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慧从看守所出来后,桑良就一直没有让她上班。尽管这个女人再三地表示一定要用实际行动表达自己对校党委的关心爱护,桑良还是委婉地劝阻了。桑良知道,现在邢慧是众人注目的人物,她的一举一动,全在人们的品头论足的范围内。等过了这风头,人们不再关心这事时,再做打算。
可谁知道这事闹的,有个人太关心事件的进展情况了。据反贪局的人讲,这个人应该是学校内部的人,他熟悉学校的一些情况。桑良过去猜想是刘染秋和他过不去,现在看来,学校内部还隐藏着一个更具杀伤力的人物。他究竟是谁呢?桑良想得头老大,也想不出眉目来。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他妈的,想夺老子的权吗?桑良想到了副校长岳菁。
最近,反贪局反馈过来的消息说,学校内部的这个人一直盯着邢慧的案件,大有看不到结果誓不罢休的劲头。他不断地给反贪局写匿名信,质问为什么放了邢慧。这个人甚至还列举了她的一些犯罪证据。真是早有准备,早有计划啊。这个人在给反贪局施加压力,他扬言,如果看不到处理的结果,他将向上级机关反映情况。这让反贪局上火,更让桑良生气。妈的,他到底是谁啊?
在桑良遭遇灵车事件的那时,这个人是闹腾得最厉害的时候。那时候,李科长说,我们顶不住了,实在不行,就让她扛罪吧,我党救不了那么些人。桑良那时候,一直在拖延这事,他找了市政府的说话有底气的人,这才赢得了喘息的时间。
桑良心里明白,依邢慧的意志,再一进去,非交代个底漏不可。如果那样,他们将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危及自己位置的事,桑良是一定要摆平的。
以桑良多年的基层工作经验,干工作要灵活,有的事必须雷厉风行,三下五除二,洒洒利利地办好,而有的事,最好是拖一拖,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是常有的事。
又请了李科长吃了几次饭,又是洗澡有是按摩的,李科长高兴得很。高兴之余就用商量的口吻跟桑良说:“大哥啊,我求你个事。”
桑良心里想,你他妈的只要摆平邢慧的事,你要月亮也可以。
桑良笑眯眯的:“兄弟,咱们之间不用客气,只要我能帮上忙。”
“实际上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局长的外甥女今年大学毕业,学的不是师范,可她想做老师,工资稳定,还有假期。”
“哦,那女孩叫什么名字?”桑良一下子想起点事来。
“这个,我想想。对了,叫衣文娜。”
“哦。”桑良想起来了,几个月前,有人给他提过这件事,还说起这衣文娜有点来头。当时桑良考虑学校现在教师已经超编,所以一口回绝了。
桑良用教师,向来不愿用官家的子女,活干得不多,毛病不少。校长是靠教师来教育学生的。校长可不是教师的保姆,桑良可不愿意同他们苦口婆心。
今天这事是个机会,桑良一下子明白了。
他马上表态:“小事,好办,这事包在我身上。”
李科长喜笑颜开:“爽快!这事办好了,邢慧的事,啊,对吧?”
“对对对,老弟会办事。”
两个阴险的男人各自心怀鬼胎地笑了起来。
(八)
工作终于做通了,邢慧可以放心了,不用进监狱吃窝窝头了。桑良可以放心了,官位可以稳坐了。桑良说过,在现今的社会里,没有办不了的事,只是看你投入多少了。人是有情感的动物,人都是讲感情的。投入的越多,感情就越深。感情深了,什么事都好办。人活着苦恼 不就是让感情逼的吗? 当然,这些话,他不会随便对外人说的。她这是教训谭娜时经常说的话。
这几天真上火了,会*一涨一涨地疼,前列腺又发炎了,应该去医院打几个吊瓶。还是先开会吧,处理一下紧要的事情。
在校党委会上,田书记先通报了一下情况,说是反贪局经过严肃认真的侦察取证,认为邢慧的问题属于单位的“小金库”问题,没有构成犯罪,所以交给单位处理。接着让大家讨论一下应该给予邢慧什么处分。大家没有吭声的。
其实谁心里都清楚,这是学校出面替邢慧扛了责任。说到处分,那是做一下秀给别人看看。什么程度的处分,是无所谓的事了。大家沉默。
按照惯例,大家知道校长已经心里有了安排了。现在的讨论只是一个表面文章。但是表面文章该做还要做。校长是绝不会先说出来的。
果然,沉默了几分钟后,田书记说:“我看邢慧的问题也是严重的,给我们学校带来了很不好的影响,给上级领导的工作带来被动。这样,我提议,给予严重警告处分。”
大家表示同意,再说了一些吸取教训之类的话。
桑良最后讲话:“ 大家看这样行,咱就这样定了,马上报教育局。”
第二天下午,全校教职工大会。教育局的纪检书记也参加了。
先是由田书记宣布了对邢慧的处分决定,接着教育局的领导讲了话。他先是严肃地指出邢慧问题的严重性,接着长篇大论地讲到了师德师风的问题,还举了不少例子。
刘染秋越听越不是味儿,他和周围的人在议论:“今天的会议真是怪,跑题跑得真远。再说了,我们普通教师想*那也要有权啊。”他这一番议论,让周围的人会心地笑了。
桑良在台上就注意到了刘染秋那一带不安静,他心里这个骂啊,你个刘染秋啊,处处和我做对,你说,你平时闹就闹吧,现在上级领导在这里,你不是给我好看吗?
