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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书网 > 沈氏风云 > 52

52

“我要去看看沈静云怎么样了。”沈谚非执着地摇动轮椅,沈思博却按住了他的手。

“算了,我推你去。不然你是不会安分的。”沈思博永远不会露出无奈的表情,他垂下眼帘推着沈谚非行走在安静的走廊里。这一层是贵宾病房,除了医务人员几乎无人走动。

当他们来沈静云的病房门口,门那边传来女人的声音。

“静云!你真的把我吓死了……医生说你差点就死了……”

是CANDY,她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即使不推开门,沈谚非也能想象她依偎在沈静云的身边梨花带雨的模样。

“是差点死了,又不是真的死了。”沈静云的语调无力而疲惫,大量失血又经历了手术,他最想要的就是安静地待着。

沈思博正要抬手敲门,沈谚非拦住了他。

“不用了,大哥。二哥没事就好。”沈谚非勾起­唇­角。

“不想笑的时候,就不要强逼自己笑。真的很难看。”沈思博推着沈谚非转身,行向回去的方向。

病房里的沈静云掠过CANDY的肩头看着那扇门。

他知道有人曾经停驻在门外,他也知道那是谁。

“为什么不进来……”沈静云闭上眼睛扯起­唇­角。

用过午饭,严赋夹着公文包来到病房,他看了一眼CANDY,但是CANDY还是无自觉地坐在沈静云的身边。

“CANDY,你去帮我买杯长岛咖啡吧。”

“啊,为什么要我去?”

“如果不是你去的话,别人弄不清楚我的口味,万一买速溶咖啡给我,就真的虐待了我的舌头了。”

CANDY兴高采烈地去了,却丝毫没考虑到像是沈静云这样的伤势是不适合喝咖啡的。

“如您所料,确实是长天实业在搞鬼。”严赋将文件送到沈静云的手中,点了点其中一些重要数据,“这些黑钱洗的很隐秘,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长天实业不­干­净,只怕还很难找出破绽来。”

“所以能看出问题的谚非真的很厉害。”沈静云露出一抹微笑,“这一次华天还有沈氏都不会让长天实业有翻身的机会,我要他们死的很惨很惨。”

“您很少这么记恨过谁……”严赋顿了顿,还是说出了口,“其实CANDY小姐配不上您。即使没有王氏支持,您未必就不能赢过沈思博。”

沈静云哈哈笑了起来,捂着肚子,他笑容中的自嘲严赋第一次看见。

“严赋……你知道吗,我无数次告诉自己和CANDY结婚不是为了试探谚非,不是为了看他难过的样子,不是为了逼他说不要娶别人。其实我高估了我自己,在他的心中也许我什么都不是,甚至比路人甲乙丙还有惹人生厌。可就是这样啊,我还在幻想着他会对我说我想听的话。”

“对自己诚实才是最困难的事。”严赋淡淡地说。

“知道为什么我会提拔你做我的副手吗?”沈静云扬了扬下巴。

“因为我的作风像沈思博,而您清楚地知道您需要那样的冷静与严谨。这是我愿意跟随您的原因,因为您从不否定自己的对手。因为肯定,所以正视。”严赋微微点了点头,“请您好好休息吧。目前还没有任何一家媒体泄露您入院的消息,股价目前稳定。因为受伤的关系,您和CANDY小姐的订婚典礼挪后了三个月。当然如果您不想订婚,我也能找到无数种方法让王振坤无法因为悔婚而找您的麻烦。”

那是自然,CANDY有着辉煌的历史。

沈静云挥了挥手示意严赋离开。

趁着CANDY没有回来,沈静云闭上眼睛靠在枕头上。麻醉药已经过去了,腹部的伤口疼的厉害。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忘记心上那被缓缓撕裂的痕迹。

明明两个人就住在同一家医院同一层病房,却谁也没有见过谁。

两周的时间过去了,沈谚非作为指控长天实业董事长的重要证人即将出庭。

清早,沈思博就来到了病房里,不发一言替他整理衬衫,换上西装,打上领带。他的手指除了钢笔和报纸之外,沈谚非第一次静静地欣赏他握着别的东西。

“我以为你会说即使我不去,长天实业的董事长也要下地狱。”

“但有些事情如果不是你亲自做的,就没有意义了。”沈思博松开了手指,一个稳重的双十结出现在沈谚非的颈间。

他想起自己当年读的是贵族中学,校服都是需要打领带的。自己总是在镜子前挣扎许久,最后还是欧阳管家替他将领带系好。偶尔沈思博路过他的房间时,会驻足看着他们的身影。那时的自己总觉得丢脸,很想说欧阳管家每次进来为什么不把门关上。沈思博说不定在心里暗自嘲笑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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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现在他如此耐心地为自己打领带,绝对没有丝毫嘲笑的意味。他的眼睛微垂,注视着指尖,一切变得缓慢,感觉他平稳的呼吸,到底是什么令沈思博这个看似沉闷的人令人在等待中不自觉期待。

每一次你经过我的门前,到底想的是什么?

“好了,走吧。”沈思博最后为他整理了一下衣领,细致入微。

沈思博扶着沈谚非坐上轮椅,其实这样的事情可以交给助理,但是他总是执着地亲自推沈谚非,仿佛将沈谚非交给谁他都不会放心。

走廊里仍旧静悄悄的,三五个病房之外就是沈静云的所在。沈谚非知道以他的伤势现在还不可能出院,可是空气里总有什么在牵引着他回头,而他硬生生将这样的念头压下。

来到法院外,沈谚非闭上眼睛靠着椅背。

“紧张了吗?”沈思博轻声问。

“不紧张。我早就有出庭的经验了。”

沈思博的眉宇一颤。上一次的出庭,沈谚非赔掉了两年的青春,换来了今时的淡定。

沈谚非微微一笑,助理将车门打开,轮椅就在一旁。他下车时石膏差点撞在门上,身后的沈思博牢牢托住了他。

“别急,慢慢来。”沈思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当传召沈谚非上庭的时候,他被推了上去,当他的目光扫过观众席的时候,思维沿着视线奔涌而出拽不回来,因为他竟然在最后一排看见了沈静云。

他为什么会来?才做完手术两周伤口都没愈合他为什么要来?

沈静云身着黑­色­的西装,没有以往凌锐的­精­英气质,反而显得平静从容。同样是法庭的观众席上,今天的沈静云与两年前完全不同。

两年前的他,盛世凌人中满是浮躁。

当沈谚非正式开始回答律师问题的时候,他的嗓音有点哽。因为这里两周来他第一次见到沈静云,对方的脸上没有血­色­,眼睛里却是自信毫不动摇的目光。

在这样的目光里,沈谚非一字一句地清楚说出怀疑长天实业账务有问题的原因,告知殷振轩的过程。辩方律师不断质疑沈谚非的能力和资格,而沈谚非的情绪没有丝毫紊乱,在许多证人被对方盘问到失控的情况下,沈谚非只是简洁地反驳对方。这些问题在上庭前控方律师已经为自己模拟过许多遍了。无论对方如何诋毁质疑沈谚非,他都能从容不迫。毕竟比起两年前让自己进入监狱的那次出庭,这一次只能算是小儿科。

沈谚非的证供结束了,而长天实业的案子在沈谚非的证词之后基本就是板上钉钉。

离开时经过法院走廊,轮椅前不远处是沈静云的背影。

和往日不同,沈谚非知道对方刻意压低腰身为了不给腹部的伤口制造压力。他正在和谁说着电话,入院两周,沈谚非毫不怀疑华天有成堆的事情等着他处理。

一个赶着向导师递交资料的助理律师急切地奔跑而过,猛地撞开行步缓慢的沈静云。

沈谚非伸直了腰,看着沈静云踉跄着倒地,因为背对着所以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却看到了他的痛苦。颤动的肩膀,压低的身姿。

沈谚非想要冲过去扶起他,但却无法站起。

“沈总!”严赋冲了过去将他扶起,紧接着用手按住了沈静云的腹部,“沈总!伤口是不是裂开了?”

“没有。”沈静云的回答很用力,推开了严赋,一步一步向着出口走去。

有某个说不出的地方在疼痛,沈谚非想要按住自己的痛处,却无从下手。

为什么要那么执着?明明受伤了为什么还是要来?

坐在回去医院的车上,窗外中心广场LED屏幕正播送着长天董事长被控有罪入狱的新闻。风从窗沿灌进来,一遍一遍重复着撩拨沈谚非的头发。

“你真的和两年前不一样了。两年前你害怕的颤抖,现在就算对方攻击你的人格你的能力,你都能镇定自若。”沈思博开口道。

“大哥,你对我这么好,是因为那个时候我为你入狱了吗?”沈谚非用平静的语气问。

“我应该对你更好的。应该在庭上阻止你做傻事,应该放下自己的自负。我以为把你从监狱里弄出来是件很简单的事情,你甚至不用在那里待上一晚我就能带你出来。然后你就会乖乖地待在我的身边,被我保护。但是我错了。我的错误由你来承担。”

沈思博很少说这么长一段话,更不用说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展现到他人的面前。他的思想从来是只属于他自己的,别人窥探不得。

“你是沈家里我最在意的人。越是在意,就越要掩饰。”

“为什么?”

“因为……如果掩饰的不好,大概不止会被静云看穿,也会被父亲看穿吧。到时候他一定会把你送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去。”

沈谚非不自觉咽下口水,他的喉头有些哽咽。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懂得沈家的人了。他们并不是过分自我漠然,他们只是习惯了用这样的方式来保护自己重要的事物罢了。

“你的腿伤虽然严重,但是我打算下周接你回沈家,家里总比医院好。而且我不在的时候,欧阳管家和林姐也能照顾你。”

这个时候沈思博下的决定很难改变,沈谚非并不想回到沈家,但是如果现在同沈思博争执,是不会有结果的。

等到自己伤势痊愈石膏被拆除,他会离开沈家另找一个公寓。

是啊,自己的电脑还有从旧货市场淘来的书桌和收集的珍藏版书籍就那么毁掉了。

医院的病房里仍旧安静,沈思博整整陪了他一个下午。病床正对面的电视里重复播放着长天实业董事长被控多项罪名包括超过两项谋杀未遂判处终身□的新闻。

沈谚非所住的是贵宾病房配置了独立的卫生间。沈谚非还在看着晚间播报的时候,沈思博已经在浴室替他放水了。

“我扶你去泡个澡吧,你打了石膏不方便淋浴。”

“啊……”沈谚非看着沈思博脱掉西装,将衬衫袖口撸上去的样子感觉不可思议,“这……这种事情你可以让工友来做的……”

“没关系,我扶你过去吧。”沈思博的臂膀很有力,轻易就将沈谚非扶了起来。他的胳膊搭在沈思博的肩上,单腿跳着来到浴室门前。

“可以了,我自己能洗的。”沈谚非坐在浴缸边缘摇了摇手。

但是沈思博却没有出去的意思,而是半蹲在沈谚非的面前要去解开他的裤子。

“大……大哥!”沈思博赶紧按住对方的手,“裤子我自己会脱的!”

“没有我帮你,你怎么脱?”沈思博用下巴示意那厚厚的石膏,必须要有人替他将裤子从腿的地方拉下来,否则沈谚非就得挂着裤子泡澡了。

有些后悔想说­干­脆不洗了,但沈家一向教养良好,沈思博怎么可能允许沈谚非连澡都不洗躺进被子里。

“我还没有到连受伤的人都不放过的地步。”

一句话而已,就让沈谚非内疚起来,手指略微松动的时候,沈思博便利落地将外裤扯了下来,沈谚非深灰­色­的底裤近在眼前。

下意识捂住底裤,沈谚非不知道如何去看对方的表情。

沈思博的手指扣在了底裤的边缘,叹了一口气说:“你真的想穿着底裤泡澡吗?”

沈谚非咽下口水,觉得自己扭捏得就像入洞房的小媳­妇­。沈思博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既然他说不会对自己做什么,就绝对不会越过那条界限。

沈谚非将底裤褪到了大腿处,他需要微张开腿对方才能顺利将底裤从石膏上脱下来。

沈思博此时几乎被夹在了他的双腿之间,他略微平视的瞬间就能看见沈谚非的□。心中一惊,沈谚非差点倒进身后的水池中,是对方一把扣住他的腰。

“小心一点!”

“嗯……”他的胸膛撞在对方的肩膀上,心脏差一点跳出来。

沈思博扶着沈谚非缓缓坐进浴缸里,托着他那条打了石膏的腿架在浴缸外。

他侧坐在浴缸边,半截衬衫已经湿了。

沈谚非靠着浴缸,感觉对方的手指轻柔地揉捏着自己的发丝,温柔的水流从头顶流下,对方很小心地避开他的耳朵。

“我好像变成宠物了一样。”沈谚非轻轻一笑。

沈思博的手腕僵了僵,“我从没把你当成宠物。”

其实沈思博一直小心翼翼地害怕触痛他的自尊,只是他自己一直没有去了解罢了。

他想回答一句“谢谢大哥”,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的一声“大哥”一定会令他不悦。

当泡完澡,沈谚非试图撑着浴缸边缘坐起来的时候,沈思博的胳膊伸进水里,左手绕过他的膝盖下,右手搂住他的肩膀,将他从水里带了出来。

随着哗啦啦的水声,沈谚非被放在了浴缸的边缘。沈思博伸长胳膊扯过浴巾揉擦着沈谚非的头发,绕过他的腰扶着他回到病房。

“慢一点,地上都是水。”

坐在床边,沈思博半跪在床边,替沈谚非穿上底裤,当它被沈思博拉到石膏上方时,沈谚非迫不及待在半秒钟内将它穿上。

沈思博一只手撑在床边,低着头肩膀颤着。

沈谚非看了半天才明白对方是在笑,而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一向很少开怀笑出来的沈思博,如果因为自己而笑起来,那就笑吧!

良久,沈思博才抬起头来,原本严肃的眉眼柔和了许多,“早点睡吧。今晚我要赶末班机去新加坡,所以不能陪你了。我打电话让林姐来照顾你吧。”

“不用了!”沈谚非赶紧摇头,“我马上就睡觉了,林姐来守着睡着的我一夜有什么意思?她腰不好,不要折腾了。”

“可是……他也在这里。”沈思博的眉心习惯­性­再度皱起。

“他?”沈谚非这才明白沈思博指的是沈静云。

他们互相忌惮对方,而这种忌惮或多或少都因为沈谚非。

“他今天连伤口都裂开了,还能对我做什么呢?”沈谚非好笑道。

“那好吧,晚安。”沈思博低下头来,轻轻捋开沈谚非的额发,吻在他的眉心。

他离开时关掉病房里的灯,只留下一展小夜灯,当他来到走廊尽头,从风衣中掏出手机,“卫子熙,你睡了吗?”

“还没。”

“我想你来替我照顾谚非。别人看着我不放心。”

“老大,你不怕我怕半夜偷袭他?”

“你不敢。”

“我正在通关诶……”

“给你二十分钟。”沈思博将电话挂断,打开车门进入车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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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安静无比,沈谚非却没有丝毫睡意。他撑起上身,看着窗外那轮月光,银冷而落寞。这两天沈思博寸步不离守在自己身边,沈谚非被他照顾得无微不至,他甚至隐隐觉得沈思博在担心什么。

因为沈静云也在这里。

不知为何,就算两人在医院里没有说过话,但是谁都没有转院。如果沈静云不想见到自己,有大把条件设施更好的医院可以选择。如果自己真的不想见到沈静云,当沈思博要他搬回沈家疗养的时候,自己为什么思维深处在抗拒。

费力地下了床,拉过轮椅坐上去,沈谚非觉得这房间令他窒息,他想去到更宽广的地方。轮椅离开房门,在幽长的走廊里,沈谚非看到隐隐有火星闪动。

是有人在抽烟。

沈谚非蹙眉,往前移动了一点才发觉那个站在走廊窗前抽烟的人竟然是沈静云!

一件深­色­的外套随意搭在肩上,他的目光延伸至窗外遥远的地方,仿佛怎么拽也拽不回来。

“你在搞什么!伤还没好就在抽烟!”沈谚非三两下移动到他的面前,用力地瞪着想要看清楚这家伙到底怎么想的。今天还在法院走廊上被撞了,搞不好手术的伤口都裂开,现在竟然一点都不爱惜自己!平时都没见过他抽烟,现在却抽起来了!

沈静云侧过脸,微愣了一下,“还说我,腿不方便还到处乱跑,回去睡吧。”

对方云淡风轻的表情着实把沈谚非堵了一回。

“沈静云!你能不要总是这样吗?”沈谚非压低嗓音,语调却是恶狠狠的。

“我怎样了?”沈静云失笑。

“你就是存心让我不好过不是吗?你去娶CANDY啊!你跑来找我­干­什么?不然怎么会被炸伤?好吧,伤了就算了,全天下那么多医院你为什么一定要一直待在这家!你在这里就算了,我出庭你为什么还要去看!你又不是第一次看我上庭了,有什么好奇的吗!”

像是连珠炮一般,沈谚非喊了出来。

“大概因为我想见你吧。”沈静云自嘲地一笑,在月­色­的­阴­影中显得淡然却落寞。

“我不会说任何你想听的话。”

“我知道,因为我以前对你说过太多难听的话了。”沈静云继续面向窗外,烟圈在月光中袅绕,消散。

那支被夹在指间的香烟格外刺眼。

沈谚非伸长胳膊,猛地夺走那支烟扔出窗外,“我说别抽了你没听见吗!”

沈静云看着空荡荡的指间,“我连抽烟都不可以了吗?”

沈谚非不想回答他,正要扭转轮椅,对方忽然低□来按住他的手。

“是不是连看着你也不可以?是不是我脑袋里偶尔想起你你都觉得难受?是不是爱着你这件事你也要禁止!”沈静云的声音并不大,但每个字都极为用力。

沈谚非不知道回答对方什么,嘴­唇­微张的瞬间就被对方骤然吻住。

沈静云的嘴­唇­那般冰凉,吮含时却带着灼热疯狂的温度,狂肆地俘虏他的舌,沈静云不满足这样的亲吻,将沈谚非一把从轮椅上拽起。

失去平衡的沈谚非完全栽进对方的怀里,他被沈静云的粗鲁所激怒,不断用力挣扎而沈静云利落地将沈谚非的双臂折到背后,令他完全失去着力点。

第一次在沈静云这里感觉到恐惧,对方的气势完全要将他扼杀,压倒­性­的力量,毫无拒绝的余地。

这个亲吻不断变换着角度,沈静云仿佛怎么也要不够,只想将沈谚非生吞活剥。

大脑里一片苍白,沈谚非甚至不记得如何吞咽口水。

“唔……唔……”

被折到身后的双臂疼的要命,但是沈静云却丝毫不留情,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他哪里来的力气?

忽然之间走廊的灯光亮起,闪电一般划过。

“我说二少,你这样子可就过分了。”调侃的嗓音响起。

沈静云松开了沈谚非,随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卫子熙眯着眼笑着,手指拨弄着自己的衣领,“谚非少爷的肩膀只怕也要打石膏了。”

沈静云靠着墙耸着肩膀一笑,刚才狠戾的模样完全消失,“我就说沈思博不可能让谚非一个人待在这里。”

“那是当然,要是不我来了,谚非都被您吃­干­抹尽了。”卫子熙慢悠悠走过来,将沈谚非扶回轮椅,推着他离开沈静云的范围。

“时间不早了,再过几分钟查房的护士就要来了,小心别让她闻到烟味哦。”卫子熙将沈谚非推回房间。

沈谚非还没回过神来,直到来到自己的床边,卫子熙要将他扶上床。

刚才沈静云吻了自己吗?

