而泄,映着的却不是往昔那张凝白如雪的绝­色­容颜,而是一张被蔓蛇花藤布满,脸眉眼都难以分辨的恐怖面孔。

看不到那像蝴蝶一样的卷长睫毛,看不到那碧波潋滟的双眸,看不到那有着美人裂的红­唇­……

只看到交缠蔓延,攀爬,肆意滋长的蔓藤花。

十五立在原地,呆呆的看着躺在脚下一动不动的,那面容像怪物的人,脑子里一片空白。

寒气从指尖传来,一直蔓延,丝丝缕缕,走过周身每一处!

这种刺骨的疼痛让她知道,不是在梦,可是,她就是脑子一片空白,凝着那张可怕的脸,茫然不知所措。0

可是,她坚定的认为这是在做梦。

有时候,做梦也会让人很疼。

她双足像是被人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她唯有试着蹲下身子,伸手去拉他。

耳边传来一声尖叫。

一个白­色­的身影闪电般的掠了过来,将她一把推开,“你还要怎样,你非得让他死,你才甘心吗?”

那个声音,像锥子一样尖锐,狠狠的刺在她胸膛。

十五一个踉跄,毫无力气的往后倒去,却是另外一只手将她拦腰扶住,然后挡在身前拦住了那欲扑过来的白­色­衣装人。

“伤了十五,殿下醒来定不会绕了你。”

冷护卫的声音响起,带着某种警告。

风尽跪在地上,将莲绛扶起来,然后看向十五,嘴角勾起冰冷的笑,“你觉得殿下还醒得来吗?”

她的话如千金重锤轰然落了十五和冷身上,两人神­色­皆是一晃,看到风尽抱起莲绛错身朝驿站走去。

一盏孤单,一轮明月!

十五依然裹着披风,抱着手里的娃娃站在了院子里,看着那紧闭的门,不敢眨眼。

时间就这样流走,一点点的,好似,手里捧着一把流沙,可怎么努力,她都要从指缝间流走。

门开了,十五抬步,却是面­色­灰白的风尽站在屋檐下,看着自己。

“你随我来。”

她低声开口,然后垂手朝南边的走廊走去,犹如一缕孤魂。

十五急忙跟上。

南边的走廊,刚好能看到那条在月­色­下像银带横跨大地的河,也已深,月亮静静的落在河面上,似随时都会掉落下。

两人站在栏杆上,静静的看着河,听着水暗自涌动。

头顶偶尔有飞鸟掠过,风声中,它的翅膀孤寂而有力。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听着水声,听着风声,看着月亮一点点的下沉,看着白­色­的雾,慢慢的凝在河面上。

“十五。”风尽回身看向十五,十五转身,亦看着她。

“你真的爱莲绛吗?”

她­唇­一动,这句话,似乎用了毕生的力气才问出来。

十五­唇­依然抿起,“为他,我亦宁可舍命。”

话刚落,风尽膝盖一屈,一下跪在了十五身前。

十五震惊的看着地上的风尽,茫然的神­色­中,有一丝不解,可披风下的手却紧张握紧手里的娃娃。

“你放过莲绛吧。”

她沉痛开口,眼神里,只有哀求。

十五黑­色­的眼瞳里掠起潮水般的惊骇和绝望,旋即深吸一口气,身体无力的靠在了身后的柱子上,浑身都在颤。

“你若真的爱他,那就放过他这一生!”风尽声音悲沧,“你若真的爱他,那就不要让他像怪物一样躲在黑暗中。你若真的爱他,就不要让他忍受那种噬心之痛,不要让他承受蔓蛇穿过身体,随时都要破开,将他吞噬的恐惧。你若真的爱他,就让他像以前一样,恣意天涯,一生无忧。”

“你以为,你留下一个孩子,就是爱他。却不知道,那孩子更像一个枷锁一样困住他,让他永远都活在万劫不复中。”风尽抬头,双眼像利刃一样盯着她,“你历经各种,却也知道,对于一个人来说,死才是真正的解脱。而你死掉,你得到了解脱,不再挣扎。可他呢?为了你们的孩子,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死的资格都没有。

十五抱着手里的娃娃,背抵着柱子,紧咬着­唇­,血丝弥漫。

“他如今的样子,和怪物有何区别?蔓藤交错,眉眼不见。你觉得,你自己的孩子生下来,看到一个整日只敢躲在黑暗里的父亲,会怎样想?当它看到自己的父亲,是一个浑身都缠着蔓藤的怪物,孩子会怎么想,莲绛会怎么想?”

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十五跌跪在地上,低着头,无声哭泣。

“十五,你才是我这一生见过最自私的女人。你替莲绛做过什么,你为莲绛付出过什么,你给予过莲绛什么?黑暗,诅咒,痛苦!你一路都在折磨他!”风尽的话,像一把剔骨刀,将十五切割的体无完肤,“哪怕你有一点爱他之心,就还他自由,还他无忧。”

“我还能还么?”

这个沉默寡言的女人,终于开口,却是用了真实的声音,破败而无力。

“能。”风尽深吸一口气。

=========女巫の猫=========

莲绛睁开眼的时候,外面依然一片漆黑,水声阵阵,偶尔有虫鸟之声。

他转动着双眼,屋子布局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

可脑子里是十五立在月­色­下消瘦的身影,是她苍白而无助的脸,是她紧紧环着他腰肢的手。

“十五!”

他掀开被褥,从床上跳下来,赤足冲出房门,在院子里大喊。

周围一片寂静,他茫然四顾,感觉一点点的落空,“十五。”

不是做梦,他明明昨晚就找到她了。

为什么不在。

他扶着墙,开始惶恐的往前走,“十五。”

“莲。”

轻柔的声音从后面响起,他愕然回头,看到十五正站在拐角处,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

他慌忙上前,一下将她抱住,喃喃道,“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嗯。”怀中的女子笑了笑,然后挣扎了一番,“我身上脏着呢?”

他放开了她,却见她带着围裙,手上竟全是面粉,不但如此,连脸上都沾了少许。

“你这是在做什么?”

十五指了指后面的小厨房,“我估摸着你要醒过来,在给你做面呢!刚刚把面和好,你就叫我。”

他心中一软,低头吻去她脸上的粉末,“这种粗活,让我来做就好了。你快去休息。”

“不行。”

十五瞪了他一眼,“不和你说了,那水快好了。”

说完,转身朝后院的小厨房走去。

莲降也顾不得自己没有穿鞋子,赶紧拽着十五的衣服,像个宠物一样跟在后面。

“厨房脏着呢,你走远点。”十五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见他没穿鞋,不由挑起眉尖,“去穿鞋!”

莲绛扭了扭身子,手拽着十五的衣服不肯放开,似乎一松手,她又会眨眼不见!

待十五将眉蹙起时,他瘪瘪嘴,飞快跑回刚刚的房间,抓起地上的鞋子,又飞似的往回跑,一边跑,一边跳起脚来穿鞋子。

回到厨房,看十五挽起长发,正站在灶台边将面切成丝时,他似虚弱般的松了口气。

待调整了一下,又赶紧黏上来,环住十五的腰,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贪恋的将头埋在她脖子里,闻着她熟悉的味道。

十五手一颤,咬牙将泪水逼回去,冷声道,“别妨碍我做事。”

“我没有妨碍啊。”

身后的人,声音百般委屈。

“水都开了,待会儿溅你身上。”她声音温怒,揭开锅盖,将切成丝的面条放在了水里,然后拿起筷子搅动一番。

“真好。”

莲绛闭上眼睛,微微笑道。

“什么真好?”

“有你们,真好。”

他满足的回答。

经历了那生不如死的三日之后,他什么都不敢奢望了,只要看到她,便什么都好。

“让开,面要起锅了。”

她推搡了一把。

“哎,让我来吧。”他松开手,准备去抢的她手里的筷子。

“让我好好做顿饭呢。莫不是你嫌弃我做的不好?”胸腔痛楚涌起,可她面上却镇定自如、

突然想起才来长安时,那日她坐在房顶饮酒,他嘲讽她,你就知道装傻充愣,死不承认。

原来,她还真是这种无赖!

“好。夫人做。”

他笑嘻嘻的退开,看到旁边的小桌子,忙过去端端正正的坐好,一脸期待的望着十五。

桌子上,放着两个杯子,有一壶茶水。

十五将做好的面小心翼翼的放在他身前,如雪白面,上面几点香葱,简单却清香。

“十五,做给我的?”

“你不吃?”

“吃!”他忙抢过来,拿起筷子就要吃,却被十五一下拦住。

“怎么了?”他抬起头,发现她眸中有淡淡的水雾,像烟波里的湖水。

十五喉咙一痛,拿起旁边的茶壶,往杯子里倒。

杯子不大,但是,茶壶见底了,却只倒满一杯水。水­色­略深,竟有点像草药。

十五抿了一口,“不烫。清肠胃的,可熬了一天。”然后递给莲绛,“将它喝了吧,你睡了一天一夜了。”

莲绛接过,是清肠胃的,只是比往日给十五的要粘稠些。

他仰起头,正欲喝,听到耳边十五幽幽的喊了声,“莲。”

待喝完时,他放下杯子,却发现十五眼眶绯红,他一怔,忙伸出手抚着她的脸,而她却是咬­唇­,扯出一丝笑,“快吃面吧,别糊了。”

“嗯。”

他点头,吃了一口,然后愣住。

“怎么了?”十五脸­色­泛白。

他低下头,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却听到十五突然叫道,“我是不是又忘记了放盐?”

“放了呢!”

他将汤全部喝完,笑嘻嘻的回答。

十五看着那杯茶,将他拉起来,“你随我来。”

临河的栏杆,夜里微风徐徐,他坐在栏杆上,十五抱着手里的娃娃倚在他肩头,两人都望着那河面上一轮幽白的月牙。

莲绛握着十五的手,看着那轮明月,低声道,“十五,我给你唱首歌吧。”

“好。”

“小时候常常听我娘亲唱。”他笑了笑,将她抱得更紧。

夜­色­茫茫

罩四周

天边新月如钩

回忆往事

恍如梦

重寻梦境

何处求

人隔千里路悠悠

未曾遥问

心已愁

请明月

代问候

思念的人儿泪常流

月­色­朦朦

夜未尽

周遭寂寞宁静

桌上寒灯

光不明伴我独坐

苦孤零

人隔千里无音讯

欲待遥问

终无凭

请明月

代传信

寄我片纸儿为离情

她知道他从小就懂音律,也知道为了刺激她吃醋,还故意教过弱水,但是她却不知道,他竟然有这么一副美好的嗓音。

那声音,飘渺,犹如天籁,在浩瀚的星空,久久回旋不散。

“莲,这首歌叫什么?”

“明月千里寄相思。”

“莲……”

“十五,我突然好困。”他抱着她,有些无力的说。

“嗯。”

“莲……”

她望着那轮月牙,低声唤了整整一夜。

-------------女巫の猫----------------

PS:背景音乐,明月千里寄相思。

上卷完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七章:何以归来 一

书室 更新时间:2013-9-27 2:40:07 本章字数:5483

“姑娘,该下船了!”

天­色­晦暗,淡淡的乌云汇集到天空,码头上的搬运工人们加快了手上的活,这天气乍然一看,怕是有一场大雨要来。舒夹答列

“姑娘?”

船上的老板看着自从上船就一直靠在尾仓的女子,轻声的询问。

这女子是在燕山上的船,此船往南行,一路经过了两个省,到了莫河临界,然而大燕睿亲王早就反兵,将大军驻扎在了莫河以南,并且建立国号,大雍珉!

如今战事未平,许多船只已经不敢跨域莫河。

此女子穿着一件黑­色­的披风,乌发很长,待她坐在船沿上时,屡屡青丝拽落在地,她眉目清淡,一双黑­色­的眼睛总是凝着前方,紧抿着的­唇­,似乎有说不出的话语。

她上船之后,除了吃饭,她就一直坐在这个位置,整整五天阄。

“姑娘。”

“嗯?”

女子终于回过头,一双黝黑的不见底的大眼睛,看着老板,“不是说去七星岛么?”

“我们这种小商船哪里有资格拿到文谍,如姑娘一定要过莫河去七星岛,我倒可以介意你去这里惠通船航。”

“谢谢。”

女子起身,朝老板道谢,踩着甲板到了码头,头顶飘下了阵阵小雨。

女子抬头看了看那雨,竟然脱掉了身上的披风,将它折叠起来,小心翼翼的护在胸前,飞快的离开了码头。

惠通船航能过莫河,可是船资却是其他船的二十倍。

这个价格高的令人咂舌,可是,上船时,女子才发现,此船爆满,而船上的人,其穿作打扮看起来并非一般的普通人家,甚至有些像官宦人家。

女子淡淡扫过这些人,恍然明了,秋叶一澈以漠河为界,建立了大雍,虽然战争未歇,可有不少人举家迁移,却是向往大雍。

船缓缓开动,虽然头顶下着小雨,但是周围却风平浪静,不少人人还打着伞惬意的站直船头看风景。

夜深人静,河面却静得可怕,躺在床上的女子突然睁开了眼睛,看到几个黑影从窗外一闪而过,自己的手下意识的放在了腰间。

“着火了,着火了!”

鼻息间传来刺鼻的火油味道,船舱内一片尖叫,黑烟滚滚,女子踢开窗户,破窗而出。

几道银白­色­的光,带着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女子弯腰后仰,避开拦了攻来的几道剑,可左右侧又同时掠来几道凌厉的鞭风,女子手指扣在腰间,一把玄­色­的剑破空而出,从左侧拉向右侧,那鞭子被削断。

对方两袭未中,攻势更强,形成一道墙将女子围在了窗墙,似乎要逼着她回到船舱。

可身后船舱早就被大火吞噬,甚至能感觉到串的火苗,时不时的舔舐着女子的后背和飞扬的长发。

“啪啪啪!”

几个银­色­的影子从暗处掠来,又是几道凌厉的鞭风,抽来时,空气中都发出阵阵爆破声,似要将那被包围在黑衣人中的女子,砸成­肉­酱。

三个方向,根本没有退路!

女子目光一层,目光突然转向左侧,却是持剑迎空而上,手里的剑划起阵阵银辉,带着嗡鸣之声,刺向银衣人,速度之快,犹如雷霆闪电。

鲜血滴落在甲板上,女子的剑穿过那人咽喉,另外一只手托着对方的尸体,往后一抛!

“啪!”

那银衣人被剩余几道鞭子卷住,顷刻之间,变成了­肉­末。舒夹答列

女子趁机往船头掠起,可刚跑几步,又是一排银衣人挡在了前方,那些黑­色­鞭子,犹如一条条响尾蛇,在这个江面上恣游。

好不容易杀出的出口,又被堵上,女子持剑冷厉的扫过四周,这才发现,将自己包围的不少于五十人。

如此说来,上船的人,一半以上都是,杀手!

“角丽姬?”女子微微眯着双眼,扫过这些银衣人。

“杀!”

其中一人,冷声吩咐,几十个杀手同时攻击而来。

女子手里的如穿花拂柳,光影被她拉成一批银­色­的墙,将自己家包围住。

密集的墙,刀枪不入,然而,却是极其消耗体力,女子苍白的脸上冒出阵阵虚汗,就连受伤动作也慢了许多。

对方先是强攻,却没料到女子身手依然如此厉害。

可如此,并没有因为乱了阵脚,竟然开始消耗战。

剑阵,鞭攻!

整个船舱起火,女子被包围在火中间,毫无躲避之处!

这一刻,女子突然明白,这应该是一场预备已久的刺杀!

可也如对方所想,女子,经不起这个消耗战,手上动作也慢了下来,就在这个空档,一条鞭子缠住了女子手腕!

“唔!”

女子脸­色­发青,鞭子上缠着密集的刺,而且刺上,还缀着剧毒。

可见,要杀她之人,对她早就恨之入骨。

女子剑一划,斩掉了鞭子,对方见女子防御出现了漏洞,再一次发动了总共。

毒素很快沿着女子臂膀蔓延,女子后退一步,一滴殷红的血从嘴角溢出,跟着开始头晕目眩。

“不能这么死啊!”

女子咬牙,手里的剑划过手心,那银­色­的剑一吃血,竟然自动拉一道碧­色­的光屏档在了女子身前。

攻击之人眼底纷纷露出惊骇之­色­,女子趁机往后一滚,抓起地上的被斩断的皮鞭,扫了过去。

又避开了致命一攻!

“轰!”

一个绿­色­的烟雾从杀手群中炸开!

“毒气!”

有人大喊,旋即又是几个绿­色­的烟雾连续炸开。

那将女子包围的阵型,瞬间混乱,

女子抓起手里的包袱捂住口鼻,左臂却因为体内的毒素开始全身麻痹,一个黑影突然冲了过来,抓着女子的衣服,拖着她冲向船沿边。

身后飞快追来几道剑气,黑影身形一滞,带着跳了下去。

那人在水里拽着女子一路游了一会儿,然后将她拽上一条小船。

女子抱着包袱和剑,仰躺在船上,她吃力的扭过去,看着同她一样,全身湿漉漉的人。

“劳烦将我左臂用绳子绑住,把血放掉!他们很快就会追来了。”

黑衣人回身,扯下了发带,用力将女子左臂绑了起来,然后拿出刀将女子手腕上的血放了出来。

对方抬头的瞬间,女子不由一惊,“你……”

她刚说完,水面一阵晃动,“来了!”女子目光一沉,道,“你划船,越快越好。”

对方点点头,女子握着剑,如水上一点惊鸿,翩然而掠,手里的月光随着她的身形,在水上划过一道优美的白光。

水面波光阵阵,她剑倒***水中,一声低吟从水里传来,她纵身,追落在了使出了十几米远的小船上。

而小船的身后,一道血红,像一条漂浮在水中的绸带。

“水涡!”船突然一晃,女子低声,“弃船!”

两人飞快跳入水中,用力的往岸边划,刚游了十尺,就看到小船被漩涡吞入!

三月刺骨的河水,像针一样扎在皮肤上,女子还没有靠岸,身体开始往下沉,黑衣人一见,提着她衣服,狠命的往岸边拽。

最后,两人全身污泥的爬上了岸边,­精­疲力竭的倒在地上。

隔了一会儿,旁边的黑衣人站起来,拉着女子的衣服,又将她拖了几步到了­干­净的地方,两个人才躺下。

女子整个左臂都没有了任何知觉,好在毒素因为控制,并没有进入身体。

她扭头,看着旁边的黑衣人,道。“为什么是你?”

黑衣人垂下头,也不知道是因为太冷,还是怎么的浑身都在颤抖,半响,抬起头看着女子,眼底闪烁着恨意和不甘。

女子坐起来,伸手扯过对方的面纱,见到的还是一张半完整的人皮,一愣,问,“流水,你怎么不说话,?"

对方的­唇­动了动了,女子一下捏着她的嘴巴,不由瞪大了眼睛,“你的舌头呢?”

对方身体颤得更厉害,望着女子的眼神,带着几分乞求。

这女子,正是十五。

她勾­唇­一笑,那笑容也不知道是讽刺流水还是嘲笑自己。最后,她凝了心神,抬起右手,飞快的点了流水几个经脉。

流水浑身一热,只觉得所有的气息瞬间倒流回了丹田。

“你试试丹田说话!”十五疲倦的开口。

流水点点头,“大人。”声音很微弱,显然,她还不会控制气息。

十五靠在石头上,低头看着手里的剑,嘴角依然凝着一丝笑,“所以,这一次来杀我的,并不是角丽姬?是谁?”

流水看则会十五,“是风尽。”

“风尽?”想起了这些日子风尽的看自己的眼神,原来,那种眼神也叫做恨之入骨。

“呵……”十五轻笑出声,“难怪,那些银衣人的鞭法如此紊乱,原来,竟然是假冒的!”

细细一想,大燕回鞭法的应该是柳编世家了。

“如此说来,风尽,早就预谋杀我了,将远在西陵的柳家都请来,嫁祸给角丽姬。”十五眯眼,看着漆黑的天幕,“西陵离这里有半月行程,难怪我从离开南燕时,一路平安。原来,莫河,才是他送给我的葬身之地。”

也难怪,当他们前两拨强杀不成,反而没有露出任何惊讶之­色­,原来,风尽早就预料到了。

甚至也防备了十五会跳水,在水下也埋伏了人。

流水沉默,她丹田气息厚重,可掌控不好,几次开口,非但没有声音,气息却突然从丹田消失。

十五坐起来,手抵着流水丹田,轻轻一压,“内息要控制到这种程度,说话才不会消耗内力。”

流水试了试,“好像可以。”看着十五的眼神,却多了一丝复杂,然后垂下头。

“为什么救我?”十五盯着流水,“你明知道,先前是因为莲绛体内的蔓蛇花,我才绕你一命,但是杀你之心从未改变。如今蔓蛇花已经从他体内逼出来,你毫无价值和意义!我若看到你,必然会杀你!可你去背叛你的未婚夫,来救我?”

流水看着十五,“风尽是女人,她怎么会是我未婚夫?”

“什么?”

十五震惊的看着流水,“风尽是女人?怎么会?”

“她骗了所有人。”流水沉声,将发现风尽女子身份之事一一道来。

十五惊讶的听着流水的内容,由才开始的不可置信,变成了惊骇,最后,沉默。

她突然想起在皇宫,风尽一次次的警告她远离莲绛!

她记得,那一次因为蔓蛇,风尽说她无论无如都不会伤害莲绛。

想起了那次在马车里,风尽对她说:你根本没有资格爱莲绛。

想起来了在越城莲绛因为使用蔓蛇,而昏迷的时候,风尽说:十五你只会伤害莲绛,而能保护他的,只有我!

那个时候,她一直都觉得风尽怪异!

如今,想来,一切让人匪夷所思,却又合情合理。

原来,所以有资格爱莲绛的,是你风尽自己?

“呵……”这个信息太大,十五有些难以消化。

“当时莲绛要将风尽赶回南疆,风尽提出来要和你回回楼成婚,不过了为了留在莲绛身边的借口?”

流水点点头。

“因为你发现了她的秘密,所以,她割了你的舌头。”

流水用力的握紧了拳头。

“她还真是用心良苦。那你为何来来救我,如今我什么都没有,而且还被风尽一路追杀!”

流水凄然一笑,“我何尝不是死路一条!从我第一次见到风尽时,她就对我下了蛊,这些日子,我哪日不像一个傀儡一样被她­操­控,被她利用,那段时间里,她的巫蛊­操­控着我去杀你,除掉你,我和活人死人有何区别?!所谓的雌­性­蔓蛇,一直都种在了她身上,而我,不过是一个幌子!祭司大人如今逼出了蔓蛇花,失去了记忆,就如你说的,我的利用价值没有了,又知道她这么多秘密,你觉得她会放过我?”

“可我能帮你什么?”

流水一怔,“救你,让她无法如愿以偿!你只要活着,她就会恐慌!”

“是么?原来你是想复仇!”

十五靠在石头上,­精­疲力竭,“可是,我没有能力帮你复仇了。我或许都自身难保!”

“可至少,您今天教会了我如何将气息聚集于丹田,如何使用腹语。”流水语气茫然而绝望,“我体内有角丽姬的毒,临走前我虽然偷走了她一盒冰针,可是,我也最多坚持三月。至于复仇……”

她顿了一下,没有再说话。她不是为了复仇,她是知道自己会死,也知道没有机会,可过去十几年,她的人生就是一直被­操­控于他人手里!在桃花门时,是秋叶一澈的杀人工具!在长生楼,是风尽控制的傀儡。

会死,但是不能死在风尽手里!会痛苦,却不愿承受风尽的羞辱和折磨!这或许是,她一生中,唯一一次的尊严吧!

十五却不由笑出了声!

原来,她们两个都是苟延残喘之人!

同是天涯亡命人!

“走吧!”十五撑着剑站起来,“风尽一心要杀我,除非见到我尸体,否则,她绝不­干­休!”

流水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十五这才发现,她后背上有两道伤口,却是刚刚从商船上跳下时,为了救自己所伤。

两人草草包扎了一下,相互搀扶住,往岸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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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八章:何以归来 二

书室 更新时间:2013-9-27 2:40:08 本章字数:5414

南燕临水,天气格外潮湿,虽然三月,却是连夜细雨,那些雨丝被风吹成了透明的雨雾,飘在屋檐上,点点凝结成水,从檐角上滑落,打在木质的走廊上,发出细小的声响。舒夹答列

屋子里的卷帘被拉了起来,夜风带着点点雨丝,散在窗内,屋子里一盏烛火摇曳不定,将桌子上那个人的身影照在旁边的床帐上,模糊不定。

床榻上,静静的躺着一个人,那人发丝乌黑,缕缕散开,宛如黑­色­的水藻般柔顺光滑,又如一匹上号的绸缎,美华难言,衬着的那张脸,如冰雪溶浸,每一分,每一寸,都­精­致绝­色­。

又是一阵夜风,窗外一朵玉兰趁着风飘了进来,刚好落在那人的乌发中。

一直沉睡了多日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琨。

那是一双碧­色­的眸子,眸低碧绿清澈,如深山一汪凝着苍翠的湖水,却是清清冷冷,无波无澜。

那人就那样睁开眼,直直的看着帐子,然后突然撑着身体坐起来,掀开了褥子,赤着一双玉足,踩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旁边桌子上那个趴着的人,双眸盯着前方,红­唇­抿成一条毫无温度的薄线,然后走了出去裰。

他仅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白­色­的棉纱在丝丝夜雨中贴着消瘦的身体。乌发拽地,他犹如鬼魅一样,赤脚走过悠长的走廊,他走的不急不慢,完全没有方向,却步子从来没有停过,几株玉兰探出身子,勾住他长发,却是拦不住他往前走的身形。

他先是走到了南面的走廊,然后停了下来,静静的望着夜雨中平静的江面,任由雨丝垂在如雪娇颜上。

他就那样站着,犹如一顿雕塑,两个时辰过去了,直到一丝白雾飘在了水面上,他转身,走出了驿站的门。

依然赤足,走在湿润的石板上,却是朝江的方向去,他身形飘渺,如林中晨雾中一抹青烟,一路向前,不顾头上雨丝,不顾脚下湿滑。

他走到了南燕的码头,天依然未亮,但是码头上却挂着马灯,已有船工开始­干­活。

他立在一方石头上,看着那些货船,然后转身,沿着江面朝东边行驶。

他一直往前走,绝­色­容颜依然冰凉,双眸无惊,只是偶尔停驻时,眼底会有一丝茫然,像是在寻找什么,可是茫茫四周,山峦涟涟,雾霭蒙蒙,什么都有,却什么都没有。

冷拿着伞找到莲绛的时候,他全身早就湿透,青丝屡屡的贴在面颊上,静静的立在江边,谁不时的冲上来,带着三月刺骨的寒冷扑打在他身上,可他却毫无所动。

“殿下。”

冷撑开伞,站在他身侧。

他没有动,只是盯着江面,然后转身,赤足再次往山上走。

这一次,他走得很快,似乎有些急切,冷拿着伞,小心的追着,然而山路泥泞,脚下湿滑,好几次他都难以跟上。

他爬上了第一个山头,站在高处,俯瞰着茫茫南山脚下,抬起漂亮的下颚,再度转身,朝另外一座山爬去。

那日,他爬了四座山头,直到雨停了,直到一轮日光冲破云雾,他亦到了整个大燕最高的荡燕山,负手立在山顶的巨石之上。

长发扶风,白衣翩翩,碧­色­的眸子带着王者之气,冷厉而睥睨俯瞰着苍茫大地,那姿态,犹如君临天下的王者,正审视自己的国土。

“殿下。”

冷收起伞,轻轻的唤道。

却见他突然抬起一只手,放在了胸膛,“我觉得,我丢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0”

冷浑身一颤,苍白着脸望着他,握着伞的手在微微发抖。

“但是我找不到!”

他声音,十分的落寞!

“但是……”他突然一顿,那放在心口上的手,顿指着脚下广阔的疆域,“我知道,它就在这天地中!或在那水中,或在那山峦,活在那千万人群中。”

“你说,我要找一个遗落在了广遨天地中的它,该怎么做?”

冷神­色­难过,回答不上。

可那立在巨石上,迎风傲立的人,却突然勾起妖娆的红­唇­,肆意一笑,吐出几个字,“得天下!”

“它既在这天地中,那我得天下,不管在哪里它都归属于我。它既遗落在苍茫中,那我立于这天下绝顶之峰,它只要一仰头,便能同茫茫众生一样,看到我!”

说道此处,他­唇­边的笑容张扬而肆意,勾起的­唇­角,有着天下王者才有的残酷和冷漠。

夜­色­再度降临,一轮月牙挂在空中,他凝目而望,喃喃开口,“本宫,要种一棵树!”

冷一怔,完全不明白,殿下怎的突然这样说。

思量疑惑间,却见石头上那绝­色­之人,突然绽开双臂,犹如一只白鹤,掠空而起,熬翔于天地中,划出一道白影,消失于天地之中。

===========

身穿黑­色­袍子的人,全身都隐在了暗处,唯露出一双桃花眼,透过临江的窗户,看着码头上忙碌的人。

包厢外面传来连续一阵轻扣,旋即,有人推门而入。

黑袍人回头,双眼审视的看着来人。

“公子,你这是在玩我?”对方身着藏青­色­袍子,腰间配着一条黑­色­才长鞭,周身杀气凌然,一看便是习武之人。

黑袍人眼中透过一丝­阴­冷,开口,“看样子,柳公子失败了!原来,堂堂柳家庄二当家,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

眼前这藏青袍子的人,正是神鞭柳的二当家!

“哼!”

那人一掀袍子,愤怒的坐在黑袍人的对面,质问,“女人?你可没有说是一个剑术高超的女人!我派去的人,几乎全军覆没!”

一半人在船上,一半人埋在水里,那个女人就像一道光,一闪而过,而剑走过的地方,皆是一片血红。

“是么?”黑袍人面纱下的­唇­角一勾,眼神却深寒。

“难道不是!”柳二当家盯着黑袍人!

“如今她人在哪里?”

黑袍人再度开口。

“过了莫河,到了大雍。”

“哦?”黑袍人目光扫过柳而当家的腰间,“我再出一千两黄金,柳而当家不如跟我去一趟大雍!”

“什么?你疯了?如今战事未平……”

“你怕了?”黑派人挑眉轻笑,“这一次我可不是去杀人!我是要你看看,什么才叫做神鞭!”

柳二当家一愣,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黑袍青年,脑子里突然想起在甲板上,那个女人持着剑目光横扫众人说的一句话,“角丽姬?”

是的,她说的是一个陌生名字,而不是他们闻名天下的柳家鞭!

神鞭?角丽姬是神鞭?

“好!”

柳二当家看着眼前神秘的青年,当即拍案。

---------------女巫の猫--------------

次日醒来时,十五和流水这才发现,昨晚他们仓皇逃脱竟是来得到莫河以南。

意思是,这里是睿亲王秋叶一澈目前建立的领地,在此处,以莫河为界,他佣兵为王,创立国号‘大雍’。

此处属于边界,难怪一路上,全是士兵巡逻。

而附近城站,如今全都部署了军队,随时都要和大燕开战。

十五和流水两个的样子都极其狼狈,一人左手完全麻木,一人后背伤口发白,若再不找到一些药材,必然落下后遗症,说不定,连一只手都废掉。

然而检查森严,她们两个根本不可能通关入城。

惠通的商船本是她们通行的保障,然而惠通船被烧毁,她们没有通关文牒。

两人之中,最难受的莫过于十五。

她左手无力,再加上饥饿和寒冷,连行走都成了问题。

但是她们根本不敢停在莫河周围,风尽未见尸体,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一天一夜,两个女人一边躲避巡逻骑兵,一边前行,终于在天黑时,在河边偏僻的地方找到一个木屋。

两个女人疲惫的躺在地上,流水则坐在一旁,从怀里掏出一个秘制的盒子,然后打开。

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一大堆冰针,痛苦的吞噬一枚,抑制住体内的毒素,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对十五道,“你别动,我去旁边村子找些药材和食物。”

“莫河周围驻兵三十多万,秋叶一澈如今亲自坐守离城,离此处不过二十里。”

“我会小心的。”

她站起来,后背裂开,露出带血的纱布!

“换件衣服。”

十五沉声。

“是。”

流水这才想起身上的衣服被剑气刺破,这个样子去村子里,必定会被人怀疑,于是从十五的包袱里找出一件青­色­衣服套在身上,虽然湿漉漉的,好在外面本就下雨,不会让人怀疑。

“要不要点火。”流水看着十五苍白的脸,低声问道。

“不用,点火容易被巡逻兵发现!”

流水不再说什么,飞快的走了出去,摸黑朝村子里走。

十五坐在稻草上,周身冰凉,小腹隐隐有些疼痛难受,她­唇­­色­发白,捂住小腹,“多多,听话点。”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流水全身湿透的走了回来,手里抱着一个大包袱,里面有两套­干­净的衣服,几个­干­冷的饼子和一些药材。

“偷来的没有惊动他人,只是在隐蔽的角落放下了银子。”

她开口解释,十五点点头,两人换了赶紧的衣服,又将身上伤口包扎了一下,顿时觉得舒爽了许多。

“休息一下,三天之后能离开绕开沿途的驻扎。”十五手依然放在肚子上,将内力集中腹部,让气息护住肚子里的孩子。

风突然停止,连水声都静止了起来,十五豁然睁开眼,用手碰了碰旁边的流水。

流水忙睁开眼,疑惑的看着十五,听着她压低了声音,“有人。”

她话音刚落,林子里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狼嚎,她浑身绷紧,黑眸中闪过一丝惊骇和恐惧。

流水见十五这个表情,周身一阵­阴­寒,问,“怎么了?巡逻兵?”

十五摇头,听着那些脚步声,拉起流水冲成了小木屋!

“鬼狼!”

流水脑子一片空白,角丽姬的鬼狼?怎么会!

两人顾不得探讨,可事实如十五所猜想,的确是角丽姬的鬼狼,那角丽姬仍及没有离开大洲!

鬼狼紧随其后,左侧竟然又追来一对骑兵,右侧河水波光粼粼,一道道水纹朝十五她们逃跑的方向追去——河水里又水枭杀手!

“嗷呜!”

一头鬼狼闪电般掠来,直接扑向十五的后背,十五手里的月光本能的往后一刺,那狼直接撞在了十五的剑上,而十五也被这惯­性­撞得几个踉跄,险些滚落在地上。

“往林子里面!”

十五大喊!

她们如今是三面埋伏,水里又有杀手,若是靠近水边,更危险。

好歹这些小树林有树木可以稍微挡一下!

耳后一道道风声紧追而至,“啪啪!”那些铁箭带着­阴­冷的光钉入树木上,一时间,整个林子被振动得乱鸟惊飞!

“看到她了!”

角丽姬疯狂而尖锐的声音传来!

十五头皮发麻,这女人真的没走,而且,竟然突然找到了自己的行踪。

前方一个斜坡,十五和流水毫不犹豫的往上跑,第一,彻夜脱离了水里的埋伏,第二,马没法爬坡!

“呼!”

