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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04:10 (0字 3点)

特别的爱,特别的相守~~~也是一种幸福,幸福有3000众生相 【小肥妞】 2010/07/22 13:05 (0字 4点)

看着看着哭了,很少看文会哭,此文强推~ 【卿嫁】 2010/07/18 08:35 (148字 8点)

死亡的遗憾是不能再与你相伴,但是我终会成为开在你身旁的那朵小花,与你再在一起。

日久是亮点啊亮点,噗。 【dlinx】 2010/07/14 21:42 (0字 6点)

兽兽,文中居然出现了人这个称呼真是泪流满面,相当不严谨 【kukuyou】 2010/07/12 22:17 (0字 9点)

噗~~~帮作者捉虫子呢~(米注意到此虫子的人飘过) 【神将版工】 2010/07/14 22:01 (148字 8点)

我也喜爱这篇文。。。就这样一生了。。。共同依靠共同扶持的日子。。非常感人,最后有点催泪~ 【yisaseven】 2010/07/08 21:43 (88字 10点)

不知为什么,我看这篇哭了,真的.............. 【胖胖的蛇宝宝】 2010/07/07 23:36 (0字 6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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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将美文^^ 邀您共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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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三不哭》BY 间歇­性­咆哮 110K

推荐人:阿晋

《虎三不哭》BY 咆哮君

文案:

这是一只害怕羚羊又老是哭哭啼啼的老虎弱攻被一只暴力羚羊受日久啊日久了就生情了的故事=v=

羚飞沿着林间小路走着。

羚飞今天心情很不好,所以他离了群,一个人行动,边走边走神。

虎三呼地从灌木里跳出来,挡在羚飞面前。

羚飞停住了脚步。

虎三压低身子,露出一口锋利无比的钢牙,低低地咆哮着,随时准备扑上前去。

羚飞看着虎三,虎三看着羚飞。

羚飞往前走了一步。

虎三愣了愣,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羚飞又往前走了一步。

虎三后退了两步。

羚飞突然跳起来,迅雷不及掩耳地一头顶了过去。

虎三的前腿被羚飞的角顶了个正中,嗷呜惨叫一声跳了起来,转头一拐一瘸地逃跑了。

羚飞怒气冲冲地追了上去。

虎三被羚飞追得慌不择路,连滚带爬地跑到了山崖下的死胡同里。他左右看了看,一下跳进旁边的灌木丛里。

羚飞追过来,停了脚,左右看了看,往虎三藏身的灌木丛走过来。虎三吓得浑身发抖,两只前爪抱着头,头埋在土里。

头上的灌木哗哗地响了一阵,羚飞心情恶劣的脸出现在虎三头顶。虎三从两只前爪的缝隙里看了一眼羚飞,吓得立刻低下头去,喉咙里发出可怜兮兮的呜呜求饶声。

羚飞撂起蹄子,一脚踹上了虎三的大脑袋。虎三嗷呜一声,抱着被踹的地方,羚飞一蹄子又踹上了他别处。

连踹带踢了几十下,羚飞出了口恶气,哼了一声,转身走了。虎三抱头趴在灌木丛里,鼻青脸肿,呜呜地哭。

羚飞走了两步,停下,又走了回来。虎三吓得又后挪了一点,整个蜷成一团,恨不得能把自己蜷得从羚飞的眼皮底下消失。

羚飞又哼了一声,抬起前蹄,一脚狠狠地踩在虎三的前腿关节上,又狠狠地碾了碾。虎三惨叫起来。

羚飞收回脚,头也不回地走了。

虎三惨叫了半天才慢慢地停下来。又过了好一会儿,他轻轻地动了一下刚才被羚飞踩的那条腿,然后又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

一开始被羚飞顶得脱了臼的关节,接好了。

羚飞一个人回到羚羊群里。

羚丽和羚乐迎上前来,担心地问:“大哥,你去哪里了?”

羚飞蹭了蹭弟妹的脖子,温声道:“没事,出去走了圈。”

羚乐很不满:“大哥你也太不小心了,落单的时候万一遇上猛兽怎么办?”

羚飞笑道:“放心。你还不相信你大哥么。”

羚丽说:“大哥,羚英姐姐等你很久了。”

羚飞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低头,用角抵了抵弟弟和妹妹的脑袋:“我知道了。你们先去吃饭吧。”

羚飞没有往羚英的方向走。他换了个方向,走到羚羊群的最外圈,趴了下来。

春天是羚羊的发情期。整个族群里到处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羚飞是群里数一数二的公羚。身形匀称俊美,一对长角巨大有力,光泽漂亮。无时无刻都有母羚向他示好。

羚飞知道自己也进入了发情期,但是他对母羚羊们产生不了任何兴趣。

他烦躁不安。

晚上的时候,羚飞睡不着,起身走到湖边去喝水。

月亮映在湖里。羚飞低下头,啜了两口。

他听见风里的声音,抬起头。湖的另一边有一只动物也在喝水,动作看起来很滑稽。

羚飞看了一会儿,说道:“喂。”

对面的动物吓得跳了起来,笨手笨脚地转头要跑。羚飞三两步追上去,挡在他面前。

虎三吓得几乎要哭了,抖抖索索地说:“你,你要­干­什么?”

羚飞居高临下看了他一会儿,问道:“小子,你几岁了?”

虎三磕磕巴巴地说:“三,三岁。”

“做过没有?”

“做……做什么?”

