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我兖州有多少人购买了河北的国债?”别的地方他管不了,荀彧关心的兖州政权内部,这些忘恩负义的豪门,有钱不知道捐给自家的朝廷,却送给河北人,实在该杀。
“不清楚,但总不在少数。”荀谌摇头叹息,道:“河北兵马未曾南下,但其影响却已达长江以南,他日大军交战,真不知还有多少人肯舍生取义,拼死一战。”
“我要去见曹公,必须立即封锁边界,严加盘查,防止银钱外流。”荀彧狠狠一拳捶在座下的垫子上,“今年发行四十亿,说不定明年就是五十亿、六十亿,长此以往,我兖州的钱岂不是全到河北去了?”
“且慢。”荀谌扯住荀彧的衣袖,道:“文若,你老是爱激动,这种事即便是曹孟德知道又如何,难道他还阻止的了吗?”
荀彧瞬间就冷静了下来,是啊,即使知道治下的豪门家族在做权利投机,曹『操』也一点办法也没有,难道去抄家杀人?那就是和整个兖州的豪门世族作对,曹家没有这个能力,其结果必然是兖州陷入内『乱』,现在的兖州强敌四伏,万万『乱』不得。这一刻荀彧忽然羡慕起河北来,把土地一收,契约一废,豪门就是想作『乱』也掀不起多大的浪,上半年兖州鼓动河北豪门作『乱』,转眼就被扑灭了,这就是两个不同政体间的优劣之处。
荀谌又道:“况且兖州、河北的商贸协议墨迹尚未干透,曹孟德立刻就大肆查禁流向河北的物资钱财,河北会怎么看?曹孟德敢翻这个脸吗?”
荀彧顿时僵住,和荀攸相对而视,脸上均『露』出一丝苦笑。荀谌的话正打中兖州的七寸要害,这个时候兖州没有与河北翻脸的本钱,拉拢河北都来不及。
荀彧反问道:“难道就放任自流不成?”
荀谌一脸讶异,道:“我可没这么说。谁说放任自流?非但不能放任自流,反而要严加查禁,抓住私自购买河北国债者,立刻没收国库。”
荀谌这前后自相矛盾的话把荀彧、荀攸都搞糊涂了,荀攸无奈的道:“友若,麻烦你有话就直说,都是自家兄弟,何必拐弯抹角?”
荀谌神秘的一笑,道:“难道文若、公达忘了我方才与奉孝已商定好,我荀家在明,河北在暗,两家合资在兖州乃至中原推广火锅?”
荀攸愕然道:“这两件事有联系吗?”
荀谌双手一摊,道:“怎么没有?只有官府大力查禁走私,我荀家才能成为河北在中原最大的合作者,他人想沟通河北,走我荀家的门路才最安全。”
荀彧、荀攸张大着嘴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荀谌,荀攸道:“好你个友若,怪不得你拒绝去河北,原来你和郭奉孝打的是这个主意,你老实说,你是什么时候和那个浪子谈妥条件的?”
荀谌得意的一笑:“大家都是聪明人,一切尽在不言中,还用的着明说吗?具体的条款想来郭奉孝不久就会拿来,到时候还要两位过目。”
荀彧眉头紧皱,一个大家族,为分摊权利风险而把族中子弟分拆到各个诸侯势力效力,这是当今天下默认的潜规则,但是荀谌这种身在曹营心在河北的做法却是犯了忌讳,曹『操』可以允许明的来,却不能容忍有人暗地里捅他刀子,一旦发现,荀谌要倒大霉不说,甚至有可能要牵连到整个荀家家族的头上。
对于荀彧的顾虑荀谌自然明白,道:“文若,方才你还说有多大的风险就有多大的收获,河北已无我荀家的机会,我荀家的机会就在兖州,在中原。河北此次发行的国债为三年期,我断定,三年之后河北返还了本息,之后必然会再发行一批三年、甚至是五年的国债,并以此为张本,南下中原进行决战。故此,留给我荀家的时间只有三年,三年之内我必须要把中原的世族豪门拉拢到我荀家身边,以此来对抗河北士子的南下。在河北我们不是田丰、沮授等人的对手,但在中原,河北人这条强龙想压住我们这条地头蛇就没那么容易了。想要在新朝之中立足,我荀家不能在河北争夺,只能在中原在晋王的支持下与之争夺,那时才是我荀家出手立威的机会。”
荀彧、荀攸没想到荀谌胸中竟然有这么大一盘棋,听完他的计划之后均极为诧异佩服,荀彧赞道:“友若真乃我荀家的千里马,可惜此前竟让友若去辅佐那个志大才疏的袁本初,白白浪费了友若的才华。”
荀攸道:“此次河北与我兖州的商贸协议恰恰就是三年期,只怕友若正猜中了河北的打算。”
荀谌道:“三年之内我要联系中原众家豪门世族,或有风声传出,只怕曹孟德处还须两位帮我打打掩护啊!”
荀彧道:“何消说,均为荀家子弟,都是份内之事。只是友若你也要多加小心,宁愿谨慎些,也毋庸急躁。”
当夜三人商议了许久,直到天『色』放亮,才各自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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