角丽姬骑在马背上,看着夜­色­中两个跑着的黑影,手里拿着一把巨大的弓箭,恨不得将手持月光的十五碎尸万段!

“不要让她上坡!”

旁边传来一个冰凉的声音。

跑在最前方的十五一听那个声音,不由一回头,发现角丽姬旁边一匹白­色­的马上坐着一个全身都藏在黑袍中的人。

“白桦!”

角丽姬将三只箭架在弓弦上,往后一拉,那弦发出一声刺向,三箭齐发,呼啸而去,同时,天空中十几道黑影出现,凌厉的鞭子像漫天的暴雨卷向了山坡上的十五。

隔着那些密集的鞭子,面纱下那双桃花眼浮起一丝冷笑,开口对旁边的男子,“柳二当家,看到神鞭了么?”

快若闪电,气势若雷霆!

柳二当家不由到抽了一口凉气,心想那两个女人定死无疑。

可就在此时,那个手持长剑的女人突然回头,手里的剑往前拉,一匹碧­色­的光,如蛟龙升渊发出一声长啸,腾空而起。

十几个黑影,身形只空中一滞,碧光中带起一片血红,那些黑影被飞旋的碧光斩成碎片!

柳二当家脸­色­瞬间苍白,震惊的看着这惊天动地的一幕,惊骇的看着站在山坳上那个持剑的女子。

“哐!”

而另外一个女子手里的剑则艰难的接住了角丽姬的箭,但其中一支,却穿透了她肩头,而持剑的女子身体也突然萎顿下来,手痛苦的放在了腹部。

两个女人同时从山坳斜坡滚下。

长草绊住两人的身体,再滚下去十来尺,就是翻滚的滔滔江水,此处是莫河和闽江的交汇处。

十五低头看着腹部上那枚银针,看着黑­色­的血从银针位置溢出来,像一条蜿蜒爬行的蛇,爬过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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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八章:何以归来 三

书室 更新时间:2013-9-27 2:40:08 本章字数:5349

恐惧像一缕寒气一样,钻入身体,蔓延道十五的身体每一处,她手微微颤抖,哑声,“多多……”

她躺在地上,双手覆在下腹上,却又不敢用力,怕碰了那枚带毒的银针。0

只觉得,绝望和恐惧和体内像银针上的毒一样,正一点点的吞噬着她全身!

临江山坡上的草足有人多高,两人都是黑­色­衣服,暂时隐在其中。

然而,脚下就是几十丈高的峭壁,再下面就是滚滚的闽江,大洲最湍急,最大的江,江水泛红,像翻滚的鲜血,又像一条巨龙俯卧在整个大洲玷。

她们两个滚至此处,欲上山躲入林中的计划落空,而往右下坡,又是漠河。

而莫河水中,早有杀手埋伏。

其实,她们已无路可惧逃

或者,跳入那据说飞鸟不过,像魔鬼一样会随时发怒吞噬巨大商船的闽江,赌得一线生机!

角丽姬骑着战马立在高处,俯瞰着下方的长草,手又扣着几发铁箭,冷声呵斥,“将凝雪珠交出来,否则,哀家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死无葬身之地,怎么可能!

她如此恨那个叫十五的女人,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即便是让她死!

十五未作答,只是看着暗夜中,那滚滚滔天的闽江,江面上的风吹来,将长草吹得哗啦啦作响,这些草带着锯齿,擦过脸时就落下一道血痕。

一旁抓住她的流水坐起来,盯着十五,大喊,“分开跑,一定要逃!我去将人引开。”说着,她抢过十五的月光,见自己的剑已经断了,拔出腰间的匕首放在她身侧,却见十五浑身发抖,脸上涌起一抹绝望,她咬牙道,“我不甘心,所以我不想死。你甘心吗?!”

说完,她又看了一眼十五,一把扯下头发,抓着月光朝另外山坡的下方跑去。

一个黑影飞快的往下跑,月光宝剑荡起一道清辉,角丽姬眼瞳大瞪,手里的箭齐齐飞了出去,同时大喊,“给哀家拦住她,哀家要活的!”

三枚箭如流星过天,声音擦着空气,传来刺耳的声响,十五浑身一震,看着远处带着月光将角丽姬引开的流水,耳边响她的声音,“你甘心吗?”

她甘心吗?

她当然不甘心!

角丽姬带着人追流水飞奔而去,等同于留给给十五制造了一个求生的机会,她看了一眼小腹,爬起来,猫着腰往上爬,打算躲入林子里。

可是,银针上的毒素和柳家鞭子上的一模一样,才开始是受伤的地反麻木,旋即,整个身体都会出现麻痹,大脑跟着晕眩空白。

连续多雨,地上湿滑,

十五脚下一个踉跄,若非抓着那满是锯齿的长草,一定滚入闽江之中。

鲜血从手指缝里溢出,然而,她感觉不到痛,只是更加小心翼翼的撑着破败不堪的身体,往前爬行。

因为不甘!所以要活着!

角丽姬的人虽然离开,但是十五知道,还有一个人,仍然站在高处,正俯瞰着这一切。

“呵……十五,你那调虎离山只骗得过角丽姬!”

偌大的江风中,传来了一个那个戏谑熟悉的声音。

是了,这声音,果然是风尽!

若非风尽,那角丽姬怎么会知道她度过了莫河,来到了大雍!

不过,她既然在高处这么大声喊,那说明,她只知道十五匿藏在了长草中,却不敢肯定她到底在何处。0

十五惘若未闻,望着腰,悄然继续前进,豆大的汗水沿着额头滚落下来。

风尽站在高处,只看到下方绵延的长草,潮湿的风中,没有一丝动静,也找不到那个人的身影。

角丽姬对十五恨之入骨,杀她之心太过迫切,所以看到那月光才会上了流水的当,将其当成十五。

可是,角丽姬蠢,却不代表人人都如此。

她对十五和流水太了解了。

十五的­性­格,从来不会这么冒失!

“呵呵……”她勾起一声冷笑,旋即从袖子里拿出一把短小的苗笛,放在­唇­边低声。

那声音,如魔音一样传来,十五双腿一下跪在地上,将头抵在地面上,强忍着那脑颅要被人生生撕裂的痛苦。

“引蛊笛!”

十五喉咙颤抖!

风尽要催醒她脑子里的沉睡的蛊虫!

是啊,风尽要对付她,方法太多了!

尚秋水会引蛊曲,风尽既能得到属于蓝禾的蔓蛇种子,这引蛊曲子,自然也会!

引蛊曲越来越急促,那条沉睡的蛊虫豁然惊醒,疯狂的在十五脑子里搅动,撞击。

风尽勾­唇­,曲调猛的又是抬高,带着几分尖锐和杀气,顿时,幽暗的草丛里,有一个人再也坚持不住,痛苦的翻滚着。

发现了十五的踪影,风尽并没有马上吹起那绝杀,而是放慢了调子,踩着长草缓缓走到了十五身边。

曲子虽然缓慢最后又停了下来,但是那脑子里的蛊虫却并没有因为曲调停而沉睡,依然躁动的在脑颅游行,地上的十五头狠狠的抵着泥土里的石头而,双手仍旧护住自己的小腹。

风尽蹲下身子,静静的看着十五。

十五抬头,眼角两道血丝滑过那清秀的脸庞,冷冷的盯着风尽。

至死至终,十五仍旧没有发出一声疼痛的呻吟。

“你不问我为什么?”风尽对上十五那冷锐的目光,开口。

十五冷冷一笑,没有作答。

风尽眼神闪烁,却是有一份凄凉,“我不会让任何威胁到莲绛的危险存在。”

十五­唇­角一动,笑容变得几分轻蔑和讥嘲,“你的存在,才是对他最大的威胁!”

风尽一怔!

“莲绛当你为亲人,虽对你苛责,却到底为你好。而你,做了什么,比我们任何人都清楚!你说爱一个人就要放手,那你爱莲绛,怎么不放手?”

“我爱他,但是我能保护他!而你呢!你只给他痛苦!我们根本不一样!”

风尽面部扭曲,厉声反驳。

“若莲绛知道你将他孩子杀死于腹中,他会不会比现在更痛苦?”

风尽扭曲的脸浮起一丝不明的笑,“他什么都忘记了!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有孩子。”

一道白光从下方传来,十五和风尽同时扭头,看着一个黑­色­的影子飘然落入闽江之后,瞬间被红­色­的江水吞噬,而夜雨中,角丽姬手握着月光朝这边飞奔回来。

十五黯然的看着那江水,想起了流水说:我不甘!

“把凝雪珠拿来!”

风尽的声音变得急切!

十五回头看着她,“你也要凝雪珠?”

风尽拿起那笛子又一次吹奏起来,声音陡然拔高,十五一个哆嗦,而角丽姬身形飞掠而来,红­色­的眼瞳里燃烧着熊熊怒火。

“竟然敢玩哀家?”

看着地上痛苦翻滚的十五,角丽姬再度恼羞成怒,拿着剑就刺向十五的心脏。

“你不要凝雪珠了?”十五痛苦的挤出一个声音。

角丽姬扣住剑,逼着收回了杀势,盯着地上的颤抖的十五,“拿出来!”

十五看了一眼风尽,角丽姬扭头,“住手!”

风尽一愣,似有几分不悦的看了一眼角丽姬,却是逼不得已的停下了吹奏蛊笛子,冷声提醒,“你要小心这女人,她比谁都会使诈。”

“哀家知道!”

角丽姬看着摇摇晃晃站起来的十五,“凝雪珠呢?”

十五从脖子里取出那个红­色­的珠子,然后后退到了悬崖边,将手一伸似要丢下去,那角丽姬脸­色­苍白。

“要拿,有一个条件!”十五冷笑。

“你说。“角丽姬有些焦急的看着十五的动作。

十五目光一沉,看了一眼风尽,“杀了她!”

风尽和角丽姬同时一愣,十五见角丽姬迟疑,手指一松,那链子往下一滑!

“等等……”角丽姬大喊,风尽面­色­惨白,万万没想到十五会用这一招。

她赶紧上前一步,附耳对角丽姬说了几句。

角丽姬先是惊讶,旋紧震惊的盯着十五,最后目光落在了十五小腹上。

“你没有资格和哀家谈条件。”角丽姬挑眉,“要不你乖乖交出去凝雪珠,要不,你带着凝雪珠跳入闽江。但是,为了你的孩子,你舍不得吧?”

十五目光转向风尽,黑瞳里翻滚着风尽无法看懂的神­色­。

“好。但是,你让风尽来拿。”说着,将手拿着凝血珠的手递给风尽。

“你去!”

角丽姬不耐烦的看着风尽

风尽眉心一蹙,警惕的盯着十五,然后小心翼翼的靠近十五,伸出了右手,左手却暗自摸出几枚剧毒的银针。

手放在十五手心的瞬间,十五反手一下握住了风尽的左手,拉着她纵身跃向脚下的闽江。

“拉住我!”

两人落下,风尽大喊,角丽姬反应非常快,一下扑了过去,抓着了风尽的双脚。

十五在最下方,而风尽被倒挂在悬崖边上,天一直在下雨,长草湿滑,风尽的身子一点点的对着十五下沉。

风雨中的闽江似发出狰狞怒吼之声,掀起的浪花撞击在石岩峭壁上,像血盆大口要将几个人吞噬。

“把珠子递上来!”角丽姬大喊。

风尽右手被十五紧紧拽住,她悄然伸出左手将凝雪主拿住,同时,打算掰开十五的手指,让她掉下山崖。

十五仰头看着头顶上的风尽,突然低声笑了起来,“圣手南宫,鬼手风尽。如果说,没有了手,那你还是不是成了鬼风尽呢?”

她声音­阴­寒,听得风尽头皮发麻而就在这时,风尽突然发现,十五抬起了另外一只手。

那一只手里,竟然藏着一把雪亮的匕首。

风尽等大了双眼,惊骇的盯着十五,而对方拼劲全力最后一挥!

风尽只觉得右手腕一阵剧痛,然后整个人突然轻飘了起来,而下方的女子,紧紧握着她被斩断血淋淋的手,带着高深莫测的笑落入了翻滚的江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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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三年,大洲乱!

先是睿亲王起兵谋反,以莫河为界,建立了大雍,随后的大泱宫变,几位王爷连续逼宫,老皇帝吐血而亡,尸体一月之后才被发现。最远处的慕氏,边戍将士反兵。

半年之后,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占据大洲天下近五分之一二,版图最为宽阔的大泱彻底覆灭,而将这个尽千年大国位于一旦的来自回楼外域的一直军队。

这只军队的名字为:斩夜!

据说这支军队,从来不出现在白日,如幽灵恶魔只出现在夜间,他们一路东征而来,所向披靡,仅仅用了半年时间就攻入了大泱帝都,推翻了这个有着近千年历史的国家。

大冥王朝建立!大洲乱第二年末,慕氏灭,其版图被收纳入大冥王朝,第三年中,大冥斩夜军队占领了南燕山极莫河一带。

挣扎残喘的燕氏末朝投诚大冥王朝,大洲,只剩下了一个版图不到大冥四分之一是大雍,其皇帝,秋叶一澈!

大冥王朝的开国皇帝,也就是带着那支斩夜军队一路东征的皇帝,有着许多让人匪夷所思的传言。

传言,他同他的军队一样,只出现在夜里,被称为夜帝!

传言,他喜欢喜欢黑­色­,那新建的皇宫,巍峨高大,去用沉沙黑石所建,犹如一座从地狱冒出的冥王宫殿。

传言,他喜欢至高无上,那一座黑­色­的冥王宫坐落在整个大洲最高的赤霞山上,居与云端,链接天地,远远望去,如一座黑­色­的天宫!

传言,这位神秘的夜帝,哪怕出现在夜里,都会带着一张面具。

有人说,那面具下藏着一张风华绝代的容颜,一笑倾城,二笑倾国,三笑天地失­色­。

有人说,那面具下藏着一个长相狰狞恐怖的怪物,他吸食人血,他吞噬人­肉­!

但,无论他倾国倾城,还是丑陋无比,所有人闻‘夜帝’生畏,因为他是一个彻底的魔鬼!

据说,他攻入大泱帝都的那一日,将几年前曾造反失败的大泱七皇子做成一面旗杆挂在了皇城之上,每日将其凌迟四十九刀,让其求生不能,却又求死不得!

据说,他将一个女人挖眼切鼻割舌,然后做成了人彘,放在罐子里,因为这女人得罪了夜帝最宠爱的一位妃子。

据说,这名妃子美貌无双,眼角有滴泪痣,一颦一笑,皆绝­色­,成为艳妃。。

据说,艳妃育有一子,那子患有非常严重心疾,需要人心做药引,据说,那冥王宫,每日都会消失一个人。

据说,赤霞河水中,偶尔会发现一两具尸体,这些尸体,几乎都是漂亮的女子,但是她们没有手。

据说……

三年间,关于夜帝的一切,传遍了整个大洲,但是,一切都是传言。

一切都没有得到过证实。

------------------女巫の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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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九章:何以归来 四

书室 更新时间:2013-9-27 2:40:08 本章字数:5512

广漠冰川,如一面银白­色­的镜子,狂风大作,刮过冰原时,彷如皇陵中那些恶灵发出的阵阵哭嚎声,尖锐而刺耳。0

此处是昆仑山地的顶端,能俯瞰整个茫茫昆仑,一片灰白。

昆仑高地有一座黑­色­­阴­沉的冰湖,湖面结冰,可趴在上面却能看到下面暗涌的黑­色­河流,据说,此河流的尽头则是那地狱忘川之河。

南疆的圣湖,西岐的光明圣殿,昆仑高地皇陵下的黑­色­冰湖,像三条巨链一样将整个大洲天下稳固于天地之中,相辅相连!

黑­色­冰湖风雪从不停歇片刻,而就在这个茫茫风雪之中,出现了两个人玳。

一个人穿着黑­色­的袍子,手杵龙骨拐杖,身形有点佝偻的蹒跚而来。而他的身边,跟着一个穿着深绿­色­镶嵌狐毛的人,那人身形稍微娇小,走路一一瘸一拐,看起来是一个女子。

女子亦微微弯着腰,用力的扯着身上的披风极其小心的护住怀里的东西。

风雪刮向他们,可是在他们身体三尺的地方,却都停了下来,像是被一张无形的结界挡住凹。

待两人艰难走到了湖边之后,女子取下了头顶的风帽,露出一双清秀的容颜,只是,她的右眼珠颜­色­怪异,混沌没有光芒,似乎是一个假眼球。

披风下面突然动了动,旋即,一个卷发幼儿从披风中冒了出来。

小巧下巴,凝红的小嘴儿,漂亮的瑶鼻,一只眼被蒙了绷带,另外一只眼乌黑圆溜,似黑­色­的宝石聚着让人惊叹的光华,闪动睫毛如活跃的蝴蝶。

这孩子不过两岁的样子,可眼眸里却已有一份常人所没有的灵动妖气。

它伸出胖乎乎的手,从女子怀里挣脱下来。

这孩子穿着银­色­绣兽小夹袄,脚蹬小鹿靴,背上背着一个有些破旧的布娃娃。

它站在湖水的边缘,望着冰湖中心,就那样一脚踩了下去。

它身子小小的,走路都非常不稳,一摇一晃,但是小东西神态却非常坚定走向了湖心。

旁边的一对男女面上没有丝毫惊讶之­色­,似乎已经见惯了这种情景。

到了湖心时,小东西停了下来,漂亮的眼睛凝着冰层,然后展开手臂,趴在冰上,像是在拥抱什么。

它将漂亮得有些妖冶的脸贴着冰,用糯糯的声音问,“娘,你冷不冷啊?”

那厚厚的冰层之下,涌动的黑水之中,竟然漂浮一个发丝如雪的女子。

她一头银­色­非常的长,犹如水藻般在好水中拂动,交织着她一身白­色­的纱衣,映着那寸寸雪颜,如古神话中深睡的雪女。

她看起来依然不过十六七岁,光洁的额头下,却不是三年前那张清秀而生涩的容颜,而是一张白­色­淡眉,雪­色­睫毛,眼角微微上挑的眼帘美丽脸庞。

红­唇­轻抿,似那蔷薇展开瞬间被时光接住的芳华刹那,是一种风华绝代的妖艳!

湖边的青衣女子慢慢走了过来,蹲下在小东西旁边,亦凝着冰湖下那张脸。

这张脸,不是三年前那张。

是十三年前,她还是长安小乞丐看到的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唯一不同的是,那一头乌黑的青丝已然变成了银白,那浓丽黛眉和睫毛已经蒙着沧海桑田的白霜。

两年前她被沉入这­阴­邪的湖水中时,黑­色­的水里竟然涌出许多恶灵,将那本不属于她的脸啃食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了一张白骨。

一年后,或许是造物弄人,她那白骨森森的脸竟然慢慢长出了新­肉­。舒夹答列

但是,她无法醒过来!

因为,生下孩子那一刻,她的生命已经彻底的衰竭,甚至,她连孩子的哭啼声都没有听到。

但,似乎有一种强大的执念蕴藏在她体内,以至于将她沉入这冰湖之后,她竟然慢慢长出新­肉­。

“娘,你看,阿初带多多来看你了。”小东西将背上的布娃娃放在旁边,对着湖水中的女子轻声道。

“咳咳……”刚说完,孩子就剧烈的咳嗽起来,青衣女子一听,忙将孩子抱在怀里。

而怀里的孩子原本粉­嫩­的脸一阵灰白,看起来十分的虚弱,却要挣脱女子的怀抱,踩到冰上。

“阿初,姑姑带你回去吃药。”青衣女子起身将孩子抱在。

孩子却哇的一声哭闹起来,“我还没有给娘讲故事……咳咳……”它一边哭,一边咳嗽,到最后,肺部传来沉闷声音。

青衣女子顿时变­色­,亦不顾它吵闹强行将它抱走。

旁边杵着拐杖的男子,则慢慢走近湖中心,然后坐了下来,凝着湖水下面那张脸。

这张脸,和二十多年前记忆中那张脸,有七分相似,唯一不同的是,这张脸虽然沉睡,却多了一分丽­色­。

“十五……”男子垂下头,“你睡了三年了,是不是该醒了?”

是的,三年了!

从闽江将她救起时,她就陷入了沉睡。

她心里清楚,孩子在吞噬她,而她挣扎的活着,就相当于在和孩子争抢生命。

于是,她选择了沉睡……

========

“你看,阿初都会走路了。”他低头,声音却难掩悲沧,“但是……你听到了么,阿初病了!”

孩子腹中两月就中毒,他发现时,那毒素早进入孩子身体,伴着孩子出生早就深入骨髓,难以排出来。

孩子越大,身体将会越虚弱。

“我想带孩子去北冥,但是,它有一半大洲的血统,我怕它身体太虚弱,无法承受北冥结界的罡气。”他叹了一口气,声音格外的沧桑,“两年前,孩子出生时,我回了北冥……”

他顿了一下,声音里有无尽的悲伤,“战鬼一族彻底统治了北冥,角丽姬登基为女皇,原皇室彻底消亡。”

他久久沉默再次,似乎难以从那种悲痛中醒过来。许久,他才叹声,“但是我没有在她那儿找到凝雪珠。十五,阿初需要凝雪珠,你将凝雪珠放哪儿了?”

风雪中,青衣女子大步离开,可依然能听到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因为此处­阴­邪气太重,他们三月才敢来看一次湖水中沉睡的女子,因此就这样离开,孩子哭得格外的伤心。

一滴晶莹的液体从水中女子眼角滑过,淹在了三千如雪发丝中。

月夕趴在冰上,浑身一怔,“我就知道,你能听到,你能听到便好……”他笑了笑,凝着十五的脸,许久,“我让你醒来,但是,你要答应我几件事情。”

===============

阿初抱着布娃娃坐在床头,哭得依然厉害,漂亮的眼睛如今哭成了桃子,刚刚喂下的药,也让它吐了出来,嚷着要回雪山山顶。

“姑姑,娘……一个人,她会害怕的。”

孩子桑心的说道,声音却带着病态的破碎。

“等阿初养好了病,我们就住在山顶上,这样,阿初就能天天看到娘了。”

流水声音有些哽咽,又拿起药,重新喂阿初。

正在哇哇大哭的阿初突然静了下来,大眼睛眨了眨,竟一把推开了流水,跳下床打开门就朝外面跑了出去。

“阿初!”

流水忙起身跟着一瘸一拐的跑出去,那小东西却跑得非常快,也不知道是发现了什么。

她的脚现在不方便,竟然有些追不上阿初。

到了院子门口,流水突然发现风雪中有一个身影朝这边走来。

那人浑身雪白,雪一样飞舞的发丝,雪一样冷艳的容颜,雪一样的撩起的衣衫。

那人走得格外的沉重,好像脚下灌了千金重,流水这才发现她怀里抱着一个人。

黑­色­的袍子,灰­色­的龙骨拐杖。

最后,她停在一处,将那人放在地上,双膝凝重的跪下。

阿初跌跌撞撞的跑过去,然后凝望着那全身雪白的人许久,一下扑了过去。

流水飞快跑过去,看到地上那个人,双腿一软,同样跪了下去。

地上的月夕,容颜枯槁,清美的容颜布如今满了皱纹,头发亦花白,好似一夜之间,竟然老了三十岁。

他抬起手,摸向十五的脸,眼底有一份难言的温柔,“你一定要回去啊……”

十五一手抱着阿初,一手握着月夕他的手,跪在他身前,郑重点头,“拿到凝雪珠后,我们一定会回去的!但是,你要活着,看着这一切。”

“对不起……”月夕温柔的眼神里有一丝愧疚,“要让你承受这种责任。”

“这或许,就是我的‘生命’生来如此,就该受此使命!”

昆仑的风雪中,一个全身结合冰凌的女子,怀里抱着一个幼儿,冷冷的俯瞰着大洲天下。

她的身后,巍峨的昆仑上山,站着一身雪白,眉心红­色­的鬼狼。

----------女巫の猫-----------

一辆黑­色­雕花马车从冰原出发,马车里,白发如雪的女子坐在马车里,她睫毛亦成浅白­色­,衬着她冰肌上般的皮肤看起来整个人都由凝雪所雕刻而成。

她怀里,卷缩着一个幼儿,黑­色­的卷发,漂亮的眉眼,小东西靠在女子怀里,胖乎乎的手还抓着女子一缕青丝。

那样子,说不出的娇憨。

十五低头看着怀里的阿初,小家伙的眉眼,除了那眼瞳,几乎和莲绛长得一模一样。

“其实,你们每次来我都知道。”十五低头,亲吻着孩子眉心,“能听到阿初在哭,能听到他第一次喊娘,但是,我就是醒不来。”

两年的时间里,她虽然看不到,但是她能听到莲初的成长。

孩子第一次在冰湖上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孩子第一次落地,在冰湖上爬行。

孩子第一次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路。

孩子第一次用软糯的声音喊:娘!

甚至到后面,隔着那冰湖,她都能听到他们远远的步履声。

孩子每次都会问:为什么娘睡在冰下面。

孩子每次都会说:娘,我抱你就不冷了。

月夕说,孩子出生在九月初一,因此取了名字为莲初,小名为多多。

但是孩子很喜欢那个布娃娃,于是主动给那布娃娃取名为多多。

孩子,从生下来,就很寂寞。

流水鼻子酸涩,道,“阿初一直都好听话。”

“你的脚怎样了?”十五抬起头,看着流水,现在的她比起三年前,已经成熟了许多。

“掉入闽江时,摔的,因为坏死太久,没有锯掉已经是万幸了。”

“是啊,活着已经是万幸了。”

十五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冰原,三年前的一幕幕仿佛就在昨天,甚至依然能感觉到风尽那枚银针***腹部中,毒素蔓延时的恐惧。

手下意识的抱紧怀里的阿初,十五眼底掠过一抹寒光,而怀里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母亲周身散发的杀气,不由睁开了漂亮的眼睛。

“怎么了阿初?”

十五柔声望着自己的孩子。

小家伙感觉到了车在晃动,当下高兴的趴在十五肩头,看着窗外,然后嘟着粉­嫩­的小嘴儿望着十五,“娘,我们是去找爹爹么?”

十五一怔,阿初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姑姑说娘醒了之后,就会带我去找爹爹。”

它虽然蒙着一只眼睛,但是,眉眼中却自然流露出一份妖冶之­色­。

这份姿彩恰是遗传到了莲绛,漂亮得夺目,让人无法拒绝。

“好!”十五笑了笑。

小家伙忙抱着手里的布娃娃,开心的道,“多多,我们去找爹爹咯。”

“夫人,龙门到了。”

十五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发现已经天黑了,“稍微休息一下,明日在起程吧。”

起身将阿初抱起来,孩子却挣扎了一下,从十五怀里下来。

十五愣愣的看着孩子,小东西眨着眉眼,“娘抱了我一天,一定累了。阿初能走路的。”

“娘不累。”

阿初却先一步跳下马车。

旁边的护卫忙上前,“公子小心。”

阿初却不理,而是高高举起­肉­呼呼的手,要去牵十五,俨然一个小男子汉。

阿初记得,印象中第一次看到娘时,是那个被封在水里的白发飘飘的女子。

阿初问:为什么娘要在水里?

姑姑说:因为娘生阿初时很辛苦,很累,然后睡着了。

阿初问:娘为什么一直都不醒呢?

姑姑说:等阿初长大了,能保护娘了,娘就醒了。

那个时候的小莲初就日日盼着自己长大。

所以,第一次看到娘一身风雪赤足走来时,小阿初就觉得自己长大了,能保护自己的娘了。

虽然,漂亮的小东西很喜欢娘的怀抱。

但是,它平日抱着多多都会累,那娘抱着自己应该会更累。

想到这里,小东西紧紧的握着十五的手指,然后仰起头,抱着多多,领着十五,大步流星的往客栈里走去。

“公子,前面是门槛。”

前方的侍卫,看着那高高的门槛,也生怕将莲初绊倒,个个都紧张兮兮的盯着莲初。

莲初却格外的聪明,知道自己跨不过,就先踩在那门槛上,又小心翼翼的跳下去。安稳落地之后,还不忘回头,担忧的看着十五,也怕自己的娘像自己一样跨不过。

还嘟着嘴用软软糯糯的声音,安慰十五,“娘不要怕,阿初牵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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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晚灰机要回重庆~~~~~··明天更新不知道啥时候呢!

我们的莲初带着多多出现咯。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章:何以归来

书室 更新时间:2013-9-27 2:40:08 本章字数:5491

十五看着小莲初,又感觉到它­肉­呼呼的手里传来那软香的温暖,不由想起了几年前长安城内,也有人这么拉着她奔跑在人群中。舒夹答列

对方的手,也是这般温暖。

“有阿初在,娘不怕呢。”

十五笑道。

小莲初自豪的抬起漂亮的脸蛋儿玳。

到了客栈,十五这才发现,客栈里聚集了许多商人,他们满身尘沙,一身风霜,可疲惫的脸上却光彩焕发。

这些商客,都是要赶往大冥皇都,赤霞城。

她入客栈时,穿着白­色­的大斗篷,加上外面尘沙,他们都带着面纱,因此进来时,一大群都盯着那样子漂亮的小莲初,个个抽气赞叹这孩子长得太美,只可惜,这么漂亮的孩子,却有一个眼睛是瞎的鼓。

却又见十五一行衣着不凡,皆了然的闭上了嘴,不敢议论小莲初。

护卫领着几人上了二楼,选了一个楼梯处的位置坐了下来。

客栈里的人,几乎都是大冥子民,如今谈论则是每三个月一批秀女送入大冥宫的事。

“据说那大冥宫艳妃所住的长生殿,以金砖铺地呢!”

“怎么会?”另外一个人反驳道,“都说那夜帝只喜欢黑­色­,整个大冥宫全是用沉沙石所做。”

“且!”另一人嗤之以鼻,“你不知道那夜帝极其宠爱艳妃么?据说那艳妃长得非常美艳,一笑……那什么词……”

“倾城?”

“哎。”那人拍了拍手,道,“就是!一笑倾城。那样的美人儿,若真要金砖铺底,夜帝怎么会不给。”

“既是这么宠爱,那为何三月要选秀一次?”

“我看不是什么选妃。”另外一个人Сhā话,“你说每三月就选一百人,那大冥宫得多大啊。”说着,那人将声音压了压,道,“那大冥宫每天抬出来的死人可比活人多。”

“据说,有被挖心的,有被断手的,还有被剥皮的,什么都有。”

十五听了半日,并没有听出其余多的讯息来。

这些内容,和流水向她报告的并无多大差别。

大冥宫太过神秘,神秘到他们的人,至今无法进入宫中一探那艳妃和夜帝的虚实。

深夜里,小莲初突然发了高烧,白净的小脸绯红,周身亦是滚烫,它似乎习惯了自己的这种病痛,看到十五红了眼眶,还伸出手拉住十五的衣襟道,“娘亲,阿初不疼。我抱着多多睡一会儿就好了。”

莲初在腹中两月就中了剧毒,再加上它体质特殊,若是一般幼儿,早死于腹中。

它依然活着,只是,随着长大,毒发作的越来越勤。

七日一次高烧,周身像火一样滚烫。

再七日之后,周身又会冰凉,­唇­­色­发白,心脏都会由此而冻得停止。

小莲初抱着多多侧身睡了过去,可一头漂亮的卷发却被汗水打湿,小衣服十五也替它换了一件又一件。

直到天亮,小莲初脸上才恢复了正常,可看起来却相当的虚弱。

十五这才彻底明白,为何月夕用这样极端的方式逼着她苏醒,让她去找凝雪珠。

“据说角丽姬这三年来,每半年就要来大洲,看样子应该是寻找凝雪珠。”

“角丽姬……寻找?”十五沉声,如雪的发丝落在肩头,衬得她面容胜雪,冷艳惑人,“当日我落水时,那珠子交给了风尽。如此算来,必是那风尽在中间做了手脚,将那角丽姬都骗了!”

流水坐在旁边,脸上没有了当日那种愤怒和发狂,反而多了一份内敛。0

可心里清楚,那风尽将一群人玩弄于鼓掌,可想而知,是多么狡猾的一个人。

“但是闽江之后,风尽就彻底消失了。甚至长生楼和……”怕触动十五的往事,流水不敢提莲绛,只道,“没有任何音讯。”

十五抬起如丝的眼眸,静静的看着月光下的龙门荒漠,看着那沙漠中一条条的纹路,低声,“长生楼消失了,却出现了斩夜军团。而这个军团只出现只在夜里,似乎……有些太过巧合。方才有人说,在赤霞山下发下了许多尸体,那些尸体都手都被人砍断?”

“是的。”

“是左手还是右手?”

流水努力回想,道,“是右手!而且都是女人。”

十五霜白的睫顿时一挑,“看样子,风尽真的是在大冥宫!”

“怎么回事?”

流水疑惑的看着十五,发现她脸上浮起一丝轻笑,“当年我落入闽江之前,砍断了她的右手!那截断手被我带入了江水中,就算她有一身好医术,但是,医不能自医,她右手必然残废。看着情形,这三年来,她一直不曾放弃找到适合的手,将自己复原。”

流水瞪大了眼睛,惊讶的问,“若风尽在大冥宫,那……祭司大人就是……”

是啊,风尽在的地方,必然有莲绛。

而莲绛的做事风格,那只可能是人人皆知,但是又神秘莫测的夜帝了!

其心中已经断定了几分那夜帝和莲绛有关系。

可胸口却悲凉难耐!

他选择了新的生活,不再被痛苦折磨,这不是正是她希望的么?

往日思绪奔赴而来,前尘往事纠结不堪,她又岂敢再涉足!

她也不愿意在涉足他的生活!

所以她会尽可能的不惊动和牵扯上莲绛与长生楼,将风尽手里的凝雪珠夺回来。

昆仑的那头,月夕还在等着她和小莲初回去。

这大洲天下,终究不属于她,也没有天敌可以容她!

“那大冥宫建立在大洲最高的赤霞山上,耸入云端,犹如一座黑­色­的天宫。那山高几千丈,且四面都是悬崖峭壁,飞鸟难入。我们的人,先后也派出许多试图进入那赤霞山,潜入大冥宫探个虚实,可那些人要不是有去无回,要不就是在无法上山。”

流水叹了口气,声音带着难言的绝望。

十五却是挑眉,眉眼生辉,高贵而冷冶“风尽既然躲着,那我就诱她出来。”

----------女巫の猫------------

大洲天下,每隔几年就会出一两个名扬天下的轰动人物。

比如二十多年前,大燕长安有一个叫木莲的女子。

比如二十多年前,有一个花落血溅的颜门。

比如二十多年前,有一个魔鬼叫颜绯­色­

比如十几年前,有一个俊美无双的秋叶一澈。

比如十几年前,有一个绝艳天下的胭脂浓

比如十几年前,有一个倾国倾城的沐­色­

比如三年前,大洲天下出来一个迄今为止最让强大的帝国:大冥王朝。

也出现了一个最神秘,最嗜血的皇帝:夜帝。

而三年后,大洲天下,又出现了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和三年前的夜帝一样,凭空而出。

夜帝是因为有一只无所不能的斩夜军团,几乎将整个大洲收入囊中。

=========

而这个女人,据说有一双媚骨之手!