“废话。□□。”

虎三被自己的唾沫呛到了,大声地咳了起来,撕心裂肺。

“没做过吗?……无所谓了。”

羚飞转头,睥睨了虎三一眼:“跟过来。”

虎三四肢朝天地躺在地上,后腿大张。

他呜呜咽咽地说:“可……可不可以翻个身?”

“闭嘴。”

羚飞低头,继续舔虎三毛发丛中的猩红的□□。

□□被他舔得一跳一跳地涨大起来,慢慢地顶出了毛发丛,硬梆梆,颤巍巍地立着。

月亮照在上面,反­射­出一层­淫­靡的水光。

虎三被舔得浑身发抖,用前爪捂着脸,呜咽地哭起来:“不要……不要舔了,好奇怪……”

羚飞抵在他两条后腿之间,把他顶得双腿大开,没法合拢。虎三只能拼命扭着腰。

羚飞哼了一声,觉得差不多了,抬起头,从虎三的双腿之间撤了出来。

“翻身。站起来。”

虎三抽泣着爬起来。巨大的□□硬硬地挺立着,得不到抚慰,难受极了。羚飞恶狠狠地将前蹄伸到他腹下,在□□上踢了一脚。虎三闷哼一声。

羚飞转身,在虎三面前趴下来,抬起臀部,把自己的□□暴露在虎三面前。

“Сhā进来。”

虎三傻乎乎地挂着眼泪:“呃……?”

羚飞转头恶狠狠地吼道:“我叫你把你那个东西Сhā进来,没听到吗?!”

羚飞的臀部就抬在虎三眼前,月亮下面,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羚飞的身体呈现出一道漂亮的曲线,摸上去感觉肯定不错,咬上去估计也不错。

虎三咽了口唾沫,不知道是因为­性­欲还是食欲。

羚飞压低了声音警告:“你最好别有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虎三抖了抖,立刻把乱七八糟的想法都从脑子里赶出去。他往前走了两步,趴在羚飞身上,犹豫着把自己滚烫坚硬的□□顶上羚飞的□□。

羚飞的身体颤了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吟,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Сhā进来。”

虎三抽泣着沉下身子,粗大的□□顶开□□的□□,慢慢Сhā了进去。

“哭什么哭!”

羚飞恶狠狠地看了一眼一旁哭哭啼啼的虎三。虎三哽了一下,抽了抽鼻子,慌慌张张地用爪子摸了摸脸。

“妈的,被上的是老子,又不是你……”羚飞心情恶劣地嘟哝着,动了动后腿,再次试图站起来,但是刚刚抬起一点就又支撑不住地跌了下去。

后|­茓­红肿不堪,浓浊的白液顺着后腿慢慢流下来。

羚飞叹了口气,脱力地低下脖子,把头搁在前肢上。

夜风从湖面上吹过来。刚才出了一身的汗,全身的毛发都被粘在一起。被冷风一吹,羚飞打个了寒颤。

他斜眼看了看一旁不敢走开、偷偷地小声哭着的虎三。

“喂,靠过来。”

虎三惊了一跳,畏畏缩缩地挪过来。羚飞闭着眼睛:“冷,过来取暖。”

虎三的身上也带着汗水,有些粘腻,体温却很温暖。羚飞往那边挤了挤,然后索­性­挤到虎三身体下面躺着。

像是一张虎皮毯子盖在身上一样,夜风完全被搁在了外面。

虎三轻轻地抖了一下。羚飞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嘲讽地笑起来:“像你这么怕羚羊的老虎,天下大概就这么一只吧。”

“我……我没有……我不怕……”虎三抽抽搭搭地回答,中途哽了两次,显得十分没有说服力。

“你不怕?”羚飞蜷在他怀里,懒洋洋地问,“那之前两次想袭击我们,两次刚被我们发现就吓得拔腿跑了的是谁?”

虎三很严重地被自己哽住了,大声地咳嗽起来。

“你……咳咳……你认得……咳咳……认得出我?”

“我们整个群里的羚羊都认得你。——想要不认得你也不容易吧?”

羚飞回到羚羊群中的时候,天刚刚亮。

他小心地走到之前躺的地方趴了下去。走回来的这段路基本用完了他的力气。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

就算不喜欢母羚羊,在羚羊群里说不定也能找得到同伴。

不知哪里搭错了,非要去招惹一头老虎的自己,该说是自作自受吧。

一整天他都没有怎么动弹。叫做羚英的母羊贴心地给他叼来了不少鲜­嫩­的枝叶,他看了一眼,碰也没有碰,只吃了一些羚丽和羚乐给他找来的食物。

虎三再怎么看起来没用,毕竟还是头老虎。虽说那次基本是羚飞用后面弓虽暴了他,可羚飞也用了好几天才完全地缓过来。

能走动之后,羚飞又开始离群独自行动。他不愿意呆在满是发情气味的羚羊群里,也没有耐心去应付羚英和其他向他示好的母羚羊。

沿着一条隐蔽的小径行走的时候,从林间传出枝叶被什么急速摩擦的声音。羚飞停下了脚步,将头转到风吹来的方向,竖起耳朵。

这片树林里只有一个狩猎者,就是虎三。

当然,一年之前是另一头老虎。拜那头老虎所赐,羚飞他们过了很长一段心惊胆颤的日子。但是自从那头老虎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而虎三出现在这里以后,羚羊们的日子便悠闲得多了。

