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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蛰虫坏户

一载中最炽烈的阳光,将森林烘烤得热气腾腾。

多兰和十几位森林猎人,安静地围坐在一块光滑的山石前,人人身边都摆好了一张长弓,三支骨箭。

虽然已经等了小半日,又是正午间,猎人们并没理会满头满脸的汗水,更没有摸出水囊解渴——他们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中间的那块石头上,那里摆了一支黄花,一支有些焉了的小花。

还剩的小半心神,猎人们尽量放松手脚,只要山石上那朵黄花儿一动,他们就要追击而去,看见异状就全力出箭,向着那朵花儿飘去的方向,先三箭齐发,再在十息内,放完箭囊内所有的箭。

那鸟儿焰火非凡,凡物靠近它都要烧化,但由我在附近牵制,你们应该有机会伤它!这是部落年轻的巫师长老,阿羽说的。

不丢小蛇的丹火够厉害的吧,但阿羽长老说,那只烈山火鸟出世以后成长极快,不丢神蛇早已不是它的对手!当真不得了,怪说不得烈山猖獗,原来这等猛禽都给他们驯服,这世上,还有谁能挡住他们呢?

一缕灵机若有若无,从山石上的那支黄花儿延展开,笼住多兰等勇士们之后盘旋向上,碰到了第一根楸树的横枝,立刻就溶入其中,再顺着森林中交错搭接的枝叶四处游走,最后停在了一簇略显茂盛些的绿影旁。

恰好的,有半卷­嫩­叶在阳光下刚刚绽开,理所当然,就从叶脉根处吸走了这缕灵机,纳于自身的生养中,从此,森林中再也不见什么猎人和异气,唯有一片浓绿和它遮掩下的荫影。

羽就在这片浓绿中,等着那只烈山火鸟过来。

部落已经走了十几日,这些天来除了必要的休息,大人小孩都在不停地翻山越岭,沿路不生烟火,掩盖痕迹,按理说与烈山人的距离应该越来越远。可没想到,不论猎人们如何曲折惑敌,烈山人都不上当,坚决向着部落的方向追来,直到昨日,后卫的猎人们说,烈山人离大家不到五个山头了。

而此时,部落即将走出秦山,该要作出选择了。向东去,是阿山山脉,土石渐渐贫瘠,林木愈见稀疏,更有许多凶灵恶兽伏在其中,从来没有部落在里面生活,不会是什么好去处。向北走,就要进入沉水大泽,毒蛇猛兽孳生,好几个烈山的巫毒部落坐落在那里,向西,则是中州的腹地,烈山人最密集的地方。

前路着实艰难,但不论前往什么方向,最紧要的,是不能让烈山人继续在后面跟着,否则一有什么异常,就会腹背受敌,危险之至。

烈山人想来也看破了这一点。他们不紧不慢,一直跟着,就像捕猎一般,一只受伤的山兽,只要始终追在后面,它总会慌张犯错,最后送给猎人捕捉的机会。

但让羽奇怪的是,这些在平原小丘上长大的烈山人,如何能识破咱们森林勇士布下的种种疑阵,直端端向着部落追来呢?

直至昨晚入定修炼,神识依然渗入森林中遨游,偶尔攀上山峰巅顶,感到孤月清冷,竟有一个强大的存在抢占了广阔的夜空,满天月华不再眷顾森林万物,单单围着它缭绕盘旋,羽才在刹那间醒悟过来:

就是它,这只烈山火鸟,这些天一直守在部落的顶上,部落走到哪里,它就指点着烈山人追向哪里,晚间还大摇大摆在空中修炼玩耍——哼,它当真自在得意,以为我多营勇士拿它没法子是吧!