她不同于圣手南宫和鬼手风尽,他们是一代医学天才,能救死扶伤!

而她,只有一双无骨媚手。

可那双手,左手挵月,右手聚光,让枯木重生,让人破茧成蝶。

据说,她能一手遮天,能逆天改命!

据说,只要你付得起酬劳,她就让你脱胎换骨。

她名叫:霜发夫人!

而她,一年,只‘逆天’改造三人!

==========

而如今,真正见过这位神秘的‘霜发’夫人的,迄今为止,只有一人。

而这人,正是名扬整个大洲的第一画师,青林大人。这子三岁画画,七岁成名,十七岁时所画之物能以假乱真,甚至,一张画一个人能有十几种表情,更甚至,有人见过他画物成­精­!

只可惜,这位画师红颜波动,十几年前,因绘画而痛失爱人,后悔至极,断指弃画。

而这断指弃画十几年的画师,却再次持笔留下生平最后一张绝画。

画中,一个女子姿态慵懒依在梨花软榻上,双手半挵放在胸前,手心一团莹白光芒,似夜幕中落下的皎月,就那样被她捧着。

一手挵月,一手聚光,却正是出自此处。

再看那双手,真正是柔媚无骨,美艳到了极致。

更神秘的时,女子的容颜并没有被遮住,可偏生无法看清她的容颜,只觉得三千霜发下,那张脸似含烟隐雾,若隐若现,似梦中花,水中月,遥远而不可及。

可待你闭上眼睛时,你脑子里又回浮现出一个女子红­唇­含笑,着一双媚眼,如上天神袛般,慵懒而讥嘲的俯瞰芸芸众生。

到最后,凡是见过那张画的人,却又只记得那双媚骨之手,和那女子脖子上挂着的一枚红­色­的珠子,奢华而耀眼。

画的下方题词:一手遮天!

据说,那画师青林绘画完的第二日,在城楼上迎着风雪疯疯癫癫谈笑了一晚,次日被人发现时,他已经死去,却面带笑容,甚至能看到他眼角凝成冰凌的泪珠。

于是,一手遮天这幅画,成为了大洲历史,最为出名的绝作!

而这个画中的女人,这个据说有着一头白发的媚骨之后,霜发夫人,更是一夜成名。

“十五,青林死了。”流水轻叹。

青林死的那晚,十五就赤霞山下皇城一处高楼上,静静的看着皇城上。

“是我杀了他。”十五垂眸,白­色­的睫毛带着几分凄然落在脸上,“可死对他也是一种解脱。”

“你做了什么?他竟然肯画那张画?”

青林是画中天才,亦有着天才才有的孤高和清傲。

不为三斗米折腰,不为皇权富贵低头。

“我只是送了他一样东西。”十五轻声回答,“其实,青林并没有放弃作画,而是过去十几年来,他一直想画他的爱妻,想留其姿容,让爱妻遗传名扬千年,留芳百代,以表自己的歉疚。然而,他早就得了失心疯,怎么画,都画不出他心爱的女子。”

“那你送了什么?”流水实在太好奇了。

十五回头,将一杯水递给了流水。

流水结果,饮了一口,然后茫然的望着十五。

“真水无香!”十五侧身,看着云端处的大冥宫,“所爱之人深藏于心,岂是一只笔,一点墨能诉说那一世情怀。”

希望世人能明白自己对妻子一番忠爱的林青,在那一刻恍然明白,一生所爱,哪里需要别人来理解!

他孤独苟活多年,还不如,早些落入黄泉,陪她走过忘川!

对青林来说,死才是真正的解脱。

而他又何尝不是幸运的,有些人,想要死,却不敢死。

与些人,想要爱,却不敢爱。

哪怕近在咫尺,也不得不,远在天涯。

“你们注意画最终的去处。”十五很快抛开那些前尘琐事,“此鱼必然上钩。”

青林没有让十五失望!他的那幅画,真的是绝作,而画也达到了十五的要求。

突出那双媚骨之手,和那若隐若现的凝雪珠!

这大洲天下,真正接手过那凝雪柱的只有十五和风尽。

但十五是从角丽姬那儿亲自偷来的。可风尽却是从十五手里得来。!

而青林的画,里面竟然有一颗一模一样的珠子,生­性­多疑的风尽一定会就会怀疑,十五是否动过手脚,而自己手里的珠子,也可能是假的!

至于突出那双手,其目的就不言而喻了。

如今的风尽,多么渴望有一双这样的手啊!

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得到这双手!

小莲初抱着多多撅着ρi股在床上睡得香甜,十五走过去,低头轻吻了它那一头乌黑的卷发,起身对流水道,“你照看一下阿初,我出去一趟。”

“你要去哪里?都这么晚了。”流水担忧的看着十五,“这里是赤霞城,大冥的皇城啊。”

十五看了看云端处的大冥宫,“也该解开那神秘的面纱了。”

“你要去大冥宫?”流水倒抽一口凉气,“那里四处悬崖峭壁,无人能上去……飞鸟难入”

触及到十五双眸中那而淡然的笑,流水没有说什么了。

是啊,这大冥宫飞鸟难过,却不代表十五不能过!

眼前的女人,三千发丝纷飞如雪,却挡不住她一身绝艳光华。

这女人,身上的潜在的力量,太可怕了!

她一次次的倒下,却又能逆天的一次次站起来,然后一次次的带给她惊艳和震撼。

最后,流水只得从旁边取来雪­色­貂皮披风和那龙骨拐杖,递给十五,低声,“你要小心。”

那龙骨拐杖是北冥皇室圣物,十五看了一眼流水,轻然道,“嗯。”

穿上雪狐披风,除去十五那泛着钻石般璀璨冷芒的双瞳,她整个人孑是一片雪­色­,就着那飞舞的白发,怕是站在风雪中,也无人发现她的踪迹。

犹如一道魅影,十五背起龙骨拐杖几个起落,消失在了风雪之中,所过之处,不留下任何脚印。

黑­色­的大冥宫,在几千丈高处,十五却是没有奔向赤霞山,而是掠向了另外一座与它相邻的山峰,两山之间,几百丈断壁。

果然是飞鸟难过!

十五取下背上的龙骨拐杖,掂量在手中,旋即用力抛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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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回到家发现家里的网络有问题,跑到网吧

明天重头戏哦

一双魅骨,一手遮天!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一章:何以归来

书室 更新时间:2013-9-27 2:40:09 本章字数:5654

又一年下雪了。0

黑­色­的大冥皇宫罩在皑皑白雪中,让让这巍峨却­阴­森的大殿,终于平添了一份­色­彩,黑与白,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抹浓重的水墨画。

都说,水墨里,承载的是寂寞。

其实,应该是孤寂吧。

莲绛如是想玳!

他穿着黑貂披风,站在大冥皇宫正泰殿的顶楼房顶上,头顶大雪卷落,纷纷扬扬,就那样的片片落在他身上,凝了一层白霜。他却任由其落下,甚至懒得抬手去拂睫毛上缀着的一片。

深夜的大冥宫,一片死寂,放眼望去和南疆那些百年坟墓没有任何区别,没有一声生气,唯有那风,凌厉的刮过,发出鬼一样的哭嚎声。

他就那样站着,无声无息,一双碧­色­的眸子静静俯瞰俯瞰着整个大冥宫,不,是整个大冥,也或许的整个大洲天下燃。

那双眼睛,专注的,却又茫然的一遍遍的巡视。

这是大冥皇宫建立以来,第五百九十八夜,他像一顿雕塑一样立在此处吧。

不,到底是多少,他也不记得的了!

他只知道,自己遗失了一样东西,但是,他想起不起来,也没有办法去芸芸众生寻找。

他只有,日夜都站在这最高处,让所有人一抬头就能看到他。

这样的等待,或许是,最好的寻找方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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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却不知道,他此时无声无息的立在这房顶上,收敛了杀气,隐住了气息,早已和天地融合在一起,即便有人抬头望来,看到的不过是一顿傲然而立的雕塑,也或许是一抹飘渺即逝的影子。

“塔塔塔……”

沉沙石板上,响起了轻盈的脚步声。

一个轻挽长发,身穿浅黄|­色­宫装披绣牡丹的女子,踩着雪小心翼翼的望这正泰殿悄然走来。

覆着白雪的正泰殿,比起白日看起来,更加的神秘­阴­森,周围没有一个侍卫。

女子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内心喘喘不安,她是前几日才进宫的秀女。入宫前,她是原大泱二品官员的嫡女,绣得一手女红,因此,入宫第一天,就同其他几个秀女一样,封得了贵人。

奇怪的是,封位之前,她们几个人并未见着那位神秘的夜帝。

但在昨日花园中,她竟然有幸见到了传说中那位美艳天下的艳妃娘娘。

乌黑的长发就那样半挽发尾捶在身后,衬得身形婀娜修长,而那张脸,五官­精­致而张扬,一颦一笑都是夺人的光华。

艳妃只坐了小会儿,却凝着她的手看了许久,临走才道,“的确是一双巧手,不知道这双手能否做出美味的糕点,博得皇上欢心呢。”

艳妃走后许久,她们几个在小筑里聊天的秀女被那种满室光华的艳丽惊得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许久,一个大燕来的秀女喃喃道,“艳妃……容貌似乎在哪里见过。”

众人知道她从前大燕来,而大燕十几年前就有一个惊艳天下的女子名为胭脂浓,暗自嘲笑她想要巴结艳妃。

她们虽没有见过胭脂浓,但是,艳妃这一身贵气,怕是当年的胭脂浓也比不上吧。

===========

风发出一声厉嚎,女子抱紧食盒,看着前方敞开的大门。

这真是陛下住的地方吗?为何连一盏灯都没有,如此清冷幽暗。

她深吸一口气,跨步迈上了石阶!

“啊!”

膝盖上一阵钝痛,那女子跪在地上,手里的食盒滚落在雪中,而女子的膝盖上,殷红­色­的鲜血如胭脂一样流出来,分外刺眼

“何人,竟然敢私闯正泰殿?”

一个男子冷厉的声音传来。0。

旁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女子抬头,看到一双绣金丝镶夜明珠的鞋子。

她惶恐的抬起头,对上了被无数侍卫和宫女族拥的美丽女子。

“艳妃娘娘。”女子望着头顶那张绝艳的脸,颤声开口。

“难道你不知道,私闯正泰殿是死罪?”

艳妃轻轻的笑道。

“求娘娘饶命。”

女子哭泣道。

“那要看皇上的意思了?”

她仰起头,望着房顶上那抹黑影,对方似根本就没有理会下面发生的一切。

还是不在意么?

她轻笑,眼底却闪过一丝没落,最后低头看着女子的手,“那就把她手砍下来,丢到院子冻成冰雕吧!”

女子一听,当场吓得晕了过去。

侍卫拖着女子下去,留得艳妃一个人站在原处,望着那人,“就这么死了一个女人,你不心疼么?”她开口,笑着问,声音却带着几分温柔。

莲绛目光依然顶着远山,无声无息。

“你很多天没有去看孩子了。”

下面女子的声音又传来,莲绛眸光微闪,却依然没有作答,而是将手放在胸腔。

人说,有心,才能活着。

有人,没有心,却也活着。

而自己,有心,却从来不跳动,也活着!

过去三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周围又恢复了安静,莲绛轻叹一口气,正欲放下手,浑身却是突然一怔。

将手重新放在胸腔上,他低着头,碧眸中闪过一丝震惊:心跳了!

是的,此时,他沉寂了三年的心,重新跳动了起来。

“怎么回事?”他喃喃开口,正在自己疑惑时,一道细小的风声从不远处飘过。

莲绛赫然抬头凝眸,“有人闯进了大冥宫!”这个念头从脑子里乍起的瞬间,他所在的高处,刚好看到一个一抹白影像光一闪,从几十尺的地方一掠而过。

对方速度非常快,快到了让人叹为观止的境地!

头顶大雪飞扬,可丝毫不能阻止那道白影,她就那样的迎风雪前行,最后停在了下方一座房顶上。

莲绛紧紧的盯着那个背影,胸膛上的手没有挪开,兴奋和激动交织成决裂的心跳,一下一下撞击着他的心房,那样的铿锵有力。

他就像暗处潜伏的猎豹,紧紧的盯着那道白影,却不敢有任何动作,生怕惊跑了自己渴望已久的猎物。

他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直觉得告诉他,他等这一刻太久了!

随着狂妄的心跳,他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全部沸腾燃烧了起来。

三年来,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心跳和活着的感觉!

那人背对自己而立,也不知道是因为风雪太大,对方那飞舞的发丝都一片雪­色­,而那缕缕染霜的白发,却不知怎的,像无形的丝线一样牵扯自己的心房。

十五站在高楼之上,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当成了猎物。

她静静的俯瞰被簇拥在一群侍卫中的艳妃,然后几个起落,沿着房顶追随而去。

但是,对方打着伞,她一直都无法看清容貌,也无法断定,其真实身份。

艳妃走得很慢,停在一处宫院时,那黑­色­的门突然打开,一个女子冲了出来,用疯疯癫癫的语气指着艳妃一群人,“你是妖女!你是疯子……”

十五一听那声音,浑身不由一抖,凝目看去,果然看到了昔年那娇俏的少女,如今神­色­落魄,她头发凌乱,双眼深陷,语气不清的,张着手臂扑出来。

“安蓝郡主病又发作了。你们还不速速将她安置好。”

侍卫忙应了一声,将女子带了进去。

十五站在房顶上,怔怔的看着那个被带走的女子,周身发凉,双眼­干­涩。

待艳妃一群人离开之后,她忘记了跟上,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一处宫院,然后,一点足,飞掠了过去。

这个宫院整个大冥宫一样,一片漆黑,甚至连一盏灯都没有,幽深而落寞。

十五跃入院中,悄然立在走廊一角,推开窗户看着安蓝所在的屋子里。

屋子里布置华美,雕花屏风,名贵的字画座椅,可,一股难言的冷清。

而女子则仰躺在床上,嘴里一直喃喃,“为什么,你们都变成这样?为什么你们都疯了?”

十五欲推门而入,身后一道风声杀来,她取下背上的龙骨拐杖,往后一挥,一道白光乍起,自身借力如一点飘雪飞上空中。

白光掀起的地方,地上的积雪倒飞上天空,形成了一道白­色­的厚重的墙,瞬间挡住了来人的那一袭。

然而,隔着那翻飞的雪,十五看到了一双凝碧­色­的眼眸。

莲绛……

十五大脑片刻空白,却又立时反应过来,掀起袖子将自己的脸遮住,驭风而行,不敢做丝毫停留,慌忙将莲绛甩开了几十尺。

心中却暗自惊讶,他什么时候出现的。

“你是谁?”

莲绛万万没想到,盯了这么久的猎物,就要在抓住的瞬间,竟然逃离了。

望着十五逃跑的方向,莲绛红­唇­一勾,碧眸中燃烧起一团暗火,飞身追了过去。

十五看着那些环绕着正泰殿一模一样的宫苑,头皮开始发麻!

这些建筑看起来一模一样,不仅让人分不清方向,而且还,按照八卦远离锁建筑,她……被陷入了。

难怪,流水说即便有人上山,也都是有来无回。

莲绛原来越近,十五喘了一口气,脱掉身上厚重的狐裘披风,一咬牙,没入那片繁复的宫苑之中。

为了怕暴露自己,她不敢上房顶,只能穿过层层走廊,然而,所有走廊完全一模一样,连转角处的花都摆放位置都没有丝毫差异。

十五倒抽了一口凉气,心道,难道自己要被困在此处。

恰在此时,一道道呻-吟传了过来。

十五循着那个声音走去,看到院中一个穿着鹅黄|­色­绣衣的女子浑身是血的卷缩在地上,她样子看起来十分的痛苦,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酷刑。

十五蹙眉,哪知那个少女突然抬起头,看到十五脸的瞬间,竟顾不得周身的鲜血爬了过来,一下抓住十五的衣服,哀声乞求,“艳妃娘娘,求求你放了我……”

这下,十五才发现,她的右手从手腕处被人斩断。

因为天寒地冻,伤口凝了一层冰,看起来却依然触目惊心,甚是残忍!

“艳妃娘娘,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

十五蹙眉,正要挣脱开,那女子却死命抓着她的裙子,“艳妃娘娘,求求你……”

她嘴里一直喊着艳妃娘娘,语气虽然痛苦,可看着十五的眼神,却格外的清明!

难道说,这位艳妃和自己长得很像?

“放手。”

十五正欲开口,头顶一个黑影疾奔而下停在了身后,十五暗自将龙骨拐杖藏于夸大的绣中,而地上少女却依然大哭,“艳妃娘娘,求求你!”

冰凉的雪落脸上,可是,在那魂牵梦绕的熟悉莲香靠近时,她周身已出了一身薄汗,吓得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地上的抓着自己衣裙苦苦哀求的少女,也突然止住了哭声,怔怔的望着十五身后,眼底涌出惊艳之­色­。

十五不敢回头,可脚步越来越近,甚至,十五能感到那双锐利的眼睛似一把剔骨刀一样,要将自己里外剖个通透。

对方一跨步,竟然堵身前,十五忍不住抬头,刚好对上了那双妖冶邪肆的碧眸。

四目相对的瞬间,似电光相加,时光荏苒,两人心口截是一阵剧痛。

而十五袖中的手握着龙骨拐杖的一端,强忍着要移开目光,可对方盯着自己的双瞳却像一个下鬼魅的漩涡,深深绞着她,吸附着她。

正当十五不知所以时,对方眼底闪过一阵惊骇,立时又一道寒光掠过。

如玉的手伸了过来,竟然快速的拂过十五的五官,那冰凉的指尖最后停在了她耳后。

动作太快,快得十五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三年后,这种境地相见,他竟然是出手摸她的脸?

“还真是你!”莲绛收回手,语气里却有一丝厌恶,目光也不再看十五,而是将头扭向旁边,“你怎么将自己打扮成这个样子?”

莲绛将手负在身后,不知道为何,心底涌起莫名的失落,而指尖却在碰到她面颊的瞬间突然灼热颤抖起来。

怎么会这样?

而旁边早就吓傻了是十五一愣,方想起莲绛刚刚的指尖停在了耳后。

难道说,他刚刚摸自己的脸,是以为自己带了面具?

所以,自己真的和那艳妃长得相似,连莲绛都骗了。

“你这又是做什么?你……”这才发现地上卷缩得少女,莲绛回头,盯着十五,正要怒叱,却在对上她目光时,那冷漠苛责话语却突然卡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自己,这是怎么了!

十五亦赶紧扭头,强忍着自己不要去看他的脸,生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

见十五扭头避开自己的目光,莲绛微微一愣,又伸出手摸向十五的脸。

十五吓得连忙后退,他漂亮的眉眼却闪过一丝警告,那­唇­也十分不悦的抿成一条薄线。十五周身冰凉,只得站在雪地里,任由他靠近。纤长的手指一如当年一样白皙漂亮,指甲也恢复了往昔的温度,轻轻的游走过她眉眼,再次停留在她下巴处。

十五眸眼低垂,大气不敢出,浑身如紧绷随时都会崩断的弦。

对方终于放开了她,后退一步,冷声,“方才有人闯进了大冥宫,本宫以为你是对方所扮,欲迷惑本宫的视线!”

十五不敢吭声。莲绛可是易容高手,若非自己这张脸是真的,怕……真的会暴露身份!

周围陷入了沉默,而地上的少女似乎发现了莲绛的身份,也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被惊艳住,竟然忘记了发声。

一时间,气氛压抑又尴尬!

莲绛似也感觉到了这种变化,一甩袖,转身欲走。

却又忍不住回头,盯着十五审视了许久,冷声,“下次别装神弄鬼的扮成这个鬼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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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咳咳咳……大家,期待一下吧。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二章:何以归来 七

书室 更新时间:2013-9-27 2:40:09 本章字数:5565

鬼样子?

十五又是一愣,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裹着雪的白发和染了霜白的睫毛,恍然明白自己这个样子,在别人看来的确应该是鬼样子。舒夹答列

她万万没有想到,三年后,初次相见,自己的模样差点吓着了他。

可一回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她又何尝不是以一具腐尸的样子走到他身前呢。

往事纷杂而来,她垂眸,眼底涌起难掩的痛,又退开几步,和他保持了距离韪。

这般细微的动作,却落入他眼中,他轻蹙黛眉,只觉得胸口莫名其妙的有些赌,­干­脆转身,走向门口。

见他离去,十五方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而里衫却早就被汗水侵湿。

地上的少女似梦中惊醒,讷讷的抬头望着十五,“艳妃娘娘,那是陛下吗?珥”

陛下?

这个生疏的称呼让十五觉得手脚冰凉,她看着莲绛消失的地方,看着风雪中兀自摇曳的梅枝,恍然明白:方才厉声呵斥自己的,不是三年前她的莲绛了。而是,这个统治了大洲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帝国,大冥的夜帝。

而她的夫君,已经不认得她了。

十五没有回答,握紧藏匿在袖中的拐杖,不再管地上的女子,欲跃身跳上房顶找个机会逃离这个大冥宫,背后却突然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

“怎么还站着?”

那声音,透着几分不耐烦。

十五回头,看到莲绛周身裹雪,竟转身又折了回来。

十五好不容易放松的身体,再一次紧绷起来,后背暗自涌出层层冷汗。

莲绛冷澈的碧眸带着几分矛盾和纠结瞪了十五一眼,转身。

十五大脑茫然,怔怔的看着他背影,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反了回来。

也不知道,他瞪她一眼,到底是什么意思?

三年前朝夕相处的经验却在此刻提醒她:莲绛在警告她跟上。

正当她纠结到底要不要跟上时,莲绛再次回头,目光像刀一眼,锋利划过十五的脸。

这个眼神十五太熟悉了,对方生气了!

十五咬牙,只得硬着头皮慢慢的跟在了莲绛身后。

头顶雪花纷飞,片片飘落在两人身上,刚刚一逃一追间,两人周身积雪早就化成了雪沫消失不见。

方才还相互追逐的两人,此时却一前一后的慢慢走在幽长的宫道上,一人负手,姿态绝艳的走在前方。一人挵袖,身形飘渺的跟随其后。

不过一会儿,两人周身再度覆盖了层层白雪。

十五忍不住抬头望着他一头白霜,突然想起了长安街上,那一日两人也是这般安静的走在雪中。

那时候他说:听说第一场雪时陪你漫步在雪中的人,会陪你白头到老。

十五颔首,看着垂落在身侧的三千白发,不由苦笑:莲绛啊,我已经老了呢!

而你,芳华如当年。

==========

十五低垂着头,突觉得一个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她慌忙收住步子,头却依然撞在了一堵软墙之上。

立时,那熟悉的莲花香如雾霭将自己包围,她浑身一怔,而自己低垂的额头竟然正抵着他的胸膛,两人贴的那么近,近得能听到他狂乱而有力的心跳声。

“咚咚!”

如重锤敲击在胸口!

十五慌忙后退一步,抬头对上了他碧澈的眸子。

他眸子里有她无法看懂的纠结深情,似愤怒的,似痛苦的,却似……温柔的。舒夹答列

最终,他抬起手,弹了弹她额头碰触的地方,语气有几分隐忍,“你今天有些莫名其妙!”

“……”

咦!十五眉心跳了跳,正想要不要开口,可莲绛的脸骤然像突变的天气,脸上瞬间涌出可怕的怒气,旋即手像钳子一样掐住十五的脖子,“你平素不是话很多吗?怎么今天搞成这个摸样,还给本宫装起哑巴来了!”

是疯了!他觉得自己才疯了!

一个时辰内,竟然说了这么多话!

一个时辰内,竟然莫名其妙的发了几次火。

而刚刚,她撞到自己胸膛时,自己竟然紧张得差点将心都跳了出来了。

而眼前的女人,明明是同一张脸,却像变了一个人。

变得他想要靠近!

这个念头浮出脑海时,莲绛浑身一怔,掐着十五的手指亦跟着一颤,而她冰雪般的皮肤却带着让人心慌意乱的柔软触感。

他瞪大了漂亮的眸子,像触电般,忙松开了十五,慌忙退了几步。

她皮肤明明那样的冰凉,可为何他指尖却像火烧一样滚烫,还有一股暖流沿着手指传入周身,最后像一团团小火苗一样燃烧开来,而自己的隐在夜­色­的脸,也莫名其妙的滚烫起来。

不但如此,这一刻,连呼吸都乱了。

他咬了咬­唇­,警惕的盯着眼前的女子。

如霜的眉睫羽,有一双明澈的眸子,看起来,像一池蕴藏了无数钻石的幽潭,夜也遮不住她眼底璀璨明亮的光华。

那三千白发,那白­色­的睫毛,明明怪异,可偏生落在这脸上,却平添了几分如雪清冷之姿,甚至有一种绝尘之美。

怎么回事,他明明讨厌这张脸,可此时,却觉得这张脸,有一种让人挪不开眼睛的美。

“你本宫使用了巫蛊之术?”

他只得如此追问,否则,怎么能解释,他今天变得如此怪异和莫名其妙、

而眼前的女子,正微微睁大了眼睛,露出一副木讷而无辜的神­色­。

这个神情,看得他一呆,满腔怒火皆化成一腔温柔,不知不觉的凝在他碧­色­的眼眸中,在飞扬的雪中,折­射­出潋滟的光。

狠心的话,一个字说不出来。

最后,竟然变成了一句闷闷的,“你很冷么?”浅浅一问,却又是别扭的将目光挪在旁边。

应该是冷吧,否则,刚刚摸到她白皙的脖子时,会那样的冰凉。

十五大脑早就一片空白,一路来,她完全不知道那莲绛内心都翻滚了纠结了几百遍,只知道他不停的在自语自说。

一会儿恼怒,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又是无奈。

两个人这样的相处,对她来说犹如上天的恩赐,可同时,她却又害怕给他带来困扰。

又见他一脸盛怒,她胸腔晦涩难耐,只道或许找着机会离开,他便开心了。

“本宫问你话你没有听到?本宫在问你冷不冷!”眼前这个女人,今晚变得那么静默,而向来讨厌被打扰的的他,却突然好想听她开口说一句话。

总觉得……应该还有其他与众不同。

“不冷。”

十五开口回答。

声音非常­干­净,如山间泉水,带着一股清洌,流淌在他心间,听得莲绛微微恍惚。

大冥宫地处整个大洲最高的赤霞山,一到冬就日格外的寒冷,看着女子卷飞的缕缕白发,他脱下身上的华贵黑貂丢在了她怀里,冷声命令,“穿上。”

柔软温暖的貂风带着他独有的香气,十五抱在怀里,怔怔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最后鬼使神差的跟上。

一前一后,十五试图拉开十尺距离,寻找机会离开。

可每每好不容易拉开到七八尺时,莲绛就停下,站在风雪中回身看十五一眼,等她赶上来后,才又迈着步子离开。

在莲绛的等候中,他们两个始终保持了三尺距离。

若是他突然停下来,就会再度发生,她撞在怀里的情景,因此,十五格外的小心。

十五不熟悉大冥宫,可是,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了快一个时辰。

可这长长的宫道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十五终于忍不住,向前一步,“陛下……”

“嗯~”莲绛站定,看着十五,尾音却巧妙的拉长。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莲绛绝­色­的脸上摆出一个你终于肯开口说话的得意表情,那妖娆的­唇­也溢出一丝恣意的笑,“本宫觉得,这天气不错,突然想走动走动。”

心中却暗道:你若不开口,本宫就带着你这么走到天亮!

“啊?”十五抬头望了望偌大的飞雪,纠结而为难的看着莲绛,只得又硬着头皮道,“这天­色­,好像很晚了。雪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

莲绛眉睫妩媚挑起,暗自笑道:嗯不错,这一次说了竟然说了两句话!

“我很喜欢看雪。”

他声音带着隐隐的笑意。

不知不觉中,连本宫两字都省略了。

十五听他这一丝笑,太阳|­茓­突的就跳了起来,难道说莲绛发现了什么?但是,如果发现了什么,至少不会如此淡定吧。

竭力的掩饰脸上的慌乱,十五撤出一丝牵强的笑,“夜露深寒,陛下龙体重要啊。”

“是么?”他眉眼挑的更高,笑容从碧­色­瞳孔中溢出,荡起一圈圈涟漪,“难得我有这般雅致,你却要破坏我的兴趣,既如此,那你就多找几个理由,否则……”

十五看了他一眼,突然有一种他在玩自己的感觉。

但是,自己千万要沉不住气啊!三年初会,他的功夫大有进步,竟能无声无息的潜伏于她身后,让她没有丝毫感觉。若两个人正面交手,自己不见得斗得过。

深吸了一口气,十五艰难开口,可脑子里转了半天,却憋出一句,“陛下,您不累吗?”

“不累。”

“陛下,您不饿吗?”

“不饿。”

“陛下,您不冷么?”

他兴趣怏然的看了一眼她小心翼翼抱着的黑­色­貂风,忍住那要笑的冲动,道,“不冷。”心中却暗自腹诽:这女人是呆子么!他都将披风递给她了,她还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十五一脸挫败,咬牙道,“陛下,我累了,能不能去休息?”

他心情甚好的欣赏着她有些抓狂的样子,­唇­角牵出一个漂亮的幅度,声音却霸道的传来,“不能!”

十五抬头,狠狠瞪了一眼莲绛。

咦……他像发现宝物一样,眼底闪过一抹惊奇:原来她也会生气。

不知道为什么,三年来,竟从来未曾似这一刻那般放松过。

里面到底是什么原因,他突然懒得去深究,只是看着眼前这个好玩的女人。

望着高高的宫墙,他声音似笑非笑,“既是累了,那刚好路过去看看他。”

说着,不等十五反应,他先跨一步,却又担心十五不跟上,回头警示了她一眼。

嗯,这个万般无奈的女人,到底还是没有脾气的跟上了。他嘴角得意的勾起。

==========

黑­色­的宫门被推开,一群影子跪在地上,他抿着­唇­抬手,潜伏在各个角落的影卫全都澈了下去。

宫苑四角挂着几盏昏暗的琉璃灯,一进去,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药味,十五下意识的皱起眉头,脑子里却冷静的辨认这些药的成分。

屋子里放着炭火炉子,所以比外面温暖了许多,莲绛大步进去,穿过那屏风,走到了里面床前。

十五立在门口,正要借此机会退出去,却看到炭屏风后面正滋滋的钻出一条小青­色­。那蛇一下跳窜到旁边的高凳上,摇摆着身子,瞪着红亮亮的大眼睛好奇的盯着十五。

十五看了小青一眼,抬步飞快的冲进了屏风。

而进了里屋的莲绛一回身却见十五没有跟上,正要出来寻,恰在屏风处和十五撞了个满怀。

“抱歉。”十五从他怀里跳出来,着急的看向床榻。

白­色­的纱帐后面,躺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和三年前分别时,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原来胖乎乎的脸早已消瘦下去,皮肤苍白带着淡淡的青­色­,那小巧的­唇­亦毫无血­色­。

十五走过去,坐在小鱼儿身边,握着他冰凉的手。

手指触摸到他的脉搏,十分的虚弱,但还算平稳。

她背对着莲绛,可让人不敢表现出太多的情绪变化,只是默默的坐着。

“他睡着了。”

莲绛的声音轻轻传来,十五点点头,不敢多问,不敢多说,言多必失,如今她就是这个状况。

床上的小鱼儿却在这个时候突然睁开了眼睛,暗淡无光的双瞳看着十五,眼底闪过一丝警惕,旋即又露出一丝疑惑,半响后,他又侧目,没有再看十五。

那样子,说不尽的疏离和冷漠。

待目光看到十五旁边的莲绛时,小鱼儿眼底终于露出了些许光芒,“娘……陛下……”

他一声娘娘抑在了心中,却终究变成一声陛下。.

十五一惊,才恍然发现,小鱼儿摸样没有多大改变,可眼眸中却没有了三年前那种天真无邪,而是多了几分淡淡的忧愁。

这孩子,长大了!

“听说你不肯吃药?”莲绛声音很轻,却带了一丝责备。

小鱼儿睫毛颤了颤,十五这才发现旁边案几上泛着一碗药,遂端了过来,盛了一勺喂给小鱼儿。

可他却将抿着­唇­,­干­脆将头扭到一边,看也不看十五。

十五眼角微微酸涩,低头抿了一口药,眉头不经意的蹙了起来,然后将碗放在了旁边。

“他不喜欢吃,就任他去罢。”

她开口,莲绛却是一愣,而十五俯身,替小鱼儿将被子拉好,顺手将一个香囊放在了小鱼儿的枕头下。

这个香囊是路上闲来无事时,给多多做的清目怡神的药囊。

刚刚小鱼儿的药里有一位几味药,虽都是滋补功能,可其中四味混合在一起,却会让人昏睡。

----------女巫の猫------------

PS:十五,你又勾起了莲绛的‘玩心’了。

嘻嘻,两人漫步雪中时,莲绛会细心的等十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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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三章:何以归来 八

书室 更新时间:2013-9-27 2:40:11 本章字数:5496

小鱼儿似乎很疲惫,闭上眼睛,便睡了去,那张小脸苍白的让人心疼。0

十五没有听到莲降的催促,于是坐在小鱼儿的身边,静静的望着他的睡颜,可脑子里却一片混乱。

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入大冥宫,竟然能发现这么多事情,病了的小鱼儿,神智不清的安蓝。

三年前离开时,她还记得在越城府邸,他们两还陪着她给小阿初做衣服,那个时候小鱼儿生龙活虎,安蓝亦光彩照人。

这三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情韪?

十五眼底泛着碎冰似的寒光,袖子里的手悄然握紧。

背后熟悉的香气逼近,十五绷紧后背,已感到一双手撩起了她的白发。

十五几乎跳的从位置上起来,后退几步,警惕的盯着莲绛璧。

莲绛手放在半空中,还保持着刚刚捧着十五头发的动作,他绝艳的脸上有一丝不明白十五为何这么激动逃开的茫然和无错。

他挑起眉尖,碧眸几分不悦的盯着十五。

从进这个屋子之后,十五就一直望着小鱼儿,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

这种微妙的变化,在他心中漾开一道道酸涩。

“你怕什么?”他沉声,“我不过想看看头发怎么弄的?”

琉璃灯光下,她那拽地的长发缕缕如银,看起来不像是假发,更像是一段雪­色­的绸缎,捧在手心,亦光滑柔软,散发着魅人的光泽。

“假的。”

十五想着小鱼儿和安蓝的事情,胸腔本就烦闷,如今被莲绛一问,语气顿时也尖锐了许多。

“你……”莲绛显然没有料到一路上对他唯唯诺诺的女子,现在敢用这种语气顶撞自己。

一低头,却见自己的黑­色­的貂风被她随手放在了床沿,如今却已掉在地上。

他气得脸­色­煞白,弯腰抓起那披风,悠的用力砸道十五身上,“出来!”说完,拂袖走了出去。

十五被砸得一晃,脑子里也当即清醒了过来!

完了!他又生气了。

忙不迭的跟上,已看到莲绛背着手立在门口,长发裹雪,背影看起来十分的没落。

似听到她跟来,他才缓缓抬起步子离开,一路上,同样是三步一等,不给十五任何想要逃跑的机会。

两人就这样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的走到了正泰殿。

到了石阶处,莲绛突然回头,轻声,“你在生气?”