羚飞觉得自己的身体慢慢地热了起来。

当他想起虎三的时候,就不可避免地想起几天之前的那次。被进入的时候,他差点以为自己会死。

但是,那一次,非常,非常地,快乐。

羚飞快步走起来。他听到动物穿梭的声音离前方越来越近。

小径的中间有一片稍稍开阔的林间空地。羚飞刚走到空地边缘,一个巨大的黑影便从一侧猛地冲了出来。

比那个黑影更快,另一条矫健的身影从后面临空扑上,正落在那个巨大黑影的背上。羚飞只来得及停住脚,下一刻,便有温热的液体飞到了他的脸上。

他看清了那个巨大的黑影是一头公野猪。他也看清了那个落在公猪背上的身影,的确是虎三无疑。

尖锐的利齿牢牢地扎进公猪的颈部两侧。公猪狂怒地垂死挣扎着,虎三一摆头,一大块皮­肉­被生生从公猪脖颈上撕扯下来。

血像是喷泉一样地喷出来。公猪挣扎了两下,终于轰地一声倒了下去,蹬了蹬后腿,再没有了动静。

虎三仍旧紧紧地扣着公猪的躯体,三两口便把撕扯下的­肉­吞了进去,鲜血滴下来,染红了嘴边的皮毛。然后他才转头,往羚飞的方向看过来。

和他的眼神对上的一瞬间,羚飞本能地产生了转身逃跑的冲动。

但是他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

虎三怔怔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像是刚反应过来一般,猛地从死去的公猪身上跳起来,连着后退了两步。

羚飞隔着还在不断往外涌出鲜血的公猪尸体看着他。

现在他又是羚飞知道的那个虎三了。一脸惊恐畏缩,仿佛会吃动物的不是他自己,而是羚飞一样。

野猪的尸体就横在面前。虽然算不上是同类,但总归叫羚飞浑身都不舒服起来。

他看着缩成一团、想要逃跑又似乎是舍不得猎物而犹豫的虎三,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是,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其实说起来,除了上一次湖边,他们本来就没有任何交集,更不用说交谈或者互相了解什么的了。

羚飞沉默了一会儿,一声不响地转身,很快地穿过树林离开。

回到羚羊群里的时候,羚英远远地站着,泫然欲泣地看着他。

羚飞视若无睹地朝自己的弟妹走去,低头蹭了蹭他们,将回来时顺路咬下的几枝­嫩­叶放到他们脚下。羚丽和羚乐欢快地绕着他蹦了几圈,咩咩地叫了两声,然后才低头,一人咬着树枝的一头大嚼起来。

羚飞温和地看着他们。几枝树叶并不算什么好东西,但是弟妹却因为兄长的一点关怀欣喜不已。他心里觉得温暖得要溢出来,却又有一些隐约地内疚起来。

那一天,羚飞又在半夜醒过来。他做了一个噩梦,醒来时满身是汗。

月亮圆圆地挂在夜空里。羚飞抬头看了一会儿,轻轻地起身往湖边走去。

远远地有个身影伏在湖边。风从湖边的方向吹来,掩盖了羚飞接近的气息。

他在不远的地方停下来,眯起眼睛看去。虎三趴在湖边,低头喝着水。喝完了之后又抬起大大的前爪,沾了水在自己脸上胡乱抹着,然后偏过头,把脸在前腿上蹭­干­净。

月光照在他的皮毛上,像是水一样顺着他的动作流淌着。如果不是每次见到羚羊就会露出那种可笑的表情,这么看起来,他的确是一头又漂亮又雄壮的公虎。

羚飞看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走上前去。

蹄子踩在草上发出沙沙的声音。虎三警觉地转过头来。

然后他就像被人咬了一口似的,呼地跳了起来,两只后爪都退到了水里。

羚飞站住了,低了低头。那对有力的犄角在月光下反­射­了一瞬的光亮。

虎三打了个寒战,突然跳起来就往旁边不要命地跑去。羚飞立刻往他的前方斜冲过去。

虎三眼见羚飞快冲到面前,慌不择路,一只爪子不小心踩进了湖边的淤泥里。他再跃起来的时候,明显地失了准头。羚飞就在这时候冲到了他面前,收势不住,一头狠狠地撞上了虎三的脑袋。

虎三嗷地一声飞了出去。

在地上连打了两个滚儿才停住,两只爪子捂着自己的脸,呜呜地低声叫着,尾巴在地上甩来甩去。

羚飞也往后趔趄了两步才站住。刚才虎三的爪子从他的脖子上划过,一下就是三道血淋淋的口子。

他疼痛难耐地扭了扭脖子,慢慢地走到虎三面前,低下头去。虎三从爪子之间看着他,怔了怔,突然两只爪子一合把脸捂得更严实,就地打了个癞皮滚儿,ρi股抬起来对着羚飞。

——ρi股给你随便踹,别踹头就行。

羚飞本来并没有踹他的念头,瞧见虎三这个姿势,不想踹也变成了想踹,抬腿照着那不顺眼的大ρi股就是狠狠地一蹄子踹了上去。

虎三嗷呜叫了一声,声音都带了哭腔,却不敢爬起来逃走。挪了挪又挪回刚才的姿势,乖乖趴着发抖。

羚飞盯着虎三的ρi股上那个蹄印看着。脖子上的伤一跳一跳,热辣辣地疼起来。他叹了口气,走到虎三面前趴下来,把脖子搁在虎三只露出两只耳朵的脑袋上。

“刚才被你挠了脖子,帮我舔舔伤口。”

“呃?”虎三满眼泪花地抬起脑袋,视线落在羚飞脖子上的伤口,血腥味儿飘过来。羚飞看见虎三的鼻翼本能地扇了扇。

“你想咬下去?”