那个纪检书记感觉会场有点乱,有些生气:“安静!咱当老师的就这水平?”
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着了,反正会场安静的时刻,配上了一个响屁。老师们本 来就不愿意听讲话,这一下,哄的大笑。
纪检书记气哼哼地收了场。
轮到校长讲话了。
桑良巡视了一下会场,会场就安静下来了。他在这一母三分地上,还是有威严的。
桑良没有说别的,就是检讨自己工作的失误,说到痛心处,说不下去了,掏出手绢老拭泪。
刘染秋注意到,有些女教师也跟着掉泪。
真让人服气,做领导做到这份上,出了错,大家也同情你,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刘染秋瞧不起桑良的为人,但是他真佩服他笼络人心的手段。
会议结束后,回到办公室里,桑良感觉下身疼痛难忍。去卫生间,又尿不出尿来。
不行,要打吊瓶了。桑良让谭娜陪他去医院。
(九)
谭娜给校长办好了住院手续,陪校长进了保健病房208室。
等护士给桑良输上液后,他才想起给家里打个电话。
电话是他老婆接的。他告诉老婆现在在医院输液,老婆急问怎么了。他说不用担心,老毛病犯了。老婆说马上过来,桑良说今天不用了有人照顾,明天来一趟带点换洗的衣服。老婆嘱咐他好好休息,就挂了电话。
这个病房两张床,为了校长休息好,谭娜把这个房间包了,这一点上,她不用请示。习惯做主了,俨然就是家里说了算的主妇。
桑良闭着眼睛,想着今天下午的会议,琢磨自己是否有失态的地方。说实话,当时讲话的时候,他确实心虚。学校的工作毕竟出了大的纰漏,去强调客观理由是没有用的。当他在检讨自己的错误的时候,他不知道下面的老师是否能原谅自己。而且,当他想到自己为学校工作付出那么多血汗的时候,他就觉得有些冤屈,眼泪就情不自禁地流下来了。我容易吗?我拼死拼活地干,你们老师不也得了不少奖金吗?背后骂那个该死的东西,我下台了,你就得好了吗?换个校长可能还不如我呢。
谭娜挨近校长坐下,仔细地打量着他。她从心里佩服眼前的这个男人。尽管有的时候他工于心计,爱玩弄人,可现实就是这样,你不玩别人,别人就要玩你。桑良的可贵就在于心理素质特强,再大的困难也难不倒他。他今天在台上掉眼泪,谭娜在台下真想哭。可她忍住了。桑良多次告诉她,在任何场合,不能表现出对他个人情感的特殊来。作为一个女人,她所能享受的真情只有在床上了。
《玩人》(7)
谭娜伸出手,抚摩着桑良是手。
桑良睁开眼,目光柔和,透露出感激。
“对了,去买点饭来,吃饭是头等大事啊。”
“恩,等我,一会就回来。”谭娜扭着小腰出门了。
看着她的背影,桑良忽然有了一阵冲动。妈的,这炎发的不是时候。
谭娜一刻钟就回来了,稀饭油饼小菜,清淡可口。
她喂的桑良。桑良吃的高兴,还给她讲了一个“送稀饭”的黄|色笑话。笑话逗得谭娜直笑,笑得桑良的眼光也暧昧起来。谭娜明白他的意思,直摇头:“不行,真的不行,还发炎呢。”
桑良乞求道:“老毛病了,什么发炎不发炎的。我太紧张了,让我放松放松吧。”他说的好可怜。
“要是晚上有人来看你怎么办?”谭娜还是不放心。
“我这吊瓶要打到11点,那时候没有人来就不会来了。再说真来了,我就说睡下了。”桑良心急了。
“你啊你,真像个孩子现在。”谭娜柔情地说。
护士来查房的时候,看了看谭娜,还问:“你是病人的妻子?”