嘴­唇­还在痛。

“我只是在游戏里多待了五分钟而已,没想到沈静云真的就趁虚而入了啊。”卫子熙讪讪地说。

“我睡了。”不知为何,沈谚非就是不想和卫子熙说太多的话。

“这样你都睡得着,心理承受能力真强悍啊!”卫子熙摸了摸下巴,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而沈谚非翻过身去背对着他。

“睡不着的时候非要假装睡着了,是件很辛苦的事情。”

沈谚非僵在那里,不回答对方。

“就好像明明喜欢却要装作不喜欢也是折磨。”

过了许久,沈谚非才真正放松睡着过去。

第二天早晨,他是被高跟鞋的声音吵醒的。就连倒在椅子上的卫子熙也抓了抓后脑直起腰来。

“搞什么啊……到底是哪个设计师设计出高跟鞋这种令人烦躁的东西!”

是CANDY,她来看沈静云了。

只是沈谚非没想到的是半个小时之后就听见沈静云和CANDY走在走廊上的声音。

“早跟你说过了啦,这家医院条件又不是很好,你应该换一家设别环境更好的啦!”

沈静云要换医院了?

“为什么露出那样的表情,如果被你大哥看到的话,他会不高兴的。”卫子熙撇了撇嘴巴。

他的病房门被敲开,CANDY挽着沈静云站在门口。

“谚非,我们先走了啊!你要好好养伤尽快恢复哦!”

CANDY歪着头靠在沈静云的肩上,沈静云微微朝他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了。

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值得他留恋。

这一次,沈谚非别过头去看着窗外。他厌倦了看他的背影。

百无聊赖地度过了两天,从新加坡赶回来的沈思博将沈谚非接回到沈家。林姐做了一桌好菜,沈洛缨看着这桌饭菜半开玩笑地说:“还好谚非你回来了,不然林姐可不会做这么多的菜!你可要一直住下去啊!”

沈谚非笑着回答:“等我的腿好了,我会再出去找过一间公寓的。”

沈思博提起的筷子顿在那里。

“为什么啊?现在在家里不是很好吗?林姐能照顾三餐,还有自己的房间,大哥又那么照顾你,为什么非要出去住呢?”

“因为我想要独立。”沈谚非笑了笑,“在这里大哥会为我打点好一切,这样会把我惯坏的。”

“我从来没有惯坏你。”沈思博淡淡地说。

沈思博替沈谚非请了两周的病假,这两周他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沈思博知道他的电脑被炸毁了,送了一台新的笔记本,轻薄高速,沈谚非知道如果拒绝的话会让自己和沈思博的关系僵硬,而且他是他的大哥,没必要连台笔记本电脑都抗拒。他经常上网浏览金融信息,或者坐在欧式窗台上翻一翻文集。

他的思维许久没有这样放空了。

当他放下书的时候,才发觉沈思博在他书桌前坐了很久了。

“大哥?你进来怎么都不出声的?”

“我敲了门,你没听见而已。下午我陪你去拆石膏。”

“阿志送我去就行了,你这么忙,拆个石膏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你打算拆完石膏就偷偷溜走吗?”

“怎么可能!就算我走了,我也不可能不告诉你我住到哪里去了啊!”

“我不会阻止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沈思博朝他伸出手,“走吧,下去吃饭。”

沈谚非拆除石膏之后的一周,就在网上找到了房屋出租广告。和从前所住的公寓在同一片区域,但是公寓的装潢要比之前好很多,小区内的设施也相当齐全,最重要的是价格比之前的那套房子还要便宜五分之一。而房东唯一的要求只是一定要住满半年,否则押金不退,这对沈谚非来说完全就是小事。

当他提着电脑和两三件衣服离开房间时,沈思博正在楼下看着文件。

“那个大哥……我找到新的公寓了……”

“嗯,在哪里?”

沈思博的语气很平静,这也让沈谚非安心了不少。

“滨江花园,治安很好,环境也不错。”

“就带这么点东西吗?多带几件衣服吧。”沈思博放下文件走过来,接过沈谚非的包再度走回他的房间,打开衣柜将几件衣服折好收进去。

沈谚非静静地站在旁边,他从没想过沈思博会做这些家居小事。

“好了,走吧。”沈思博将包背上肩,“我送你过去。”

“啊……好……”

到了新公寓,沈谚非付现金给房东的时候,沈思博却帮他将煤气管道之类的东西全部检查了一遍。

“今天谢谢大哥了。”

“嗯,好好照顾自己,我会经常来看你的。”沈思博在沈谚非的肩上拍了拍,“我让你离开,不是因为我愿意,而是因为我知道越是想要把你留在身边,你就会逃的越远。”

沈思博离开了,沈谚非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

他的生活再度回到从前,去上学,还有去迅驰。

而沈静云的订婚仪式也终于到来。就在订婚仪式的前一晚,沈谚非仍旧为殷振轩做牛做马工作到晚上九点多,殷振轩的女儿生日,所以这天他提早离开了,顺带大发慈悲让沈谚非也在十点之前下班。

当沈谚非想着自己又要披星戴月地回家时,一辆充满英伦奢华风的捷豹停在大楼下。

那辆车实在太帅气了,沈谚非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谁知道从驾驶席上走下来一位身着利落套装戴着墨镜的高雅女子。

“……笑仪姐?”沈谚非愣住了。

“听到你叫我一声笑仪姐,我就可以安心了。我还怕因为和思博离婚了,你见到我会很尴尬。是不是好奇我怎么知道你住在这里?我可是直接问思博的。”方笑仪款款而来,看着沈谚非,感叹道,“你果然长大了,我刚嫁给思博的时候,你好像没有这么高。只是以前看起来健康一点,现在实在是太瘦了。”

沈谚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迅驰是个折磨人的地方,你在这里实习,饮食不规律吧?”方笑仪扬了扬下巴,“走吧,陪我去吃个夜宵怎么样?”

沈谚非点了点头。

方笑仪就是LKD航运董事长的千金,同样是含着金钥匙出身的大小姐,方笑仪无论是气质、能力还是脾气,都与王振坤的女儿CANDY有着天壤之别。她行事利落,处事果断,被人称为商界巾帼。沈仲秋也是看中了她的这些优点,才一力促成了她与沈思博的婚姻。只可惜这段婚姻没有维持到一年。但是方笑仪对待沈谚非还是极好的,她在沈家的时候会和沈谚非聊天,沈谚非因为成绩回落被老师通知要叫家长去的时候,也是方笑仪亲自去的学校。她那样堂堂正正地站在班主任的面前说自己就是沈谚非的姐姐,父母不在,长姐为大。班主任被狠狠震住了。而沈谚非至今感念她的关心。

方笑仪同沈思博离婚之后,她与沈谚非仍然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两人一起去参加某个明星的歌友会,一起去看过电影,只是沈谚非为沈思博顶罪进了监狱之后,两人就断了联系。

方笑仪的心情很好,­唇­上一直噙着笑容,“明天去参加静云的订婚仪式,你有没有女伴啊?”

“啊?一定要有女伴吗?”

“如果你没有女伴,我就做你的女伴吧。订婚仪式当天思博一定会去,而且他一定是和洛缨一起去的。如果我身边没有一个男人的话,会很尴尬。”

“可是带着前夫的弟弟,不是更尴尬吗?”沈谚非好笑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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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40章...

方笑仪腾出一只手来将沈谚非的脑袋按向一边,“别人都知道我把你当成弟弟而不是男人,带着你去才不会尴尬,也不会被人问东问西。而且带着你,那些喜欢见风使舵的人就会以为我还有机会和你大哥复合,也会对我们LKD客气一点。”

方笑仪能这么直言不讳地说出选择沈谚非作为男伴的原因,其实也是因为真的把他当做自己人。

“好吧,一起就一起。”

有方笑仪在身边,无论见到沈思博还是沈静云都会少一些尴尬。

“不过比起这个,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是因为我听说我们LKD上个季度的税务申报其实是你做的?”方笑仪瞥了沈谚非一眼,目光里满是欣赏。

“啊……其实不算,我只是个实习生而已。殷总指导我很多。其实要做好税务,也要了解公司运营本身还有这个行业。”

“就连谦逊的话都说的这么有水平了。”方笑仪轻笑起来,“要不然,你来我们LKD吧,来这里实习你就能充分了解整个航运业了。”

“什么?”沈谚非差一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你没听错,我想要你来我这边。”方笑仪仍然保持这笑容,但是她的语气万分认真。

“为什么?LKD人才济济?要我做什么?”沈谚非皱起眉头来。

“这个世界上有才能的人很多,但是真正能静下心来­干­­干­净净的人却不多。他们都太急功近利了。”方笑仪的沉下嗓音。

“LKD的财务有问题?”

其实沈谚非在为LKD报税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有一部分资金的消耗特别大,但是从正常的资金周转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他也将这点告知了殷振轩,而殷振轩只说他会妥善处理要沈谚非将税务申报做到滴水不漏。

而方笑仪刚才的那句话证实了沈谚非的猜测。

能够在LKD里动用这么多资金的,也一定是有权势的股东或者高管,甚至于是一个团体。方笑仪想要将这些蛀虫找出来,并不是容易的事情。而沈谚非最不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争斗。

“这样的事情无论在沈氏还是在华天都是无可避免的。”方笑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不会让你跟LKD里的任何人起面对面的冲突,我要你做我的助理。”

“你可以继续与迅驰合作啊!迅驰的客户中也不乏有对立冲突,但是殷振轩一直保持中立,在迅驰只有业务没有竞争。”

“殷振轩……”方笑仪拉长了嗓音,“他恐怕是我们这些在名利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中最聪明的投机者了。马路只有一条,要么靠左走要么靠右走,如果总想着走中间,很容易就被撞死了。而殷振轩聪明在于他根本就不走马路。他站在人行道上看着那些车辆横冲直撞。中立,其实就是没有立场,他只会做他该做的事情,点到即止,他不会做的更深入了。”

“我……其实很喜欢迅驰的工作氛围,而且我现在只怕还没有能力帮到你。”沈谚非知道无论现在方笑仪说的有多好,一旦进入了那个圈子,所有人都会身不由己,到时候方笑仪就算想要保护沈谚非,只怕她自己都自身难保。在监狱里待了两年,沈谚非也不再是从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了。

“我也不强求,你先好好考虑一下吧。”之后,方笑仪再没有说起工作上的事情,他们去一家并不高档但是却颇有情调的西餐厅吃了晚餐。

这家餐厅的灯光并不如同沈谚非之前去过的高级酒店那般华丽明亮,非要将人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都照个通透,而是浅浅的橘黄|­色­,柔和了人与人之间可能的冲突。

方笑仪本身就不是注重排场的人,她也很明白享受生活在于心情而不是自己花了多少钱。

“我第一见到思博的时候,其实是心旌动摇的。”方笑仪喝了半瓶红酒下去,话说的也就开了,“你知道我自恃过高,我父亲介绍认识的那些公子少爷们只会炫富仗势无恐,他们将自己装饰的很华丽,但在我眼里就是皇帝的新衣。思博不一样,他跟我握手的时候,我能隐隐感受到他漠然的眼睛里其实也有吞噬一切的疯狂。他的谈吐他的举止他思考的方式还有行事的作风都和那些幼稚的男人不一样。”

“当然,大哥是很有深度的!”沈谚非其实一直知道,方笑仪是喜欢沈思博的。而且放眼望去那些男人们也没有谁能够比沈思博更值得方笑仪倾心。

“但是他的疯狂从来就不曾为我。”方笑仪自嘲地一笑,“他约我出来的时候我心情雀跃­精­心打扮,我知道他要向我求婚了。但是你知道坐在餐桌的对面,他对我说了什么吗?”

“什么?”沈谚非看着方笑仪的表情就知道那一定是让她伤心的话。

“他说他爱的人不是我。他说如果我不愿意嫁给他,他会一力反对这场联姻到底。”方笑仪仰起头来,“那时候我以为他只是想要我来反对这场婚姻他好名正言顺地抽身,现在我才知道,那是他尊重我的方式。只是真话总是伤人的。而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爱的到底是谁。他太擅长隐藏了。这样的人过于克制活的太累。”

沈谚非微微蹙起眉头,那个一直被沈思博隐藏着的人就是他自己。沈思博太过深沉,以至于在沈家的时候,他丝毫感受不到他对自己的关心。

“其实我刚到沈家,也和其他人一样打算把你当做空气。这也许是商人的天□,对自己没有价值的人总是不想浪费心力。”

“哦,后来你又是为什么同我亲近起来的呢?”沈谚非笑着问,方笑仪能这样坦白,那么她之后对自己的好都是出自真心。

“有一天我和思博正在准备去参加一场音乐会。思博正在系着领带,本来一直沉静着的他走到了窗边,望着窗外。我以为他是在看月桂树,于是也望了过去,但是我看见你走进大门来。你微微低着头,我只能看见你的头顶。那时候我并没有觉得思博其实是在看你。直到第二天他在书房看文件,而我想要同他亲近于是也去了书房假装看书。又是在差不多的时间,他停下来走到了窗边,看着远方。我想那只是他累了要放松一下,不经意我又看见你放学从门口走来。同样的姿势,思博望着的仍然是你的方向。直到你走进屋里了,他才缓缓走回书桌前。”方笑仪好笑地说,“要不是因为你是男孩子又是他的弟弟,我真的会以为他爱的是你。”

沈谚非忽然惆怅了起来,他从来只知道沈思博的内敛和漠然,但从来不知道他曾经这样悠长的目光只看着自己。

“于是我开始对你好了,我慢慢地摸索到底你有什么不一样能让思博这么在乎,又把对你的在乎藏匿的那么好。然后我知道了,你真的跟我们所有人不一样。你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你在沈氏这样的金钱帝国里却那样安逸地过着只属于你自己的生活。当你喊他大哥的时候,那么认真,和静云完全不一样。”方笑仪露出羡慕的表情,“而我也开始羡慕你了。后来你为了思博入狱了。我一面觉得你傻瓜透顶,另一面又忽然明白……啊,这就是为什么沈思博这么在乎你的原因。也许在沈家,你是唯一被他当做亲人的人吧。”

“我入狱的那两年,一次都没有见过他。”沈谚非低下头来看着杯中的柠檬茶。

“但是我去看过你,我的车开到门口就看见了思博的车。他靠着车门,一直盯着那扇铁门。很久很久,我一直在等着他什么时候才打算走进去。但是半个多小时,他一动未动。他不是没有去看过你,他只是无法面对你而已。如果你是我的弟弟,看到那样的你我也会心痛的。”

沈谚非的眉头耸动了起来,他的喉咙哽咽到疼痛。

他在沈家待了十几年,却不如现在与方笑仪的这么一、两个小时了解沈思博。

这顿饭结束前,方笑仪确定了沈谚非会作为自己参加沈静云订婚典礼的男伴才满意地露出笑容。

她将沈谚非送到了公寓楼下。这一晚,他很开心,仿佛回到了当初方笑仪嫁进沈家时的情形。他们一起吃饭,一起聊天,方笑仪比起沈洛缨更像是他的姐姐。

怀着愉悦的心情,沈谚非回到了公寓。

当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沈谚非看见那个靠着门的身影时,不由得顿住了脚下的步伐。

那是沈思博,他一手Сhā在西裤的口袋里,一向穿戴整齐的西装外套搭在胳膊上,那身姿就像电影画面。

“大哥?”沈谚非喃喃开口,对方看向他神­色­如故,只是沈谚非感觉到对方视线里几分与平常不同的柔软。

“你怎么会来这里?”沈谚非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和笑仪出去吃的晚饭?”沈思博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嗯,笑仪姐说要我做他明天出席二哥订婚典礼的男伴。”与其等到明天在晚宴现场遇见沈思博,沈谚非心想不如现在就让他知道。

走进屋里,沈思博径自来到沙发前坐下。

“大哥,你吃过晚饭了没?”

“嗯。”沈思博轻轻应了一声,但是沈谚非知道这个工作狂肯定没吃晚饭。

他打开冰箱,发现还有一个番茄和两个­鸡­蛋,于是煮了个番茄­鸡­蛋面。沈思博起身来到厨房的门口看着他的背影。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

“我哪会做饭啊?这就跟煮速食面是同一个等级的。”沈谚非好笑地拿着筷子拨弄着锅里的面条,再将炒好的番茄­鸡­蛋倒进去。

“谚非,除了参加订婚典礼的事情,笑仪没对你说过其他什么吗?”

沈思博会这么说就意味着他已经知道方笑仪邀请沈谚非去LKD的事情了。

“笑仪姐想要我去帮她的手。”

面条好了,沈谚非将汤面盛进碗里,他知道像是沈思博这种从小就很有教养的人是不会抱着锅子吃面的。

沈谚非来到桌前,“大哥,吃面吧!”

沈思博拉开椅子,在他的面前坐下。他的手指很优雅,拿着筷子挑起面条的姿势很有涵养,小的时候,沈谚非就很喜欢他拿筷子的姿势,甚至下意识去学。只是他做出来,沈洛缨就会嘲笑他假装老陈,而沈思博却那么自然。

“味道是不能跟林姐比的啦!不过面条对胃好。”

“你的决定呢?”

“决定?”沈谚非顿了两秒才明白过来沈思博指的是什么,“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去帮她。”

“不要去。”沈思博很简单地就为他做出了决定。

“为什么?”沈谚非隐隐明白过来,沈思博也许就是为了阻止自己答应方笑仪所以直接来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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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更新...

“LKD现在的情况很复杂,它的问题并不仅仅处在财务方面。你去了LKD并不能帮到笑仪,你在那个烂摊子里面陷的越深,就越难抽身。而且笑仪在LKD的内部斗争里,赢的概率一半一半。她把你拉过去,其实是希望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会帮她一把。如果我帮她,就会把沈氏也拉进那个泥潭里。”沈思博没有丝毫婉转地说出了方笑仪的目的。

沈谚非沉默了,他确实把事情想的简单了。

“你也知道,她是我的前妻。我和她的婚姻就是沈方两家的合作。如今合作已经结束了,沈氏对方笑仪没有任何义务。”

沈谚非顿住了,他没有想到沈思博竟然会这么直接地说出这个来。

但是沈思博会这样,也许就是为了让沈谚非直接明了地明白他的立场。

“我知道了……我会委婉地拒绝笑仪姐的。”

其实沈思博所说的,沈谚非不是没想过。如果自己帮助方笑仪会让沈氏为难的话,实在没有必要。

蒸汽袅绕而上,沈思博的五官也柔和了起来。

这碗面被吃光了,沈谚非也有些意想不到。

“时间不早了,明天订婚典礼上见。早点睡吧。”

“嗯!”沈谚非还在洗碗的时候,沈思博便静悄悄地离开了。当他走出厨房发觉客厅里空荡荡一片,来到窗前只看到那一片略显落寞的路灯灯光,而沈思博早已没有了身影。

回到卧室,沈谚非这才发现床头的柜子上放着一个纸袋,是BRIONI的定制,不用想也知道是沈思博带来的。沈谚非虽然对奢侈品没有追求,但还是心动了,当手指触上衣服的瞬间就知道质料昂贵,穿在身上的感觉与自己在商场里买的那件完全不同。一向平民化的沈谚非竟然也流露出了高雅的气质。

只是,自己从没有定制过衣服,制衣商又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尺寸的?

第二天的早晨,沈谚非出门买了牛­奶­和面包回来,而报亭里的早报头条就是华天CEO沈静云与富豪王振坤之女订婚的新闻。

沈谚非好奇媒体会怎样描写这段“爱情故事”,于是花了两块钱买了份报纸,一边吃着面包一边翻看。

报纸上说CANDY在一次社交晚宴上遇见当时还在读大学的沈静云,对他一见钟心。为了能见到心中的白马王子,经常到沈静云所在的大学里找他。为了成为配得上他的女人,CANDY出国深造,在留学期间没有接受王振坤任何资助云云……

唉,记者们真是太能掰了。

沈谚非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沈静云看了这篇报道会不会与自己有相似的反应。搞不好这篇采访还是CANDY赞助呢。

睡了个午觉,养足了­精­神,沈谚非将自己好好整理了一遍,确定自己的下巴上没有胡茬,领带打的与西装相符,这才呼出一口气来。晚宴上一定会有很多记者,依照CANDY的­性­格必定排场十足。自己再怎么样也是姓沈的,可不能被那些无事生非的记者们抓到什么瑕疵。

手机响起,是方笑仪告诉他已经来到了公寓门前。

沈谚非走了出来,她今天换了一辆帕格尼,更符合晚宴的场景。

她看见沈谚非的瞬间扬起了欣赏的笑容,“啊哈,看来你­精­心打扮过了啊!不枉我特意来接你!”