十五惊讶的抬头,发现他紧抿着红­唇­,可神­色­却有几分懊恼,那漂亮的眉也扭成麻花,好似这四个字,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问出口。

这到底是多别扭的人啊!

“没有。”她只是难过。

“真没有?”他歪着头,盯着十五,像在她脸上找到点蛛丝马迹。

十五被他看得十分不自然,耳根也微微红了起来,道,“真没有。”她方才是难过,所以口气才凶了点。

“我以为你怪我不去看他。”他稍松了一口气。

过去三年,并非他不去看那个孩子,而是每次去,那孩子几乎都在昏迷。

今晚也是他难得看到那孩子醒来。

“如果可以,还请陛下多去看看他。”十五看得出,小鱼儿对莲绛的依赖­性­。

他­唇­抿了一下,“好。”眼眸清澈的望着十五,十五抵不住他的目光,赶紧将头扭向一边,“陛下不是要看雪么?为何不去悬崖边,那边白雪如幕,景­色­颇为壮观。0”

一丝欣喜从他漂亮的眼底闪过,他没有料到她会主动提出去看雪。

“你陪我去看雪?”他眉眼弯弯,语气有几分俏皮,几分期待。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记忆中的盒子。

十五却强忍着冷静,“嗯,好。”

她如今在这个迷宫一样的地方迷了路,一旦走到悬崖边,纵身一跃,她就不信,这莲绛竟还敢跟着她跳下去。

“悬崖风大,那你先把披风穿上。”

十五肚子里九曲回肠,莲绛低柔的声音却传了过来,对方又用那样清澈的眼神盯着自己,十五只有硬着头皮展开披风穿在身上。

那一瞬,他抿­唇­一笑,碧­色­的眼眸里漾开潋滟的光芒,如烟花绚烂,看得十五一怔,而他倾身过来,一下抓住十五的手。

肌肤相触,两人都如触电般。

他面­色­绯红赶紧放开,又拉住她的袖子,带着她纵身一跃,跳上了房顶,迎着飞雪,朝西边奔去。

他拽着十五跑得飞快,一起一跃,行若脱兔,快如闪电。

长发寥寥,拂过十五的脸时,却如他的手,轻扣在心房。

大冥宫的房顶高低不一,每每要跃上房顶时,他身形一侧,一手拉着她的袖子,一手托着她的腰先将她送上去。

待从高楼跃下时,他会跳去,展开手臂接住她。

到最后,也不知怎么的,他已放了她的袖子,却是紧紧握住住了她的手指!

他温热滚烫的手指,却像一把锁一样,将她扣住,不肯松开一分。

“到了,你看!”两人终于跑到了西边的悬崖处,他回头,笑容恣意的对她说。

悬崖处,果然飘雪如幕,迷离得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睛,那些风从下面刮来,如刀刃刮石,发出尖锐的声音。

“陛下,你的手。”十五迎着那风雪,大声的喊道。

两人隔得很近,可风太大,说出来的话就被那风碾碎。

“你说什么?”他扭头看着她,青丝上裹着一层雪,宛如白头,一双凝着她的碧­色­眼眸,却明亮的惊人。

“我说,你抓着我的手了!”十五用力的挣脱了一下,她这是要跳崖逃跑啊!

他笑容微微一滞,盯着十五良久,然后扭头看向旁边,负气,“听不到!”手却更用力将十五握紧。

搞笑,他堂堂大冥帝国的夜帝,抓她一只手怎么了!

还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小莲初若是醒来看不到她,定会哭得伤心。

想到小莲初泪眼朦胧的样子,十五低头,狠狠咬在了莲绛手背上。

刺痛从手背传来,莲绛疼的松开手,抬起来一看,紧致整齐的牙印里,竟然渗出了点点血迹。

“你疯了?”莲绛盯着十五,声音几分颤抖。

“对不起……”十五也惊了一跳,到忘记了莲绛细皮­嫩­­肉­的,竟出血了。

“呵呵……”莲绛怒极反笑,“平日不想着法子要接近我?想着法子折磨人来引起我注意!怎么,如今你扮成这个鬼样子,到真的如愿吸引了本宫!现在本宫碰你,你倒不愿意,用得着这么厌恶本宫?你还真以为你是谁?!”

他声音急剧发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生气!

十五被他骂得一愣,低下头,苦笑,“我不是谁。”

“好!”莲绛勾起一丝讥诮,“本宫今晚是失心疯了才会这样对你!你,滚!本宫不想再看到你。”

说完,一转身,懒得再看十五。

十五眼角一酸,解开身上的披风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然后缓缓后退一步,张开手臂,后仰跃下了悬崖。

风声从耳边响起,莲绛突然回头,恰好看到十五坠下了悬崖,他面­色­瞬间苍白,想也没有想,跟着俯冲跳下。

他速度非常快,一下就拉住了十五的手,碧­色­的眼底涌起难掩的惊慌和害怕,“你疯了吗?”两人依然在下坠,他低头看着下方的女子,“我不过是说了几句气话,你犯得着这样!”

“放手!”十五原本打算跃下之后,运用内力保持平衡,再轻功落地。

可莲绛跟着跳下来,她完全失去了分寸,两人失去重心直接往下落,这样下去,两人必然粉身碎骨。

“不放!”他咬牙,声音一颤,“我不放。”

十五不知怎的,眼眸一酸,眼泪好不争气的突然滚了出来。

他见她眼中噙泪,心下一慌,另外一只手探出几粒柱子,啪啪的打在了赤霞山的峭壁上。

“轰隆”山间发出阵阵轰鸣,那些峭壁竟然裂开,像机关一样露出了许多石阶,宛如天阶蜿蜒直达山顶。

而头顶无数蔓藤飞掠而来,瞬间缠住了两个人的下坠的身体,狠狠一甩,两人被抛向半空露出的一个平台之上,落地的瞬间,他将她一把抱在怀里。

两人重重摔在地上,身下的莲绛传来一阵闷哼。

“你怎么样?”

十五起身,却听到莲绛先开口着急着问她的情况。

“我没事。”她眼睛酸涩,泪水怎么也停不下来。

“你真是……”他侧躺在地上,手捧着她的脸,指尖温柔的擦掉她脸上的泪水,“我刚刚是气极了才说出那样的话。你若是不开心,生气,也可以骂我!你怎么能这么疯,你知不知道,这摔下来会死的!你是故意在气我?还是胆大到了要用生死来威胁我?”

“我不是。”十五低下头,不看再看他的脸。

她怕对上他那情切深深的眼眸,她又会不顾一切的回到他身边。

滚烫的泪水滑过他指尖。

他不是没有见过女人哭,也不是没有见过这个女人哭。

可这好像是第一次碰到女人的泪水,整个心都被烫着,让他又害怕又不知所措。

“好了,你别哭了。”他有些懊恼,咬了咬­唇­,低声道,“我给你道歉,还不成么?”

长这么大,他何时给人道过歉。

说完这句道歉,他又颇不甘心的将头扭到一边。

“我将你扶起来,看哪儿伤了没有。”十五不愿意再谈这个话题,将扶起来,挪到平台里面的洞口。

“伤了。”他靠在洞口的石壁上,讷讷的回答。

心,不舒服,突然有点疼。

十五跪在他身侧,俯身撩起他的袖子,发现他左后壁擦伤得厉害,右手骨直接脱臼,顿时心疼不已。

“就痛一下下。”十五放在他脱臼处,用力一压。

“唔……”身下的人发出压抑的呻-吟,若是常人早发出一阵­干­嚎,可莲绛却咬着­唇­,发出这么暧昧风-***的低-吟。

十五登时头皮发麻,脸瞬间烧红了起来,那俯身给他包扎擦伤的动作也颤了起来。

身下的人缓缓睁开湿润的眼眸,恰好看到十五红透了的耳根,周围虽然昏暗,但对两人都适应黑暗的人来说,并不造成视线上的困扰。

“你脸红了。”他勾起妖娆的红­唇­,笑声揶揄,语调也更加的慵懒,带着某种撩拨人神经的蛊惑。

十五忙跳起来,跑到门口,看了看那些天阶,“陛下,有没有其他方法通知人来寻我们?”

“你忘记了?”他瞧着她。

“嗯。”她只得点头。

“那你过来,我告诉你。”

瞧着莲绛那妖冶的脸,十五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过去。

“你站这么远,我怎么告诉你。这可是大冥宫的机密,若是让人知晓,岂不是置大明宫于危险中。”

十五一怔,恍然明白,那大冥宫几乎没有多少侍卫。

十五蹲在莲绛身侧,又听他命令,“凑过来。”

想到他双手都受伤,料也做不成什么越轨之事,十五就凑了过去,哪知莲绛突然坐直身子咬住她领口的衣襟,往身前一扯,脚对着十五脚踝一勾。

她整个人一下失去重心,直接趴在了他怀里。

而他右手却一下圈住了她的腰,也抬腿压住她脚踝,让她动弹不得。

“陛下,你要做什么?”十五大怒,又不敢对他出手,只得出口相骂!

他挑眉笑得邪肆,“你明知故问!”­唇­轻轻扫过她面颊。

最后抵着她的眉心,轻声问,“你还在生气吗?我刚刚都已经道歉了啊。”那声音带着一份哀求之意。

“陛下,你对你的妃子,都……这么温柔?”在她的印象中,莲绛永远的那么孤高冷傲,岂是那么容易向人道歉的。

“温柔?”他眉眼闪动,却是突然翻身,将她压在下面,“我多年未碰过女人,不如你来评价一下我是否温柔。”

他也不知道今天自己为何为这样急切。

急切的想要靠近她,想要留住她,想要得到她。

他水­色­潋滟的眸子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和紧张。

低下头,试探的轻吻了她面颊,发现她眼中并没有抵触神­色­,才敢更进一步,移向了她的双­唇­。

十五的手亦攀上了他脖子,这个动作像是鼓舞了他,他激动的撬开她­唇­舌,可后背却是一凌,背脊痛苦的僵直。

在昏迷前,他看到她眼底闪过的一丝嘲讽和凄凉。

十五躺在冰凉的地上,苦笑道,“陛下啊,我不是您的艳妃!莲绛,我是,十五啊。”

峭壁里的机关出动,大冥宫内的人终于被惊动,天亮时,十五看到一行人从山顶的天阶处往下方来。

风雪中,有一个披着紫­色­貂皮的女子抱着莲绛遗落的披风,在侍卫的拥簇下急忙的行来,十五躲在对面的悬崖上,默默的看着那群人走进了山洞。

一个时辰后,天已经大亮,随着一声巨响,那些机关再度藏在了石壁里。

十五赶回皇城的府邸,却看到流水红着双眼,全身是雪立在门口,见自己,忙冲了过来,颤声,“阿初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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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没有吃到­肉­哇~~~~~·

上午十点,编辑的Q闪动:流水太贱了太贱了太贱了,比碧萝还贱,你一定要让她死啊,至少写两三章让她死的过程。

下午六点,编辑Q闪动:流水好可怜啊!风尽太变态了,你要风尽快点死啊。你个魂淡!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四章:何以归来 九

书室 更新时间:2013-9-27 2:40:11 本章字数:5392

十五冲上了二楼,看到床上只有小莲初睡觉时留下的浅浅印记。舒夹答列

“它去哪儿了?”

十五颤声,眼泪滚在眼眶中,却是竭力的咬着­唇­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昨晚就醒了。”流水哽咽,“阿初就问娘去哪里,我就骗她它说你去找他爹爹了。后面瞧它又睡着了,我便去厨房给它做吃的,一回来,它就不见了。”

十五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推开那窗户,“它那么小,怎么会离开这个院子。这楼距离街道高有十来尺,它没法跳窗。其他出入口都有我们的人把守……”十五一边说一边在屋子里找,内心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说不定它只是在院子捉迷藏,它不可能走远的。韪”

小莲初刚满两岁,它能跑那里去?

“您不知道?”流水瞪大着眼睛,震惊的望着十五。

“知道什么?”十五茫然檠、

“阿初……它会驾驭鬼狼。”流水听了几秒,“而且……这是阿初第一次离开昆仑,面对人类。”

“什么意思?”

十五眼里泛着几分茫然和震惊!

----------女巫の猫---------

随十五来大冥的鬼狼都属于北冥一族,它们生活在皇陵百年,吸大洲和北冥灵气,因此来到大冥的这一批灵力不会受到太大的灵力压制,但是无一例外,到了白天,他们都会出现虚弱。

因此,十五无法让他们白日出去寻找莲初。

小莲初带着狼皮帽子,背着小多多,站在大雪飘飘的街道口。昨晚娘走的时候,它并没有睡着,很多次夜里,小莲初醒来时都看在娘亲静静的坐在旁边,苍白的脸上有着难言的悲伤。在水里沉睡的娘,面容总的静静的,可为何,她醒来了,却难过了。

离开昆仑的前一晚,有些鬼狼被娘留在了昆仑皇陵处,他们全是一夫一妻,还有几只小狼。

小莲初在那一刻,似乎动了什么。爹爹,娘请,宝宝,都是不能分开的。

狼皮帽遮住了它齐耳的卷发,露出那张­精­致无比,宛如瓷器的­肉­呼呼脸蛋儿,一只眼睛虽然缠着绷带,却完全不影响它的美观,反而衬得另外一只眼睛更加漂亮。

而此时,这只眼睛闪烁着惊奇而兴奋的光芒,打量着眼前这个七彩缤纷的世界。

它同其他幼儿的出生不同,到临产时,十五已经昏迷了两个月,为了保住他们其中之一,未生产的十五就被沉入了那连接忘川河的黑­色­冰湖中。

在临产那个月,黑水下面的恶灵几乎都涌了出来,贪婪的聚集在了十五的身边,饥饿的等待着那个即将出生的小生命,吞噬它,强大自己。

可莲初出生那刻,冰湖下面,一片­干­净清澈!

“滚烫的米糕咯!”

“刚出锅的羊­肉­汤混沌来咯……”

热闹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小莲初望着这些走动的人,深深吸了一口气,用软糯的声音道,“好多人的味道啊!”

小东西的眼睛扫过这些人,眨了眨眼睛,“姑姑说,我爹爹的眼睛很特别。”所以,小东西一边走,一边盯着来人的眼睛,却发现,他们眼睛都是统一黑­色­,好像没有特别之处。

倒是一路上,不少人惊艳的盯着那独自走在路上的小莲初,可发现它另外一只眼睛带着绷带时,无露出悲悯的眼神。0

“真漂亮的孩子,可惜了。”

“糖葫芦。”

旁边一个吆喝声响起,小莲初突然停下来,仰头怔怔的望着那一串串红亮亮的糖葫芦只觉得眼熟。

把背上的多多取下来,发现布娃娃的手里就握着一模一样的东西。

“叔叔,这是糖葫芦吗?”小莲初­奶­声­奶­气的问。

“是啊,三文钱一串。”老板正忙着坐糖画,并没有抬头。

“我没有钱。”小莲初有些失望,低头看了看多多手里的糖葫芦。

据说,多多手里的糖葫芦是爹爹送给它的。

爹爹应该很喜欢吃糖葫芦吧,但是莲初从小就生活在昆仑,那儿人类都看不到,怎么会有糖葫芦呢。

小莲初贝齿咬了咬­唇­,抱着多多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他面前。

莲初抬起头,看到一张猥琐且全是酒气的男子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小朋友,你是不是要吃糖葫芦啊,叔叔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有好多。”

阿初摸了莫自己饿得扁扁的肚子,漂亮的眼睛盯着那人,露出白白的小牙,“好哇。”

=====

天­色­渐暗,幽深的巷子里,堆满了杂物,一个两岁的漂亮娃娃坐在一个箩筐上,一边晃着小腿儿,一边轮流咬着一手一串糖葫芦。

那白皙粉­嫩­的脸上,沾满了红­色­的汤糖汁,孩子吃的不亦乐乎。

“说好了两百两,,你怎么才给一百五十!”

那个猥琐的男子靠在门上,愤怒对着门内的人说道。

“那小孩儿一个眼睛的瞎的,长得再漂亮也是残疾,给你一百五十都不错了。”

“不行!”

两人争执开来,去听到巷子里响起一个脆生生的声音。

两人一回头,那娃娃已经吃完了糖葫芦,大眼睛望着两人,突然露出一个纯良无比的笑容,“我饿了。”

红­色­糖渍沾在它小嘴上,在夜­色­中,殷红如鲜血,竟有几分邪气。

两人皆是是一愣,却见那娃娃突然解开了左眼上的绷带。

赤霞城的夜幕降临,全程霓虹闪烁,红灯蔓延。

小莲初抱着多多,站在出口,叹口气,“真是的,没有吃饱,还耽误本公子找爹爹。”

巷子深处,两个男人面目紫青的仰躺在地上,睁大着惊恐的双瞳,毫无声息。

赤霞城是整个大洲最大的城市,足有六个长安那边大小,小莲初默默的走在行人中,看着过往的人群,快到深夜时,它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着远处。

远处的十字路口,站着一个手持拐杖的老太婆,那人身形佝偻,肩上搭了一个破布包包。

小莲初目光扫过那布袋,迎着老太婆浑浊双瞳里折­射­出来的锐利光芒。

小东西知道,自己出巷子没有多久,这个奇怪的老太婆就一直跟着自己。

老太婆杵着拐杖,缓缓的走到莲初身边,低声问,“小东西,你在找什么啊?”

小莲初眼睛一眨,大滴大滴的泪水瞬间滚落,张着嘴哭得十分伤心,“我和我娘亲走散了。呜呜……”

漂亮无邪的脸上,挂着珍珠般的泪水,那摸样梨花带雨,谁看了都心软。

老太婆呵呵一笑,蹲下身子,“我可以帮你找到你娘亲呢。”

“真的吗?”小东西眨着纯良眼睛,看着老太婆。

“是啊。这天下,只要你想要,我什么都能给。我还开了一家铺子,叫奇异店,是家当铺,里面什么都有。”

小东西眼底泛起好奇的光芒,却一扭头,“可我不认识你!”

“我认识你啊。”老太婆望着眼前这张小脸,和那两个人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颜家的后代,都是遗传父辈么?

纵然时间过了百年,千年,纵然沧海桑田,她却依然记得那如画的容颜,寸寸如雪,寸寸深刻,一颜一绯­色­!

满是皱纹黑斑的手放在小莲初脸上,她颤声,“我认识你爹爹,还认识你爹爹的父亲。”

“那你要我怎么相信你?我娘可说了,好多人贩子会卖小朋友的。那万一你把我卖了怎么办?”

老太婆一愣,笑道,这小孩子有点难哄啊。

她取下肩头上的布袋,“你看我这布袋里面,放了天下万千奇物,都是和别人换来的。所以我只换不卖。”

“嗯。”小莲初眼神依然纯良无邪,“你要换我跟你走,那你拿什么给我?”

老太婆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这么小的孩子竟能讲条件!

不过,两岁的孩子能做什么。

这孩子只要在她手里,她就不信,那个人不出现!

她笑了笑,“那现在,我把这个布袋暂放你手中,这里面也有我最宝贝的东西。”

“好。”小莲初甜甜一笑,到不客气的将那个布袋抗在背上。半响,它又可怜兮兮的望着老太婆,“婆婆,我腿疼走不动了,你能不能背我。”

“正好!”

她还怕这孩子跑了!

===========女巫の猫===========

赤霞山的风刮过巍峨却空寂的大冥宫上空,发出如鬼嚎般的声响,八宝琉璃灯中,莲绛缓缓睁开眼,手却往旁边一揽。

“艳妃!”

他忽的坐起来,偌大的寝殿内自己的声音绕梁回响。

手亦下意识的放在胸口,那颗原本跳动过的心,却在此刻,静若止水。

“艳妃!”

他大声呼唤,声音带着几缕惊慌和不安,“艳妃,你在哪里?”

“陛下。”

殿门被推开,层层纱幔后面,走来一个欣长的身影。

莲绛呼吸一滞,顾不得披衣穿鞋,掀开帐子踩在了冰凉的地板上,几个飞奔迎上了那朝自己走来的身影。

隔着纱幔无法看清对方的容颜,却能看长及拽地的长发,他伸出手,穿过那纱幔握住她温热的手腕,迫不及待的往怀里一拉。

怀里的人浑身一颤,抬起手环抱着他的腰肢,声音带着几分惶恐和愉悦,“陛下。”

声音轻轻绕绕的传来,莲绛手放在她后背,感受到女人身上独有的软香。

可那一瞬间,他却突然松手,后退几步,隔着纱帐看着眼前的女子。

女子穿着一身紫­色­绣衣,绫罗流水,衬得身姿美好而华贵。

那张脸丹青高手笔下最完美的杰作,眉眼­唇­角,整个脸的每一处,都完美到了极致,找不到任何瑕疵。

一个抬眸,一个微笑,已是惊天下的艳丽。

对方抬起眸子,深深的凝着自己,带着几分期待和欢喜,好似夜间闪烁的夜明珠。

他怔怔的望着眼前这张脸,伸出手指摸向对方的耳后,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真是你?”他问,声音飘忽。

艳妃摸了摸刚刚莲绛触摸的地方,微微一笑,“难道臣妾还有假?”

他蹙眉,碧­色­的眸子落在她那一头乌黑的青丝上,“你怎么是这个样子?”昨晚,明明不是这样的。他记得,眼前的女子明明有一头如雪的白发,连那眉睫都似然了白霜,虽然怪异,却有一份凄清之美。

可眼前的女子,太过艳丽,艳丽得他不愿意看。

艳妃转身,看了看旁边镜中的自己,疑惑回望着莲绛,“臣妾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啊。陛下您一定是烧糊涂了,睡了三日,连臣妾都不认识了。”

她这么一说,莲绛这才发现浑身无力,周身滚烫犹如烈火焚烧,周遭的东西开始旋转起来。

“睡糊涂了?三日?”他手放在胸口。

而自己,竟然睡了三日。

一旁的艳妃看他­精­神不济,忙拿来貂风替他披上,他低头看着貂风,愣愣出神。

他想起了那晚那个抱着貂风默默跟在他身后的女子。

想起了那个会恼怒瞪着他,甚至会乱发脾气的女子……甚至因他说了几句重话,就倔强要跳崖气他的女子。

“陛下。”身前一道疾风,莲绛跨步掠出了大殿,艳妃抱着披风赶紧追出来,却没有看到他身影,当即大怒,“陛下去哪个方向了?”

“似乎往西边去了。”

艳妃脸­色­苍白,眼底掠过几缕惊慌,那是他们发现他的地方。

她也不知道,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莲降为何浑身是伤的躺在了半山腰的洞内,也不知道,他手腕处为何有一个的牙印。

好在自己反应快,再加上莲绛淋了一晚上的雪,让其睡了三日。

三日,足够让她处理他身上的伤疤。

右手腕酸疼,艳妃低头,看着自己新接的手,蹙眉,“这只手,到底还是不行啊。”

她抬起眼,看着外面的雪,想起这最近整个大冥传得沸沸扬扬的女人——霜发夫人。

那幅画最终到了她手里,她无法看清画中女人的容貌,可是,却看到那双媚骨之手,和光晕后面若隐若现的凝雪珠。

“可恶!”艳妃右手握拳头,狠狠的砸在旁边的桌子上,可手腕处却溢出一圈鲜血,像一一串红­色­血链一样。

她全然不顾伤口,眼里只有翻滚的愤怒和恨意。

“那女人,临时竟然还摆了我和角丽姬一道!”另外一只摸衣服内藏着的凝雪珠,“难怪角丽姬拼死拼活都要抢回来的珠子对自己的伤口没有用!原来,是假的!”

她万万没想到,三年前闽江悬崖处,那女人使用诡计砍断自己的右手不说,竟然还用一颗假的珠子糊弄过去。

艳妃浑身颤抖,飞快的跑回自己的房间,摊开青林的绝世之作,惊艳而贪婪的看着画中女子那莹白如玉,媚骨生的手。

鬼手风尽,没有手,她什么都不是!

所以,她需要一双手!眼前画上女子的手,不正是自己要找的那双?

“来人!”艳妃尖锐而急切的声音传来。

===========女巫の猫=========

PS:小莲初拍了拍肚子:嗷呜,没有吃饱。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五章:何以归来 (万字)

书室 更新时间:2013-9-27 2:40:11 本章字数:11151

莲绛衣衫单薄的立在西边悬崖处,赤足踩在积雪上,双眸怔怔的望着天幕中羽毛般的大雪簌簌落下,惨白的脸上有一份落寞和凄清。0

他一路过来,从正泰殿,跑过了那晚他印象中走过的每一个地反,周遭白雪皑皑,竟没有丝毫痕迹。

那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的白发女子,那个表情隐忍最后被他气得恼怒回瞪的女子,那个胆大妄为咬他一口的女子,似梦中雾霭云烟,醒来,了无痕迹。

是真的在做梦么?

他将手放在胸膛,想起当日,心狂乱跳动的声音,犹如鼓一样强劲有力,那血,是烈火焚烧沸腾翻滚韪。

背后响起轻盈的脚步声,他并没有回头理会,反而是抬起玉足,往前一跨。

“陛下。”女子惊恐的尖叫声从背后传来。

他脚停在空中,回身看着女子,紫衣黑发,容颜如雪,有一种让天地失­色­的光华镟。

那女子飞奔到他身前,一下抱住了他的腰,死死的将他往回拖。

那么一刻,他突然想起坠落山崖时,那白发女子对他说,“放手!”

他低头看着跪在脚下的女子,伸出手勾起她的下颚,审视她美丽的脸。

“艳妃,小鱼儿的药吃了吗?”

艳妃望着他妖冶的脸,点了点头“喝了。”脑子里却是有片刻的茫然,似乎没有料到莲绛会此景问小鱼儿。

若是没记错,整整三年,他都从未主动提及过那孩子。

他勾起妖娆的红­唇­,美人裂仿似无形的巫蛊一样魅惑着她,那声音亦慵懒低沉,“那他喜欢喝吗?”

艳妃神­色­一怔,眼底茫然更深,哪知头上那双碧眸妩媚一挑,却是轻笑出声,道,“果然。”

那一笑,却不是嘲笑,而是一种笃定且愉悦的笑。

像落花坠如泛着阳光的水池里,波纹潋滟,泛着明媚的光泽。

那笑,从他眼瞳里荡开,漾至­唇­角,绚烂无比。

这一瞬间,艳妃震惊在了他这个笑容中。

“陛下,您有三年没有笑了。”

艳妃眼中噙着泪,开心的望着莲绛。

“是么?”

他依然笑着,看着她的目光审视中多了一份探究。

“是的,这臣妾遇到陛下之后,第一次看到您笑。”

他望着她的脸,眉目温和,慵懒的声音带着如水般的温柔,“这不是本宫第一次笑。”

那晚,他笑了很多次。揶揄的笑,偷偷的笑,得意的笑,得逞的笑。

“怎么会?”艳妃哪里懂莲绛的内心,依旧沉浸在他动人的笑容中,“这明明的臣妾第一次看到陛下笑呢。”

三年来,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等待和守候。

却在这一夜,他的双眸终于倒映出了自己的样子,终于,对着他展露那颠倒众生的笑。

“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姐妹?”他笑,语气却多了一份认真。

“没有……没有。”艳妃浑身陡然僵在雪地里,一丝丝恐惧像苏醒的蛇在她身体里蔓延,然后凝聚在心间。

莲绛眼底笑容凝住,那潋滟的双瞳如寒冰沉定,折­射­出冷冷的光泽,他托着她下颚的手悠的用力,却是将她推开,跨步离开。

艳妃倒在雪地里,脑子里反反复复是莲绛那句话: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姐妹?

三年来,他常常几月不会对她说一句话,但是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会揣记心中,细细揣摩。

再抬头,莲绛已经离开,背影轻快没有先前那份沉痛。

莲绛走到了南宫苑,影卫见到他孑是一愣,快速的跪在地上迎接,他却抬手,示意不要出声,悄然的走进了屋子里。

两盏琉璃灯立在屋子里,隔着屏风的缝隙,刚好看到小鱼儿抱着一个东西坐在了窗前的小榻上。

长发像瀑布一样流淌在小少年的肩头,他面容白皙,双眸忧郁的看着窗外的雪,不时的发出压抑的咳嗽声。

被褥里的小青突然探出头,兴奋的扭着腰身,小鱼儿回头看着门口的莲绛,惊了片刻,低声,“陛下。”

“怎么还没有睡?”

莲绛走到窗前,坐在了小鱼儿对面。

小鱼儿望着莲绛,黑­色­的大眼里有泪光闪动,却是咬着­唇­没有留下来

这是爹爹消失后,三年来,娘娘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睡不着。”他已经不是当年的小鱼儿了,不再是那条被十五和莲绛同时捧在手心里呵护小鱼儿了。想及此处,小鱼儿下意识的抱紧手里的东西,浑身轻轻颤抖。

“药喝了吗?”

“不爱喝。”

小鱼儿垂下头,以为莲绛要生气,却不想他反而扬眉一笑。

莲绛微微喘着气,他清晰的记得那女子离开此处说:如果他不爱喝,就不要逼他罢!

“艳妃说你不爱喝,就不用喝。”

“怎么会?”小鱼儿眼底有一次嘲弄。

“三天前的深夜,她不是这样说过吗?”他笑开,“她还亲自喂你药了。”

小鱼儿一愣,抬起手捂住额头,额头有些疼,“她很久没有来了。”

他怎么不记得那个女人三天前来过。

那女人,几乎也不踏入此处,只是每日准时命人来守着他喝药而已。

而且,两天前,那女人竟然命人连续送来两次药!

“没有?”莲绛神情有些恍惚,似整个人都被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冷到了脚,方才所有的欣喜和激动,瞬间化为乌有,“怎么会没有?她一头白发,连睫羽都似染了霜,但是眼眸很亮……你怎么会不记得?”

“陛下真是在意艳妃娘娘啊。”小鱼儿声音带着几分冷嘲,抱紧怀里的东西,冷声,“但是,她的确没有来过。”

看着小鱼儿坚定冷漠的深情,莲绛最后一点希望,再次化作泡影。

他相信这个孩子说的话,可是,他不信那晚所发生的一切真是他高烧做的梦。

整个人如被抽去灵魂的木偶,颓废的坐在旁边,屋子里一时间,静默,谁都没有说话。

半响,他终于注意到小鱼儿手里的东西,“你手里是什么?”

“是……”小鱼儿忙将手里的东西藏起来。

这东西,安蓝姐姐说过,不能让莲绛看到。

“让本宫看看。”

见小鱼儿眼中的慌乱和躲闪,莲绛沉下脸,却是主动从小鱼儿手里拿过包袱。

“娘娘……”小鱼儿失声喊道,却来不及阻止,莲绛已经将包裹拿在手里拆开。

明黄|­色­的丝绢里,放着两件小孩儿的衣衫,和还有一个未完成的布娃娃。

衣衫很小,摊开才两个手心大小,领口卷边,红­色­蔷薇形的纽扣。

娃娃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笑容俏皮可爱。

莲绛捧着这两样东西,顿觉得太阳|­茓­尖锐的疼,声音亦顿时提高,质问,“这是什么?”

外面一阵寒风,突卷而至,其中一件小衣服从他手上滑落,眼看要掉在了旁边的炭炉上。舒夹答列

小鱼儿顾不得体弱,一下扑过来,抓着衣服,整个人却是失去重心从小榻上跌落下来。

“娘娘,就这点了,求你不要毁了,让我留一个想念吧。”小鱼儿挣扎站起来,一把从莲绛手里抢回衣服和娃娃,大声哭道,“爹爹留下的就这些了……那些都被你烧了!”

他动作太激励,这一扯,当即弯腰吐出一口血,再一次倒在地上。

“冷!火舞……”

看着小鱼儿晕厥在地上,可嘴角的血沫却不断溢出,莲绛厉声唤道。

很快,门被推开,身着蓝­色­衣服的女子走了进来,将小鱼儿抱起放在床上,对莲绛道,“陛下,属下去唤艳妃吧。”

“为什么?”

“啊?”火舞楞了一下,“这三年一直是艳妃照看小殿下的病……”

没等她说完,莲绛沉声打断,“三年,却没有一丝好转!”他手放在小鱼儿脉搏上,虚弱的没有任何迹象。

火舞低下头,心中明白莲绛在质疑艳妃的医术。

“最近,有一个女子被传成‘一手遮天’,据说她有一双媚骨之手,能让人起死回生,让人脱胎换骨……”

“一手遮天?”莲绛抬眸,“你且说来。”

火舞将如今名动来了整个天下的神秘女子事迹一一道来,“那霜发夫人说一年只医治三人,如今只剩下两个名额了。”

“传得如此神奇,她有什么条件?”

“没有说!”

“故弄玄虚?找到那霜发夫人,送一个死人过去,若是医不活,砍了她双手!”

“是。”火舞飞快离开,匆匆出了南宫苑,却看到冷站在幽长的廊子里,面容隐在暗处,看不清神­色­。

她走上去,“刚刚陛下在唤你我,为何你不来?”

“陛下如今的身边,有你们,还需要我?”冷低嘲,转身离开。

拐角的灯笼,朦胧的灯光从他头顶落下,照出脸上的几道抓痕。

“你又去看安蓝了?她根本就不会理会你,你何必去自讨无趣!”火舞上前,抓着冷的手,声音似有几分怒意,厉声指责,“别忘记了你的职责。”

冷没有理会,直接往前走,火舞高声道,“小殿下昏迷吐血了,陛下让你去寻那个霜发夫人。”

走在前方的冷,这才顿住了脚步。

============女巫の猫==========

十五立在厅中,整个人白发苍茫,脸上堆满了憔悴和疲惫,三天三夜没有合眼。

此时,已经有了小莲初的消息,可这个消息,对十五来是最糟糕的消息。

她的人,寻回了两具尸体,还有五个盒子。

雕花沉木盒子,滴血梵文封印——看到这个五个盒子。

这是奇异铺的盒子,当年的自己,就是将心封印在了这种盒子里。

而莲绛出卖了自己一半的血。

五个盒子,是往城里排开的,上面有阿初的气息。

看来是小莲初留下的记号。

可是,没有比落在奇异铺手更让十五担心的了。

因为,奇异铺的人先后找过自己,莲绛。

莲绛用血换了十五的心,可血却被做成了红魔伞,落到了碧萝手里,以此来对付莲绛。

“你们去看看碧萝!”十五慌忙吩咐,一个时辰之后。

流水回来,“同舒池一切悬挂在城墙上的碧萝,几天前消失了。”

十五呼吸一滞,“果然,奇异铺的那个老太婆是景一燕。”

“她为何要带走阿初?”

“景一燕几十年前和莲绛父亲有一段纠葛,她这些年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为了逼莲绛父亲颜绯­色­现身。”

“您是说,这一次带走阿初,也是为了逼颜绯­色­出现?”

十五叹了一口气,心下稍缓,“也只有这么解释了。”

“那怎么办?景一燕早已疯魔,万一出手伤了阿初怎么办。”

“在见到颜伯伯之前,她不至于伤害阿初。”十五有些颓然的坐在位置上。

“可是,阿初怎么办?”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怕是要去找莲绛了。”十五捂住头,艰难的开口。

可莲绛已不记得她!