谭娜一时没有答上来。
桑良马上接过问话:“对,是我老婆。”
“哦,我嘱咐你们一下,请配合治疗。晚上不能同房。”说完,护士走了。两人互看了一眼,笑了。
睡觉的时候,桑良钻进了她的被窝。她再三劝阻,也没有用。桑良象一个任性的饥饿的孩子,爬在她胸上,轮流咂她的*。不一会儿,她就呻吟起来。她用手梳理他的头发,就象对待一个孩子。
“我们的事,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桑良捂住了不断呻吟的谭娜的嘴。
黑暗中,她浑身燥热,呜呜了两声算是答应了。
(十)
刘染秋早上去医院给母亲送饭的时候,在大门口遇到了谭娜。
“你好,刘老师,这是。。。。。。”
“哦,谭主任早。我母亲在这里住院,我来送饭,你这是。。。。。。”
“啊,校长病了,住院了,我来安排一下。”谭娜害怕他再问下去,匆匆走了。
桑校长病了,住院了,是不是应该看看他。这样想着,刘染秋向病房大楼走去。
刘染秋回到学校办公室的时候,才刚到上班的时间。
组长告诉他,岳校长找他有事,让他去一下。刘染秋心里嘀咕,我和她没有来往啊,找我肯定没有好事。根据他的经验,领导找小兵,都是难团弄的事。尤其前一阵他进派出所,警察专门问过他是否打碎过校长的玻璃。这让他见她更别扭。
进了岳校长的办公室,她忙起身,热情地招呼他坐下,然后去倒水泡茶,关心地问他工作怎么样家庭怎么样孩子学习怎么样。刘染秋是个直脾气,他不喜欢绕弯子说话。
“校长,有什么话请直说,对我不用用什么讲话的策略。”刘染秋想,我不这样说,到中午也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哈哈,岳校长笑了:“果然还是那么爽快,一点没变。”
看着刘染秋带着问号的眼神,她解释道:“我过去的老师现在是英杰中学的校长,你过去在那里教过学,我对你还是有点了解的。”她带着狡黠的微笑说。
“哦,呵呵,他没说我什么好话吧?”刘染秋也笑着说。
“讲了不少你的故事。当然是我要求讲的。”岳校长解释道。
“我能得到校长的关注,也不知道是坏事还是好事?”刘染秋不卑不亢。
岳菁明显地感觉到了他的戒心,她微微一笑:“其实,我们俩岁数差不多,我比你小一岁,我们还是应该有共同语言的。”
“哈哈,那不一样, 你是校长,我是普通的教师,太不一样了。”
“说到校长,我只不过机遇比你好点。做这个校长又怎么样?”她的语气里透出了不满。
“算了,算了,咱们不说这个了。”岳校长摆摆手,算是换个问题。
“对了,刘老师,你知道我的办公室玻璃被打碎的事吗?”一双探究的眼睛。
刘染秋一听这个问话,火气上来了。
“校长,我刘染秋做事向来光明磊落,决不干拿些小人的勾当!”