方笑仪的穿着一如既往简洁大方,将她的气质衬托的相当完美。

“选在艾德勒酒店的旋转餐厅来举办订婚晚宴,你说CANDY结婚的时候该选哪里?”

艾德勒是全球著名的奢侈豪华酒店,而本市东区最高的建筑便是艾德勒酒店。它的顶楼是一个旋转宴会厅,包下一个晚上便是天价。

“看来你二哥对于王家的联姻是很看重的。极大地满足了CANDY的虚荣心。”方笑仪笑着说。当初她嫁给沈思博的婚礼并没有这么声势浩大,但是那点缀全场的玻璃百合却让沈谚非印象深刻。

他们乘坐电梯来到了艾德勒酒店的顶层,门口的侍应生们齐齐行李。光洁而富丽堂皇的墙砖和地板,典雅而现代感十足的装潢,艾德勒酒店本身就是奢侈的艺术。

方笑仪挽上沈谚非的胳膊,两人信步走入晚宴现场。

音乐声流转,酒香四溢。

沈谚非咽下口水,一旁的方笑仪好笑地说:“怎么,参加自己二哥的订婚典礼,你还会紧张?”

不远处,沈思博执着酒杯站立在那里。即便在这么多名流之中,他仍旧是沉默却不容忽视的风景。

方笑仪挽着沈谚非走到了沈思博的面前,他的身边已经有几位宾客簇拥。

“好久不见了,思博。”方笑仪的声音彬彬有礼,其他人看见她挽着沈谚非果然都或多或少有些惊讶。

而沈思博则伸手为沈谚非整理了一下衣领,“很适合你。”

“当然适合,这套衣服一看就知道是定制的。”方笑仪并不知道那是沈思博送给沈谚非的。

但是沈思博刚才那个看似微小的动作却令周围人意识到沈谚非即便没有待在沈家,这个年轻人仍然在沈思博心中占有一定的地位,毕竟沈思博值得信任的人并不多。

而方笑仪和沈谚非一起出席,这就意味着方笑仪并没有同沈家断了关系,在场的来宾对她热络了起来。沈谚非不习惯被这么多人围着,但是方笑仪却又一直挽着他。

“谚非!”沈洛缨走了过来,她的长裙随着步伐飘逸起来,非常之唯美。感谢她,沈谚非终于有了借口暂时离开围绕着沈思博和方笑仪的包围圈。

沈洛缨和沈谚非一边聊一边走向宴会比较偏僻的地方。沈谚非的胳膊肘被撞了一下,酒杯落了下去。

“哎呀……”沈谚非正要弯腰去捡,却已经有人利落地接住了酒杯,递到了他的面前。

“真是不小心,还好没溅到自己身上。”温润的嗓音带着戏谑的意味,那是沈静云,这场晚宴的主角。

他的­唇­上是浅浅的笑意,望进沈谚非的眼睛里。

那一刻的风华占据了沈谚非的大脑,沈静云抬眉颔首之间都是风度。他今天的着装是沈谚非料想之外的低调,但即便如此,他仍旧是焦点所在。

“啊,二哥!”沈洛缨上前与他拥抱,“你不和准新娘在一起吗?”

“她要盛装打扮,为了保持神秘感,我和你们一样扮演仰望者的角­色­就好。”沈静云谈笑之前已经又有不少人围了上来。

他们向沈静云说着恭喜的话,有一些是长者,有一些是商场上打过照面的人。

沈谚非在人群的缝隙中看着沈静云的表情,他的笑容是那么真心,这场婚姻是他心中所愿。王振坤站在不远处,笑声洪亮,女儿能够嫁给沈静云,看来他很是得意。而王振坤是沈氏的元老,他的女儿嫁给沈静云这让外界也猜测纷纷,也许沈家的当家不一定非得是沈思博不可。

直到视线完全看不到沈静云,沈谚非低下头来微微一笑,一转身就看见林锦吟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

“啊,啊,你二哥真是春风得意到令人妒忌啊!”林锦吟笑着说。

“CANDY是真的很喜欢静云的。”沈谚非蹙起眉头,他的言下之意就是这场婚姻并不是令人妒忌的交易。

“但是你二哥喜不喜欢她却是个问题。”林锦吟的话语中略有深意。

“这并不是我和你需要考虑的问题。”沈谚非越发在心中觉得林锦吟令人不舒服了。

“不过你说是CANDY重要,还是你这个挂名弟弟重要呢?”林锦吟扬起眉梢,身体前倾,一副好奇的样子。但是沈谚非却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唯恐天下不乱的意味。

“什么?”

他和CANDY有什么可比­性­吗?

“去那边聊一聊吧?听说方笑仪有意邀请你去LKD?”

“怎么连你也知道这件事?”沈谚非心想自己不过一个在校大学生,和这些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甚至于像是林锦吟这样从小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的人来说,自己根本不算什么,他甚至连沈仲秋半毛钱遗产都没有得到。

林锦吟示意他们到一边去说,沈谚非自然跟了上去。

来到旋转宴厅的玻璃墙前,黑夜映照出林锦吟似笑非笑的表情,沈谚非有一种将被对方拖下地狱的错觉。

“请你告诉我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沈谚非站在他的身后。

“因为方笑仪亲自对我父亲提起的,她大概也想征得我们林家的支持吧。如果你进入LKD而沈思博却不加阻拦的话,就意味着沈家还没有放弃与方氏的合作。”林锦吟淡淡地说,随着他的­唇­角越翘越高,沈谚非从反­射­的玻璃中看见了沈静云向宾客们致意却略显急躁地走过来的身影。

“谚非,你怎么走到这来了?”沈静云的­唇­上笑意不减,但是他掠过林锦吟的目光里却有几分戒备的意味。不着痕迹地,他走到了沈谚非和林锦吟之间。

“没什么,我和谚非站在这里欣赏一下这座城市的夜景罢了。”林锦吟敲了敲玻璃,显得悠然自得,“这个旋转宴厅真有种俯看众生的优越感,所以你才选了这里吧?”

言下之意就是沈静云在用这样豪华的订婚宴席来向沈思博示威。

“我没有那么多幼稚的想法,只是CANDY很喜欢这个餐厅罢了。”沈静云淡淡地说,然后手掌揽上沈谚非的肩膀,将他带离,“不好意思了林先生,我要带谚非去认识几个我的朋友。”

当他们走远之后,沈静云才压低了嗓音说:“我不是对你说过了,不要和林锦吟太接近。这个人,他说的每句话都在试探别人,你玩不过他的。”

“……是不是连你也知道笑仪姐邀请我去LKD的事情了?”

沈静云轻叹了一口气说:“当然知道。”

也许应该换一句话说,那就是沈谚非的一切他都知道。

“你也认为我应该婉拒他,是吗?”

“名利场会让你受伤,我只能这么说。”沈静云的手指掠过他耳边的发,“你今天真的很帅气,这套衣服是思博送给你的吧。”

“啊……是的。”

“如果你只想把我当成你的二哥,那么好吧。刚才的那段话是我作为你的二哥给你的忠告。”他的声音里有很多无奈,沈谚非听的明白。

他不想做他的兄长,但是也许只有作为兄长才能说服沈谚非。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更喜欢二哥,虽然他变扭又自负,但其实他的爱情更单纯,没有凌少白的目的­性­也没有大哥的过分隐忍和家族重担,他有抛弃一切去爱谚非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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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此时,CANDY的华美妆容惊艳全场,她执着酒杯缓缓走入会场,而沈静云转过身走向她的方向。

两人站在主席台前,那尊水晶雕像在会场的灯光之下流光溢彩,CANDY幸福地笑着挽着沈静云的手腕。一对璧人令人艳羡。

记者的镁光灯疯狂闪耀,沈谚非的不远处就有某个尖端杂志的记者正对着摄影镜头将现场情形描述的天花乱坠。

晚宴的司仪提议即将订婚的两人多说一些有关他们相识的故事。

沈谚非心中好笑,他不知道CANDY在编织那些甜蜜动人的瞬间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而沈洛缨抱着胳膊一副等着看CANDY要说些什么的架势,她身旁的林锦吟微微抿了一口酒,­唇­角的那抹笑容令人不悦。

一直在交谈中的沈思博和方笑仪听到CANDY要开始讲故事了,也停了下来。

在那片耀眼的灯光下,沈静云的笑容淡然而彬彬有礼,上流社会的涵养就是指掩盖所有不耐烦和反感的定力吧。

CANDY将自己与沈静云之间的相恋相知描绘得充满浪漫­色­彩。在这整个会场之中,也许只有她把这场婚姻当□情而不是金权交易。

当会场嘉宾们耐心听完她的故事之后,司仪邀请沈静云也说一说对CANDY的感受。

沈谚非的身后是某位名媛,对方发出低笑,对身边的男伴说:“真是可怜沈静云了,不知道他要怎样满足CANDY的幻想。”

沈静云一直安静地站在那里,而来宾们则仰望着他,但是他却良久不发一言。

CANDY按耐不住,用胳膊撞了撞他。

沈谚非了解沈静云,对于他不愿意去做的事情,即使用枪指着他的脑袋,他也不会做。

王振坤的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

终于,沈静云开口了。

“我只是在想,自己第一次见到CANDY的时候是怎样的。我们的父亲是世交,第一次王伯伯把她带来沈家的时候,她真的没有现在这么漂亮,甚至有些土气。我一点都不喜欢她,因为她跟沈家实在格格不入。”

沈静云的嗓音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有魅力的呢?即使说着贬低CANDY的话也令人相信他的心中满怀深情。

“我不喜欢同她玩,我的父亲因为王伯伯的关系也对CANDY宠爱有加,这让我真的妒忌一向对我要求甚严的父亲竟然会那样去宠爱一个与自己没有血缘的人。她分走了父亲对我的关心,所以我讨厌她。甚至于她拿着作业本想要来问我问题想要与我亲近的时候,我也故意讽刺她伤害她,说她笨的没有药治。”沈静云的眼帘微垂,他说的这一切仿佛不是为了迎合CANDY的喜好或者娱乐宾客,他只是在告诉他自己罢了。

CANDY抿着­唇­,心中暗自不满沈静云既然大家都是编故事,他为什么要说从小就讨厌自己?

“CANDY很喜欢沈家庭院里的月桂树。有一天她爬上了庭院里最高的那棵梧桐,她想要欣赏整个庭院里的月桂,又或者她想看一些我平常根本没有想到去欣赏的景致。但是她把父亲吓坏了,父亲说静云你年长,没有照顾好CANDY,你去给我把她抱下来。我在心里深深的讨厌她,她真是个大麻烦。我就在树下张开手,叫她自己爬下来。她说,‘你不用这样保护我,不用张开手臂,因为我会自己下来’。我问她为什么不要我保护,她说如果她摔下来就会砸伤我,她绝对不会让我受伤。她顺利爬下来了,我把她抱住,才发觉原来她那么小,她的身上是满是庭院里月桂的香气,我的心脏第一次狂跳着脱离我自己的掌控,从此以后我要一边忍住不去看着她,一边装作对她漠不关心。我知道,以后不会再有人让我这样心动。”

沈静云娓娓道来,没有任何做作的表情和声调。

CANDY愣在那里,随即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

这是她从他那里听到的唯一的情话。

王振坤脸上的表情舒缓起来,在场的嘉宾们鼓掌,在这片衷心祝福的掌声中,沈谚非仰着头一直看着沈静云。

在沈家的十几年,他与沈静云最接近的距离就只有那次他从梧桐树上爬下来被沈静云紧紧搂进怀里的那一刻。

“你真讨厌!你真的太讨厌了!你是为了让父亲找我麻烦所以故意爬的那么高吗?有本事你就摔死你自己啊!”沈静云在他的耳边咬牙切齿地低吼。

“放心啊,二哥……我就算摔下来也不会砸到你的。我绝对不会让你受伤。”那时候的沈谚非只觉得自己会被沈静云给勒死。

方笑仪走过来,轻拍了拍沈谚非的肩膀,令他回过神来。

“怎么,你也呆住了?没想到静云也能说出这样的故事?”

“啊……是啊……”沈谚非别过头去,他的眼睛发酸。

“不过我知道他说的人一定不是CANDY。因为CANDY不会爬树,而且她这样的大小姐不懂得感受月桂的自然香气,她只钟爱香水里化学药剂的味道。”方笑仪叹了一口气,“不过高傲如静云,也终究爱过某个人吧。没有真的动心过,是说不出那样的故事的。”

“是啊……”

晚宴的最后一项,就是播放沈静云与CANDY在欧洲旅行的录像。

沈洛缨也不耐烦起来,“CANDY是不是真的要秀甜蜜秀到死啊?”

宾客们喝着红酒香槟相互攀谈,真正去欣赏录像的人几乎没有。王振坤与沈氏里其他几个元老畅谈,沈思博身边的政商界人士亦有不少。CANDY挽着沈静云向在场来宾致谢。

就在录像播放的瞬间,场内骤然一片宁静,只听见顶级效果的音箱里传来女人纵情的呻吟声。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主席台上所谓的旅行录像,但是播放的却是CANDY躺在一张大床上与三个欧美男子激|情疯狂的镜头。

CANDY如痴如醉的表情呈现在大屏幕上,宾客们惊诧的表情,甚至一些女宾转过头去不敢再看。CANDY的□也被拍摄的清清楚楚,不同的男人在那里进出享乐,而CANDY的□声令王振坤终于醒过神来。

“关掉它!关掉它!”王振坤嘶吼着,酒店的工作人员直接切断了投影仪的电源。王振坤一拳打在司仪的脸上,怒吼道,“你播了些什么!啊?你播了什么!”

司仪被暴打的满脸淤青,不断求饶,“王先生!这是……这是你女儿给我的录影带啊!”

几位来宾醒过神来,将王振坤拉开,就怕他真的打死那位司仪。

CANDY看着眼前这一切,环顾四周,宾客们指指点点,女宾们的厌恶和排斥,男宾们的惊诧,甚至有一些还对她露出猥琐的表情来。有宾客不断退场,

CANDY一步一步后退,她侧目望向沈静云,对方伫立在原处,一动不动。

“静云……”

沈静云不发一言,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表情。

“静云!你不要不说话……不要不说话好不好!静云!”CANDY的眼泪掉下来,惊恐淹没了一切,她拽着沈静云的袖口,只想这个男人能有所回应。

还未离场的宾客们看向他们。

CANDY的泪水在他们眼中就像笑话一样,这个女人人尽可夫,沈静云如果还愿意娶她,也许有人会说他包容心强是真心爱CANDY,当然更多的人说议论他想要王振坤的支持想到发疯的地步,就连这样一个公共汽车也愿意上。

沈静云缓缓解开自己的西装,将它搭在CANDY的身上,低声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先和王伯伯回去吧,我来处理剩下的事情。”

沈静云的语调平静到冷漠,他的表情完全地公事公办。

王振坤如今脸上无光,怒气冲冲走到CANDY的面前,一巴掌就要打在CANDY的脸上。但是他的手腕却被沈静云扼住了。

“王伯伯,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挽回我们两家的名誉更重要。”沈静云表情理智,声音沉冷。

就连沈思博和沈洛缨也在纷纷向来宾道歉。虽然沈静云已经离开了沈家,但他终究是姓沈的。闹出这样的风波,沈氏也脸上无光。

王振坤扫过商场上的几位老朋友,他们也非常尴尬,如果向其他宾客那样转身就走似乎不给王振坤面子,可是留在这里吧,又很为难。

“您先和CANDY回去,您的那几位老朋友我会处理好的。”沈静云点了点头,王振云一把拽过CANDY走了出去。

一夕之间,CANDY从华美的公主变得如此狼狈。

沈静云走向王振坤的那几位老朋友,尽管遭遇如此场面,他冷静依旧,彬彬有礼地向他们致歉,希望他们能继续支持王氏。

几位老者对沈静云的印象极佳,在他们眼中那个略显狂妄的商界骄子竟然能这样替王振坤说话,尽管他们知道这件事风波闹的这么大,沈静云是不可能与CANDY结婚了。但是他闭口不提华天所受到的影响,也并没有借机去拉拢王振坤的朋友,这让几位江湖老手对他有了好感。

“知道什么该说,什么该做,该怎么说该怎么做,小子,你确实不错。”一位旅美华商张立夫拍了拍沈静云的肩膀,“如果你不打算娶CANDY的话,我可以介绍自己的女儿给你。”

这句玩笑话对方说的倒很认真。

一直在送别其他来宾的沈洛缨回过头来。

站在距离沈静云不到五米的沈谚非掠起一抹笑。这场订婚典礼依然落幕,也到了自己该退场的时候了。

沈谚非转身的瞬间,沈静云向对方略微低下头来行了个礼。

“很抱歉,经过这次订婚,我也下定了决心。我沈静云的婚姻不再是去选择某个人,而是期盼那个人愿意陪在我的身边。”

“什么?你还是决定要和CANDY在一起?”张立夫抬起眉梢,显然对沈静云即将说什么很感兴趣。

“不是的。我以为自己可以把婚姻当做武器,但是最终这件武器还是伤到了我自己。既然这样,我决定遵从自己的心意,没有负担地继续去爱我心里面的那个人。也请张伯父原谅我的幼稚。”

张立夫的脸­色­沉冷下去,“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打算娶CANDY,就是拒绝了王振坤。现在你又拒绝了我张立夫,现场的诸位前辈也听见你说了什么。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单枪匹马闯出一片广阔天地吧?”

“我从来不认为只有娶了诸位的女儿才代表有合作的诚意。如果有一天,张伯父真的愿意提携晚辈,我希望您是看重了我沈静云的能力,这也是这么多年来被其他同业议论说过于骄傲的资本。而婚姻意味着我要令我的另一半幸福。以爱着其他人的心意娶CANDY或者张伯父的女儿,是对你们的不负责任,也是我的不诚信。”沈静云的脸上没有任何怯懦的表情。

张立夫轻笑了一声,和其他几位华商一同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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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更新...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很给力了吧?

沈静云目送他们离开,其他人无从得知张立夫的那一笑到底是在嘲笑沈静云的骄傲无知,还是源于欣赏。

沈静云回过头来,正好对上沈谚非的眼睛。

他叹了口气,笑着走到了沈谚非的面前,“我以为你早就走了。”

“大哥和洛缨都在,我怎么能走?”沈谚非用力地扯出一抹笑容来。

“如果你走了,我就不会这么尴尬了。”说完,沈静云与沈谚非擦身而过。

“沈静云……如果没有播放那个录像带,你会娶CANDY吗?”沈谚非压低了声音问。

晚宴现场空空如也,只剩下门口正要离去的几位宾客还有沈思博与沈洛缨。

沈静云的双手Сhā在西裤的口袋里,他的背影看起来无比轻松。

“张立夫有句话说错了,他说我是不是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单枪匹马闯出一片天。而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不是我的单枪匹马吗?”

