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张的人都说上天为他们选派了一个族长。张家人的经济实力逐步改变了附近贸易格局,他们终于拥有了自己的集市。那是教芝倡议十八张合资建成的,离后冻一里,南面靠山,开了一条崎岖的岭间小路,其它三面环仁善河,两座木桥通东北两个方向的张家村落,一座石拱桥连通后冻。石拱桥是后冻人集资修建的,名叫乐善桥,又叫子母桥,跨水三孔的主桥为母桥,四孔引桥为子桥,预备发大水泄洪之用,子母桥通体红米石砌筑,没有栏杆,抗击打能力很强,七十年后国共内战就经常争夺这座桥,土枪手榴弹丝毫不能损伤它。
在那个背山环水的集市上,客栈、茶馆、理发店、裁缝店、南北货店、铁铺、货摊、义仓、戏院、广场应有尽有,后冻很多人家就拥有店铺,自己做生意或者出租,教芝的几间店铺只能是出租给别人。集市的蓬勃兴旺使得固陂圩的地位迅速衰落,不仅交易功能让位于张家殖民者的新集市,连名字也被拿去用了,新集市还叫固陂圩,原来的固陂圩沦落成“老固陂”。在地理上不算牵强,张家人在集市东端改了仁善河道,筑起了一道坚固的水陂,简称固陂做地名是说得过去的。河流改道并没有损害任何人,因为那仅仅是让河流走了一里弯路,方便几个十八张的村庄取水,最后在呣子桥附近又回归原道。新圩的落成标志着老固陂人在仁善河谷的强势地位过渡给以后冻为核心的十八张。
新圩的规模和布局让老固陂人无可奈何地承认十八张人的决心和智慧,但他们不无讽刺地说,教芝身为举人,在后冻和新圩做了那么多房子,居然没有一间学舍。教芝不屑的说读书应该远离工商世俗喧闹区,他早就看好了新圩对岸的一块河边沙地,要建一所学堂。又是一处三面环水之地,仁善河分隔了学堂与圩镇,成阴阳太极结构,这回是全五都的人都响应集资,花了两年时间建好了新书院,定名为仁善书院。
教芝为书院投入了剩余的积蓄,以至那年知县宋瑛倡议在状元坊兴建千秋书院,身为教谕的教芝只捐出一两银子,他毫不在乎同僚们的讽刺,说:“如果人人都为自己的家乡着想,那别人的家乡还需要我的资助吗?”他号召秀姑带领全家吃一个月的斋,并安慰妻子说:“现在即使我想再娶一房,也没钱了。”
秀姑却说:“我不怕你讨小老婆,我就怕到时候你儿子没钱娶媳妇。”明确表示决不把千烟洲少年送给越谱的钱财捐献出,教芝似乎这时才意识到越谱和越调已经十七岁了,分别耽于工匠技术和炸鱼打猎,居然还没有通过县试。
泰和县的教谕羞愧难当地带两个儿子到县城去闭门读书。次年,越谱和越调双双通过了童子试,变成了秀才,享受公堂上不挨打的权利,免除为朝廷出苦力的义务,且具备到仁善书院教书的资格,但离父亲举人的功名还差一个大台阶。教芝认为两个儿子要中举不是三年五年可以达成的,让他们回家自己去修炼。秀姑见儿子取得了学业上的最低功名回来,并没有多少喜悦,反而发愁是不是该给他们找对象,论年龄和他们对家庭的责任心,似乎还早,若论身体发育情况,越谱和越调都已经是伟男,整天游手好闲,精力过剩得足以骚扰八个姑娘,幸好十八张的姐妹都姓张,日常环境扼杀了遗传下来的一点点*的天赋,除非他们跑到外姓村庄去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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