“看看,看看,我没说是你啊,看你这脾气,一点沉不住气。”岳校长温和地抚慰。
“以你的为人,不会做这样的事,我相信你。我只是随便问问,我真不知道得罪了谁,我还不至于让别人恨到这个样子吧?”她象是问话,又象是自言自语。
刘染秋无法回答。但是她感激校长对他的信任。
他对她没有太多的了解,只是听说她老公有点背景。看她的工作也比较认真,他也并想评价什么。祸从嘴出啊,少说为妙。
看刘染秋沉默了,她说:“我们以后就熟悉了,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尽管我负责后勤,不管教学,但是学校的工作是一体的,我听听教学一线的情况,也是好的啊。”
刘染秋啊啊对对地答应着,出了校长的办公室。
这个人还不错,没有什么架子。对我也比较客气,应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转念一想,我一个普通的教师,人家能打我什么算盘,心里就释然了。
看看表,准备一下课吧。
下午抽出时间看看桑校长吧,不知道校长病了也罢,知道就应该看看去,虽说对他意见大了,但是还是讲点传统美德吧。
(十一)
傍晚去医院给母亲送饭的时候,刘染秋去了保健病房,看望一下桑校长。
敲门进去后,看到桑校长的老婆也在,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她温和地笑着着,招呼刘染秋坐下。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女人,那就是岳校长。
“谢谢你来看我,我没什么事,让你们跑腿。”刘染秋听出这话不光是对自己客气,就没有吭声,只是笑了一下。
大家随意说着话,都不谈学校里的事。
桑良注视了刘染秋片刻,对两位女人说:“我请你们出去10分钟,我和刘老师说点事。”
她们出去后,桑良倒沉默了。刘染秋也沉默了。
两个男人就这样沉默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染秋,你真象我年轻的时候。”桑良想了半天,从自己聊起了。
他谈起自己年轻时怎么教学,怎么当班主任。怎么带领学生劳动。当然也谈到了他怎么和校长对着干。
“年轻气盛,好争个强,可以理解,我也是过来人。只是做事要多考虑,别为一时的冲动毁了自己。”桑良语重心长地教诲。
刘染秋有些感动,还是校长有涵养,不计较自己的态度。他虽然也不同意他所说的一切,可是考虑校长还在生病,所以点头称是。
十几分钟后,刘染秋和岳校长一起离开了病房。
出了医院的大门,岳校长看了看表:“刘老师,现在是吃饭时间了。有兴趣喝几杯吗?听说你酒量不下啊,咱们比试比试?”
刘染秋不抗激,这一说,怎么也要喝了。
就是医院不远处的一家小餐馆,点了几个菜,上了一个大瓶的金奖白兰地。刘染秋不喜欢喝 这酒,可是不能让校长小看了自己,所以没有拒绝。
几杯酒下肚,他的话就多了。岳校长脸有点微红,但是说话很利索,一点没受酒的影响。
“说说你们当年十大酒仙的故事吧。”岳校长好象对刘染秋的过去很感兴趣。
“哈哈,好吧,那时年轻。年轻人总要干些荒唐事。”刘染秋开始回忆过去了。
86年我参加工作的时候,因为家离校较远,所以就住进了单身教工宿舍。
想想那段单身的日子,真是满腹感慨:人都是从幼稚走过来的。如果没有当时的幼稚,恐怕也不会有今天的成熟。
那时,是中国历史上一个特殊的时期,就是那个“XXXX自由化”泛滥的时期。 我们十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不满现状,不满自己的职业,每天沉溺于牢骚与啤酒之中,可以想象能有什么事情发生。
教工食堂的伙食象喂猪狗的,因此,大家常常自己开灶。市场上的毛蚶(烟台人叫毛蛤)才两角钱一斤,啤酒也不过两角五一斤。买几个肉火烧,再就点烤鱼片,花生豆,那就是一顿饱饭。
酒喝多了难免要出事,经常误课。即使坚持到了课堂上,也是满嘴酒气,醉眼朦胧,胡言乱语,吓得前排女生大气都不敢喘。当时号称“十大酒仙”。学生家长对此颇有微词。
现在想想,那时出了多少事啊。一职工因不满平日领导对他的管理,酒后手持菜刀在校园内追赶总务主任。可怜的老主任一路狂奔,尿没尿裤子就不知道了;一职员恋爱不成,浇了女方一脸硫酸,被判了6年徒刑;一离婚老师想起了伤心的往事,跑到前妻家里大闹一场;一体育老师与街头痞子打架,命丧刀下;还有一年轻老师搞“师生恋”,干了不该干是事。。。。。。这些虽不能说都是喝酒的缘故,可都有酒的“功劳”啊。
我是当时的一员,自然经历了这些事。有一次,参加一老师的生日聚会。啤酒喝多了尿急,忙着去厕所。结果辨不出东南西北,走错了方向,脖子被晒衣服的铁丝勒住了。脑子不转弯,又毅然地走了一次,又勒了一下。第二天一看,两道血痕。这事被大家窝囊了半个月。
我的另一位同事,喝多了 喜欢坐在篮球架下。心里想回宿舍时,可就走不回去,围着篮球架子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有人把他领回去。
我们曾经骑着伙房的破三轮车,去一家小店喝酒。回来的时候,哎,发现少了一个人。沿途去找,老兄在冬青树里呼呼大睡呢。估计是车子拐弯时,把他甩下了车,我们竟然不知道,可见喝了多少酒。
还有一位已结婚的师哥,天天和我们在一起。 有一次喝多了,半夜起来小便,没找到厕所,楞是在大衣柜里撒了泡尿,嘴里还不满地咕哝着:“这谁把厕所门弄的这么窄啊?”