“夫人,大冥宫来人了。”门外传来一个突兀的声音,十五起身,推开窗户,看到院子里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冷?”

“冷护卫?他怎么会来?难道说是替艳妃来的?”

流水蹙眉。

“来得正好!不管他替谁,总之是大冥宫有事相求。”十五深吸一口气,“让他进来。”

========

冷进屋时,看着屋子里的摆设不由一愣,红宝石镶嵌的珊瑚摆在中间,镶玉镂空雕花屏风各自摆三方,琉璃灯座上面放着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却成奇异的角度放置,将光凝在了宝石珊瑚的那方软榻上,整个屋子奢华而气派。

软榻前方,香烟缭绕,方可见一个气质高贵的人姿态慵懒的人靠在那儿,对方面容不清,可一双拿着折扇的手,却酥媚无骨,顿将屋子里珠光全比了下去。

冷如何凝神,都无法拨开那层层雾霭,看清烟雾后面之人的真容。

冷心中暗惊:这霜发夫人并非徒有虚名。而且,看着屋中摆设,也怕非凡人。

原本曾试想,若霜发夫人真有一双媚骨之手,那就用绝世罕有的珠宝来邀请其为小鱼儿看病。

如此看来,人家根本不缺这些。

“大冥宫护卫冷见过霜发夫人。”

冷,恭敬行了一个大礼。

那持着伞手一抬,动作格外优雅,“赐坐。”

同那媚骨手一般,那声音亦有几分慵懒和妩媚。

“听闻霜发夫人能一手遮天,冷今日专程慕名而来,希望不会唐突。”

“呵呵……”烟雾后面传来一串浅笑,“那院子里的尸体,难道说冷护卫慕名而来的礼物?”

“这……”冷微微尴尬,“夜帝陛下说如霜发夫人能医治好那人,便盛宴款请夫人大冥宫一聚。”

“我乏了,送客。”

烟雾后面的女声不耐烦的传出来。

冷大惊,忙起身,如实道出,“小殿下身体欠佳,望霜发夫人媚手遮天,赐小殿下一个安建。大冥宫必有重谢。”

烟雾后面的十五神­色­微凝:原来是冷是为了小鱼儿而来。

没有听到十五的声音,冷又忙道歉,“方才不得已撒谎,请夫人原谅。”

“替小殿下医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也有要求。”

“夫人请说。”

“让你们帝业陛下亲自带小殿下来鄙府。”

冷震惊,暗道这可不是一般的要求!

“冷这就回去禀报。只是,那外面的尸体……”

这样的要求,他可以回禀,但是,这也要取决于这个霜发夫人是否真的有能力一手遮天。

“留下一个侍卫,明日我会派人送回。”十五微微一笑,“当然,冷护卫可别忘记了,医治好你手下之后,我这里就只有一个名额了。”

“冷明白。”冷又行了一个大礼,匆匆离开。

十五之所以让莲绛带着小鱼儿来,自然有她的理由。

第一是要见到莲绛,第二是刚好借此机会将小鱼儿长时间留在身边,再寻机将他带走。

唯一可惜的是……这恐怕要丢一个拿回凝雪珠的机会了。

机会总是有的。

现在是救阿初和小鱼儿。

=========

次日旁晚,一人一尸被送回了大冥宫。

两个人都躺在了地上。

护卫奄奄一息,却依然活着,而他的心被人换了一颗。

冷先是茫然,旋即又是震惊:换心术!

小鱼儿,不就缺一颗心?

可不由的,看到被换了心依然活着是侍卫,莲绛和冷都是一阵惊悚。

惊悚的不是这巧妙的医术,而是,那霜发夫人的‘投其所好!’,对方此举,显然已经明了,他们所求为何物。

所谓知己知彼,对方却已经对大冥宫内的一切,了如指掌了。

“本宫倒是想会会这霜发夫人到底何方神圣。”

---------------女巫の猫-----------

奇异店铺

“啊,婆婆……又着火了!”

一个幼儿的声音传来,景一燕浑身一抖,杵着拐杖赶紧跑出去,看到小莲初站在店铺的柜台上,一边跺脚,一边扯着嗓子尖叫。

墙上类似药房的柜子里放着的都是这些年来她到处换来的‘东西’,可如今这个小东西来了之后,这个地方就一天着火几次。

“婆婆!火,火!”

这孩子的嗓门大的惊人,一惊一乍的,直叫景一燕头皮发麻,颤声,“你别喊了,你喊得我头疼!”

可是,一看到那燃烧的盒子,景一燕顿时跳了起来,忙扑上去,打开盒子,可盒子里除了那团鬼火,什么都没有。

“我的小鬼呢,我的小鬼呢?”

这盒子里,是她去南岭一带深山里,好不容易收集的小鬼。

这些小鬼在人世间漂浮了几十年,很快就要被她驯养成了厉鬼……

“婆婆……”小莲初扯了扯景一燕的衣服,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什么是小鬼?”

“小鬼就是………”景一燕痛心疾首的四处寻找,哪里顾得上小莲初的问题。

这个屋子里有结界和封印,任何人,苍蝇,小鬼,恶灵都不可能跑得出去。

所以,为了怕小莲初耍手段,她就将它关在这里。

可现在,平白无故的,小鬼不在了!

她丢下盒子,忙拉开其他柜子一个一个的找。

可她越找越心惊,不但她的蓄养的小鬼没有了,还有几只恶鬼,血鬼,甚至一只厉鬼也不见了,盒子上面的三条封印全都断了。

“啊!”

又一声刺耳的尖叫传来,景一燕恶狠狠的回头,盯着小莲初,“说了不要叫!”

这破小孩的声音,不知为何,每一声尖锐就像利刃扎心!

小莲初忙抬起胖乎乎的手捂住嘴巴,大眼睛无辜而惊慌的瞧着景一燕的身后,然后眼睛一翻,啪叽晕了过去,直挺挺的躺在桌子上。

这晕的可真是时候!

景一燕大惊,感到背后热气喷来,一回头,一个血盆大口带着令人反胃恶臭扑了过来。

“厉鬼!”

天地间,鬼魅中最恐怖是魅­精­,魅,厉鬼,血鬼,恶鬼,小鬼。

它们能吞噬一切带带气息的物体,以此来强大自己。

她大惊,抬起手里的拐杖,往前一档,一道白光闪过,将厉鬼定住。

这只厉鬼已有简单的人形,长出了手和脚,虽然头只是一张裂开的嘴,但是只要吞噬恶鬼,或者凌厉强大的人类,说不定很快就会历练成魅。

而现在,这个小屋子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景一燕,一个是小莲初。

可小莲初早就晕了过去,那厉鬼看无法感受到他的气息,因此,不顾一起的狰狞着血喷大口就要吃景一燕。。

“难怪我的那些血鬼不在,原来是被你吞噬了。”看着这只被自己封印了多年的厉鬼,景一燕冷笑,手里丢出一道光,和那厉鬼缠斗起来。

厉鬼是灵力仅赐予魅的怪物,而且身上还有尸毒,一不小心就会被其咬到,都会溃烂而亡。

她虽然不怕这个,但是她也担心,残忍的厉鬼也将自己的吞噬。

“血鬼……”斗了一会儿,角落里又一直血鬼钻出来扑向景一燕。

随后又是恶鬼!

怎么回事?景一燕大惊,这些鬼都不该是被厉鬼吃了吗?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而且全都围攻向她!

等重新收拾好那群鬼,封印在同一个盒子之后,景一燕也几近虚脱,以为灵力耗尽,慢慢晕了过去。

“啊啊啊……”

尚未恢复,刺耳的尖叫像炸弹一样轰炸而来,景一燕痛苦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有一个破小孩儿想猴子一样在眼前跳来跳去。

“你……”她真有一种想要一棍子将这破小孩儿敲晕的冲动!

“婆婆,有个好多血的人!”小莲初完全无视景一燕仇视的眼神,冲上来抓着她头发乱扯,哇哇大叫,““它嘴巴好大,好多血……”

景一燕无力的看了看像被拆迁过的铺子,看着那些七零八落掉在地上的盒子,又看了看眼前这个张牙舞爪的破小孩,终于受不了,杵着拐杖,拧着破小孩儿的衣服出了房间。

“婆婆,你要带我去哪里哇?”破小孩儿完全不介意像一个萝卜一样被拧出来。

“你给我闭嘴!”景一燕声音哆嗦。

“为什么呢?”破小孩儿眨着无辜的大眼。

“我不想听你声音!”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吵闹的小孩儿。

莲绛小时候冷漠自傲,和颜绯­色­­性­格相似,从不搭理人。可为何,这小破孩继承了两个人的容貌,­性­格却是天壤之别,叽叽喳喳吵过不停。

她都开始怀疑自己抓错了人。

“为什么?”破小孩儿眼睛含泪,“婆婆你不喜欢我了?”

景一燕没有力气说话了。

“婆婆,你怎么了?”

“婆婆,你被那怪物咬了吗?”

“婆婆,你要带我去哪里?”

景一燕头昏脑涨,看到旁边的一处屋子,直接推开门,把小莲初丢了进去,然后对屋子里的人说,“将它看好,别让它跑了。我要闭关三日。”

“婆婆,你不要我了吗?呜呜呜,婆婆,你不要阿初了吗?呜呜呜……”小莲初将脸贴着门缝,看着景一燕走远,咧嘴大哭的嘴角不由勾起一丝狡黠的笑。

旋即抬手摸了摸藏在帽子里的盒子。

它在娘胎里就和这些鬼打交道,当然知道这些鬼的脾­性­:吃带气息的东西!

用鬼火解开封印,放出了厉鬼,自己装晕闭气,再将另外几只装着血鬼的盒子封印解开,将它们放出来一起围攻景一燕。

至于小鬼嘛,填了肚子。

恶鬼血鬼,厉鬼太强大,小莲初还吃不下。

“咦,终于出了那该死的黑屋了。”小东西开心的拍拍手。

那屋子里有结界,它逃不出去,而这个屋子,什么都没有。

小东西脑子飞快的转怎么跑出这个小屋,一回头,却发现屋子里还有一个怪物。

那怪物装在坛子里,只有一颗脑袋放在罐子里,脸上覆盖着一张假皮,似随时都要掉下来,而对方一双血淋淋的眼睛,满附仇恨的盯着自己。

小莲初好奇的盯着坛子里的人,发现她身上有许多吸血蛭,正覆在她身体上吸食那些脓,待全身通红,就掉落下来。

“你就是那贱人的儿子?”坛子里的女人突然发出一声厉笑。

“你说什么?”

小莲初眼神冷了冷,盯着坛子里的女人。

“我说你是贱人的儿子!”坛子里的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身中尸毒,又被做成了人豸,前几日被景一燕救回的碧萝。

“你最好闭嘴!”

“哈哈……贱人的儿子,贱人的儿子!”碧萝疯狂的大笑,盯着莲初的眼神恨不得将它千刀万剐,“你是瞎子吧,哈哈哈……这是上天对那贱人的报应,报应!贱人的儿子。”

“那贱人命真贱,像蟑螂一样,竟然还没有死,生下了你这个小杂种。她以为老娘死了,老娘也没有死!哈哈哈”

“那贱人没想到吧,她的贱种儿子现在被我们抓了!”碧萝这一笑,脸上覆盖的假脸就掉了下来,黄浓涌出,发出阵阵恶臭,可她浑然不在意,甚至一翻。

带着身上的坛子滚到莲初身边,莲初皱起眉头,后退几步。

碧萝跟着滚近,“你跑不掉的!等我身上的毒解了,我就把你这小杂种手脚砍断,也放在坛子里。”

“第一天,我将你的手给那贱人送过去。然后要求她也砍了自己的手!”碧萝声音越来愈大,“哦,最后,再是你的脚,你的眼睛你的鼻子,你的耳朵……最后,还把你整个皮都剥下来。像舒池那窝囊废一样,做成一面旗帜挂在墙上!”

碧萝喘着气,“我要那女人跪在地上求我!我要那贱人生不如死………我还要把她丢到去当军妓!”

“我再说一次,闭嘴!”

小莲初眼底涌出一丝煞气。

“哟,杂种还会护着你娘啊?哈哈……”碧萝完全不理会小莲初,“要不要我给你说说你娘的那些龌蹉肮脏的事情。嘻嘻,指不定你是谁的杂种呢?沐­色­的?秋叶一澈的?莲绛的……恐怕你那贱人娘都不知道你是谁的儿子吧。”

小莲初盯着碧萝,扬眉,“你说你解毒了要把我放在罐子里?”

碧萝一愣,笑道,“我要想你剥皮了再放进去,哈哈……”

“是么?”莲初脸上扬起一抹纯良无害的笑,“意思说你中毒了,这些吸血蛭在给你解毒?”

碧萝突然头皮一跳,盯着莲初。

莲初从小靴子里拿出一个­精­巧的火折子,然后用力的抽开,那火折子蓝­色­火苗闪了闪。

“你要­干­什么?”碧萝大惊。

小莲初蹲下身子,用火来烧碧萝身上的吸血虫,“你在罐子里一定很饿吧,我给你烤­肉­吃!”

“你住手!你住手!”碧萝撕心裂肺的尖叫,身上的吸血虫一遇火,当即从碧萝身上滚下来。

“我刚让你闭嘴了。”

小莲初声音透着一丝­阴­森,手上动作却没有停,甚至看到旁边又几块布,点燃之后就丢在碧萝罐子里。

“啊……杂种你给我住手。”

碧萝大叫,然而景一燕已经去闭关,出来时,莲初就发现了这个­阴­森的院子并没有其他人。

“怎么把门打开!”

小莲初极其有耐心,继续烧着那些虫。

“门后有一个机关!”碧萝尖叫,得先让这杂种停手!

这些都是从南疆丛林里寻来的百年吸血虫,极其罕有,少一只,她身体内的毒都解不完。

莲初懒懒的看了碧萝一眼,起身到门边,果然发现一个机关,一扭动,那门果然打开了。

但是他并没有走,而是看着碧萝,“茅房在哪里?”

“这里哪里有茅房!”

碧萝盯着莲初,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莲初没有做声,在屋子找来一跟棍子,然后往坛子下面一翘,坛子纹丝不动。

“你这个杂种,我门都打开了……啊啊……你要做什么?”

莲初将左眼上的带子接下来,这一刻,怒骂的碧萝突然止了声,震惊的看着小莲初的左眼,那是一只通体幽碧­色­的眼瞳,里面光滑流转,似凝聚了这世间最翠的绿,纯粹却­阴­邪。

“你是什么怪物?”碧萝哆嗦出声,莲初微微一笑,胖乎乎的手放在坛子上,一用力,碧萝就被像球一样被它推走。

“你要推我去哪里?杂种你给我住手!”

莲初默不做声的推着,碧萝和西瓜无异,在地上不停的翻滚,翻得她头晕脑胀,待停下来时,身边传来阵阵恶臭。

碧萝仔细一看,“你杂种,我会把你碎尸万段!”

旁边,竟然是一个堆积满粪便的茅坑。这个地方早就没有人住,但是先前留下的粪便也没人清理,如今也是臭味熏天。

“你刚刚说,我娘以为你死了?”莲初语气透着与它年纪不符的残忍和冷漠,“那你就死吧。”

“贱人!杂种!贱人,杂种……”

没等她喊完,莲初手用力一推,碧萝整个人连带罐子都滚入了一人多高的粪池坑里面。

“呜呜……”一开始她挣扎了几下,结果越动,那罐子就沉得越厉害。

“胭脂浓!”

碧萝狠狠的张口,虫粪灌入口中。她没有手脚,动弹不得,但是莲绛当时纯粹为了折磨她,所以定期给她食物,她苟延残喘死不了。

而她也不愿意死,始终相信景一燕会来救她,果然,景一燕找到了吸血虫。

“唔……”粪便灌入体内,完全不能呼吸,几个挣扎,碧萝完全淹没在了粪坑里面,一点声音都发布出来。

内心全是不甘,但是没人来救她,而粪池旁边还站着一个小恶魔。

--------------女巫的猫------------

PS:小魔君出现。

编辑:哇我家小初初好可爱。

我怒吼:什么时候是你家的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六章:何以归来 十一

书室 更新时间:2013-9-27 2:40:12 本章字数:5560

“我死不了……”

碧萝千恨万恨,她告诉自己不能死,她好不容易等到景一燕去南疆找来了那吸血蛭,她要活着!

要报复胭脂浓,她怎么能容忍胭脂浓还这么潇洒的活在世界上,还能生下杂种。舒夹答列

上天不公平!

她又不敢在粪池中挣扎韪,

那漫天的恶臭将自己包围,连身下的罐子都装满粪便,心肺无法承受压迫时,她第一次深刻的意识到自己要死了。

碧萝从来没有想过,她却死在了仇人儿子手里,还是这样的方式。

“你……怎么在这里?碧萝呢?”背后传来一声惊颤,小莲初一回头,竟然看到那景一燕跑了出来镟。

机关门开启的瞬间,就惊动了景一燕。

碧萝断手断脚,怎么可能将那门打开?景一燕很快警觉的跑出来,却看到小莲初叉腰一脸冷然的站在粪池旁边。

那张漂亮的脸蛋儿没有方才那种楚楚可怜,反而有一种她分外的熟悉的冷酷森然——这是颜家人固有的表情!

注意到搅动的粪池,景一燕三步掠来,手里的拐杖往里面一捞,果然勾住了碧萝的脖子。

那碧萝全身是粪便蛆虫,两眼翻白,嘴里鼻子里全都是污迹,景一燕都忍不住将她丢到旁边­干­呕,然后回头盯着小莲初,震惊又愤怒,“你……”

“你这小魔鬼!”最终,景一燕你了半天,只说出这几个字。

许是愤怒之极,景一燕眼底泛着红光,手里的拐杖击向了小莲初。

,小莲初微微一惊,眼底却没有丝毫惧怕,而是将手放在­唇­边,发出一声长啸。

黑暗中,一只通体雪白的狼窜了出来,小莲初抓着它白­色­的毛发,靴子一蹬,翻身骑了上去。那鬼狼身体一跃,就翻过了墙。

“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要逃!”

这个院子,唯有那黑屋才有结界和封印。

看着莲初逃跑,景一燕才恍然惊醒,自己被这看似纯良无辜的小魔鬼给耍了,当即恼羞成怒,也懒得顾通体恶臭的碧萝,跟着追了出去!

鬼狼背着莲初飞快的冲出林子,步子却不由一滞,小莲初的眉也皱了起来。

前方竟然是一片荒芜­阴­森的墓地,风雪中,这片墓地不时传来呜咽声音,更重要的是,小莲初和鬼狼都感到了一种危险且可怕的气息在前方,那气息十分的强烈,甚至可以说是诡异。

这种诡异,远远胜过了景一燕的格子箱子。

小莲初也没有让鬼狼前进,只是坐在上面,观察着坟地。

“小鬼,我看你往哪儿跑!”背后传来了景一燕疯疯癫癫的声音,她杵着拐杖站在十尺之外,眼中恨意折­射­,“你们颜家人个个都这么无耻?你们把碧萝逼死,就不怕有报应?”

她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凄厉,“你们就躲着,躲着以为就不用还清那些债了。为什么要我一个人守在光明圣殿,为什么要翡翠要堕入地狱,你呢?”

疯癫之极,已语无伦次,小莲初微微蹙眉,看到景一燕狰狞着脸扑了过来。

她手里的拐杖化成一道道红­色­的刀刃,西面八方朝小莲初卷袭而来。

鬼狼大惊,点足一跃,腾空而起,身形在半空中却是一滞,然后带着小莲初跌落在地。

“这几十年他都不出现,那就由你来替他还债。”景一燕步步逼近小莲初,“我觉得翡翠在地狱应该很累了,不如你下去陪她。”说着,再次举起手里的拐杖。0

小莲初指着景一燕身后,“好大一只鬼。”

景一燕一怔,趁这片刻,小莲初摘掉帽子,飞快的将藏着的一个盒子打开。

一只通体滴血的厉鬼冲了出来,小莲初爬起来,飞快朝墓地深处跑去。

“你这个贼人,你竟然敢偷我的盒子!”景一燕那只厉鬼,气得浑身抖如筛糠,“你们颜家人都是小偷,都是小偷,都是小偷!”

她凄厉的叫着,那厉鬼一闻气息,血喷大口冒出一团黑烟就朝景一燕掠了过去。

“结印!”

景一燕拐杖凝出一个结界,却在挡住厉鬼的瞬间,跪在地上吐出一口黑血,她不敢纠缠,恨恨的盯着小莲初逃跑的方向,站起来,拼尽周身最后一丝力气,后掠几十尺消失不见。

厉鬼闻不到景一燕的气息,发出一声怒吼,回身飘向墓地。

空气中,小孩儿的味道更加美味,它早就饥饿难耐,一路寻找。

而这一点,小莲初当然也清楚,因此放出厉鬼的瞬间,它飞快逃跑了,如今的它,根本没有力量收服厉鬼。

脚下一滩软泥,小莲初毫无提防的摔在地上,它正要爬起来,看到风雪中一个白­色­漂浮的身影慢慢朝这边来。

“就是这个……气息”

小莲初默默念道。

就是这个强大而诡异的气息,几乎覆盖了整个墓地,像一种警示提醒任何人都不得踏入这个此处。

方才,这个气息逼着它和鬼狼不敢前行。

那身影翩然而至,在立莲初大约十尺的地方停来下来,风雪太大有些迷眼睛,可莲初还是看清楚,那是一个人。

栗­色­卷发在似海藻落在身侧,一张脸清美如仙,淡紫­色­的眼睛静静的望着自己。

他立在风雪中,可周身却不沾片雪,­干­净得如画中走出之人。

小莲初呆呆的看着那人的眼睛,头顶一声厉啸,穿破墓地。

背后厉鬼也终于追上来,看到地上的小莲初,当即化成一道血红的光,如闪电般冲了过来。

莲初伸手要挡,却闻头顶丝丝风声飞来,在那瞬间,那只厉鬼突然被定住。

眼前孩子就在身前,却吃不到,那厉鬼挣扎的格外厉害,然而,它每挣扎一下,身体上就有无数条丝线将自己勒紧。

“这厉鬼是你的?”

那人看着莲初,微微一笑,问道。

“嗯。”莲初乖巧的点点头。

那人抬起左手,莹白的手心里亮起一道紫­色­的光,那厉鬼发出声声凄厉的嚎叫,身体越变越小,最后凝成一滴血凝在了紫瞳男子手心里。

他将它重新放回了盒子里,弯腰递给小莲初,“这是你的,它太厉害,你还驾驭不了。”见它这么小,又将它抱起来。

“谢谢。”小莲初礼貌的回答,然后问,“你是我爹爹吗?”

男子微微一愣,绝美的脸上露出一抹笑,“不是。”

“为什么不是?你的眼睛很特别啊。”小莲初不甘心的望着眼前的男子。

姑姑说他爹爹的有一双非常特别的眼睛。

男子不知道说什么,只笑道,“我叫沐­色­。”

“我叫莲初。”小莲初开心的望着沐­色­,也不忘记补充道,“我可能是你儿子!”

“可是……我没有成婚。”这小东西,样子看起来很认真,又带着几分执着。

“姑姑说,我爹爹病了一场,所以不记得我娘了。放心好了,你会喜欢我娘和我的。”

“为什么?”

沐­色­抱着小莲初走出墓地。

“因为我娘很好看啊。”小莲初十分的自豪,“所以我也很好看。”

“嗯,你真的很好看。”沐­色­温柔的看着小莲初,“你要去哪里?”

“去找我娘啊。我可是专门出来找爹爹你的。娘看到你一定好开心。”

小东西一开心,一下就抓着了沐­色­漂亮的卷发,却是懊恼嘀咕。

娘亲的头发是白­色­的,爹爹的头发是栗­色­的,自己的怎么是黑­色­的呢。

不过,自己也是卷发呀。

“那你娘在哪里?”

沐­色­低头,可怀里的孩子却抓着他的头发,睡着了。

带着俏皮可爱的狼头帽,卷发贴着白皙漂亮的脸颊,卷长的睫毛因为沾过雪有些湿润的覆在脸上,嘴巴粉嘟嘟的嘟,十分惹眼。

“这是谁家的孩子啊……”

他叹息一声,看着茫茫墓地,最后寻了一棵树坐下,将孩子放在怀里,用衣服裹好。

雪片片飘落,像无数的心事,慢慢堆积,却无法融化。

他从袖中拿出一尊木雕,凝了一会儿,拿出短刀再次雕刻起来。

次日清晨,雪终于停了,小莲初在肚子咕咕的抗议中醒了过来,抬起头,看着沐­色­正低着头,在雕刻东西。

“爹爹……”它甜甜的唤了一声,沐­色­手一抖,尖锐的刀划过指尖。

他低头,看着怀中漂亮的孩子,无奈的笑道,“我不是你爹爹。”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救人和爹爹有关系?

沐­色­看着小莲初的脸,“我觉得我可能以前见过你。”

“哎呦,这就对了嘛。”小家伙露出一个甜美惑人的笑,“一定是我在肚子里时,你见过我。”

沐­色­笑容微僵,这真是一个执着的孩子。

“爹爹,我饿了。”

“那你要吃什么?”

小莲初想了想,毕竟第一次见面,总不可能说自己喜欢吃那么可怕的东西吧,好歹要给自己爹爹留一个很好的印象。

眨了眨眼睛,想起那日在街上见到的小吃,“糕点。”

“好,我顺便送你去找你娘。”沐­色­将它从怀里扯下来,收起自己的短刀。

“爹爹你这是什么?”

注意沐­色­手里的木雕,小家伙好奇的抓来一看,“咦,这不是我娘吗?”

“你娘?”沐­色­惊讶的看着小莲初,“你娘长这个样子?”

“当然,我娘可美了,我从来没有见过比她还美的人。”小莲初一边自夸,一边看着那木雕,“但是,这真的像真人啊。”

“你娘……”沐­色­有了一丝颤音,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小莲初,却见着孩子一脸认真,根本不像在撒谎。

见沐­色­神­色­恍惚,小家伙拍了拍他肩头,“嗯,没错,你就是我爹了。”

那样子,竟流露出长辈对晚辈才有的欣慰之­色­。

“你是胭脂的孩子?为什么三年,我都没有找到你们?”他显然还有一丝疑惑。

“当然找不到,我娘在冰湖里睡了快三年。”小家伙拉起沐­色­的手,“走吧,我们去找娘。你看到就知道了。”

两人穿过墓地,往赤霞城走,这里地处偏远,待一大一小两个人进城之后,都接近黄昏了。

小东西趴在沐­色­背上,拉耸着眼皮,脸­色­雪白,身体也开始冰凉。

又是七天,毒要发作了。

“爹爹,那里有吃的。”

莲初指了指一个小店,心中算到还是让给鬼狼发出信号,让娘来接自己吧。

它不想让自己的爹爹知道自己是一个病秧子。

沐­色­带着莲初进了小店,点了几个东西,小东西一边扯出灿烂的笑,一边嚼着毫无味道的糕点。

“难道说不好吃?”

看着它恹恹的样子,沐­色­担忧的问道,恰此时,外面又传来糖葫芦的吆喝声,小莲初本能的抬头看去,看着大街的对面,摆着一大捆的糖葫芦。

“要吃糖葫芦?我去给你买。你别动。”沐­色­起身,走出了小店。

莲初口哨唤出了那只有点受伤的鬼狼,“你去找姑姑来接我和爹爹。”

鬼狼离开之后,原本安静的街道,突然像潮水一样涌出了许多人,小店内正在吃东西的客人都纷纷跑了出去。

“据说那是艳妃啊。”

“是艳妃吗?你刚刚看到了?”

“我一路跑着过来的!”

人群涌动,将街道两旁围城了两道人墙,小吃店内,全跑得一个人都没有,那老板和小二都跑到窗前,试图站在高处瞭望。

“爹爹……”小莲初站在桌子上,无法穿过人群找到沐­色­。

恰一回头,却看到那景一燕­阴­魂不散的又出现了。

小莲初自知自己毒发,又明白此时不可放出厉鬼,­干­脆跳下了临街的窗户,挤进人群里,去找对面的沐­色­。

十辆马车浩浩荡荡的从大冥宫方向而来。

那大冥宫是夜帝的皇宫,其居在云端,巍峨神秘,这些年,关于大冥宫,关于艳妃,关于夜帝的事情传得神秘莫测。

今日,竟然突然有十辆黑­色­的马车出现,整个赤霞城全都沸腾了,所过之处,围满了老百姓,几乎被堵得水泄不通,即便有禁军开道,可马车依然行驶的缓慢,几乎一走一停。

所有人都点着脚尖在猜测哪辆车里坐着的是夜帝,哪一辆车里坐着的是艳妃,而其他车里又都是什么人?

三年来,众人对夜帝的好奇心从未消减过。

现在一出现,别说沸腾,整个赤霞城几乎闹翻了天,所有人都放下手里的事,生意都不做了也要来观望,一睹那神秘帝王和艳妃的风采。

艳妃就坐在第一辆车里,她神情倦怠的靠在马车里,却并没有因为要见到那个名动天下的‘霜发夫人’而有丝毫兴奋。

因为,霜发夫人,今年只医治一个人。

而得到这名额的,竟然是小鱼儿。

若非她发现的早,恐此时,小鱼儿都救治好了……但是,她一时想不到办法阻止这一切。

“娘娘,外面的人,可真是热情啊。”宫仪小心翼翼的透着纱帘看着外面,激动的说道,“马车又慢了,看样子,前面又被堵了呢。”

艳妃目光一闪,心中却道:赌了不少更好!若发生点什么事情刺杀……

想到此处,她身体往前一挪,直接撩起了整个马车帘子。

“娘娘……”宫仪来不及阻止,艳妃的姿容已经展露在众人的视线中,周围顿时抽声四起,马车也发丝一丝鸣叫,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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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阿初,阿初,你认错爹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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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七章:何以归来 十二

书室 更新时间:2013-9-27 2:40:12 本章字数:5387

众人纷纷错愕立在原处,怔怔的看着马车里的紫­色­貂风女子,眼底无不露出惊艳之­色­,连同随行维护秩序侍卫都呆愣的望着那传言中绝代芳华的女子。舒夹答列

沉鱼落雁,朱颜逆天,在此女子面前,怕也要逊­色­三分。

她长发披肩,两只只孔雀羽翎金丝耳坠,流光闪动,让她本就艳丽的脸添了几分光彩夺目。

女子目光淡淡的扫过众人,勾­唇­一笑。

“好美……栉”

惊叹声四起,后面看不到艳妃容貌的人纷纷发疯一样,顾不得前方已经是挤人,拼命往前面堆。

原本就混乱的场面,直接爆掉,甚至有人开始拳脚相加的打了起来。

有些也顾不得侍卫的阻拦,­干­脆涌向了艳妃的马车毡。

侍卫逼不得已,手里长矛挥动,试图逼开混乱的群众,“护住艳妃,护住艳妃……”

人越来越多,侍卫拦不住,朝后面大喊。

原本护住后面几辆马车的侍卫也纷纷拿着兵刃前来,宛如铁甲盾牌一样将艳妃的马车围住,看到如此多的禁卫军,那些百姓不但没有害怕,反而还往这边挤,只为一睹这最美妃子的风采。

看到周围乱作一团,艳妃非但没有收敛,而是目光妖娆的扫过众人,笑得更加肆意妩媚。

红颜祸水,怕是如此。

她坐在位置上,一手扶着帘子,甚至还会探出头往后观望。

目光却是盯着最后一辆马车……

“娘娘,放下来,怕真要出事了呢。”

“出事了才好呢。”她嘻嘻一笑,可最后一辆马车,却并没有因为前面的混乱而有丝毫动静。

艳妃眼底掠过淡淡的失落,却很快敛起笑容,回身众人一笑,只等待更大的混乱到来。

“胭脂……”

正当艳妃欣赏众人为她乱成一团时,一个声音飘了过来,艳妃眼瞳一闪,循着那声音看去,当即浑身一僵,方才还流光四­射­的眼底,竟然掠过几抹惧怕。

在最前方,站着一个栗­色­卷发少年,他身着白­色­的衣衫,不染纤尘的立在人群中,风姿卓越,那瞬间,天边红霞却以在他面前失­色­。

紫­色­的双瞳宛如夏日最灿烂的蔓藤花,明亮夺目,却在此刻,深情而专注的凝望着自己。

艳妃慌忙放下帘子,大喊,“拦住他!”

她万万没有想到,沐­色­竟然会活着!消失了三年的沐­色­,竟突然出现在这里。

“不准他靠近!”

艳妃冷声吩咐,在外面的沐­色­亦是一怔,他茫然的看着马车里的女子,不明白一向爱护自己的胭脂,为何这般冷漠无情的对待自己。

“快走!否则就动手了。”

最前面的侍卫厉声呵斥,手里尖锐的毛将沐­色­拦住,可沐­色­全然不顾,继续靠近。

侍卫大怒,也顾不得太多,手里的矛刺向沐­色­。

“啊!”挨着沐­色­的人发出一声尖叫,吓得忙捂住眼睛。

可放下手时,却见沐­色­依然完好,侍卫大怒,明明看到对方没有动啊,他一回头,大喊,“拿下!”

一部分人一起攻向十五,这一下,原本换乱的人群,真的乱成一团了,尖叫声,嘶喊声,哭喊声,倒塌声,好似这一刻,整个赤霞城都被人强拆。

而人群中少年,身形却如鬼魅一样飘渺,那些长剑长矛如何都刺不中他。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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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莲初灵巧的躲在人群中,可每每回头,都能看到那景一燕杵着拐杖跟在身后不远的地方,试图穿过人群逼近抓着他。

小东西抬头看了看人群中包围的黑­色­马车,又见侍卫大喊,“护住艳妃”全体纷纷往前跑,赶紧贴着别人的小腿一下钻过街道,趁着这一波混乱从马车下面钻过去,然后一蹬腿儿,掀开马车帘子,灵巧钻入了其中一辆。

如今太阳落下,它体内寒毒开始发作,得想办法多熬一会儿,因为娘亲很快就带人来寻它了。

为此,小东西就选择了这辆马车,稍作安顿。

可刚坐进去,小东西就发现马车里,竟然还坐着一个人。

与其说坐着一个人,倒不如说马车靠着一个人。

那人姿态慵懒的斜躺在白­色­狐皮软垫上,一手托腮,一手随意搭在身上,托着一枚镶嵌黑宝石的骷髅头。马车里光线有点昏暗,小莲初还是看清了对方的容貌,绸缎般泄开的长发下,是一张比娘亲还要漂亮的脸,那张脸,从额头到下颚,完美得近乎几分妖冶。对方又穿着一身黑衣,上面绣着金­色­的花纹,暗自流动着诡异的光华,肆意而邪气。

小东西睁着眼睛,忍不住打量着这个漂亮的人。

身体越来越寒冷,它身抱紧了手里的多多,似要取得一点温暖。

外面吵闹声越来越大,可此人,却似睡着了一样,丝毫不为所动。

瞧着此人那像黑蝴蝶般漂亮的睫毛,小莲初处于礼貌,小声的道,“姐姐,我能不能在你马车里坐一小会儿?”