又是这样,沈谚非看着沈静云的背影。他的骄傲他的自负都他的背影之中。只是比起那些,有多了一种洒脱。

沈谚非的视线不可自已地描绘着他的背脊,它就像是一柄刀刃,明明尖锐却又那样缓慢而温柔地扎进自己的视线里。

“谚非,我们送你回去吧!”沈洛缨朝他挥了挥手臂。

沈谚非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沈思博走过来,轻拍上他的肩膀,“走吧。”

坐在车上,沈谚非的脑袋磕在车窗上看着外面一排一排掠过的路灯。到底有多久了,从自己第一次见到沈静云到现在?他想起那一日他爬上梧桐树,低头看见沈静云站在树下。

这是人生中唯一一次沈静云仰望着自己。

他皱着眉头不情愿地叫他下来,伸出的双臂也不过是做个样子而已。

“我不会砸伤你的。”沈谚非知道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多真心,因为那样的沈静云在日光下有着炫目的面容。他从来不需要对他微笑,沈谚非也会自顾自地欣赏他。

原来自己那么简单的一句话,就拨动了沈静云的心。假若真的那么爱,他又是如何用轻松的表情冷酷的言辞来伤害爱的人呢?

沈思博的车停到了公寓楼下。

“早点睡,谚非。”沈思博微张着­唇­令人以为他还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来。

“晚安,大哥,洛缨。”

回到自己的房间,沈谚非疲惫地坐在沙发上。他也觉得很奇怪,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不过换上一件昂贵的衣服去了一趟订婚晚宴,为什么会像是连呼吸都被抽空了一般?

他一直抗拒着沈静云,因为他曾经给他的伤害,因为他是自己十几年来被当做兄长的人物,而今……沈谚非却无法停止自我想象,也许沈静云每一句伤害沈谚非的话同时也都在伤害着他自己。如今沈谚非想起沈静云的那些言辞还是会觉得心痛,那么沈静云呢?

他与沈思博之间的竞争从小开始,原因不仅仅是因为豪门内部的权利纠葛,更多的也许只是因为沈静云和沈思博需要一个对手,没有对手的战场会让他们找不到方向。但是沈静云却彬彬有礼地回绝了张立夫,他也不会再娶CANDY,那么从此以后他所面对的竞争将会更加辛苦。沈谚非不敢去想是不是自己让他放弃了这一切,因为这样的想法太一厢情愿也太女子情怀了。

注定今夜无眠,沈谚非骤然翻身下床,头顶一片夜空被城市灯火遮蔽了光彩。他拦下一辆出租车,“去汉鼎花园!”

车子停在了汉鼎花园的门口,这样的高级豪宅区安保非常齐全,沈谚非无法进入大门内,而沈静云还没有回来,他只能坐在门口等他。他可以打电话给他,但是现在的沈静云说不定还在艾德勒酒店善后,又或者去了王家看望王氏父女。如果是后者,那么自己真的傻透了。

沈谚非站了足足一个多小时,有些累了,于是坐在门边脑袋搁在膝盖上,之前的睡意来袭,他终于闭上了眼睛。

远远有车灯灯光照­射­过来,沈谚非抬起头看见了沈静云的车。

车子在门口停下,车门打开,沈静云的长腿迈出来,“谚非?你怎么在这里?沈思博不是送你回去了吗?”

沈谚非傻傻站在那里,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来单纯地承认自己只是想见到眼前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沈静云三两步走到了他的面前,揉了揉他的头顶,叹了一口气,“你担心我是吗?我真的没事。”

当然不是担心,因为我知道如果你真的不在乎同王振坤的联姻,那么这场婚礼泡汤并不会折杀你的野心也不会动摇你分毫。

“你没事就好……我回去了。我自己可以打车回去,你早点休息吧。”

我只是突然很想见到你而已,现在我觉得自己就是傻瓜。

沈谚非刚要从对方身边走过,沈静云一把拽住了他。

他的背脊撞上对方的胸膛,沈静云的拥抱就像小时候他从梧桐树上爬下来时那般□。他骤然掰过沈谚非的脸,狂放着亲吻着他的­唇­,用力到要将他钉死在自己的怀里。

沈谚非僵在那里,他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

沈静云的舌炙热地狠狠扫过沈谚非的口腔上颚,吮吻着占据了他的一切思绪。他不满足于他的­唇­,亲吻上他的下巴他的颈间。

沈谚非耸起了肩膀,扣紧对方勒住自己的手臂。

那一刻,沈静云停了下来,他埋在沈谚非的颈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你为什么没有拒绝我?”

是的,那样要将自己杀死的亲吻,沈谚非没有任何挣扎。

沈谚非沉默着,只是手指仍旧扣着对方。

“跟我回家。”沈静云的嗓音暗哑,拉起沈谚非,急不可待地将他塞进车里,一路狂飙回到了别墅门口。

进了客厅,连灯都来不及开,沈静云将沈谚非按倒在地板上,背脊撞的沈谚非眼泪直流,但是沈静云的亲吻却没有丝毫迟疑地到来。

他的手掌焦躁而不知满足地抚摸着沈谚非的身体,那么用力不将他捏碎不罢休。

沈谚非被他亲的无法呼吸,本能地推拒了起来。

这令沈静云略微找回了理智,他放开了沈谚非,但就像害怕他挣扎害怕他离开自己,沈静云紧紧将沈谚非的双臂扣在他的脑边。

“为什么不拒绝?”仍旧是那个问题,即便是在一片黑暗之中,沈谚非仍然能清楚地看见对方望着自己的双眼,要将这片黑暗也燃烧。

“我……想见到你。”这是沈谚非心中最直观的想法,他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爱上了沈静云又或者被他订婚典礼上那似是而非的故事动摇了心情。

但是此刻,他想见到他,那是真的。

就是这样没有任何立场的一句话,却触动了沈静云的心。

他亲吻他,不断换着角度亲吻着他的嘴­唇­,似乎无论怎样都无法完整地占据他的一切。

他的手掌按住沈谚非的额头,另一只手扣住他的下颌强迫他张开嘴巴。就是这样强势不留丝毫余地的亲吻,沈谚非的内心深处在害怕,但是却又找不到拒绝的力量。

沈静云的膝盖…………,…………沈静云想要做什么沈谚非已经很清楚了。

“唔……唔……”沈谚非的背脊被木制地板硌的疼痛,沈静云的毫无节制地亲吻也令他无法呼吸,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一瞬想要见到对方的心情却会为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沈谚非费力地撇过头去,用力想要按开对方扼住自己下巴的手。些微的缝隙,他终于可以呼吸,肺部还未来得及充盈,沈静云更加……地吻上了他。

为什么会这样?

沈谚非知道沈静云也算是花名在外,但是对于女­性­他从来没有强迫过对方。为什么对自己会这样?上次在医院是这样,此刻也是这样……

沈静云转而用极度用力地亲吻将沈谚非的脑袋死死定在地板上,双手…………

沈谚非害怕了,他拼命地扭动着,但更加恐怖的是沈静云的……,那么用力就算想要忽视都办不到。

他的长裤被扯下,沈静云的手掌…………,沈谚非忽然被翻了过去,趴在地上。

那一刻他找到了机会,正要撑起上半身逃走,沈静云扣住了他的……将他狠狠按下。

“啊……”胳膊肘撞在地面上,沈谚非发出低声喊叫。

“你要去哪里!”沈静云将他拽回来。

“说啊!你要去哪里!为什么来到我身边却还要逃走!”沈静云低吼着,声音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宛若鬼魅。

沈谚非瞬间暴怒,扬起拳头砸在沈静云的脸上。

“你一副不把我杀了不罢休的架势!我不要逃命吗!”

沈谚非连裤子都没时间拎起,三两下爬到沈静云够不到的地方,转过身来如临大敌。

沈静云僵在原处,他的呼吸就似海潮,蓄势待发随时要将沈谚非吞没。

然后他忽然按住自己的眼睛,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沈谚非咽下口水,难不成沈静云还被CANDY拍的录像带给刺激疯了?

“我笑……笑我自己自作多情……”沈静云直接侧躺在了地板上,自嘲地说,“看见你孤零零坐在门口的样子,我的心脏就紧了起来。好想吻你抱你……”

沈谚非的嘴­唇­还在发麻,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一个决定能让沈静云有这样失控的反应。

“你的一句你想我就让我不知所以,脑袋像是被撞掉了一样……”沈静云闭上眼睛,声音拉长,满是疲倦,“谚非,我爱你。”

沈谚非的肩膀一震,这是沈静云早已经表达过的,为什么此刻用这样无力的语调说出来,会令他如此动摇。

“所以不要说你想见我之类的话了。那会让我把持不住的。”沈静云的手背搭在自己的眼睛上,“从我发现我喜欢你开始……我就经常幻想抱你吻你………………用无数种方法折磨你,我想报复你,因为你让我心动……对你的幻想令我饱受折磨……所以再不要说那些暧昧的似是而非的话了。”

心脏跳动的声响如此清晰,沈谚非咕嘟一声咽下口水,在一片宁静中如此响亮。

“我就是这样一个衣冠楚楚的bian态。”沈静云扯起­唇­角,“觉得恶心的话……现在就离开吧。我不敢送你,因为我把持不住。”

那样近乎下流的话语,被沈静云娓娓道来反而像是真心之至的情话。

“我没觉得你恶心……从前我只是觉得难以理解罢了。男人对男人的情yu,作为兄长你对我的想法……我想不透。每当我叫你的时候,是那么盼望你偶尔回过头来看我一眼,随意地一笑,即便是敷衍的态度,至少你愿意花­精­力来敷衍我。你说你总在想象,我也是。我想象兄友弟恭,我想象你虽然不耐烦但心里至少对我有那么点点在乎。现在我知道,你在乎我。只是这样的在乎与我想象中的差太多了。我要如何承受?”

44

44、...

作者有话要说:接系统消息,和谐了……

“哈哈……”沈静云伸手按住自己的额头,­阴­影下看不见他的眼睛,只有苦笑,“你念中一的时候,我正好高三。那年的夏天,林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竹床给你放在葡萄架子下面。你躺在那里午睡,只穿着平角短裤。我站在葡萄架的外面看着你,你睡着的样子我压不下要吻你的……,你的……毫无防备地张着,简直就是要命的邀请。我好想进去,觉得自己的……就快爆炸了。我冲回自己的房里,淋着冷水,一整个下午都在……。”

沈静云的声音发凉。

沈谚非沉默着不说话。

“你中二的时候,学校组织去游泳。你明明不会游泳却又不好意思不下水,于是和女同学一直待在浅水区聊天。你不小心滑了一下,跌倒水底,然后狼狈着爬起来和其他女生笑作一团。而我却只想狠狠地把你按进水里……你。”

沈谚非站起身来,终于拎起自己的裤子。

“你中三那年,我终于上了大学。暑假回来不过四个月而已,你就长大了好多,看起来纤长,那张脸蛋也更容易令人心生幻想了。有一天晚上停电,欧阳管家说重新发电要十分钟。你直接跑到后院里去月桂树林里纳凉了。夏季的晚上蚊虫很多,没有人会去那里,我站在窗台上望着你,心想如果在那里……,一定没人知道。”

沈谚非走到门边,找到了客厅的开关,打开的瞬间整个客厅就像被闪电划过,骤然亮堂了起来。

沈静云侧身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沈谚非走到他的旁边,用脚踹了踹对方,“喂……你说来说去就是把自己形容成一个充满幻想的大叔,然后我就会狼狈而逃了对吗?”

沈静云嗤笑了一声。

“从小到大,你对我那么冷淡又时不时用语言刺伤我叫我小贱种之类的,也是像现在这样想要我离你远一点吗?”沈谚非在沈静云身旁坐下,“还是因为被人知道你在乎我,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你不想我成为别人掣肘你的筹码,不想我卷进你的利益风波里。这些你都对我说过,只是从前我不相信罢了。”

“现在你又信了?”沈静云好笑地问。

“我信。我为什么不信?”

“别告诉我你是被我在订婚典礼上的那段话给迷惑了。那只是我被CANDY连累不得不临时编出来的话罢了。”

“依照沈静云的­性­格,你没办法委屈自己说那样情真意切的故事。”沈谚非也在他的身边躺下,“二哥……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上你了,也确信自己的感情没有你这样深刻。但是……也许我真的是有那么一点喜欢你的吧……”

沈静云伸过胳膊,脑袋抵在沈谚非的肩上,“你还是像小时候一样讨人厌,拖泥又带水……喜欢就喜欢,却还要加上‘那么一点’。”

沈谚非不说话,拉开沈静云遮着眼睛的手。

“就是‘那么一点’的喜欢,更让我觉得可悲。因为我竟然会为你的那么一点喜欢而欣喜若狂。”

沈静云的眼睛里泛着亮光,似乎只要再触碰一下,就会有什么脆弱的东西掉落出来。沈谚非轻轻移过去,吻上沈静云的眉心。

如果有一天,沈静云觉得自己比不上CANDY或者其他对他的事业有所助力的女人,又或者比起那个金权帝国他更沉溺其中,那么沈谚非会抽身离开。

但是在那之前,他决定遵从自己的心意。

沈静云轻吻上他,小心翼翼地抿着沈谚非的上­唇­,像是害怕惊动他还喜欢着自己的心情。

那个晚上,沈静云一直抱着沈谚非,地板上硌的可以,但是谁也没有起来。

沈谚非枕着沈静云的胳膊睡着了过去,浅浅的呼吸声令沈静云安心起来。他的下巴抵在沈谚非的头顶,“谚非,会不会明天一早醒过来,你就变心了?”

沈谚非轻笑了一声,却不回答。

他从来不会变心,但是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忽然离开沈静云。因为他知道沈氏子女的无奈,即便此刻如何坚定,日后也会有许多无可奈何。

第二天沈谚非醒过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躺在沈静云的房间里,对方侧睡着,手指仍然不安地扣着自己。沈静云的半个脑袋都埋进了枕头里,只露出右眼的睫毛。

自己第一次进入沈家,就被他的面容所迷惑。他从来没见过那样好看的少年,白皙的肌肤俊挺的鼻骨,还有锐利却线条流畅的眼睛。

而他只是略微抬起眉梢瞟过他,冷冷地一句:“土的掉渣。”

是啊,他在他的完美面前永远自惭形秽。但是那有如何,从来不影响他远远地看着他。自己总是怯生生地喊他“二哥”等待着他的回应,但是此刻他明白自己真正要的不是沈静云的回应,而是他的认同。

他想他认同自己的存在。

沈静云忽然伸长手臂把沈谚非揽了过去,下意识亲着他的脸。

“太好了……你真的还在我身边。”沈静云喃语着。

明明都醒了,但是沈静云却仍旧执着地抱着沈谚非。

“嘿,你该不会想要在床上躺一整天吧?”

沈静云随手扔在床下的西装口袋里,手机一直在颤。虽然今天是周末,但是昨晚那么一场风波,只怕无论是华天,还是王振坤那里都不得安宁。

偏偏沈静云又在这里睡大头觉,只怕外面已经闹翻天了。

“不可以吗。”沈静云蹙起眉头,很不满意那些不断打电话给自己的人。

“还是处理好CANDY的事情吧。”

沈静云还是一动不动。

“我保证,等今天你回来的时候,我还在这里。今天学校没有课,迅驰那边我也请好假了。”沈谚非动了动,这才发觉沈静云的小兄弟正非常­精­神地挺着。

沈谚非也莫名的燥热起来。

“昨天你自己点的火都没有灭,现在又惹火烧身?”沈静云故意轻轻蹭着沈谚非。

沈谚非有些退怯了。昨晚沈静云的疯狂他还记得,那种势要将自己杀死的错觉,想象一下他就喘不过气来。

沈静云的目光幽然望进他的眼睛里,深长而没有尽头。

“你在怕我。昨天我吓到你了,对吗?”

“是啊。”对于这点,沈谚非毫不掩饰。既然他来到了沈静云的身边,他也希望他们彼此能够不互相伤害。

“如果我真的会对你硬来……你早就是我的了。”

“你要是敢对我硬来,你早就死了。”沈谚非很认真地看着对方,这是他对他的警告。

“我知道,我知道。对你硬来没有用。”沈静云轻轻翻身,覆在沈谚非的身上,“对你,要温水煮青蛙。不然一旦被你嗅到危险的气息,立马就会逃跑了。”

沈谚非扯起­唇­角,笑容里有几分得意的味道,“你知道就好。所以你自己去洗手间里解决吧。”

“流程不是这样的。”沈静云勾起­唇­角,眉眼间流转着欲望,语调却轻柔的可以,“我要先解决你的,再解决我自己的。”

“嘿!你什么意思!”沈谚非还没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沈静云便俯身而下,来到他的腰间,用牙齿咬着他底裤的边缘向下。

“喂——”沈谚非顿时明白这家伙想要­干­什么了。那次自己同他去酒吧看球赛被下药,沈静云也为自己……但那次沈谚非完全是不清醒的状态,而这一次对方还未触上自己的……,沈谚非的全身滚烫起来。

“不用了!不用了!”他手足无措按住沈静云的脑袋,对方却轻笑了一声,………………

“啊……”沈谚非急着将自己…………

对方却张开了嘴巴…………,缓缓地,…………,沈谚非拱起背脊,心脏要从胸腔里跳出去。

“喂!沈静云!你不要越闹越大!”沈谚非僵着手脚,…………,沈谚非睁大了眼睛张着嘴却发不出丝毫声音来。

沈静云的发丝不断…………

……沈谚非狠狠将对方推开…………。

喘着气,沈谚非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沈静云撑着上身压在沈谚非的身上,用手指抹去留在脸上的痕迹。

“活该……”沈谚非的心脏里有一股暖意。他很清楚,自己是唯一一个……

沈静云轻笑了一声,修长的指间还是沈谚非留下的痕迹。

“爽吗?”

“不爽你不是白做了吗?”沈谚非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的神­色­,…………

“喂!喂!你要­干­什么!”沈谚非知道这样和对方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是危险的,但是那种想念的心情仍然留在胸膛里,只是他真的没有准备好。

他是个男人,沈静云愿意为他做那样的事情确实令他很有优越感。但是蛰伏在他身下,沈谚非还跨不过那道坎。

沈静云轻吻着一路…………

入侵感令沈谚非骤然紧张起来,侧过身去就想要逃跑。沈静云看明白了这点,…………

“出去啊!出去!”沈谚非踢踹了起来,可越是那样,身体里的手指感觉就越是清晰。

………………………………河蟹………………………………………………………………

沈静云暗哑着声音道:“你那里太小了……”

“废话!你他妈还不出去!”沈谚非狠狠瞪过来,那一眼却让沈静云更加把持不住。

……

“不想我真的进去……!”沈静云几乎是对沈谚非吼出来的。

那是沈谚非第一次那么清楚地看见沈静云的……,他咽下口水,那样的东西进入自己的身体一定会要掉命。

沈静云……,他的眉头皱的很紧,咬着牙关有种狠戾的气势。

沈谚非害怕着抓紧床单,…………,沈谚非以为他要咬自己,但没想到,他只是轻轻地吻在他的额头。

“还是吓到你了?”

沈谚非良久才开口说:“当然!”

沈静云笑了,“别看你在沈家一直不起眼,其实你自尊心很强。你绝对不愿意被我当做是女人,所以也绝不愿意我进到你的身体里去。”

沈谚非不说话了,对方知道他的心思是意想之中的事情,但他没想到沈静云会这么直接地说出来。

“我那么渴望占有你,是因为我爱着你。”沈静云伸长手臂拽过床头的纸巾,擦过沈谚非身上的浊液,“好了,去冲个澡吧。我们一起吃早饭,然后我会如你所愿,去王家和王振坤讲清楚。”

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自信,眉宇之间是利落的英气,这就是沈谚非欣赏他的地方——从来不会犹疑不定,总是快刀斩乱麻,他永远知道他要的是什么,用什么手段达成是最佳途径。

沈谚非走进浴室里,沈静云要跟进来却被推了出去。

“我已经跟你粘在一起一整晚了,不想再看到你的脸了!”沈谚非轰地把洗手间的门关上,沈静云则好笑地站在门外。

45

45、...

作者有话要说:我会找个机会申请个公共邮箱的。但是最近太忙了,临近国庆工作很多,等申请好了会放出来给大家的。

“你没带换洗的衣服进去,还不是会被我看见的?”

“做梦吧你!”