我记得闹得最厉害的一次是,把语文组的四把暖瓶和一个洗手盆扔上了屋顶(那时学校是平房)。害得 老组长到处问,到处找,谁也没吭声。课间操的时候,喇叭也不响了,我们正纳闷呢,电工从身旁经过,气冲冲地骂道:哪个龟孙子把喇叭砸瘪了。。。。。。模模糊糊地想起,好象昨晚有人摸砖头了。。。。。。
如此嚣张,领导,老教师,学生家长颇为不满。我们依次被找去谈话。但几乎没有效果,依然如故。
曾经有一次,上课铃声已响,校长带了几位主任来到宿舍。四合院里,几个人光着膀子,围着小饭桌 大喝特喝。靠着酒壮胆,明知道领导就在身后,可谁也不回头。一老兄还故意问:“后面是谁啊?”接话是:“谁管他是谁!”领导们好涵养啊,一声不吭地撤退了。
后来,在全校教职工大会上,校长下令:坚决刹住喝酒风。我们抵触情绪很大,当时就派两人去校外抬了一罐啤酒(40斤)。选准下班的时候,把啤酒正大光明地在教师眼前亮出来。一片窃窃私语。
当晚,很能和我们谈得来的老工会主席来到了我们的桌上。大家心照不宣。最后把老人家喝得人仰马翻,没能回家,在宿舍里对付了一 宿。
现在想想,当时很多老教师劝过我们,可我们根本听不进去。一青年语文教师很有才华,曾经酒后讲了一堂公开课,引得满堂喝彩。语文组长说:“听了一辈子的课,这是最棒的。”可惜,这老师因为工作调动的事,拿菜刀去了领导家, 以至于后来离开了教育岗位。
有一些胆小的同龄女教师也劝过我们。她们给我们洗衣服,洗床单,拆被套,做饭,好心好意要我们改好,可我 们当成了耳旁风。
领导曾几次找我谈话,要我帮助做做工作,我表示无能为力,我自己都不能说服自己,怎么能去教育别人。
我至今忘不了一位住校工人的妻子的话。她老公和我们关系特好,所以我们经常去她那里蹭饭。她曾经忧心忡忡地说:“你们就 闹吧,没有一个好下场!我在工厂 这样的事看多了。。。。。。”
后来我们这伙人,有的被调走,有的辞职,有的自己找关系,去了大学教书。剩下的人就“孤掌难鸣”了。
那个时候,教师从中小学里大量流失,是不能回避 的问题。我没做过统计,我就知道,我的一半同学离开了教学第一线 。这恐怕有深刻的社会原因。
有一个阶段,我心灰意冷,破罐子破摔。可内心里还是想有所作为。并没有完全糊涂。当 89年6月前后的风波冲击校园的时候,做班主任的我,苦口婆心地劝阻嗷嗷叫着要*的学生。装出一幅看透一切的样子,说着一些苍白的话语,骗骗我的单纯的学生。
故事的 结局发生在89年6月的事件的几个月后,有一老师结婚,我们去参加婚礼。完后闹洞房,屋内大吵大闹,屋外哗哗撒尿,结果与派出所的联防队员发生口角,他们先动手打人。一场混战之后,有几人被铐在了派出所的写字台腿上,就那么象犯人一样蹲着。 有还被值班的副所长揍过。当晚匆匆赶来的所长面对教师 严词质问,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反问一句:“知道派出所是什么吗?是国家机器!谁敢拿国家机器开玩笑!知道什么是官官相护吗?你们能告倒国家机器吗?”他冷笑一声:“难怪学生要造反,就是你们教的!”在屈辱中,在校领导的嘴角的讥笑中, 写了检讨,才被放出来。
这件事对我们打击很大,我们开始重新认识自己,认识社会。
后来那个打人的副所长,在电大参加多次考试,就是不及格。原来我们找到朋友故意整他。可是,我们付出的代价远比他大,心灵的创伤难以抚平。
再后来,大家都结了婚,有了老婆管。再有了孩子,教师的待遇和地位不断提高,就珍惜自己的饭碗了,就没心思闹腾了。人就一天一天地,慢慢地长大了。
故事讲完了,刘染秋发现岳校长听得出神。
(十二)
