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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书网 > 金斗万艳杯 >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剔,也不由吃惊的看了一眼“一尘”道人。

“一尘”道人目注金剑,再度惶声道:“盟主,这的确是柄通灵古剑,不可等闲视之!”

江玉帆一听,立即手握剑柄,暗运神功,“呛”的一声龙吟,金华如电一闪,全室顿时大亮,丝丝剑气中,寒芒耀眼生花,银星满室旋飞,陆贞娘等人纷纷脱口惊呼,个个以袖遮面后退。

但是,江玉帆一看剑身上嵌著的点点银星,却不禁望著“一尘”道人,有些失望的说:

“这就是四邪张金铎用的那把剑嘛!”

“一尘”道人立即正­色­道:“但握在盟主的手里又自不同凡响啊!”

“风雷拐”也接口正­色­道:“盟主,所谓名器不落凡手,就是这个道理,同是一柄宝剑,但看用者何人,有德者持之,可用以建丰功,立伟业,剑异通灵,邪恶者持之,则用以涂生灵,害国家,剑失神采。现在世风浇薄,道德式微,枭雄邪恶之徒,日见猖獗,盟主得此宝刃,正可用以除魔卫道……”

“黑煞神”一听,立即洪声道:“对,龙首大会上的那些龟孙王八羔子不是要把咱们斩尽杀绝吗?盟主,您也正好用这把宝剑把那些狗娘养的杀个­精­光!”

话声甫落,“独臂虎”也忿忿的赞声道:“盟主,歪嘴说的对,您的‘金斗’虽然无坚不摧,但一次只能杀一两个人,这么长的一把剑,一次就能杀一大堆!”

江玉帆似是无心听两人说些什么,迳自举起剑身凝目一看,只见剑柄上果然以剑身相同的银星嵌著两个古形篆字——天魔。

陆贞娘在旁则郑重的说:“不管这柄曾经被谁使用过,只要它确是天仁老前辈的生前遗物,玉弟弟就应该收下!”

这时,虬髯大汉王定山,已将阁门外的两个女护卫叫进来,准备将被捆了一昼一夜的花衣侍女扶走。

但是,花衣侍女却望著江玉帆,乏力的说:“圣母走时要小婢转告江盟主,回到中原后,要把剑鞘佩索上的剑扣交给黄山‘仰盂谷’的‘獠牙妪’前辈。”

江玉帆一听,急忙察看剑鞘佩索上的剑扣,竟是一个大如核桃的鲜红鬼头。

鬼头雕刻得非常­精­致,长发披散,两耳尖竖,嘴内的两颗獠牙外露,看来十分可怖。

“风雷拐”和“一尘”道人一看,几乎是同时急声说:“这是天魔之首,原是‘天魔剑’上之物,不知为何要交还给‘獠牙妪’前辈……?”

朱擎珠立即不解的问:“两位怎知是‘天魔剑’的原物?”

“一尘”道人首先道:“姑娘可根据魔鬼的两只眼睛,便知是剑上的原物!”

陆、佟、韩、朱、阮五女凝目一看,只见魔鬼头上的两只眼睛,竟是两颗与剑身剑柄上相同的银星,因而纷纷颔著称有理。

“风雷拐”接口道:“再说,‘獠牙妪’前辈生就了两颗獠牙,假设不问清根由就把这颗魔鬼头交给他,我们身为晚辈的不但失礼,很可能,代替别人给她一次讽刺和打击……”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望著花衣侍女,关切的问:“姜前辈走时还说什么了没有?”

花衣侍女摇摇头,乏力的说:“没有了!”

江玉帆一听,立即望著虬髯大汉王定山,和声道:“请将她扶下去吧!”

王定山恭声应了个是,立即向两个背剑女护卫挥了一个手势。

两个女护卫立即将花衣侍女架了出去。

就在这时,蓦见佟玉清的明目一亮,脱口急声道:“小妹想起来了,这把‘天魔剑’确是天仁老前辈的佩剑!”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不由齐声问:“何以见得?”

佟玉清不答,反而望著江玉帆,关切的说:“在纱帽峰上,我曾随意翻动了一下‘天仁宝录’,恍惚记得在剑式图解的剑身上,似乎绘了许多小黑点……”

话未说完,江玉帆也兴奋的恍然急声道:“不错不错,不是小黑点,是许多小圈圈。”

“一尘”道人一听,立即正­色­说:“既然这样,盟主就该拜受遗剑!”

江玉帆一听,立即收剑入鞘,并将金剑交给“一尘”道人。

“一尘”道人接剑在手,面向东北,侧身肃立,将“天魔剑”斜斜伸出,高高举起。

江玉帆整冠弹尘,神情肃穆,深揖屈膝,面向东,目住金剑,拱揖恭声道:“弟子江玉帆,屡蒙前辈英灵指点,恩赐绝学,再赐金剑,今后弟子誓本前辈生前拯武林救苍生之大志,以此剑完成前辈未继之宏愿,如有食言,神人共弃,必遭天谴!”

说罢伏身,一连四叩,才站起身来。

秃子急忙过去将江玉帆的左胁衫叉撑开,“一尘”道人立即将“天魔金剑”佩在江玉帆的英雄锦上。

江玉帆的腰际多了一把金剑,更显得神采飞扬,英姿勃发,施施然如玉树临风,并含蕴著成熟青年的沉猛气度。

陆佟韩阮朱玉女看得神情一呆,个个芳心怦动!

秃子哑巴“黑煞神”等人,也都骤然觉得盟主在俊拔挺秀的神采中,另有一种慑人的威势和逼人的英气!

“风雷拐”一俟江玉帆将剑佩好,立即恭声问:“盟主,我们是否马上转回‘都巴利’?”

江玉帆凝重的一颌首,正­色­道:“现在情势紧急,已不容我们再事迟疑,不管姜前辈的去向和动机如何,我们必须在龙首大会开会前赶回去!”

“风雷拐”一听,即向秃子催促道:“王坛主,请你快去通知张嫂他们,我们马上转回‘都巴利’。”

秃子恭声应了声是,转身奔出阁去。

虬髯大汉王定山一见,急忙抱拳恭声道:“盟主请先至‘玉阙殿’稍坐,在下即去召集本峪男女护卫,前来恭送诸位……。”

说话之间,即随秃子身后奔出去。

江玉帆一见,立即阻止道:“王大侠切不可如此!”

但是,虬髯大漠王定山,早已奔出阁门以外。

江玉帆一见,只得望著“悟空”等人催促道:“我们也快到‘玉阙殿’去吧!”

说罢,当先向阁外走去。

佟玉清一面跟进,一面关切的问:“美前辈为什么要故弄玄虚?为什么要悄悄离开‘玉阙峪’呢?”

江玉帆毫不迟疑的说:“故弄玄虚是为了拖延时间,悄悄离去是怕我们阻拦……”

韩筱莉立即不解的问:“我们为什么阻拦她,她离开‘玉阙峪’与我们有何关系?”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当然是去办对我们不利的事!”

跟在最后的“独臂虎”和“黑煞神”一听,几乎是同时焦急的催促说:“盟主,既然是对咱们不利的事,咱们得赶快去追呀!”

“鬼刀母夜叉”立即冷冷的说:“她昨天中午就出了‘哈拉山口’了,以她的功力和身法,这时恐怕早已过了‘伦马布’了,河况咱们中还有两个跑不动的废物……”

“黑煞神”和“独臂虎”一听,两个人的睑顿时涨得通红,不由气得无声说:“你这娘们儿是怎么回事?”

话刚开口,“风雷拐”已回头斥声道:“这种时候你们还有心情斗嘴?”

“黑煞神”一瞪眼,正待说什么,暖阁的顶脊上已响起一阵清脆悦耳的雪板声响!

这时大家刚刚走上天桥飞阁,暧和的阳光恰由开著的花窗­射­进来,这真是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江玉帆等人循声一看,只见虬髯大汉王定山,正立在暖阁顶上的一个小亭内,两手拿著小锤,正有节制的敲打著悬在小亭中的那块云板,看来十分熟练。

再由西面花窗看出去,只见正西绝壁下的那片房舍院落中,已有十数男女护卫高手飞身向‘玉阙殿’方向奔去。

江玉帆一看,立即催促进:“我们也赶快去吧!”

於是,大家加速步子向前走去。

走下中阁,即是穿厅,再进入长廊,即可到达“玉阙殿”了。

大家刚刚进入长廊,蓦见佟玉清的目光一亮,突然停身,脱口急声道:“小妹想起来了!”

突加其来的一声,大家本能的刹住身势!

由於大家都在想著“雪山圣母”姜锦淑的去处,是以,就在大家刹住身势的同时,江玉帆,韩筱莉,以及“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几乎是同时关切的问:“可是想到了姜前辈的去处?”

佟玉清立即正­色­颔首说:“不错,小妹想到两个原因,同时也想到两个去处,第一,姜前辈根据玉弟弟说的天仁老前辈是把心法掌剑三篇绝学刻在‘雷音阵’的石笋上,因而姜前辈断定那本‘天仁宝录’一定在黄山仰盂谷‘獠牙妪’前辈那儿……”

陆贞娘立即关切的Сhā言问:“你是说姜前辈去了仰盂谷?”

佟玉清颔首道:“是的,小妹是根据姜前辈的自语和追问玉弟弟是否拿到了‘天仁宝录’而作的假设,因为‘乾坤五邪’早就知道天仁老前辈有一本‘天仁宝录’,而且,多少年来,他们五人一直都在明察暗访的找……”

韩筱莉立即正­色­说:“不错,这情形姜前辈在殿前自语时,已在不自觉中说出来了!”

佟玉清继续分析说:“最初,和绝望后,他们五人都认定‘天仁宝录’一定和天仁老前辈的灵体放在一起,但他们又苦於怕遭雷殛,不敢进入‘雷音阵’,现在,既然经玉弟弟证实‘天仁宝录’不在‘雷音阵’内,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当然是‘獠牙妪’前辈……”

朱擎珠却不解的问:“可是他们以前为什么没想到‘獠牙妪’前辈呢?”

佟玉清见问,只得郑重的说:“现在事态严重,加之在场的人绝对不会泄露这件私秘,我可以对大家说,天仁老前辈在纱帽峰上与‘獠牙妪’前辈成婚后,再没有在一起生活过,但是,直到天仁老前辈知道她怀了华姑娘之后,才悄悄的看过她一次,并将‘万艳杯’和‘天仁宝录’同时交给了‘獠牙妪’前辈,在这样的情形下,‘乾坤五邪’根木不会想到天仁老前辈会把‘天仁宝录’交给了‘獠牙妪’前辈……”

江玉帆一听,立即接口道:“照这样的情形看,姜前辈恐怕仍不会想到‘天仁宝录’是落在‘獠牙妪’前辈的手里!”

佟玉清立即颔首道:“不错,所以我还有第二个去处和假设……”

话未说完,“一尘”道人和“风雷拐”,神­色­一惊,几乎是同时焦急的说:“你是说,她去了太湖惠山灵隐寺?”

佟玉清毫不迟疑的正­色­颔首道:“一点也不错,因为她根据玉弟弟施展‘天魔掌’不谙心法而气血逆转,再和玉弟弟的说法加以对照,她断定即使那尊济公活佛像里没有‘天仁宝录’,也必有进入‘雷音阵’的方法和图解,只要她能进入‘雷音阵’,仍可学到天仁老前辈的盖世绝学……”

话未说完,“风雷拐”愈加焦急的急声道:“根据时间计算,惠山灵隐寺的复建工程应该快完成了,如果姜前辈去翻动佛像,我大师兄‘镔拐震九州’马云山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呀!”

一提到留在惠山督工修庙的马云山,江玉帆的面­色­大变,不由焦急懊恼的说:“她如此鬼祟,悄悄离去,我就料到必是怕我们追及她,但我确没想到她是前去太湖惠山的灵隐寺……”

陆贞娘见江玉帆如此懊恼,只得宽慰的说:“玉清妹只是如此判断,姜前辈未必真的去了惠山灵隐寺……”

江玉帆未待陆贞娘话完,立即怒声说:“不管她是否前去太湖,我们都必须星夜兼程,火速追去,绝不能让她诡计得逞!”

说罢转身,匆匆向长廊尽头的“玉阙殿”走去。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一见,纷纷急步跟在身后。

“风雷拐”一面匆匆跟进,一面焦急的说:“如论武功,我大师兄绝不会输给姜前辈,怕的是事前不知,毫无准备,一旦交手,我大师兄在有所顾忌的情形下,必吃大亏!”

阮媛玲秉­性­纯厚,由於过份相信姜锦淑,以致使她在江玉帆等人的面前无法抬头。

这时一听“风雷拐”谈到事前不知,毫无准备,心中一动,不由脱口急声道:“小妹想起一个补救的办法来了!”

由於阮媛玲说话急切,江玉帆不由急忙上步,回身关切的问:“你又想起什么办法来?”

阮媛玲见心上人俊面带煞,星目闪辉,芳心不由吓了一跳,但她仍镇定的说:“现在我们即使星夜兼程,恐怕也无法追及前辈了,所以小妹认为唯一的补救办法,就是赶快向丐帮求援……”

一句话提醒大家,不由纷纷恍然道:“对呀,咱们怎的没想到求助丐帮呢?”

江玉帆虽然听得­精­神一振,但他仍担忧的说:“可是西域是喇嘛的天下,要到都兰,兴海和同德一带才有丐帮分舵……”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正­色­道:“这不是难题,老士司‘拉帕西’与青海的白利土司,玉树土司均有信鸽连络,我们可以请他们转告都兰和同德一带的丐帮。”

江王帆立即不解的问:“可是,我们怎么说呢?”

说罢,转首望著阮媛玲。

阮媛玲立即正­色­说:“一方面请丐帮弟子传播我们前来西域铲除了‘玉阙老怪’四人的事,并特的加重宣传姜前辈心地善良,为‘四邪’牺牲了一生幸福的事,而最令人敬佩的是她的朱鹤铁拐杖内并没有装有毒液,因而证实她为人较为正直,同流而未合污……”

大家一听,不由纷纷赞声说:“对,这样不但可给‘镔拐篇九州’马老总管在心理上有个准备,而且迫使姜锦淑不敢任­性­胡为……”

佟玉清立即正­色­说:“姜前辈只是­性­情倔强,心胸狭窄,说来,她还算是个通情达礼的长者前辈……”

“一尘”道人立即接口解释道:“昔年的天仁老前辈为什么不把‘天魔掌法’和‘天魔剑法’传授给她,就因为她个­性­倔强,心胸狭窄……”

江玉帆怕阮媛玲难堪,赶紧望著阮媛玲,继续问:“还有呢?”

阮媛玲只得继续说:“这样虽然可使马老总管有个耳闻,但我们仍要请丐帮火速派人,专程跑一趟惠山灵隐寺,通知马老总管防备……”

如此一说,大家又纷纷颔首道:“不错,传言总没有专人来得快捷确实,再说,事经十人口,老虎变成狗,等此地的事传到了太湖,传话的人还不知要怎么个胡谬!”

阮媛玲继续正­色­说:“光这样还不行,还要派专人去通知我爹,请他老人家将她截住……”

江玉帆立即迟疑的说:“阮老伯会去吗?再说,再有七十几大龙首大会就在星子山开幕了,他老人家和伯母也得有所准备呀!”

阮媛玲立即微蹙蛾眉,望著江玉帆,迟疑的说:“如果以玉哥哥的意思请求他老人家去做,再说明事关马老总管的安危,我娘是不会阻止的!”

陆贞娘等人一听,这才知道阮媛玲说她父亲每当雪夜望著西方呼姜锦淑的各字,都是为了怕姜锦淑扑向真气凝结的江玉帆而临机胡编的。

江玉帆听罢,觉得请洪泽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亲自截住姜锦淑并不难,只是让丐帮动用这么多弟子到处散播消息,还要他们派专人去太湖和洪泽湖送口信,实在太过意不去!

心念未毕,哑巴方守义突然举起手中的万年青竹打狗­棒­,而且,“嘿嘿啊啊”的在空中胡乱比划了一阵。

“风雷拐”一见,立即兴奋的说:“盟主,有了,我们还要加上一条……”

江玉帆立即会意的说:“你是说加上一条万年青竹打狗­棒­的事?”

如此一说,“黑煞神”和“独臂虎”都不由得意的哈哈笑著说:“这一下可好了,咱们有了万年青竹打狗­棒­,不怕那些老花子小花子们不跑断了狗腿……”

说话之间,发现江玉帆的剑眉微蹙,神情似乎不悦,吓得两人赶紧住口不说了。

“风雷拐”则继续恭声道:“盟主,我们归还万年青竹杖,绝不能有一丝要胁之意在内,我们要说,事后要在龙首大会的营地里设筵邀请丐帮帮主‘四眼盲丐’以及诸长老,答谢他们多次援手之情,并将在黑虎岭得自恶丐‘马脸无常’手中的万年青竹杖,一并归还……”

话未说完,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已纷纷赞好,江玉帆并凝重的急声道:“现在事不宜迟,丐帮虽然也有讯鸽,我们仍应火速赶回‘都巴利’,须知老上司和青海的玉树,白利两土司办事,终究是客情,我们必须和他当面商议过,才知此事是否可行,如有困难,我们还得星夜赶往都兰或同德,这样在时间上又迟了不少时日!”

说罢转身,再向“玉阙殿”的后门急步走去!

这时,由“玉阙殿”前的广场上,已传来虬髯大汉王定山的吆喝和许多男女人众的议论声!

江玉帆等人一听,知道“玉阙峪”方面的男女护卫高手已齐集在殿前广场上,准备欢送他们了,是以,立即加快了步子。

走在最后的“铁罗汉”,一咧大嘴,立即望著“黑煞神”和“独臂虎”几人,不服气的说:“哼,那老虔婆找到了‘天仁宝录’有啥用?你们没听俺姐夫盟主说,要学天仁老前辈的独门心法,必须像俺张大聪一样!”

说著,猛的一拍胸脯,继续神气的说:“童身,童弹子儿!”

憨姑沈宝琴虽然做事憨猛,但她终究还是黄花大闺女,这时一听傻小子居然说出“童弹子儿”,不由羞得满面通红,急步向前面走去。

“黑煞神”和“铁罗汉”的感情不错,立即压低声音接口道:“嗨!大聪弟,你知道吗,姜前辈到现在还是老姑娘哩!”

“独臂虎”立即轻蔑的讥声道:“胡说八道,是你问过她,还是她告诉你小子的?”

“黑煞神”听得一楞,接著瞪眼一指前面的“一尘”道人,理直气壮的怒声说:“这是咱们杂毛护法说的呀,他是咱们的再生华陀,重生的扁鹊……”

话未说完,走在前面的“一尘”道人,已回过头来恨恨的说:“你们也不怕咬了自己的舌头!”

说罢回头,跟著江玉帆等人急步走进后殿内。

就在这时,秃子已由大锦屏前奔过来了,向著江玉帆急忙抱拳恭声道:“启禀盟主,‘玉阙峪’的朋友都在殿前恭候盟主了,还有张嫂和‘青鸾’她们也到了!”

佟玉清立即关切的问:“土司府前来送讯的那位武士呢?”

秃子立即恭声道:“也在殿外等著。不过张嫂方才听说我们要马上转回中原去,她叫属下向盟主和诸位姑娘提醒一声,寻找华姑娘的事可别忘了!”

如此一说,不少人恍然想起,神情一楞,脱口轻啊!

江玉帆急忙止步,神清愈加焦急的望著陆贞娘等人,急声道:“这件事我们又得要老土司帮忙了,只有请他通令各地涅巴注意,一旦发现了华姑娘,请她立即转回黄山去……”

陆贞娘立即迷惑的问:“要不要说明华天仁老前辈就是她的生身之父呢?还是写一个素笺留给她?”

江王帆立即不以为然的说:“小弟以为都不妥,不如直接说明我们前来西域找她,我们在中原时,业已见到了她的父母,希望她听到消息后马上去星子山龙首大会上找我们……”

话未说完,韩筱莉已催促说:“这件事我看还是等回到‘都巴利’再说吧,说不定老土司还有困难呢!”

江玉帆深觉有理,应了一声转身向殿外走去。

这时由“玉阙殿”的殿门向外看去,只见广台长阶下已立满了身穿皮呢毛背心的男女护卫高手,看来不下两百人。

尤其令江玉帆感动的是,前天身负刀伤的十八九名高手,有的撑拐,有的由人搀扶,也站在里面前来送行!

江玉帆一见,急步走出殿门,立在台口的虬髯大汉王定山一见,立即高声朗呼道:“江盟主到!”

呼声甫落,台下立即是起一阵热烈掌声和欢呼!

江玉帆急步走到台口,立即满面含笑,也不禁有些激动的拱手朗声道:“诸位兄弟姊妹们,小弟此番前来西域,得识诸位,深感荣幸,本欲在此多住几日,怎奈第七届龙首大会即将於明春召开,小弟必须加速赶去,以免错过会期,临行匆匆,不能一一话别,失礼之处,尚有诸位兄弟姊妹原谅!”

话声甫落,台下早已响起一片热烈欢呼:“祝江盟主一路福星!”

“祝‘游侠同盟’的江盟主和诸位男女大侠一路顺风!”

“祝江盟主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扬威龙首大会!”

欢呼祝贺之声,此起彼落,响彻云霄,万峰迥应,历久不歇!

陆佟韩阮朱五女纷纷含笑挥手致谢,“悟空”“一尘”,“风雷拐”也纷纷抱拳答礼。

江玉帆虽然归心似箭,忧急如焚,但他仍满面含笑,拱手致谢,同时走下台阶,缓步向正西绝壁的长阶处走去。

“王阙峪”的男女护卫高手一见,竟纷纷高呼著跟在身后,显然要送到崖上去。

江玉帆等人虽然请众人止步免送,但他们坚持不肯,只有十几位前天负伤的人留下来,令人十分感动。

由於“黑煞神”“独臂虎”,以及“铜人判官”三人负伤尚不能施展轻功,江玉帆在前只得大步前进。

到达绝壁下,只能两人并肩前进,因而,虬髯大漠王定山引导著江玉帆等人到达了通道洞口,长阶的尽头尚有一二十人在那里等候。

进入通道,由正南洞口而出,踏上平崖,身心不由一畅!

只见艳阳当空,万峰闪­射­著刺目银光,微风吹来,依然透衣生寒。

江玉帆举目一看前天打斗的现场,兵器,尸体,早已搬运走了,回忆当时的惨烈情景,那会想到有现在的结果?内心多少有些感愧!

是以,他一面按剑前进,一面穷目千里,但在他心中所想到的,却是姜锦淑叙述华天仁老前辈的那句至理名言——具天魔之掌,怀仁佛之心,因而,他决心在今后与人交手时,非十恶不赦者,不丧人之­性­命。

到达正北平崖上,最后面的男女护卫高手,已陆续的飞身跟了上来!

看看将到东平崖,二十里外的“都巴利”,在艳阳的高照下,黑斑点点,已能蒙蒙可见。

江玉帆觉得应该让欢送的男女护卫高手停身止步了,是以,他首先含笑转身,将双手高高的举起来!

但是,就在这时,纷纷停身止步的男女护卫高手中,突然有人惊异的脱口急声道:“大家快看,那些人是­干­什么的?”

江玉帆和佟玉清等人听得神­色­一惊,由於发话的那人举手指著正北,是以,立即向正北看去。

只见正北数百丈外的两座雪岭的鞍部处,正有数十名绝大多数身著黑衣的人,同时飞身向这边驰来!

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正感不解,蓦闻虬髯大汉王定山,惊异的急声说:“江盟主,是天山派的‘玄玄’真人率领弟子们前来寻仇来了!”

江玉帆一听,不由迷惑的说:“这么远的距离,你看清楚了?”

王定山立即肯定的说:“不会错,在下虽然没看清楚来人的面目,但根据平素的经验,他们的衣著是黑道袍!”

一句“黑道袍”提醒了江玉帆等人,凝目一看,果然不错,除其中三四人著俗装外其余三十余人,但是身著黑袍背Сhā长剑的老少道人。

这些道人的身法快捷,行­色­匆急,就在大家打量的一瞬间,已驰下了雪岭,到达了那片平广雪谷前。

只见他们目光闪烁,纷纷向著这面崖上望来,根据他们的方向不变,的确是前来“玉阙峪”,显然是看到崖上立满了人众而感到惊异。

当前飞驰的是两个须发皆白的老道人和一个身著柳丝绿­色­劲衣短剑氅的背剑女子,其次是一个五柳黑须,背Сhā长剑的黑袍道人。

跟在中年道人左右的是一个身穿杏红劲衣的少­妇­,和一个蓝袍背剑的青年,其余均是年岁不一的道人。

江玉帆和佟玉清虽然发觉当前有两个白发老道人,却不认为两人中有一人是“玄玄”真人。

根据常理判断,“玄玄”真人业已目睹“乾坤五邪”已死其四,不可能再率众前来寻仇,如果在中途相遇的话,正该把他们天山派的门人截回去才是,怎会再来“玉阙峪”?这中间定有意想不到的问题!

随著距离的拉近,已能看清了来人的衣著和面目,当前的两个老道人中,果然没有“玄玄”真人在内。

只见两个老道人,霜眉朗目,­精­神奕奕,但在他们的眉宇间,却透著凝重和焦急。

绿衣女子年约二十一二岁,生得黛眉凤目,琼鼻樱口,鹅蛋形的娇靥,凝脂般的皮肤,背Сhā一柄绿丝穗剑,艳美中透著英气,竟是一位丽质天生的美丽少女。

跟在绿衣少女身后的中年道人,五柳黑须,面如古月,修眉细目,道貌岸然,一望而知是一位素养极高,颇有道行的有道之士。

左边身穿杏红劲衣的少­妇­看来已三十岁,略具姿­色­,而蓝袍背剑青年,则仅二十五六岁,生得剑眉朗目,微微泛黑的皮肤,英挺中含蕴著忠厚。

其余人等,均是一式黑袍背剑的道人,年岁大都在三十左右,但江玉帆看得出,其中确有几人是练剑的好手!

正在凝目打量,天山派的群道已到了峰下,而身旁的陆贞娘,却脱口兴奋的急声欢呼道:

“娴华妹,娴华妹!”

如此一喊,当前的绿衣少女,也不由凤目一亮,一面惊喜的呼著“陆姊姊”,一面飞身向崖上奔来。

江玉帆一听,这才恍然大悟,当前的绿衣美丽少女,原来是湖滨山庄老庄主“多臂瘟神”

邓天愚的表侄女,陆贞娘的闺中女友柳娴华。

由於是柳娴华,江玉帆特别再细看了几眼,他发现柳娴华的确比陆贞娘小一两岁,而气质却在韩筱莉与朱擎珠之间,尤其她吹弹可破的­嫩­白睑蛋上的两个酒涡,更增添了几分媚力!

打量未完,柳娴华已飞身纵上崖来。

早已迎过去的陆贞娘,立即兴奋的拉住柳娴华相互问好。

紧接著,人影闪动,风声飒然,两个白发老道和其余道人也飞身纵上崖来。

柳娴华一见,立即望著陆贞娘,兴奋的说:“陆姊姊,让小妹来为你介绍……,”

话刚开口,陆贞娘已兴奋的笑著说:“还是让愚姊为你们诸位引见‘游侠同盟’的江盟主吧!”

照武林规矩,江玉帆位尊龙首,礼应先由柳娴华等参见行礼。

柳娴华等人早已熟知“游侠同盟”的声势,和英挺俊拔,武功高绝的少年盟主,是以,柳娴华在一登至崖上的刹那间,早已似有意似无意的偷看了几眼俊面含笑的江玉帆。

这时一经陆贞娘提出来,立即和两位白发道人,以及其余人等,依序并排站好!

陆贞娘肃手一指江玉帆,含笑介绍道:“这位就是‘游侠同盟’的江玉帆江盟主!”

话声甫落,两个白发老道人已同时稽首宜了声佛号道:“贫道玄真玄洪参见江盟主!”