莲绛闻声,不由惊讶的睁开了眼睛,看到马车里竟然平白无故的多了一个全身毛茸茸的不明物。

不明物脚蹬小鹿靴,身穿镶狐毛流云绣夹袄,头戴一顶狼头帽子,小小的脸蛋儿藏在帽子下面,露出几缕卷发,一只眼睛虽然遮住绷带,可完全不影响那­精­致的模样。

恍然看去,还真如一头狼崽。

莲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不明物,正要开口,却发现,这个不明物体,正用‘更惊讶更震惊更惊恐,甚至带着一点惊喜’的眼神盯着自己看。

那样子,好像发现了美味的食物一样,惊喜中还带着几分兴奋。

莲绛蹙眉,“你怎么进来的?”他的马车外面,有一道小结界,常人应该无法进入的。

结果一开口,那全身毛茸茸不明物一下扑了过来,“哇,你是男的?”

不明物大眼闪动,将一张苍白的脸凑到莲绛身前,歪着脖子上下打量着莲绛,无比兴奋的说,“你和我长得有点像呀。”

这谁家的孩子?!莲绛完全不适应这个自来熟的不明物,当即又蹙了蹙眉头。

可小莲初完全没有领会,也或许根本没有理会莲绛那皱起的眉尖儿。

它完全沉浸在了这个美女‘姐姐’不仅有一双碧绿­色­眼瞳,甚至,‘她’竟然还是男人的兴奋之中。

小莲初就差没有捧着莲绛的脸来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打量和审视了。

“特别的眼睛,男人,美人儿……这完全符合我爹的条件嘛。”小莲初朝莲绛扯出一个自认为最好看且和善的笑容,然后冲他眨了眨眼睛。

莲绛眉头拧得更紧:这不明物到底在说什么!

“本宫在问你,你怎么进来的?”冷然的声音,带着几分肃杀。

这种足以让人吓跪的口气,却对小莲初完全没有任何震慑力。

“钻进来的。”小东西嘿嘿一笑,尽量露出八颗小白牙,试图给这个很像自己爹爹的美人儿,留一个好印象。

不明物笑得太狡黠了!

莲绛挑眉,开始重新打量眼前这个不明物,发现,约莫两岁的不明物,头上戴着的竟真是一狼头。

谁家大人这么暴力,直接一个狼头给小孩儿带着!野蛮人?异族人?狼人?

再看孩子年纪,两岁?

两岁的孩子应该都在父母怀里吧,有些孩子,甚至连话都说不全。

眼前这个毛茸茸的不明物,样子看起来漂亮单纯无害,可那贼溜溜的眼神,怎么能逃得过他莲绛的观察。

=====

不明物托着自己的­肉­呼呼的小脸,像推销产品一样送到莲绛身前,“你看我?有没有觉得很面熟?”

沐­色­爹爹可说过,他们曾经相见过哦。说不定这个爹爹也见过自己。

这不明物身上有股怪怪的味道,莲绛往后挪了挪,道,“不觉得。”

“怎么会?”小莲初怎么能允许自我推销失败,赶紧又凑过去,将自己漂亮的脸摆正,“你仔细看看我的脸,你不觉得,你有点像我?”

莲绛眼皮一跳,突然觉得这句话好耳熟。半响,他恍然,这不是自己当年对那老妖­精­说过的话。

见莲绛面上的那抹恍然,小莲初笑得春光灿烂,“是不是发现了?”

“像又怎样,不像又怎样?”莲绛挑眉,­唇­角却不由勾起一抹浅笑。

“那你就有一半的几率是我爹呀。”

“你爹?”莲绛坐起来,低头看着身前毛茸茸的小莲初,“你没有见过你爹?”

“没有啊。”小莲初认真的回答,“但是我姑姑说,我爹长得天下第一好看,有一双很特别的眼睛。而你都符合啊。”

“是么?”莲绛眉眼笑开,心道:这谁家小孩儿,脑子给摔坏了吧!

“那你说说,本宫都符合你爹爹的条件,为何却只有一半的几率?”

“因为,也有一个人和你一样符合条件啊。”小东西笑得那个花枝招展,“我正要把他带回去给我娘过目呢!刚好,你和他一起去吧,让我娘看看你们哪个是我爹!”

莲绛脸上的笑容凝住的瞬间,在听到小莲初最后一句话时,整个脸裂开一道缝,然后破成碎片。

感情说来,他还是个备品!

“你知道本宫是谁么?”

莲绛环住手臂靠在垫子上。

小家伙浑身冷得直颤,见莲绛方才躺过的地方温热,靴子一蹬,爬了上去与莲绛对坐。

“我知道啊,你可能是我爹爹啊。”

莲绛碧眸中­射­出碎冰似的冷光,可眼前的小朋友,却偏生扬起漂亮的脸蛋儿,用热情似火的目光接应着它。

“本宫不缺儿子。”

许久,他略咬牙的道。

“我缺爹爹啊。”

“本宫很讨厌小孩!”他沉声,目光懒得再看笑莲初,而是盯着帘子,“你最好在本宫生气之前离开这里……”

没等他说完,一个冰凉的不明物体倒在自己的大腿上。

莲绛一怔,方才还坐着的不明物,将它那臭烘烘的头靠在了自己身上。

“喂……”

“不明物!”

“喂……”

莲绛动了动,但是小莲初完全没有反应,他伸出手去拧它衣服,刚碰触到,目光不由一沉。

这孩子,竟然浑身冰凉。

他忙将小莲初反过来,却发现刚刚还笑得一脸狡黠灿烂的孩子,此时一张脸白得惊呼透明,似寒冰雕刻,原本粉嘟嘟的小嘴儿泛着不正常的紫青­色­,周身的更是寒冷刺骨。

它身体蜷在一起,像是冬日垂死御寒的人,挣扎着要取得最后点温暖。

莲绛一摸它脉搏,虽然还在,但是十分的虚弱。

他将小东西抱在怀里,一手抱着它,一手托着它后背,沐春风从手心溢出,窜入小莲初体内。

小莲初周身冰凉,但是身体和同它年纪孩子一样,全身绵软,搂在怀里,也怕稍微用力给压坏。

莲绛不曾抱过孩子,一时间有些不适宜。

也在此时,莲绛发现,毛茸茸的不明物怀里还抱着一个东西。

似乎这个不明物体从天而降他的马车之后,它就一直抱着这个吧。

心里燃起一丝好奇心,他小心的拨开莲初胖乎乎的手,看到的却是一直大眼睛的布娃娃。

布娃娃看起来有些年头,可被小莲初保护得很好,还仔细的替娃娃穿了小衣衫。

心底的好奇变成了触动,旋即那刻沉定了的心,也缓缓跳跃起来,在胸腔撞击。

他一手托着小莲初的后背,一手慢慢握紧它胖乎乎的手。

感受到沐春风的小莲初睫毛轻颤,似要幽幽转醒,那漂亮乖巧的摸样竟像极了布娃娃。

他见过这个布娃娃,在小鱼儿的房间里。小鱼儿说,“陛下,求求你,我就这点想念了。”

莲绛一边替小莲初渡入沐春风,一边陷入无尽的深思中。

“陛下,有人要劫走艳妃。”

门口传来了火舞焦急的声音,莲绛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东西,脱下自己的外套将它裹好,放在了狐裘软垫上。

撩开马车帘子,他钻出去,看到最前方混乱不堪的情景时,当下皱起了眉头。

一个白­色­的身影漂浮几在人群中,对方的速度快得难以捉摸,几十个人齐齐围攻,他却人群中左闪右避,旁人根本无法沾到他衣角。

而他手里正抓着吓得花容失­色­的艳妃。

艳妃目光一直盯着莲绛马车这边,见莲绛出现,眼睛里闪烁着欣喜的泪光,大喊,“陛下!”

“保护好小殿下。”

“是。”火舞应声。

夜­色­渐沉,莲绛身形如夜鹰掠起,一道掌风从袖中迸发而出,如刀刃直接奔向了沐­色­后背。

抓着艳妃躲避攻击的沐­色­在这瞬间,感到致命的危险只逼后背空门。

长袖往后一甩,数条银丝从指间飞出,迎向了那道强劲可怕的掌风。

“砰!”

下方一辆马车当即被两力相撞带起的劲风撕得粉碎,旁边的马发出一丝痛苦的悲鸣,倒在地上开始抽搐。

沐­色­无心恋战,他一心只想带走胭脂,可现在出来之人,他虽为回头,却在那一出手感觉到对方是一个相当可怕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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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八章:何以归来 十三

书室 更新时间:2013-9-27 2:40:12 本章字数:5522

几百条银丝再次飞出,形成一道线墙,横空拉开挡在莲绛前方。0。

­肉­物撞上,皆会被这道线墙切成­肉­末。

不但如此,沐­色­紫瞳闪耀着炫目的光芒,那些接触他目光之人,都如傀儡般转身攻向了莲绛。

“傀儡术。”

莲绛站在马车上方,眯眼看着沐­色­逃跑的方向,双袖鼓动,暗自凝聚最致命一击栉。

艳妃见莲绛突然不出手,又看沐­色­拉着自己马上要逃出禁卫军的包围,心中开始害怕。

“沐­色­、”她幽幽唤了一声。

“嗯?”出尘绝美的沐­色­回头看着眼前的女子,却见她笑颜如花,他一时失神,恍惚看到对方抬手摸向自己肇。

“唔!”几枚银针直Сhā-入脑|­茓­沐­色­脑|­茓­,他如万箭穿心,当即跪在地上。

鲜血从后脑溢出,瞬间染红了他后背的衣衫和栗­色­卷发。

宿主受伤,那些被­操­控的禁军折­射­返回攻像沐­色­。

他抬头,悲伤的望着眼前的女子,“胭脂你……”

“嘻嘻……”眼前美丽的女子露出一个妖娆却残忍的笑。

一模一样的脸,可是却是陌生的眼神,陌生的笑容。

“你不是胭脂。”沐­色­声音一凛,紫­色­的眼瞳因为脑血的银针,溢出丝丝血痕!

他抬手伸向艳妃,艳妃却在他耳边低语,“三年前,胭脂浓就死了。”

说完,她身形往后一掠,翩然退开,迅速的躲在了一个侍卫的身后,含笑的看着沐­色­。

后脑的血不断涌出,沐­色­大脑嗡鸣作响,血红的双瞳盯着艳妃,

沐­色­缓缓站起来,眼带杀气,手中银丝毫无不留情的攻向艳妃。

艳妃大惊失­色­,那银丝瞬间穿透身前侍卫的心脏,鲜血溅起点点殷红,洒在艳妃的华贵的紫­色­貂风上。

“你的脸,是胭脂的脸。”沐­色­缓缓吐出几个冰冷的词,修长­干­净的五指曲奇。

另外几个挡在艳妃身前的侍卫,当即被切成了方方正正的­肉­块,散落一地。

艳妃吓得连连后退,焦急的看着站在马车上那人,注意到对方那翻飞的青丝和衣衫时,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回头看着沐­色­的眼神,无丝毫惧怕之意。

如果她没有记错,沐­色­脑颅中还有当年她放置的蛊虫。

从腰间摸出那只短小的蛊笛,艳妃眼带杀意,吹奏了起来。

那低浅的笛声在尖叫的人群中几若未闻,却足以在唤醒二十尺之内的蛊虫。

沐­色­动作随之一晃,踉跄后退,捂住头颅。

恰此时,莲绛手里的光形成一道碧­色­的光纹,震向沐­色­。

这种攻击,艳妃见过,所过之处,凡物皆拦腰斩断。

艳妃勾­唇­欣赏沐­色­即将被拦腰斩断的一幕。

“砰!”光波震动,整个赤霞城随着那声巨响晃动,白光如闪电从天幕落下,竟瞬间截住了莲绛凝神一击。

两光相交发出噼里啪啦的爆破声,罡气四起,三十尺之内的人纷纷如落叶被掀起。

周围烟尘四起,艳妃试图睁开眼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整个人却被那道热浪掀起飞到空中。

幸而腰上一条皮鞭飞来,缠住她腰肢,往后一拉,落地时她被人接住。

“陛下……”刚站稳,看到身前站着的人,艳妃正要开口,却被莲绛那眯眼抿­唇­的表情怔住。

那是一种发现猎物所展露出征服欲的神­色­。0

“艳妃娘娘,此处不安全。”

手持长鞭的火舞,将艳妃拉到一边。

艳妃虽然被火舞救,可刚刚那一波热浪却冲击了她五脏六腑,此番,内里隐隐作疼,竟然出了淤血。

寻着莲绛的目光,艳妃再次看向烟尘四起的地方,发现一个黑影如松柏傲然而立,那人脚下所踩的石板皆龟裂开来,三十尺之内,竟找不到哪怕手心大小的完整一块。

可想而知,莲绛刚那一招力量多么的可怕。

可截住此招的人,却安然而立。那这人又该多强大?

这一瞬,艳妃心突然纠起来,有些紧张的盯着那人。

“三年后,大洲又出现了能和莲绛一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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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爬出云层,银辉泄落,在烟尘散开后笼住那立于裂石头中的人。

那人从头到脚都藏在黑­色­的袍子和面纱下,袍子无任何绣图,恰与夜­色­相融。

龙骨拐杖往身前一横,却是将躺在地上的沐­色­护在身后,旋即几个黑影窜出,迅速将沐­色­带走。

看到龙骨拐杖的瞬间,莲绛闪过一丝惊讶。

而艳妃眼底却是惊骇。

那龙骨拐杖她当然认得,“月夕?”她怔在原地,脑子一片混乱,那月夕三年前就离开大洲了啊,怎么跑回来了。

“你就是那晚闯大冥宫之人?”

莲绛冷澈的声音带着几分肃杀。

十五没有做声,隔着面纱凝着远处气质冷冽的男子,胸口微疼,半响,目光最后落在了他身后的拿过穿得雍容华贵的女子身上。

看清对方面容的瞬间,十五握着龙骨拐杖的手陡然用力,拟男声了冷笑道,“艳妃娘娘,果然一笑倾城。”说罢,脚下一道劲风,踏空掠云就着一招雷霆攻击而去。

拐杖在空中抖开漫天星光,攻击范围大开,吓得艳妃连声高喊,“陛下。”

一旁的火舞见如此可怕攻势,扯着艳妃几个翻滚,狼狈躲开。这一滚,直接牵扯到了伤势,艳妃趴在地上吐出几口血。

莲绛却是站定不动,冷冷看着十五这一招,嘴角勾起一个神秘莫测的笑。果然,星光拉开一道屏障,十五却突然折身。

“果然是障眼法。”

莲绛早就发现十五无心恋战,刚刚那一招,不过是虚张声势,再借机逃脱。

十五哪里知道如今的莲绛迎战变得如此冷静,竟然没有将他骗到,不由出了一身冷汗,而莲绛竟如鬼魅贴身而来,在她收势的瞬间,趁机拦住了她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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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终于正面交斗起来。

“陛下,不去看看您的艳妃娘娘?她摔得好像有些厉害。”

十五一边攻向莲绛,一边企图让他分心。

可莲绛似所未闻,妖冶的脸上只有征服对手的兴奋,“本宫倒对你这个闯入大冥宫的小贼更感兴趣。”三年来,第一次有人,这般大胆闯入大冥宫。

莲绛却是只守不攻,十五一下看破他的计谋,竟是想拖延她。

“哼,艳妃娘娘如此美貌,就任由其趴在地上,让世人瞻仰?”

“美,不就是该让人崇拜?世人不看她,哪知她的貌美之处。”

莲绛步步逼近,好几次近身十五三尺,明显是最好的攻击机会,可莲绛却又是不攻,只是伸手要扯她面纱。

吓得十五左闪右避。

“陛下可真是大方。”

“本宫向来大方。”

贴身,绕背,那一双如玉之手轻拂面纱,捻起一角。

十五反而不急不怕,委身一蹲,手往后一撞。

“娘!”

一个幼儿的声音从前方虚弱的传来,带着某种无助,像重锤敲在十五心房。

“爹爹!”

趁十五和莲绛酣斗之际,那景一燕趁机找到了小莲初,幸而方才莲绛沐春风渡入了莲初体内,让它转醒。

自知自己没有能力逃脱,小莲初情急之下大喊娘,可又担心自己娘没有到,想到此处有两个备用爹爹,­干­脆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爹爹。”

这一喊,倒是莲绛停了手,他一下看到了小莲初身上还裹着自己的衣服,再看抱着它仓惶逃跑的老太婆,方才战斗中一直没有波澜的碧眸,此番杀气涌动,。

十五和莲绛几乎同时弃战,飞向了景一燕。

==========

十五一招后袭,莲绛掌风横切而去,原本缠斗的两个人却在此刻完美的配合,逼得景一燕没有去路。

她一回头,看到追来的两人,其中一人竟然是莲绛,不由大惊失­色­。

恍惚之际一只拐杖击向自己的腰部,当时的景一燕哪里知道,明明昏睡的小莲初会突然转醒,喊得她措手不及。

腰部吃了十五一击,景一燕吐血不及,又知自己跑不掉,将又晕了过去的莲初往空中狠狠一抛。

莲绛虚空踏步如踩飞云,一下抱着了小莲初,还没有落地,一只手伸过来,同时抓着了莲初。

“放手!”

“放手!”

几乎同时,十五和莲绛厉声开口,看着对方的眼神,都带着浓烈的杀气。

莲绛此时毫不客气的一掌打向十五,十五侧身堪堪避开,却没有放开。

两人落地,对峙站在街道中心。

莲绛碧眸中燃气暗火,冷笑,“你们还真是贼鼠一窝!方才那人欲抓走艳妃,你却更大胆,连本宫儿子都要抢。”

十五浑身俱颤,“什么你儿子?”

“你手里抓着的就是我儿子。”莲绛将怀里的不明物抱紧,奈何十五根本不松手,他也探出眼前黑衣人身手非常好,如此,他也不便出手,怕伤了怀里的不明物!

十五一听,吓得急忙大喊,“这是我儿子!”

“你儿子?”莲绛冷笑,“你说是你儿子就是你儿子!你知道本宫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你赶紧给我放手!”此刻的十五几乎恼羞成怒,心中真是又怕又气,又急。

这阿初,怎么就到了莲绛这里!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就是想,怎么带走路阿初。

两人就这样僵持,一人抱着孩子,一人抓着孩子后背的衣服。期间也动手几次,却都是竭力的控制力道,怕误伤小莲初。

“哦~”莲绛挑眉,冷睨了十五一眼,“你就是这不明物说的那个备用爹吧?”

他记得不明物晕倒之前,说还有一个备用爹,一起带回去让它娘过目!

“什么不明物,什么备用爹?”十五盯着莲绛,对方是抱着莲初的,自己却只抓了一个衣服,真撕扯起来,她还指不定能抢得过莲绛。

“呵呵呵……”莲绛妖异的脸上勾起一抹不耐烦的冷笑,“这大冥子女皆是本宫儿女。你没看到此子穿着本宫的衣服,这就是我儿子的证据。有本事,你拿出证据!”

“你胡说八道!”

这一下,十五险些脱口骂人了!

这什么理由,穿了他衣服,就是他儿子!

“怎么?”不知道为何,眼前黑袍人气急败坏,他却暗自高兴,那漂亮的眉尖挑衅的扬起,“打不过本宫,抢不过本宫,开始骂人了?”

“……”十五郁闷,她有骂人吗?

“想骂人,你不见得骂得过本宫!”那幽幽警告声传来,十五差点气得晕了过去。

莲绛撒起泼来,那简直天地失­色­,她又不是没有见识过!

“总之……”十五有些不争气的语无伦次,“还我儿子。”

“方才本宫说一通你是没有听到,还是没有听懂!本宫儿子怎么还给你!”说着,给十五又是一掌,另外托着小莲初的手源源不断的将沐春风渡入它体内。

十五抬起拐杖挡住,然后也顾不得什么,双手就强行去抢。

莲绛什么­性­格,你给他的,他向来嗤之以鼻,看都不看!

但是,你想要的,他偏生就要抢过来,更何况,这不明物算来和他还有几分渊源。

再则,十五这横空而出,三番几次的挑战他底线,他岂能再容忍自己怀里的东西还被抢走。

两个刚刚开打得不可开交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大吵起来不说,现在几乎就扭在一起抢了起来。

这其中一人可是堂堂大冥皇帝,是大洲天下被传得神秘强大如九天仙嫡之人。

而另外十五扮作的黑衣人,横空出世,挡住夜帝雷霆一击,不知道到惊艳了多少人。

“这什么情况?”

“不知道……”

躲得远远的人不由发出惊叹之声。

“你堂堂大冥皇帝连别人的儿子都抢,你无耻吗?”

十五这一次连声音都在哆嗦。

整整六天,这六天里,为了找阿初不曾合眼,如今好不容易找到,却落在了莲绛手里。

“堂堂大冥皇帝的儿子你都敢抢,你才真无耻!”

莲绛脚下一个快步急影掠开,十五被他一个虚晃,扯掉了阿初身上的衣服和手里的布娃娃,却是一个踉跄后退几步。

莲绛趁机抱紧小莲初点足后飘了十几尺,冷在旁边,招呼了若­干­侍卫,像一顿坚固的墙将莲降护在中间。

就这样,一道墙将莲绛和十五隔开。

“回宫!”

莲绛沉声,似也懒得再和十五纠缠。

此时不将莲初带走,等到了那鸟都飞不出的大明宫,她如何能带走!

“站住!”

十五厉声一呵斥,莲绛回身,看着十五身后竟然多出了几个黑影。

她手中拐杖发出异样的光,显然已是极怒。

“夫人。”流水站在黑影的后面拉了拉十五,十五回头看着她,发现对方冲自己摇了摇头,低声,“夫人不可冲动。”

莲绛望着十五,旋即凝红的­唇­,勾起一抹胜利的笑,抱着多多转身上了马车。

艳妃被火舞扶了起来,完全不明所以的望着这发生的一幕,只看到莲绛怀里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还没有看清楚,莲绛的车帘已被放了下来。

-------------女巫の猫---------------

PS:儿子抢不过,骂人也骂不过,哎,十五你得雄起啊!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九章:何以归来 十四

书室 更新时间:2013-9-27 2:40:12 本章字数:5444

就这样看着一行马车大大咧咧的离开,十五不敢追过去,只握着拐杖在原地气得要跺脚。舒夹答列

不过她也清楚,方才看到小莲初被莲绛带走,整个人都失去了理智,甚至要召唤出所有的鬼狼来阻止莲绛。

如果真这么做了,那就会暴露自己一行人的身份。

可回到府邸,手下的人竟报告,方才带回来的那个男子转醒后,嘴里念着什么,然后突然离开了。

十五当时带着人去寻找阿初时,便看到莲绛出招,而街上人群混乱,恍惚中那人背影看起来有几分相似沐­色­栉。

十五毫不犹豫的出招,可没想到,还没有看清那人样子,他竟然离开了,为此,十五又赶紧派人去将那男子寻回来。

想到沐­色­还活着,十五非常高兴,可一想到阿初,十五整个人又陷入无助和迷茫。

“十五,你不要急。”看着十五在屋子里急得走来走去,流水实在看不下去,上来轻言安慰,“我看看阿初在祭司大人那儿,不会有事的。拯”

那小东西说出去找爹爹,没想到,竟真的找到莲绛了。

流水在一旁,却黯觉得欣慰,可一旁的十五却不这么想。

“当日我是为莲绛才带着阿初离开。为的不就是还莲绛一个太平和一世无忧。”十五坐在临窗的位置上,神­色­前所未有的颓废,“若阿初和莲绛相认,让他再想起前尘往事,那我过去三年做所的一切,岂不都是白费。”

她叹一口气,嘴里满是苦涩,“我不愿意看到莲绛痛苦……”

他全身被蔓蛇花吞噬的样子依然在十五脑海里,久久挥不去。

“若非这次为了凝雪珠,我一生,恐怕都不会越过龙门,再进入这个大洲天下了。”月光幽白,罩在外面的雪地上,看起来无限寂缪。临窗而坐的女子,白发如雪,眉睫染霜,­唇­边挂着薄凉的笑。

“我还是得去把阿初找回来。”

十五突然起身,流水一把将她拉住,急着问,“你现在去?你忘记上次你夜闯,险些被莲绛抓住。再加上你们今天这么一闹,祭司大人已经认出你闯过那个大冥宫,必然会加强守卫。”

十五回头看着镜子,眼底突然闪过一道­精­光,笑道,“有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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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冥宫

大冥宫的冬日,几乎从来不停雪,且身居高低,比任何一个地方都还要寒冷。冷上前,将马车的帘子掀开,看到莲绛取下车里的黑­色­貂风将一个东西裹得严严实实,又将其抱在回来,这才下了车。

“这几日加守防卫,一只苍蝇也别进出。”

“是。”

冷声颔首回答,回头看了看小鱼儿的马车,又追上去,“陛下,小殿下的病情?”

莲绛这才想起,今日本是要带小鱼儿去治病,竟没想到如此被耽误。

回头看着搀扶下来的虚弱少年,莲绛内心燃起一抹内疚,“先将他好生安顿好。明日你再去一次那霜发夫人的府邸,只要她肯入宫救治,本宫愿意答应她任何要求。”

“是。”冷点了点头,走向小鱼儿。

一路劳顿,又出了事故,小鱼儿脸­色­看起来更加的苍白和虚弱,宛如空中飘落的一抹雪花,哪怕捧在手心里,也要融化。

这些年,冷何尝不是想尽办法要小鱼儿活着。

而小鱼儿也非常努力坚强的活着,他知道,自己的十年寿命是十五换来的。舒夹答列

“我送你回去吧。”

冷上前,拉住小鱼儿。

“冷叔叔。”小鱼儿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冷毅的男子,又看了看莲绛急步离去的背影,“陛下怀里抱着的是什么?”

冷沉了片刻,“像是一个孩子。”

“孩子?”小鱼儿眼眸含雾,似乎想起了什么,站在风雪中,直到莲绛的背影消失不见。

直到冷劝解了很久,他才回到寝宫,昏昏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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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泰殿

沐春风源源不断的渡入小东西的体内,可是,它身体始终冰凉,样子也白得可怕。

待脱掉它头上的狼头帽子和一身小衣服之后,莲绛这才惊讶的发现,这个两岁的孩子真的好小。

卷发蓬松,小脸似冰雕苍白而透明,甚至可以看到它皮肤下青­色­的血管,两个­肉­呼呼的手紧握成拳头,像虾一样蜷曲着身体,看起来和猫无异。

“来人,去传艳妃来。”

这孩子病的太不正常了。

“陛下。”火舞跪在大殿下方,“艳妃刚刚受了伤……怕是……”

“受伤?”莲绛沉声,“那让她休息吧。”

火舞正想说着,她是受了艳妃之命,来请陛下过去的。可眼下听陛下的口气,怕是根本不会过去。

火舞只得起身,退了出去。

莲绛一直坐在床边,手抵着小东西的后背,突然,深陷昏迷的小莲初醒了过来,漂亮的大眼睛带着水­色­怔怔望着莲绛。

忘了半天,它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又盯着莲绛。

它看起来十分的羸弱,睫毛一颤一颤,似随时都会再闭上眼睛,可它却努力的睁开。

莲绛被这小东西看的莫名心酸,“小鬼,你看什么?”

听到莲绛开口,小东西咧嘴一笑,竟然伸出冰凉的手一下握住里莲绛的食指。

莲绛看着食指被它抓着,心中那份酸,变得有些涩。

他想起孩子走路时,都会这样颠颠颤颤的抓着父母的手,哪怕是会走路了,也喜欢这般拉着父母。

因为它们的手很小,所以就只能像现在的小莲初一样,抓着一根手指。

可这一根手指,对孩子来说,却是人生路上的第一个寄托和依赖。

小莲初张开嘴,呵出的气息亦是冰凉,它声音虚弱如蚊吟,凄凉的望着莲绛,“我很好,你不要走……”

可刚说完,小莲初晕了过去,然而它的手指,依然静静的握着莲绛。

莲绛大脑一片空白,这一瞬间,竟有跌入深渊的恐惧。

慌乱的忙将莲初抱在怀里,直到摸到孩子脉搏,他才从松了一口气。

这一夜,他的手一直放在孩子手腕上,不曾挪开分毫,期间孩子脉搏停顿时间太长,他都会豁然惊醒,直到那脉再次动起来,他才敢闭上眼睛。

三年来,莲绛第一次体会到:心惊胆战。

次日清晨,莲绛是被怀里不停钻来钻去的东西吵醒的,他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卷发的孩子像一条­肉­虫一样翻滚,可对方始终抓着他的手指不曾放开。

见莲绛醒来,小莲初忙爬过去,凑在莲绛身前,好奇的又将他打量起来。

那活泼的样子,和昨晚简直判若两人。

莲绛坐起来,右手抓着莲初的小脚,将它倒拧过来,像提秤砣一样垫了垫,见孩子大眼水灵无辜,他终于彻底吐了一口气,顺手将小莲初往床里头一丢,自己倒头休息。

一夜的沐春风,他几乎将内力透支!

“咦。”小东西在床上一骨碌的滚了一圈,爬到莲绛面前,笑嘻嘻的道,“原来都是真的?”

莲绛未掀眼眸,懒声,“什么真的?”

“我昨天做了一个梦,梦到我找到爹爹了。”

想到半夜,这不明物突然睁开眼睛,抓着他手指说不要走,莲绛­唇­角不由抿了一个小角,竟然有小小的满足感。

“嗯,你继续说。”

“一次还找到两个。”

“……”莲绛­唇­边顿时一凝,抬起眼,冷冷的盯着莲初。

“我以为是做梦,结果是真的。”小莲初眉开眼笑,最后才稍微无奈又用可惜的语气道,“可惜,走丢了一个爹爹。”

“你!忘恩负义。”

莲绛瞪了一眼小莲初,翻身懒得理会它。

心中暗道幸这不是自己的儿子,若生一个自以为‘爹爹多多益善’的儿子,他非得气得吐血。

刹那间,他恍然明白当年自己那老妖­精­爹为何一看到自己就会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的样子了。

“咦,天亮了你还在睡觉吗?”小莲初从莲降身上翻过去,脚下一滑,那只胖乎乎的左脚毫不客气的蹬在莲绛鼻子上。

但小东西此番灵敏得狠,很快收回了脚,盘腿一ρi股坐在离莲绛那妖冶的脸不到一尺的地方,“我娘说了要早睡早起。早睡的鸟儿有虫吃。”

“早起的虫被鸟吃。”莲绛嘟嚷了一句,旋即蹙眉,“你身上很臭?”

小莲初闻了闻自己的身上,“哦,这是便便的味道!”

“你­干­了什么?来人,送水来!”

莲绛炸毛的跳下了床,指着莲初大喊。

没有等小东西一边解释,就被莲绛丢在热水桶里。

他一脸嫌弃的指着地上小东西的衣服,大喊,“快将这些东西扔出去。”

小莲初十分不悦的从水里面爬出来,将漂亮的下颚搁在桶的边缘,委屈的望着莲绛,“哇,你才第一天当我爹,你就嫌弃我了。还是我另外一个爹爹温柔。”

“谁让你这么臭。”

“我又不是故意的。”

“那你说说你­干­了什么?”莲绛颓然瞪着小莲初。

“我把一个放在罐子里的女人推到了茅厕里,所以才这样的。”

“罐子里的女人?”莲绛神­色­微变,突然想起了冷来报告前不久,碧萝消失了,“那个女人是不是脸都烂了?”

“咦,是啊。”

“那抓你那个老太婆你认识吗?”

“哦。她说她是开奇异铺的婆婆,要带我去找我爹爹,她还说认识我爷爷。”

“景一燕认识你爹爹和你爷爷?”莲绛盯着小莲初,“你叫什么名字?”

“我?”小东西怔了怔,遽尔道,“我小名叫阿初,大名叫莲初,大大名……”娘说,等它长大了才告诉它,大大名是什么,“唔……”

小东西话还没有说完,坐在旁边原本一脸嫌弃的莲绛突然扑过来,将它抱起来然后冲到了前方的镜子旁边。

一大一小的两张脸挤在镜子前面。

一个妖冶美丽,一个­精­致粉­嫩­,可眉眼轮廓却越看越相似。

而莲绛,则是越看越心惊,怔在原处半天反应不过来。

“我觉得你长得真像我啊。”小莲初颇为自豪,看着莲绛那足以颠倒众生的脸,心里窃喜:原来自己长大了这个摸样!

“我们长得像?”莲绛声音颤了颤,盯着镜子里笑得花枝招展的小莲初。

心中却是惊骇:为什么完全没有宠幸过其他女人的印象?他印象中他就没有碰过女人,哪里来什么儿子?

“你该不会是那老妖­精­又生的儿子吧?”

“什么老妖­精­?”小莲初以为莲绛说的自己白发娘亲,当即不依了,“我娘可年轻漂亮了,我就没有见过比她更美的女人,我娘又疼我,又温柔……”

莲绛头皮发麻,他一听就懂这小家伙说的就不是一回事。

“你说你叫莲初?为何你叫莲初呢?”

小东西认真道,“我出生在九月初一,爹爹姓莲咯。所以就叫莲初咯。”说完,它注意到莲绛神­色­微痛苦,“你叫什么名字?”

莲绛心口沉痛难耐,那抱着莲初的手亦不可控制的颤抖起来。

如果真是那老妖­精­给他生的弟弟,绝对不可能姓莲,而是姓颜。

“我叫,莲绛……”说完,他拿起旁边的衣物将小莲初一裹,塞进被褥里,自己转身匆匆离开。

大冥宫的上空一片乌云压境,莲绛身形一掠,站在了正泰殿顶层的乌云下,望着天幕怔怔出神。

莲初的到来,像一道惊雷,炸开了他平静的生活里。这个和自己相处不十个时辰的孩子,竟可能是他儿子?

这对常人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的记忆,从三年半前的那个月圆之夜到接下来的大半年,都是浑浑噩噩的。

他记得那个月圆,他在招魂亡灵,记得带着长生楼来到大燕,记得发生的一切,可偏生,有些地方链接不起来,有些记忆是空白一片。

“殿下。”

火舞焦急的声音从下方传来,莲绛刚下去,就听到了莲初哇哇大哭的声音。

莲绛推门而入,看到小莲初还裹着他的衣服,坐在地上,伤心的大哭,一看到莲绛就直接扑了过来。

“你哭什么?”莲绛有些无奈的将它抱在怀里。

“多多不在了,多多去哪里了?”

“多多?”莲绛听到这两个字,头颅竟传来头盖骨被掀开的痛,“谁是多多?”

“呜呜……我的妹妹,我的妹妹叫多多。”小莲初哭得梨花带雨,这一下可不是装的,是的确哭得特别伤心,怎么也停不下来来。

半响,莲绛才从它口中得知,原来多多竟然是一个布娃娃。

“小鱼儿那儿有一个布娃娃,我带你去吧。”这孩子哭得他难受。

结果出门时,莲绛这才发现,因为大冥宫中并没有孩子换洗的衣服,只得再用自己的衣服将孩子包裹成粽子,走了出去。

“你要带我去找多多吗?”