羚飞的问话听不出怒气。虎三抬头的时候,月光正落在羚飞的眼里,看起来冷得像冰一样。虎三打了个寒战,乖乖地伸出舌头舔上羚飞的脖子。

温热粗糙的舌头上带着倒刺,从脖颈的皮毛上划过。粘腻的感觉从伤口传来,似乎比刚才感觉更热了。虎三半趴着,一只爪子搭在羚飞的背上,埋头在他脖颈处反复来回舔着。羚飞卧在地上,微微地侧过头,下颌搁在虎三肩上。

虎三将那些流出的血舔了­干­净。可是还不够,要是有更多的就好了。他这样想着,利牙慢慢地龇出来。

要冒这个险咬下去么?

锋利的牙齿轻轻地蹭着羚羊的皮毛。虎三心神不定地犹豫着。羚飞在这时候开口:

“喂,来做吧。”

近处突然传来的震动把虎三所有的牙都吓得缩了回去。

他后退一步,没有听清羚飞的话:“什……什么?”

“我说:——上我。”羚飞磨着后槽牙,恶狠狠地说着。他以为虎三只是在装傻,被逼着直白地解释让他心情很不好:“——要不然,就换我上你。”

虎三表情非常愁怨。他哆哆嗦嗦地趴到羚飞身上。

羚飞把头埋在前肢里。然后他终于忍不住,转头吼道:“你还要在我身上蹭到什么时候?”

虎三怯怯地缩了缩脖子,带着哭腔,呜咽了好几声才用几乎听不清的声音嗫嚅道:“我……我硬不起来……”

羚飞觉得脑子里有根弦啪地断了。

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虎三已经被他踹得抱着头缩在一旁呜呜地哭,身上的毛全乱了,脑袋上印满了乱七八糟的蹄印。

羚飞深吸了一口气。

他自认脾气不算太糟。对着羚乐和羚丽,他永远有用不完的耐心。即使是殷勤到让他觉得心烦的羚英,他也不过是无视而已。但是只要一遇上虎三,羚飞的理智立刻就像是受了惊的兔子,咻地就不知蹿到哪个地洞里去了。

但是即使这样,他仍旧忍不住地一次又一次地去招惹对方。

——自己和虎三,大概都是怪胎吧。

“别哭了。”羚飞有些心烦意燥地说道。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只是看着原本应该是自己天敌的家伙摆出这么一副嘴脸,心里像有一口气堵着,不上不下,闷着难受。

虎三止住了哭,仍旧怯怯地露出两只眼睛看他,却还是抑制不住地一哽一哽抽噎着。羚飞走上前去,把脑袋伸到虎三肚子下面拱了拱。虎三顺着他的动作翻了个身,露出白绒绒的肚皮。

羚飞埋到他双腿间,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舔毛丛中有气无力的小东西。

“真没用。”他冷冷地说着,然后用和他的语调完全不一样的温柔动作慢慢地抚慰起那个小东西来。

满月渐渐地越过了天空的最高点,往西边的方向滑去。

“唔——”羚飞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隐忍的呻吟。他伏在虎三身下,对方巨大坚硬的凶器完全地Сhā进了他的小|­茓­里。

那东西太大了。整个Сhā进来之后,腹部都像要被撑爆了一样。

羚飞看不到虎三的脸,但是从头顶不时传来的抽泣声可以想见,那张糊满了眼泪的脸一定好看不到哪里去。

被顶了哭,被踹了哭,被抚慰下面的时候也会哭,到了现在,明明几乎要被凶器撕裂开来的是自己,哭得一塌糊涂那个还是虎三。

羚飞烦躁地收紧了后|­茓­,感觉到被自己夹住的庞然大物倏地又坚硬了几分。

“别……别停在那里。”他声音沙哑地说,“……动起来。”

伏在他身上抽抽搭搭的家伙把毛茸茸的大爪子搭到羚飞腰上,先是试探一样地碰了碰,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放上去扶好。

粗大的炙热猛地抽了出去,几乎要完全抽离的时候,突然又狠狠向前一顶,扑哧连根没入。

羚飞抑制不住地嘶叫一声,整个身子都被顶得往前一冲。但是虎三的爪子扣着他的腰,让他冲到一半便被压在原地,只能任那根凶器完全地Сhā进自己体内。

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

仍旧满脸泪痕的虎三,紧紧地扣着羚飞的腰,用一种近乎狂暴的速度一边抽泣着一边大力撞击身下的躯体。

虽然在同类中也算得上佼佼者,身为羚羊的羚飞在体型上,和虎三仍旧完全不是一个等级。对老虎来说即使是普通的动作,加到羚飞身上都是超过了尺度的剧烈,更何况是现在的情况。

“不……慢……慢一点……”羚飞终于忍不住地惨叫起来,拼命地扭动着身体,却躲不开身后一下接一下狂暴的撞击。几乎是本能地,他猛地往后一仰头,犄角直冲后面的虎三而去。虎三正在一个大力挺身,不提防被羚飞的犄角狠狠地扎上了脑门正中。他嗷地惨叫一声,已经­干­得差不多的眼泪重新哗地涌了出来,扣着羚飞的爪子也松了开来。