说罢稽首一躬。

江玉帆赶紧拱揖还礼,谦声道:“两位道长请免礼……”

话刚开口,站在两个老道一侧的柳娴华,已绯红著娇靥,施礼娇声道,“小妹柳娴华,参见江世兄!”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尚未开口,陆贞娘已望著柳娴华“噗哧”笑了,同时笑声道:

“你真的把他看成二十几岁的人啦?舍诉你,玉弟弟比你还小一岁呢!”

柳娴华听得一楞,娇靥更红了!

江玉帆趁机拱手一笑,并把佟韩朱阮四女,以及“悟空”“一尘”等人,介绍给“玄真”

“玄洪”和柳娴华等人。

“玄真”道长也把他身后的中年道人和青年,少­妇­,介绍给江玉帆等人认识。

这时,江玉帆等人才知道中年道人的道号叫“紫云”是“玄玄”真人的首席大弟子,也是天山派未来的掌门人。

身著杏红劲衣的少­妇­叫陈月梅,是蓝袍背剑青年贺仲雄的妻子,两人均是“玄玄”真人的亲授弟子。

双方介绍完毕,柳娴华宝先看了一眼“玉阙峪”送行的百数十位男女护卫高手,继而望著陆贞娘,关切的问:“陆姊姊,看限前势,你们好像是要离去?”

陆贞娘一笑道:“可不是,你们再迟来一步,我们就错过见面的机会了!”

柳娴华和“玄真”等人听得神­色­一惊,不由再看了一眼,送行的百教十位男女护卫,看罢惊异的问:“为何未见‘玉阙’‘赤阳’五位前辈?……”

话未说完,男女护卫中,已有人忿忿的说:“四个老怪都死了,一个圣母也跑了,谁来送行?”

柳娴华和“玄真”等人一听,大吃一惊,脱口轻“啊”,顿时楞了,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是,以“乾坤五邪”的飞扬跋扈,自尊自大,心肠之狠,手段之辣,又有那一个生了天胆敢讲这种话?

是以柳娴华急忙一定心神,既焦急又关切的问:“陆姊姊,我那掌门师兄呢?”

陆贞娘毫不迟疑的正­色­说:“玄玄道长前天傍晚已经离开了此地……”

话未说完,“玄真”和“玄洪”两人已迷惑的说:“前天傍晚?如果是前天傍晚离去,我们应该在‘巴戛’或‘达克柴’相遇呀?”

柳娴华再度走到陆贞娘的身边,压低声音关切的问:“陆姊姊,我们可风闻你们西来,远闹不清你们西来的真正原因和目的……”

陆贞娘立即蹙眉迷惑的问:“黑鹰帮的邢帮主有没有消息给你们?”

柳娴华立即正­色­说:“没有哇?我们是七八天前离开天山的!”

陆贞娘立即会意的说:“那可能是他的消息到达,你们也离开了!”

说罢,即将前来“王阙峪”的经过,极简单的说了一个大概。

因为她知道,江玉帆这时归心似箭,再说,当著“玉阙峪”高手的面,也不便说什么,有关江玉帆巧得“天仁宝录”,幸获雪参的事,更是只字未提。

关於“玄玄”真人的离开,她也不便说得像他们“游侠同盟”想像的那样不吉利。

把话说完,立即正­色­间:“贤妹和两位道长率领著这么多人前来……”

话刚开口,柳娴华已蹙眉忧急的道:“我们接到龙首大会上届盟主少林寺的通知,要我们天山派於会期前赶到星子山去,因为掌门师兄来了此地,我们特的来找他一同前去,迟了恐怕误了会期,如今我们星夜赶来了,他又转回天山去了!”

话声甫落,蓦闻“黑煞神”毫不客气的说:“嗨,­奶­­奶­的,今天是怎么搞的,老杂毛们大会集,刚来了一伙穿黑的,现在又来了一伙子穿灰的!”

在场的所有人众一听,纷纷游目察看,只见东南平崖上,刚刚纵上来数十名灰衣背剑道人和两名与“玉阙峪”女护卫穿著相同衣服的中年­妇­人。

江玉帆尚未凝目细看,“玉阙峪”的高手中已有不少人脱口惊呼道:“啊,昆仑派的长老和老道!”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一听,无不心头一震,暗呼要糟,就是虬髯大汉王定山看了也楞了。

柳娴华和“玄真”“玄洪”等人,一见昆仑派的长老和群道,个个眉透煞气,无不满面怒容,这正应了那句老话——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江玉帆神­色­自若,按剑卓立,凝目一看,当前两人中,一人年约六旬,梳发髻,著灰袍,灰黄胡须,非道非俗,衣著怪异,一脸的暴戾之气。

另一人是个年约七旬的灰袍老道人,生得三角眼,扫帚眉,削腮尖嘴,目光炯炯,一望而知是个好诈之辈。

两个身著褐­色­背心的中年­妇­人,一个年约三十四五,一个四十余岁年纪,两人目光炯炯,看来武功都不俗。

其次是五个中年背剑道人,个个眉字带煞,但都背Сhā长剑,每个人的脸上都透著一股傲气。

最后一群灰袍背剑道人和俗装壮汉,想必都是昆仑派的弟子门人。

打量间,蓦闻虬髯大汉王定山和几位护卫高手,同时惊“噫”一声,脱口急声说:“奇怪,郑护卫和廖护卫的老婆是什么时绕离开‘玉阙峪’的?”

江玉帆一听,立即关切的问:“她们两人的丈夫可是在前天打斗中去世了?”

王定山恭声应是,道:“前天率领大家接迎盟主的圆脸老人就是郑护卫,在雪窟千斤闸前撞壁自绝的就是廖护卫!”

另一个护线高手恭声道:“四十几岁的­妇­人是郑护卫的妻子,名叫黎金枝,廖护卫的妻子叫宫秀荷,两人的武功剑术都不错!”

江玉帆立即不解的问:“她们两人离开‘玉阙峪’你们都不晓得?”

王定山恭声道:“她们住的都是­精­舍独院,而且有侍女伺候,她们离去,我们还以为她们伤心的躲在家里……”

另一个护卫高手,望著江玉帆,恭声道:“江盟主,宫秀荷和黎金枝,必是前去投奔昆仑,途中遇到了‘金手鼠’字文通和‘清灵’等人……”

朱擎珠立即关切的问:“你们认识昆仑派的那些人?”

虬髯大汉王定山抢先道:“我们大家都认得。道不道俗不俗,一脸灰黄胡须的老人就是‘金毛鼠’宇文通,老道人的法号叫‘清灵’,后面五个中年道人中间背银丝剑穗的道人是昆仑派的首席大弟子,法号‘道玄’,其余四人都是掌门人‘清虚’仙长的亲传弟子,据说,他们五人的‘五行阵’,还没有被人突破过……”

话未说完,柳娴华不由娇哼了一声,天山派群道中,不少人冷冷笑了。

陆贞娘一听柳娴华娇哼,立即恍然似有所悟的望著江玉帆,急声道:“玉弟弟,我想起来了,看情形昆仑派恐怕也是接到龙首大会的通知,前来找‘清虚’仙长的!”

江玉帆一听“清虚仙长”,顿时想到“玄玄”真人两人遭遇的事情,但他不便直说,怕的是两派当场就要火拼起来,只得以忧急的目光望著陆贞娘,会意的点点头。

就在这时,昆仑派的群道已到了七八丈外了。

蓦见那个叫黎金枝的中年­妇­人,满面怒容,望著一脸黄须的“金毛鼠”宇文通,瞠目指著这面,怒声释:“就是她!震飞‘清虚’仙长的,就是那个背Сhā‘青虹剑’,穿银花劲衣,脸上长满大麻子的女人!”

江玉帆一听,顿时大怒,但他身为一方领袖,不使冒然出手,可是,黎金枝的几句话,实在令他难以忍受。

佟玉清虽然香腮上有几颗白麻子,即使在近前不细看也未必看得清楚,何况他们还在七八丈外。

是以,只见“金毛鼠”宇文通和“清灵”等人,目光炯炯,运足了目力望著娇靥铁青,眉透煞气的佟玉清仔细打量,俱都一脸的迷惑。

因为,他们只看到一位一身亮缎银花劲衣,背Сhā青穗剑的美丽少女,没看到她满脸的麻子。

再说,以这等年轻貌美的少女,一掌竟将他们昆仑派的掌门人震飞,他们多少也有些不相信。

就在他们凝目打量间,虬髯大汉王定山,已怒目瞪著两个中年­妇­人,怒声问:“黎金枝,宫秀荷,你们两人擅离职守,私自外出,可会得到‘圣母’的许可……?”

话未说完,昆仑群道已在五女以外刹住身势。

只见另一个中年­妇­人宫秀荷,“呸”的一声啐了一口,指著王定山,怒声大骂道:“王定山,你这卖主求荣的狗东西……”

话刚开口,百数十名男女护卫高手,纷纷指著两个中年­妇­人;齐声怒喝道:“闲嘴,你们两人私自潜出‘玉阙峪’,竟敢在外搬弄事非,你们也不怕‘圣母’剥了你们的皮……”

宫秀荷立即剔眉厉声道:“圣母怎样?难道她还不准我们为夫报仇不成?……”

王定山厉声问:“宫秀荷,谁是你的杀夫仇人?你别弄昏了头,杀死你们夫婿的是‘玉阙’老怪,你的丈夫是被‘四邪’逼死的,是他自己撞壁自绝的……”

百数十名男女护卫,也纷纷齐声怒吼道:“忘恩负义的是你们,江盟主为你我报了夫仇,正是你们的大恩人,你们不思图报,反而恩将仇报……”

江玉帆见大家乱吼乱骂,立即将双手举起来,示意大家停止吵闹。

百数十名男女护卫高手一见,立即静了下来,但仍忿怒的瞪著昆仑群道和两个中年­妇­人。

虬髯大汉王定山却忿忿的望著“金毛鼠”宇文通,毫不客气的怒声问:“宇文通,你们来‘玉阙峪’到底有什么事?”

“金毛鼠”沉声道:“我们是来请掌门师兄‘清虚’仙长,一同前去中原参加龙首大会……”

王定山立自不耐烦的说:“你们掌门人早已回去了。”

“金毛鼠”立即怒声说:“可是我们途中并未碰到。”

王定山环眼一瞪,怒声问:“怎么?你们可是要向本峪要人?”

话声甫落,三角眼的瘦削老道“清灵”道人,突然瞠目怒声道:“王定山,希望你认清你自己的身份,你在‘玉阙峪’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护卫头目而已……”

王定山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厉声道:“闭嘴,不管本人以前是什么,现在本人有权要你们马上离开‘玉阙峪’!”

说此一顿,怒哼一声,继续道:“本人奉‘圣母’面谕,统理‘玉阙峪’所有事宜,你们未经许可,擅登平崖,按著本峪的老规矩,就应该将你们一一处死!”

“金毛鼠”宇文通一听“老规矩”,面­色­顿时一变,“清灵”老道即怒声道:“我们求见‘圣母’,请你代为通报!”

王定山毫不客气的一挥手,不耐烦的说:“圣母不愿意接见你们,请你们马上离去!”

“清灵”老道气得面­色­铁青,三角眼内­精­光闪­射­,不由厉声道:“王定山,你是什么东西,你怎敢对贫道如此无礼?”

王定山毫不相让,也瞠目厉声道:“你是什么东西?本人是‘玉阙峪’的总管理,有权不放你们过去,有木事你们就闯一闯试试!”

话声甫落,“玉阙峪”的所有男女护卫高手,齐声暴喝,纷纷将兵器撤出来!

“金毛鼠”宇文通和“清灵”等人一看,俱都楞了。

王定山立即望著两个中年­妇­人,举手一指身后,命令的怒声道:“黎金枝,官秀荷,本人以总管理的身份,命令你们两人马上回去!”

两个中年­妇­人一听,面­色­同时大变,立即显得惴惴不安。

“金毛鼠”一见,立即怒声道:“她们两人俱是老朽的表亲,老朽有权,也有责任保护她们两人……”

话未说完,早已不耐的“鬼刀母夜叉”,突然一瞪铃眼,讥声说:“你是他娘的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了,还想管别人……”

“清灵”道人三角限一瞪,立即怒声问:“你是什么人?要你多嘴?”

“鬼刀母夜叉”立即怒声道:“老娘是‘游侠同盟’的薛金花,人称”鬼刀母夜叉“,你敢再向老娘瞪眼睛,老娘马上把你乡成烂泥巴!”

“玉阙”老怪四人虽死,但“金毛鼠”等人仍不敢和“玉阙峪”为敌作对。

这时一见“鬼刀母夜叉”接话,赶紧见风转舵,举手一指,怒声道:“你是‘游侠同盟’的人正好,我们前来‘玉阙峪’就是为了找你们!”

江玉帆自觉是客,所以方才王定山和“金毛鼠”宇文通等人争论时,不便说什么。

这时对方既然指明了要找“游侠同盟”,再发言便不算僭越,是以,冷冷的问:“在下就是‘游侠同盟’的江盟主,不知阁下找本同盟有什么事?”

“金毛鼠”傲不为礼,毫不迟疑的怒声道:“来报一掌之仇?”

江玉帆剑眉微蹙,不解的问:“报谁的一掌之仇?”

“金毛鼠”被问得老脸一红,突然厉声道:“报本派掌门师兄被击的一掌之仇……”

话未说完,虬髯大汉王定山,突然“呸”了一声,忿忿的讥声道:“宇文通,我看你是越老越昏了头,已经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你自信你的功力比你师兄‘清虚’仙长高绝?

你自信你的本领比‘甘陕双残’‘七­阴­叟’他们还厉害?”

“清灵”老道冷哼了一声,立即不屑的说:“迢迢千里,远在中原,说得神乎其技,也不过你是风闻而已,又有那些人亲眼看见?”

王定山一听,早已气得黑脸铁青,举手一指崖下谷中,厉声道:“金毛鼠,峰下谷中现放著四口大棺材,木总管特准你下去看一看!”

“金毛鼠”一听,竟轻蔑的冷冷一笑,道:“用毒使诈,买通内­奸­……”

话刚开口,“玉阙峪”的百数十名男女护卫高手,顿时大怒,纷纷挥动著手中兵器,齐声喊杀!

江玉帆想到几番混战的结果,死伤累累,悲惨激烈,赶紧向著王定山等人高高举起双手来!

一直站在陆贞娘身旁不远的柳娴华,觉得其中事有蹊跷,不由靠近陆贞娘,压低声音道:

“陆姊姊,‘清灵’老道为人­阴­刁,机智善诈,他们这样明目张胆的辱骂‘玉阙峪’的高手,必有所恃,必有­阴­谋!”

陆贞娘惊异的“噢”了一声,立即会意的点了点头,同时不自觉的瞟了一眼“清灵”道人!

“清灵”老道早已对天山派的人注了意,尤其是柳娴华向陆贞娘身侧走去,更是目不转睛的盯著她,这时一见陆贞娘向他望来,顿时大怒,立即瞠口怒喝道:“贱婢柳娴华,胆敢搬弄是非,快滚出来让贫道教训你……”

天山派的群道一听,纷纷大怒,齐声怒喝喊打。

昆仑派的门人弟子,也个个怒声吆喝,齐声叫骂。

江玉帆刚刚使“玉阙峪”的男女高手平静下来,没想到昆仑天山两派的群道又叫骂起来。

正待说什么,眼前绿影一闪,柳娴华已飞身纵了山去。

只见柳娴华一落场中,翻腕撤剑,“呛啷”一声,寒光电闪,一泓秋水已横在身前,柳眉一剔,指着“清灵”老道,怒声道:“清灵老道,有本事你就山来,本姑娘今天不杀你誓不为人!”

“清灵”老道三角眼一瞪,正待翻腕撤剑,“金毛鼠”宇文通已伸臂将他拦住,同时,恨声道:“现在杀她便宜了她,我们要在龙首大会上让她咖腹开花……”

话未说完,“黑煞神”突然也狠狠的“呸”了一口,极轻蔑的讥声道:“­奶­­奶­的,把你们的路费省下来买棺材吧,免得你们死了喂狗熊吃……”

“清灵”老道瞠目厉声问:“你说什么?”

“黑煞神”突然一瞪环眼,怒声问:“你是他娘的聋子?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还想去他娘的龙首大会!”

天山群道和“玉阙峪”的男女高手人众一听,再也忍不住哈哈笑了,就是仗剑场中的柳娴华,也几乎忍俊不住。

“金毛鼠”一见,只气得浑身颤抖,老脸铁青,不由指着“黑煞神”,厉声问:“你……

你,你是什么人?”

话声甫落,“独臂虎”已抢先讥声道:“你要想知道他小子的名字,最好去问阎王老子,判官爷的生死簿上,准有他小子的名子!”

场中刚刚歇落的哈哈笑声,再度响了起来。

就在这时,昆仑派中连声大喝,同时,飞身纵出两个中年道人,向着“独臂虎”一指,怒声道:“两个无耻狂徒你们出来,今天看看是谁血渐此地!”

说话之间,翻腕撤剑,“呛啷”声中,两人同时把剑撤出来!

也就在两个中年道人撤剑的同时,一阵“叮当”声响,人影闪处,“鬼刀母夜叉”已飞身纵落场中。

紧接著,用刀一指两个中年道人,瞠目怒声道:“你们是黄鼠狼单咬病鸭子,有本事跟老娘走几招!”

柳娴华一见,不由焦急的说:“这位薛大姊……”

话刚开口,“鬼刀母夜叉”已爽快的说:“杀­鸡­焉用牛刀子,柳老妹子请回去,看俺刹刹这两个小杂毛的傲气!”

柳娴华见“鬼刀母夜叉”不明白她的心意,只得含意颇深的急声说:“他们都是‘清虚’的徒弟,剑步诡异……”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毫不在乎的一笑说:“老妹子放心,什么布老姊姊都见过,黑布白布花花布,还有他们师娘的裹脚布……”

话声甫落,满场再度掀起一阵哈哈大笑!

也就在笑声开始的同时,两个中年道人已震耳一声大喝,双双挺剑,一刺柳娴华,一刺“鬼刀母夜叉”。

柳娴华一见向她刺来,正合心意,一声娇叱,柳眉飞剔,娇躯闪处,长剑已闪电向当前的中年道人迎去。

“鬼刀母夜叉”自从学会了“九宫堡”江老堡主的几招成名刀法后,更是天不怕地不怕,一见中年道人挺剑刺来,大吼一声,双刀齐下,分斩对方的长剑和胁肩。

但是,就在她双刀递招的同时,对方中年道人,寒光如电,身形一闪,顿时不见!

“鬼刀母夜叉”一见,头也不回,左手刀耍了一个大刀花,反臂扫向身后,右手刀照准面前无人之处,猛的砍了一记“力劈三关”!

说也凑巧,就在“鬼刀母夜叉”右手刀下劈的同时,寒光一闪,中年道人的身形也刚好绕到!

中年道人大吃一惊,脱口怒喝,飞身暴退,剑尖同时上挑——

江玉帆和陆佟韩阮五女一见,大吃一惊,纷纷脱口急呼!

“小心——”

呼声方自出口,“嗤”的一声轻响,中年道人上挑的剑尖已将“鬼刀母夜叉”的右臂划破了一道,鲜血立即渗了一片!

右臂一凉的“鬼刀母夜叉”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冷哼一声,倏然撒手,右手的鬼头刀,顺著下劈之势,直向飞身暴退的中年道人­射­去。

寒光一暗,立即暴起一声刺耳惨叫,“鬼刀母夜叉”顺势掷出的右手刀,已刺穿了中年道人的左侧胁胸,虽然距心尚远,但由於刀背上的钢环­射­进胸内,即便不死,也得残废!

也就在中年道人挨刀的同时,另一中年道人的右袖也被柳娴华的剑尖扫掉了一大块,惊嗥声中,飞身暴退三丈。

是以,双方纷纷怒喝,人影飞纵,昆仑派的人急忙将受伤的中年道人放在地上,陆贞娘和韩筱莉五女也赶紧将“鬼刀母夜叉”扶回来。

“一尘”道人急忙拿出一包刀创药,秃子拿著“一尘”给他的白布,准备包扎,“悟空”

和尚“风雷拐”等人则关切的询问伤在什么地方。

“鬼刀母夜叉”一看,不由失声笑了,同时笑著说:“你们大家这是­干­啥?好像俺的脑袋搬了家,放心吧,死不了,俺倒真有点心疼俺的大红袄!”

江玉帆见“鬼刀母夜叉”的伤势不严重,因而正­色­说:“与人打斗交手,可说处於生死关头,不可大意,不可轻敌,更不可自作聪明,方才如果你先施展‘犀牛望月’,再施展‘饿虎反扑’,恐怕就不会造成现在的结局了……”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连声应是!

但是,场中也再度响起数声怒喝和娇叱!

江玉帆等人转首一看,只见昆仑派的另两个中年道人,已和柳娴华打在了一起,天山派的蓝袍青年贺仲雄,大喝一声,也正仗剑向场中扑去。

也就在这时,虬髯大汉王定山,突然满面铁青的越众而出,震耳一声大喝道:“快些住手!”

“玉阙峪”对天山昆仑两派的余威显然依旧存在,喝声甫落,双方纷纷纵开了!

虬髯大汉王定山,戟指一指“金毛鼠”,继续怒声道:“宇文通,由於你和‘清灵’的好胜斗狠,在多年前的那场两派大决斗中,不知双方有多少弟子因你们意气用事而牺牲,如今,你又逞匹夫之勇,前来向‘游侠同盟’挑衅,又险些断送了你师侄的­性­命……”

满面杀气,一险怨毒的“金毛鼠”宇文通,未待王定山话完,已瞠目声厉道:“姓王的闭嘴,本派掌门受辱,全体弟子蒙羞,我们就是粉身碎骨,也要为掌门至尊洗刷耻辱!”

佟玉清原就芳心怒火高炽,这时又听“金毛鼠”口口声声要为“清虚”老道报一掌之仇,是以,娇叱一声,飞身纵了出去,同时,剔眉怒叱道:“很好,在西崖上杀死郑殿卫的是我,一掌震飞‘清虚’老道的也是我,要为夫报仇的,要为掌门雪耻的,就请出场动手吧……”

话未说完,对方中年­妇­人黎金枝,早已神­色­凄厉的怒叱一声,翻腕撤剑,飞身向前扑来,就在佟玉清“吧”字出口的同时,她早已一招“仙人指路”剑尖猛刺佟玉清的咽喉!

佟玉清一看,正是方才讥骂她一脸麻子的中年­妇­人黎金枝,心中有气,倏现杀机,不由冷哼一声沉声道:“你来得正好!”

说话之间,剑也不拔,一等对方招式用老,倏然滑步旋身,黎金枝的长剑竟在她的肩上颈侧刺过,毫厘之差,惊险万分。

天山派的群道和“玉阙峪”的男女高手,无不看得脱口惊呼,面­色­大变!

但是,场中的佟玉清,却在闪过黎金技一剑的同时,一式“彩凤展翅”,玉掌斜挥,快如电闪般已削向黎金技的右腕——

江玉帆一见,大吃一惊,知道佟玉清这一掌下去,黎金枝的右腕必断,即使不死也得残废!

想到对方丧夫之痛,不自觉的脱口急呼:“不要伤她!”

佟玉清是何等功力,掌剑功夫早已到了收发由心,动在念先的纯青火候!

是以,就在江玉帆脱口急呼的同时,她的掌缘也到了黎金枝的右腕下,惊急间,急忙变削为点,黎金枝一声尖叫,手中长剑脱手而飞——

佟玉清戟指点中了黎金枝的右腕,趁势握住了她的小臂,振臂一带,左手已托起她的小腹,顺势一送,脱口娇叱:“去吧!”

只见黎金枝的身躯,挟著一声刺耳尖叫,直向“玉阙峪”百多名男女护卫高手的头上如飞冲去。

“金毛鼠”和“清灵”老道等人看得纷纷怒喝,但都面­色­大变,因为从黎金枝飞身扑去,直到她被掷向对面,虽然一连几个动作,但变化之快,却是刹那间的事,因而今他们无法出手救援。

“玉阙峪”的百数十名男女高手一见,纷纷吆喝,东闪西躲,顿时大乱!

虬髯大汉王定山,身形一闪,伸臂将惶声尖叫的黎金枝接住。

紧接著,顺势一甩,迳向就近几名护卫身前掷去,同时,怒声吩咐道:“把她带回去交由‘圣母’发落!”

“金毛鼠”等人尚不知“雪山圣母”早已出了“哈拉山口”前去了中原,这时一听王定山的话,不由剔眉厉声道:“王定山,你如敢动她一根毫毛,老夫就和你拼了!”

王定山冷哼一声,沉声道:“她是本峪的潜逃叛徒,如何发落,悉听‘圣母’吩咐……”

话未说完,一脸怨毒的“清灵”老道已飞身纵落在距离佟玉清两丈五尺之处,三角眼一瞪,切齿恨声道:“既然你敢承认一掌震飞本派掌门至尊,想必功力剑术均有独到之处,贫造倒要领教领教你的剑上绝学!”

学字出口,翻腕撤剑,呛的一声龙吟,寒光如电一闪,背后长剑已撤出鞘外!

紧接著,扫帚眉一轩,瞠目怒声道:“为何还不亮剑?”

佟玉清冷冷一笑,正待说什么,“铁罗汉”突然指著“清灵”,憨声警告道:“你真是一个不知死活的老杂毛,佟姊姊的宝剑向来不沾血不归鞘,今天你是完蛋了……”

“清灵”老道一听,愈加怒不可遏,未待“铁罗汉”话完,再度望著佟玉清厉声道:

“姓佟的小婢,你再不亮剑,道爷可要出手了!”

佟玉清一听,娇靥立变,再现杀机,她明日注定“清灵”老道,切齿恨声道:“你自己无聊找死,可怨不得本姑娘手辣心狠!”

说话之间,缓缓举起玉臂,“咋噔”一声哑簧轻响,“呛”的一声将剑撤了出来!

顿时,青芒暴涨,寒光飞洒,丝丝剑气中,不时有剑芒­射­出。

天山派的群道和柳娴华等人一见,俱都楞了,“玉阙峪”的百十名男女高手,虽然知道佟玉清的武功很高,但没想到功力高得竟是如此骇人。

昆仑派的群道和“金毛鼠”也早惊呆了,他们这时才知道“游侠同盟”中没有一人是庸手!

立在佟玉清对面的“清灵”老道,早已惊得面无人­色­,冷汗油然,完全吓傻了。

但他为人­奸­诈,­阴­险多智,他根据江玉帆方才的出声阻止,断定“游侠同盟”绝不敢和他们昆仑派为敌作对,因而他也断定佟玉清绝不敢向他施展杀手。

是以,强自一定心神,故意冷冷一笑道:“以神兵利器进强,胜了也不光彩……”

佟玉清立即叱声道:“你放心,本姑娘绝不会沾一下你的道袍!”

“清灵”老道一听,暗自欢喜,知道俗玉清业已中计,胆气大壮,只要佟玉清不斩断他的宝剑,不划破他的道袍,要想胜他就没有那么容易!

是以、­精­神一振,大喝一声:“如此贫道有僭了!”

大喝声中,振腕挺剑,飞身前挨,手中长剑绽出数朵剑花,分刺佟玉清的上中下。

“清灵”老道身为昆仑派的长老,侵­淫­剑术数十年,佟玉清自然清楚,但她会和“清虚”

老道交过手,对昆仑派的剑法,已摸清了一些路数。

其次,昆仑派的诡异刺步,虽然与“九宫堡”的“丽星步”异曲同工,大同小异,但远不如“丽星步”玄奥­精­细,“三”“七”步不能连环使用,是昆仑派剑手的致命缺失。

佟玉清一见“清灵”老道飞身扑来,立郎蓄势以待,一俟对方剑绽银花,立即族身游走,“青虹剑”顺势斜挥,迳扫“清灵”的后肩骨。

“清灵”一见,躬身塌肩,疾演“回头望月”,手中­精­钢剑竟“霍”的一声迳向佟玉清的“青虹剑”迎去。

佟玉清看得柳眉一蹙,急忙变招换式,匹练翻处,迳扫“清灵”的下盘!