沈谚非打开花洒,任由水从头顶流下。二十年来,他从没有向昨晚那样心旌动摇,他知道自己冲出房门寻找沈静云是一种怎样绝然的冲动。

无论他与沈静云最后的结果如何,他们都不可能再回到十几年前初次见面那样简单了。

但是,他从来都不畏惧改变。

沈静云在变,自己也在变。没有什么能被时间定格。

沈谚非包着浴巾走出来,沈静云静候在门外。沈谚非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沈静云的房间,打开了隔壁的客房。如果沈静云真的那么在乎自己,那么之前自己在这里留下的东西,沈静云当然不会丢掉。

打开衣橱,果然之前那些自己穿过的衬衫、休闲裤、牛仔衣都还好好地挂在衣架上,就连自己喜欢揉作一团塞在抽屉里的底裤也都被折的方方正正。为沈静云打扫房间的钟点工当然不会做这些,沈谚非想来就觉得好笑,实在难以想象沈静云整理自己房间时的样子。

他将底裤和休闲衣换上,此时沈静云已经进去淋浴了。

沈谚非做了简单的三明治,用微波炉加热了冰箱里的牛­奶­。

两人坐在桌前,沈谚非摊开今天的晨报,沈静云与CANDY订婚现场的风波被轻描淡写一笔带过,沈静云瞥了一眼报纸,笑道:“昨天我跟严赋说,要尽量把风声压下去,他做的挺好。”

其实报纸、杂志还有电视这一类易于监管的媒体还好说,真正棘手的是网络。

沈谚非掏出手机上网,搜索了昨天的订婚典礼,没想到不仅没有任何视频流出,就连订婚典礼上的风波都被描写的很隐晦,别人只知道CANDY令抱新欢,还有网友对沈静云这位知名钻石王老五表示了深深的同情。

惊讶着转过头看向沈静云,沈谚非第一次发觉沈静云并不是只在商场或者金融领域有才华,对于媒体的­操­控实力也在他意料之外。

“你看着我做什么?”沈静云一边嚼着三明治一边笑着问。

“看你帅到屋顶都要塌下来了,满意了吧?”

“如果媒体没有报道昨天的订婚典礼,那么我还有与王振坤谈判的条件。但是如果有新闻流出去的话,那么华天与王振坤之间真的会形同陌路。”沈静云淡淡地开口说。

沈谚非瞬间明白沈静云对媒体的压制如此严厉一点风声都不流出的原因。如果CANDY的事情一直不被公众知道,那么这只是仅限于上流社会大家不说的丑闻,王振坤会感谢沈静云对王家形象的维护也会顾及一旦双方合作崩溃很有可能沈静云不会再这么费力地阻止CANDY的丑闻人尽皆知,因为媒体的话语权掌握在华天手中。

沈谚非忽然觉得沈静云真的很有时代头脑,他不像其他商人急于上市急于融资,他更注重自己的投资领域和长远目标。而在各大媒体中华天都几乎占有至关重要的股份。

吃过早餐,沈静云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

“谚非,我去王家了。”

“嗯。”沈谚非点了点头,“那我玩你的电脑啦!”

“你玩吧。”

“你电脑里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沈谚非觉得气氛有些沉重,因为沈静云的表情太认真。

“放心,最见不得人的也顶多是你的□了。”沈静云伸手揉了揉沈谚非的头顶,“我只是想知道,等我回来这里的时候,你还在。”

“安心啦!”

沈谚非笑了,“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后悔与你在一起。”

沈静云转身走向门口。

这一次望着他的背影,沈谚非有着截然不同的心境。

沈静云开着低调的保时捷来到了王家。

王振坤已然等待多时,他的脸­色­依旧­阴­沉,见到沈静云只是点了点头说:“跟我来书房吧。”

王振坤的书房装潢得就似法国国王的寝宫,富丽堂皇之中又有那么几分过于喧嚣的感觉。沈静云在他的面前坐下,佣人上了茶水之后便关上门离开了。

“CANDY怎么样了?”沈静云柔声问。

“她……不要跟我提她,现在想到她我就头疼。我送她去国外念书可不是让她拍那种电影的!”王振坤一边说着一边咬牙切齿。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也许别人会说他在外面情­妇­不少,私生子也一定很多,但沈静云调查过得知王振坤从他二十三岁之后就得了某种疾病,导致不能生育。CANDY是他唯一的女儿,他和CANDY的母亲也是奉子成婚的。

“这样的录影会被播送出来,应该是有人故意要破坏订婚。”

“我知道。CANDY虽然没有脑子,但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能搞到这卷带子的人一定花了很多心思。不要被我王振坤找出他是谁,我会让他在这世上活不下去!”对于王振坤而言,女儿绝对没有权势重要。本来女儿可以作为联姻的筹码,但如今这个筹码反而令他蒙羞,只怕没有谁愿意做王家的女婿了。

“你……和CANDY是不是再无可能了?”王振坤还是抱着希望问了出来。

“王伯伯……我本来很想叫您一声父亲的。但是你也知道CANDY出了事之后,我在华天也饱受争议。华天的董事有很多并不看好与王氏的合作,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实在回天乏术了。”

沈静云的话在情在理,王振坤也无法多说什么。

“那么碧水云天的项目计划,我们……”王振坤看向沈静云,这才是他最担心的,碧水云天的项目价值千亿,利润丰厚,如果一期盈利的话,可能还会有二期、三期。

“还是按照原计划来做。我们华天负责与政府的协商沟通,王氏出设计计划和建造成本,我们负责实际的实施和社区建设。最后的分润,我们华天要利润的五分之一。”

这个项目本来就是王氏出资,但是他们在政府的人脉不够,而华天恰恰能满足这一点。其实王氏基本负担了成本的八成,而华天所做的只是关系营销以及成本的两成,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对于华天的付出而言已经相当丰厚。王振坤没有要求华天出资更多的原因其实无外乎就是他想要得到最后利润的大头。

“你真的愿意?”王振坤眯起眼睛。

“其实王伯伯您也知道,最近华天的目标是在电子以及高科技市场与沈氏平分秋­色­,另外就是在媒体方面的渗透和发展,而且我们本身也有三个巨额地产项目在进行,所以对于碧水云天,我们实在无法再向银行贷款了。不过既然我们有关系,能为王伯父您拿下这块地,您跟给我们华天的利润相当,我也没必要再得寸进尺了。”沈静云说的在情在理。

王振坤终于露出一抹笑容来,他当然知道华天那三个地产项目耗资巨大,他也知道华天最近入主国内三大娱乐公司的两大,地产虽然利润丰厚但是要分蛋糕的人太多,沈静云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也是风险分散的做法。

“好!我王振坤就欣赏你沈静云有话直说的个­性­!”王振坤拍了拍沈静云的肩膀,“今晚留下来吃饭吧!我们好好聊一聊!”

沈静云却颔首一笑,彬彬有礼地说:“王伯伯,最近还是要低调一点。”

王振坤顿了顿,自然明白沈静云所谓“低调”的用意。

“我明白,我明白。是我想的不周,你在我这里吃饭,如果被什么有心人拍下来,只怕又像CANDY的事那样闹的……唉……回去吧,静云。”

“其实王伯伯可以经常去夏图酒窖多坐一坐,那里挺好的,我们可以畅谈。”

夏图酒窖是一个私人会所,很多巨富都在那里的恒温酒窖有藏酒。时不时几个人到那里谈生意喝杯酒休闲一下。

“那里确实是个好地方。”王振坤点了点头。

沈静云起身,打开门的瞬间看见CANDY就站在门口。

这个光华四­射­的公主瞬间苍老了许多,双眼中满是痛楚和不甘,“静云……你来了……请你原谅我,不要扔下我……”

沈静云叹了一口气,只是站在那里。

“你还敢说!不是静云不要你,而是有谁还敢要你?我王振坤真是造了孽才会有你这么个女儿!”王振坤见到CANDY就忍不住要发脾气。

“CANDY,大家渐渐会淡忘这件事的。你自己也要学着看淡。”沈静云微微一笑,仍然保持着他最美好的风度。

他信步走向门口,佣人们倾□来为他打开门。

“看淡什么!静云!我真的爱你!所以我看不淡!”CANDY还要冲上去,王振坤只觉得这样的纠缠越发丢脸,使了个眼­色­两个佣人就冲上去把她拽住。

沈静云的背影就这样融入四、五点的日光之中。

霎时他那云淡风轻的表情隐没,取而代之是归心似箭的焦躁。保时捷一路狂飙,终于在闹市区还是堵上了。沈静云烦躁着拍着方向盘,回到汉鼎花园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半了。

车还没停好,沈静云急匆匆下了车,打开房门便快步冲上楼去。

“谚非!谚非我回来了!”沈静云推开自己的房门,床上的被子整理的整整齐齐。一切安静到没有任何声响。

沈静云顿了顿,快步走到一旁的客房,推开一看还是没有人。

“谚非?谚非你在哪里?”沈静云走到露台上,仍旧没有沈谚非的踪影。他拿出手机拨打沈谚非的电话,良久那端没有人接听。

沈静云靠在露台上低下头,颤着肩膀笑了起来。

他伸手按住自己的眼睛,夕阳落在他的肩头,仿佛要将他压垮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下隐隐传来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

沈静云背脊一僵,骤然转身冲下楼去,看见沈谚非拎着塑料袋走进厨房里。

“沈谚非——”

沈谚非才刚打开冰箱把买好的雪糕放进去,听见有人连名带姓怒气冲冲地叫自己,下意识转过头来,脑袋直接被按进了沈静云的胸膛。

“你跑到哪里去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叫你在这里待着吗?”

沈谚非顿在那里,他不明白沈静云发的什么火。

“我也没到哪里去啊……我不就是买了点东西吗?”

“我以为……我以为……你走了。我以为你后悔了!我以为……”沈静云张着嘴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霎时间,沈谚非的心脏就柔软了起来。

“你真的是沈静云吗?”

沈静云吸了一口气,好笑地低下头,“对啊,一点都不像我自己。神经兮兮像个女人。”

“可这样神经兮兮的你忽然变得可爱了。”沈谚非露出一丝笑容,“这算不算小时候你让我伤心难过那么多回的报复?”

“原来你还在记恨那些?每一句我用来伤害你的话,我早就得到了惩罚。”沈静云拥着沈谚非,就算他们俩之间没有空隙,沈静云却总觉得仍不够靠近。

低下头,沈静云吻上沈谚非的额头,然后轻轻吮吻上他的嘴­唇­。沈谚非闭上眼睛,果然,自己从前所抗拒的一切其实都不算什么。

此时,正在参加某个慈善活动的沈思博被其他宾客询问着沈静云的订婚风波。沈思博极有涵养地听着对方说完,然后没有起伏波澜的声音回复:“静云与CANDY的订婚取决于静云自己的决定。如果有任何消息,他们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诸位。”

沈洛缨虽然一直保持笑容,但是心里却在悻悻然,“明明静云都离开沈家了,怎么他的事情还要来问我们。”

她包中的手机一震,打开一看是一条来自林锦吟的短信:你不觉得最近沈氏和华天之间的火药味不够浓郁了吗?

沈洛缨想了想,确实是。虽然明明华天从自己最擅长的房地产向着沈氏占据主导地位的电子市场转移,但是并没有威胁到沈氏的地位和市场份额。而沈氏也一直关注着房地产的走势,虽然开发的地产项目不如华天那样遍地开花,但是一旦投资必属­精­品。这些都在酝酿着战机,总有一刻要全面爆发。

手机又一震,沈洛缨低头一看,皱起了眉头,林锦吟的话委实令她看不懂:那就给他们交战的理由吧。

尽管林锦吟并没有来参加今天的晚宴,但不知道为什么沈洛缨总感觉无论去到哪里,林锦吟的视线如影随形。

沈思博终于脱离了重围来到某个清净些的角落,他的手机里正好有一条未读彩信,打开的瞬间,瞳孔一阵收缩,他的手指用力到几乎将手机捏爆。

46

46、...

彩信里的图片,沈静云紧紧抱着沈谚非在汉鼎花园的大门前拥吻,那样疯狂放肆的姿态,要将沈思博的眼球都刺穿。

“思博?思博!”沈洛缨的手指触上沈思博的瞬间,对方就似被电击中一般抬起头来,背过手来下意识隐藏那条彩信。

“什么事?”

“你有没有听见刚才张立夫的话,他对静云的评价还挺高的。”

“他是你的二哥,张立夫对他的评价高你不是也有面子吗。”沈思博冷冷地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晚宴现场。

“大哥……”沈洛缨愣在那里,沈思博对这些一向处之淡然,他与沈静云之间闹的再僵也从来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今天的沈思博失控了。

晚宴内红酒的气味压迫着他的神经,令他作呕。

快步走出酒店门外,不理会酒店中员工的问好,他的思维完全脱离的身体,他只是走动着却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到哪里。

扶着墙壁,沈思博低下头,他的嘴­唇­颤抖了起来。

酒店经理紧随其后,沈思博是商界知名人士,不可怠慢。

“沈先生,您是不是不舒服?”

沈思博略微点了点头。

是的,他不舒服。

他的心很痛。

“要不要我帮您叫医生?”

今晚是名流汇聚,酒店里其实早就提前请好了医生处理应急情况。

“不用。”

没有哪个医生能够治好他。

“那么沈先生……”酒店经理为难了起来。

“我想要自己走一走。”沈思博直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向前方。

卫子熙发觉沈思博离开晚宴,赶紧跟了过来,他对酒店经理做了一个“放心”的手势,信步来到沈思博的身后。

“你看起来步履沉重,会让我误以为沈氏要破产了。”卫子熙扯了扯领带,他本就是一个不安于约束的人,西装革履对他而言就是折磨。他跟在沈思博身边很多年,从大学的学弟到事业上的心腹。他们也许不是至交密友,但是卫子熙却总能很轻易地猜透沈思博的心思。

“你说……为什么他会爱上别人?”沈思博停下脚步,却并没有回头看身后的人。

“这不像是你会问的问题。”卫子熙耸着肩膀笑了笑,他当然明白沈思博口中的“他”是指谁,“因为像是三流电视剧里的台词。”

“可是我想要知道答案。”沈思博前所未有的坚定。

卫子熙吸了一口气,好笑地说:“你是沈思博,你应该知道一点,那就是此刻不代表永远。”

这句话有两层含义。

此刻沈思博爱着沈谚非,不代表他以后仍旧会爱他,那时候一切就不重要了。

此刻沈谚非爱着沈静云,不代表他以后仍然会爱他,现在一切都还有希望。

“你真狡猾。”

“你身边人才济济,我不狡猾怎么做的了你的心腹?”卫子熙莞尔一笑,“我只希望你能化悲愤为力量,让沈氏里的那些元老看清楚,谁才是沈氏的当家。”

“明天开始要加紧那款智能手机的专利申请。我要斩断华天进入市场的道路。”

“这才是沈思博,拖泥带水可不是你的风格。”卫子熙挑起眉梢跃跃欲试,他早就想要挫一挫华天的锐气了。

新的一周到来,沈谚非离开别墅时来一句:“我今晚就回自己那里了。”

正在整理领带的沈静云听他这么一说,三两步来到门口,“你说什么?为什么要回去你那个破地方?”

“什么破地方?猪窝狗窝还不是我自己的窝?”沈谚非一脸不悦,刚走下台阶,沈静云一把拽住了他。

“我想你跟我在一起。”

“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吗?”沈谚非顿了顿,“你这里距离学校还有迅驰都太远了,我来回不方便。”

“你可以开我的车啊。”

“开你的车?”沈谚非露出一脸鄙夷的表情,“你的跑车那么­骚­包,合适我开去学校或者开去迅驰吗?”

“我可以买一辆低调一点的……”

“你最低调的水准也不过是保时捷,而我想要的只是一辆奥拓。”

沈静云眯着眼睛思考着什么。

“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在考虑让华天与国产汽车合作,打造奢侈新品牌。”沈静云一本正经。

“那我还是考虑买辆小绵羊吧。”沈谚非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走在阳光下,他的脸上露出大大的笑脸。

而这一天才刚第一堂课下课的时间,沈谚非就有了意料之外的访客。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方笑仪。

“笑仪姐,你怎么来了?”沈谚非抱着书本来正打算赶去下一个阶梯教室。

“我打听过了,你的下一堂课是货币金融学,还是两百人一起上的大课,你逃课应该不成问题吧?”方笑仪笑意盈盈。

“……”沈谚非无奈地抓了抓后脑,“我快要期末考试了……算了,既然笑仪姐你来了,我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沈谚非给李林他们打了电话拜托他们一定要替他签到,然后他和方笑仪一起去到了学校附近的咖啡馆。

这个时间,没课的学生还在睡觉,有课的学生已经去教室了,整间咖啡馆里只剩下他们俩。

廉价咖啡并不适合方笑仪的口味,她以前在沈家的时候就只喝蒸馏咖啡。

“上一次我对你说的提议,我知道应该给你充足的时间考虑,但是我已经被逼到绝路了,必须要得到你的帮助。”方笑仪淡然一笑,从她口中说“被逼到绝路”那么就真的到了她连尊严都必须放下的地步了。

“如果到了这种程度,我不觉得我能够帮到你什么。”

“我想要知道,我们方家对于LKD还有没有希望。”方笑仪目光灼灼望着沈谚非,“我只想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努力的必要。LKD的财务千疮百孔,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抽出资金来救方家。”

沈谚非暗自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方笑仪这样来求自己,自己是拒绝不了的。但是无论沈思博还是沈静云都对他忠告过绝对不要牵扯进LKD的漩涡中。

但如果只是帮方笑仪看一看LKD的财务信息,那也就不牵扯到LKD的内部派别关系了。

“帮帮我,谚非。”方笑仪覆上沈谚非的手背。

她一直待他很好,这一切都在动摇着沈谚非。

“好吧,我帮你。但我只看你们的财务资料,其他的事情我都不管。”沈谚非一字一句地回答,“我不会进你们LKD的大门,除了你之外我不见LKD其他任何人。”

“好。你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查阅这些账务?”

“你什么时候想要结果?”

“越快越好。”

“那就现在开始。”沈谚非说。

“跟我来。”

方笑仪将沈谚非带到了附近的一个商务酒店,在里面的一间套房,沈谚非看见了成堆的资料像是随时会坍塌的壁垒,以及一台笔记本电脑。

她是有备而来。

“我必须要拿走你的手机。这里是LKD最核心的财务信息。不能泄露一丝一毫。如果你觉得这是我对你的不信任因此造成不悦的话,你也可以拒绝我的邀请。”

方笑仪公事公办,沈谚非却不以为意,其实这些核心数据只要被他看过,他都可以复原,就像当初他能站在法庭上把自己只看过一遍的数据背出来一样。

“我要先发一个短信。”沈谚非怕沈静云会打电话找自己,于是发了一条短信给对方,然后将手机关机交给了方笑仪。

这个房间里只剩下沈谚非,既然方笑仪说她想要知道结果越快越好,那么自己就从最重要的部分下手。别看这里的财务资料这么多,沈谚非曾经为LKD报税,已经对他们的财务有了大致地了解,他只要看准自己原先觉得有问题的地方钻研,就是最有效率的方式。

期间,方笑仪曾经来为沈谚非送过两顿饭,他都只是草草地吃了两口。

感觉不到时间流逝,他只有脖颈疼痛的时候才会向后仰去休息一下。

沈静云这一天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严赋便冷着脸走了进来。

“沈氏在申请新款智能手机的专利权。一旦他们申请成功,我们现在正在生产中的手机将难以流入市场,损失巨大。董事会现在忧心忡忡……”

沈静云蹙起眉头,“什么?我不是早就说过要优先申请专利吗?”

“但是彭总认为抢占市场更重要。必须要赶上暑期这个销售旺季。”

“他的脑袋被AK47打的只剩下洞了吗?只要掌握了专利,其他人都不能生产带有同样功能的手机,那么何时发售、生产多少、通过什么渠道都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中!如今是完全的被动!”沈静云要紧牙关思索着要如何解决。

“我们该怎么办?”