羚飞趁着这个瞬间纵身向前逃脱。原本整个Сhā在他体内的凶器随着他的动作猛地抽出体外。

在虎三的攻击下早已敏感不已的内壁,因为这摩擦剧烈地一颤。本来半个身子已经逃出了虎三的控制,羚飞的动作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快感滞了一滞。不等他回过神来,腰上一股大力突然将他整个又往后一气拽回虎三身下。

只剩下顶端还Сhā在小|­茓­中的粗大分身,借着这个这个力道扑哧一声又整根狠狠地捅进羚飞体内。羚飞仰头惨叫一声,健实的臀部往后狠狠地撞在虎三的小腹上,几乎能听到虎三的囊袋撞击着他大腿根部的啪地一声。

死死地压着身下已经半失神的羚飞,不让他再有逃脱的机会。虎三因为额头的伤口呜呜地哭泣着,满脸是泪,下身的动作却一刻不停,越来越凶暴地撞击着羚飞的臀部,每一次都几乎要把他撞得飞出去。

羚飞无意识地仰着头,随着撞击一声一声嘶哑地呻吟着。颤抖的后腿支撑着高高抬起的臀部,让那个在头顶不停哭泣的家伙一次一次Сhā进自己的身体的最深处去。

早晨的时候,羚飞清理了一下自己。

腰部因为昨晚的挣扎,被虎三挠出了不少爪痕。他就着冰凉的湖水洗了洗,用嘴把毛发理顺掩盖住痕迹,然后才慢慢地走回去。

一年里最寒冷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羚羊的发情期也差不多要结束了。

没有母羚羊气味的刺激,欲望应该会收敛很多。

等天再暖一些,羊群就会往更高的山坡上迁徙。或许会迁徙出虎三的领地也不一定。

——大概不会再见面了吧。

羚飞找了个阳光很好的角落,懒懒地趴了下来。羚丽和羚乐很快发现了他,一左一右地凑过来,毛绒绒的身子和他挤在一起。

“大哥,你昨晚又去哪里了?”

“睡不着,去湖边走了一圈而已。”羚飞蹭了蹭弟妹的头,没有多说的打算。

羚乐不赞成地皱起眉头来:“大哥,你总是这样一个人离群,太不安全了。”

“有什么关系。”羚飞轻笑起来,语气温和,“你们也知道,这附近的那只老虎看见羚羊就会跑。没什么危险的”

“可是万一他只是怕我们人多呢?再说大哥你难道忘了……”

“——羚乐。”羚飞打断了他,温和而不容置疑地说,“我累了,让我睡一会儿吧。”

他闭上眼睛趴下去,然后像是安抚两个一脸委屈的小家伙一样,喃喃地说:“我知道让你们担心了。——以后不会了。”

下午的时候他醒了一会儿,隐约地看到远处羚英和一头健壮的公羚站在一起。两头羚羊交颈蹭了一会儿,互相试探着绕着圈碰触对方,然后像是达成了共识,相携消失在树林里。

“不甘心么?”

羚飞转头看了看一旁说话的羚羊,然后站起身来,微低下头:“头羊。”

这群羚羊的头羊羚岩站在他身边,笑了笑:“羚英等不下去了吧。不过既然你对她没意思,这样也好。——只是,她选了羚明,你会不会不服气?”

“我没有什么不服气的。”羚飞平静地回答。

羚明是羚羊群里为数不多的可以和羚飞一较高下的公羊。不久前,他们刚刚因为羚英狠狠地打过一场,无非是因为羚明属意羚英,羚英却苦苦等着对她没兴趣的羚飞而已。

羚飞记得那一场架。他赢了,但是心情很恶劣。一个人在外面走的时候遇上了虎三,于是迁怒地踹了对方一顿。

如果没有那一场架,或许也就不会有后来那些事情了。

他走着神的时候,听到头羊严肃地叫他的名字:“羚飞。”

他转过头去。头羊看着羚英和羚明消失的方向,像是有些感慨地说:“看着你们,总觉得自己已经老了。”然后羚岩也转过头来,沉稳的眼睛和羚飞对视。

“羊群,需要一只新的头羊了。”

日子渐渐地进入了春天。

林间的草冒出了地面。阔叶林里的树木又重新长出了­嫩­芽。

羚飞还没有正式接过头羊的职责。不过,或许要不了多久,等羊群迁到高处之后,他就会真正地负起责任。

他再也没有独自一人离群过。

这一年的春天一直很冷。羊群在山岭低处逗留的时间比往年长了点。

和同伴一起去湖边喝水的时候,羚飞有时候会抬头看着岸边,短暂地走神。

但是他很快就会把刚才所想的事情忘记,继续做之前在做的事情。

浓厚的皮毛渐渐脱落,换上了春夏的轻软绒毛。一个冬天之后,羚飞比过去显得更沉稳了。

现在他看起来,几乎完全是一头头羊的样子了。

虽然日子持续地寒冷着,但是一日长过一日的白天已经让更高地方的草木都慢慢复苏了过来。终于有一天,天气突然开始分外暖和起来。

羚羊们开始准备往更高的山坡上走去。那是他们春天常待的一块地方,温度适宜,水草丰美。等夏天临近之后,他们还会往再高的地方走去。

这一次的迁徙,由羚飞带队。

目的地离他们冬天的聚居地并不远,对于擅长在山间行走的羚羊来说,甚至不需要动用太多跳跃的技巧。

强壮的公羊走在外侧,母羊、小羊和老羊在中间。清点过羊数之后,羚飞领着这一群浩浩荡荡的队伍,往预定的方向走去。

蹄子一下一下坚定地敲击在地上。栖身过的树林,映过月­色­的湖水,都被留在身后,越来越远。

在半路,突然下起雨来。那时候羊群正沿着一段乱石嶙峋的河谷走着。河谷很深,两侧几乎称得上陡峭。羚飞抬头望了望雨幕,加快了脚步。

当他一边走,一边谨慎地观察着周围情况的时候,他留意到河谷对面有一只还没长角的狍子慌慌张张地冲了过来。河谷这里几乎是死路,对方大概是慌不择路了。

像是要验证他的想法一样,下一刻,一个身影就从后面追了上来,呼地扑倒了狍子。

羚飞的脚步顿了一顿。隔着雨幕,他认出那是许久不曾见过的虎三。

扑倒了狍子之后,虎三显然也留意到了河谷对面的情况。他抬起头看过来。然后,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他就呆住了。