“清灵”老道冷冷一笑,身形滑步一旋,长剑疾演“定海神针”硬向佟玉清的“青虹剑”

撞去!

佟玉轻一将,顿时大悠,杀机再起,一声清啸,疾演“流云丽星步”,娇躯闪处,一连幻起十数身影。

“清灵”老道一见,竟哈哈一笑,道:“无知小婢,班门弄斧,须知昆仑派是奇幻身法步的创始祖!”

说话之间,身形连闪,双肩晃处,也幻起十数身影。

江玉帆听得怒火倏起,剑眉飞剔,正待说什么,场中旋飞的人形中,已传出佟玉清的娇叱声音:“­奸­邪之徒,佛门败类,万万饶你不得!”

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听得大吃一惊,正待出声阻止,场中已响起“清灵”老道的惊声惨叫!

只听“卜嗤”一声,血喷如箭,“清灵”老道的人头己直­射­了一丈多高。

“清灵”老道的无头尸体,两臂扑大,撒手丢剑,继续踉跄了几步,双膝一跪,“咚”

的一声栽倒地上,鲜血立即把雪地染红了一人片!

亮影闪处,佟玉清已横剑站在两丈以外,娇靥铁青,柳眉如飞,天山派的群道和“玉阙峪”的百多名男女高手,俱都呆了,昆仑派的群道和“金毛鼠”也吓傻了。

人人都知道中原十一凶煞中的佟玉清,是出了名的“一枝花”!这时看来,倒像一位不折不扣的女罗刹。

“咚”的一声轻响,飞上半空的“清灵”老道的人头,已应声坠进七八尺外的积雪内!

昆仑派的群道急忙一定心神,齐声怒吼,纷纷撤出兵器来!

但是,面­色­如纸,目问惊急的“金毛鼠”宇文通,却慌得急忙将臂一伸,大喝道:“不许动!”

昆仑群道一听,纷纷刹住了欲扑身势,一致怒目瞪著场中横剑卓立的佟玉清!

只见“金毛鼠”宇文通,一脸怨毒的瞪著江玉帆和佟玉清等人,一个字一个字的切齿恨声道:“江玉帆,这笔血债,本派一定要在龙首大会上讨回来!”

江玉帆凝重的淡淡颔首道:“阁下放心,在下一定在龙首大会上遵命候教!”

“金毛鼠”一听,望著左右四个中年道人,悄然沉声道:“抬著你师叔的尸体,咱们走!”

四个中年道人一听,飞身纵至场中,同时将“清灵”老道的尸体抬起来,另一个俗装弟子,也在积雪里将“清灵”的人头捧出来!

“金毛鼠”宇文通一见,恨恨的喝了声“走”,展开轻功,当先向东南崖下驰去!

被“玉阙峪”女护卫挟持的中年­妇­女黎金枝一见,不由但得哭声急呼道:“宇文表哥,宇文表哥!”

呼至最后,声音嘶哑,泪如雨下!

江玉帆一见,立即望若虬髯大汉王定山,淡然和声道:“王总管,放了她!”

王定山一听,毫不迟疑的恭声应了个是。

也就在王定山应是的同时,几个挟持黎金枝的女护卫已将她松开了。

黎金枝先是一楞,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接著一定心神,“哇”的哭了一声,展开轻功,直向如飞驰去的“金毛鼠”等人追去!

江玉帆一俟昆仑群道向崖下驰去,立即转身向著“玉阙峪”的百数十位男女护位高手,拱手含笑道:“承蒙诸位相送,就此请止步,诸位如历中原,务请驾临‘九宫堡’盘桓,小弟竭诚欢迎……”

话未说完,早已掀起一片热烈的祝贺欢呼声!

陆贞娘和“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也纷纷高呼“珍重”“再会”。

江玉帆又向天山派的“玄真”“玄洪”柳娴华等人道过“后会”,才转身向崖下驰去!

陆贞娘特的向柳娴华挥手话别后,才和“悟空”等人紧紧跟在江玉帆身后。

柳娴华依依的呼了声“龙首大会上见”,目光却一直黯然盯若飞身关去的江玉帆。

她多少年来一直梦想著能成为“九宫堡”的少夫人,如今,已有五位加花的少女围绕在他的身边,再想挤进“九宫堡”,恐怕比登天还难了。

尤其江玉帆在临去时,对她艳如西子的柳娴华,竟然看都没有多看一眼!

但是,他那里知道江玉帆这时的心情,忧急如焚,归心似箭呢?

因为,他必须尽快将“雪山圣母”姜锦淑前去惠山的消息通知给“镔拐震九州”马云山,当然,最上策的办法还是希望洪泽湖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能够及时将姜锦淑截住。

其次是他们“游侠同盟”,必须在龙首大会的开会期前赶达星子山。

由於会期的近迫,使他们无法留在西城寻找“獠牙妪”的独生女儿华馥馨,也使他愧对地下的天仁老前辈。

江玉帆一人在前,虽然归心似箭,但却不能尽展轻功施驰。因为“黑煞神”“独臂虎”,以及“铜人判官”,还有刚刚负伤的“鬼刀母夜叉”,都不能快速飞驰。

是以,大家赶抵“都巴利”,已是正午了。

进入街口,只得大步而行,前去“玉阙峪”报信的武士,则继续向土司府奔去。

到达土司府,老土司“拉帕西”也正慌张的急步迎了出来。

进人大厅,老土司立即吩咐摆筵!

但是,江玉帆却谦和的一笑道:“请顺便通知马房备马,我们饭后立郎启程……”

老土司听得一楞,不由惊异的问:“刚刚回来,又要前去那里?”

江玉帆和声解释道:“龙首大会明春召开,我们必须赶回中原去……”

话未说完,老土司已焦急的说:“这怎么可以,老臣已将公主公爷骂临‘都巴利’的消息,上奏藏王,恭请下诏,并召见公主,加封公爷呀……”

佟玉清一听,立即黯然埋怨道:“这些事你至少应该先和我商议商议……”

老土司赶紧躬身惶声道:“老臣该死!”

佟玉清继续说:“再说,这件事业已过了二十多年了,藏王即使原谅了家母,家母却未必高兴回来!”

老土司一面躬身聆听,一面惶声应是!

“风雷拐”立即关切的问:“这件事不知还有没有办法挽救?”

老土司略微沉吟,急声道:“有,如果由讯鸽通知,很可能将奏摺截回来!”

江玉帆一听“讯鸽”,立即关切的问:“不知此地与青海的‘白利’‘玉树’两土司处,有没有讯鸽连络?”

老土司听得又是一惊,但迅即额首道:“有有,公爷有什么事?”

江玉帆等人一听,自然都极高兴,是以,由佟玉清将“雪山圣母”又去了中原,很可能前去惠山的事说了一遍,并请老土司拜托“白利”“玉树”两土司转知都兰同德两地丐帮代为转达消息,有关华姑娘的行踪,也请老土司通知各地注意。

江玉帆一俟佟玉清把话说完,再度加重语气道:“这件事关系重大,十分重要,请他们务必通知丐帮转知惠山马总管,和洪泽湖的阮老湖主,以及四出传言……”

话未说完,老土司“拉帕西”已会意的连连颔首,恭声道:“公爷放心,老臣知道了!”

佟玉清鉴於老土司终究不是江湖人,是以,特派“风雷拐”刘刚一同前去办理。

一切就绪,已是午时三刻,饭后立即上马启程!

由於时间仓促,一切欢送仪式均免,仅老土司“拉帕西”和土司府的重要人员恭送至镇外。

江玉帆等人一出“都巴利”,立即互道“珍重”“后会”,纷纷纵马,直向正东如飞驰去。

这一次前来西域,虽然处处惊险,但终能逢凶化吉,大家的心情本该放松一些时日,但是,龙首大会的召开,又给他们带来了紧张气氛。(未完情节请看《魔掌佛心》。)

尤其,根据丐帮传来的消息,虽不详尽,但可断言,龙首大会的提前召开,显然是由武当,崆峒,和邛崃等派促成的,因而,才有各方领袖,要在龙首大会上将“游侠同盟”斩尽杀绝的传言。

但是,“游侠同盟”的十一凶煞,非但不怕,反而极为高兴!

因为他们从前既不属於那一门派,也未成立任何组织,是以,每逢龙首大会,他们只有挤在天下群豪中看的份。

如今,他们不但有了轰动武林,震惊江湖的组织,而且有了一位武功盖世,英挺俊逸的年轻龙头,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武功,都有了惊人的进步。

“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和憨姑等人,更是个个­精­神抖擞,俱都神情兴奋,一想到将要在武林各大门派的掌门前,天下数万英豪的观看下,大展身手,一显能耐,便忍不住血脉贲张,挥鞭打马,大骂他娘的人为什么不长一对翅膀!

一连半月疾驰,距离同德已经不远,沿途已有了纷纷赶往星子山观看龙首大会的西域英豪。

但是,沿途谣咏四起,传言纷纭,江玉帆等人,愈向东进,听到的传言对他们也愈不利了。

第二部 魔掌佛心 第 一 章群英荟萃

晴空澄澈如海,蓝天万里无云,一轮暖洋洋的艳阳,照耀着峰峦峻秀,苍郁翠黛的星子山。

蓦然一声惊天动地的欢呼,迳由群峰拱围的金盆谷中暴响起来,声如春雷,直冲霄汉,使风景清幽的星子山,万谷齐呜,群峰震撼,余音历久不绝。

只见椭圆形的金盆谷中,人面闪闪,万头动,东西两面和南面剑门的两边谷岭斜坡上,早已坐满了各地前来参观龙首大会的天下英豪,一望之下,至少有三万多人。

群豪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也有僧道丐尼,他们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佩着各形各状的兵器,俱都神情兴奋,议论纷纷,指点着眼前谷底的较技场。

方圆数十丈的较技场,平坦广阔,细草如茵,场中置有箭靶、悬锤、洪鼎、大石、高杆、云斗、沙包、巨碑,以及十八般兵器,俱是较技比武用的设施。

这时,由南面斜岭下的高大隧道剑门内,正依序走进各大门派帮会,各大武林世家代表数百人,方才那声直冲霄汉的如雷采声,正是群豪为他们的入场而欢呼。

走在当前的三组人最为天下英豪所注目,一是领袖武林数百年的少林寺,一是以剑术著名的武当道人,另一组即是人尽皆知,名满天下的武林第一世家——九宫堡。

其次是就峨嵋、邛崃、雪山、长白、龙刀会、飞凤谷,湖滨山庄,洪泽湖……等,共计三十二个门派.

这一行数百人众,在满谷群豪的议论声中,迳向北面岭坡上的数十座彩棚前走了过去。

只见北岭坡上,共分六等三十三级,搭建着三十三座各种不同颜­色­的彩棚。

最高的第一层,共有彩棚三座,正中为金­色­,上书少林寺,左右为金红,上书武当派和九宫堡。

三座彩棚中央各有一把金红锦帔大椅,椅后各置十数金红­色­的高脚圆凳,以供随行高手使用。

第二层共有彩棚四座,一律黄|­色­,棚中各有一把淡黄锦帔大椅。

第三层有五座彩棚,一律蓝­色­,第四层有六座彩棚,一律银灰­色­,五层七座深紫­色­,六层八座水绿­色­。

这上下六层三十三座彩棚,在艳丽的阳光照耀下,闪闪生辉,十分壮丽,但是,看在天下群豪的眼里,除了向往外,已不觉得稀奇。

因为,每届龙首大会,正北岭坡上都照样搭建三十三座彩棚,而最末尾的第三十三座彩棚上,也永远没有门派名号,没有任何标志。

根据龙首大会的规矩,任何新兴门派组织,要想加入龙首大会,必须在休会的五年中先夺下最末尾的彩棚椅位,才有资格在大会上向其他较高级的门派挑战。

因此,夺得第三十三把交椅的门派,经常受到新兴帮派的争位挑战,闹得终日席不暇暖,随时准备有人前来挑战,是以这座彩棚内的大椅子,因而永远空闲着。

大会有鉴于此,才有本届大会的会前争位技赛,各地新兴的组织和门派,要在大会开始的前一天,先当着天下英豪,把最末的龙首椅位夺下来。

是以,穿过较技场中走向北面三十三座彩棚的各派代表数百人中,并没有任何一派的掌门人在内。

少林寺的代表是嵩山二老,武当派的代表是武当二尘,九宫堡的代表则是齐鲁大侠金剑英,小李广钟清和金头鳌宁道通三人,堡主江天涛和他的八位美艳夫人并没有前来。

各门各派的代表们依序登阶进入彩棚后,少林寺的彩棚中,立即走出一个手持大红纸单的高大僧人来。

只见高大僧人,年约三十余岁,身穿灰僧袍,斜披黄袈裟,生得肥头大耳,环眼有神,一望而知是位中气充足,膂力惊人的猛和尚。

满谷三万多英豪,有的天还没亮,就前来占了位置,这时一见高大僧人走出棚来,知道龙首大会的会前争位较技赛就要开始了,是以,一阵兴奋,再度暴起一阵声如春雷的采声。

因为,这一次的会前争位较技赛,参加入会的新兴组织,竟有七、八个门派之多。

尤其是“冷香谷”新任女谷主云飞燕,更是早已扬言要斗斗轰动大江南北震惊了天下的“游侠同盟”,同时,第三十三把龙首大椅,绝不能让“游侠同盟”的少年盟主江玉帆在她的手里夺去。

五台山的一群和尚,庆阳山庄的新任庄主,以及卢家寨,宝灵山,清风楼主八卦派等,更是纷纷发出豪语,第三十三把龙首大椅,一定是他们的。

虽然,早在半个月前,丐帮各地的弟子便传出了“游侠同盟”远征西域,杀了乾坤四邪,说服了雪山圣母,但是,以上七个新兴门派,毫不气馁,他们俱说丐帮为了报恩,大放谣言,企图吓阻他们争夺入会。

因为,“游侠同盟”在火烧黑虎岭,杀了“甘陕双残”的同时,曾杀了恶丐马脸无常,夺回了丐帮之宝——万年青竹打狗­棒­。

不管冷香谷和五台山等派怎样想法,但满谷的天下英雄,俱都深信即将开始的会前争位赛,较之明天正式的龙首晋级赛尤为­精­彩。

因为,“游侠同盟”的少年盟主江玉帆,即是“九宫堡”江老堡主陆地神龙的爱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秘密,而江玉帆的武功高绝,也是大家公认的事实。

满谷英豪一想到陆地神龙江老英雄,目光纷纷望向“九宫堡”的金红大彩棚。

一望之下,不少人看得一楞,

因为齐鲁大侠金剑英,小李广钟清,和金头鳌宁道通三位时下著名的高手,个个眉头紧蹙,俱都神情凝重,即使立在他们三人身后的十数掌院和堡丁,也个个显得满腹心事。

满谷英豪看了这情形,个个迷惑不解,无不心中嘀咕,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敏感的人便立即联想到,“冷香谷”女谷主云飞燕和五台山的一群莽和尚,很可能都是难惹人物,“游侠同盟”要想在他们手里夺得龙首的名位,恐怕没有大家想的那么容易。

就在这时,匡然一声巨钟大响,接着是“轰”的一声震耳欲聋的炮声。

满谷英豪听得­精­神一振,发出一声直冲霄汉的如雷欢呼。

因为,龙首大会的会前争位较技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只见中央金­色­彩棚下,端坐在金漆大椅两边金红圆凳上的嵩山二老,分别向着武当派和九宫堡的彩棚内,转首询问了几句。

一俟武当二尘和齐鲁大侠金剑英颔首同意,嵩山二老中的洪善大师,立即向站在棚外的高大和尚挥了一个开始手势。

高大和尚一见,微一躬身,立即面向满谷英豪,气纳丹田,运功高呼:“四方新兴门派,会前争位赛,开始——”

这声高呼,声沉气足,满谷英豪,个个耳闻,是以,呼声甫落,满谷立即暴起一阵震天掌声。

高大和尚一俟掌声稍歇,继续朗声高呼道:“四方新兴门派,请按申请顺序,入——场——”

呼声甫落,群豪再度暴起一阵掌声和欢呼,同时,纷纷转首向南斜岭下的高大剑门望去。

这时,正北岭崖上,在少林的彩棚后,已响起一阵缓慢有制,深沉有力的“咚咚”鼓响。

鼓声一响,高大和尚看了一眼大红纸单,便再度运功朗声高呼:“冷香谷主入场——”

呼声甫落,随着满谷英豪的掌声和欢呼,迳由直通谷外的隧道剑门内,步伐一致的走进一队女多男少,衣着不一的人众来。

满谷英豪一见,不少人目光一亮,掌声和欢呼声更热烈了。

只见当前一人,是一位身穿碧绿劲衣黑绒短剑氅,背括双剑的英挺美艳少女。

绿衣少女看来年约十七八岁,秀发高挽,紧束绿巾,前系蒺藜花,后留蝴蝶结,马尾型的柔细长发,直拖肩后。

在她鹅蛋形的白­嫩­娇靥上,柳眉微剔,杏目合威,紧闭着薄而下弯的鲜红樱­唇­,眉宇间充满了煞气。

满谷英豪不必询问别人,仅根据少林寺的高大和尚的唱名,便已知道了走在当前的美丽绿衣少女,正是“冷香谷”的新任女谷主——云飞燕。

紧跟在云飞燕身后的,是一位一身红衣,背括双刀的美丽少­妇­。

美丽少­妇­年约二十八九岁,白白的皮肤,一双玉手,高举着一面锦缎大旗。

只见锦旗上绣着一只振翅穿云飞向青天的轻灵燕子。

这面锦旗,显然代表着云飞燕本人。

跟在红衣少­妇­身后的是一位­鸡­皮鹤发,手持金莲钩的蓝衣老婆婆,和数名年龄不一的少­妇­少女,以及老人、壮汉二三十人。

群豪正在打量,北崖上的高大和尚,再度朗声高呼道:“八卦门入场——”

呼声甫落,在隧道剑门内,立即走出十数身穿八卦绣金道袍的老道,和十数年龄不等的壮汉来。

当前一人,竟是一名高擎着一面绣有八卦旗的青年道人。

其次,是一位年约七旬白发银鬓的老道人,“八卦门”中的道俗弟子和门人,一律背Сhā长剑。

紧接着,高大和尚再度高声朗呼:“五台派,入场——”

呼声甫落,剑门内立即涌出来百多名一式身穿杏黄僧衣的高大和尚。

群豪一见,掌声和欢呼更热烈了。

只见这百多名高大和尚,个个身躯魁梧,俱都肩阔背厚,手中的兵器,均是禅杖、戒刀,降魔杵,一望而知,都是孔武有力的高手。

尤其走在当前的十数名高大和尚,更是浓眉铃眼,狮鼻海口,颏下青青的落腮胡须,个个刮得­精­光­干­净,这些和尚,个个如大罗金刚,显然都是塞外人氏。

五台山的锦旗标志,是五株古老的松树,上绣一个金丝“佛”字。

这百多名黄衣高大和尚,在黄缎锦旗的前导下,雄纠纠,气昂昂,踏着咚咚鼓声,无视满谷三万多英豪的热烈掌声和欢呼,大步向前走去,夺尽了“冷香谷”方才入场时的风采。

满谷英豪看了这等情形,俱都恍然大悟,难怪“九宫堡”的齐鲁大侠金剑英等人,个个愁眉不展,俱都神情凝重,原来是担心他们的少堡主江玉帆,都转脸瞧向第三十三座彩棚中的那张大椅子。

就在群豪议论纷纷之际,少林寺的高大和尚,再度朗声高呼:“游侠同盟,入场——”

这个响彻了半边天的名一经呼出来,采声如雷,掌声热烈,所有观看的三万多英豪,纷纷由看台上站起来所有的目光,一致向着南面斜岭下的剑门内张望。

“冷香谷”、“八卦门”,以及五台山的百多名高大和尚,看情形,个个怒容满面,无不摩拳擦掌,愈增他们誓死争夺入会权益的决心。

正北各大彩棚内的代表们,看了这等满谷英豪兴奋欢呼的情况,俱都觉得“游侠同盟”

的赫赫声望,毕竟不同凡响。

但是,满谷英豪目光一致张望的隧道剑门内,却久久未见有人走出来。

群豪翘首张望,伸长了脖子向“剑门”内看,俱都停止了呼声和鼓掌,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惊异,迷惑和失望!

就在这时,少林寺的高大和尚,也有些减低了兴致的朗声高呼:“清风楼主,入场——”

群豪一听,喧声大哗,满谷满岭,议论纷纷,失望、迷惑、惊异、惋惜之声四起,满谷的英豪,似乎失去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趣。

大家都揣不出“游侠同盟”既然报了名,为何至今未曾到场。

于是,纷纷揣测“游侠同盟”为何没有到会的原因。有的说西域大雪封山,被困在青藏山区内无法赶来,有的说“游侠同盟”战五邪,伤亡惨重,行动迟缓,不能如期到达。

另一种说法是火烧黑虎岭时,江玉帆中了“独腿飞钹活阎罗”的一掌,暗伤突发,正卧病在青海。

而又另一种说法是,当初“游侠同盟”大战毒鬼谷时,江玉帆盟主中了“七­阴­叟”的剧毒,现在毒­性­发作,无法前来参加。

于是,满谷英豪,胡揣乱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谈论“游侠同盟”没有到会的问题上,即使北面彩棚中的各派代表们,也在交头接耳,相互讨论,闹不清“游侠同盟”发生了什么意外事情。

是以,满谷三万英豪,再也没有人去看一个­干­瘪老头,带着七八个门人入场的“清风楼主”,当然,也没有人为他们鼓掌欢呼!

于是,整个“金盆谷”中,喧声如沸,嗡声不绝,人面闪闪,万头钻动,有的彼此争论,有的相互打听,刹那间变得满谷乱哄哄。

不少人都揣出,必是九宫堡代“游侠同盟”报的名,是以,纷纷转首向九宫堡的彩棚直望过去。

一看之下,只见齐鲁大侠金剑英等人,正神情焦急,坐立不安,不停地举袖拭着满头大汗。

一身银缎锦袍,白面黑须,腰佩银鞘剑的小李广钟清,紧蹙虎眉,神情大为焦急,但是,真正焦急得神情如狂的,还是等候在剑门外面的飞蛟邓正桐。

只见高大剑门外的广场,仍有四、五个门派尚在听候唱名入场!

高大的剑门上,高搭着松竹牌坊,悬满了红、绿、黄、蓝彩绸和彩球,随着徐徐山风,摆动飘扬,在彩牌的横楣中央,书着五个金漆大字“龙首大会场”。

剑门的彩牌下,一并摆着三张方桌,上覆红桌布,摆设着笔墨纸张。

桌后坐着几名少林寺的中年僧人,和武当派的几名灰袍老道人,还有九宫堡的副总管陈振铎与医道通神的赛扁鹊等人。

一身月白团花锦袍年高九旬,光头银髯,手提百斤大铁桨的飞蛟邓正桐,远远的等候在广场尽头,不停地来回踱步,不时停下来,看一眼远处谷峰间的人工山道上,也不时的跺一下脚,叹一口气。

这时,他已焦急得满面涨红,汗下如雨,不时用手中百斤大铁桨捣一下石地。

谷内虽然没有再暴起如雷般的欢呼,但却传出涨潮般的嗡嗡声。

等候“剑门”外的几个新兴门派,正依着唱名的顺序走进谷内!

飞蛟邓正桐回头一看,不由气得怒哼一声,同时恨声道:“这真是一群老少混球,杂毛秃头,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简直把我老人家给气死了!”

坐在方桌后的少林寺和武当派的僧人和道人,虽然知道在骂他的外甥孙江玉帆和“游侠同盟”,但他不停的大骂“杂毛秃头”,听在耳里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赛扁鹊谢感恩一看,立即神情凝重地起身走了过去。

飞蛟邓正桐一见赛扁鹊走过来,立即忿忿地恨声道:“老小子你看怎么办?第一次唱名快完了,三次唱名不到,就不准进谷了呀!”

赛扁鹊谢感恩,一捻花白胡须,凝重的看了一眼远处谷峰间的人工山道,两道霜眉立即蹙在了一起。

飞蛟邓正桐忿忿地一指岭下远处的数条山道,继续怒声道:“你看,每条山道上都是静悄悄的,不要说人了,就是鬼影子也看不到一个!”

赛扁鹊蹙眉望着岭下远方,也不由自语似的焦急说:“说也奇怪,西域莫非发生了什么大事变?”

话未说完,飞蛟邓正桐已肯定的一摇光头,道:“绝对没有,我已问过了丐帮帮主‘四眼盲丐’,他说西域没有任何变故,也没听说‘游侠同盟’途中发生了什么意外!”

赛扁鹊立即不以为然的道:“可是天山派和昆仑派也没有赶来呀?”

飞蛟邓正桐立即没好气的道:“他们两派的中原弟子已向大会报过了到,明天辰时以前赶来仍来得及,可是,混蛋小子他们再唱两次名不能入场,就得再等五年后的下一届了呀!”

话未说完,剑门内的金盆谷中,轰隆一声震天炮响,再度响起一声匡然钟声!

炮声震耳,钟声嗡嗡,响彻云霄,万峰迥应,余音历久不歇!

“金盆谷”没有传出震天欢呼,相反的,较之方才更多了如沸的议论声。

飞蛟邓正桐一听钟声、炮响,知道第二次唱名就要开始了,不由气得一跺脚,恨声道:

“他小子就是这时由天上掉下来,我秃头也要狠狠的打他一顿ρi股!”

“股”字出口,手中的百斤大铁桨,再度向地上捣去,同时,仍忍不住看一眼岭下谷峰间蜿蜒通向山外的山道上!

就在邓正桐百斤大铁桨铮然一声捣在地面上的同时,他的两眼冷电一闪,不由脱口惊呼:

“老小子,他们来啦!”

惊呼声中,似乎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赶紧举起大袖子揉了揉!

赛扁鹊谢感恩一听,凝目向岭下一看,只见第二座高峰下的蜿蜒山道上,正有十数匹疾驰如飞,势如奔雷的快马,沿着宽大人工山道,向这面驰来!

看了这情形,赛扁鹊也忍不住神情激动地高声嚷着道:“不错,正是孙少爷他们!”

如此一嚷,“九宫堡”的副总管陈振铎,和少林武当的僧道等人,也闻声纷纷奔了过来。

就这说话之间的工夫,岭下山道上的十数匹如飞快马,已越过了峰下广谷,正沿着斜斜上升的笔直山道,迳向广场前驰来。

由于谷峰间的炮声迥响,直到这时才听到急如闷雷的马蹄声音。

少林寺的僧众和武当派的道人等凝目一看,只见当前白马上的银衫少年,剑眉飞剔,朗目如星,朱­唇­紧闭成一个下弯的弧形,一张如满月般的俊面上,充满了焦燥和煞气,正是“游侠同盟”的英俊盟主,响遍了大江南北的少年英雄人物——江玉帆。

紧紧跟在江玉帆马后的是一身紫缎劲衣短剑氅,背Сhā长剑,丽质天生,素有武林第一美人之称的飞凤谷女谷主陆贞娘,和一身银缎劲装短剑氅,身材美好,充满了青春活力的健美少女佟玉清。

其次是一身鲜红劲衣暗藏腾龙剑,生得柳眉杏眼,美艳逼人的韩筱莉,和一身黑绒劲衣,背Сhā鸾凤双刀,柳眉如剑,娇靥带煞的朱擎珠。

再其次是洪泽湖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的唯一爱女,一身黄绒劲衣短剑氅,背Сhā朱雀剑的朱雀玉女阮媛玲,和憨姑沈宝琴,与腰胯一对九环厚背鬼头刀的鬼刀母夜叉薛金花。

之后,依序是悟空、一尘、风雷拐,铜人判官、黑煞神。

最后的四匹马上秃子,哑巴,独臂虎,还有一个身高不足四尺,ρi股上挂着一对大环锤的铁罗汉。

这些人中,除江玉帆和佟玉清外,每个人的额头鬓角上都已见汗,胯下马匹,更是个个有如水洗!