岳菁完全被刘染秋讲的过去吸引住了,她感慨地说:“敢爱敢恨,大男人也。我就佩服你这样的人。在学习呆时间长了,少见有血性的男人,大都是软不拉捏的,有点太监的味道。”她展开的笑脸的模样也很迷人,不象是在办公室里一本正经的样子。
“知道吗?我就愿意和成熟的男人聊天,也愿意和他们一起工作。那样,能让我心情舒畅。”岳校长妩媚地说。
刘染秋心里在盘算,这是暗示我什么吗?自己想多了吧。不过,从那天进了她的办公室,他就隐约感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到底不对劲哪里,他也说不出来,总之是感觉别扭。
岳校长心里也在盘算,这可是个少见的马前卒,利用好了他,就可以向桑良示威,把这个老东西拉下马来。他不下台,我什么时候能上去。
当初岳菁提副校长的时候,是费了一番心机的。按桑良的想法,她不应该上,可是,岳菁的老公是市委哪个部门的小科长,他和宣传部的领导拉上了勾。通过一番感情交流,尤其岳菁每个周六都去部长的家里走动走动,干一些部长的孩子都不干的家务事,终于感动了部长夫人,也终于通过了这一关。桑良知道谁大谁小,也就闭嘴不放声了。
做上副校长的岳菁,主管后勤工作,管钱管物。刚上台没几天,就拉来自己家亲戚的建筑队,又是修缮学校,又是种花栽草的,花了不少冤枉钱。更可笑的是,她亲自出马,买回一万块的办公用品。会计让她找桑校长签字后才能报销,她大动肝火,嚷嚷地没有不知道的。桑良知道后,批了字。但是也严肃告诉她,学校现在是一支笔,由他说了算。
岳菁忍气吞声,她慢慢发现了桑良的许多问题。她也想了好久,如何做才能掀翻这个老家伙。靠写匿名信根本没有用,看桑良不过一个校长,可上下的关系多着呢,没有他触不到的地方。只有靠学校内部大乱,才能把问题揭出来。也就是说,只拿借助教师的力量,把事情公布出来,造成一定的影响,从能达到目的。她自己无法接近教师,就是能接近也容易暴露。刘染秋进派出所的事,给了她灵感:我要利用好刘染秋,把他作为我棋盘上的一颗子,最大地发挥他的作用。想到这里,岳校长的笑就更妩媚了,只是妩媚中有了一丝阴冷。
“来,来,染秋,我们干了这杯。”岳校长招呼道。
刘染秋不擅长喝白兰地,现在有点头晕了。
“知道吗染秋,我也一肚子难受的事啊。听别人叫我校长,可我这校长有个屁权力,什么事也说不算。”好象岳菁也喝多了。
“真是胆子大啊。知道吗?就咱们学校的那个药店,进的是药有假药,学生吃了呕吐不止。给学生打针,一次性的针头用了十几个人。说是承包药店,不交租金,学校还给人家开工资。这都什么事啊。我想管管,人家根本不尿我,你说,这背后有什么猫腻?”听着岳校长似醉非醉的牢骚,刘染秋心里很震惊。
“还有,还有学校内部的理发店洗衣店,用着学校的电和水,不用交一分钱,因为什么?因为什么?”刘染秋头很晕,但是他看岳校长更晕了。
“校长,我们不说这些了。”刘染秋劝阻道。
“不,说,要说。”岳校长脸红得象桃花,固执地坚持要说。
“一个单位要交给有能力的人管,对吧?就现在这些老家伙就知道自己捞钱,单位会有好吗?做老师的就发那么几个奖金就美得屁颠屁颠的,他们哪里知道人家才是喝着厚的了。”
岳校长内心里看不起老师,口气也是鄙薄的。
刘染秋心里在琢磨岳校长为什么跟他将这些话。
“人,知道什么可不为,什么有所为,才是聪明的人。我看,你就挺聪明。”岳校长舌头打卷了。
“人随明君啊。”岳菁的眼睛闪闪发光,那是一种期盼的光芒。刘染秋好象明白了 。
(第二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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