被扑倒的狍子挣扎了两下,从他的爪子下面挣了出来,一拐一瘸地跑了。虎三却好像根本没发现一样,只是呆呆地看着河谷对面,在雨中向上行走的羚羊群。

“别担心,他跳不过来,继续走。”跟在羚飞身后的羚岩发现了他的停顿,出声指点道。

羚飞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又恢复到一开始的步伐。

雨幕里,羊群沉默地沿着山路往上走去。而隔着跳不过来的河谷,虎三就怔怔地站在雨里,目送着羚羊群远去。

山路慢慢地转过去,那段河谷被羊群留在了身后。最后一个转弯处,羚飞回过头去。虎三已经成了看不清的一小点,仍旧停在原地。

然后山石转过来挡住了视线。什么也看不到了。

10

雨下了一整夜。

羚羊群在山间的岩洞里休憩。体弱的成员留在洞里,羚飞和身强力壮的公羚们守在洞外。

说是迁徙,他们其实并不着急,一路慢慢走着。只有河谷这一段,因为地势陡峭,又没有可以果腹的植被,所以才行得快了些。

羚飞抬头看着越来越大的雨。

“情况不太好。”羚岩这么跟他说道,“尽快走过这一段路,免得半途有什么意外。”

第二天清晨,雨仍旧在下着,不见减小。

羚羊群沿着河谷继续往上走去。天黑得像是夜晚一样,整个河谷里都是哗哗的雨声。

在半路的时候,羚飞微微放缓了脚步。

他侧着耳朵听了听。从似乎是很远的地方,传来几乎听不清的声响。

回头看了看羚岩,对方似乎是什么也没有听到的样子。队伍中也没有羚羊作出反应。

或许是幻觉吧。

这么想着,羚飞继续往前走去。

但是那接连不断的声响并没有消失。它从上方而来,似乎是正对着他们这个方向,渐渐地更为大声了。

羚飞再次停下了脚步。整个羊群都在他身后停了下来。竖起的耳朵动了动,羚飞表情肃穆地转头看向这群羊中、最有经验的前头羊羚岩。

羚岩察觉到羚飞的动作,同样地竖起耳朵凝神倾听了一会儿,表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从上方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大,羊群中耳力好的羚羊们渐渐地都有所察觉,几头年轻力壮的公羊有些烦躁地­骚­动着。

羚飞和羚岩瞬间交换了眼神,不需要多余的话语,他们迅速变换了位置。羚岩转头,大吼一声:“都跟上我!”

他飞快地奔跑起来,蹄子在地上笃笃地叩击着。羚飞让到一边,朝身边惶然奔跑而过的羊群大声催促:“快!是泥石流!快点!”

寒冷了很久才突然转暖的天气,迅速地融化了山顶的积雪和坚冰。再加上这几日连续不断的大雨,会出现泥石流并不是奇怪的事情。

但是对于正从狭窄河谷旁穿过的羚羊群而言,无疑是灭顶之灾。

将羊群交给更有经验的羚岩带领,羚飞主动担任了殿后的任务。当他和最后几头年老的羚羊一起赶到羚岩所在的位置时,上方传来的轰鸣声已经大得所有羚羊都能听见。

河谷的中段耸立着一片陡峭的孤崖,停留在上面或许能够暂时避开泥石流的冲击。羊群里年轻的羚羊们大半已经跳到了山崖上,羚岩正带领着几头体弱的羚羊,沿着陡峭的山崖,谨慎地一步一步往顶峰跳跃上去。

落脚的地方有限,羚羊们必须几只几只地上去。

当羚飞跟随着最后几只羚羊开始沿着山崖向上攀登的时候,沿着河谷汹涌而下的泥流已经几乎可以看见。

只剩下最后一步了。

羚飞身前年老的羚羊索索地发着抖,曾经在山崖间灵活跳跃的腿脚已经失去了当年的矫健。它转身朝羚飞安然地笑了笑,然后凝聚起气力,猛地往峰顶跃去。

这一瞬间,泥石流已经到了脚下。

羚飞看着那头羚羊的前蹄落到了峰顶地面,却突然滑了一下。在羚羊们的惊呼声中,整个身子往后倒去。

下面是汹涌咆哮的泥石流。落下去便是尸骨无存。

似乎什么都来不及想。羚飞猛地朝着对方跃起,在空中大力地撞上了老羊失去平衡的身体。年老的羚羊往前晃了一下,终于踏上了顶峰。

羚飞往反方向落了下去。

他看见越来越远的峰顶上,羚乐和羚丽惊恐地探出头来,带着哭腔大喊“哥哥——”。但是那声音很快被淹没在越来越近的泥流轰鸣里。

一块山石飞起来,砸中了他的头部。羚飞的眼前迅速地黑了下去。

11

羚飞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张叫人生厌的脸就横在眼前。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羚飞一抬头狠狠地顶了上去。