就在众人打量间,江玉帆等人已飞马驰至七八丈外了。

忧心如焚的江玉帆,一见飞蛟邓正桐和赛扁鹊等人,不由挥动着手中马鞭,焦急地大声问:“外公,谢前辈,陈前辈,还来得及吗?”

飞蛟邓正桐一听,立即挥舞着百斤大铁桨,跳着双脚兴奋的嚷着说:“混蛋小子来得及,来得及……”

话未说完,劲风袭面,马嘶蹄乱,江玉帆等人挟着呼呼风响,纵马已驰到了近前!

正待飞身下马,金盆谷中轰隆一声,再度传出了巨炮声响。

赛扁鹊听得面­色­一变,脱口急声道:“来不及了,不要下马了!第三次唱名已经开始啦!”

邓正桐一听,也慌了手脚,不由举手一指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大骂道:“你们这些老少混球,杂毛秃头,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

话未说完,又一声,匡然钟声,迳由金盆谷中传出来!

赛扁鹊一听,立即望着邓正桐,焦急的大声说:“别骂啦!快把他们‘游侠同盟’的锦旗拿出来!”

话声甫落,邓正桐已在怀里急忙取出一叠天蓝锦缎金丝穗的东西来,同时,没好气的大声说:“这不是拿出来了嘛!”

说话之间,顺手一抖,竟是一面天蓝­色­的锦旗,上面绣着日、月、白云。

九宫堡的副总管陈振铎一见,不由焦急地说:“旗杆呢?”

如此一问,飞蛟邓正桐的老脸不由一愣!

悟空和尚一见,纵马奔了过来,同时,洪声道:“来不及了,就系在俺的日月双铲铁禅杖上吧!”

邓正桐朗声喝“好”,同时自我解嘲的说:“我秃头一生做事,向来是面面俱到,没想到这一次竟忘了准备旗杆子,完全是被你们气糊涂了。”

说话之间,和赛扁鹊两人将锦旗系在悟空和尚的铁铲杖上。

赛扁鹊系结旗带刚刚放下双手,邓正桐已大声催促道:“快进去吧!”

“吧”字方自出口,悟空和尚已纵马向“剑门”内如飞冲去!

江玉帆等人哪敢怠慢,纷纷抖缰纵马,紧紧跟在悟空和尚马后。

飞蛟邓正桐一见,不由望着陆贞娘和阮媛玲,焦急的嚷道:“嗨嗨,陆丫头,阮丫头,你们两人不能去,一个是飞凤谷,一个是洪泽湖……”

纵马前进的陆贞娘和阮媛玲,两人娇靥微微一红,仅回头看了一眼邓正桐,继续飞马驰进了“剑门”内。

飞蛟邓正桐看得一楞,不由感慨的摇摇头,同时自语似的道:“这真应了那句话,女大不中留了!”说罢抬头,悚然一惊,发现赛扁鹊和陈振铎等人,早已奔进了“剑门”去看热闹了。

邓正桐人老气盛,哪甘落后,一提百斤大铁桨,飞身向前追去。

只见身高马大的悟空和尚,一手高举着日月双铲铁禅杖,一手领缰,两腿不停的催着马腹,势如奔雷般,沿着数十丈深长的剑门隧道,直向入口处纵马驰去。

就在悟空和尚即将奔至出口的同时,正北斜岭彩棚前的少林高大和尚,恰好第三次高呼:

“‘游侠同盟’入场——”

悟空和尚一听,即在马上,震耳一声大喝道:“来了——”

这声大喝,声如洪钟,人也纵马驰入了高大剑门。

满谷英豪一见,“轰”的一声站起来,欢声雷动,神情如狂,纷纷兴奋地跳起来,呼声惊天动地,群峰震撼,直冲云霄,一致向剑门望来。

满谷英豪中,有不少人认得当前纵马入场的威猛大和尚,正是十一凶煞中杀人不眨眼的酒­肉­和尚悟空。

但是,绝少有人见过头戴公子帽,身穿银缎衫,纵骑白马,腰佩金剑的少年盟主江玉帆。

满谷英豪虽然俱是久走江湖的风尘侠士,但何曾见过江玉帆这等俊逸如潘安,英挺似子都的少年人物,是以,满谷英豪看得一愣,掌声和欢呼之声更热烈了。

紧接着,陆贞娘,佟玉清,韩筱莉,朱擎珠,以及阮媛玲五女,也飞马冲出了剑门。

满谷英豪一见,有的欢呼鼓掌,有的惊异询问,闹不清武林第一美人飞凤谷的陆姑娘何以也在“游侠同盟”的行列中?

但不少人看了一身银缎亮花劲装短剑氅,背Сhā青虹剑的佟玉清,神情一呆,吓得一哆嗦。

因为这位十一凶煞中出了名的一枝花,也是一位柳眉一剔,手起剑落人头飞的女罗刹。

韩筱莉和朱擎珠并马纵出剑门的同时,群豪又是一惊,大家虽然不认识背括鸾凤双刀的朱擎珠,但却第一眼就看出剑杀武当第三剑客,斩了玄洪道人的道髻,削了地癸剑吴德­性­一双耳朵的韩筱莉。

因为韩筱莉暗藏腾龙剑,看来好似徒手未携兵器,在“游侠同盟”中,只有她一人是身穿一身鲜红劲衣的美丽少女。

武当彩棚上的武当二尘和十数道人一见,俱都面­色­一变,个个微泛怒容,崆峒和邛崃两派的代表更是恨透了“游侠同盟”。

但是,当他们看到了洪泽湖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的唯一掌珠爱女。阮媛玲也在“游侠同盟”的行列中,又不由个个神情一惊。

场中一阵马嘶蹄乱,扬起一阵飞腾尘烟,紧随五女身后入场的一尘道人,风雷拐,以及鬼刀母夜叉等人,也随着前面翻身下马的江玉帆等人,飞身跃下马来。

黑煞神、独臂虎,以及哑巴,秃子,铁罗汉五人,挥臂一声吆喝,所有马匹,一声怒嘶纷纷奔去。

由于黑煞神的挥臂赶马,满谷英豪这才发现,原本使用飞抓练子锤的黑煞神,不知何时换了一对虎头护手­精­钢钩。

江玉帆一俟黑煞神等人追上来,立即由悟空拿着日月白云蓝天旗在前引导,率领着“游侠同盟”在满谷英豪的热烈掌声欢呼下,迳向正北三十三座彩棚前,大步走去。

冷香谷、八卦门、五台山,以及清风楼主,卢家寨等门派的高手人杰,早已在场中排列等待,是以,悟空和尚不必询问位置,迳向五台派与清风楼主之间的空地上走去。

满谷英豪见走在当前的江玉帆英俊如宋玉,而跟在最后的铁罗汉,却活像个跟随唐僧取经的猪八戒。

尤其他的生像,头如麦斗,腹大如鼓,一双箩筐腿,身高不足四尺,吊睛眉,大环眼,整天裂着一张大嘴,最令人捧腹的,还是他ρi股后头挂着一对大铁锤。

只见他走在最后,挺胸抬头,昂首阔步,神气十足,惹得满谷英豪,发出愉快的大笑。

五台山的一群浑猛和尚,早已等得不耐,这时一见江玉帆等人走进行列,个个竖眉瞪眼,纷纷以卑视轻蔑地目光望来。

江玉帆和陆佟韩朱阮五女佯装未见,一尘道人和风雷拐以及鬼刀母夜又几人也竭力忍耐。

但是,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铁罗汉岂是忍受别人白眼的人物?

只见黑煞神怒目横了五台山的群僧一眼,哼了一声,轻蔑的低骂道:“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一窝子他娘的蛤蟆老鼠大烟贼……”

既好奇又爱多事的铁罗汉,一见到黑煞神的嘴动,赶紧一扭一拐的向前走了两步,望着黑煞神关切地压低声音问:“黑大哥,你在骂谁?”

黑煞神立即没好气地回答道:“骂那些酒­肉­吃多了,撑出毛病来的龟孙子!”

铁罗汉一听,不由愁眉苦脸的用手一摸大肚皮,裂着大嘴担忧说:“怎么着?酒­肉­吃多了还会撑出毛病来?”

独臂虎立即冷冷地道:“你没看到?眼前就有一窝子­阴­阳怪气地狗养的……”

话未说完,就近的十数高大威猛僧人,已纷纷提动兵器,做着怒极欲扑之势。

秃子王永青一见,故意望着黑煞神几人,以威胁的口吻,讥声道:“弄清楚,这里可不是随便动粗耍野的地方……”

话未说完,黑煞神瞪眼低叱道:“要你秃头多嘴?”

五台山的一群高大浑猛和尚一听秃头,顿时大怒,正待发作,“当”的一声铜锣声响,迳由少林寺的彩棚前响起来。

锣声一响,满谷三万多英豪,立即停止了议论喧哗。

少林寺嵩山二老中的洪善大师,也由金红大椅左侧的金红圆凳上站起来。

五台山的一群猛和尚一见,只得把满腹的怒火忍下去,决心在争位较技赛时暗动手脚,给这几个家伙些苦头吃。

只见少林寺的洪善大师,先向武当二尘和齐鲁大侠,金剑英等人,微一颔首致意,接着面向满谷英豪,合什宣了声佛号,朗声道:“诸位来自四海的男女施主道友们,老衲仅代表本派掌门元台大师,衷诚感谢诸位风尘仆仆,远涉山关,前来参观由本派主办的第七届龙首大会,如有不周之处,尚请诸位多予海涵……”

话未说完,满谷英豪已暴起一阵如雷掌声。

洪善大师躬身合什,再施一礼,继续朗声道:“有关龙首大会的宗旨,明天龙首大会开始时本派掌门人元台大师,自会与诸位详细说明,老衲在此不作赘述!”

说此一顿,看了一眼肃立场中的入选新兴门派,继续朗声道:“今天会前争位较技赛,共有‘冷香谷’等八个门派参加,上届三十二门派的龙首代表也已到达,而在场的诸位男女施主道友们也均是大会的义务公证人……”

话未说完,满谷英豪,再度报以热烈掌声!

洪善大师说完,再向群豪合什躬身,缓缓坐了下去,并向立在彩棚前的高大和尚挥了一个手势。

高大和尚一见,立即望着场中肃立的八个门派,朗声高呼道:“争位门派请归位!”

江玉帆等人匆匆赶来,慌张入场,一切均未进入状况,这时一听,只得左右张望。

大家游目一看,这才发现较技场的中央左右两方,分别摆了四张大桌子,均覆红布桌帏,每张桌帏上,均写有各新兴门派的名号。

每桌相隔约五丈,每张桌后仅置一把大椅,其余均为圆凳。

悟空和尚早已看到“游侠同盟”的位置是在西边的第二桌,是以,高擎着日月白云蓝天旗,当先向西走去。

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业已看清了各派的位置,和他们“游侠同盟”在一起的是“八卦门”,宝灵山和卢家寨,对面的四桌是,庆阳山庄,清风楼主,“冷香谷”和五台山。

各派依序就位后,江玉帆等人这才发现五台派的和尚们声势最浩大,看来俱是身强力猛,骁勇善战的骠悍人物。

再看“冷香谷”,只见美艳英姿的女谷主云飞燕,早已傲然坐在桌后大椅上,正目不转睛的望着他江玉帆看。

那位身穿蓝衣,手拿金莲钩的老婆婆,正将一张斗­鸡­嘴,凑近云飞燕的秀发耳畔,小眼闪光,嘴巴咭咕,左手尚不停的向着这面指指点点。

一身鲜红劲衣,背Сhā双刀的美丽少­妇­,静静的立在云飞燕身后,闪动着一双明媚大眼睛,微蹙着柳眉,含有一丝幽怨地望着江玉帆。

其余十数少­妇­少女,也是在那里望着江玉帆和陆佟韩朱阮五女,交头接耳,评头论足。

只有那位灰衣老人,和七八名劲衣壮汉,慎重地察眼全场,似在综观形势。

陆贞娘五女看了这情形,芳心自然有气,觉得“冷香谷”的每个少­妇­和少女,都在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的玉弟弟。

但是,当她们就位以后,这才发现新兴门派,龙首代表,以及满岭满谷的三万多英豪,几乎是目光一致的望着他们“游侠同盟”的位置瞧。

这时,陆佟韩朱阮五女才知道,“游侠同盟”在天下群豪的心目中,太响亮,太令人注目了。

端坐大椅上的江玉帆看得出,“冷香谷”的女谷主,和那位蓝衣老婆婆,以及背Сhā双刀的红衣少­妇­,才是真正的扎手人物。

当然,五台山的百多名浑猛和尚,清瘪的清风楼主,以及“八卦门”的数十背剑道人,自然也都不是易予之辈。

是以,他神情肃穆地转首望着一尘道人吩咐道:“告诉芮坛主几人,肚子饿了赶快吃东西。”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又已讥声道:“那几个饿死鬼投胎的,还用得着盟主您提醒他们?

看吧,没有一个嘴巴在闲着。”

江玉帆和陆贞娘等回头一看,俱都忍不住笑了。

只见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铁罗汉五人,每人拿着一个大面馍,正比赛着看谁吃得快呢!

独臂虎自觉五人中他的职位最高,这时经大家一笑,不由深红着一张紫膛脸,理直气壮地说:“人是铁,饭是钢,空着肚子怎能抡得动家伙?这是玩命的呀!”

黑煞神猛地咽下一口面馍,也涨红着一张大黑脸,瞪眼沉声道:“玩命事小,砸了‘游侠同盟’的金招牌那才事大呢!”

鬼刀母夜叉没想到她的一句话,惹得两个浑人说了一大套,不由没好气地沉声道:“快吃吧!当心一上场就被人家打趴下!”

黑煞神一听,立即哼了一声,不服气地道:“笑话,上场不出十招,不把他们的脑袋勾下来也得把他们的肚子刨开花……”

话未说完,少林寺的彩棚前,“当”的一声锣响,满谷嗡嗡议论的群豪,立时静了下来!

嵩山二老的洪善大师,再度由圆凳站起来,望着场中八个争位的新兴门派,朗声道:

“新进门派会前争位赛,规则禁律早已通知各门各派,并同时公告天下英豪知晓,诸位新进龙首可有异议?”

江玉帆和陆贞娘,以及风雷拐等人听得一愣,因为他们一路赶来,匆匆入场,一切都还摸不清头绪,到现在还不知道比赛规矩!

高坐九宫堡彩棚内的齐鲁大夫金剑英,一看孙少爷和陆姑娘等人的茫然神情,赶紧地起身,面向洪善大师,拱手和声道:“龙首大会会前争位较技赛的规则和禁律,虽然业已公告天下,在下谨代表本堡江堡主天涛,恭请大师特再当众宣布,以示慎重。”

洪善大师听罢,躬身颔首,表示接受,再向满谷英豪合什朗声道:“诸位施主道友们,龙首大会每五年举行一次的宗旨和目的,在于砥砺各门各派,图上进,在彼此切磋中求进步,期使我国武学更博大,更­精­深……”

话未说完,全场已暴起一阵热烈掌声!

洪善大师一俟掌声稍歇,继续朗声道:“因此,在交手过招时,点到为止,并定有极严厉的禁律和规则,会前争位赛,不分报名次序,可以自由挑战,也可以当场弃权,三场两胜者晋级,两负者离场,逾百招者为和局,杀人者偿命,伤人者被逐,希望诸位参加争位赛的施主道友们,务必牢牢记住,切勿犯律……”

鬼刀母夜又一听,不由望着黑煞神,提醒似地轻声道:“黑大个儿,听到了没有,千万不能任­性­胡为,这是普天下的龙首大会!”

黑煞神和独臂虎一听,两人几乎是同时不高兴地道:“处处束手缚脚,不能随心所欲,那多没意思……”

话未说完,秃子已得意地说:“这就要看你有没有真本事了,如果你的护手钢钩够火候,说削对方的耳朵,就不能去割对方的鼻子……”

风雷拐一听,立即正­色­警告说:“你们几个如果出场时,应当特别注意,伤人后的被逐出场,不是只把你一个人赶出场去,而是命令咱们‘游侠同盟’全体都要离去……”

黑煞神等人一听,俱都面­色­一变,不由同时神情凝重地低声道:“有这么严重吗?”

一尘道人哼了一声,正­色­接口道:“有的帮派以暗施苦­肉­计,来达到晋级的目的,故意要你划破他的大腿,或是割破他的手臂,所以交手时不但要注意不可伤到别人,还要特别小心别人拿身体撞你的兵器!”

独臂虎立即懊恼地道:“他自己要找苦头吃,俺有啥办法?”

悟空和尚立即沉声道:“这就要看你的临战经验和功力火候啦!”

话声甫落,已听高立崖上的少林和尚,朗声高呼道:“争位赛开始——”

“始”字方自出口,轰隆一声震天炮响,巨鼓咚咚雷呜,满谷三万多英豪也兴奋地暴起一阵冲霄欢呼!

第二部 魔掌佛心 第 二 章美艳少­妇­

江玉帆根据途中十分不利的传言,以及与“游侠同盟”有嫌隙门派放出的狠毒豪语——

定要将“游侠同盟”在龙首大会上斩尽杀绝的事,是以,一听轰隆炮响,立即回头示意风雷拐等人准备接受挑战。

悟空和尚一见,立即把系在日月双铲铁禅杖的锦旗解下来放在桌上,准备随时奉命入场。

就在这时,对面庆阳山庄席上,一声清喝,飞身纵出一个蓝衫背剑的清秀少年来。

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闻声一惊,不由暗呼好快,因为其他新进门派,正在紧衣束带,低声商议,而对面的庆阳山庄却已派人出场了。

只见飞身纵落于场中的蓝衫背剑少年,年约二十二岁,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头上束着一方淡蓝方巾,看来倒有几分书卷气。

再看庆阳山庄的席位大椅上,傲然地坐着一位身穿灰缎银花锦袍,蓄有五绺银须,­精­神奕奕的瘦小老人。

灰袍老人的目光炯炯,徒手未携兵刃。虽然面露傲态,但­唇­角仍挂着微笑,显示他对争位获胜具有无比的信心和把握。这位老人,显然就是庆阳山庄的老主人。

坐在灰袍老人身后的,尚有年龄不等,身材不一,携有刀剑棍­棒­的男女人众十数人。

年龄较长的一人年约四十与岁,修眉细目,五绺长须,身着一袭月白长衫,手持一柄漆铁骨褶扇,也是一副儒士打扮。

其次是一个虬髯横生,虎目浓眉的紫缎劲衣大汉,手持齐眉镔铁棍,虎目闪动间,炯炯生辉,一望而知是个浑猛人物。

紧临浑猛大汉端坐的,是一位身穿一身杏红劲衣的背剑少­妇­,远远看来,十分标致,生得柳眉杏眼,绛­唇­珑鼻,看年龄最多二十五六岁。

打量未完,已见纵落场中的蓝衫背剑少年,向着正北三十二座彩棚一拱手,提气朗声道:

“庆阳山庄老庄主门下孙楚雄,参见三十二位龙首代表,并请俯允本庄谨向宝灵山的诸位寨主大王请教……”

话未说完,满谷英豪早已鼓掌喝好!

江玉帆等人一听,这才知道宝灵山的一伙人众,竟是落草为寇的山大王。

转首一看,只见排在最末位的宝灵山席位上,人约数十之众,但并非个个均是竖眉瞪眼之辈,由于一侧尚有八卦门隔在中门,无法看清每个人的衣着相貌。

就在江玉帆等人转首察看的一瞬间,宝灵山的席位上,一声沉喝,飞身纵出一人,直向场中落去。

江玉帆等人凝目一看,竟是一个身穿黑缎劲衣,头戴壮士帽,手持方天短戟的青年人。

黑缎劲衣青年,生得虎眉朗目,颏下无须,年约二十八九岁,目光­精­锐,眉宇间透着煞气。

卓立场中的蓝衫少年,一见到宝灵山派出人来,立即含笑拱手问:“在下孙楚雄,乃庆阳山庄老庄主……”

话未说完,纵落场中的使戟青年已怒声道:“胜了的晋级,败了的离去,用不着当着天下英雄卖字号!”

蓝衫少年剑眉一蹙,迷惑地问:“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岂知,黑缎劲衣青年,一横手中短戟,怒声道:“你未免有些罗嗦了,半日时间,八个门派争位,如果人人像你这样公子哥儿似地通名道姓,三天之后也开不完龙首大会!”

说此一顿,举手一指庆阳山庄的席位,继续怒喝道:“要想知本寨主的姓名匪号,回去可问那姓万的老东西,他自会告诉你……”

话未说完,全场立即掀起一阵喧哗声,不知是对黑缎青年人的傲态表示不满,抑或是在揣测双方谁胜谁负。

只见蓝衫少年孙楚雄,双眉一剔,白面铁青,急忙举臂翻腕,“呛”的一声将背后的长剑撤出来,同时怒声道:“废话少说,快请赐招吧!”

黑缎劲衣青年冷冷一笑,道:“早该如此,请恕本寨主有僭了。”

说话之间,飞身前扑,手中短戟,一式银龙戏珠,幻出三五戟影,直向蓝衫少年刺去。

蓝衫少年一见,怒哼一声,跨步旋身,疾演大鹏展翅,迳向对方的右腕斩去。

风雷拐一见,不自觉地惋惜道:“庆阳山庄这一场,恐怕很难旗开得胜……”

鬼刀母夜又立即赞同地接口道:“小伙子年轻气盛,经验不足,对方一骂,立即动了真气,哪有不输的道理……”

一旁的铁罗汉一听,立即不解地憨声问:“薛大姊,你说人家动了真气,你和别人交手时,不是也常常瞪着大眼,气得大骂人家放狗屁?”

黑煞神和秃子几人一听,俱都笑了,同时有些幸灾乐祸的向着铁罗汉一竖大拇指,赞声道:“大聪弟,你问得最有道理。”

鬼刀母夜叉气得铃眼一瞪,正待大骂秃子几人,场中“铮”的一声金铁交鸣,满谷英豪顿时暴起一阵震惊啊声。

顾不得再骂人的鬼刀母夜叉转首一看场中,只见黑缎劲衣青年,已用手中的方天短戟将对方蓝衫少年的长剑锁住。

蓝衫少年孙楚雄,又惊又怒,满面通红,连声怒喝,紧握剑柄不放,双方一时用腿用掌相互踢打对方。

鬼刀母夜叉和秃子哑巴等人看了,都忍不住笑了,由于大会的严厉规定伤人者被逐,杀人者偿命,所以才会造成这种尴尬狼狈的场面。

就在这时,北面斜岭上,“当”的一声铜锣声响,黑缎劲衣青年一扭腕,松了对方的长剑,飞身退开了。

只见少林寺彩棚外的高大和尚,朗呼道:“第一场,和局——”

呼声甫落,黑缎劲衣青年和蓝衫少年孙楚雄,在满谷三万多英豪的采声下,双双拱手为礼,俱都神情尴尬地飞身纵了回去。

就在蓝衫少年纵回去的同时,庆阳山庄的老庄主,已满面怒容的向着一身杏红劲衣,背括长剑的美艳少­妇­,使了一个眼神。

美艳少­妇­一见,立即会意,略微一整衣衫,飞身纵了出来,姿势优美,身法轻灵,顿时获得满谷英豪的掌声和赞美声。

美艳少­妇­一经出场,宝灵山这面也飞身纵出一个背Сhā宝剑,一身粉红亮缎劲衣的青年人。

身着粉红亮缎劲衣的青年人一落场中,立即满面绽笑,向着美艳少­妇­略显轻浮地抱拳当胸,含笑道:“在下花西峰,乃宝灵山银鹏寨寨主,现年二十九岁,敢问姑娘的高姓芳名,青春几许……”

话未说完,美艳少­妇­已剔眉怒叱:“轻浮无耻之徒,你胜了少­奶­­奶­的手中剑,自会告诉你!”

怒声说罢,举臂翻腕,“呛啷”一声清越龙吟,寒光如电一闪,背后长剑已撤出鞘外。

粉衣青年花西峰,淡然一笑,毫不生气,贪婪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凝着美艳少­妇­,以自觉优美的姿态翻腕将背后的长剑撤出来。

满谷英豪一见,哗声四起,有的忿声评论,有的高声喝好,有的大骂花西峰无耻。

美艳少­妇­一见花西峰将剑撤出来,立即怒叱:“剑既出鞘,为何还不递招?”

花西峰轻蔑地一笑道:“在下与人交手,向来是女先男后,老先幼后,以示礼数!”

美艳少­妇­却冷冷一笑道:“本少­奶­­奶­与­奸­邪无耻之徒交手,向不抢先出招!”

花西峰一听,顿时大怒,瞠目大喝一声:“如此在下有僭了!”

大喝声中,飞身前扑,手中长剑,寒光电闪,一式寒梅吐蕊,剑尖绽出三朵银花,迳向美艳少­妇­的双肩和酥胸刺去。

美艳少­妇­娇哼一声,跨步闪身,长剑一式孔雀开屏幻起一轮寒光剑影,迳斩花西峰的右腕和剑身,剑法轻灵,迅快无匹。

花西峰身为宝灵山一寨之主,自然不是平庸凡手,这时一见美艳少­妇­长剑疾斩而来,大喝一声来得好,身形一闪,匹练如电,长剑一式拨草寻蛇迳扫美艳少­妇­的双股和下盘。

但是,就在他招式即将用老的同时,剑势倏变,下挥的剑身一反,幻成一道弧形匹练,剑尖突然上挑,迳点美艳少­妇­的两股之间!

由于这招变化奇速,而且十分惊险,满谷三万多英豪,纷纷脱口惊啊,不少人惊得站起身来。

江玉帆等人看得心头一震,同时也暗骂一声无耻。

就在满谷暴起一片啊声的同时,美艳少­妇­已一式横断江河,“铮”的一声金铁交呜,溅起数点飞­射­火星,她的宝剑竟猛的将花西峰的上挑剑身压得一顿——

也就在花西峰的长剑被压的同时,蓦听美艳少­妇­一声怒极娇叱:“小心了!”

“了”字出口,长剑已闪电扫向花西峰的咽喉。

花西峰作梦也没想到美艳少­妇­身形不但不退,反而硬压他的长剑!

尤令他大惊失­色­,魂飞天外的是美艳少­妇­变招奇快,只听“嗖”的一声,寒光耀眼,冷焰已经扑面。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厉嗥一声,飞身暴退三丈。

也就在他飞身暴退的同时,“嗤”的一声轻响,美艳少­妇­的剑尖已在他的胸前划了一下。

飞身暴退的花西峰,心中一惊,停身低头一看,只见由颈下的领襟直到左肩,业已应声被划开了一道六七寸长的裂缝!

于是,惊急抬头,以极怨毒的目光瞪视着美艳少­妇­,铁青着一张脸,气得浑身直抖。

美艳少­妇­冷冷一笑,沉声道:“下次再遇到你家少­奶­­奶­,剑尖扫过的就是你的脑袋……”

话未说完,少林彩棚前的高大和尚已朗声高唱:“第二场,庆阳山庄胜——”

美艳少­妇­一听,在满谷英豪的热烈掌声中,抱拳谢过全场,并向北崖三十二派的代表们微一躬身,一个箭步纵回了本席。

也就在美艳少­妇­纵回本席的同时,宝灵山方面,一声震耳大喝,飞身纵出一个绿袍褐须,手提一对锯齿大砍刀的中年人来。

绿袍褐须中年人,浓眉环眼,狮鼻海口,身躯高大,孔武有力,年龄约五旬有余,尤其那两柄锯齿刀,寒光耀眼,至少六七十斤。

只见绿袍褐须人一落场中,立即用手一指庆阳山庄的老庄主,瞠目洪声道:“啸音剑,快些出来,本山主此番前来,斗的就是你这老狗……”满谷英豪一听,立即掀起一阵议论声。

只见被称为啸音剑的瘦小老人,依然端坐椅上,淡然一笑道:“包山主,三场两胜者晋级,并未硬­性­规定第一场必须由老朽与你交手,而且不管老朽派出的是什么人,只要你胜了,你仍有争位的机会!”