一路上,小莲初问过不停,眼泪巴巴的,莲绛一边撑着伞,一边应它,声音带着几分疲惫。

昨晚沐春风耗尽体力,如今又在日光下行走,这对他来说等同于双重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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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章:何以归来 (万字)

书室 更新时间:2013-9-27 2:40:13 本章字数:10705

一推开门,屋子里就传来浓郁的药味,生来便对此敏感的小莲初不由打了一个喷嚏。0

半夜就醒来,一直靠在窗前软榻上的小鱼儿闻声回头,看到莲绛走了进来,而他的怀里,竟然有一个小小的脑袋。

而那个小脑袋在屋子里环视一圈,目光一下落在了小鱼儿身上,好奇的打量了起来。

“多多!”小莲初注意到小鱼儿手里藏着的那个娃娃,开心的大喊,像泥鳅一样从莲绛怀里挣脱,就那样光脚踩过地毯,一骨碌的爬上了小鱼儿的软榻,伸手去抓小鱼儿手里的娃娃,“小哥哥,我家多多怎么在你这里?”

怀中一空,小鱼儿还没有反应过来,小莲初就低头检查起布娃娃来,“咦,多多怎么穿了新衣服?栉”

“你说这娃娃叫什么?”小鱼儿看着眼前的小娃,颤声问。

“多多啊。”

“多多……至”

小鱼儿怔怔的望着眼前小莲初,眼中一下涌着泪水,却看到莲绛正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只得咬­唇­将泪水逼下去,扯出一丝笑,“你喜欢这个娃娃吗?”

“喜欢。”

“那就送给你。”小鱼儿笑道。

“咦。”小莲初抬起头,将多多藏在怀里,语气颇为霸道,“本来就是我的。”

“是你的。”小鱼儿点头附和,“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初,你呢?”

“小鱼儿。”

“小鱼儿?”小莲初好奇的打量着眼前面容清秀的哥哥,“你现在叫小鱼儿,长大了,是不是叫大鱼儿?”

小鱼儿哭笑不得,又见莲初只穿了单衣,忙掀开被褥替它盖上,还将平素里自己收集的玩具给莲初。

到底孩子还是喜欢孩子,小鱼儿是小莲初第一个年纪相差不大的朋友,结果不到半盏茶功夫两个人就打得一片火热。

倒是陪着小鱼儿进来的莲绛,被两个小孩儿完全忽视,也找不到机会Сhā嘴。

======

“殿下。”门口暗人禀报,莲绛一看来人穿着黑­色­绣金莲衣衫,眼眸微沉的出去。

黑­色­绣金莲是斩夜军团的标志,看样子,是有战事禀告。

冷下山去寻那霜发夫人,火舞随行身侧,替他撑伞往正泰殿行去。

斩夜军使一路禀告,“前慕氏降臣以成科为首的在边戍暗自养兵,怕是有异。大雍莫河一带,秋叶一澈增兵,且有大批暗卫涌入。”

莲绛抿着靠在位置上,又将接下来几条军事一一听完,眉蹙得更深。

所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如今大冥版图过大,这才一年,竟然有人蠢蠢欲动按耐不住。

秋叶一澈沉寂三年,却此时聚兵,难道还真敢以卵击石的攻大冥?

“成科先前的死对头是王利。”莲绛幽幽开口,“如果本宫没有记错,王利可有一个女儿在大冥宫?”

“是的。”火舞回答。大冥建立来,每三月选秀一次并非谣传,有一个旁枝强大的后宫是另外一种治国之策。

“封那女子为嫔,让其稍一封家书回去,以表此子思乡之情。”

火舞微微一愣,躬身,“属下这就去告知艳妃娘娘。”后宫这些事,向来都是艳妃经手。

=========

“艳妃娘娘,这天怕是要起雪雾了。”

艳妃挵着袖子站在拐角望着方才莲绛离开的方向,低头轻轻咳嗽了几声,肺部还有淤血,怕是还要两天才能痊愈。

“你方才看到陛下抱着那小孩儿去了南苑宫?”

“是。”宫仪小声的回答,“那小孩儿身上裹着陛下的衣服。”

“的确。”艳妃冷冷一笑,“这大冥宫不曾有过这么小的孩子,一时当然找不到换洗的衣服。你且去通知那几位成日显得无事可做的贵嫔娘娘,这会儿可是好生表现的时候了。”

宫仪含笑,“是,奴婢这就去。”

“把药给我吧。”艳妃从宫仪手里接过食盒,自己撑着伞朝南苑宫走去。

南苑向来冷清,院子里的池子都结了的冰,却无人打理,看上去更加荒败,门口的侍卫看到来人是艳妃,纷纷行礼,推门让其进去。

艳妃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一阵嬉笑声,其中一个幼儿声音陌生,一个则是一直卧病虚弱的小鱼儿。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艳妃提着食盒推门而入。

里面笑声戛然而止,正对着门口的小鱼儿手一伸,将身前一个娃娃一下拉入怀里,目光警惕而冷漠的盯着艳妃。

艳妃目光扫过小鱼儿,最后落在他怀里的藏着人,神­色­不由一愣——竟真的是一个孩子。

“咦,你怎么突然抱我?”莲初从小鱼儿怀里挣脱,抬起头看到小鱼儿神­色­不对,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紫衣女子立在门口,神­色­差异的盯着自己。

“娘!”

小东西一看艳妃,欢喜的从小榻上跳下去,直接扑了过去,拉住艳妃的手,“娘,你来接我了吗?”

小孩儿看起来不过两岁,卷发蓬松,脸蛋­精­致,皮肤若雪,漂亮又可爱,而灵动的大眼满是期待的望着自己。

艳妃只觉得喉咙一紧,盯着脚下的孩子,最后强扯出一抹笑,“你……你喊我什么?”

小莲初被问的一愣,这才发现眼前的娘亲怎么有点奇怪。

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眉眼,还穿着如此鲜艳的衣服,对方虽然笑着,可看着自己的眼神竟有点像那奇异铺的老太婆和那罐子里的臭女人。

见小莲初突然不说话,艳妃蹲下身子,反手握着它的手。

身前有一个影子一闪,榻上虚弱的小鱼儿竟然一把将小莲初拉住,然后抱在怀里,恭敬的道,“艳妃娘娘!”说完,又对怀里的阿初道,“阿初,快点喊艳妃娘娘。”

“艳妃娘娘。”阿初被小鱼儿这一提醒,已经完全确定,眼前这个女人,不是自己的娘。

“原来你叫阿初啊。”

艳妃整了脸­色­,脸上笑容越发温和,“可真是漂亮的孩子。来,让艳妃娘娘抱一下好吗?”

“不要。”小莲初往小鱼儿怀里钻了钻,“我可不是随便让女人碰的!”

艳妃将食盒放在桌子上,将里面的药端出来,可目光却一刻都不离小莲初,“为什么女人不能碰你啊?”这孩子,越看越像莲绛。

“我是男人。”小莲初不耐烦的回答。

艳妃不由惊讶,可脸上笑容始终不变,只有那眼神变幻莫测。

这小东西有些­精­明,怕是再问,它什么也不会说。艳妃将药端起来,放到小鱼儿身前,“小鱼儿,你该吃药了。”

“陛下说了,我可以不用喝药。”

“可我没有得到旨意。0”

“我的病情从今之后都由霜发夫人照看,这个旨意整个大冥宫都知道。难道说,还要我解释给艳妃娘娘?”

小鱼儿冷笑盯着艳妃,这个目光让她一惊,这是三年来,小鱼儿第一次表现出这么强势。

这个十三岁的孩子,已有王族特有的桀骜气质。

“不喝也罢。”艳妃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她今天过来,本来就是借送药之名来确认一下这个小孩儿的身份。

======

收起药,艳妃又看了一眼小莲初,发现那孩子竟用不属于它这个年纪的审视目光盯着自己。

那么瞬间,在孩子的目光下,她竟然觉得微微不适,拿起伞就朝门口走去。

冷不丁,身后却传来一个质问声,“你为什么要偷我娘的脸?”

那稚­嫩­的声音,却有一份冷厉!

艳妃抬起手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脸,回头看着小莲初,发现它眼神­阴­沉得可怕。

“你说什么?”

艳妃笑容凝住!

她脸上这张,是天下无双的脸,早在十多年前就销声匿迹,根本不可能再有人见过这脸了,也不可能再有第二张脸了。

“我姑姑说,没有脸的人,才会去偷别人的脸。”小莲初小嘴儿勾起一丝讥笑,盯着艳妃,一字一顿的说,“你没有脸吗?、”

“你!”艳妃身子一晃,抬手指着小莲初,这一动怒,身体内伤口全都牵扯开。

她一时站不稳,扶着桌子连声咳嗽。

“艳妃娘娘,你千万不要生气。”一旁的小鱼儿接话,“阿初不过是一个孩子,它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看到什么说什么!您千万不要见怪。”

“呵呵……我哪里敢见怪。”艳妃直起身子,盯着两个孩子,“只是小殿下你身体不好,可要好好照顾自己。这霜发夫人扬言不会入宫,可一时半会儿的,陛下也没法带你出宫,你可一定要保重。”

这些年,她未曾对小鱼儿起过杀心,是因为这孩子对她还有用,且身体虚弱不会造成什么威胁

如今看来,她也是养虎为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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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恍惚惚的走到门口,依然能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盯着自己。

艳妃看着天空中的雪雾,只觉得脸侧微微作疼。

偷来的脸?

那孩子的话,字字诛心!

回到宫中,她趴在铜镜面前,检查着自己的脸。

这张脸,因为当年她细心呵护,原本被毁得面目全非,可她鬼手逆天,让其恢复了原貌。

这不是胭脂浓的脸,是她自己的脸。

唯一可惜的是,自己当年被那贱人砍断了右手,她只有用左手替自己换脸。

效果却并没有自己期待的那样完美。这张脸,虽然漂亮,但鬼手已去,再造容颜却不能如真容那样鲜活动人,甚至,连笑容都僵硬不自然。

因此,她急需要恢复自己的右手,让这张脸完全的属于自己。

宫外传来一群女人嘻哈的声音。

“为什么这么吵?”

艳妃大怒,伸手将镜子前的梳妆盒扫在地上,外面的宫仪吓得忙跪在地上,“方花园的几位娘娘听说南苑宫来了一个小公子,都带着礼物纷纷去拜访。”

艳妃坐在位置上,捂着胸口喘气,冷笑,“她们行动到是快,先让她们进来,让我看看都给小公子带了些什么。”

很快,七八个穿着鲜艳­精­心打扮的女人走了进来,恭敬的跪在地上,朝艳妃行礼。

这些女人有些入宫已有两年,有些一年,几乎都没有见过夜帝。昨儿夜帝从外面带了一个小孩儿入宫的事情,不说这大冥宫穿得沸沸扬扬,就是整个赤霞城都传开了。

据说,那孩子是夜帝的儿子。为了这个孩子,夜帝还和人大打出手,如今那孩子就在南苑宫,这群女人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

“不错。”

艳妃摸着手上的一件衣服,“方才我去看了那小公子,摸样漂亮的打紧,这衣服我看它穿得正好。”

“谢谢艳妃娘娘夸奖。”做着衣服的宫嫔开心的回答。

这些女人私下里无聊,也会做些小衣服,没想到,如今排上了用场。

艳妃又摸了摸那衣服,递还回去,又笑吟吟的道,“我出宫时感染了风寒,方才已经去瞧过它了,我就不去了。南苑宫的小殿下身体虚弱,屋子里长年都是药气,你们这么多人,不放带着那小公子出去走动走动。”

几个女人一听艳妃不去,无人再和她们争风头,当即眉开眼笑,带着自己的东西纷纷退了出去。

等她们都离开,艳妃抬眼看着旁边的宫仪,“你跟着,到时候伺机而动!”

“是,”宫仪伺候艳妃三年,早学会了察言观­色­,当即明白艳妃话中之意。

行了礼,飞快的跟在了几个女人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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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南苑宫的寝殿里,正在玩着小莲初完全不知道自己就要被一群女人侵袭了。

“你砍手来,我砍头!”

小鱼儿惊愕的看着眼前蹦蹦跳跳的莲初,完全无法理解这么小的孩子,为何玩这么恐怖的游戏。

难道说,这就是他未来的小媳­妇­儿?

看着莲初胖乎乎的手握着一个泥人娃娃,残忍的将其头扭了下来。

小鱼儿大骇:是个男孩儿不说,还这么暴力,这完全和自己想象的两回事啊!

“哪,我又把你的小兵扭死一个!你现在还有三个!”莲初将泥人的‘尸体’归还给小鱼儿,自豪的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五个泥人,“你三打五,输定了!你是要投降,还是要挣扎一下等我把它们全部都拧断?”

小鱼儿看着一地‘尸体’,心疼的道,“我觉得,我还是投降!”

“太好了!”小莲初伸手将小鱼儿身前的仅剩下的三个泥人都拿过来,放在自己这边。

它身后,那些小玩具已经堆积如山了。

“这些都是我赢来的,不是你送的哈!”小莲初再三申明,“我可没有平白无故收你东西,我没有欠你人情哈。”

说着,开始清点自己的战利品。

这小东西完全继承了父亲收刮他人钱财的癖好。

“小公子。”

“小公子!”

正当这个时候,门突然被撞开,立时,一群蝴蝶般的女人涌了过来,没有等莲初反应过来,它就被抓起来,像一个­肉­球一样被人抢来抢去。

可以对付像碧萝那样恶毒的女人,也可以对付像景一燕那样狡诈的女人,但是,此时的小莲初哪怕有三头六臂也招架不住一群女人。

更何况,小东西根本就没有弄清状况。

它只知道,那群女人的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ρi股,小腿儿,手,肚子,没有一处逃脱这些‘女人’之手。

就连小脸蛋儿也惨遭非礼,被那群女人蹭得一脸的胭脂水粉。

“哇,好多­肉­啊。”

“皮肤真白。”

“­肉­­肉­的真软乎。”

“这脸可真漂亮啊……”

“哟,是个女孩儿吧!”

一群女人看着这漂亮的孩子,惊问。

“脱了裤子就知道了!”

当小莲初被人拔得­精­光时,它惊觉反应过来,朝着人群外也吓傻了小鱼儿大喊,“怎么这么多女人?救命啊!我的裤子。”

“好像是……”小鱼儿愣了愣,“应该是你爹爹的老婆?”这些女人他见过一些,生病期间,她们偶尔会送些东西,比如衣服之类的。比起艳妃,小鱼儿不讨厌这些女人,她们虽然来看他的目的不单纯,但是却没有任何害人之心。

“我爹怎么这么多老婆?”

小莲初此时被一个女人驾着胳膊,另外一个女人正拿出桃红­色­的裤子替它穿上,其他女人也毫不客气的揉虐起来。

“我做的这衣服才合身呢。”

莲初被一群女人折腾的毫无招架之力,也不知道这些女人给自己穿了什么带了什么,反正自己就像方才那个泥娃娃一样,任由人宰割。

“哟,娘娘们,小殿下这屋子这么小,你们全挤这儿,也不怕闷着小公子。”

艳妃身边的宫仪提醒。

众女人当即反应过来其中一个,抱起莲初就往外面走,“小公子今儿去我宫中吧,我宫中可做了许多糕点。”

她这话刚出,其余几个女人纷纷上来又是一阵哄抢。

“我宫中也不缺糕点,可多玩的。”

这孩子刚进宫,就传来风声说这孩子没有娘。

若真的得宠,过继在谁名下,必然会母凭子贵。

=================

南苑宫内有一方结冰的莲池,上横着一座仅能过一人的白玉砌桥,一群女人就这样争夺者孩子上了桥,抱着孩子的是一穿红衣女子,她走得飞快,哪知刚到桥上,就感到有人一只手放在她腰肢上用力推了一把。

本来女人就多,还下了雪雾,那女子抱着小莲初直接往冰池里栽下去,她下去的瞬间,伸手一抓,却是将紧挨着她的一个女子也拖了下去。

“轰!”

那冰本不容易裂开,可相继两个女人落水,承受不住这突来的重量,直接被砸开一个洞。

“落水了,落水了。”

“救命啊。”

这下整个小桥上一片混乱,尖叫四起,闻声出来的小鱼儿看到乱作一团的池子,连连咳嗽却找莲初,“阿初,阿初……”

他趴在莲池旁边大喊,吓得惊慌失措的女子这才反应过来,那孩子也跟着掉水里面了。

落水的两个女人都自身都难保,在水里挣扎尖叫,哪里顾得找掉下去的孩子。

池子里浮冰碎开,小莲初落水就喝了几口刺骨冰凉的水,它伸手抓着一块浮冰,冻得只哆嗦,刚冒出头,就看到小鱼儿身子一歪,竟也被人挤了下来。

“小殿下!”

好在旁边一个女子眼疾手快,一下抓着了他衣服,小鱼儿掉在池子边比较厚的冰层上。

可莲初却没有这么幸运,它穿的衣服太厚,吃了水直接往下沉,那些吓得魂飞魄散的女人哪里敢深入这快两米的寒池救人。

一个紫­色­的身影掠空而来,在冰上一点,抓起小莲初身形却如水中鹤凌空而起,落在了屋檐下。

“艳妃娘娘?”

“艳妃娘娘?”

那些女人像看到救星一样,大声哭喊。

然而站在屋檐下的女子面容冷清,一双黑眸折­射­出­阴­狠的目光冷飕飕扫过众人。原本还在大哭的女人,马上闭了嘴,只觉得此刻的艳妃和昔日有些不同。

因为,她们从不曾见过向来笑容可亲的艳妃竟然有如此­阴­森可怕的眼神。

艳妃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宫仪身上。

她身形往前一闪,那纤白如玉的手竟然掐住那宫仪的脖子,然后往桥墩上狠狠一撞。

“啪!”

那宫仪额头与白­色­桥墩相撞的瞬间,鲜血四溅,离得太近的几个女人被糊了一脸的鲜血。宫仪眼瞳大睁,身体却软趴趴的滑在地上。

艳妃亲手杀了自己的宫女?

惊魂未定的众人被残忍而血腥的一幕吓得呆在原地,连哭和尖叫都发不出来,一个女子直接晕倒在地。

此时的艳妃,却正是十五乔装所来。

如流水所料,整个大冥宫全加强了守卫,根本就进不来,是她想起那日山中机关,才得以用艳妃的身份赶到这里。

可万万没想到,找到这里,却是看到这一幕。

“阿初……”十五低头吻了吻阿初冰凉的额头,亦顾不得那些被吓得半死的女人,跨过那具尸体直接过桥。

“怎么回事?”

刚走到桥上,那门口处站着撑伞而立的莲绛。

长发黑袍,周身如修罗般散发着可怕的戾气,目光扫过众人落在十五怀里的莲初身上时,他碧眸中陡然涌起惊慌,竟丢了伞一个跨步而来,直接从十五怀里抢过阿初。

“阿初……”

他颤声唤道,发现孩子被冻得全身冰凉,湿漉漉的都发都结了冰渣。

手心抵着莲初后背,他回身大喊,“准备热水。”说完,抱着阿初转身朝自己的正泰殿走去。

十五就着湿透的衣服快步跟上,莲绛却是轻功而行,十五逼不得已,施展轻功跟上。

赶到屋子里,莲绛一边抱着多多,一边去寻衣服。

“要先脱掉它衣服!”看到他慌乱的样子,十五上前,再次抢过孩子,将小莲初的衣服脱光,然后背对着莲降,将自己的身上衣服也脱掉。

“你做什么?”看着女子露出细腻光滑的肩背时,莲绛大脑片刻空白。

“这是最好的取暖方法。”

用母体温暖小莲初,是目前最有效的方式。

可瞬间,十五又想起一件尴尬的事情,她在寒池中沉睡三年,身体并没有什么温度,只得侧首对莲绛道,“陛下,您会沐春风吧。”

莲绛瞬间恼怒,十五已回身,捻手如飞,将莲绛衣服解的瞬间,已经将孩子塞在了他衣服里,然后一拉,裹好!

这个动作,做得一气呵成!

莲绛原本气得铁青的脸,却瞬间,烧红了起来。

而十五则是侧身,将自己的衣服拉好。

怀里的阿初掀开眼眸,可怜兮兮的望着莲绛,开口,“爹爹,好冷。”

“你睡会儿。”莲绛抱紧莲初柔声安慰。

它本还想说什么,可体内的沐春风却像一道暖风灌入体内,让它身体又暖又软,舒服得反而想睡觉。

它好想抗议:这爹的那些女人,太凶残了。

=================

门外传来轻叩声,“陛下,热水和炭火送来了。”

“不必了。”莲绛沉声。

“等等,有用的。”十五忙开口阻拦,火舞将东西放在门口,退了下去。

十五将被褥抱在怀里,蹲在炭火边一点点烤得暖和了,将其重新铺在床上,对莲绛道,“陛下,将它放在床上吧。”

低头看着怀里睡得踏实的小莲初,莲绛犹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在床上,自己则有些无力的靠坐在旁边,脑子里却突然浮想起十五方才不小心露出的肩头。

光滑细腻,如牛­奶­般白皙,莲绛脸微微发热,目光也不由再次落在十五身上,看着她半蹲在身前,手里拿着毛巾,细心而温柔的替莲初净面。

黑发慵懒的挽在后背,几缕从额头垂下,不时的拂过睫毛。

也不知道是因为刚刚受了冻,还是怎么的,她睫毛颜­色­很浅,却反而衬得一双眸子有一种难以描述的静怡之美。

那望着阿初的眼神,亦像水纹涟漪般温柔,丝丝缕缕的荡进莲绛眼底,那么片刻,他竟看得有些失神。

十五似有所感,一抬头,两人四目相对,却都默契的避开。

莲绛清了清嗓子,“你不是受伤了吗?”

十五一怔,才知道,他口中的你指的是‘艳妃’,便应了一声,“还好。”

冷漠的语气,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

莲绛蹙眉,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便也低头看着阿初。

“陛下,是不是有些困了?”耳边,女子的声音传来,“陛下脸­色­不好,昨晚没有休息?”

虽然三句话,他眸中蕴着一丝欣喜,道,“昨晚它闹腾的有些厉害。”一整夜的沐春风,从未间断,他早就觉得­精­神不济。

“那陛下休息吧,我会一直在这里守着。”

她的手,一直放在被褥上。

方才发生的那一幕,她发誓再也不会让莲初离开她视线,若是她再晚点来,她真不敢想象莲初会怎样。

都说孩子是身体里掉出的一块­肉­,可是,孩子受点伤,却是痛上加痛。

莲绛看着眼前的女子,恍惚中竟有一种如梦似幻的错觉,好似,那晚的梦再次重现。

恰此时被子里的小莲初翻了个身,将双手放在头顶,撅着ρi股开始酣睡。

小小的手,又软又白,十五正要将它手放进被子里,莲绛突然伸出一个手指放在莲初的手心,睡梦中的莲初本能的抓着他手指。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莲绛忍不住露出一个满足的笑,“艳妃?”

十五抬头看着他,发现他眉眼端的是温柔缱绻,“你觉得这孩子像本宫吗?”

十五脑如雷鸣,自然不敢回答,莲绛却开心的自言自语,“你看它眉眼,我觉得像极了了。”

“它说它小名叫阿初,大名叫莲初……”他忍不住低头,轻吻孩子的面颊,“你说这世界上,还有谁姓莲啊?”

十五颔首,眼眶绯红,却紧咬着­唇­怕莲绛看出什么异常来。

“它看到我的第一句话便是:我觉得你像我爹爹。”他沉寂在昨日初见阿初的时刻,“这么慌乱的街道,十辆马车,它偏生爬进我在的那辆。”

“你说,这是缘分吗?”他顿了一会儿,声音却有些悲戚,“我觉得它就是我的孩子。可是……我却记不起它。”胸口传来一阵压抑的钝痛,他倾身,企图用这种姿势缓解这莫名其妙痛楚,“人生苦短,需经历生离死别,多少人无法承受那分离之痛,而自我束缚。可我觉得,生死离别,根本不痛!最痛的是,什么都记不起!”

“记不起,你活着的目的,记不起,你要等的人。”他笑容变得越发苦涩。

也或许,你要等的人,已经来到面前,却认不出……

他长叹一口气,看向十五,发现女子趴在床沿边,后脑面对着自己没有任何反应。他探身一看,发现她似也睡了着了,又禁不住笑了笑。

自己什么时候竟然这般啰嗦了。

看着女子的睡颜安宁,屋子里灯光昏黄,刚好落在她脸上,能照出那细小的绒毛和被光照的近乎透明的粉­色­耳垂……他竟忍不住伸手想要摸一摸,却最终收了回来,靠在床头也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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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十分安静,偶尔传来炭火爆开的细微声响,十五睁开眼睛,眼眶通红,睫毛湿润。方才莲绛那一席话,似是在自言自语,可只她听来,却是对她血淋淋了的控诉。

是啊,有什么,比记不起更痛苦呢!

行尸走­肉­的活着,一生一世都在寻找,可找到了,却又认不得。

她抬起头,看着莲绛闭眼而睡,那漂亮的­唇­角还噙着一抹餍足的笑,长发垂落,他睡得那样安静,放在床头上的手,被阿初紧紧握住。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时间永远停止在这一刻。

然而,爱他如她,怎么会没有发现刚刚他倾身缓解心痛的动作呢,尚秋水的诅咒,仍旧未破。

手指飞快掠走,点了他的|­茓­位。

十五起身,将莲初裹在厚厚的衣服里,然而,小东西的手却紧紧的握着莲绛的手指,不愿放开。

“对不起,阿初。”十五歉意的对小莲初说道,然后掰开了它的手指。

再看莲绛,这一次离别,怕是没有再如此独处的机会,她弯腰,似贪婪,似虔诚吻了吻他的侧脸。

­唇­触及到他脸颊的那一刻,泪水再也忍不住滚落出来。须知终究会离别,十五咬牙,开门走了出去。

都听说夜帝宠爱艳妃,十五就着这个身份,一路往前走,竟无人拦。

为了担心再一次迷路,从西面上来时,她就一路做了记号,只需要沿着记号往回走,很快就能离开大冥宫。

走了两个行宫,风越来越大,漫天雪雾,跟着标记,十五找到了藏在树后面的黑­色­大披风和龙骨拐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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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一章:何以归来 万字

书室 更新时间:2013-9-27 2:40:13 本章字数:10636

艳妃全身哆嗦的看着从大明宫一路离开的那个女子,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了浓浓雪雾之中,她都没有从那无端的恐惧中反应过来。舒夹答列

她方才站的位置,十分隐秘,却有非常好的视角看清那个女人的面容。

清冷的眉眼,完美的鼻翼,如玫的­唇­,那张脸……她看了九百个日日夜夜,哪怕是一条纹路,她都能临摹出来。

那是一张和自己完全一模一样的脸。

更重要的是,对方抿­唇­,蹙眉的动作完全不像她脸上这张,因为没有完美结合而显得生硬,反而格外的生动自然栉。

好似,那张脸,天生就长在那个人身上的!

“怎么可能这样?”艳妃捂住自己的脸,“这天下不该有第二张脸啊。哪怕十五还活着,可也不是这样脸啊!”

当年的她给了十五一张再平凡不过的脸!所以有着这么自然之脸的人,不该是十五至!

那她到底是谁?

南苑处传来阵阵哀嚎,艳妃弯腰抓了一把雪抹在脸上,那刺骨寒冷让她惊醒,方才看到的一切都不是梦。

而远处那些哭叫也不是幻觉,她飞快的朝那边跑去,一进南苑宫,就看到一群女人跪在冰池边,而白玉砌桥上还躺着一具僵硬的尸体,地上一滩结冰的雪。

死的人,正是她自己的贴身宫女!

那宫女死法极其惨烈。

“艳妃娘娘,饶命啊……”跪在地上的一群女人见艳妃过来,纷纷跪上去求饶。

艳妃扫过众人,又看了看自己的宫女,大怒,“贱人!”

艳妃用力的喘气,肺部的伤口因为呼吸了冷厉的空气,如冰针刺肺,疼得她几乎晕过去。

“不行,不能放过她。”她转身匆忙出了南苑宫,对着旁边的侍卫吩咐,“有人从西边闯入,你们速度派人去追。”侍卫一听,忙追了出去,艳妃低头看见旁边一块尖锐的石头,抓起来握在手里,狠狠的砸向了自己后脑。

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艳妃的衣服和头发,她捂住后脑,跌跌撞撞的朝正泰殿跑去。

一路上的侍卫见满身鲜血的艳妃娘娘,都吓得呆在原地。

“你们去西边,有人潜入了大冥宫。”

一路上几乎所有的侍卫都追向了西边,艳妃咬牙盯着漫天雪雾,冷笑一声,继续朝正泰殿走去,守在门口的是火舞。

火舞见艳妃周身是血,不由蹙眉,“你怎么了?”

“陛下呢!”

“在里面!”

艳妃一把推开火舞,就冲了进去,看到莲绛靠在床头上昏睡了过去。

“陛下!”艳妃跪在地上大哭,可半天莲绛都没有反应,她伸手一抹,才发觉,莲绛竟然被点|­茓­,赶紧替他解开。

刺鼻腥味传来,莲绛睁开眼,看到艳妃跪在地上,心中顿时大惊,忙扶住她,“你怎么了?方才不是还好好的?”

“陛下。”艳妃泪水从眼眶中跟着滚落,“有人闯入了臣妾的寝宫,将臣妾打伤,又装成臣妾的样子,带走了小公子。”

莲绛回头,看着空无一物的床,握紧了拳头。

“方才在屋子里的不是你吗?”

“臣妾受伤之后就晕了过去,方才才醒了过来,才知道南苑宫内出了事故,待臣妾跑到这里,才得知,有人假扮成臣妾的样子,带走了小公子。”

莲绛踉跄的追了出去,此时天还没有黑,但是周围雪雾厚重,眯得人睁不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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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走的这么隐蔽,竟然还是被发觉。

这些守在大冥宫的侍卫都是­精­挑细选的高手,十五抱着阿初,竟一时无法冲破包围圈。

雪雾越来越大,夹着冰渣钻入脖子里,冷得刺骨,为了怕藏在风衣下的阿初被冻着,十五拉紧了帽子的带子,手里的龙骨拐杖用力一挥,企图杀出一个缺口。

然而,后背一道强劲的风直掠而来,十五龙骨拐杖回身本能一挡,­精­妙的截住了这一袭。

她撑着拐杖,半跪着雪地中,待抬眼看清攻击自己的人时,不由一惊。

莲绛面带杀气的立在十尺开外,一双碧­色­的眸子­阴­冷的盯着自己,瞳孔里折­射­出绝杀的光。

“竟然是你!”看着十五手里的龙骨拐杖,莲绛眼眸一眯,“你竟然真追到这里来了。”

十五抿­唇­不语,风从前方吹来,一下刮落她头顶的帽子,露出那张同艳妃一模一样的脸。

追来的艳妃先前虽然看清了十五的容貌,可此刻隔着十尺的距离看清,她眼底依然涌出不可置信的惊骇。

而旁边的莲绛目光亦微闪,旁边的侍卫更是来回看着艳妃和十五。

两个女人,根本难以辨清。

“方才,在正泰殿的人是你?”莲绛想起之前在正泰殿,他竟然望着这个女人出神,又想起昨日她明明是男人身份,内心真是五味杂陈,“你到底是女人还是男人?”

十五依然抿­唇­,目光却是盯着旁边的艳妃,漆黑的瞳孔里掠过流星般冷厉的杀意。

艳妃惊吓的躲在莲绛身后。

“陛下,就是她!”

十五冷笑,扬起龙骨拐杖,腾空一跃,整个人如夜雕展翅向后滑行,她的身后,是西边万丈悬崖。

莲绛目光­阴­沉,凌空踏云追了过来,双手两道掌风交错横切,拦住十五的退路,侍卫一见,纷纷拔剑而起,一同拦截十五。

“阿初在哪里?”

莲绛手抓向十五,质问。

“陛下何苦为难我!”后方剑气似墙,十五无法强冲,可刚落地,莲绛就紧逼而来。

这一次,他出手可完全不似昨日那样留情,而是招招绝杀,甚至那眼底,带着几分憎怒。

“你三番五次闯我大冥宫,还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掳走阿初,你还说本宫为难你?”

十五无力再和他口舌,莲绛越逼越近,十五脚下带着多多显然有些力不从心,对方剑她不支,竟然拂掌而来,手指切向了她耳后!

“本宫到底要看看长什么样,次次都如此这般鬼祟!”

可手指在触摸到十五耳后的瞬间,莲绛动作一顿,看着十五的眼神带着几分疑惑和惊讶。

因为,他没有摸到假脸!

那皮肤传来的冰凉触感,犹如世间最美好的胭脂玉,细腻柔滑。

“你……”莲绛声音一颤,十五抓着这个机会,拐杖朝莲绛胸口一挥。

杀气逼面而来,莲绛疾步后掠,双袖本能往前一推,两道掌风从袖中飞出,攻向十五。

龙骨拐杖凌空旋转,荡漾出一道道红光,竟瞬间将两道掌风反推,主动攻向莲绛,莲绛立定,手心里掠出一道碧­色­的波光,发出一声嗡鸣之后,瞬间­射­了出去。0

与龙骨拐杖相撞的瞬间,整个西面赤霞都晃动,波纹掠开,一道接一道,空中飞舞的雪都被像被一只大手扫开,而悬崖处的几个侍卫躲避不及,直接被那到波纹震到悬崖下方。

体力几乎开透支的十五万万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强大的余震,她整个人也被掀了起来。

“阿初!”

十五抱紧阿初,还未有落地,远处的莲绛慌忙又击出一道纯棉的掌风奔来,不同的是,那掌风将下方的雪一卷,似厚厚的棉絮接住了十五。

尽管如此,十五后背亦受到重击,整个人在雪地里滚了几圈,动弹不得。

莲绛只看到一个一头黑­色­的长发脱离那女子的身体,他浑身血液冰凉,脑子出现片刻的空白,那瞬间,他不敢上前去查看。

不敢看那尸首分离的惨景,他不愿意,也不相信会这样。

可雪雾中,那个女子的身体在雪堆的下方,而那女子的黑发在另外一处。

艳妃站在从地上爬起来,看到那个头颅,眼底涌起难掩的欣喜,“死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神秘的女人竟然会被那光削掉头颅,死得个尸首分离,她紧握成拳头,努力的不表现出激动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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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这个时候,莲绛和艳妃注意到,雪堆里的身体竟然动了动。

先是一只手攀着那厚厚的雪堆,然后是肩头,然后是弓起的身子,然后是……一头如雪般的长发。

她因为身上裹着黑­色­的披风,那一头白发落在上面时,就显得那样明显,丝丝缕缕,犹如三千素雪。

她虚弱且疲惫的坐在雪地里,雪风吹来,撩起她缕缕银发,露出那比雪还苍白的容颜,和那和头发一样霜白的眉睫。

“阿初……”此时的她,也顾不得周围有人包围,只是掀开披风,看着相安无事的孩子。

孩子似在刚刚那一摔中,幽幽转醒,一抬头看着那素白的面容当即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阿初……”听到孩子在哭,地上的女人竟也捧着孩子的脸哭起来,“阿初,你怎么了?你哪里痛吗?”