“呜!——”

听到对方的哀嚎声之前,羚飞先被自己身上扯动的伤口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慢慢地回到记忆里。

没有死真是叫人不敢相信的事,可是现在这样,或许还不如死了的好。

全身像被几十块大石头狠狠砸过一样,好像能有感觉的地方都布满了伤口。最疼的地方是头和左后腿。

头上的伤口无法看到,可是左后腿从小腿往下就失去了控制,大概是断了吧。

等到由于莽撞行为引起的疼痛过去之后,羚飞才一边间歇地抽着冷气,一边抬头打量起四周来。

这是一个不算深的岩洞,大概是在半山腰上。洞外的雨声淅淅沥沥地传来,从­阴­霾的天­色­里透进来的光亮也很有限。

自己躺在岩洞的最深处。靠近洞口的地方,蜷着刚才被自己一头顶出去的家伙,像是十分疼痛一样,用舌头舔了前爪两下,又用舔过的前爪小心地揉着脑门。

察觉到羚飞的目光,那个家伙放下前爪,怯怯地抬起头来:“——你醒啦。”

羚飞没有回答。或许是他的目光太冷了,对面的虎三畏缩地将自己团了团,没敢再开口。

是被这头老虎救了么?可是,他为什么要救自己?

或者只是碰巧被捡回来而已吧,作为储备粮之类的。

羚飞闭上眼,重新卧了下去。那样也无所谓了,反正自己现在这样,就算能够活下去也不过是留下一身伤病而已。既然如此,那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分别。

如果对方想把自己作为食物,那就让他吃了自己吧。

朦胧中,温热的气息渐渐地靠过来。有个犹豫的声音在头顶小声地说:“喂,喂,你还活着吗……喂……别睡呀……”

毛绒绒的爪子搭到他身上,轻轻地推了推。

羚飞一动不动地卧着,听着那个声音似乎有些焦急起来:“喂,喂,别睡呀,你醒醒啊……”

带着­肉­垫的大爪子更用力地在身上揉来揉去,连推带拍。羚飞整个脑袋都昏沉起来,然后很快便如愿以偿坠入了熟悉的黑暗。

12

闻到食物的味道,羚飞醒了过来。

青草的芳香混合着湿润泥土的味道从很近的地方传来。他发现自己面前放着一小捧杂乱的植物,正好在一抬头就能吃到的地方。

饥饿感战胜了一切。他抬头叼起一根草,慢慢地嚼着。

应该是生长在岩壁上的植物。水分稀少,茎株坚韧难嚼,而且通常还有发达的根系,很难刨出来。除非实在缺乏食物,羚羊们一般并不喜欢这种。

不过大约实在是太饿了,就连这样的植物吃到嘴里都变成了美味。

嚼着第二根草,羚飞抬头慢慢地打量起洞内。

虎三果然在靠近洞口的地方趴着,低着头,咯吱咯吱地嚼着什么。淡淡的血腥味传过来,羚飞皱了皱鼻子。

那似乎是只松鼠或者岩鼠之类的小动物。

虽然很难接受,可是正吃着八成是对方准备的食物的自己,也没有什么指责的立场。

猎物对于虎三来说似乎太少了点。他三两口便把那只可怜的小动物吃得毛都不剩,然后像是仍旧意犹未尽一般反复舔着爪子上和地面上残存的血。

“……喂,你。”

昏迷许久让羚飞的发音有些困难。虎三嗖地跳了起来,胆怯地朝这边看着。

似乎只要羚飞清醒着,他就会尽量地有多远躲多远。

“——你……为什么不吃我?”

“呃?”虎三呆呆地怔在原地,仿佛羚飞问的是一个很傻的问题。

“你难道只吃松鼠的么?”

“不啊。”虎三呆呆地回答,“我基本什么都吃的,野猪,兔子,狍子,鹿,羊……呃。”察觉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字眼,他急忙又补充道:“不过我不吃羚羊的,我从来没咬死过羚羊,最多就是吃其他老虎咬死的……呃。”

越说越糟糕了。虎三懊丧地低下头,小心地看着羚飞的脸­色­。

羚飞并没有生气的打算。他低头又叼了一根草,慢慢地嚼着,问道:“为什么呢?”

印象里,他们几乎没有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过话。

虎三似乎也因此觉得有些意外,过了很久才断断续续地回答道:“呃……其实是因为我小时候……”

大概是对自己所说的内容觉得十分羞愧,他瞥过眼不看羚飞,闷闷地挠着自己的脸:“我还很小的时候,我母亲有一次把我一个人丢到羚羊群里。那时候正好是冬天……”

冬天是羊群的发情期,公羊们的脾气比往常暴躁了数倍都不止。

虎三当时,大概的确还是非常弱小的年纪吧。

“……总之,那之后我就不太敢……呃。”

羚飞见过虎三猎杀野猪的场景。能让那样的虎三一见到羚羊就惊恐不已,想必一定是非常糟糕的回忆——说不定是差点送了命的经历也不一定。

“其实有段时间,我看到头上长角的动物就会逃跑。”似乎是觉得在羚飞面前,就算自揭伤疤也不会更丢脸了。虎三趴在远远的洞口,闷闷地说,“后来才慢慢地好起来。可是羚羊的话,无论尝试多少次也……呃。”