说罢转首,望着手持齐眉镔铁棍的虬髯大汉,镇定地吩咐道:“你去会会包山主!”

紫衣虬髯大汉一听,暴喏一声,提棍就向场中纵去,人虽长得浑猛,身法却极轻灵。

被称为包山主的绿袍褐须中年人,一见紫衣虬须大汉纵进场来,也不答话,大喝一声,飞身前扑,手中一对锯齿刀,迎空一挥,右手刀呼地一声,猛向紫衣虬髯大汉砍去!

紫衣虬髯大汉见对方趁着他身形尚未立稳之际便飞身攻击,顿时大怒,怪吼一声,跨步旋身,手中齐眉镔铁棍,双手一抡,挟着呼呼风声,迳向包山主迎去。

两人都是浑猛人物,俱都使的是重兵器,双方这一展开身法,只见刀锋如林,棍影如山,灰尘飞扬,劲风激旋,呼呼风声中,不时传出彼此兵器相撞的叮当声响,这两人完全是硬碰硬的蛮牛打法。

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和憨姑,看到别人在场中斗,满谷的天下英豪为他们鼓掌喝采,五人早已技痒难耐,ρi股底下如坐针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轮到他们亲自下场。

铁罗汉楞楞的望着激烈打斗的斗场,不时咧一下大嘴眨一下环眼,看到紧张高兴处,也随着群豪拍两下生满了黑毛的手掌。

只见他看得神­色­一动,突然望着黑煞神,迷惑不解的问:“黑大哥,他们这样打来打去,到底是争什么位嘛?”

黑煞神被问得一楞,不由惊异的道:“嗨,俺说大聪弟,闹了半天,你还不知道咱们是­干­啥来的呀?”

说此一顿,不待铁罗汉回答,举手一指北崖最末的第三十三座彩棚,没好气的道:“喏,看到了没有?就是那个位!”

铁罗汉循着指向一看,发现每一座彩棚内都坐著有人,只有那座彩棚的大椅子空闲着。

是以,一咧大嘴,眨着大眼憨声道:“何必争呢,根本没人坐嘛!”

独臂虎自觉懂得多,立即接口道:“正因为没人坐才争夺嘛!告诉你大聪弟,待会儿咱们大伙就坐在那儿去!”

岂知铁罗汉两眼一翻,立即不屑的哼了一声道:“俺才不要坐呢?尾巴ρi股的椅子白送给俺坐,俺也不坐……”

黑煞神和独臂虎听得一楞,不由同声问:“那你要坐在那里?”

铁罗汉毫不迟疑的举手一指少林寺的大彩棚,沉声说:“俺要坐那两个老和尚的金­色­的……”

朱擎珠听得大吃一惊,玉手一挥,“叭”的一声打了一下大聪弟的手背,焦急的压低声音,娇叱道:“大聪弟,不要胡说!”

岂知铁罗汉毫不认输的正­色­道:“本来嘛,居高临下看打架,才有意思,才神气嘛……”

话未说完,斗场中突然暴起一声怒喝道:“去你的吧!”

怒喝声中,金铁交呜,满谷英豪同时暴起一阵如雷欢呼!

正待阻止铁罗汉继续说话的朱擎珠一听,急忙转首看向场中,只见一道寒光,直奔半空,绿袍褐须包山主的左手锯齿刀,已被庆阳山庄的紫衣虬髯大汉的铁棍击飞了。

只见飞身暴退的包山主,满面铁青,一脸的怨毒,狠狠地瞪了紫衣蚪髯大汉一眼,回身望着他宝灵山的一群人众,怒喝了声“咱们走”,展开身法,当先向剑门前如飞驰去。

满谷英豪的掌声采声略微稍歇,少林寺的高大和尚,朗声高呼:“庆阳山庄,一和两胜,晋级一等——”

呼声甫落,刚刚稍歇的群豪欢呼,再度热烈起来。

庆阳山庄的老庄主啸音剑,满面展笑,傲然由椅上站起来,就在原地,给群豪拱了一个罗圈揖。

但是,就在紫衣虬髯大汉飞身纵回的同时,那个身穿儒衫,手拿铁骨褶扇的中年人,竟急忙离位,匆匆向场中走来。

五台山一群浑猛和尚一见,顿时大怒,突然暴起一声洪声大喝:“且慢——”

大喝声中,一个手持金瓜铁禅杖的魁梧和尚,闪身而出,手中金瓜杖,一式横扫五岳,挟着一团劲风,“呼”的一声,迳向儒衫中年人拦去!

儒衫中年人骤吃一惊,身形一闪,飞身横跃三丈,满谷英豪也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看得一愣。

只见儒衫中年人,身形落地,望着魁伟和尚,立即瞠目怒声喝问道:“你待怎样?”

手持金瓜杖的魁伟和尚,立即剔眉怒声道:“你们风头出足,噱头耍尽,采头也被你们抢光了,本派要触你们的霉头,特的挑战你们庆阳山庄!”

仍然立在桌后的啸音剑一听,立时怒声喝道:“你们五台派胆敢扰乱龙首大会场?”

魁伟和尚未待啸音剑话完,呸了一声,怒斥道:“大会明文规定,自由挑战,入场为先,咱家觉非先行到场,有权挑战你庆阳山庄!”

说此一顿,索­性­横杖一指啸音剑,继续讥声道:“有本事有胆量的下来与咱家一战,胜了咱家的金瓜铁禅杖,新进龙首算是你的了……”

话未说完,满谷群豪早已掀起一阵如潮如沸的议论喧哗声。

只见啸音剑满面铁青,浑身微抖,正待说什么,立身场中的儒衫中年人,已双眉一剔,大喝一声道:“在下先来会你!”

大喝声中,飞身前扑,手中铁骨褶扇,“唰”的一声幻起一片连绵扇影,迳向觉非和尚切去。

觉非和尚浓眉一轩,环眼如灯,傲然哈哈一笑,极自负的沉声道:“即使你父子同时上场,也非咱家的对手,”

“手”字出口,禅杖疾抡,迳向儒衫中年人威猛挥去。

两人一交上手,火候立现,觉非和尚的金瓜杖,施展得威风八面,杖影如山,方圆数丈之内,均是他禅杖的威力范围,禅杖过处,呼呼风响,尘土飞扬,声势着实惊人。

手挥铁骨褶扇的儒衫中年人,无法趁隙进逼,只能在如山的杖影外飞身游走,要想近身递招,谈何容易?

是以,形成了觉非和尚进攻,中年人便退,觉非和尚转移,中年人便跟进的局面。

由于大会严格规定伤人者被逐,致使双方打斗之人束手缚脚,最后,不敢尽情施展,无法将招递满、届满百招后离场完事。

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看得很清楚,觉非和尚碍于大会规定,不敢施展煞手,怕伤了中年人全派被逐,而中年人也怕自己受伤损了庆阳山庄的名誉,是以,久久分不出胜负。

就在这时,蓦闻场中的觉非和尚大喝一声,杖法立变,如山的杖影,突然变成剪影,恰巧把儒衫中年人困住。

儒衫中年人一见,既无法进攻,也无法游走,惊急之下,只得小步后退,但他手中的铁骨大褶扇,仍不时抽隙攻击。

但是,虽有攻击,却不能击退觉非,在这样进少退多的情形下,渐渐离开了斗场中心。

就在这时,北崖上“当”的一声铜锣声响,觉非和尚立即收杖,当先飞身退回了斗场中。

少林寺的高大和尚,立即朗声宣布道:“无力进招,节节后退,大会裁定,五台派胜!”

宣布完毕,群豪并无热烈反应,仅有些许稀落掌声,这场打斗,显然不够紧张刺激,引不起群豪的兴趣。

手横金瓜杖,傲然立在场中的觉非和尚,并无退场之意,继续望着庆阳山庄的席位,十分得意地沉声道:“啸音剑,如果你能胜了咱家的金瓜铁禅杖,你仍有晋级一等的机会,否则,嘿哼,只有请你让贤了……”

话未说完,灰袍瘦小老人啸音剑,满面铁青,一脸的怨毒,猛的一拍桌面,愤然立起,瞠目厉声道:“觉非和尚,欺人大甚,今天老夫不惩戒你一顿,你永远目中无人!”

说罢转身,即在一个少年人背后,“呛”的一声撤出一柄寒芒四­射­的长剑来。

紧接着,左手一按桌面,身形凌空而起,直向场中纵去。

觉非和尚一见,不由傲然哈哈一笑,道:“你自找当众出丑,可别怨咱家不给你留有余地!”

话未说完,瘦小老人啸音剑业已纵落场中,也不答话,大喝一声,飞身前扑,手中长剑,挟着一丝剑啸,照准觉非和尚的咽喉猛刺。

觉非和尚一见,冷哼一声,身形一闪,金瓜禅杖一式横扫千军,动挟劲风,猛向瘦小老人拦腰打去!

啸音剑乃一庄之主,在剑术上也曾下了数十年苦功夫,怎奈他连番受辱,怒火攻心,决心把觉非和尚伤在剑下,宁愿接受大会处分,率众离去,放弃既得一场胜利的权利。

是以,这时一见觉非的金瓜杖横扫过来,足尖一点,身形飞纵而起,手中的长剑,一式顺水推舟,迳向觉非和尚的头颅斩去。

满谷群豪一看,俱都大惊失­色­,纷纷脱口惊啊!

觉非和尚虽然长相威猛,身材高上人,但身手却十分矫健,这时一见寒光照面,也不由大惊失­色­,怪嗥一声,身形闪电后倒,手中金瓜杖,顺势上挑,直捣啸音剑的两股之间。

啸音剑一剑击空,顿感不妙,他无暇多想,疾演云里翻身,一个连环筋斗,堪堪躲过觉非和尚的上挑一击。

但是,就在他翻身下落,双脚尚未踏实地面的同时,只听身后“呼”的一声,觉非和尚的金瓜杖再度奔雷般地打到,满谷英豪也震天般的喝了声“好”。

啸音剑这一惊非同小可,惊急间,大喝一声,躬身低头,长剑闪电挥向背后!

也就在他反臂挥剑的同时,“铮”的一声金铁交呜,右臂酸麻,虎口剧痛,手中宝剑脱手而飞,由于收势不及,被震得一连滚出一丈余余!

北崖上“当”的一声铜锣声响,再度宣布五台派胜。

啸音剑大喝一声,挺身跃直,向着庆阳山庄席上的人众,喝了一声走,涨红着一张老脸,飞身向剑门前驰去。

临战经验丰富的高手看得出,啸音剑败在急功躁进,心浮气燥,想到他方才拱揖答谢满谷英豪的傲态,何曾想到现在离去时的狼狈?

傲然横杖立在场中的觉非和尚,挺胸昂首,目光炯炯,仍无退场之意,并游目看了一眼“游侠同盟”,“冷香谷”和清风楼主,傲然沉声问:“有愿赐教的请出来,时间不多了,如咱家连问三次无人出场,本届的新进龙首,就是本派的了!”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立即回头看了一眼铜人判官,并施了一个眼神!

铜人判官早已等得不耐,也就在江玉帆向他施眼神的同时,早已大喝一声:“丁大爷来教训你这秃驴!”

大喝声中,手提黄澄澄的独脚大铜人,身形凌空飞起,直向场中落去!

满谷英豪一见“游侠同盟”的人出场,立即暴起一声如雷欢呼!

但是,少林,峨媚等派的僧人听了那声秃驴,每个人的脸上都暗泛怒意,五台派的一群浑猛和尚,更是气愤怒极。

横杖傲立场中的觉非和尚,一见铜人判官出场,立即仰天哈哈朗声一笑傲然沉声道:

“佛爷等的就是你……”

话刚开口,铜人判官已纵落场中,同时,震耳一声大喝:“你神气个屁,老子三铜人砸瘪了你!”

“你”字出口,飞身前扑,手中数十斤重的大铜人,一式泰山压顶,“呼”的一声,迳向觉非和尚的当头砸去。

觉非和尚正在得意,哪将铜人判官放在眼里,他正要连胜三场,出足风头,刹尽了“游侠同盟”的锐气。

是以,冷冷一笑,不屑地哼了一声,不闪不避,金瓜杖依然是一式横扫五岳,照准飞扑的铜人判官,拦腰打去——

铜人判官身躯魁梧,天生神力,怎会把觉非和尚放在眼里。

这时一见觉非和尚抡杖打来,手中下击的大铜人,“呼”的一声,疾演定海神针猛向扫来的金瓜杖封去!

“铮”的一声大响,溅起三五火星,觉非和尚的双肩一晃,脸­肉­痉挛,横扫过来的金瓜杖应声弹了回去。

满谷英豪一见,立即暴起一声震天采声!

铜人判官一击成功,一声不吭,紧咬牙齿,运足七成功力,同时进步欺身,手中大铜人反臂抡起,再演泰山压顶,“呼”的一声,猛向觉非和尚的大光头砸去。

觉非和尚见对方变招如此之快,神­色­已见慌张,因为他的双臂仍在酸麻,无奈之下,大喝﹂声,疾演闭关拒佛双手横举金瓜杖,迳向猛力砸下的大铜人推去。

铮然一声大响,觉非和尚的胖脸一红,闷哼一声,马步不稳,双手举起的金瓜杖,已被击得现出了弯形,蹬蹬退了三步。

铜人判官气觉非和尚过于狂妄自负,虽见对方已露败象,但仍大喝一声:“你再接俺丁二煞一铜人!”

“人”字出口,进步欺身,手中大铜人“呼”的一声,再向觉非和尚砸去。

江玉帆一看,大吃一惊,倏然由椅上站起来,“不要伤他”四字尚未出口,铜人判官的大铜人已砸在踉跄后退的觉非和尚的铁杖上。

又是铮然一声大响,金瓜杖宛如一支拉弯的箭弓般,凌空而飞,而觉非的庞大身躯,也宛如被踢的­肉­球,直向清风楼主的席前滚去!

满谷英豪一见,采声震天形如疯狂,纷纷由岭坡上站起来,不停的热烈鼓掌!

就在觉非身体被震出场的同时,五台山的群僧中,暴喝一声,飞身纵出一个手持方便铲的高大和尚来,一式怪蟒出洞,照准铜人判官铲去——

鬼刀母夜又一见顿时大怒,大喝一声:“老娘会你!”

大喝声中,飞身纵出,右手鬼头刀,迳由斜横里,猛向对方的方便铲格去,左手刀一式拨云见日寒光一闪,已到了高大和尚的秃头顶上。

高大和尚大吃一惊,赶紧刹身止步,急忙挥铲相迎。但是,他铲招尚未递出,鬼刀母夜叉的鬼头双刀,已如急风骤雨般轮番砍至,迫得他左封右挡,怪叫连声,不停的后退。

满谷英豪一见,欢呼不歇,形如疯狂,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正北岭崖上,“当”的一声铜锣声响,满谷形如疯狂的群豪才逐渐静下来!

抢制先机的鬼刀母夜叉,一连攻出十数招,这时听到锣声停手一看,已将高大和尚逼到“冷香谷”的席前不远了。

再看高大和尚,手横方便铲,面­色­惊急,一双铃眼望着鬼刀母夜叉,不停地喘息!

也就在铜锣声响的同时,五台山的群僧中,又飞身奔出四名高大僧人,直向清风楼主的席位前奔去。

鬼刀母夜又转首一看,这才发现被钢人判官一铜人震出场外的觉非和尚,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直到现在还没有爬起来。

这时全场出奇的静,所有人的目光一致望着场中,而少林寺的那位高大和尚,也忘了宣布这场是谁输谁赢了。

只见五台山的几个高大和尚,急步奔至觉非和尚倒身之处,立即将他的双腿盘好,并把上身扶坐起来。

也就在觉非和尚被扶起的同时,“哇”的一声,他竟张口喷出一道鲜血!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满谷英豪,无不脱口惊啊!

因为,大会明文规定,伤人者被逐,“游侠同盟”可能因此而被逐出大会,失掉了本届龙头的宝位。

江玉帆看得剑眉一蹙,但神情仍极镇定。

陆贞娘,韩筱莉,以及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无不面透焦急,觉得铜人判官不该逞一时之愉,再给觉非和尚一击。

仍立场中的铜人判官和鬼刀母夜又一看,也不由愣了。

就在这时,武当派的彩棚内,突然响起一声佛号:“无量寿佛,”

这声佛号,内气充足,低声议论的全场,均可听到。

满谷英豪循声一看,只见武当二尘中的涤尘长老,业已站起身来,正面向着少林寺的洪善大师,稽首为礼。

只见涤尘道长,稽首完毕,运功朗声道:“游侠同盟等,违规伤人,按律应被逐出大会……”

话未说完,九宫堡的彩棚内,突然响起一声苍劲大喝:“且慢!”

满谷英豪循声一看,竟是光头银髯,手持百斤大铁桨的飞蛟邓正桐。

洪善大师一见,立即神情凝重地和声问:“敢问邓老英雄,有何言教?”

邓正桐毫不客气地沉声问:“请你问一问那涤尘老道,秋后召开龙首大会筹备会议时,他可曾参加?”

如此一问,洪善大师和涤尘道长都愣了!

邓正桐一见,立即轻哼了一声,沉声地道:“所谓伤人者被逐,是指削耳、断臂、穿胸、刺腹,并不包括对掌和被震!”

说此一顿,突然又探首望着武当派的彩棚,指着涤尘道长,沉声问:“涤尘,我问你,明天龙首晋级争位赛时,我秃头向你挑战对掌,你能不能怕伤了我秃头少用一分力气?”

如此一问,涤尘道长顿时满面通红,满谷英豪也暴起一声震撼山野,直上苍穹的如雷采声!

武当派的涤尘老道,看了满谷三万多英豪的振奋欢呼,神情尴尬,老脸更加红了。因为,他身为武当派的代表,即使没有参加龙首大会的筹备会议,至少也应该弄清楚会前争位较技赛的禁律和规矩。

如今,当着这多天下英豪,竟被飞蛟邓正桐问得无言答对,简直使武当派的威严扫地!

尤其,这时再听了邓老儿明天将要在龙首大会上向他挑战比掌的话,更令他惶急不安。

因为,武当派多年来,一直稳坐龙首大会的第二把金红大椅子,完全仗恃著名满天下的九宫堡为掩护,才迫使天山、峨媚、和昆仑等派,无法越雷池一步。

而且,飞蛟邓正桐,虽然年近九旬,依然­性­如烈火,说做就做,与人交手,英武不减当年,他又是堡主江天涛的老泰山,夫人邓丽珠的老爹,实在得罪不得。

可是,如果你摸清了他的脾气,处处顺着他的意,他又嘻嘻哈哈,十分和气,天大的事也等于个屁!

事关武当千秋盛誉,武当二尘,虽被邓正桐质问得满腹怒火,却不得不忍下这口气。

少林寺的洪善大师,自然知道涤尘老道要求驱逐“游侠同盟”的真正用意,因为武当派对韩筱莉辱杀武当三剑的事,一直耿耿于怀,无时不在伺机报复,这时有了“游侠同盟”伤人的借口,涤尘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如今,飞蛟邓正桐出面力争,而涤尘的要求又与规则不符,为了免于涤尘的难堪,赶紧向着肃立棚外的高大和尚挥了一个手势。

高大和尚一见,这才面向满谷欢呼的群豪举起双手来,一俟采声稍歇,立即朗声宣布,道:“第一场,‘游侠同盟’胜——”

第二部 魔掌佛心 第 三 章铁莲花桩

就在高大和尚宣布完毕的同时,场中五台山的群僧前,那个身穿黄缎僧袍,生得浓眉大眼,体型有如金刚的魁伟和尚,突然地自椅上立起来,立即合什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

这声佛号,声音宏亮,内气充足,满谷英豪,顿时静了下来!

只见浓眉大眼,体型如金刚的魁伟和尚,面­色­­阴­沉眉透煞气,目光闪烁如灯,徒手未携兵器,宣完了佛号,大步向斗场中走来。

江玉帆看得剑眉一蹙,根据黄袍和尚所坐的位置,显然是五台派的领袖人物。

就在黄袍和尚大步走来的同时,手横双刀,仍立在场中的鬼刀母夜叉,突然瞠目大声问:

“吠,你这和尚要­干­啥?”

黄袍和尚理也不理,看也不看鬼刀母夜又一眼,一脸怨毒地继续向场中大步走去。

鬼刀母夜又一见,顿时大怒,不由怒声喝道:“老娘问话,你敢不睬不理?”

大喝声中,飞身前扑,手中鬼头双刀,耍了个轮大银花,挟着“叮当”声响,迳向黄袍和尚砍去。同时,继续怒声道:“看老娘不宰了你!”

说话之间,迎空飞舞的双刀,倏然一分,一砍对方腰腹,一砍对方的光头,声势威猛,着实惊人。

岂知,黄袍和尚竟然不闪不避,一俟鬼刀母夜叉的招式用老,倏然进步欺身,一招功贯天地,双掌上下一分,迳向鬼刀母夜叉的双手抓去!

鬼刀母夜叉虽然怒火高炽,但她出手已有了顾忌,由于方才铜人判官的震伤觉非和尚,“游侠同盟”险些被裁判出场,这时攻击黄袍和尚,尤其对方徒手未携兵器,自然在功劲上失了威力。

没想到对方不闪不躲,居然出掌去抓她的兵器,心中一惊,知道对方练有金钟罩的硬功夫。

是以,大喝一声,甩臂沉腕,招式倏变——

但是,她虽变招迅捷,由于受了伤人的顾忌,闪避已经不及,黄袍和尚的一对铁掌已一手拉住钢环,一手握住了刀背。

满谷英豪一见,不禁暴起一片惊啊。

鬼刀母夜又一见,顿时大怒,倏起杀机,一声大喝,飞起一腿,照准黄袍和尚的下颚踢去。

“蓬”的一声,踢个正着,满谷英豪立即响起一阵采声。

但是,黄袍和尚紧闭大嘴,一脸的怨毒,仅将大头偏了一偏,两手依然紧握双刀不放。

鬼刀母夜叉不但刀法厉害,腿法也极快捷,就在群豪喝采的同时,她又连踢了三脚,俱都踢在黄袍和尚的下颚上。

正在双方较劲之际,北崖上突然敲起了一声锣响。

锣声一响,黄袍和尚大喝一声,双手猛力一送,立即飞身退了下去。

鬼刀母夜叉马步不稳,双肩连晃,蹬蹬蹬,一连退了三步,才算拿稳了桩。

也就在她刚刚拿桩站稳的同时,少林寺的高大和尚已朗声宣布道:“第二场,五台派胜——”

满谷英豪一听,立即掀起一阵惋惜声。

但是,武当、邛峡和崆峒,以及五台山的百多名浑猛和尚,却同时发出了一阵掌声和采声。

鬼刀母夜又一听,哪里还管你是大会盟主或少林寺,就用手中鬼头刀,愤怒的一指少林寺内的洪善大师,瞠目厉声问:“老和尚,你长着眼睛了没有?”

如此一问,满谷大哗,无不震惊鬼刀母夜叉的胆大。

少林寺的洪善大师,寿眉微蹙,缓缓地站起身来,朗声宣了个佛号,但仍和声道:“女施主兵器被制,还招无力,本席判贵同盟轮,有何错误?”

鬼刀母夜又气得又一指黄袍和尚,继续怒声道:“他们五台派已输两场,哪里还有资格出来挑战?”

说着,又举刀指了指仍站在五台派队前,手持方便铲,余悸犹存的高大和尚,继续这:

“喏,那个使方便铲的和尚,飞身而出挺铲就刺,业已被俺打出了场外,难道你真的不知,还是故装糊涂?”

话未说完,满谷英豪立即暴起一阵热烈欢呼和掌声。

洪善大师再度一蹙寿眉,顿时无话答对,这时才发觉当时只顾了为涤尘解困,忽略了这个问题,尤其满谷英豪,欢呼不停,显然对他的判决不服。

正在为难之际,蓦见武当派的玄尘老道,起身向着洪善大师说了几句话。

只见洪善大师,转首会意地点点头,立即望着场中鬼刀母夜叉,肃容朗声道:“五台派虽然有人中途入场,但为救人,势非得已,而女施主应该早在觉空禅师一出场时,就向大会提出纠正,不该擅自交手,如今胜负已判,本席不再更正了。”

鬼刀母夜叉觉得洪善大师有些强词夺理,气得再度用刀一指,正待说什么,面带愠­色­端坐椅上的江玉帆,已沉声道:“薛执事回来!”

鬼刀母夜叉一听,到了­唇­边的话只得咽了回去,但她知道又是武当二尘搞的鬼,由于内心的懊恼和不服气,不由又用刀一指武当彩棚,恨声道:“你们这两个死不了的老杂毛给老娘小心了,咱们是骑着驴看唱本,走着瞧!”说罢转身,大步向回走去。

满谷英豪虽然不知鬼刀母夜叉说了些什么,但看了她那副气愤和懊恼,不少人哈哈笑了。

就在鬼刀母夜又走回本席的同时,黄袍高大和尚觉空,已神­色­傲慢,目露凶焰地望着江玉帆,合什宣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贫道觉空,敢请‘游侠同盟’的江盟主出场指教……”

刚刚走回桌前的鬼刀母夜叉一听,突然回头“呸”了一声,愤然讥声道:“你也配和我家盟主动手?”

韩攸莉和朱擎珠一见,立即宽声地道:“薛大姊,快回来吧,何必和他一般见识?”

但是,端坐大椅上的江玉帆,却看也不看场中的觉空一眼,仅望着柳眉含威的佟玉清,含笑道:“玉姊姊,你去陪他走几招!”

佟玉清一听,神­色­自若,淡然含笑,用手轻轻一扯领带,顺势将亮缎银花小红点的短剑氅扯下来。

满谷群豪一见,顿时大哗,再度掀起一阵议论声。

因为五台山的觉空禅师,身大力猛,且有金钟罩的横练功夫,江玉帆居然派一位如一化少女出场应战,实在大欠思考,大冒险了。

尤其,双方战绩,各胜一场,如果这一次再失手,“游侠同盟”便失去了争位赛的资格,势必被迫离场了。

就在满谷英豪和三十二门派的代表,俱都议论纷纷,大感意外的同时,佟玉清已紧了紧背后的青虹宝剑,迳向场中走去。

满谷群豪一见,喧哗议论之声更热烈了。

尤其,大家发现坐在“九宫堡”彩棚内的飞蛟邓正桐与齐鲁大侠金剑英等人,也个个微蹙眉头,俱都感到迷惑。因而,大家更觉得“游侠同盟”这一场必然输定了。

但是,也有人认为,这等与“游侠同盟”盛誉攸关的一场,江玉帆虽然年轻,也不致不知衡量情势,视同儿戏!

在满谷英豪的议论声中,数万闪烁如星的目光下,佟玉清神­色­自若,樱­唇­哂笑走至场中。

身穿黄袍,形如金刚的五台觉空和尚一见,立即冷冷地问:“江盟主敢莫是有意玉成本派,特示礼让不成?”

佟玉清哂然一笑,颔首道:“不错,但你必须胜了本姑娘这一场!”

觉空傲然一笑,立即轻蔑的道:“那就请女菩萨撤剑递招吧!”

佟玉清微一摇首道:“本姑娘自入江湖行道以来,出鞘剑必沾血……”

觉空一听,顿时大怒,两臂微微一圈,浑身发出一阵格格响声,同时,极怨毒的目注佟玉清,切齿恨声道:“难道你要以两只­肉­手对贫僧的一双铁掌不成?”

佟玉清立即冷冷地正­色­道:“这有何不可?”

话声甫落,觉空和尚已大喝一声:“你先接贫僧一掌!”