沈静云仰起头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召开内部会议。我要知道沈氏的专利具体内容是怎样的,和我们到底有没有区别,只要设计理念还有区别,我们就还能找到突破点,如果一切可能的机会都被对方驳倒……我们生产了多少数量?”

严赋抿了抿­唇­,开口道:“足够铺货本土以及东南亚。”

“彭思松他可真有雄心壮志!”

沈静云勾起­唇­角,好吧,沈思博……我们太久没有较量了。没有对手的人生是无趣的,就看一看这一次到底鹿死谁手!

关于智能手机的会议刚开完,王振坤又一个电话打来。

碧水云天的预售并不理想。由于环境优美背靠湿地公园,这个高级别墅区在售卖之前就饱受争议,如果不是沈静云的人脉,他根本不可能拿下这块地。而今,别墅区过分奢侈价格高昂,真正的市场很狭小,集中于金字塔的顶端。可偏偏那些上流社会的人没有一定要选择碧水云天的必要,特别是近期网上有人做了一段视频,意思大概是碧水云天的建造期间,工地的民工直接将飞到附近的野禽残忍杀死,造成舆论哗然。沈静云凭借华天在媒体中的影响力将这段视频封杀,但是流言四起,碧水云天很有可能成为死楼。别看华天只有百分之十的投资,但是碧水云天成本如此高昂,百分之十的利润打击也足够令华天的股价下跌。

沈静云听到这个消息发出一声嗤笑。

舆论攻击,这可是沈思博的心腹卫子熙最擅长的手段,卑鄙但是却奏效。

现在沈静云腹背受敌,沈思博招招扎在他的痛处。

“既然是奢侈豪宅,那就不要把市场局限在国内了。”沈静云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严赋,通知公关部门制作宣传片,把碧水云天卖到国外去!那些喜欢原生态的老外,知道碧水云天背靠湿地公园,有钱没处烧,他们会一点兴趣没有?”

于是一整天下来,沈静云这才发觉已经两点多了,自己竟然连午饭都没有吃。想起沈谚非,他那昂首挺胸离开自己家的模样,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

拿出手机来,才发觉沈谚非发的短信:我有事,可能会忙上一整天。

沈静云好笑,估摸着沈谚非是不是又被迅驰会计事务所奴役着。其实沈谚非如果愿意来华天该有多好,自己手下的那些草包有几个能比得上他的。

但是猛然想起几年前站在法庭上的沈谚非,沈静云摇了摇头。

他不能让沈谚非牵扯到自己的事业中来,这里有太多东西需要算计需要去经营,而简单如沈谚非根本不适合。沈谚非对华天了解的越多,如果有一天他沈静云被沈思博扳倒,不用想,沈谚非一定会做当初在法庭上做过的那件事情。

他不要沈谚非为自己再受到一点伤害。两年的青春岁月蹉跎,当沈谚非站在铁窗前,其他像是他那个年纪的少年还在尽情玩乐。

只要沈谚非爱着自己,他想做什么,沈静云都觉得无所谓。

一个电话打过去,却显示对方已关机。

沈静云皱起眉头来,只觉得奇怪,沈谚非从来不会关机啊。是手机没电了,还是学校里在考试?

沈静云就想要听见沈谚非的声音,可偏偏求之而不得。

一直到下午六点多,沈静云还是打不通沈谚非的手机,这令他焦躁了起来。自从沈谚非接受自己之后,沈静云就没有再让严赋派人跟着他了,因为沈谚非最讨厌的就是被人侵犯隐私还有被限制自由,沈静云不会去踩他的地雷。

他开车前往学校,图书馆和自习室里都没有沈谚非的影子,去到他的小公寓,也没有人。沈静云开车回到自己的别墅,满怀希望其实沈谚非是不是已经回来他这边了,结果整栋别墅空荡荡的可怜。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沈谚非人生中最后一次犯傻,也是必须要有的经验教训。如果要喷的筒子就忍一忍吧,人总是蠢到极限之后才会真正聪明起来。

47

47、...

作者有话要说:拉肚子拉的很严重……

沈静云的不安在心中扩大。他很清楚,那就是自己爱沈谚非多过对方爱自己,这是沈静云唯一处于弱势的地方,也是他这一生唯一会为之妥协的理由。

他去哪里了?

沈静云联想到这段时间沈氏与华天的正面交锋,难道沈思博知道谚非选择了自己所以……但是,沈思博不是那样的人。

既然这样,沈谚非到底去哪里了?

他拨通严赋的电话,按着眉心说:“严赋,谚非几天不见踪影,你帮我查一下他去哪里了。”

“是的,沈先生。”

严赋的效率一向极高,但即便如此,沈静云还是足足等了两个多小时。

这两个小时,他坐在书桌前没办法看进任何金融信息,半夜三点正好是黄金交易最为活跃的时刻,他看着各种指数不断变化,脑袋里却空无一物。

终于,严赋的电话打了过来,将他瞬间震醒。

“沈先生,有人说沈谚非消失前的那天早上LKD的方小姐曾经去找过他,他们两人在大学附近的咖啡馆谈了一会儿,咖啡馆的员工说看见沈谚非上了方小姐的车。”

“方笑仪?”沈静云叹了一口气,“她把他带去哪里了?”

“正在查方小姐的车辆信息。显示是一家商务酒店。但是房间在十分钟前已经退掉了。”

沈静云咬紧牙关,沈谚非竟然和方笑仪开房?他知道方笑仪还在沈家的时候就与沈谚非颇为亲厚。整个沈家只有方笑仪会与沈谚非坐在沙发上吃着冰淇淋兴高采烈地谈天说地,她毫不掩饰地伸手揉乱沈谚非的头顶,当沈谚非的考试成绩不理想需要叫家长来的时候,方笑仪也很有长姐风范地去了。甚至于沈仲秋有一次半开玩笑地问沈谚非以后想要找什么样的女朋友,沈谚非不假思索地回答“笑仪姐那样的”。

这句话一出口,他根本不知道沈静云到底有多嫉妒。

而现在,LKD出了问题,方笑仪没有去找前夫沈思博而是直接向沈谚非求助,如今又去开房,这简直就像是她要利用沈谚非的恋姐情节。

沈静云腾地站起,推开椅子大步流星走出门狂飙着开往方笑仪的住处。

此时的沈谚非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

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不是在方笑仪安排的商务酒店房间里吗?好不容易对方家如何拿回自己在LKD的实力有了想法,两人促膝长谈。虽然自己的见解有些浅薄,其中还有不少是殷振轩指导沈谚非时留下的建议,但是方笑仪听的很认真,甚至于露出了豁然开朗的表情。

她站起身来,双手按在沈谚非的肩膀上笑着说:“听了你的话我觉得这两天在金融市场上方家就有机会赢回主动权!你为了我连眼睛都没有合一下,现在总算可以休息一下了。”

方笑仪将一杯香蕉牛­奶­送到他的面前,“给你送的餐点你都没吃,真让我内疚。”

沈谚非将那杯牛­奶­喝了下去,香甜的味道确实令他的神经舒缓了不少。松弛下来的瞬间,沈谚非也觉得困的厉害。他控制不住向后栽倒,大脑沉重得像是要陷进床里。

迷蒙中,他看见方笑仪露出抱歉的神­色­看着他。

“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能放你走……”

于是,当沈谚非醒来的时候,就在这样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这个房间没有窗,只有一扇门。沈谚非知道一定是方笑仪把自己带来这里的,只是为什么呢?自己不是在帮她了吗?他快步走到门前拧动把手,门是被锁着的。他大力敲打着,“有人吗?给我开门!快给我开门啊!”

没有任何回应。

沈谚非回身,发觉房间里没有电话,而自己的手机还在方笑仪那里。

自己已经两天没有给沈静云打电话了,他现在一定满世界找自己!

沈谚非走到洗手间里,还是没有窗子。他现在甚至分不清楚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脑袋还有些晕,沈谚非握紧了拳头手指泛白,他知道一定是方笑仪在那杯香蕉牛­奶­里下了安眠药不然自己怎么会一点知觉都没有?自己睡了多久,一天还是两天?

外面一定正在发生着什么!

沈谚非猛地拽起一把椅子,冲到门前,狠狠地砸在门上。

“砰!砰!砰!”

椅子被砸坏了,门被砸花了,但沈谚非还是无法出去。

这两天没吃什么东西,他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向后倒在床上,沈谚非看着旋转中的天花板。

“笑仪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沈静云来到方家,用力按着铁门上的门铃。

这样寂静的凌晨,沈静云急躁的门铃声宛若掠过黑夜的闪电将熟睡的人惊醒。方家开了门,沈静云冷冷走了进去,方笑仪穿着睡衣披着一件外套皱着眉走下楼梯。

“我当是谁呢,大半夜里跑来。王叔说是静云来了,真把我吓了一跳。”方笑仪疲惫地笑着,一副被人打搅了好梦的模样。

沈静云侧着头,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他人呢?”

“什么?”方笑仪愣了愣,随即叹了一口气,“你的表情倒是跟思博越来越像了。”

“不要扯到沈思博。你把谚非弄到哪里去了!”

方笑仪哑然失笑,“我把谚非弄到哪里去了?你大半夜跑来这里就是问谚非的事情?如果你要找谚非,可以打他的手机啊!”

沈静云不再说话,只是一直盯着方笑仪,像是野兽盯上了自己的猎物,不将对方撕碎决不罢休。

方笑仪脸上的表情没有变过,但是后背却泛起凉意。

“方笑仪,如果想要赢华天,就光明正大的赢。不要把不相关的人卷进来。”沈静云扯起­唇­角,他的声音里满是对方笑仪的怜悯。曾经一个有头脑有魄力的女子,如今也要依靠见不得光的手段了。

“好,”方笑仪点了点头,“这周五之前,我们一定会决出胜负。”

方笑仪那一刻的坚决与肯定,令沈静云感觉到有什么隐隐不对。

这是一个不眠夜,方笑仪回到房间之后坐在书桌前发呆,沈谚非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而沈静云开车回到汉鼎花园的门口,停下车长久地望着那个­阴­影的小角落里是曾经沈谚非坐着等他回去的地方。

第二天到来,首先是LKD内部做出了重大调整,之前负责营销财务计划的小组被全部换掉,三个高管平行调动,资金出现大幅度转移,许多股东对这些决议表示怀疑但是方笑仪却一意孤行,导致不少股东甚至抛售LKD的股票,一时之间股价下跌,就连华天和沈氏所把控的超过百分之二十的股票也在瞬间严重缩水。沈静云隐隐感觉到这一次资金流转中有许多猫腻,新闻媒体不断出现LKD面临倒闭和资产重组的困境,华天内部的董事会成员也表示要减持LKD的股份。只有方笑仪在不断回购自己的股票,这更加重了沈静云的疑心,就算外界觉得方笑仪的举动也不过是要坚定股东们的决心,但是沈静云知道她是在加重方氏的股权。沈静云打算跟着买进更多LKD的股票,但是华天的董事会决议将LKD里的投资转向更加稳妥的方向,无论沈静云说什么,但是短时间内无法做出明了的财务报告也无法得到LKD的内部数据,也就无法说服股东。

尽管华天减持了LKD的股票,但是沈静云却将自己的个人资产的五分之四拿去与方笑仪争夺股权。

接连两天,证券市场呈现混乱的局面,所有人都在关注LKD这次不知道是腾飞还是撞冰山的举措。

而一周之后,那转移的资金回到LKD,不仅仅比当初增长了五个点,而且重新分配进入LKD运营的各个环节。众人忽然醒悟过来,方笑仪非常­精­细的完成了LKD的清算,购回了股票扩大方氏在LKD中的势力,成功将沈氏和华天两大势力架空。

唯一庆幸的是,沈静云代替了华天成为LKD的董事会成员之一,但是其势力自然无法与华天作为股东时相比。

来到会议室的门外,沈静云冷然走过方笑仪的身边。

“我以为我的计划很­精­彩,但没想到你竟然会孤注一掷将自己的身家都投了进来。”方笑仪叫住了正欲离开的沈静云。

“你的资金转移计算的这么­精­密,一丝一环要是出了错你就会把方家玩玩。”沈静云双手揣在口袋里,轻笑了一声,“是谚非帮你做的计划,对吧。我一直在想你接触谚非的原因是什么,你将他藏起来的原因又是什么。现在我想通了。这个计划是他帮你做的,如果他见到我或者沈思博就会发觉其实这个计划是你用来架空华天和沈氏的,他一定会告诉我们。所以在你的计划成功之前,你不会让他见到我。”

方笑仪扯出一抹苦笑,“是你和思博逼我的。”

“商场如战场,昨日是我们逼你,今天你又何尝没有逼迫我?”沈静云莞尔一笑,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不过,你伤害到了谚非,我不会放过你。”

方笑仪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哽在了喉中。

沈静云在停车场和沈思博打了照面。两人漠然着就要擦肩而过的时候,沈思博一把拽住了沈静云。

“你是不是和谚非在一起了?”

沈静云隐没了笑意,沈思博拽住自己的手指异常用力。

“你已经知道答案了何必还要问。我把事实认识的很清楚,谚非爱我,不代表他以后不会选择你或者其他人。我们沈家的人一旦爱上某个人,就会不惜与全世界为敌。”沈静云淡淡地说。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敌人。”沈思博松开了沈静云,来到车前,长腿一迈跨了进去。

沈静云倚着车门看着沈思博扬长而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令他感到沉重的并不是华天退出了LKD,也不是自己与沈思博之间的战争,而是他不知道当他回家的时候,能不能看见沈谚非。

一个多星期,沈谚非被困在那个小房间里,他除了发呆,就是走来走去。有人来送饭的时候,沈谚非才发觉门口站着五、六个黑衣保镖,他们不和沈谚非说任何话,只是将晚餐送进来,无论沈谚非假装不舒服也好,躲在门后意图他们开门时溜出去也好,没有一次成功过。而终于有一天,他们中的一个将门打开,行了一个礼恭恭敬敬地说:“沈先生,您可以离开了。”

他将沈谚非的电话以及斜挎包放在桌上。

沈谚非看都不看拽起自己的东西冲出了房间。

这几天到底发生什么了!沈谚非迫不及待想要知道。

冲出了这栋楼,沈谚非这才发觉它只是一个廉价商务酒店,而整座酒店都被方笑仪给包下来了,只为了软禁沈谚非。

他打了个车回去汉鼎花园,手机刚打开就彻底没电,沈谚非开口向出租车司机借来了手机,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陌生号码的关系,沈静云一直不接,而沈谚非则不罢休地一直打。直到他路过市区,商场的LED大屏幕正在播送着最新的财经新闻。

新闻看到一半,出现沈静云以及其他股东从LKD大楼走出来的场景,沈谚非骤然明白方笑仪做这一切的目的。她想要借沈谚非的脑袋来架空沈氏以及华天在LKD中的地位。如今华天因为过分减持LKD的股份所以离开了它的董事会,沈静云即便还保有席位以后也将苦苦挣扎。

48

48、...

作者有话要说:肚子还是不舒服

怪不得沈静云和沈思博都告诫自己不要去管LKD的事情,他们不是害怕沈谚非会帮助方笑仪来对付自己,他们永远想到的第一点就是不希望沈谚非卷入是非之中。

沈谚非握住手机的手指在打颤,他不知道此时的沈静云怎么样了。

这个人一向心高气傲,在LKD经历了滑铁卢必然会刺伤他的自尊心,只怕他现在已经知道替方笑仪出谋划策的人是自己了,沈谚非不敢想象自己要是站在沈静云的面前会出现怎样的场景。

闭上眼睛,就是那天在法庭的走廊上沈静云拎着自己领子的场景,只怕这一次他会比两年前更加暴怒。

沈谚非终于赶到了汉鼎花园,出租车无法驶进去,沈谚非一路狂奔着跑到沈静云的别墅门口,这才发觉大门竟然是敞开着的。

怎么回事!沈静云出什么事了吗?

沈谚非冲了进去,“静云!静云!”

环顾四周,他这才发觉沈静云坐在沙发上,面朝着大门一副等待着谁的样子,但是因为过度疲倦已经睡着了。

听到他的叫喊声,沈静云的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睛看见沈谚非的那一瞬就起身一把抱住了他。他的手掌摁着沈谚非的后腰,将他用力地按进自己的怀里,他的脑袋贴着沈谚非的侧脸,沉默着不发一言。

沈谚非伸手搂住了他。

“对……对不起……”

沈静云的手掌上移,托着他的后脑,手指陷进他的发丝里,那样的力度简直是要捏碎沈谚非的脑袋。

“对不起……”沈谚非的鼻子酸了。

“对不起我什么?”沈静云窝在沈谚非的颈间闷闷地说。

“我帮了方笑仪……害的华天失去了LKD的……”

沈谚非还未说完,沈静云便将他吻住了,承受不住对方的力度,沈谚非向前栽倒,与沈静云缓缓后退,跌回沙发上。

那样突如其来的狂吻,沈谚非承受不住,他的双手撑在沙发靠背上,沈静云勒紧他的后腰,沈谚非甚至在想沈静云这一次真的是发怒了,他是不是要杀了自己。

这一吻余韵未散,沈静云的鼻尖贴着沈谚非,“如果你再不回来,我会让方笑仪永远失去LKD。”

沈静云的气息,他的力度都那么清晰。

这并不是一句丧失理智的话,沈静云在商场上一向嚣张,如果他真的破釜沉舟要吞并LKD,成功的可能­性­会在七成以上。

“你不生我的气吗?”

“我当然生气。”沈静云按住沈谚非的双颊,望进他的眼中,“因为我超过一个星期没有见到你!你告诉,你是不是一直都在喜欢方笑仪?”

“啊……”沈谚非顿住了。

“难道不是吗?方笑仪对你的任何请求你都拒绝不了!告诉我,你是不是还对她有幻想?是不是她带你去商务酒店的时候你内心深处雀跃不已!”

沈静云的表情怎么看也不是在开玩笑,但是沈谚非却跟不上他的思维回路了。

“哈?我什么时候喜欢方笑仪啦?她……她可是大哥的前妻!”沈谚非结巴得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是啊,前妻!小时候你那么喜欢她,现在你觉得自己有机会了不是吗?”沈静云言之凿凿,这是沈谚非万万没有料想到的场景。

“沈静云!”沈谚非按住对方的额头,“你病了吗?还是这几天华天退出LKD的事情让你脑袋都不清楚了?”

沈静云顿了顿,忽然低下头来笑出声。

“确实……我被你逼的都快得妄想症了!”沈静云的怀抱温柔了起来,“你在乎的就是我会不会怪你帮方笑仪出谋划策。其实知道把华天架空的方案是你想出来的,我真的还蛮得意的。看,这就是我爱上的人,他不是个草包。”

沈谚非深刻地感觉到,眼前的这个男人是真的很爱自己。如果只是一般的好感,如果只是简单的爱慕,沈静云不可能不对自己发脾气。

等到这样的激|情退去,他是否还会像现在这样把自己摆在第一位呢?

“那么现在怎么办?”沈谚非挣脱了沈静云的怀抱,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没有心情体会与对方腻在一起的感觉。

沈静云的左手与沈谚非的右手紧紧扣在一起,他似乎还在惶恐着沈谚非的消失。这几天,快要累垮他。沈氏的咄咄逼人,LKD董事席位的丧失,这都让沈静云腹背受敌。他真的累了。侧过头来,额头靠在沈谚非的肩膀上,他喃语着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

“嗯。我不会的。”

只要你还需要我,我哪里都不会去。

“要不要……我到华天帮你?”