羽当即和多兰商量,按羽的意思,自己一人伏在某处­干­好这事就行,但多兰再也不愿刚成年的部落巫师单身犯险,定要集合几位勇士做个掩护。

于是大伙儿选了这个高处:羽还是藏在森林顶端,而部落勇士们守在树下,既能提防有人从树下偷袭,更要在紧要时刻补­射­几箭。

守候猎物最需要的就是耐­性­。

羽闭目出神,仅以森林木­精­的情态,在树木枝叶上跳跃张望,从高高的空中望下来,这不过是几片­嫩­叶在挑弄轻风迎接阳光罢了。

因此空中那点黑­色­越来越近时,羽感受不到什么小心谨慎,只有劲风般的意气风发。

它片刻间掠过了层层山林,向着昨晚就探好的方向飞去,它知道,今日不过仍是一样,在多营部落顶上飞舞几圈,就完成了那人的拜托,自己回到苍桐树上,继续梳理漂亮的羽毛吧!

快到了,朱雀神禽收了收阔翅,摆个优雅的姿势,预备开始划圈了。咦?怎么不见那帮人啦?它吃了一惊,刷地收了势子,润亮的玄羽上下抖动,晃得阳光在翼尖上波荡不已。

不会吧!神禽飞低些,在群山间仔细徘徊。昨晚看得分明,他们正是在此处过的夜啊?难道躲进山谷中的缝隙去了?

朱雀怀着对大地裂缝的厌恶,再飞低了一些。这次它几乎俯贴在山巅,努力要看清那些讨厌的山沟沟里面,是不是真的藏了些人。

神禽很小心的,不让几棵高高竖起的大树划到自己身上,这身黑翼是它的最爱,哪怕碰伤了半根,也要心疼死它。

没有,这里没有,那边呢,似乎也没有。朱雀弓起长颈,想要飞到前一个山口去,正在此时,后面的森林中传来一声轻微的婴孩啼哭声。那哭声瞬间消失了,好像有人迅速掩住了婴孩的小嘴。

哼,躲在这里就能骗过我么?神禽俏立空中,蔑视着林木间淡淡萦绕的风雷幻阵,她灵巧地摆了个弯,碧眼中寒光闪现,凤喙微微开启——它要以无上黑焰,烧了这片森林,教那帮人无所遁形!

恰好此时,一株白檀稍微长高了些。

它本来混迹于树木之间,并不如何惹眼,只是猛然窜高几分,顿时秀立于林中。其中一簇挺拔坚韧的枝条,竟拂在了即将喷吐烈焰的朱雀腹下。

树木的生长之机何其旺盛,本当在数载时间里慢慢伸展的气力,刹那暴发,再柔弱的枝叶都如利器一般,轻飘飘切断了朱雀的几根腹羽。

这可是自己最引以为傲,最爱惜的宝贝!神禽心疼得全身乱颤,凤爪电闪般抓住那条檀枝,一口黑焰生生咽回喉中,取而代之的是爪尖渗出的几滴透明液滴!

每种灵物的丹火炼到­精­粹,都有不同的外象,黄绿赤橙,青蓝黑紫,灵物的­性­行如何,就该当什么颜­色­。可在少之又少的情况下,灵力修为由­精­粹再越过一重,到了无所不至、无所不是的境界,那丹火统统都是是这般褪却繁华,真正不假的清淡模样。

这样清淡无为的丹火,是用来滋养内身、调化­阴­阳的,只有陷于狂怒中的朱雀,才会将普通灵兽终生都无法修炼出来的无为丹火,拿来攻击敌人。它要让这个胆敢损伤自己美丽的家伙,丧失掉所有的生命印迹,哪怕剩下丁点的神魂在这世间,都会让自己咽不下这口恶气!

可怜的白檀树枝并不晓得大祸将临,它不知为何忽然冒出来闯祸,也不知为何还在继续上窜,纤秀的细枝­嫩­叶层层递开,就在那几滴无为丹液滴在自己身上时,它已经在半空中蔓延了丈许,每一片圆呼呼的叶子,都亲热地向朱雀招展,好像在向老朋友打招呼。

哦?自忖一击必胜的朱雀有些迟疑了。本来以为,下面那个损毁自己腹羽的坏东西,虽然还算有几分本事,却决经受不起这千载丹火的烧灼,但,真的么?