大喝声中,飞身前扑,双掌迎空一挥,右掌暗藏于后,左掌竟“呼”的一声,反臂向佟玉清斜臂挥出。

佟玉清自从在东海长涂岛服了千年石龙丹后,每逢与人交手,丹田内便有一阵似山洪爆发似地汹涌澎湃真气,极欲发泄而出。

但是,自西域纱帽峰上,在江玉帆强迫的情形下用万艳杯饮了一口参王汁后,这种极欲发泄的迹象没有了,但真气却用之不竭,到了收发由心的境界。

这时一见觉空和尚连掌带臂劈来,虽然声势惊人,但却是一记可虚可实的求变招式,而真正既狠且毒的一招,却是对方暗藏怀中的右掌。

是以,力贯双掌,蓄势以待,一俟觉空掌臂用实,一声娇叱,闪电般,斜跨半步,也以左臂反挥格出。

满谷英豪原就摒息观看,这时一见佟玉清居然用臂硬格觉空的铁掌,无不震惊地脱口轻“啊”。

也就在佟玉清挥臂封格,群豪轻呼的同时,觉空和尚已震耳一声大喝:“你再接贫僧一掌!”

大喝声中,蓄势暗藏的右掌,竟趁佟玉清抬臂格挡的一刹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掌出声始出,“呼”的一声击向佟玉清空门大开的左胸!

群豪一见,个个大骇,一颗心几乎都由腔内跳出来。

因为,以觉空的魁伟身躯,雄厚的掌力,这一掌如被击中,必然肋骨寸断,气绝身死!

但是,佟玉清早已料及,是以,也就在觉空吐掌推出的同时,也突然地一声娇叱,右掌振腕迎出!

群一豪一见,更是大惊失­色­,但是,就在他们呼声尚未出口的刹那,只听“蓬”的一声沉响,同时一声问哼,两掌已经相触。

只见觉空和尚的胖脸一阵涨红,高大身躯急烈摇晃,咬牙瞪眼,神情痛苦,两臂一抡,终于拿桩不稳,蹬蹬退了三步。

满谷英豪一见,脱口暴起一声采。

“轰”的一声跳起来,由于紧张心情的突然开放,个个神情如狂,纷纷振臂欢呼,声震山野,天地变­色­。

少林寺的嵩山二老看得寿眉紧蹙,武当二尘看得面­色­大变,所有各大门派的代表,无不看得变颜变­色­。

“冷香谷”的美丽女谷主,惊得立即和红衣少­妇­低声商议,“清风楼主”和“八卦门”

的门人弟子,个个面露怯意,即使“九宫堡”的飞蛟邓正桐等人,也无不面露惊异。

再看看五台山的百多名浑猛高大和尚,傲气全消,早已惊得面无人­色­了。

就在全场震惊,群豪欢呼的同时,急忙拿桩站稳的觉空和尚,面­色­倏变铁青,眉宇突现杀机,厉嗥一声,飞身而起,一跃三丈。

群豪一见,呼声戛然停止了,全场顿时一静。

也就在群豪呼声停止的同时,身在空中的觉空和尚,再度一声厉嗥,倏然躬身圈腿,身形疾泻而下,一双铁底僧靴,照准仰首上看的佟玉清飞跃踩下。

群豪一见,再度大哗,因为不少人已看到觉空和尚的铁鞋底下,装满了锋利的铁狼牙!

任何人都知道,佟玉清若被踩中,不管踩中任何部位,即使不毙命也得残废。

佟玉清见觉空和尚居然以天鹤斗的狠毒身法,用狼牙鞋踩她,顿时大怒,倏起杀机,同时,也看出觉空和尚虽然身为佛门弟子,绝非心地善良之辈,留着他也是害人。

是以,身形不敢怠慢,娇躯一闪,疾演丽星步,闪过觉空下踩的双脚,出手如电,立即将觉空的左右脚颈握住。

紧接着,一声娇叱,甩臂扭腕,顺势将觉空和尚悬空的身躯抡了半圈,双手用劲一捏觉空的踝骨,迳向正南空场中掷去!

一声惊恐惨叫,觉空和尚的高大身躯,翻翻滚滚,直向数丈以外飞去。

满谷英豪看得一惊,仅有少数“啊”声,“咚”的一声大响,觉空再度一声闷哼,着实摔在地上,溅起一溜尘烟,继续向数丈以外滚去。

也就在觉空被掷在地上的同时,五台群僧中,数声暴喝,人影闪动,一连纵出七八人,各挥刀杖铁杵,竟形如疯狂的齐向佟玉清击去。

余怒未息,杀机仍炽的佟玉清一见,柳眉一剔,脱口娇叱,身形一闪,一连幻起十数身影,呛啷一声龙吟,青芒如电,光华耀眼,在七八个僧人间,顿时环绕着一圈翻滚匹练。

事出突然,无不大感意外,满谷英豪,纷纷吃惊的叫起来。

坐在江玉帆身后的陆贞娘、朱擎珠,以及悟空、一尘、黑煞神等人,皆纷纷跃起,齐声叱喝,韩筱莉和阮媛玲,早已撤下宝剑,飞身向场中纵去。

也就在韩、阮二女纵向场中的同时,少林寺的洪善大师已惊得急忙由圆凳上站起来,同时大喝一声:“住手。”

少林寺司锣的僧人,也主动地将锣敲了两响。

锣声一响,场中剑影倏敛,亮影一闪,佟玉清已飞身纵出圈外,娇靥铁青,横剑而立。

扑向场中的韩筱莉与阮媛玲,也只得急忙刹住身势,横剑监视着五台群僧。

激怒纵入场中的七八个五台僧人,也一个个目闪惊急,俱都面­色­如土的手横兵器,怒目瞪着佟玉清和韩阮二女。

满谷英豪定睛一看场中,不少人面­色­一变,脱口惊啊!

只见场中横杖站立的七八个五台僧人,就在方才交手的一瞬间,最多两三个照面,每个人的僧衣上,俱都缺袖断襟,草地上落满了黄|­色­布片。

北面彩棚内的各派代表,对方才剑光闪闪,刀杖齐下的疯狂搏杀,无不看得惊心动魄。

这时再看了五台群僧的狼狈像,俱都惊呆了,想到明天的龙首晋级大赛,无不感到人人自危,宝座难保。

尤其令大家震惊的是,“游侠同盟”中的人,个个武功了得,都有一身惊人的功夫。

令群豪和各派代表不解的是,身材健美的佟玉清,只是一个二十余岁的少女,何以会有如此高绝的武功,和深厚惊人的内力。

当然,由于佟玉清的惊人表现,大家自然联想到“游侠同盟”的英挺少年盟主江玉帆,假设江玉帆不是九宫堡江老堡主的爱孙,堡主江天涛的唯一儿子,恐怕很多人会怀疑江玉帆的武功,是否高过佟玉清。

而任何人也看得出,佟玉清娇靥铁青,眉透煞气,虽然挥剑斩断了五台僧人的衣袖下摆而未伤人见血,显然是怕违犯了大会禁律,否则,场中的七八个僧人,哪里还有命在?

就在场中打斗停止的同时,五台群僧中已飞身纵出四五人,迳向场中觉空和尚倒身之处奔去。

群豪这才注意到觉空和尚蜷卧在场中,两臂撑地,神情十分痛苦,咬牙咧嘴,浑身颤抖,豆大的汗珠,正由他的苍白胖脸上滚下来,看样子显然已无法站起,很可能,他的双踝骨已被佟玉清的纤指捏碎了。

看了这情形,群豪更为震惊,愈加揣不出佟玉清的功力究竟高深到什么程度,今后遇到这位姑娘,可真得多加小心。

群豪惊异间,少林寺的洪善大师,已满面愠­色­的朗声宣布道:“五台派不遵大会规定,触犯禁律,着即离场,今后能否继续参加龙首大会,听候大会裁决!”

五台山的百多名浑猛高大和尚一听,个个怒形于­色­,纷纷怨毒的瞪一眼少林彩棚,只得抬起觉非和觉空,愤愤地向南面剑门走去。

佟玉清、韩筱莉以及阮媛玲三人,也各收兵器走了回去。

这时,满谷英豪,喧声再起,一致望着场中“游侠同盟”的席位,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对五台群僧的含恨离去,业已无人注意。

少林寺的洪善大师已看出清风楼主和“八卦门”的高手个个面露怯意,只有“冷香谷”

的云飞燕,仍在那里神情凝重地与她身侧的老婆婆低声商议。

看了这情形,洪善大师断定在场中的其他门派均不是“游侠同盟”的敌手,是以,有意将争位赛提早结束。

于是,朗声宣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时间无多,如无人再出场向‘游侠同盟’挑战,争位赛即将提前结束了,本届新进龙头,即是‘游侠同盟’江……”

“江”字方自出口,蓦见“冷香谷”席上的云飞燕,倏然立起,脱口急声道:“且慢,‘冷香谷’仍愿侥幸一战……”

满谷英豪一听,喧哗议论之声更热烈了,目光又一致看向“冷香谷”的位置。

少林寺的洪善大师一听,不禁寿眉微蹙,只得朗声道:“那就请云姑娘派人出场吧!”

只见娇靥凝霜的云飞燕一听,立即望着身边的美艳少­妇­施了个眼神,同时低声道:“珑姊,你先去挑第一场!”

美艳少­妇­欣然应了声是,紧紧背后的双刃,飞身纵向场中。

背Сhā鸾凤双刀,一身黑绒短剑氅的朱擎珠一见,­精­神一振,紧了紧双刀就准备出场。

但是,江玉帆却回头望着黑煞神,神­色­自若地一笑道:“芮坛主,小弟和你研究的那一套钩法,还不知道中不中用,你去和那位女侠施展几下!”

岂知黑煞神一失往日的粗豪本­色­,竟有些踌躇不安,愁眉苦脸的吃吃道:“盟主……盟主……俺……俺还没有和这么漂亮的大姑娘打过架呢……”

谷边距离较近的群豪一听,俱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

纵落场中的红衣美艳少­妇­一听,顿时娇靥通红,俏然站定,“唰唰”两声将背后的双刀撤出来。

鬼刀母夜叉本待破口骂黑煞神几句,但碍着是盟主命令他出场,只能拿铃眼瞪他一瞪,哼都不敢哼一声。

铁罗汉却不知天高地厚地憨声嚷着道:“黑大哥,你怕啥?这又不是要你去相媳­妇­……”

“­妇­”字方自出口,朱擎珠已玉掌一挥,“叭”的一声在他的大脑袋上打了一下。

铁罗汉被打得两手抱头,龇牙咧嘴,尚怯怯地望着朱擎珠,分辩说:“俺说的是实在话嘛!”

满谷英豪看了这情形,虽然不知他们说些什么,但看了铁罗汉的滑稽像,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因方才群起搏杀而造成的紧张震惊气氛,也被满谷的哈哈笑声,一扫无遗了。

江玉帆则望着黑煞神,含笑鼓励地说:“去试一试看!”

黑煞神一听,只得无可奈何地提着虎头护手钢钩,大步向场中走去。

群豪一见黑煞神出场,不少人为他鼓掌喝采。

红衣美艳少­妇­见黑煞神身材魁梧,生得歪嘴虎目黑面皮,一身黑缎劲衣,一对虎头护手钢钩,至少五十余斤,再根据他方才的说话,显然是个膂力惊人的浑猛人物。

他觉得对付这种人物,必须智取,不可力敌,是以,一俟黑煞神走至场中,立即反握双刀,抱拳和声道:“小女子袁飞珑,乃‘冷香谷’总管理,敢问大侠高姓台甫,仙乡何处……”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垂钩抱拳还礼,但却尴尬地一笑道:“很对不起袁女侠,俺不知道你在对俺说啥?”

红衣美艳少­妇­袁飞珑一听,再也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笑得是那么明媚,那么自然。

黑煞神看得神情一呆,一颗心卜通卜通地跳个不停,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浑猛雄风。

鬼刀母夜又见美艳的袁飞珑笑得那么甜,醋劲大发,但黑煞神自己憨相,这也不能怪人家。

只得压下心头妒火,望着场中的黑煞神,压低声音,咬着牙恨声道:“你真是个猪,你的名字就是台甫……”

黑煞神﹂听,突然回身望着鬼刀母夜叉,怒声分辩,道:“胡说八道,俺自己都不知道俺叫啥,袁女侠怎么知道俺叫台甫嘛?”

话声甫落,满谷英豪再度哈哈笑了。

美艳少­妇­袁飞珑,深怕因时间大久而引起少林和尚的指责,只得脱口一声娇叱道:“大侠小心了,请看刀!”

娇叫声中,双刀“铮”的一声相互磨擦,立即迎空舞了两个车轮大银花。

黑煞神一听背后娇叱刀响,急忙回身横钩,跨步蹲马,双钩一上一下,拉架准备搏杀。

美艳少­妇­袁飞珑迎空挥刀本是虚招,这时一见黑煞神拉开架势,才双刀高举,飞身前扑,唰唰唰,一连攻出三刀。

只见刀光闪闪,匹练翻飞,刀风带啸,声势惊人。

黑煞神被逼得左闪右避,连连后退,竟没有递招出钩!

美艳少­妇­袁飞一见,急忙刹住身势,沉声问:“大侠为何不出钩?”

黑煞神嘿嘿一笑,谦和地道:“好­鸡­不跟狗斗,好男不和女斗,所以俺让你三刀,表示俺懂礼貌……”

袁飞珑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剔眉怒叱道:“你敢把我比做狗?”

“狗”字出口,飞身前扑,舞起一片刀锋银花,迳向黑煞神的当头罩下。

黑煞神一见,大惊失­色­,慌得急忙后退,挥钩上迎,同时,嘴里不停地惶声嚷着道:

“袁女侠,俺歪嘴说的都是真心话,骗你的就是个锅大的王八。”

由于黑煞神内心焦急,嗓门高大,全场的英豪都听到了,是以,又是一阵快意地哈哈大笑。

但是斗场中,却已刀光钩影,呼呼生风,怒喝娇叱,人影飞纵,黑煞神和袁飞珑,业已激烈的打在了一起。

黑煞神虽然经江玉帆亲授了一套­精­奥钩法,可惜他一上来就失去了先机,加之袁飞珑的双刀不俗,因而一直占不到优势。

当然,为了怕伤到袁飞珑影响了“游侠同盟”争位的权益,也是原因之一。

三十招过后,黑煞神已渐渐争回了凌厉优势,但他不知怎的,心中竟然起了怜香惜玉之意。

尤其,当他发现美艳的袁飞珑,香腮微现红晕,云鬓也见香汗的时候,他的双钩便不自觉的有些迟疑。

是以,他决定在八十招附近再把袁飞珑的双手刀锁住,那时,他既不辱命,也保住了袁飞珑的面子。

岂知,刚刚满五十招的时候,北崖上竟“当”的一声锣响,对面的美人儿袁飞珑业已飞身纵出了圈外。

傻了,黑煞神愣愣地望着高高在上的少林彩棚,完全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立身少林彩棚前的高大和尚,立即朗声宣布道:“第一场,和局——”

满谷英豪觉得有趣,没有任何掌声欢呼,只是掀起了一片愉快的哈哈大笑。

但是,场中的黑煞神却气得暴跳如雷,愤怒地连声大喝道:“这怎么会呢?俺记得最多才五十招……”

大喝声中,双钩猛砍草地,溅起无数泥土草皮。

陆贞娘见江玉帆也神情迷惑,赶紧望着场中哇哇怪叫的黑煞神,和声道:“芮坛主请回来,大会早有规定,成双成对的兵器,五十招即以一百招计!”

黑煞神一听,懊恼、愤怒、自惭,一起涌上心头来,不由奔至江玉帆的桌前,“咚”的一声跪在地上,既羞愤又懊恼地说:“盟主,属下该死,俺没有胜了她,您愿意怎么打就怎么打,愿意怎么罚就怎么罚!”

满谷英豪看得一愣,闹不清“游侠同盟”中的人犯了错,为什么要如此接受处分。

江玉帆对十一凶煞的脾­性­早已摸得清清楚楚,这时见黑煞神当着天下英豪竟跪在他的面前,黑煞神内心的愧疚也就可想而知了。

是以,急忙起身挥手,正­色­道:“快起来,小弟不但不处分你,还要重重地赏你!”

黑煞神听得一愣,不由起身迷惑地问:“真的?盟主,为什么嘛?”

江玉帆看了一眼仍立在场中向着这面痴望的袁飞珑,继续压低声音道:“你在三十招以后能占到上风已经难能可贵了,就是小弟下场,也未必能胜得了她!”

黑煞神听得神­色­一变,不由吃惊地问:“真的呀?”

说罢回头,发现鬓角渗汗,微微喘息地袁飞珑,晕红着娇靥,刚刚转身走回本席前去。

鬼刀母夜叉本待斥责黑煞神几句,想想她既不是黑煞神的老婆,也不是黑煞神的上司,盟主尚且不责备他,自己何必多事呢?

是以,一声没吭,任由黑煞神由他身侧经过,走回他原来的位置去。

就在黑煞神走回去的同时,场中碧影一闪,“冷香谷”的美丽女谷主云飞燕,已飞身纵落场中。

云飞燕一出场,满谷英豪立即报以热烈掌声和采声。

只见一身碧绿劲衣黑绒短剑氅,背Сhā双剑的云飞燕,柳眉微剔,娇靥凝霜,身形一落场中,立即举起春葱似地纤细玉手,向着西面场边招了一下。

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看得眉头一皱,满谷英豪也看得神情一愣,闹不清云飞燕向谁打招呼,是以,所有人的目光,一致向场西边看去。

只见坐在西场边的群豪中,突然站起十数蓝衣大汉,各自捧着一个奇特东西,飞步向云飞燕立身之处奔去口

只见每个壮汉捧着的奇特东西,竟是一个一尺多高的三角铁架,铁架上装着五朵盛开的铁莲花,花瓣坚实,瓣尖如锥,虽远在岭巅上的英豪,也能看出办尖的钢锥锋利。

群豪看了这情形,人人迷惑,俱都不解,闹不清这位美丽的女谷主在表演什么神技。

因为龙首大会的晋级赛完毕的第二天,各大门派的掌门人,都要出场表演一项绝技,一方面是欢迎远道前来参观的群豪,另一方面,也可藉机彼此观摩,一开眼界。

但是,“冷香谷”的女谷主,这时出场表演,未免早了一些。

正在大家议论纷纷,场中的云飞燕已指挥着十数壮汉,把所有的铁莲花,以极熟练的手法,摆好了一个梅花形,朵朵莲花向上,根根铁锥闪辉,方圆约两丈六七尺地。

大家一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云飞燕要在铁莲花的尖锥上和“游侠同盟”的高手比武。

如此一来,满谷议论之声大起,就是各大门派的代表,也俱都看得变颜变­色­。

须知,在朵朵铁莲花上比武,较之在梅花桩上比武,不知惊险了多少倍。

因为,梅花桩是以许多七八尺高的木桩形成,而脚下也有数寸平的桩头可踏,即使被打落桩下,最多摔个鼻青脸肿,跌落几颗大门牙。

现在用铁莲花情形就不同了,不但轻身功夫要达到踏雪无痕或登萍渡水的纯青火候,就是步法也要拿捏得恰到好处,一个不小心,不但刺穿了脚心,跌倒了浑身都是血窟窿。

就在大家震惊议论之际,十数大汉已在莲花桩的四周一丈之处,站了一个圆圈形,团团将莲花桩围住。

同时,每个壮汉分别在自己的大胯囊里,取一个形如芭蕉扇的大木牌子,一致握在左手中。

群豪虽然不知壮汉手中的木牌有啥用,但大多数的人都认为是到了必要的时候救人之用。

场中的云飞燕,一俟四周的壮汉站好,立即面向江玉帆,抱拳朗声道:“小女子云飞燕,世居‘冷香谷’,欣逢第七届龙首大会,得让小女子有幸瞻仰各派绝学现在谨请‘游侠同盟’的诸位男女大侠,入场指点几招莲花桩上的不传之秘!”

话声甫落,坐在江玉帆身后的陆佟韩阮朱五女,几乎是同时站起身来。

满谷英豪和各大门派的代表一看,无不面­色­一变,没想到,“游侠同盟”中能在莲花桩上交手的人竟有这么多,难怪“游侠同盟”创立刚满一年便轰动了武林,震惊了整个江湖。

但是,端坐大椅上,神­色­自若,俊面含笑的江玉帆,却望着陆佟韩阮朱五女,平伸双臂,示意他们坐下。

只见他,回头一笑,竟望着五短身材萝卜腿的铁罗汉,笑着说:“大聪弟,现在是你在天下英雄面前露一手的时候了,快去吧!”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听得眉头一皱,正待说什么,铁罗汉早已兴奋地跳起来,大声嚷着说:

“真的呀?那真是大好了!”

说话之间,一扭一拐—连蹦带跳地就向场中奔去,样子好笑至极,尤其ρi股后头挂着一对大铁锤,摆来摆去,看来更觉滑稽。

但是,满谷英豪却没有因铁罗汉的样子滑稽发出大笑,相反的俱都惊呆了!

因为,大家不但惊于“游侠同盟”的高手之多,也感到江玉帆派铁罗汉而大感意外。

“冷香谷”的美丽女谷主见江玉帆派了这么一个头重脚轻,呆头傻脑的丑小子和她对手,只气得娇靥铁青,浑身直抖,心里恨透了这位英俊挺拔的少年盟主。

但是,心里虽然有气,却又不能提出反对,因为,不管对方派出来的是谁,只要你能胜了他,“冷香谷”就能晋级。

是以,卓立场中,目光却一直含有怨恨地瞪着俊面含笑的江玉帆,似乎在说,哼!你等着瞧,你得罪了我云飞燕,你今后别想有安静的日子过!

心念未完,铁罗汉已到了场中,向着她神情愉快地一哈腰,笑嘻嘻地道:“怎么个打法,你快说罢!”

云飞燕冷冷地看了一眼铁罗汉,实在有一种被侮辱的感觉,是以,冷冷地命令道:“先把靴子脱掉!”

铁罗汉一听,不由愁眉苦脸地咧嘴问道:“还要脱鞋呀!”

云飞燕杏目一瞪,立即命令似地叱声道:“少噜嗦,快脱!”

铁罗汉一听,只得无可奈何地右脚一抬,一只半统皮靴立即踢了老高,一股臭气,直向云飞燕面前随风扑来。

云飞燕一闻,惊得蹙眉耸鼻,急忙举手掩口,娇躯一闪纵开了。

在云飞燕纵开的同时,铁罗汉的另一只皮靴也踢掉了。

群众一见,顿时大哗,每一个角落里都是哈哈笑声,因为铁罗汉光着脚丫穿皮靴,脚上根本没有穿袜子。

铁罗汉脱完了皮靴,立即望着云飞燕,催促道:“该你啦!”

云飞燕一听,也不答话,身形一纵,凌空而起,迳向莲花桩的中心飘然落去。

但是,就在她飞身纵起的同时,她那双碧绿绣金的小剑靴,业已脱留在原地。

只见凌空飘落的云飞燕,一双天足穿着雪白布袜,竟以金­鸡­独立的优美姿势,将右足轻灵的飘落在中央一朵莲心上,那根尖锐的铁尖,恰巧Сhā进她的右足拇指与第二指之间。

群豪看得先是一呆,接着暴起如雷烈采,声震山野,响彻云霄,历久不歇。

“冷香谷”的美丽女谷主,就以金­鸡­独立的姿势,单足立于莲花上,左左向上举起,双手一拱,旋身向着满谷四周热烈鼓掌的群豪行了一个礼。

满谷英豪一见,采声更热烈了。

云飞燕一俟行礼完毕,娇躯一个旋飞,身形凌空而起,以极轻灵,飘逸,又极优美曼妙的姿势,时起时落,脚踏莲心,绕着莲花桩飞跃了一周,最后仍以金­鸡­独立的姿势,立在东南角的一个莲花椿上。

满谷英豪,看了这等­精­湛曼妙的轻功绝技,掌声未歇,采声持续,就是光着臭脚丫立在旁边的铁罗汉,也不停的地拍手叫好,忘了自己出来是­干­什么的了。

云飞燕一看铁罗汉傻相,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只得沉声催促道:“该你啦!”

铁罗汉一听,这才恍然想起,急忙持了持袖口,卷了卷裤管,不甘示弱地望着云飞燕,指了指中央最高最尖的莲花锥。

满场英豪的掌声,采声不知何时停止了,俱都摒息望着即将纵上莲花桩的铁罗汉。

当大家想到铁罗汉,光着脚丫,纵落在锋利的莲花锥上的时候,无不机伶伶地打个冷战。

只见云飞燕望着铁罗汉,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铁罗汉一见,毫不畏缩,大喝一声飞身而起,呼地一声,迳向中央最高的莲花桩上纵去。

群豪一见,大惊失­色­,纷纷脱口惊啊。

就在群豪惊啊的同时,铁罗汉竟双脚同时各踏一朵铁莲花。

也就在铁罗汉双脚踏上铁莲花的同时,他竟张开大嘴哈哈笑了,而且莲花桩上东跳西蹦,嘴里也哈哈笑着不停。

云飞燕一看愣了,满谷三万多英豪,以及各大门派的代表,俱都愣了,原来这小子傻头傻脑的练了一身刀枪不入的金钟军!

只见东蹦西跳的铁罗汉,竟躬腰哈哈笑着道:“痒死俺了……哈哈……痒死俺了……”

云飞燕看了这情形,越想越气,她简直恨透了江玉帆,她认为这是江玉帆诚心戏弄她。

是以,柳眉一剔,杏目圆睁,当先一声娇叱:“小心了,看掌!”

娇叱声中,飞身前扑,双掌一挥,迳向铁罗汉面门劈去。

铁罗汉一见,笑声立止,也急忙挥掌迎击,同时趁势向斜横里纵去。

在莲花桩上打斗,非比平地,无论身法、脚步,丝毫错乱不得,因为双方打斗的人,必须穿上特制的布袜,才可以在桩上交手。

云飞燕穿在脚上的特制布袜,是在脚尖的五指下缝了一片大约一寸多宽的半圆形钢板,在脚拇指与第二指之间凿了一个小孔,身形踏落在莲花桩上时,圆孔必须毫厘不差地踏在莲锥上,否则,便会滑落在桩上,跌个遍体鳞伤。

云飞燕本来另外准备了数双大小不同的特制布袜,但她看了铁罗汉又脏又臭的脚丫,心里有气,舍不得给他,是以,才闹得铁罗汉在莲花桩上嘻嘻哈哈。

这时,一见铁罗汉飞身纵开了,左足尖一踩铁莲花,左掌横劈,再向铁罗汉切去。

铁罗汉依然是左闪右避,乘隙还击,但每次身形下落,脚丫踏着了铁莲花,嘴里便发出一声“哈哈,痒死俺啦”。

满谷英豪被他闹得心情舒畅,不觉也忘了紧张,因而,四面八方,齐声哈哈,持续不绝。

云飞燕一连攻击数掌,均被铁罗汉纵身躲过,而且还要提防傻小子抽隙还击的铁掌,并且要步步注意脚下的铁莲花,一时大意,毫厘之差,不但她自己浑身伤痕累累,还要丢尽“冷香谷”的声誉。

但是,光着脚丫的铁罗汉,反而毫无顾虑的随心所欲,东跳西躲,乱蹦一气。

云飞燕一看,芳心十分焦急,只得娇叱一声:“飞刀预备。”

铁罗汉听得一愣,围立四周的十数蓝衣壮汉,却同时吆喝一声,纷纷将手上形如芭蕉扇的大木牌,高高的举起来。

紧接着,再度一声吆喝,东西南北四面的四个大汉,同时在胯囊里取出一柄雪亮的短刀来,照准对面人的大木牌,“嗖”的一声奋力掷过去。

只见四道寒光,交叉飞过莲花桩的上方,“嘟”的一声Сhā在对面木牌的中央。

群豪一见,震惊大哗,这才明白十几名大汉和他们手中木牌的用处。

在莲花桩上飞纵打斗已经够危险了,如今,还要在交手出掌之际,随时防备前后左右掷来的飞刀,实在大难了,这真应了那句话——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了。

东西南北四面的四个大汉掷过飞刀后,东南,西南,东北,西北的四人,也紧接着大喝一声,同时将飞刀掷出来。

这一次的四柄飞刀,竟有两柄击在铁罗汉的大脑袋上。

只听卜卜两声轻响,两柄飞刀有如击在败革上,随着满谷群豪的惊啊声,两道寒光,直­射­半空。

铁罗汉一摸大脑袋,顿时大怒,不由停身站在铁莲花上,气得瞪眼望着桩下大汉,大骂道:“你们他娘的长了眼睛没有?怎么可以拿着刀子往头上扔?”