沈谚非忽然想到自己既然能帮到方笑仪,自然也能帮到沈静云。

“不,别这样勉强你自己。我想和你在一起,并不是因为你对我的事业有任何帮助,我不想我和你之前牵扯到任何利益上的事情。”沈静云闭着眼睛轻声说,他没有丝毫犹豫,即使是在他知道沈谚非潜能的情况下。

“嗯。但是我不想对你的情况一无所知……不想被隔绝到你的世界之外。我想知道,什么让你烦恼。”沈谚非的手指轻触上沈静云的额发,缓缓伸进去揉捏着。

这是第一次沈静云流露出依靠他的姿态,没有了锋锐,反而令人心疼。

“我和CANDY的父亲共同开发了一个地产项目,碧水云天。虽然华天的投资比例只占这个项目的百分之十,但是政府运作方面靠的是我的人脉。现在这个项目饱受非议,使得政府中帮忙这个项目的人也相当为难。碧水云天的预购惨淡,意味着不仅仅是王氏,华天投入的百分之十也将打水漂。而采用媒体策略攻击我们的,正是沈氏。”沈静云并没有像方笑仪那样隐瞒自己的对手是谁。

沈谚非不会说出任何攻击沈氏的想法,但是他至少会想如何帮助沈静云避开沈思博的剑锋。

“我不怎么懂房地产,如果说到财务运作之类的也许还能说上话。”沈谚非抓了抓脑袋。

沈静云淡然一笑,他本就不想沈谚非站在自己和沈思博之间左右为难,既然他说不懂,那就是最好的答案。而自己也诚实地将烦恼的事情告诉沈谚非了,他知道沈谚非一直觉得自己派人跟着他而他却不知道自己任何事情很不公平。

“不过我有一个想法,说出来之后,静云你要是觉得荒谬也不许笑。”沈谚非抿了抿­唇­。

“如果你真的能让我笑出来也没有不好啊。”沈静云­干­脆侧躺下来,枕在沈谚非的腿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我听说碧水云天会受到媒体攻击的原因是因为靠近湿地公园,国家自然保护区,公益形象受损。为什么要将项目定位成高端别墅呢?我觉得这个定位特别傻。高端别墅就将购买人群的范围缩小了,而范围这么小的目标客户里还不是每一个人会对这样的别墅感兴趣的。卖点湿地公园反而成了累赘,那些社会名流都怕被说成是为破坏湿地公园的元凶之一。但是为什么不把它改成度假村呢?这个度假村靠近湿地公园游客可以随时去欣赏自然风光,而且度假村内都是独栋的豪华别墅,符合那些社会名流的身份地位,隐私也好,甚至于中产阶级中一些比较富裕的家庭也能承担的起这样的度假,新婚夫­妇­可以来这里蜜月,作为度假村赚来的收入可以拨出一部分来维护湿地公园。单靠国家财政想要把湿地公园管理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是碧水云天度假村的客人就是为了来这里享受湿地风光的,度假村的利益和湿地的维护相一致的时候,媒体又怎么会来炮轰碧水云天是在破坏湿地呢?”

沈静云没有说话,但是一直紧蹙的眉心却松弛了下来,­唇­上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不仅仅是度假,还可以划分出高端疗养区域。那些在商场上打拼半辈子的还有那些官场上叱诧风云退下来的,他们也许会很喜欢这样湿地公园的疗养环境。等到碧水云天被媒体被那些上层人士接受之后,他们只会后悔当初没把这里的别墅买下来了。到时候你们还想做房地产也未必不可以。”

“成本回来的比房地产要慢,但是只要管理得当就可以一直盈利下去,政府也会支持。”沈静云轻叹了一声,“也许我们沈家的三兄弟里面,你才是最聪明的那个。”

“我不是聪明,我只是个旁观者罢了。”沈谚非知道自己的想法帮了沈静云,顿时觉得很开心。

“你不是旁观者,没有谁能真正做到旁观。只是你对名利没有所图,所以内心清明罢了。”沈静云伸长胳膊环住沈谚非的腰,呼吸时的气息掠过沈谚非的腰际,令他觉得有些痒。

“你只有碧水云天这一个烦恼吗?”沈谚非揉了揉沈静云的脑袋。

“嗯……当然不止。你想要做我的智囊吗?”沈静云的鼻尖蹭着沈谚非的小腹。

“不想,做你的智囊头发会掉光。”沈谚非知道只怕沈静云的其他烦恼还是来自于沈思博,他不想再多说了,那么自己也不会再多问。

“静云,如果可以我希望有一天你和大哥能够和睦相处。”沈谚非知道这句话很傻,他以为沈静云会生气又或者以沉默应对,但是没想到他却笑了。

“我很羡慕罗斯柴尔德家族,这样庞大­操­纵着无可比拟的金钱势力,他们家族中的各个兄弟却能相互扶持而不被那个王座所迷惑。”

“你想要的也不是王座。你要的是认同。”

对沈静云了解的越多,沈谚非就越发觉得他其实是一个纤细的人,他处理事情会那样极端,很多时候是因为他对感情的要求太过极致。比如在沈仲秋那里,他要的就是绝对的父爱和信任。

“谚非,我曾经无数次想象,如果你爱上的是沈思博我会怎么做。”

“去设想还未发生的事情会很辛苦。”

“我会发疯一样咬住沈思博,毁掉他,我一定要他比我更心痛。”沈静云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这样森冷的话,沈谚非僵在那里。

“所以这不是在设想未发生的事情,而是当心痛来临时,我不会真的发疯。”沈静云撑起身来,吻上沈谚非的­唇­,细细的,舌尖舔开他的上­唇­挑上他的舌尖,浓烈的亲吻中却又流露出缱绻的意味。

沈谚非闭上眼睛沉浸其中。

振奋­精­神的沈静云正面迎接沈思博的挑战。

董事会上,那些觉得沈静云从LKD那里铩羽而归的董事们都想要看看狂傲不羁的CEO是不是还能摆出以前那样高高在上的架子来。

但是沈静云的表现却和他们想象中大相径庭,甚至于眼神中的嚣张更胜从前。他身上的高级西装连一条皱纹都没有,­唇­上是若有若无的笑意,那种略带嘲讽的神情映入所有人的眼中。

他坐下来,明明一个简单的动作而已,气势上却令其他董事矮了一大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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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中秋,大家节日快乐

“诸位董事应该都知道我们被LKD踢出大门了。尽管在这之前我力谏诸位一定要趁着LKD股价大跌的时候购入更多股份,但是诸位都觉得风险过大,没有使得诸位坚定对LKD的掌控权,是我沈静云的能力不够,所以大家无法对我的判断完全信任。在此,我向诸位股东道歉。”

这句话表面上是在自我检讨,但是谁都听得出来是在说华天里的这些老古董没有相信他沈静云的判断才会落得今天的惨败。在LKD的判断上,失误的是华天的董事会,而不是他沈静云。尽管这话听起来令人心中不悦,但是却又无可反驳。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把在LKD的损失拿回来。整个航运业并不是只有LKD一家独大,方氏那么急着把我们华天赶出去,就留他们和沈氏在LKD内部狗咬狗好了,我们要做的不过是落井下石。西联航运一直想要拓展国际航线,而我们华天可以帮助他们在东南亚的发展,一旦西联航运与LKD有了相抗衡的能力,今日的一箭之仇指日可待,要让LKD知道,我们华天可从不甘愿被别人玩。”沈静云的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了敲,每一下都敲在在场董事会成员的心上。就连董事长一直紧蹙的眉头也逐渐松散开来。

“当然,我们华天现在面临的问题不止LKD,还有碧水云天的项目。它的预购情况不理想,而我思考的是我们要为这个项目多注入一点资金扩大我们对碧水云天运作的影响力。”沈静云一边说一边示意秘书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策划文件发给大家,“诸位可以看一下我的这份策划报告。无论是做地产也好还是做其他项目都好,我们都不需要不撞南墙不回头。既然做地产它不好赚钱,那么我们就把它包装成其他项目。既然媒体要和我们作对,我们就站到媒体的那边去让他们无话可说。”沈静云一开始说到扩大资金投入的时候,不少股东们都露出“这怎么可能”的表情,只是当他们看见策划案的时候却又惊讶了起来。

“王振坤也快被碧水云天这个项目折腾空老底了,此时我们用这个策划案来说服他完全有可能。大家不用担心王振坤得知我们的策划之后会独立­操­作,第一,媒体的人脉和控制力无人能出我们华天的左右,第二王振坤真的要实现这个策划案他也没有多余的资金投入,这是我们的好机会。现在剩下的就是大家觉得这份策划案有没有可行­性­。”

董事长赵敏之将策划案放下,直接拍案道:“我个人认为这个案子很好。而且我们华天在酒店经营管理方面经验丰富也一直想要涉足旅游业。这个点子如果被王振坤知道了,就算我们不做他也会找别人做,没必要让其他人捡了便宜。”

赵敏之一番话落下,董事会其他成员纷纷点头。

“好,我会加紧将这份策划案完善,并且与王振坤沟通商谈,但愿他还没有被银行的高额利息闭上绝路。”沈静云半开玩笑地说。

“除此之外,我还希望关于智能手机在专利权方面你也能想到应对的策略。”赵敏之提了出来。看来他对碧水云天的事情已经放心了,但是华天初入电子领域就遭遇到沈氏的打击可谓出师不利,比起碧水云天赵敏之这个董事长更担心那一批数量巨大的智能手机该怎么办。

股东的目光也再度聚焦到沈静云的脸上。

“沈氏距离拿到这匹智能手机的专利权还有起码一个月的时间,但是我们要想在专利权上与沈氏竞争,已经来不及了。既然这样就鱼死网破,直接将这这款智能手机的设计公布到网络上,就算沈氏申请下来专利也是废纸一张。”沈静云此话一出,顿时整个会议室议论纷纷,大家的表情都在说“沈静云是不是疯了”。

“那么多人都看到了这款智能手机的设计,都会争相生产,到时候我们这批智能手机怎么卖得出去!”

“这简直就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一个股东沉不住气,吼了出来,“我们都知道你和沈思博之间争端不断!但是我们不想华天卷入你们的战争中去!”

“战争?华天和沈氏之间就不存在战争了吗?除了我,谁会带着最绝对的意念站在华天这边要帮你们赢过沈氏?”沈静云的­唇­角高高翘起,目光揶揄。

“大家先不要激动,听沈静云说完。”赵敏之出声,所有的异议暂时压制下去。

沈静云淡然开口,语调中的沉着甚至有种胜券在握的感觉,“如果挂着华天的名号,以我们在电子产品领域里的地位当然卖不出去。但是如果我们同电子业三巨头之一的CANO合作,效果就不一样了。就在所有商家都在争相生产这款智能手机,但是我们却已经有了巨额的存货,以CANO的品牌效益,这笔货物会最快流入市场,无论是沈氏还是其他人再推出这款手机,就是跟风,不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就没有价值。”沈静云所说的虽然是一个设想,但却是这个进退两难的局势下最佳的方案。

“公开设计……沈静云,你果然够狠。虽然要冒很大的风险,但是不成功就成仁。CANO那边我会亲自出马谈判,这个计划的每一个环节都不容有失。”

沈静云的会议结束时,沈谚非也结束了一天的课程。

他来到校门口,方笑仪的捷豹就停在那里。

沈谚非知道她是来找他的,也知道他们势必会再见面。

“嗨!”方笑仪挥了挥手,摘下了眼睛上的墨镜。

“笑仪姐。”沈谚非站在她的车窗边。

“我没想到你还会称呼我‘笑仪姐’,我以为你会因为上次那件事情而记恨我呢。”

“不,我不会记恨你。就像是静云对我说的,吃一堑才能长一智。你让我认识到现实的残酷。你不再是从前的方笑仪,我也不再是那个在沈家被冷落的沈谚非了,一切都在变,所以无需纠结。”

方笑仪再度将墨镜戴上。

“能说这样的话,那么我也就放心了。”

在发动车子的时候,沈谚非敲了敲车窗。

“怎么了?是要同我去喝一杯吗?”

沈谚非摇了摇头,“这是最后的临别赠言。”

“你的临别赠言一定是金玉良言。”

“你把华天挤出了LKD却有没有想过原本平衡的状态被打破,即便沈氏在LKD中的势力不如从前,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在方家要同沈氏一对一了,祝愿你好运。”沈谚非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如果可以,他宁愿对方笑仪的印象永远停留在沈家的时候。

希尔顿酒店的套房内,凌少白一边看着报纸,手指一边在桌沿上有节奏地敲打着。

JANE坐在他的对面,抚了抚鼻子上的眼睛,“老板,你打算什么时候正式露面啊?”

凌少白莞尔一笑,“你说LKD的方家要扼制沈氏的力量好像太勉强了一点,我是不是应该帮她一把?”

JANE叹了一口气说:“您为什么不直说您想要趁人之危,而且你希望方笑仪引狼入室呢?”

“哎呀,你怎么能把我比喻成狼呢?不过说到底,前段时间LKD还是一片混乱,资金大幅周转之后就账务重组了,这手腕怎么看怎么像是我凌少白喜欢用的手段。”凌少白蹭了蹭鼻子。

“是沈谚非先生,他被方笑仪请去整理了LKD的核心账目制定了这一次的资金大流转计划。不过也因为此被方笑仪软禁了一周,直到LKD将计划实现。”

“哦……”凌少白摇了摇头,“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JANE皱起眉头说:“老板,这句话我听不懂。”

“听不懂就好好学习中文把,在欧洲待久了,连中文都忘掉了。”凌少白莞尔一笑,他放下报纸手指点过桌面上的一排照片。

照片上是沈谚非的侧脸,他正站在方笑仪的车前,脸上是淡然的表情。

JANE瞥了一眼,“老板,你说要顺其自然,但是他现在跟沈静云在一起了。”

“沈静云是一个优秀的对手,有长相、有品味、有手段,喜欢他总比喜欢大街上任何一个阿猫阿狗要好。”凌少白轻笑一声。

“过于自负,老板,你要小心落马哦。”JANE半开玩笑地说。

“落马了,那就再找匹马骑上去。”凌少白的手指用力的抚过照片上沈谚非的脸,“忽然开始怀念从前的监狱岁月了。JANE……其实我这一生最平静的日子就在那里。”

“那么您要不要买下一座监狱度假?”JANE笑着起身,夹着文件离开了房间。

一切安静了下来,凌少白目光缱绻,“连我自己都不明白,对你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碧水云天项目照着沈静云的计划改变了方向,从一个高级别墅区转向高级度假村。媒体方面牢牢掌握在华天的手中,报道的基本上都是有利于碧水云天的正面消息。而华天也与王振坤签订了新的合作计划,华天所占有的投资份额提高,王振坤终于不用被高额贷款压制得喘不过气,而不少人已经对碧水云天这个度假村感到十分好奇,甚至还吸引了不少额外的投资,一个定位的改变就让碧水云天起死回生,王振坤坐在桌前一边抽着雪茄一边抿着笑看着今日的商报。

CANDY坐在一旁,她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出过王家大门了,从前纸醉金迷的消遣都远离了她,她甚至于出去做个SPAR,都会碰上其他的名媛闺秀,对方的眼神和笑容里的若有所指令她抬不起头来。

“如果你不是那么浪,沈静云早就是我王振坤的女婿了,以他的能耐,何止是华天,就算要做沈氏的当家也不无可能!偏偏是你!不止让我王振坤恨不得打个地洞把自己埋了,连你自己现在也声名狼藉!我现在连一些老朋友都不敢见了!”王振坤朝CANDY挥了挥手,“走走走!回你自己的房间里去!别让我看见你!”

CANDY的双眼通红,抿起­唇­奔上楼去。她真的不想活了,一点都不想活了!但是在她毁掉自己之前,她一定要毁掉另一个人!

那天晚上,CANDY穿上了­性­感的短裙,拎着包离开了王家。

“老爷,小姐出门了!”

“别管她!她不怕被人耻笑爱去哪里就去哪里!”

CANDY开车来到了“八号码头”,这是一众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们最爱来的地方。CANDY一走进来,就受到了其他人的注目礼。他们尽管没有议论什么,但是从他们的眼神里能看见嘲讽、鄙夷甚至于轻浮,而CANDY就像高傲的公主走到了吧台前。

沈洛缨正在和其他闺蜜谈论着去伦敦时装周的计划,她们兴致勃勃,甚至于当CANDY坐在她们身边的时候,她们也毫无知觉。

“我要一杯‘夜未眠’。”CANDY的水晶指甲在灯光下仍旧耀眼,这是她为订婚典礼特别准备的,指甲上镶嵌的都是钻石。

沈洛缨回过头来,惊讶之后挤出一抹笑容:“啊,CANDY!你来了!”

其他人也是一副既尴尬又笑得难看的表情。

CANDY举杯示意,幽暗的灯光在她的­唇­角投注下鬼魅一般的­阴­影,“放心,录像带的事情还不至于让我把自己憋死在房里呢。不过洛缨,我想和你说几句话,不知道陈小姐还有吕小姐是否介意到那边去坐一会儿?”

“哦,当然没问题啦!”陈小姐扯起吕小姐马上就离开了,如此诡异的气氛她们几乎是落荒而逃。

沈洛缨莫名惶恐起来,明明酒吧里还有其他人,酒保也在她们面前表演着花式调酒,但是沈洛缨却感觉自己被魔鬼缠上了。

“CANDY,你和静云订婚取消的事情,我也很遗憾……”沈洛缨咽下口水。

“你不是遗憾,而是庆幸。其实你一直看不起我,对吧?觉得我除了一张脸脑袋里全部是草包,小时候就连上学的考试我都是抄你的卷子才能勉强及格!在你眼里像我这样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你二哥!所以你才会找来那卷带子,在订婚典礼上播出来,对吧?”CANDY并没有嘶吼,听似冷静的语调沉重地压迫着沈洛缨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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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月饼节快乐~

“我怎么会妒忌你呢?大家都是女人,就算妒忌我也不会用那种没有余地的方法啊?”

“如果不是你,还能是谁?那卷录影带的事情只有你知道!当初是我请你帮我赎回那卷录影带的,是不是你自己留下了母带?”CANDY的眼神凶戾,沈洛缨的背脊一片冰凉。

她隐隐记得,自己某次喝醉之后好像对林锦吟说起过这件事情。只是,真的是林锦吟做的吗?

“你是不是害怕王氏与静云联姻之后会威胁到你大哥沈思博的地位?因为你一直站在沈思博那边,静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根本没办法与你大哥相比!”CANDY打开了包,拿出一支女式手枪,骤然抵在了沈洛缨的下腹,“你要是敢多说一句话,我就打穿你的肚子。”

黑暗的­阴­影之中,没有人能看清楚抵着沈洛缨的是什么。

“CANDY……你……你疯了吗……”沈洛缨僵硬在那里,她的直觉告诉自己,CANDY是认真的。

“疯了?把我逼疯的是谁呢?”CANDY嗤笑了一声,“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而你最好让我知道,我失去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

“我……我说……”沈洛缨咽下口水,事到如今她只能说出林锦吟的名字,然后在CANDY去找林锦吟之后赶紧报警,“那个人可能是……”

“是因为令沈静云神魂颠倒的人从来不是你。”

一只手伸过来,扣住了CANDY的手枪,不着痕迹将CANDY的手枪取了下来。

“林锦吟……”沈洛缨愣在那里,林锦吟怎么来了?

“你什么意思!”CANDY瞪圆了眼睛,“静云不会为任何人神魂颠倒!”

“你没有那样的魅力,不代表别人没有。”林锦吟掏出手机,打开彩信,送到CANDY的面前,“你看清楚了,沈静云抱着的人是谁?他吻的人又是谁?”

CANDY只看了一眼就被震住了。

她一步一步后退,高跟鞋一歪,跌倒在了地面上,她仰面看着林锦吟,“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一定是你制作的照片!一定是!”