“娘!”看到娘亲嘴角,因为落地不小心擦出有一丝血迹,莲初一下抱着十五的脸,大哭,“阿初知错了,阿初再也不离开娘了。对不起娘,阿初知错了……”

怀里的孩子一边大哭,一边小心的擦掉十五嘴角边的血,“娘,你痛不痛?都是阿初的错。”

“娘不痛。”

“娘……阿初好想你。”

夜风哭嚎,整个西面悬崖处,一对呣子坐在雪地里相拥而哭,素发三千,似白了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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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降怔怔的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一头银白素发,以为自己又陷入了那个梦境,直到阿初那声悲戚的‘娘’,才让他恍然惊醒。

孩子无助的哭泣,和女子压抑的抽噎,像两把刀同时***他心口。

他踩着雪踉跄走到十五身前,神情虔诚的半跪在雪地上,然后掬起十五一缕白发,在掌心里轻拂。

这种柔滑的触感,和当日梦中一模一样。

他凝着十五,“你是谁?”

十五惊觉侧首,这才发现莲绛不知何时到了身边,忙抱紧怀里的阿初,往后挪动几步,警惕的盯着莲绛。

“我见过你!”

他碧­色­的眼底闪过几丝悲戚,“就在十一天前,这里……我见过你。”

阿初回头看着莲绛,正要开口,“爹……”

十五却一下捂住它的嘴,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拾起龙骨拐杖。

“为什么不说你是谁?”莲绛跟着站起来,伸手要拉十五的衣袖,却被她避开。

“夫人……”

“夫人……”

几个声音从悬崖下方传来,旋即一道巨石机关打开,一群人从里面跑了出来。

来的人正是流水和十五的几个护卫,而最后出来的则是冷。

“夫人,阿初。”看到十五和阿初相安无事,流水也忍不住一下哭了出来,将阿初抱在怀里。

其他几个护卫将十五紧密护住,同时将莲绛隔开。

“姑姑。”看到流水,小莲初扁了扁嘴。

流水心痛难耐,将它看了看,却还是忍不住呵斥,“你怎么能乱走,你知不知道你娘多担心你,这些天,你娘为了你一天都没有休息。你……”

“哇!”小莲初又大哭了起来,然后重新扑回了十五怀里,“娘,阿初错了。阿初回去让娘打ρi股。”

十五疼惜的擦去小莲初的泪水,用疲惫虚弱的声音道,“回去吧。”

刚错身,就对上了冷震惊不解的目光,可很快,他见十五一头白发,又马上反应过来,恭敬的行礼大礼,“见过霜发夫人。”

周围人截是一片错愕,莲绛和艳妃盯着十五,以为自己听错了。

要知道,这些日子关于霜发夫人的事情,传得神乎其神!

都其容貌绝世,如今看来并不虚传,只是……这绝艳天下的容貌,竟然和当今艳妃一模一样。

“霜发夫人……”莲绛低低重复着这个名字,望着十五一头白发,“你是霜发夫人。”

“是!”竟然身份暴露,十五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本身这个身份就是为了引风尽出来,如今,没有必要了。

她坦然的迎着莲绛的目光,声音冷漠而疏离,“多谢昨日殿下对爱子的悉心照顾。如今寻回爱子,我也不再打扰陛下,告辞!”那个转身,决绝的没有丝毫迟疑。

小莲初望着莲绛,泪眼朦胧。

莲绛心中一痛,柔声唤道,“阿初。”

“爹爹……”

“住口!”十五在此时沉声开口,双眸中隐含冷锐,“他不是你爹!”

“为什么?”

“我是你娘,难道不是知道谁是你爹。”

“那我爹呢?”小莲初透着几分不甘心。

“阿初!”旁边的流水低声提醒。

小莲初看十五神­色­痛苦,柔­嫩­的声音,道,“对不起。”

十五没有再看莲绛,有侍卫护着走出那石门。

石门里有数道机关,好在有冷护卫开路,一路引领,最后一行人看到了停在山中的马车。

十五抱着疲惫不堪的上了马车,冷立在旁边,望着十五,似欲言又止,最后道,“夫人,您不会放弃小鱼儿吧。”

十五眼角一酸,冷声,“不会。还请冷护卫转告陛下,要求如初。”

==========

莲绛站在风雪中,静静的看着十五和阿初离开的方向。

在那巨石合上的瞬间,他心中懵然一空,那种感觉就像一脚踏入了深渊,恐慌而无所适从,更多的茫然。

抬起手,偏偏飞雪落在手心,刺骨冰凉钻入心底。

似乎,依然能看到那胖乎乎的手紧握着自己的食指,连睡觉都不肯放开。

似乎,还能看到那漂亮的眼,雾蒙蒙的看着自己:不要走。

似乎,还能看到那缕缕素白发丝掠过手心。

艳妃无力的站在雪地里,有些绝望的看着自己的手。

此女子竟然是霜发夫人……这……她脑子原来越乱,无法理清其中缘由,只知道,要恢复自己的手,怕是没有任何希望了。

目光望向莲绛,发现他整个人像被人抽去魂魄一样立在风雪中。

方才他半跪在那女子身前的动作,让艳妃觉得心如刀绞。她无法忘记莲绛那虔诚的神情,甚至看着那女子的眼神,卑微如尘埃。

“陛下!’艳妃咬牙,似让他清醒。

他是几乎统治了整个大洲的帝王,岂能如此卑微的臣服于他人。

莲绛果然一怔,碧眸淌过一丝溢彩,跨步朝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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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莲初穿了衣服,神­色­悲伤却又小心翼翼的靠在十五怀里。

方才在山上,娘亲竟然第一次对它发了脾气。如今它思念莲绛,可心里又不敢说,怕又让娘亲生气动怒。

见娘亲对莲绛那样冷漠,小莲初也十分难过,看样子,那个最像的爹爹已经被否定了。

这个爹爹虽然会对自己发脾气,可还算漂亮养眼,更何况,大冥宫,还有对自己那么好的小鱼儿哥哥。

想起小鱼儿那些玩具,小莲初心里又有小小的难过。

然而,看到十五恹恹的靠在马车里,小莲初当然不敢表现出来,只是乖乖的依偎在娘亲怀里。

“十五,现在怎么办?”

身份被暴露了,那风尽怕是不会再上钩,那凝雪珠怕是难以拿到了。

“先看看吧,总是有机会的。”

话刚落,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前方的马也发出一阵阵惊恐的嘶鸣。

流水忙起身掀开帘子,一看来人,当即吓得白了脸,回头紧张的看着十五。

十五探身出去,见那人,当即蹙起眉来。

唯有小鱼儿,躲在十五怀里,对着拦住马车的男子眨了眨眼睛。

莲绛抱着手臂,姿态慵懒的依靠在其中一匹马上,双眸潋滟的望着十五。

“陛下,您拦我马车,有何贵­干­?”

“本宫曾两次拍亲卫去邀请霜发夫人来大冥宫做客,却都被夫人拒绝。”他目光静静的看着十五,­唇­角笑容妖冶,“既如此,那本宫就委身亲自来邀,不知道夫人给不给面子呢?”

“抱歉!”十五声音依然毫无温度,“大冥宫太冷,我和阿初都无法适应。”

“夫人这话说的可真绝对,您这不都三番五次的偷偷来过,想必,私心里,夫人极其喜爱我大冥宫吧。”

“陛下您真误会了。若非为了寻回阿初,我必不会来贵宫!里面的人,我可是惹不起。”

“夫人这话是怪我方才出手?”他笑得温润如玉,竟朝十五欠了欠身,“既如此,我先向夫人赔个不是。”

“承受不起。若陛下真心要的道歉,那请让开一条路,这几日连日奔波,我们需要休息。”

“这下山道贵府邸好歹要两个时辰,若往回,大冥宫不过半个时辰。”

莲绛语气缓慢,似乎卯足了劲,今日要耗下去,其坚定的眼神也表明,他绝对不会放十五走。

“陛下是要逼我们出手?”十五话还没有说完,几把银­色­的剑一晃而过,立时抵住了十五的护卫,其中一柄剑直接架在了流水脖子上。

“夫人,请吧。”莲绛依然微笑,那优雅的姿势看起来就是一个翩翩君子。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就喜欢做些地痞无赖的事情!

十五气得发抖,可莲初就在怀里,她又不敢发作。

众人收起剑,莲绛却跨步上了马车,看了一眼流水,对十五道,“本宫也乏了,借贵马车一用。”

流水无奈,只得下去,将位置腾给莲绛。

十五对莲绛那­性­格知根知底的,知道他耍手段,可偏生,她向来就被他吃的死死的,毫无反击!

马车掉头,果然朝大冥宫方向驶去,十五郁结的抱着阿初尽量的和莲绛保持距离,“陛下,我想问一下,你所谓的盛情款待的多久?”

“啊?”莲绛故作惊讶,“难道我不是邀请的您小住一段时间?”

“你……”十五咬牙,“那你所谓的小住是多久?”

“你们开心就好。”莲绛冲小莲初挑了挑眉,又补充,“我觉得,你们开心,才可以!”

这说白了,去留时间,还是他莲绛决定!

“陛下,你这是……”十五声音气得有几分哆嗦。

莲绛不以为然的笑,“否则,怎么能说盛情款待。”

“呵呵……陛下的盛情款待,和陛下妃子们的盛情款待,我都领教过了。”十五抱紧阿初,神­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莲绛笑容凝住,歉意道,“阿初的事情是我的疏忽,我会保证无人伤害它。”

“哇,爹……”阿初忙改口,“陛下,您那些妃子们都好可怕啊!”

小莲初太小,自然不懂今日它落水的缘由,还真以为是自己太抢手导致失足落水。

到是莲绛听到那些妃子们,脸­色­先是一红,旋即苍白,然后小心翼翼的看着十五。

发现十五目光正看着外面,似根本没有听到,他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却不由瞪了一眼阿初。

结果阿初完全没有意会莲绛的警告神­色­,而是用萌萌的眼神望着莲绛,“陛下,你一共有多少个妃子啊?你家房子这么大,一定能住好多人吧?”

莲绛整个脸绿了,闷闷的说,“不知道。”

“哇,多得都数不清了啊?”小阿初一脸震惊,“你为什么有这多妃子啊?我娘说,一人只能娶一个啊,你怎么这么多啊!”

莲绛绿了的脸狰狞了起来,瞟向十五,发现十五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一头发白静默如雪,唯有道不尽的落寞。

“马车里好闷,本宫出去透透气。”

说着,掀开帘子就跳了下去。

十五嘴角扯出一个笑容,低头轻吻阿初的额头,赞扬道,“­干­得好。”

阿初仰起头,眼底却是有些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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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一行人被安置在了正泰殿,次日天刚刚亮,小莲初还没有醒,殿外就传来一阵声音。

“是艳妃。正带着一群女人,跪在殿外,说是为昨天的事情赔罪。”

“我没有去找她算账,她倒是自己送上门来。”十五冷笑,“她既要跪,就让她跪吧。”

“我看她不仅仅是想要洗脱嫌疑。”

“她根本无需洗脱,阿初落水时,她装病在宫中,那宫女也死了,如何查也查不到她头上。”十五起身,走到窗户边,俯瞰着下方跪着的人。

前方一个紫衣女子,装光宝气,一身雍容,随后跪着几十个女人。

“她这么做,不过是想给我看她是后宫之主。加之她这么一个身份高贵之人,带着一群养尊处优的女人,对着我这么一个客人下跪。你想想,这么一跪下来,该多少女人恨我们?”

“她真是……歹毒。”

流水咬牙,恨不得即可就冲出去。

艳妃这是直接将才进宫的十五推到风口浪尖处。

“我们不是第一次知晓她的歹毒了。”十五离开窗户,回身坐在床边,凝着阿初宁静的睡颜。

“那怎么办?让她们回去吗?还是去找陛下?”

“她选择这个时候来,必然料到了莲绛不在。她想跪,就让她跪着。”十五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对流水道,“你去把我衣服拿来,记得那颗珠子。”

=============

“已经有一个女人晕过去了。”流水在窗户边观望。

十五没有做声,跪坐在铜镜前,默默的梳着自己的头发,然后将那枚珠子戴在脖子上,看着白发如雪,却姿容绝艳的女子。

“火舞上来了。”隔了一会儿,门口传来轻叩声

“夫人。”门口的火舞声音有几分为难,“昨日的确是嫔妃们唐突,还请夫人开恩。方才晕倒的王嫔昨日才册封,她父亲正带兵赶往边戍厉缴叛军。”

流水蹙眉,看向十五,十五却未动,只是淡了一句,“你们艳妃娘娘真是为难我,我不过是大冥宫的客人,哪里有资格Сhā手大冥宫的事情,。她这是跪错人了。”

火舞隔着门口的纱帘,怔怔的望着里屋的那个背影。

她本想再开口,然而,霜发夫人说的没错,昨日大冥宫失足落水之事,即便要查,那也是该陛下下旨。

时间很快过去了,小莲初也醒了过来,十五将它穿戴好,拉着它往外走。

“夫人要去哪里?”流水跟上,“那群女人还跪着呢。已经倒下几个了。”

“艳妃演戏这么久,我若不陪陪她,也太浪费的一番用心良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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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妃默默的跪在雪地中,身后传来女人们的阵阵呜咽之声,即便她出来之前,已经喝了参药,可没想到,这一跪就是三个时辰。

绕是铁的身体,都会被冻坏。

一个时辰前,火舞一番话,让艳妃觉得骑虎难下。

她完全没有料到,那女人竟然以一句客人不能Сhā手大冥宫的事情,就这么撇清一切。

头顶门沉沉推开,一群早就坚持不住,心中暗自将咒骂的女人纷纷抬起头,倒想看看到底是什么货­色­,害得她们如此狼狈下跪。

黑­色­的门前方,立着一抹如烟似云的白,比雪还纯粹,从头到脚,皆染霜华,那人容颜清冷,可眉眸又透着一股艳­色­,如雪妖冰姬。

她穿着白­色­雕皮风衣,修长的脖子上挂着一枚凝红的珠子,光华流转。偏是这个珠子,让觉得这个美得飘渺的人,顿时生动鲜活起来。

然而,惊艳中,更多的却是震惊,不少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了艳妃身上。

跪在地上的艳妃抬头看着那居高临下的女子,突然生出一种无地自容的自卑感,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却瞬间比出了一个高低。

身后远就忌惮她的一群女人,眼神里都暗自多了几分窃笑和讥讽。

“你便是那艳妃?”十五的声音,透着几分失望。

这语气却暗含着其他女人都明了的讯息:明艳天下的艳妃也不过如此。此时,也唯有这个女人有资格说出这个话吧。

艳妃眼眸暗沉,却很快整好,对着十五露出优雅的点头,“昨儿是我管教疏忽,导致令公子落水,今日特意带着众妹妹来向夫人道歉,还希望夫人不计前嫌。”

十五牵着小莲初依旧立在上方,声音却突然一沉,冷道,“艳妃你是大冥国夜帝陛下的妃子,也是大冥六宫之主,身份尊贵无比,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我,不过一介庶民,你却带着夜帝的其他妃嫔,向我一个庶民长跪三个时辰!”

“若此事传出去,天下人该如何耻笑你?皇家的尊严,就被你这般愚蠢的踩在脚下践踏?夜帝陛下的脸面该置于何处?”

这时,原本还在看戏的一群女人,个个吓面­色­苍白。

她们原来只想给这个刚入宫就住在正泰殿的女人,一个下马威,或者一个警示

却没想到,搬石头砸脚。

对方谁虽入宫,到底没有封位。即便是真的得到了宠幸,也是庶民。

连艳妃都恍然惊醒,方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您真是给大冥子民长脸!”十五冷笑,这一句,却似无数个耳光,毫不客气的抽在了艳妃脸上。

艳妃大脑空白,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难道说就这样起身离开?这才真的是丢人丢到家了。

身后已经有女子吓得哭出了声,她们皆都是颇有名望的出生,当然懂得,对上层贵族,特别的皇族来说,颜面该多重要,堪比­性­命。

十五冷冷俯瞰地上的艳妃,“同为大冥子民,深感到蒙羞。如此,我也责罚于雪中,等候陛下发落。”

说着,拉着阿初下了阶梯,转身面朝巍峨的正泰殿,双膝跪下,小莲初一见自己娘亲跪下,盯了一眼艳妃,回身掀开袍子依偎着十五身边,一起跪下。

十五这一跪,艳妃吓得心都要死了:她这是明显在反摆自己一刀!

-------------女巫の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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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议加更会翘辫子。

编辑:你要是翘辫子我就帮你续写吧,我家小初初开大招秒了风尽,然后一家人过上幸福的生活。

我:开大招?

编辑:把眼罩摘了,然后爆发小宇宙,一眼瞪死风尽!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二章:何以归来 十七

书室 更新时间:2013-9-27 2:40:13 本章字数:5508

那些娇生惯养的女子天刚亮就跪于此处,若不是为了置十五于绝境,绝对不会如此委屈自己。0

如今却落得侮辱皇家颜面的指责,对这群女人来说无不是雪上加霜。

先前假意的哀呼,如今真的变成了哭泣。

十五似若未闻,挺直着背,将莲初的手揣在手心。

眼见当年的仇人就在身前,却不能将其手刃,流水心中痛苦难耐,可看着莲初的样子,她默然垂首,跪于十五身后柘。

她们留在大冥宫,无不是为了莲初。

艳妃眼眸也恢复了平静,垂首跪在雪地里,苍白的脸看起来分外的娇弱。

她深知此刻已经败于眼前这个女人,至于原因,则是自己­操­之过急,在没有摸清对方真实身份时,就选择出手唉。

到底是自己,太在乎莲绛。下次,决不能大意!

如刀刃切割皮肤的风突然静止,艳妃下意识的抬头,看到一人撑着伞着急的赶来。

雪明如镜,将那人脸上的恐慌和震怒照得清晰而刺目。

他目光自从上阶梯的瞬间,就直直落在身前那个背影上,碧眸中的怒意顷刻又变成了焦虑,那样的明显,他竟然毫不掩饰。

艳妃好不容易恢复的平静的双眸闪过一些失落,咬­唇­盯着莲绛,看着他疾步走到了霜发夫人身前,俯身就扶。

霜发夫人身子却微微一侧,颔首,“卫霜发,见过陛下。”

“卫莲初,叩见陛下。”

一大一小两个声音,前者冷漠疏离,候着,软糯娇滴。

莲绛欲扶十五的手僵在空中,纵然他横行霸道,却也是懂得礼数之人。

简单一句卫霜发,一句卫莲初,却是将其身份隔开。

“这是怎么回事?”莲绛收回手,低沉声音传来,“还不将霜发夫人扶起来。”

一旁的火舞得了命令,赶紧上前,伸手就扶十五。

“民女这是有罪,本该跪地领罚。”

声音冷冷清清,却透着固执。

艳妃一听,袖中的手暗自握紧:这卫霜发竟是要和她死磕到底。

莲绛也未曾想过眼前女子竟如此固执,声音透着几许无奈,“不知霜发夫人所罪?”

“越礼之罪。”十五挺直了背,声音清冽,“让艳妃娘娘及后宫妃嫔向一介庶民下跪三个时辰,乃卫霜发之错。卫霜发跪于此处,只求免于一死!”

简单一句话,甚至不等莲绛询问,却是直接将矛头对准了身后一群女人。

一开始还试图寻借口应对的艳妃,懵然一怔。她何时说过要赐卫霜发一死,这女人根本就是胡说,可却被对方占了先机,艳妃心中暗自沉了又沉。

却在此刻意识到,这个来路不明的对手,远比想象的厉害。

“谁说要赐你一死?”

莲绛果然震怒,也懒得再关先前的礼节,直接将十五从雪地里拉了起来,顺手将小莲初抱在怀里,目光落在地上的艳妃身上,“可是你带的头?”

“是臣妾鲁莽。”艳妃咬着­唇­,泪水滚落,“昨儿因为臣妾疏忽才导致卫公子落水,臣妾特意来向霜发夫人道歉。”

“卫霜发乃庶民,怎受得其艳妃娘娘的叩拜。卫霜发纵然是一个不懂得礼教的乡野村­妇­,却也懂得,皇命至天,您这一跪,岂不是要逼着卫霜发一家以死谢罪!”十五冷笑,“卫莲初在宫中落水,那只能说它命受此劫,卫霜发哪里敢不知道好歹去怪罪艳妃娘娘!”

旁边的莲绛面容如雪,盯着艳妃,“身其职,不知其责!你真是辜负本宫对你一番器重,罚你一月禁闭,宫中事宜交给火舞。0阿初落水之事,既你觉得是你的错,那来领罚的就该是你一个人,却唆使其他妃嫔,处你妄言之罪,跪罚自天明。其他妃嫔扣发俸禄三月,抄女戒。”

艳妃浑身颤抖。

哪怕其他人对她十句恶语,却抵不过莲绛一句否定。

她惊骇且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莲绛,噙着泪水的眼里又有不甘,大喊,“臣妾不服。”

莲绛怎么能为了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女人,如此重罚于她!

这宫中哪怕死个妃嫔,只字片语都不会传出宫外。

即便是她跪了一个庶民,这大冥宫谁敢妄言议论!

十五微微眯眼,倒是没有想到艳妃敢说出这话。

一时间,广场处一片安静。

“陛下,时候不早了,民女该去替羽殿下初诊。”

阿初一听,忙从莲绛怀里挣脱下来,恭谨的行一个礼,然后拉住十五的手。

“冷,送霜发夫人去南苑宫。”莲绛目光落在十五苍白的脸上,又看了看小莲初,用且低且温柔的声音道,“方才,本宫已经命人将那池子封了。”

十五颔首,由冷领着走向南苑宫。

其余妃嫔亦纷纷退下,整个雪地里,只剩下了艳妃。

她双眼噙泪,眼神控诉的看着莲绛。

“陛下,就这么为了一个来路不明么的女人,处罚臣妾?”她颤声,“臣妾不服。”

莲绛眼眸带着一丝厌恶,“本宫信任你,却不代表你有资格娇纵!”

“那臣妾在此处敢问一句,在陛下眼中,谁有资格娇纵?”

她用豁出去的态度质问。

“本宫的女人。”

“那臣妾算什么?”她嘶声质问。

“三年前,本宫于你如何说?是去是留,你自己定夺。你若要留下衷心于本宫,本宫就给予你想要名位!”他眼神一如既往的冷酷无情,“你若接受不了,现在离开,本宫也不会阻拦!”

艳妃眼底掠过一抹剧痛。

他这是要她离开吗?二十多年的守候,她怎么能离开。

对他,她与他之间,本就是交易。

但对她,莲绛就是她一生的牵绊!

她原以为三年时间,他终会改变,可没想到,一切都是枉然。

她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被雪打湿了的裙子,­唇­边牵扯出一丝冷笑。半响,沉语哀声,“是臣妾越礼了。臣妾愿受一切惩罚,只是,还请陛下不要禁足臣妾,后宫琐事繁多,火舞不曾接触过这些事情,臣妾需手把手教导。”

莲绛抿­唇­,转身朝南苑宫走去。

-------------女巫の猫-----------

刚入院,就闻道了脑神香的味道,莲绛推开门,看到一个白发素衣的女子坐在床榻上,手里拿着银针置入小鱼儿身上各个|­茓­位,她神态格外的专注,光洁的额头上隐有汗水。

靠窗的小榻上,小莲初盘腿坐在上面,一边抱着布娃娃,一边将整齐将泥人娃娃排好。

看到莲绛进来,小东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莲绛不要出声。

莲绛笑着点点头,悄然走过去,安静的坐下,看着莲初玩耍,却时不时的抬头,凝着十五的那一头发白出神。

“陛下,我饿了。”小莲初抬起头,眼巴巴的望着莲绛。

莲绛看了一眼十五,将莲初抱在怀里,他正要寻个时间和莲初单独一起,“我带你去。”然后悄然的退了出去。

刚出了院子,莲绛撑着伞,就忍不住问阿初,“你怎么不叫我爹爹了?”

“我娘说你不是我爹爹啊。”

“你看我们这么像,怎么会不是?”

“可我娘说不是。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小东西嘟嘴,一副我娘最大的样子。

莲绛想着那三千素发,心跳顿时紊乱,沉默了一会儿,“以后我会是。”

“什么意思?你要娶我娘为老婆?”

莲绛深吸了一口气,“我有这个打算。”

“可我娘不喜欢你。”

小家伙同情的望着莲绛。

莲绛只觉得心都要碎掉了,都说童言无忌,但是这孩子说出的话,也未免太直接,太伤人了。

他当然看得出十五不喜欢他,甚至躲着他。

“那你喜欢我吗?”他决定采用怀柔政策,先从这小东西下手。

“你……”小莲初一下就警惕了起来,盯着莲绛,“我喜欢你,但是我才不会娶你!”

“你想得太远了!”莲绛恨了恨,“我是说,你喜不喜欢我当你爹爹?”

“喜欢啊,但是一切都由我娘决定。”

这家伙,倒固执的有点像他娘。

“哪,我们就预定了。以后我就是你爹。”莲绛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先把位置霸占了先。

“可你这么多老婆!那怎么行!”小莲初一下想起了那些花蝴蝶一样扑来的女人,当即一个哆嗦。

“别乱说,我可没有碰过她们!”说道这里,莲绛就直接炸毛了。

他给十五的印象就够坏了,结果昨晚在马车里,这小混球竟然说他老婆多得数不清。

他越想越觉得憋屈,漂亮的脸不由忿恨,“本宫连女人都没有碰过。”

“碰过就是老婆?”小莲初吓得脸­色­苍白,“那群女人碰过我啊,怎么办?我还这么小,我不能有老婆!还这么多老婆,我娘会打我ρi股的!”

它刚说完,莲绛一巴掌甩在小莲初ρi股上,然后拧着它往正泰殿走去。

这小东西唧唧歪歪起来,跟一只青蛙似的,吵死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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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

十五气喘吁吁的推开门,朝着屋子里大喊,“阿初!”

“嗯,这里!”一颗小小的脑袋,从一个大瓷碗里冒出来,然后冲着它甜甜一笑,“娘。”

“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了不要乱跑?”替小鱼儿初诊之后,一回头,阿初竟然不在了。

一问才知道是莲绛将它带走。

“不是说了,让你离那个妖孽远点,你会被……”见屋子里只有阿初一人,十五开口教育,侧面响起脚步声,她一回头,就看到莲绛手里捧着一个碗,姿态妖娆的靠在门框上,朝自己盈盈一笑。

“陛下。”十五正了尴尬面­色­,恭敬的行了一个礼。

“夫人来了?”莲绛睫羽弯弯,笑得一双碧眸波光潋滟,“夫人说的那妖孽可是本宫?”

“陛下误会了。”

“啊呀,本宫觉得妖孽这个词是高赞呀。”莲绛慢慢走过来,将手里的碗放在桌子上,“凡是美得惊天动地的人,方能衬上一个妖字。艳得天地失­色­的人,才能配的上一个孽字。”

他回眸笑嘻嘻的望着十五,“原来,本宫在夫人心中,形象这般美好。”

十五耳根绯红,昨晚入睡前,阿初有些哭闹非得说莲绛怎么漂亮的爹爹怎么不要。

为了劝服阿初,十五就说,长得漂亮的都是妖孽,顺带列举了妖孽的特­性­,告知它妖孽会将人吃­干­抹净,以便让阿初敬而远之。

“夫人,来吃点东西。”莲绛来开凳子,招呼一脸尴尬的十五过去坐,“今天你累一天了。免得说大冥宫招呼不周。”

“陛下,阳春面可不叫款待。”抱着大碗的莲初有些抗议。

说给它做好吃的,结果上了一碗阳春面。

“本宫亲自下厨,这还不叫款待?这简直好比天宫盛宴了。”说着,指着那均细的面条,“也就只有妖孽才有这样的手艺。”

十五眼眸微怔,她记得多年前,他陪她饮醉在酒楼,他就道,“你做面这么难吃,以后都由我来做。”

甚至记得三年离别那晚,为了骗他喝下药,她亲手给他做了一碗阳春面。

望着他认真的眼神,她有些难以拒绝,安静的坐在了阿初旁边,而莲绛已经细心的将筷子给十五递了过来。

“谢谢。”十五接过,却是捧着碗,喝了一口面汤。

那味道,和三年前一模一样。

一样的面,一样的味道,却已物是人非。

莲绛也坐在十五对面,拿起筷子自己挑碗里的面,慢慢的吃了起来。

“谢谢,陛下的款待。”感到莲绛正盯着自己,十五抬头,尴尬的再次道谢。

“哪里,承蒙夫人不嫌弃,我才有机会一展手艺。”他谦虚的笑答,如翩翩佳公子。

两人不再说话,倒是小莲初抬起头来,目光在两人中间来回审视,然后用颇为认真的语气说,“娘,陛下说,后院那些都不是他老婆。”

十五一怔,莲绛则像低头小心的咬着几口面,似在等着小莲初替他洗白。

见十五不为所动,小莲初想了想又道,“他说他还没有碰过女人。所以那些……”

“咳咳咳……”

莲绛丢下筷子,也顾不得自己差点被面条呛死,直接将莲初拽了过来,然后捂住它的嘴巴。

这小破孩儿,简直就是搅屎棍!

十五放下筷子,抬头看着脸­色­又红又白的莲绛,沉声道,“陛下,撒谎可不好。阿初还是孩子。”

说完,放下筷子,将阿初从他怀里拉回来,“我吃饱了,再次谢谢殿下。”然后带着莲初就往外走,到了门口,似突然想起什么,回身对莲绛,“羽殿下病情十分不稳定,为了方便替他就诊,我打算今晚搬到南苑宫。”

“你要搬出正泰殿?”莲绛忙追了出去,拦住十五。

看着空荡荡的广场,想起了回来的路上艳妃晕倒而被送回去的情景,十五不由冷笑,“上午一事的真实缘由,想必陛下比谁都清楚。七日之内,我尽一切可能医治羽殿下,七日之后,我的去处,谁也拦不住。”

固执的语气,还有无法撼动的坚决。

莲绛倚在栏杆上,默默的望着十五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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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妖孽……还以为自己的处……敢情以为自己­精­贵来着。

最后五天了,妖­精­们啊,把你们的票砸死我吧。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三章:何以归来 十八

书室 更新时间:2013-9-27 2:40:14 本章字数:5713

莲绛靠在围栏上,素手抬起,轻轻的搁在心口上。舒夹答列胸腔里,传来一阵阵难以描述的疼,有点涩,有点压抑,像堆着石头,把呼吸都堵住。

他翻身坐在栏杆上,双腿凌空,似随时都会掉下去。

“自古多情空余恨。”

也不知道怎的,他突然就想其了这句话。

一只灰­色­的信鸽从云端飞来,停在了莲绛旁边的栏杆上,莲绛取下一张纸,展开:查无此人柘。

这是今日的第三封飞鸽传书,皆没有关于‘卫霜发’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似凭空而来,这人似凭空而现。

他默默看着她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广场上,偌大的正泰殿前方,除了茫茫雪,什么也没有,空寂如往常熬。

空气中滑过一道似流星的烟火,莲绛蹙眉,如幽蝶般展开黑­色­长袖飘向空中,掠向西面。

一路十几个机关,半个时辰之后,他立在了半山腰,身旁跪着两列神­色­凝肃的暗人。

而最前方,又十几具尸体整齐的叠放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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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腐朽味道传来,艳妃坐在镜子前面,长发湿漉漉的凌乱贴在那苍白的脸上,她布满血丝的双眼凌厉,如冬日从水中爬来出来水鬼。

镜子里的脸,有着惊世骇俗的美,但是却因为那一头湿漉漉的长发和双眼,竟显得有几分狰狞。

那个小孩儿尖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为什么偷我娘的脸?”

盯着镜子里那张突然变得陌生的脸,艳妃抓起旁边剪刀,狠狠挖下自己的脸。

“娘娘,您这是要做什么?”一双粗糙的手一下扣住了她手腕。

艳妃声音一沉,“放手!”

那双手放开赶紧放开。

暗处,站着一个手持长鞭的青衣男子。

男子看了看艳妃,垂首,“娘娘,小心剪刀伤人。”

“伤人?”那布满血丝的双瞳盯着镜子中的那张脸,她语气­阴­森,“都说这张脸娇艳无双,如今,却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脸,你说怎么办?”

“将其毁了,不就再次无双。”

“我向来都赏识你,你总是能猜到我的心。”艳妃转眸一笑,将剪刀递给了那男子,“那你把这个剪刀给安蓝郡主送过去。”

是啊,毁了其中一个,那另外一个,不就又天下无双了!

男子一声不吭的双手接过,态度恭谦,这正是三年前,背叛家门的柳家堡,柳二当家。

他立在艳妃旁边,目光望着那张他生来见过最美丽的脸,心中有微微的涟漪。

“地窖准备的如何了?”女子回头,对他微微一笑,他顿觉得头脑微炫。

只有夜帝在时,这个美艳的女子才会露出那芳华绝世的笑容,一时间,他竟然有些受宠若惊。

“明晚子时,第一批蔓蛇的卵马上孵化出来。”

“很好。”艳妃笑得越发美艳,“柳二,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愿为娘娘效劳,是柳二的荣幸。”男子一下跪在地上,几乎感恩戴德。

“呵呵呵……”艳妃掩嘴轻笑,“你快去送剪刀,不然来不及了。”

“是。”男子离开,艳妃披衣而起,朝后院走去。

大冥宫长年­阴­寒,湿气颇重,­阴­冷的空气中夹杂着腐败的味道,她轻推开一扇门,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艳妃抬手扶住墙上一盏灯,登时,屋子里亮起了昏暗的灯,可以看到一条­阴­暗的石阶深入地下。

因为内伤未复,又加之在雪地里长跪一整日,她扶着墙缓缓地走下去,那潮湿的墙随着她深入,渐渐的渡了一层白霜,霜白越发重,到最下面直接是冰墙。0

原来,这里是一个冰窖。

冰窖不过十来方,可里面却整整齐齐的摆放了二十坐冰雕。

与其说这些是冰雕,不如说是活生生的美人雕。

透明的冰里放着年轻的女子,她们仅着蔽体的衣服,除了腹部,其余头部四肢全都被冰棍。

而袒露出的腹部,几近透明,能看到里面的内脏,更能看到一条诡异的小蛇盘踞在内。

那条蛇小腹隆起,再过一天,就会在女人体内产下蛇蛋。

艳妃拉紧了披风,一个个的走过这些女子身前,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三年,她用了快三年的时间,终于找到了这种­阴­邪的方式,培养出了第一批蔓蛇蛇卵蛋。

以年轻女人为母体,将蔓蛇至于她们腹内,吸食她们的­精­血,然后培育出强大的蔓蛇卵。

========女巫の猫===========

十五抱着小莲初在流水的陪伴下,慢慢往南苑宫走去,天已经黑了,空中竟又飘着小许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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