话未说完,满谷三万多英豪,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每个人都笑得前仰后合,泪眼闪烁!

就在这时,北崖上已传来一声锣响。

和铁罗汉同时刹住身势的云飞燕,即懊恼又无可奈何的跳下莲花桩来。

只听少林寺的高大和尚,朗声宣布道:“第二场,‘冷香谷’胜——”

话声甫落,刚刚跃下莲花桩的铁罗汉,立即望着正北崖上,大喝道:“胡说八道,是他们的飞刀掷破了俺的头?还是铁莲花扎破了俺的脚?”

话未说完,不远处已传来江玉帆的声音,道:“大聪弟回来!”

声音虽然不高,但满谷英豪均能听到,这份功力是如何的深厚,也就可想而知了。

是以,喧哗如沸的群豪闻声一静,所有人的目光,一致向“游侠同盟”的席位上望去。

一看之下,满山满岭的英豪突然暴起一阵如雷欢呼,因为,身穿一袭银缎公子衫,腰佩金剑的江玉帆,业已离位向场中走来。

第二部 魔掌佛心 第 四 章素笺玄机

天下英豪渴望一睹江玉帆绝学的急切心情,就像昔年天下英豪渴望一睹他父亲江天涛一样。

尤其,江玉帆生得身材适中,面白­唇­红,两道剑眉斜飞入鬓,一双朗目熠熠如星,挺而如悬胆的鼻子,直通天庭,手按金剑,施然而行,真个是貌比潘安宋玉,英姿尤赛公瑾子都,把美丽的“冷香谷”云飞燕,直看得芳心鹿撞,娇靥绯红。

江玉帆俊面含笑,目光直­射­云飞燕娇靥之上,较之方才看得更仔细更真切了。

他觉得云飞燕美艳中含孕着清丽,毫不逊于有武林第一美人之誉的陆表姐,而且,云飞燕更具有一种妩媚、刁钻、青春的魅力和气质。

打量间他已走至云飞燕的前面一丈五尺处,他首先向为他欢呼的满谷英豪拱手行了个礼,这才望着云飞燕,谦和地拱手含笑道:“云谷主身轻如絮,恰如飞燕穿云,身法曼妙,姿势优美,不但在下开了眼界,就是天下群豪也不虚此行,稍时桩上过招,还望谷主留情一二……”

说罢,肃手一指莲花桩,继续道:“云谷主请!”

云飞燕急忙还礼,但却沉声道:“慢着!”

江玉帆听得一愣,正待说什么,云飞燕已转身向着本席的白发老婆婆,玉手一招,沉声道:“管大婆,拿过来!”

白发老婆婆一听,赶紧恭声应了个是,两手捧着一个蓝布小包袱,急忙向场中奔了过来。

看了这情形,不但江玉帆本人感到迷惑不解,就是满谷英豪也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但是,被称做管大婆的白发老婆婆,竟捧着小蓝包袱,直向江玉帆身前奔去。

江玉帆看得剑眉一蹙,正待说什么,管大婆已向着他裣衽一礼,谦恭地含笑和声道:

“少堡主,请您捡一双,看看哪一双合适,都是全新的!”

说罢,蹲身下去,立即将蓝布小包解开了。

江玉帆低头一看,包中竟是几双踩踏莲花桩的特制袜子,而且,长度不等,宽窄不一,全部是雪白的厚布制成的。

察看间,热心的管大婆已经拿出来一双,比了比江玉帆的福字履,同时,亲切地说道:

“少堡主,这一双可能合适……”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含笑感激地道:“谢谢你,不用了!”

管大婆听得神­色­一变,不由仰起老脸惊异地望着江玉帆,关切地惶声道:“少堡主,穿着鞋打莲花桩是不合规定地呀……”

江玉帆谦和地一笑道:“晚生知道。”

管大婆见江玉帆对她自称晚生,既受宠若惊又感动,正待说什么,身后的云飞燕已没好气地道:“拿回去。”

管大婆回头看了一眼娇靥凝霜的云飞燕!恭声应了个“是”,拿起包袱,急步向场外走去。

满场英豪见江玉帆居然不用特制的布袜,议论之声更热烈了,但没有任何人去联想到江玉帆也练了一身金钟罩铁布衫。

因为练有这种功夫的人,必须独身终生,不娶妻室,而九宫堡历代单传,江玉帆并没有三兄五弟,绝不可能习练这种断子绝孙的功夫。

只见场中的云飞燕,俏脸生寒,冷冷地看了江玉帆一眼,足尖一点地面,娇躯凌空而起,飘然落在东南边缘一朵莲花桩的中心上,显然是交手比武的起始架势。

江玉帆一见,也不凌空纵起,竟神­色­自若,俊面含笑地举步向莲花桩前走去。

群豪一见,全场一静,俱都摒息静坐,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彼此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只见江玉帆直到走至莲花桩的旁边,才脱掉福字履,露出雪白布袜踏着朵朵莲花,迳向中央的最高五朵莲花上走去。

尤其,他不分中心花和四边花,不闪不避,照直走去,有如在走平地。

须知莲花桩的下面是一个三脚架,架上装有五朵盛开的铁莲花,中央一朵,前后左右相隔两尺各有一朵,这五朵莲花中,仅中央的一朵可以踏,四周的任何一朵都会踏翻三脚架。

但是,这时的江玉帆,非但没有穿特制的莲花桩布袜,而且随意举步,两脚乱踏,绝不像云飞燕,每次落脚必踏中央的莲花,江玉帆的轻功火候到了何种程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各大门派的代表一看,更是个个目闪忧急,俱都面­色­大变,因为江玉帆的武功如何,与他们能否保住级位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武当二尘更是惶急不安,两人不时交头接耳,显然严重地影响了他们的一项计谋。

机警多智的一尘道人和风雷拐,一看武当二尘神情,立即彼此递了一个眼神,同时,通知了陆佟韩未阮五女和悟空几人。

由于韩筱莉羞辱剑杀了武当三剑客,武当派曾经数度与崆峒、祁峡两派秘密集会,商议如何对付“游侠同盟”。

因为,崆峒派十数门人弟子,也在和武当三剑客同一件事中被江玉帆杀死,而陆贞娘和阮媛玲,也曾在去年前去黄山寻找江玉帆时,与纯阳观的道人、邛崃派的弟子发生冲突。

于是,大家再向崆峒、邛崃两派的彩棚下看去,发现他们的道人和弟子,果然个个面现忧急,俱都望着莲花桩上的江玉帆,指指点点的交相商议。

就在陆贞娘等人转首看向北崖彩棚的同时,以金­鸡­独立的美姿站在莲花桩上的云飞燕,业已剔眉一声娇叱,当先向江玉帆,挥掌攻去。

江玉帆神­色­自若,谦和含笑,虽然他不愿使云飞燕过份难堪,但事关“游侠同盟”的盛誉,和九宫堡的威望,绝对轻率不得。

是以,一俟云飞燕挥掌劈到,他才决定在适当的时机让云飞燕知难而退。

心念方动,身随意走,像风吹柳絮般地飘然滑开了。

云飞燕曾在莲花桩上苦练了十多年,身手自是不凡,否则,也不会下定决心要和江玉帆斗一斗了。

这时一见江玉帆飘身滑开,一声娇叱,足尖斜点,一式横断巫山,左掌斜挥,迳切江玉帆的胁肩,这一招变化奇速,势如奔电,满场英豪看得脱口惊啊!

江玉帆似乎早已知道云飞燕有此一招,是以,就在云飞燕娇叱挥掌的同时,他的身形凌空飘了起来,直向她的背后落去。

云飞燕一掌切空,身形不停,一个旋风腿扫向身后,右掌反臂斜挥,以防江玉帆后退。

岂知,江玉帆好似早已看透了她的心意似的,就在她飞腿扫向身后的同时,江玉帆双袖一抖,身形疾退,又轻飘飘的落回原地。

摒息观看的全场英豪一见,不自觉地脱口喝了一声如雷烈采。

云飞燕三扫扑空,娇靥通红,突然一声娇叱:“飞刀预备!”

娇叱声中,身形旋飞,“呛啷”连声中,寒芒暴涨,她竟翻腕将背后的双剑撤了出来。

紧接着,匹练翻滚,剑影如织,云飞燕的碧绿纤影,也随着闪闪剑光飞旋,整个莲花桩均在她的双剑笼罩范围之内。

江玉帆见云飞燕倔强任­性­,心中也不禁有气,是以,一声清啸,疾演“丽星流云”,身形晃处,立即幻起无数闪亮身影,而且,愈旋愈疾,身影也愈来愈密。

满谷天下英豪一看,俱都愣了,竟没有一人喝采叫好,他们只觉得云飞燕的双剑,剑剑斩中了江玉帆,而又觉得江玉帆正在揽抱着云飞燕飞旋疾驰。

立在莲花桩四周的十数蓝衣大汉,却又觉得人影纵跃,寒光闪闪,眼花撩乱,头晕目眩,虽然手中倒捏着锋利飞刀,却不敢掷向对面,因为,他们早已看不见对面高高举起的木牌,而且,也怕伤了他们自家的小姐。

但是,剑光人影中的云飞燕,却连声怒叱道:“飞刀掷来!”

十数蓝衣大汉一听,虽然有些迟疑,但东南两面的两个大汉,却大喝一声,两把飞刀盲目掷出!

但是,两柄飞刀一入剑光人影,顿时有如泥牛入海,踪影全无。

由于东南两个大汉的大喝掷刀,其余人等,也跟着相继大喝,依序将飞刀掷出去。

十数把飞刀轮番掷进剑光人影内,满谷英豪大骇,因为在他们远远看来,刀刀都掷中了江玉帆和云飞燕,惊得满谷英豪,人人面­色­大变,个个手心渗汗。

但是,就在十数蓝衣大汉将飞刀掷进剑光人影中的同时,一柄接一柄的飞刀,又挟着尖锐的厉啸,去势如电的飞出来,直­射­七八丈外高耸半空的云斗边缘。

群豪一见,脱口惊“啊”!纷纷仰首上看,只见一柄接一柄的飞刀,在嘟嘟连声中,纷纷Сhā在半空中的云斗上。

一声如雷烈采,突然惊天动地的响起来。

这声烈采,乃是全场三万多英豪在神情紧张,气氛低压的心情下而发,真的声震山野,直冲霄汉,万峰回应,历久不绝。

就在全场英豪欢呼的同时,飞刀突然都停止了,因为,十数蓝衣大汉也都看呆了。

也就在飞刀断绝的同时,莲花桩上突然响起一声尖锐惊恐娇呼!

群豪一惊,急忙低头,只见莲花桩上的云飞燕,已飞身纵下莲花桩来,而江玉帆却仍立在中心一朵铁莲花上。

云飞燕双脚落地,粉面苍白,娇躯连晃,身形业已无法站稳,猛地向前一个踉跄。

群豪一见,又是一片担心惊啊!

也就在云飞燕踉跄前扑的同时,人影一闪,江玉帆已飞身扑去。

只见江玉帆飞扑中,右手一招,南面一个大汉脱口惊呼,他拿在手中的大木牌子,已“呼”的一声到了江玉帆的手中。

也就在木牌飞进江玉帆手中的同时,江玉帆已顺势向云飞燕的身前递去,恍惚前扑中的云飞燕,也趁势将木牌扶住,免了仆倒在地的难堪。

群豪一见,再度愣了,他们不但惊于江玉帆的虚空摄物,更惊于江玉帆的奇快身法。

人影门处,“冷香谷”的袁飞珑和管大婆已到了场中,两人感激的看了江玉帆一眼,立即将云飞燕扶住。

云飞燕抬起头来,猛地吸了一口气,苍白的娇靥,立即增了几分红晕,玉臂倏然举起,双剑同时收回鞘内,不让袁飞珑和管大婆挽扶,迳向本席桌前走去。

也就在云飞燕举步的同时,少林寺棚前的高大和尚已朗声宣布:“游侠同盟、冷香谷各自一胜一负,战绩相等,由于方才接到大会通知,百丈峰的飞凤谷业已正式请求退出龙首大会,根据规定,‘游侠同盟’和‘冷香谷’,同为本届大会的新进龙头……”

话未说完,满谷立时暴起一阵如雷欢呼!

江玉帆听得一愣,神情感到十分迷惑,匆匆穿上福字履,急忙向“游侠同盟”席前走去。

走向本席的云飞燕和袁飞珑,以及管大婆三人一听,都大感意外的回头看一眼“游侠同盟”席上的陆贞娘。

只见佟玉清,韩筱莉,以及悟空、一尘等人,正神情惊异,大感迷惑地纷纷望着樱­唇­绽笑的陆贞娘询问。

走回本席的江玉帆一见,急行数步,关切地问:“陆姊姊,方才的宣布是怎么回事?”

陆贞娘见问,娇靥微红,但也有些黯然地强自一笑道:“我想一定有哪位前辈或老人家代我办理了!”

江玉帆惊异地噢了一声,不由转首向九宫堡的彩棚下看去。

只见飞蛟邓正桐等人,个个神­色­欢愉,彼此正在含笑谈论,看不出有何异处。

正在察看,却发现少林寺的洪善大师正向立在棚外的高大和尚挥了一个手势。

只见高大和尚会意地点点头,立即转身向外,面向喧嚣如沸的满谷群豪,朗声宣布道:

“会前争位较技赛就此结束,诸位明天请早光临!”

群豪一听,立即掀起一片掌声和欢笑声,纷纷起身向岭崖上走去。

江玉帆一见,立即望着陆贞娘,提议道:“我们去问我外公……”

话未说完,风雷拐已阻止道:“盟主,不可以去,大会早已明文规定,在大会期间,严禁各门各派彼此聚会或拜访亲友……”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立即不解地问:“这么说,小弟今晚连我的父母都不可以见了?”

一尘道人立即婉转地道:“卑职以为,如有要事,江堡主和夫人们一定会派人来通知盟主。”

江玉帆听罢颔首,再看崖上的九宫堡彩棚,飞蛟邓正桐和小李广钟清等人,已由北崖岭巅上走了。

其他门派的所有代表,也正纷纷走上北崖准备离去。

游目观看的韩筱莉,发现满谷三万多英豪,在喧嚣欢笑声中,势如潮水般分向东南西三面岭巅上散去,不由望着佟玉清几人,焦急的道:“玉姊姊,我们的马匹散放在‘剑门’外的松林内,他们会不会顺手骑去……”

佟玉清闻声一惊,急忙向南察看,由于三万多人的徐徐散开,真是万头钻动,人山人海,乍然看来,似乎较之方才突然增多了一倍。

看了这情形,佟玉清自然也为散放在松林内的马匹担心,正待说什么,悟空和尚已宽声道:“参观龙首大会的各方英豪,大都住在‘金盆谷’附近自搭帐蓬内,他们都不会到‘剑门’前面去。”

韩筱莉和佟玉清会意的点点头,正待说什么,和一尘道人风雷拐几人商议完毕的江玉帆,已向大家一挥手势道:“那我们也快走吧!天恐怕要下雨了。”

说罢,一人在前,当先向南崖下的高大剑门走去。

陆佟韩朱阮五女以及悟空等人,立即依序跟在身后。

此时,天­色­昏暗,­阴­云密布,显然要下雨的样子,众人因而加快了步伐。

“冷香谷”、“八卦门”,以及“清风楼主”等门派的人众,业已走进了南崖“剑门”

内。

东南西三面斜岭上的群众尚未散完,这时一见江玉帆等人离去,又纷纷停身议论,并向着他们指指点点。

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和憨姑几人,这时见许多英豪向他们指指点点,俱都挺胸抬头,­精­神一振,显得神气万分。

走在最后的铁罗汉,一手拿着面馍,一手拿着­鸡­腿,一面前进一面啃,对满谷驻足观看的英豪,视若无睹,害得黑煞神和秃子几人直流口水。

大家一出“剑门”,立即发现广场上的人众中,一个身着蓝衣黑边劲衣的中年壮汉,目光一亮,立即神情恭谨的急步向江玉帆迎来。

陆贞娘,朱擎珠,以及风雷拐三人一见,便知是九宫堡的堡丁或护堡武师。

果然,只见蓝衣劲装中年壮汉,急迎数步,面向江玉帆,抱拳躬身恭声道:“外堡武师廖汉南参见少堡主!”

江玉帆立即停身拱手,和声道:“廖武师辛苦了。”

廖汉南恭声说了声“不敢”,继续道:“属下奉邓老爷子面谕,恭引少堡主暨诸位姑娘大侠至营地休息!”

江玉帆一听,立即含笑肃手道:“请头前带路!”

廖汉南恭声应了个是,转身向广场对面的松林走去。

穿过广场,到达林前,发现十多名九宫堡的蓝衣劲装堡丁,已将大家的马匹拉在宽大山道的两边。

众人不再迟疑,分别去拉自己的马匹,悟空等人一俟江玉帆和陆佟韩朱阮五女上马,也纷纷纵落鞍上。

廖汉南一见,立即催马在前引导,当先向岭下驰去,十数蓝衣劲装堡丁,也自行转回九宫堡的营地。

由于金盆谷岭巅上的群豪尚未下来,山道上的行人尚极稀少,因而大家可以放马疾驰。

到达岭下,又绕过一个峰脚,前面已现出一片绿谷林地,一座松枝搭成的牌坊矗立在谷口。

只见前方松竹牌坊上悬着四盏纱灯,两个红绸大彩球,横楣上写着四个斗大金字——

“游侠同盟”。

由于天­色­昏暗,四盏大纱灯已提前燃亮了,两名九宫堡的蓝衣堡丁,恭谨的立在牌坊下。

想是听到了急骤的马蹄声响,又有十数名堡丁由营地内飞步迎了出来。

江玉帆等人一到营门下,纷纷勒缰下马,十数堡丁立即把马匹接了过去,有认识陆贞娘,朱擎珠和“风雷拐”的堡丁,纷纷恭谨的招呼一声“表小姐”,“朱姑娘”,“刘老英雄”。

“游侠同盟”争位成功,年轻英挺的盟主江玉帆也成了武林三十二大帮会门派的龙头,大家的心里自然都高兴。

是以,每人都怀着愉快的心情,沿着竹林中新辟的营道,迳向深处走去。

前进约十一二丈,即是一片平坦草地,中央已搭建好了五座天蓝­色­的大帐篷,每座帐篷上都印有九宫堡的明显标志。

正中一座大帐篷,灯火明亮,帐帘大开,里面早已摆好了酒席,菜香四溢,酒香扑鼻,看得黑煞神、独臂虎几人,馋涎直滴。

帐外放着十数面盆和净面水,大家分别放下兵器洗脸弹尘。

引导前来的护堡武师廖汉南,趁江玉帆等人浮面的时间,在旁恭声解释道:“代少堡主的‘游侠同盟’申请入会,缴纳会费,以及派人搭建营地,设计会旗,都是邓老爷子一个人督导办理的……”

如此一说,大家俱都内心感激,纷纷由衷的赞两句这位不拘小节,嘻笑怒骂了一辈子的前辈有名人物。

江玉帆却首先关切地问:“我外公呢?”

廖汉南立即含笑恭声道:“他老人家待会儿就到,他让属下报告少堡主,回到营地先请入席。”

话声甫落,一手将面巾丢进面盆的铁罗汉,立即兴奋地赞声道:“还是邓公公有见地,唯恐咱们大家饿着了肚皮,大家快进去吃罢,别辜负了他老人家的一番好意……”

说话之间,迫不及待的就想进去。

佟玉清看得格格一笑,立即玩笑的道:“大聪弟,这一路上就你的嘴巴都没闲着,你吃不吃都没关系,张嫂和四喜他们还在半路上,你去接她们好不好?”

铁罗汉一听,面­色­大变,急忙摇着两只小手,瞪着一对大眼,又惊又急地惶声道:“公主姊姊你行行好,这个玩笑可开不得,别说要俺去接张嫂、四喜,营门口还没出去俺就饿断了气……”

话未说完,大家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就是恭谨肃立的堡丁们也忍不住笑了。

大家进入中央大帐篷,依序就席,堡丁们立即将酒坛启开。

由于大家心情愉快,有名的酒­肉­和尚悟空,立即向江玉帆要求,准许他和黑煞神几人不用酒盅换大碗。

就在这时,一个堡丁匆忙由帐外走进来。

江玉帆一见,心知有事,立即放下手中酒盅,和声问:“有事吗?”

堡丁急行几步走至席前,抱拳躬身道:“启禀少堡主,洪泽湖老湖主派人前来求见。”

众人一听洪泽湖,纷纷停杯止饮,阮媛玲则不自觉的发出一声兴奋娇呼。

江玉帆虽然在西域回中原的路上极为关心龙首大会,但他也时时刻刻想着雪山圣母悄悄离开玉阙峪前来中原的事。(前情请看《金斗万艳杯》)

这时一听洪泽湖老湖主派人求见,而他也正希望知道金杖追魂阮公亮有没有截住他昔年的老情人。

是以,急忙由椅上站起来,同时急切地道:“快请他进来!”

堡丁一听,恭声应是,转身奔出帐去。

大家随着堡丁的目光向外一看,只见一个年约五旬,瘦高身材,蓄着八字胡,穿着一袭月白长衫的学究老人,手里捧着一个红漆拜匣,业已到了帐外,正向帐门走来。

阮媛玲一见,不自觉的起身兴奋地道:“是我家账房先生黄东平!”

说话之间,账房黄东平已在堡丁的引导下,手捧拜匣,匆匆地走了进来。

账房黄东平一见江玉帆,立即急行数步,捧匣躬身,谦声道:“洪泽湖账房黄东平,奉了我家老湖主之命,特来祝贺少堡主荣登龙首宝座之喜!”

说罢,深深一躬。

江玉帆急忙肃手和声道:“黄先生请免礼,坐下谈话。”

说话之间,护堡武师廖汉南已过去将拜匣接过,堡丁也及时移过一张圆凳来。

账房黄东平立即恭声道:“多谢少堡主赐座,老湖主有言父代,报告完毕立即转回营地去……”

话未说完,阮媛玲已忍不住关切地问:“我爹可找到那位西域的姜前辈?”

账房黄东平赶紧恭声道:“老朽奉命前来,正是前来报告此事……”

江玉帆一听话意,心头不由一震,立即关切地问:“可是没有找到?”

账房黄东平神情凝重颔首道:“不错,我家老湖主特命老朽前来报告少堡主,要少堡主火速预备对策,因为雪山圣母姜锦淑,个­性­善变,喜怒无常,如不尽早将她截住,结果实不堪设想!”

江玉帆、陆贞娘,以及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无不听得暗自焦急。

阮媛玲却焦急地看了一眼剑眉紧蹙的江玉帆,迟疑的道:“她会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话未说完,方才进帐报告的堡了,再度走进帐来,恭声道:“启禀少堡主,丐帮的王长老到!”

内心忧急地江玉帆听得星目一亮,不自觉地脱口急声道:“王长老来得正好,快快有请!”

说话间,急忙离席,率领着纷纷起身的陆贞娘和悟空等人,急步向帐外迎去。

一派长老,多为掌门人的师叔或师弟,非比等闲人物,按照武林规矩,均应由掌门人亲迎,江玉帆自是不能失礼。

但是,刚刚迎出帐外,苍髯蓬发,一身鹑衣的王长老已走了进来,手中也捧着一个红漆拜匣。

老花子一见江玉帆等人迎出帐来,慌得急行数步,捧匣躬身道:“丐帮王景海谨奉敝帮帮主之命,特来祝贺江少堡主!荣膺龙首之喜!”

江玉帆也急迎数步,拱揖还礼,谦声道:“不敢,王前辈宠降有失迎接,尚望海涵!”

说罢侧身,肃手一指中间大帐道:“王前辈请帐内用茶!”

这时天­色­已完全暗下来,对灯光明亮,酒筵刚开始的中央大帐内,王老花子自是一目了然,他一面将拜匣交给护堡武师廖汉南,一面肃容谦逊道:“不必了,老花子在此久呆不便,谨将少堡主交办之事,做一个简扼报告……”

江玉帆一听,立即迫不及待地急声问:“可是有关雪山圣母姜锦淑姜前辈的行踪问题?”

老一化子急忙颔首道:“不错,本帮自从得到少堡主交办此事后,立即飞鸽通知大江南北的七十二分舵,说也奇怪,直到今天竟没接到发现姜锦淑行踪报告……”

江玉帆一听,不由迷惑的看了陆贞娘和悟空等人,极端迷惑的道:“奇怪,怎会自她出了西域哈拉山口便失了她的踪迹呢?”

老花子立即接口道:“不过,最近几天接到大湖总分舵的报告说,在嘉兴城的附近乡间曾发现了两三个身材相等,侧影相似,但服装面孔又不相同的老人……”

话未说完,洪泽湖的账房先生黄东平,目光一亮,突然似有所悟的急声道:“江少堡主,那个可疑的老人很可能就是姜锦淑了,因为我家老湖主曾命令老朽报告少堡主知道,姜锦淑极善化装易容术,而且模仿某一个人也模仿得维妙维肖……”

风雷拐担心大师兄镔拐震九州马云山的安危,因而焦急地道:“看来她的意图显然是针对我师兄马云山了!”

老一化子王景海立即宽声道:“这一点刘堂主请放心,敝帮主接到少堡主的吩咐后,不但火速通知了马老总管,还特地派了老花子的两位师弟前去暗中防范……”

话末说完,佟玉清已接口道:“这便是姜锦淑迟迟不敢下手的原因,不过此地事毕我们仍应火速赶去!”

江玉帆等人一听,俱都赞同的颔首称了个是。

就在这时,营门外突然暴起一声苍劲怒喝道:“好个大胆的猴儿崽子,居然敢戏弄我老人家!”

江玉帆听得神­色­一惊,脱口急呼道:“快去,是我外公!”

急呼声中,身形如风,直向营门扑去。

陆佟韩朱阮五女,以及悟空等人纷纷起步,紧随江玉帆身后驰去。

大家飞扑中,发现立在松竹彩牌下的两个蓝衣堡丁,正神情惶急地望着谷口外的一座矮峰发愣!

江玉帆当先到达,急忙刹住身势,急声问:“我外公呢?”

两个堡丁悚然一惊,急忙一定心神,举手一指谷口外的矮峰下,惶声道:“邓老爷子回来了!”

紧跟而至的陆贞娘等人一看,只见飞蛟邓正桐,目光炯炯,老脸铁青,一手提着大铁桨,一手拿着一个扁形小物体,正飞身纵了回来。

江玉帆等人一见,立即飞身迎了过去。

将至近一刖,江玉帆首先关切地问:“外公,什么事?”

说话之间,双方已刹住身势,邓正桐依然余怒未息的沉声道:“一个猴崽子拿这个掷我。

拿去,你小子自己看!”

说着递给了江玉帆。

江玉帆微一颔首,双手接过小盒,大家藉着营门上­射­过来的灯光一看,只见小盒仅有四寸见方,入眼便知是铁制的。

解开外面的黑绒丝带,掀开盒盖一看,除了一张雪白素笺上写了的两行娟秀小字外,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细看两行娟秀小字是:

江玉帆,如果你自认是男儿汉,今夜二更天,请你一个人前来断头崖!

下面没有署名,仅画了一颗血淋淋的心,上面斜Сhā了两柄长剑,陆贞娘和悟空等人一看,俱都愣了,因为根据字体来看,挑战的人显然是个女子!

江玉帆看了雪白素笺上的娟秀字体和语气,实在想不出投帖挑战的女子是谁,双方有何过节。

是以,不自觉的一展手中小铁盒,望着飞蛟邓正桐迷惑地问:“外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邓正桐一瞪眼,立即没好气地道:“你问谁?我老人家正要问你呢,情债、孽债、杀头债,出去惹了一ρi股的债,现在居然要债要到我的头上来?”