一条无赖小蛇的影子忽然跳进朱雀心中:这家伙也是来自天上的异类,而且还曾经妄图吞食自己,这个无赖,最­精­于逃匿隐迹,前次正说要抓它却给它跑了。现在不知为何,这些普普通通的檀木圆叶,乍看起来,竟让自己想起那小蛇张嘴乱咬的恬脸模样!

终于想到我啊,晚了晚了!见那臭鸟若有所思,不丢从一筋叶脉里弹起身来,带着檀木的清香扑至朱雀的两只利爪间。龙尾甩开先缠住一只鸟爪,大嘴再死死叼住另外一只,本来就连带在背甲上的绿­色­瞬时蔓开,百十根藤条刷刷刷将不丢和双爪捆在一堆。

朱雀慌张之极,这无赖蛇咬得自己生疼,那几滴本命丹液收也收不回来,更还有一股莫大的力量从藤条上传来,要把自己拉扯下去!

休想!神禽怒啸震天,展开优美的双翅大力煽动。即刻,两道纯黒无暇的焰火从翼尖滚荡而去,热烈的火风压得方圆数丈内的森林呜呜直响,参天大树纷纷为这神威弯下身子,躲避可怖的烧灼。

但那棵纠缠住朱雀的白檀木偏生不做理会,它不再像刚才那么急促,而是稳稳地向地面缩去。朱雀振翅飞翔,发出的可冲九霄的气力,根本就阻止不了它。白檀树一面向下紧缩,一面还在生发枝叶,朱雀浑身上下喷发的黑­色­火焰,渐渐为片片檀木圆叶所覆盖!

羽坐在树梢,神态悠闲,纤手以一种奇特的奏节拍击着周围的树枝。啪啪,啪,清脆的拍打声时高时低,有长有短,这白檀大树就依着这些仿佛歌唱的咒语,轻轻摇摆,缓缓缩短。

这个景象极其怪异,自来树木只会向高生长,哪里会越来越短呢?。

以多兰诸位勇士的眼中看来,这棵檀树分明是一面舞动着一面蹲坐下来——这是什么奇特的法术?不见多思长老使过啊?

当然不是天地法术,这是源自盘凤的生发木咒、又参悟了青木朽树的独特功法:逆天而行,我行我素。

如果多兰等人再掘地半尺,会看见一圈玄­色­古玉箍住了白檀树根,那是放大本相的玄玉指琮。它受羽的点化,从封印异空中起了一棵檀木出来,树木顶端,接的是困住朱雀的不丢,树木根部,还扎在空寂的封印异空之中!

这就是羽想做的:长老说过,咱家指环儿曾经封印了烈山火鸟一十五载,我就再封它一下,看烈山人没了它的指引还能追击部落不,还能继续嚣张不!

温泽如流水一般的光亮,围绕着少年巫师跳跃游动,伴着每一次迷醉人心的动听哼吟,都有丝丝缕缕灵气发散开去,先凝做一个个印符,瞬即带着木行界域的­精­灵汹涌奔腾,将那些来自封印异空的吞噬之力,源源不断运送到一条黄溜溜的小蛇身上。

这条小蛇奇怪得很,本来是火行之身,却能开枝散叶地缠满一个个木行咒术,还能呲啦啦爆出阵阵雷鸣,而可怕的封印异力,对它来说更是亲密得不得了的兄弟朋友,任由异力借助自己强韧的身体,把那只黑鸟向下面拖去。

至于那鸟儿燃起来的丹火嘛,半天没有吃­肉­,肚子有点饿了的不丢,将就把这点补品纳入了龙腹:很好很好,本来说你这鸟儿出世几日,­肉­早就老硬了,结果还念我辛苦,把些热汤上来,嗯——美得很啊!

得了些气力的无赖小龙,越发把凤爪咬得紧了,希望那鸟儿疼痛得火大,再流个两口热汤最好!

可怜的神禽朱雀,哪愿如此!委实是那小蛇借了木咒和封印,藏得太过隐蔽了些。本以为下面施展偷袭的,不过是些不怕死的普通巫师而已,如果早晓得是这条贪吃蛇躲在里面,就算再被戳掉十来片漂亮毛羽,也不会把守命的宝贝随便流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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