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宣的悲惨生活,从三张表开始。因为目前不可能有600外精确命中目标的枪械,所以地球自转偏向力等东西基本可以不用理会,也省去和陈宣解析地球、太阳系之类的概念。于是胡仁一上手就给陈宣出了三张表的题目,也就是:狙击手观察记录表、射距相对位置表、军用座标记录图。
这些大约需要高中理科基础的东西,在陈宣被要求军姿站立或蹲立的状况下进行。胡仁除了保证让陈宣有八小时睡眠,然后每天分出三个小时让陈宣练习军姿的同时进行狙击教学,其他时间就狂操体能。那怕在马车上,他也要陈宣拿着大顶练体能,要不就让陈宣跟着马车跑。刘逸成一路不住的摇头,这那是授艺?这简直是在整死孩子!几次他都瞧不下去要责问胡仁了,但听胡仁和陈宣讲狙击战术,绘图列表,却又是行军打仗的真本领,于是刘逸成也不敢唐突,只是多次劝胡仁“望徒成龙心勿急”。
一行人自然不敢明目张明从图门江坐船,更不敢入直隶过山东,一路躲躲闪闪专捡荒郊野外人烟稀少的路段行走,
陈宣从第三天夜里,就开始逃跑。
但胡仁虽然不但得怎么训练新兵,可这和他是一个优秀的侦训专业人员没有冲突。
陈宣逃离这种不科学不人道的训练的决心,终于在第七次被捉住以后,荡然无存。
但始终是没有训过新兵的人,两个余月过后,到了牛庄地界,陈宣已然病倒。
虽然当时只开放广州、泉州、宁波、松江四口通商,但实际上中国整个沿海的大小港口都是开放贸易的,牛庄有洪门的兄弟平时操轻舟贩运谋生,便接应了他们上船。胡仁上岸时托洪门兄弟找大不列颠的洋船,托买十把弗格森后装线膛遂发步枪,又怕让通译诈了钱去或是译错,胡仁用英文写了枪名和描述,尽管胡仁英文水平本就十分不济,而且隔了几百年,语法单词都大有不同,但这从火绳枪到21世纪T90的坦克炮,无数枪名和描述的英语、俄语、日语,却是他当年背熟的,要他说可能不行,但写出来也是一挥而就的事,这让刘逸成又高看了他几分,要知这年头,会番话的就少,更别说番文。
天津当然是不敢去的,于是在登州上了岸,陈宣却因为接受这种无从谈起科学性的训练,身体机能已弱到极点,本来只是拉伤筋,上了海船又染风寒,上岸稍有起色,但仍是病情反复,从登州还没到山东莱阳分舵,陈宣就几次高烧不起了。此时刚接近山东地界,近于低潮期的洪门,这时也不可能派出兄弟接应,就在将到莱阳时,胡仁就听车把式“咦”了一声,把马车停下,胡仁掀开帘子,却见若干大汉就在路中。
刘逸成低声对那车夫道:“老张,如果情况不对,我拖住他们,你带胡兄弟他们去莱阳,自然有人接应你。”老张拉拉斗笠,点了点头。胡仁拉住要下车的刘逸成,回望了一眼在车里裹着厚重棉被打摆子的陈宣,对车夫道:“如有事,请保住我这弟子便可。”说罢已一按车厢板跃下车。
胡、刘两人慢慢走到离那伙人十来步的距离停下,刘逸成拱手道:“敢问……”
“别啰嗦!”为首紫脸大汉上前也不抱拳,手指着胡仁道:“想来你这杀才便是姓胡的杂种,靠偷袭赚了我恩师,真个无耻,我梁富云今日就让你领教爷的手段!”这时那一伙人里身材修长白净脸皮的公子哥有些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边上一个猴精也似的汉子忙对他道:“剑哥,小六他是急性人,您别见怪。”说罢拉了一把甩开长衫露出短打装束的梁富云,梁富云回头见那公子哥一脸不愉,急道:“还拿什么架子?便是让那厮多活上片刻,我心里也是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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