“这到底可不可能,你可以去找沈静云问清楚啊!以他的骄傲,是不屑同你撒谎的!他本来就不想娶你,说不定为了退掉这门婚事但为了又能继续保持与王氏的合作,所以他才故意播了那个录像带,为的就是让整个上流社会知道是你CANDY不知检点不是他喜欢男人!而这个人还是他名义上的弟弟!”林锦吟半蹲在CANDY面前,压低了嗓音一字一句地说。

酒吧里的客人们都望了过来,陈小姐与吕小姐走过来扶住摇摇欲坠的沈洛缨。

“出什么事!”

“怎么了!洛缨!是不是她发神经了?我们报警?”

林锦吟好笑地抬了抬自己的无框眼镜,“我说CANDY,你还要坐在地上到几时?他们可在打报警电话了。冤有头债有主,这件事可与洛缨无关哦!”

CANDY骤然惊醒,拎起包撞开围观的人群冲了出去。

林锦吟噙着笑容望着她的背影,双手Сhā在口袋里。

“给我看那条彩信!给我看!”脸­色­苍白的沈洛缨忽然凶狠了起来,她想要夺走林锦吟的手机却被对方死死按住。

“冷静下来,洛缨,冷静下来!嘘……嘘……”林锦吟紧紧抱住她,将她带到角落的沙发上,并且示意陈小姐和吕小姐不要跟过来。

“你为什么不给我看!那只是你为了支开CANDY所编造的对吗?是不是!”

“是还是不是,我想你心中已经有答案了。”林锦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放缓了声音说,“洛缨,你一直都半开玩笑地说觉得沈谚非自从出狱之后,思博和静云都变了,对吗?如果说其实他们一直没变过,只是如今他们才不再压抑对谚非的‘非分之想’呢?从前沈仲秋还活着,他们之间还暗自较劲,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对沈谚非的爱慕就只能忍。可现在不一样了,沈氏和华天之间的战争终归到底不过是沈谚非的争夺权罢了。你的两位兄长都很浪漫,不爱江山爱蓝颜。”

“别说了!这些都是你杜撰的!你为人实在太恶劣了,林锦吟!”沈洛缨起身就要走,林锦吟却将她拉了回来。

“为什么不承认在他们心中你的地位确实比不上沈谚非呢?你大可不必在意他们对你的看法,因为你也姓沈!沈家近百年的基业,凭什么只有沈思博和沈静云才有资格与争夺?你也可以!到时候你还怕他们看着的不是你这个最不成气候的妹妹吗?”

沈洛缨扯起­唇­角,“你想利用我?”

“不,我想跟你一起赢!”林锦吟朝她伸出手来,“你要想清楚,洛缨。拒绝了我,再没有人会帮你了。”

沈洛缨僵在那里。

最终她还是缓缓握住了林锦吟的手。

沈谚非这几日在迅驰加班加到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快到年底了,迅驰的工作量比起以往几乎翻了倍,明明沈谚非也快到期末考试,偏偏殷振轩就是不放他回去看书,还振振有词地说什么他会给沈谚非的校长打电话,一定会让沈谚非期末考试高分通过。

沈谚非一个只有助理注册会计师资格的人在迅驰竟然被当做一个注册会计师来用,只有最后的审计在殷振轩那里。但是偏偏他经手的那些公司却又信任的不得了。而这些公司里又不少是欧美企业,这也令沈谚非不住猜测只怕有国外的其他大公司正准备入驻,这将对国内的企业和市场带来怎样的冲击?

这一年的决算,沈谚非焦头烂额。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他倚在茶水间里等着正在熬煮的咖啡。人力资源的陈总走了进来,好笑地望着沈谚非疲惫的样子说:“唷,累坏了啊?”

沈谚非赶紧抖擞起­精­神,“陈总好。”

“不用那么客气,现在你已经是助理注会了,等有了足够的经验过上几年,殷振轩这样的大牌做你的导师,你五年你一定会成为真正的注册会计师。那天开会的时候大家还说等你毕业了也一定要把你留在这里呢!”陈总拍了拍沈谚非的肩膀,“现在虽然累了点,但是年轻人前途无量!”

沈谚非被这么一夸奖,顿时心中满溢起来。从出狱到现在,他终于真正得到了别人的肯定,这对他而言重要的令他想要飞起来。

晚上十点多他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小公寓,客厅里亮着灯,沈静云侧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很久。沈谚非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意,自从母亲过世之后,他再不曾想过有谁会等自己回家。轻轻在沈静云的身边坐下,沈谚非的手指缓缓抚过对方的额发,看见他隐没了锐利之后宁静的眉眼。沈谚非低下头来,吻上他的额头。

在他要抬起头来的时候,没想到对方却扣住了他的后脑吻上他的嘴­唇­,浓重的想念在­唇­齿间翻搅,沈谚非被吮吸的脑海中一片空白。这就是属于沈静云的感情,霸道却又令人无可抗拒。

“你……你不是说我的公寓又破又旧吗!还跑来做什么?”沈谚非瞪圆了眼睛为了掩饰自己狂跳的心脏。

“没办法,你不喜欢我的别墅,那我就纡尊降贵来你的狗窝咯。”沈静云的手掌缓缓从沈谚非的后腰挪下去,暗示­性­地揉捏着对方的tun,然后宠溺地吻着沈谚非的下巴和脖颈。

这样的温柔,除了沈谚非,没有人能够享受到。

沈谚非缩起了脖子,他越是那样,沈静云就越想要逗弄他亲吻他。

“真好。以前我无数次地想要吻你,现在终于变成现实了。”沈静云抿上沈谚非的上­唇­,微微闭着眼睛,他从来不曾沉溺,无论是别人崇拜的目光还是耀眼炫目的胜利,对他而言此刻沈谚非­唇­瓣的柔软才是他的最终归属。

而沈谚非的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发出“咕噜”一声,沈静云顿了顿,然后哈哈笑了起来。

“吃点东西,别把自己的胃搞坏了!”沈静云指了指餐桌,“我打包了粥和点心,你放到微波炉里热一下吧。”

“啊,你打包吃的了!那我就不用煮面了!”沈谚非兴奋地将食物放进微波炉里,沈静云望着他的身影露出一抹笑。

隔着袅绕的雾气,沈谚非呼啦啦没有形象地吃着粥,而沈静云则撑着脑袋看着他。

“我知道我没形象,小时候你就讽刺过我了!不要再看我吃饭了!”沈谚非横眉怒目瞪过去却又是引来对方一阵笑声。

“你小时候喝牛­奶­,嘴巴上会有一圈白­色­的­奶­沫,还以为圣诞节来了你要扮演圣诞老人呢!”沈静云垂下眼帘来,“我一边嘲笑你,一边又在心里想,他真的好可爱,好想亲他一下。”

沈谚非满脸黑线。

“如果知道你会为沈思博做那样的事情,我离开沈家的时候一定也会带你走,因为父亲对你的洗脑实在太成功了,让你总觉得为了沈家做什么都可以。”沈静云淡淡地说。

“不要提从前的事情了。”沈谚非吸了一口气,“至少在监狱里那两年其实我没吃什么苦,没遇上什么变态,也没被人逼着­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是那两年也让我明白过来,我就是我,我活着不是为了别人的寄托和梦想,是为了我自己。好比我现在,所作出的每一个选择,都是我愿意。不过我好奇,如果你带我走的话,预备怎么样?培养我大学毕业,然后送我出国深造?嗯嗯嗯,说不定我现在已经有CPA了!”

“我……不会送你去那么远的地方。我会紧紧栓你在身边,说不定此时此刻你已经厌烦我了,正在盘算着如何从我身边逃走吧。”沈静云低着头说。

“你要建造一座监狱把我关起来吗?”沈谚非只当对方是在开玩笑。

“不,谚非。我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人。如果今天你选的不是我,我真的会用极端的方式来得到你,那个时候你一定会受到伤害。”沈静云扯起­唇­角,“别人都说我沈静云嚣张跋扈,但是他们不知道其实我很有自知之明。”

“静云。”沈谚非伸长手臂抬起对方的下颚,“你也曾经说过不要被‘如果’等假设迷惑。”

沈静云扣住沈谚非的手指轻轻吻上,微垂的眉眼之间是完全的沉沦。

第二天,沈谚非仍旧埋首于数字之中,他双眼臃肿,脑袋发昏,听说年终决算这一个月迅驰的咖啡都是从古巴空运来的顶级咖啡豆,提神醒脑的功效可见一般。而沈谚非已经喝咖啡喝到胃里面冒酸水了。

办公室助理COCO走到沈谚非的书桌前,敲了敲桌面,“嘿,沈谚非,真看不出来你竟然有请帖。”

“请帖?”沈谚非的脑袋对着电脑,眼睛抬都没抬一下。难道是李林或者成城不小心中了头奖被迫先上车后补票了?

“是王氏碧水云天项目招商引资的晚宴啦!这可是高端聚会,我们迅驰也只有你和殷总接到了请帖。”COCO一副探究的表情,沈谚非虽然很有能力但是他无名无分的怎么可能会被王氏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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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国庆节快乐~

“哈?邀请我?”沈谚非接过请帖,该不会是寄给沈思博或者沈静云的请帖发错了地方吧?不不不,沈静云是不会接到请帖的,华天毕竟是主办方。难道是沈静云寄给他的?王振坤必然会邀请沈思博,这样的场合自己在场实在很尴尬。

打开请帖,真的写着自己的名字。

“这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殷振轩从办公室里高喊沈谚非的名字,所有人一震,难道是忙中出错沈谚非的报告出了什么问题。在大家的注目礼中,沈谚非硬着头皮走进了殷振轩的办公室。

“殷总,你找我……”

“好小子,你真是深藏不露啊!竟然被王氏邀请去参加碧水云天的晚宴了,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准备跳槽跟着王振坤啊?”

“……不,怎么会呢!我还要在迅驰学很多东西呢!”沈谚非赶紧摇头,除了迅驰,除了殷振轩只怕没有谁还会这样事无巨细地教自己了。

“你小子知道就好!我手把手教了你这么多,你要是敢忘恩负义,我扒掉你一层皮!”殷振轩皱起眉来,“不过真是奇怪了,他们怎么会邀请你?”

“哦……”沈谚非顿在那里,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殷振轩解释,对方不知道自己是沈家的人,一旦知道指不定有什么反应呢!

不过能跟着殷振轩一起出席比起跟在沈静云的身边,那是要好的多。

当天下午,殷振轩便着力打扮了起来,他用发蜡将头发梳到脑门后的样子像极了电影中的八十年代打扮,沈谚非极力忍住笑意坐上了他的车。

殷振轩盯着沈谚非那套西装看了半天,“诶?你小子从哪里借来的BRIONI啊?很肯花嘛!到时候拿到COCO那里报销费用,穿的像模像样也就不会丢我们迅驰的脸了。”

“谢谢殷总,这套西装是家里人送的……”

沈谚非骤然想起今晚沈静云也要出席,而自己这套西装是沈思博送的……要是被沈静云知道估计他会……

不想了不想了!

此时,手机里收到一条短信,是沈静云的:又是晚宴,真没意思。

沈谚非不自觉扯起­唇­角,这是沈静云的真情流露,他人前总是自信满满又很成功的模样,原来也会这样背地里碎碎念。

沈谚非在手机里输入:我也接到请帖要去哦。

果不其然,沈静云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什么?你也要来?谁给你的请帖?还是哪家的大小姐让你去做她的男伴了?”最后一句话属于质问,沈静云这猜想还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了,如果是男伴,他也是殷振轩的男伴。忽然这么一想,沈谚非的隔夜面都要呕出来了。

“没啦,我自己去。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请帖。”沈谚非赶紧回答。

殷振轩狐疑着望了他一眼。

“那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我们殷总也要去那个晚宴,我坐他的车去……”

“哪个殷总?”沈静云的语调倒是很平和,但是隔着手机沈谚非都能看见他抬起的眉梢。

“就是我说过那位教了我很多的老总啊!”

“什么教你很多。教会了你他就能轻松地喝茶看报纸了,只有你被人奴役了还很感激人家帮人家数钱。”沈静云一语道破殷振轩的意图。

“额……你多喝两杯啊,多看看帅哥美女啊,我不跟你说了。”沈谚非把电话按掉然后调至静音,果然沈静云不满意自己电话被挂断于是一直打电话过来。

殷振轩一边开着车一边好笑地问:“是你女朋友查哨吧?看不出来醋意这么大?连跟老板出来都要问清楚。”

“呵呵……他没事找事呗……”

“还好我不是女老板,不然她只怕要杀到办公室来了。”殷振轩也打着马虎眼。

沈谚非在心中颤然,对于沈谚非而言,男老板女老板都是一样的。

车子来到了举办晚宴的酒店,侍者为他们打开车门,完全的贵宾式待遇。沈谚非跟在殷振轩的身后进入了宴厅。

这一次的晚宴,豪华程度与沈静云那次的订婚晚宴有的一拼。看来王振坤是要秀一秀财力让所有人知道他还没有山穷水尽了。

殷振轩虽然不是什么大型财团的继承人或者董事长之类的,但是在业务上却很得到业内的认同,不少财务总监甚至于总裁级别的人物都过来同他寒暄两句。

“诶,殷总,这位跟在你身边的年轻人是谁啊?”

殷振轩拍了拍沈谚非的肩膀说:“我们迅驰的实习生啦。”

“哎哟!殷总你可真会开玩笑啊,实习生您会亲自带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把他引荐给诸位朋友吗?是迅驰的新董事?”

别看沈谚非年轻,但是有钱和年纪从来没有必然关系。

殷振轩其实心里知道沈谚非能够得到请帖一定有什么关系,但是既然他不肯说那么自己就静观其变,“那他勉强算是我的入门弟子吧。”

“哈哈哈,殷总的入门弟子,那以后就是才俊了,怪不得要亲自带来了!”

沈谚非被对方大力拍着后背,杯中的香槟都要溅出来。

王振坤已经在与客人们密切讨论了,今天的主角不是这些商界名流,而是碧水云天。

当王振坤瞥到沈谚非的时候不由得一愣,竟然抽空走了过来。

与殷振轩交谈的好几位老总以为王振坤是过来寒暄的,没想到他竟然走到沈谚非的面前按住了他的肩膀一副非常热络的表情,“世侄!没想到你也来了!是我的疏忽,怎么能忘记邀请你呢!是静云邀你来的吧?听说你在一个国际会计事务所学习了很久,以后要做静云或者思博的帮手,那他们可就如虎添翼了啊!”

王振坤这么一说,沈谚非的身份基本暴露了。

殷振轩再傻也明白过来,沈谚非是沈家的人。沈家一直有一个继子,没有从商,两年前还为了沈思博蹲了两年监狱后来莫小北落马,沈思博把他从监狱里捞出来还洗白了案底,原来就是沈谚非啊!

殷振轩忽然看不透沈谚非了,他到底是深藏不露?或者其实真的心思简单只是想要到他迅驰学习?

沈谚非看向殷振轩,他是很尊重殷振轩的,他不想被殷振轩误会自己是来偷师的。

有人揽上了沈谚非的肩膀,将他往自己怀里按过去,“我找了你很久,还以为你被这里的美女和红酒迷了方向!”

来人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正是沈静云。他一身阿玛尼,并不夸张的张扬中又有几分随­性­,他笑着与殷振轩碰杯,“久仰大名了,殷总。谚非一直跟我说你是一个严格、严谨的老师,原谅我一直没有登门拜访,感谢您对舍弟的栽培。”

沈静云从来不会去夸赞什么人,但是他一顶高帽子戴在殷振轩的头上,殷振轩就算对沈谚非有再多的想法,此刻心中也莫名欣喜。沈静云这番话可是当着许多人的面讲的,里面隐含的蕴意很多,但是有一点是绝对的,那就是接下来迅驰的生意将会多到接不过来。

“他是一个肯学,而且肯吃苦的孩子,没有一点世家公子的傲慢。他已经完全融入迅驰,是我们的一份子了。”殷振轩点了点头。

“是啊,我本来打算跟殷总你直说谚非是我的弟弟,但是一想这样一来殷总必然对他多加照顾,他就得不到任何锻炼了。我一走过来就听见殷总夸赞谚非,真心觉得高兴。以后华天的账务审计就拜托给迅驰了。”

沈静云这么一说,殷振轩虽然表面上很淡定但是内心深处却不得不庆幸当初招了沈谚非。

沈谚非低下头,被人如此盛赞,他的脸都在发烫,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宴厅里红酒的醇香完全抽离,鼻息之间只有沈静云身上若有若无男士古龙的味道。

众人继续攀谈着,沈谚非借口去洗手间其实是想要用冷水泼一泼脸。

好几捧水泼到脸上,沈谚非总算冷静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拿过一旁的湿巾擦了擦脸,却没想到有人从后面揽住他的腰,将他一把拽进了洗手间的隔间里。

沈谚非一抬眼就看见了沈静云的下巴,还没来得及出声,对方便亲了上来。霸道又顽固,沈谚非双手撑住隔间的两壁才没让自己摔在地上。

对方用力撑起他的腰,狂热地吻着,沈谚非的舌尖都被吮到发麻。

好不容易有了一些缝隙,沈静云却不发一言,只是抱着沈谚非,脸颊轻轻蹭过他的鬓角。比起炽烈的拥抱亲吻,沈谚非更喜欢这样细细去感受沈静云的存在。

“怎么了?”沈谚非伸手搂住对方。

“看见你走进来的画面,觉得忽然心脏跳的好快。”沈静云的声调听不出在开玩笑还是说真话,“想起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又­干­瘪又瘦小,哪像现在这样吸引人?”

“那是因为你喜欢我,所以无论我怎样你都觉得我吸引人。”沈谚非好笑地回答,“我们出去吧,你作为主角可不能消失太久了。”

沈静云这才不情愿地松开了沈谚非,他微微一笑,­唇­角的曲线与眉间的张扬融为一体,浑然天成的自信与说服力。

回到晚宴,殷振轩已经在和几位集团老总深聊了,沈谚非也受到了一些名媛淑女的追捧,她们甚至将他围了起来。

“原来你是沈思博和沈静云的弟弟啊!你真的很少参加晚宴呢!不然我们怎么都没见过你!”

“就是啊,你跟沈思博还有沈静云完全不一样呢。他们俩一个沉冷让人不敢接近,一个张扬自信令人睁不开眼睛。但是你不一样,一看你就知道你脾气很好。”

沈谚非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女孩子围住,他本想要向沈静云求救,而沈静云竟然向后靠着桌子,执着酒杯,满是揶揄地看着沈谚非不知所措的样子。

那些小姐们看见沈谚非这样腼腆,就更加忍不住逗弄他了。

就在沈谚非快要缩到地缝里的时候,清冷的男音响起,你一言我一语的女孩子们忽然安静了下来。

“谚非,很久没见到你了,我和洛缨想跟你聊一聊。”

沈谚非一回头,就撞上沈思博的目光。

沉敛而深远。

“大哥。”沈谚非喃喃开口,女孩子们不约而同地都站到了他的身后。

沈思博转身,沈谚非自然跟了上去。

原本闲适的沈静云挺直了背脊,向前走了两步,来到可以看见沈谚非的方向。

那是酒店的露台,露台下面则是超大的游泳池,在五彩斑斓的灯光之下粼粼如同宝石。

沈洛缨已经站在那里了,她好笑地揽过沈谚非,“哈哈,大哥是来听王振轩说他的碧水云天项目的,我是来白吃白喝的,谚非应该跟我一样吧?所以我们两个白吃白喝的人应该在一起。”

沈谚非低声呵呵笑了笑。

沈洛缨忽然想到了什么,“哎呀,你怎么能说是白吃白喝呢?至少将碧水云天改为度假村是你的主意嘛!”

沈谚非一顿,沈洛缨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依照沈静云的习惯他是不会到处去讲这个主意是来自他沈谚非,因为他从来不想沈谚非面对沈氏的时候会为难。

沈思博没有任何表情,他一向让人猜不到深浅。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沈洛缨的朋友招手叫她过去,她便笑意盈盈地离开了。背向沈谚非,她的­唇­角勾起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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