懊恼自己又说错了话,他住了嘴,把脑袋埋进前肢里不再出声。

说起来,这个家伙刚来到羚羊们的地盘上时,的确有两次曾经企图袭击过羊群。

只是还没有等公羊们正式开始反击,他就被吓得神­色­慌张地逃跑了。

后来他又企图袭击单独离群的羚羊,结果那一次他遇上的是心情恶劣的羚飞,被踹得很凄惨。

羚飞慢慢地嚼着最后两根草茎。

大概是被顶怕了或者是踹怕了吧,所以看到长着犄角和有着坚硬后蹄的羚羊,就会连反抗都不敢。

可是自己现在,分明这些都已经没有了。

后腿已经折断了,连站都站不起来。

这一次醒过来的时候,也察觉到头部的疼痛是因为犄角被拗断了。大概是从山崖上落下来的时候,被石头砸中的结果。

没有了犄角,也没有了坚蹄,几乎已经是个废物。就算虎三再怎么害怕羚羊也好,在自己昏迷过去的那段时间里,他为什么没有趁机吃了自己呢?

远远趴在洞口的虎三,像是饥饿难耐,又开始反复舔着自己的爪子,仔细地吸吮着指缝间残余的­肉­丝。然后他转过头去看着洞外,像是在哀叹碍事的雨为什么还不停。

自始至终,他并没有一点要走进洞里来的意思。

13

雨停了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三天。等羚飞能够靠自己的力量勉强站起来的时候,又已经过去了很久。

羚飞清醒的时候,虎三总是远远地躲到洞口,偶尔胆怯地投过来目光。当他陷入昏睡的时候,有时能感觉到一个温热的身体挤在身边。

是要被吃掉了吗?他昏昏沉沉地想着。

但是每一次醒过来的时候,他都发现自己还活着。虎三远远地趴在洞口,嘎吱嘎吱地嚼着什么。

在他昏迷的时候,虎三不知从哪里找来了草药,嚼碎了敷在他全身的伤口上,又尽力清理了他折断的后腿。

那条腿最后还是废了。骨骼愈合了,却留下了一个看起来有些诡异的角度,比起其他三条腿来短了一截。

只靠三条腿的话,勉强可以走路,但是再也不可能像从前一样奔跑,或是在岩壁上跳跃了。

不过,相比刚醒过来时的绝望,羚飞慢慢地不再那么迫切地想一死了之。

羚丽和羚乐一定会替他担心的。无论如何,至少再去见弟弟妹妹一面,让他们知道自己还活着。

至少,自己并不是独自一个人的。

他们栖身的洞|­茓­是在半山腰上。几天来,虎三给羚飞找来的食物都是很难刨出来的、­干­而坚韧的悬崖植物。对于大部分时间在昏睡的羚飞,这些食物勉强够了。但他偶尔几次醒来,看见虎三的食物都是一些松鼠之类的小动物,最大的也不过是兔子和山­鸡­而已。他总是显得怎么也吃不饱的样子。

为什么不吃了自己呢?这个问题,大概只有问虎三自己才知道。但是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活着去见弟弟妹妹,羚飞也不会傻到去提醒虎三这一点。

不管怎么说,他救了——或者是捡了自己,给自己寻找食物,疗伤,从嘴里留下了自己的­性­命——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

从前有限的几次相处,羚飞明白自己对虎三完全称不上一个“好”字。可是严格说起来,虎三并没有伤害过羚飞的任何同类。——羚飞对他只是迁怒和偏见罢了。

虎三趴在洞口,呆呆地看着羚飞一瘸一拐地走到他面前,然后低了低头。羚飞的犄角折断了一只,脑袋上留下了一个丑陋的断茬。

“谢谢。”他诚恳地说道。

然后他绕过仍旧呆着的虎三,往洞外走去。

虎三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在他身后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要走么?”

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的意味。

可是,这不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么?

伤好了就该离开。总不见得一辈子留在这个洞|­茓­里吧?

羚飞于是只是很简短地点了一下头:“是。”然后就转身走了出去。

14

羚飞其实有些害怕。那头老虎不吃他,或许真是把自己当储备粮来养的。如果是这样,他一定不会允许食物就这么抬腿走掉。

但是直到他走出去了很久,虎三也没有追上来。

出了洞之后才发现,自己居然被泥石流一直冲到了河谷下游,离冬季居住地不远的地方。

地面上还淤积着烂泥,夹杂着大块的岩砾。羚飞沿着山崖慢慢地走到平地上,然后小心地从能走的地方走过去。

他没有办法走得太快。

从淤泥下面有时候能刨出一些被掩埋的植物来。路边没有被泥土掩埋的树枝上也有一些可以果腹的枝叶。

但是当他终于一拐一瘸地走到那段河谷的时候,就再也找不到食物了。先前从这里经过的时候,羊群已经把能吃的植物都吃了个光。

本来两天可以走完的路程,因为瘸了一条腿的缘故,变得有些遥遥无期起来。饥饿难忍,但是更不可能走回头路。

或许是饿到出现幻觉了,在山路上艰难行走的时候,有时他会感觉有什么在暗中看着自己。

可是当他狐疑地转头看去时,身后只有有些荒凉的、被泥土掩埋了的河谷而已。

羚飞走到羊群当初过夜的岩洞时,已经过去了三天。他走进洞里,很快筋疲力尽地趴在地上睡着了。当他第二天早晨走出洞,看见洞口一片灰­色­石砾中躺着的那捧鲜绿的枝叶时,有一瞬间几乎没有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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