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芝命令擂鼓,鼓声震惊了仁善河谷的十八张,它提示后冻有麻烦,需要强大的武力支援。同时教芝写了一封信,叫人飞速送到保长手上。半个时辰后,保长被请来了,十八张其他村庄的援军也全副武装在后冻集结待命,加上后冻本村的精锐,是一支两百多人的队伍。教芝一声令下,十八张联军挟着保长浩浩荡荡地开过去,兵临胡家村,所有的鸟铳朝胡家村的上空同时开火,把村庄轰得鸡飞狗跳猪乱嚎,妇女儿童齐哭闹,秩序大乱,村民出村瞄一眼,便纷纷缩回去。过一会,胡家村甲长出面了,离入侵者很远就停住。
“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十八张,还请包涵。”胡甲长说。
“你少在这里装蒜,快把张家人放出来。”教芝说。
“张家人打死了胡家人,没这么便宜放人。”
“那我就先礼后兵了。”
“你们这样仗势当强,就没有王法了吗?”
“你们擅自扣押良民,就叫王法?”
“他们杀了人还叫良民?”
“是良民还是刁民你说了不算数,你私设公堂,罪加一等。”
“你说了也不算。”
教芝被激怒,喊:“预备!”所有的枪都举起来瞄准胡甲长。
胡甲长豪迈地说:“你们就朝我开枪吧。你们来蛮的,人质就不会有好下场。”
教芝说:“人质有什么事,我会把你们全村杀光。”举起刀,喊:“弟兄们,跟我杀过去。”证明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的重要性。八十年以后,教芝的曾孙在武汉大会战中喊“弟兄们,跟我冲锋”的时候,一定会感觉比他的祖先率领十八张联军更加壮怀激烈。
保长赶紧高呼:“使不得!使不得!”让教芝喊停,跑到胡甲长那边去说:“这意外的灾祸谁也躲不过,人已经死了,就多为活着的人想一想,要是闹大了,死了的人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的。给老夫一个面子,把人给放了,省得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何苦担当这个责任呢?明天由我做中间人,到固陂圩去调解善后,让死去的人及时下葬,对家属也是个交代。这十八张都是客家人,其实就是山里蛮子,跟长毛贼都敢对着干,还有什么他们做不出来的事情,不要因为争一日长短而招惹血光之灾。教芝是县里的教谕,跟吴知县可不是一般的要好,何况他也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钱是一定会出的,但要是把他*了,你们就人财两空了。望三思。”
胡甲长找到了台阶下,顺势说:“既然保长大人出面,那我们就和为贵。人质我们可是没有虐待,可以检验。”
十八张联军解救出人质就威风凛凛地撤军回村,犒劳了保长和所有的民兵。第二天在固陂圩,胡甲长作为死者家属的谈判代表,哭得感天动地,闹得失魂落魄,说长毛贼来了,就无法无天了吗,杀人的一定要偿命陪葬。
教芝冷静地说:“听起来很有道理,杀人者死,这样就公平了吗?”胡甲长说公平,教芝说:“那好啊,反正他是个后生,还没有娶亲,父母高堂还有几个兄弟尽孝,可以无牵无挂地去陪死。只是你们那边的人留下了孤儿寡母谁来养?”
胡甲长咬牙切齿地说:“要把他的儿女养大,至少要二百两银子。”教芝说那就二百五十两,将早就准备好的协约补上几个字,说:“签字画押。”同时把银子推过去,当事人和中间人都按下手印,一桩命案就这样由教芝出钱私了,让仁善河谷领教了十八张的团结和力量,让长工更加觉得依附在张家很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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