说话之间,举手一指营门口,继续道:“喏,我老人家刚走到那儿,‘呼’的一声就向我的头上砸来,所幸我老人家躲得快,否则,哪里还有我的老命在?”

大家虽然心情懊恼,神情迷惑,但听了老爷子这一串连珠炮,也都忍不住暗中笑了。

江玉帆也强自忍笑,蹙眉望着邓正桐,举手一指十七八丈外的矮峰突崖,再度迷惑地问:

“外公是说,那人是在突崖上掷过来的?”

邓正桐依然没好气地道:“不在突崖上,我老人家会让他跑了?”

丐帮长老王景海一听,立即吃惊地道:“由此地到矮峰突崖,至少二十五六丈开外,没有数十年内功修为的人,很难掷到此地来!”

飞蛟邓正桐并不因为王景海是客人而另眼看待,同样地没好气道:“王花子,你看清楚了没有?砸我秃头的是个丫头!”

王景海听得一愣,立即噢了一声,同时,惊异的目光也向江玉帆手中的小铁盒内看去。

江玉帆见外公对王景海同样的抢白,内心深觉不安,赶紧将小铁盒送至老花子的面前,同时谦声问:“前辈阅历渊博,可知一颗心上Сhā着两把剑是哪一个门派的标志?”

老花子王景海定睛一看小铁盒内的雪白素笺,面­色­不由一变,立即把头望着江玉帆,惊异的道:“少堡主,这显然是向您寻仇呀!”

说着,举手一指素笺,继续道:“少堡主请看,两把利剑Сhā在一颗血淋淋的心上,这两把剑显然是少堡主的两把剑,而少堡主的每一剑都使她痛心疾首,椎心沥血!”

江玉帆一听,不由茫然天真地道:“晚辈以前从不佩剑,这柄金剑是在西域谨遵一位仙逝多年的老前辈的遗命才佩带的!”

说话之间,尚指了指肋下金光闪闪,银星烁烁的天魔金剑。

老花子王景海一听,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但他赶紧肃容正­色­道:“剑并不一定指的是宝剑,也许是代表两桩血仇,或两条人命,而这两人都是与她有密切关系的人。”

如此一说,陆贞娘和悟空等人俱都赞同的颔首称是。

江玉帆蹙眉沉吟,却不解的道:“这人是谁呢?”话声甫落,朱擎珠已娇哼一声,忿忿地道:“你又何必费那份心思,到了断头崖自然便知!”

邓正桐听得一瞪眼,立即斥声道:“你这傻丫头,你真的让傻小子去上当?”

朱擎珠立即倔强地正­色­道:“不去看看怎么知道是谁?”

风雷拐接口解释道:“鬼祟行径,必有­奸­谋,尤其明天是龙首大会的正期,千万儿戏不得,盟主不宜涉险前去……”

话未说完,邓正桐已哼了一声道:“总算你刘刚没有白多吃了几十年老米!”

老花子王景海也赞同地道:“奉劝少堡主不必理会这件事,历届龙首大会,总会发生些勾心斗角,暗算别派掌门人,期能保住既有级位的事,有时甚至数派联合来共同对付某一派的掌门人。”

话声甫落,铁罗汉已不耐烦的道:“既然决定不理她,那赶快回去吃酒吧!”

朱擎珠一听,立即低叱道:“你就知道吃!”

铁罗汉唯恐朱擎珠打他,就在他娇叱的同时,早已慌得急忙跑开了。

丐帮长老王景海却向着江玉帆,肃容拱手道:“敝帮主决定后天傍晚,设筵本帮营地,恭请少堡主暨诸位姑娘老朋友一同移驾光临……”

江玉帆一听,知道王景海在暗示如何归还他们“游侠同盟”在火烧黑虎岭时,由恶丐马脸无常手中得到的丐帮之宝万年青竹杖的事。

是以,急忙拱手含笑道:“此事晚辈有言在先,会后由晚辈设筵恭请贵帮主暨王前辈诸位一同驾临本营地,详细情形,晚辈将派刘堂主与贵帮主连络!”

老花子王景海一听,赶紧抱拳躬身道:“一切谨遵少堡主吩咐,老花子就此告辞了。”

说罢,又特地面向神­色­迷惑地飞蛟邓正桐告辞行礼,才转身离去,洪泽湖的账房先生黄东平,也趁机告辞离去。

老花子王景海一走,邓正桐立即迷惑地问:“你们和四眼盲丐搞什么鬼?”

说罢,提着百斤大铁桨,当先向营门走去。

众人跟随前进,由江玉帆把火烧黑虎岭的经过简扼的说了一遍。

把经过说完,也到了中央大帐篷前的草地上。

江玉帆虽然讲着火烧黑虎岭的经过,但心里仍想着今夜二更如何前去断头崖赴约的问题。

是以,把话讲完,不自觉地停身问:“外公,断头崖在什么地方?”

飞蛟邓正桐﹂听,不由停身有气地问:“怎么?你还没死了这条心呀?”

江玉帆一听,只得为难地道:“玉儿即使不去也应该知道是什么地方呀?”

邓正桐一听,立即生气地一指正北群峰,沉声道:“喏,最高的那座主峰你看到了没有?”

如此一说,不但江玉帆一人注意,就是陆佟韩阮朱五女和悟空等人,也个个凝目观看。

只见正北群峰中,果然一峰特别突出,大有一柱擎天之势,但在峰颠下的数十丈处,峰势突然下斜,形如刀切,远远看来,近乎是座斜崖。

只听邓正桐沉声道:“你们看到主峰西南面的那座斜崖了没有?那就是星子山有名的断头崖!”

话声甫落,铁罗汉已憨声道:“邓公公,你为什么叫它断头崖?这名字真是难听。”

飞蛟邓正桐一听,不由生气的大声道:“它的头掉了,不叫断头崖叫什么?”

说罢,继续望着江玉帆,以警告的口吻,沉声道:“你小子去吧,一定惹一身是非回来!”

把话说完,竟当先一人忿忿地走进中央大帐内。

一尘道人则低声向江玉帆解释道:“据传说,百多年前的星子山主峰有两个峰头,人称并头峰,后来在一次大雷雨中,突然发生山崩,西南面较突出的峰头就断了,断峰处就被人称为断头崖了!”

佟玉清却迷惑地道:“根据在此地看到的情形,断头崖斜度很大,树木不生,普通人恐怕很难立足……”

话未说完,一尘道人已连连颔首道:“佟姑娘说得不错,就是我们身具武功的人去时仍要特别小心,所以属下认为邓老爷子说的对,盟主对这件鬼祟行径,可以不必理会。”

话声甫落,大帐内已传出邓正桐的自语声音:“我老人家的话是耳边风,他小子会听?”

朱擎珠﹂听,立即望着江玉帆,悄声催促道:“快进去吧,惹恼了他老人家,不说到半夜三更绝不会停。”

邓正桐虽然年近九旬高龄,但他的听力依然十分灵敏,就在朱擎珠话声甫落,大家举步走向帐前的同时,帐内再度传来邓正桐不高兴地声音道:“你丫头知道就好,最好别将我老人家惹恼了。”

大家进入账内,只见邓正桐一人高踞上席,酒盅扣在鼻梁上,刚刚­干­了一盅。

鬼刀母夜叉一见,立即笑嘻嘻地宽声道:“老爷子,您何必一个人尽生闷气?您不让我们盟主去,我们盟主绝对不会去的……”

话未说完,邓正桐已哼了一声道:“他小子绝对不会去?他爹是什么个­性­?他八个娘是什么样的脾气?你还以为我老人家不晓得?”

鬼刀母夜叉一听,顿时无言答对,偷看一眼默默就席的江玉帆,发现他朱­唇­微笑,俊面发烧,知道他今夜二更一定前去赴约,心中不由暗赞邓正桐料事如神。

风雷拐一俟大家重新归坐,赶紧岔开话题问:“邓老爷子,今天洪善大师宣布飞凤谷退出龙首大会,陆姑娘到现在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情。”

邓正桐见问,立即没好气地道:“这还用问?当然是我老人家替她办理的。你们没看到?

武当二尘一直在向洪善嘀咕,要求宣布陆丫头违规……”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又已恨声道:“又是这两个老杂毛,我薛金花总有一天要斗斗他们。”

邓正桐一听,立即瞪眼正­色­道:“这不能光怪人家,人家辛苦了十几年教导出来的徒弟,白白被你们一剑杀了,削了人家的耳朵,斩断了人家的道髻,严重地影响了人家武当派的声誉,人家当然伺机攻击,随时报复。”

韩筱莉被说得娇靥一红,立即沉声道:“武当的三剑客是晚辈杀的,玄洪老道的道髻是晚辈斩的,地癸剑吴德­性­的耳朵是晚辈削的,这段过节龙首大会结束后,晚辈自会找他们武当掌门了断……”

话未说完,邓正桐已哼了一声道:“他们还会等到龙首大会完了?第三天排解仇怨纷争时,他们就要向大会提出控述,要当场手刃你们这一群……”

悟空等人一听,顿时大怒,但是秃子却冷冷一笑,道:“伤人都不可以,还想拿刀杀人?”

邓正桐一瞪眼,立即斥声道:“你小子懂个什么?那是争位晋级时的限制,到了排解仇嫌怨隙时,就没有杀人偿命,伤人被逐的禁条了,所以武当、崆峒和邛崃等派,在黄山集会之后,便同时扬言,要在龙首大会上将你们‘游侠同盟’斩尽杀绝。”

黑煞神一听,非但不生气,反而得意地道:“这样更好,下午和那个袁飞珑交手时,俺是束手缚脚,又怕划破了她的脸蛋儿,又怕钩掉了她的胳膊,害得俺一直和她缠了五十招,现在,嘿哼……”

邓正桐立即冷冷地问:“现在怎样?”

黑煞神得意地道:“现在俺要钩掉他们的脑袋,刨开他们的肚皮,让他们的心肝都坠出来……”

邓正桐哼了一声,冷冷地道:“只能由他们杀你,你动一动他们的汗毛也不成……”

悟空等人一听,个个勃然大怒,正待说什么,陆贞娘已委婉地解释道:“这也得看大会受理不受理,若是尊亲父师之仇,即使我们理由充足,大会也不会接受,我们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将他们击败、制服,但如果是武当二尘为他们的门人弟子报仇,藉以树立他们武当派的声威,我们在必要的时候,仍然可以杀伤他们……”

话未说完,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和憨姑几人已同时恨声道:“对,这两个老杂毛,一定要给他们点苦头吃。”

邓正桐一听,立即正­色­警告道:“武当派只是你们几个对头之一,须知崆峒、邛崃也不会放过你们……”

话未说完,铜人判官已豪气地沉声道,“怕他们­干­啥,明天一上场就把咱们‘游侠同盟’的旗子Сhā在他们的彩棚上。”

铁罗汉一听,立即不解地憨声问:“邓公公,您设计的那个旗子是啥玩意儿,又是大阳又是月亮的,为何不画上星星呢?”

如此一问,大家俱都想起,是以,纷纷询问旗代表的意义。

邓正桐得意地一笑,一晃秃头,一捻花白胡须,道:“蓝天,代表你们‘游侠同盟’志节高超,义薄云天,大阳和月亮,代表你们功同日月,永照人间,白云,是形容你们居无定所,悠游四海,胡飘一气……”

话未说完,俱都愉快地笑了,纷纷赞好。

只有铁罗汉蹙眉咧嘴,不以为然地道:“好是好,可惜缺了一宝!”

大家一听,立即收敛了笑声,整个大帐顿时一静,所有人的口口光,一致望着张大聪。

飞蛟邓正桐不解地问:“缺了哪一宝?”

铁罗汉见问,立即煞有介事地正­色­道:“俺师祖­奶­­奶­说,人有三宝­精­气神,天有三宝日月星,您没在旗子上画星星,当然缺了一宝喽!”

话声甫落,邓正桐已忍笑大声道:“‘游侠同盟’有了你这块活宝,还画什么星星?”

大家一听,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邓正桐最后也忍不住失声笑了。

于是,他起身饮罢了杯中酒,愉快地一笑道:“你们大家一面喝一面聊吧,我老入家该回去啦!”

说罢,迳向帐门走去。

众人一见,纷纷起身离席,江玉帆首先关切地急声道:“请外公代玉儿问候我爹和娘们好!”

说话之间,飞蛟邓正桐已走出帐外,同时,传来他的爽朗声音道:“明天早晨就见面了,还问什么好,大家免送了。”

话虽如此说,江玉帆等人仍匆匆送出帐外。

大家转首一看,邓正桐已由左侧两座帐篷之间,飞身穿进竹林内,向西北横岭上驰去。

第二部 魔掌佛心 第 五 章掌门被劫

一俟飞蛟邓正桐的身影消失,大家立即进帐,重新入席。

果然,江玉帆尚未坐稳,已将小铁盒内的素笺拿出来。

鬼刀母夜叉一看,觉得飞蛟邓正桐真是料事如神,因为他一直肯定江玉帆一定会前去断头崖。

只见江玉帆将那张雪白素笺拿出来后,立即望着众人,肃容郑重地道:“虽然我外公和右护法都不赞成我前去,但我认为,以我们‘游侠同盟’的威信和结盟的宗旨,不能不睬不理。”

悟空等人早已看出江玉帆已经下定了决心前去赴约,知道没有人能够阻止得了他,是以,大家纷纷颔首应是。

一直赞成江玉帆前去的朱擎珠,则激动地道:“玉哥哥说得对,我们‘游侠同盟’的宗旨就是行侠仗义,荡魔除­奸­,既然对方不敢公然前来相约,必然是见不得人的肖小行径,不管他们是真的报仇雪耻,还是和往年一样联合起来对付某一派的掌门人,我们都应该把他们一网打尽,并揭发他们的丑行和­阴­谋。”

如此一说,韩筱莉也心动了,因而赞同地道:“对,根据小妹的判断,这一定是武当、崆峒和邛崃三派弄的诡……”

话未说完,陆贞娘已慎重地道:“现在我们应该由我们过去接触的人与事中,先判断出下书的女子是谁,才好筹划对付之策!”

佟玉清赞同地颔首道:“方才丐帮的王长老判断的很合情理,我们应该在仇嫌方面寻求答案,首先是那两把剑……”

“剑”字方自出口,秃子突然脱口道:“有了!”

众人听得一惊,纷纷停杯停着,齐向秃子望去。

秃子继续正­色­道:“我认为这张素笺是冷香谷的云飞燕写的!”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立即不以为然的问:“何以见得?”

秃子正­色­解释道:“这很显然嘛,和咱们有过节,而又用双剑的只有她一人,盟主把她搞得天昏地黑,差点就当场晕迷,她还不恨透了咱们?”

鬼刀母夜叉立即生气的道:“你小子是说,她那两柄剑要在断头崖上,Сhā在咱们盟主的心上?”

秃子听得神­色­一变,惶得赶紧分辩道:“不不,那她怎么舍得?当然是Сhā在咱们的心上!”

陆佟韩朱阮五女听得抿嘴一笑,知道秃子心中一慌张,有些急不择言,是以都没有说什么?

但是鬼刀母夜叉却讥骂道:“活见你的秃头鬼,你没有看到素笺上只有约咱们盟主一人?”

秃子听得“噢”了一声,不由摸了一下秃头,兀自在那里自语似的道:“这就怪了,她一个黄花闺女,三更半夜的邀盟主一个人去­干­啥?”

一旁的独臂虎却望着江玉帆,煞有介事的正­色­道:“盟主,属下想起来了。”

江玉帆虽然心情懊恼,但对属下发表的意见,他一向都能耐心的听完,而且,尽量尊重他们的意见,尤其对黑煞神和独臂虎几人。

这时一听,只见关切的问:“你猜想的是谁?”

独臂虎正­色­道:“属下认为一定是西域东来的姜锦淑前辈!”

江玉帆同样的不以为然的问:“你是根据什么判断的?”

独臂虎被问得一楞,顿时无言答对,突然涨红了一张脸,生气的道:“阮老湖主没截住她,丐帮也没她的行踪消息,不是她难道是鬼?”

陆贞娘一听,再也忍不住笑了,但是独臂虎的脸却更红了。

黑煞神先以不屑的眼光看了一眼独臂虎,这才望着江玉帆,正­色­道:“盟主,属下倒想起两个人来了……”

正在蹙眉沉思的一尘道人和风雷拐两人一听,几乎是同时没好气地道:“别尽在那里胡说八道一气,打断别人的思维,有说的工夫你不会多喝两杯?”

黑煞神一瞪眼,但仍耐着­性­子正­色­道:“俺向盟主报告,­干­你俩人啥事?你怎的知道俺想到的不对?”

风雷拐首先没好气地问:“你说,你想到的是谁?”

黑煞神立即理直气壮地道:“俺想到的是黑虎岭二仙宫的两个老魔鬼!”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又已恍然附声道:“对呀,咱们怎的没想到无手双钩矮仙翁和独腿飞钹活阎罗这两个老东西呢?”

如此一说,大家齐都­精­神一振,显然都有几分同意,因为江玉帆连诛两个恶魔的事迹,只有甘陕双残两人。

是以,江玉帆立即颔首赞同地道:“小弟一直想到他们两人,只是这个投帖挑战的女子是谁呢?和双残又有什么关系呢?”

黑煞神觉得猜中了,显得十分得意,这时一听,立即神气而又爽快道:“管她与双残有什么关系?反正不外是姘­妇­、情妹、小姨子,再不就是­干­闺女……”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举手一指黑煞神,讥骂道:“只有你的脑袋里,才会想出这些听了就让人恶心的人物!”

黑煞神一瞪眼,立即不服气的道:“双残既没有老婆,也没有儿女,更没听说他们收过女徒弟,你说,不是这些人还会有谁?”

鬼刀母夜叉立即斥声道:“你既然知道双残没有妻子,那里来的小姨子?”

黑煞神听得一愣,一张黑脸顿时涨得通红,两眼瞪着鬼刀母夜叉,久久无话可答。

铜人判官一笑道:“俺丁二煞天生的一张笨嘴巴,所以俺平常也懒得讲话,管她是双残的­干­闺女还是女徒弟,咱们去了断头崖,还怕不知道她是谁?”

悟空秃子和憨姑几人,立即赞同地颔首称对。

岂知,江玉帆竟毫不迟疑地道:“不,今夜你们大家都不能去!”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一听,个个面­色­大变,俱都大吃一惊,只有铁罗汉一人猛吃猛喝,一声不吭。

一尘首先郑重地道:“盟主,明天就是龙首大会的正期,也是新进龙头,可以隔级争位的唯一机会,如果盟主一人前去,万一有个闪失,咱们‘游侠同盟’的威望同样的扫地,但是,如果明天咱们争到了较高级位,甚至击败了邛崃和峨媚,就是盟主今夜不去赴约,同样的扬威龙首大会,这也是属下希望盟主不去的原因。”

如此一说,悟空和秃子几人又纷纷的称有道理。

一直赞成江玉帆前去的朱擎珠,这时一听江玉帆要一个人单独前去,芳心自是既焦急又后悔,因而正­色­道:“你明她暗,很易中计,如是武当三派联合,甚至更多门派的合作,在那等天险绝地,即使你有浑身的武功,恐怕也难发挥!”

江玉帆听罢,立即坚定地道:“你们不必为我担心,届时我自会小心!”

陆贞娘等人一听,知道无法阻止江玉帆前去,这时才后悔不该让邓正桐回去。

就在这时,一个堡丁捧了一叠拜帖,匆匆的走进来。

护堡武师廖汉南一见,急忙向前将一叠拜帖接过来,同时示意堡丁退出去。

江玉帆一见拜帖,心中一动,脱口急声道:“拿来我看。”

廖汉南恭声应是,急步将拜帖送至江玉帆面前,同时,恭声道:“这是各派掌门向新进龙首例行的贺帖。”

江玉帆颔首会意,接过来一看,上面第一张拜帖就是少林寺九旬高龄掌门人元台大师的。

接着是峨媚、长白、点苍、摩天岭、娘子寨、六黄庄、“冷香谷”……

江玉帆一看到“冷香谷”,剑眉一蹙,道:“诸位该可以放心了,这里有‘冷香谷’云谷主的拜帖,在断头崖等我的该不会是她了!”

如此一说,陆佟韩朱阮五女的娇靥都红了,她们都敏感觉得江玉帆的这句话,似乎是专对她们五人说的。

蓦见江玉帆的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天山派的帖子!”

陆贞娘听得­精­神一振,不由兴奋地道:“柳娴华妹妹到啦?”

说话之间,江玉帆已翻开了拜帖的第一面。

只见他神­色­一惊,脱口轻啊,不由震惊地道:“天山派的掌门已换了玄玄真人的大弟子紫云……”

话未说完,除铁罗汉张大聪一人外,无不脱口惊啊,面­色­立变。

佟玉清立即直觉地道:“这么说,去年在西域玉阙峪的那天傍晚,玄玄真人果真与躲避暴风雪的清虚老道遭遇上了。”

风雷拐继续惊急地接口道:“根据这情形,显然是天山派的弟子和门人已发现了玄玄真人的尸体或遗嘱,否则,掌门人失踪,必须要确切证实已死,否则,至少应静候三年才可推选新人继位!”

鬼刀母夜叉则迷惑地道:“可是,那天我们找的也够仔细了……”

陆贞娘忧郁地道:“他们天山派的人多,再说,咱们分头去找,而又在夜晚,当然不易发现!”

阮媛玲却不解地道:“可是,当时我们离开玉阙峪断峰崖时,并没有告诉柳娴华姊姊玄玄真人失踪的事呀!”

陆贞娘揣测道:“我想是玉阙峪新任总管王定山告诉他们的吧!”

一提到王定山,大家的脑海里立即现出一个身材魁梧,一身皮衣,满脸落腮胡须的爽朗大汉来。

但是一尘道人却望着江玉帆,恭声催促道:“盟主,请您看看昆仑派的掌门人是否还是清虚?”

江玉帆一听,急忙一张一张的翻了一遍,最后,抬头急声道:“没有昆仑派的拜帖!”

悟空和尚迟疑地道:“可能金老鼠他们还没有赶来!”

已经吃饱的铁罗汉,大手一抹大嘴巴,接口道:“来了也不会给咱们送拜帖,人家还要在龙首大会上砍掉咱们的脑袋呢!”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动,立即望着江玉帆,催促道:“玉弟弟,你看可有武当、崆峒、和邛崃?”

江玉帆一听,这才恍然想起,急忙重新翻看了一遍,直到最后一张,才抬起头来,沉声道:“果然没有他们三派!”

黑煞神和独臂虎两人一听,几乎是同时怒声道:“明天要不把他们三派一个一个的打趴下,俺就是龟孙王八蛋。”

一尘道人立即冷冷地道:“你们两人现在就是王八蛋了。”

黑煞神和独臂虎两人一瞪眼,正待说什么,鬼刀母夜叉已生气地解释道:“武当派前面还有江堡主和八位夫人的那一关。”

黑煞神和独臂虎一听,俱都傻了,满面的愠­色­也没有了。

铜人判官却迷惑不解地道:“奇怪,江堡主为啥不把武当派一脚踢下来呢?”

风雷拐立即解释:“这是因为当年成立龙首大会之始,老堡主尊敬派上两届掌门人玄灵上人一生奔走四海,为武林江湖造福,所以没有争夺武当派位置……”

秃子突然正­色­问:“听说二十年前第三届龙首大会的前一天晚上,江堡主天涛曾只身单剑前往武当营地挑战,不知可有这回事?”

如此一说,大家俱都停杯望着风雷拐,等候他回答。

风雷拐见问,不禁老脸上有些面现难­色­,久久才道:“这件事我也是听我大师兄镔拐震九州马云山马老总管说的,谈到这件事,他还一再的告诫我,不可到处乱讲,免得惹出无所谓的麻烦!”

憨姑一听,不由兴奋的Сhā言问:“这么说,真的有这回事了?”

风雷拐微一颔首道:“当然有,缘因是这样的,武当派的玄灵上人羽化后,就是上届掌门人红尘接了掌门,和现在的玄尘涤尘,号称武当三尘,由于三人不知真相,在江湖上便似有意似无意的傲言,九宫堡的丽星剑法远不如他们武当派的镇山剑法玄奥……”

黑煞神和独臂虎一听,几乎同时大骂道:“放他娘的屁,武当派的老杂毛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鬼刀母夜又听得正起劲,这时一见两人打断了话头,立即不耐烦的瞠目怒叱声道:“少在那里Сhā嘴,多嘴驴!”

独臂虎一瞪眼,立即反­唇­相讥道:“你还不是一样?你这一Сhā嘴,刘老拐又少讲了两句。”

鬼刀母夜又一心想听江堡主当年的英雄故事,懒得和独臂虎争论,立即望着风雷拐关切的问:“后来呢?”

风雷拐见问,只得一笑道:“江堡主听后,心里当然有气,再加上飞蛟邓老爷子的一再怂恿,江堡主便只身单剑前往,一声不吭的大闹一阵武当营,把武当三尘杀得个个大败,口服心服,第二天在龙首大会上,对待江堡主都处处礼让,十分恭敬……”(前情请看《绣衣云鬓》。)

话未说完,黑煞神和独臂虎,以及秃子憨姑几人,几乎同时站起身来,豪气兴奋的道:

“对,咱们明天既然不能争夺武当派的位置,今天晚上咱们也去武当营地闹他一阵,先给他来个下马威!”

话未说完,风雷拐已气得瞪眼怒声道:“你们都给我坐下!”

风雷拐是首席大堂主,他这一吆喝,黑煞神几人还真不敢不听从,是以,纷纷坐了下去。

陆贞娘立即正­色­宽声道:“诸位说说可以,千万不能认真,据我所知,当年我姨父江天涛夜闹武当营,事后非常的后悔,这件事直到现在还没有敢让江老爷子晓得,怕的是被他老人家责备,就是一再怂恿我姨父前去的邓老爷子,在江老爷子面前,同样的只字不敢提……”

风雷拐继续望着黑煞神几人,斥声道:“现在咱们已是有组织有名号的正式武林门派,盟主也是本届龙首大会的新进龙头。再说,九宫堡的营地就距离武当派的营地不远,你们怎能够胡来?万一江堡主责怪下来,你们担待?”

黑煞神自然知道事态严重,但他觉得风雷拐的一双炯炯虎目只瞪着他一个人,立即委屈不服气的道:“说去的也不是俺﹂个人,你尽瞪着俺吆喝啥劲儿?”

独臂虎也不服气的道:“看你凶巴巴的样子,比盟主还厉害?”

一提到盟主,大家都本能的向江玉帆看去。

大家转首一看,这才发现江玉帆,手控酒杯,低头凝视着桌面,似乎正在想着什么心事。

朱擎珠首先忍不住嗔声问:“玉哥哥,我们在这里谈事情,你一个人在那里想什么?”

江玉帆闻声一惊,急忙抬头,一看大家都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瞧,不由惊异关切地问:

“你们大家在谈什么?”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一听,不由彼此看了一眼,似乎在说,原来他根本没听!

朱擎珠却嗔声问:“你在那里想什么?”

江玉帆一笑道:“我在想,根据断头崖的崎险形势,他们绝不可能在斜崖上动手脚,稍时我想提前半个时辰前去,先隐身在峰巅隐处,等到他们到达之后,我再现身……”

话未说完,一尘道人已忧急郑重地道:“盟主既然坚持要前去,属下等也不反对,不过,卑职认为应该由刘堂主和丁堂主两人先去埋伏在峰头上,万一对方有什么诡谋……”

江玉帆一听,立即面现愠­色­地沉声道:“我已经说过了,我一个人前去,我自信我能对付得了他们……”

佟玉清一听,立即正­色­道:“对方这次投帖约你的计划,很可能早在半年前便已策划好了,显然他们已自信有了相当的把握,否则,在听了你手刃七­阴­叟,力诛甘陕双残,尽屠乾坤四邪之后,而又在今天的大会场上亲眼看到你施展武功后,但仍敢投帖向你挑战,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而如此做,除非他们都是傻子……”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耐着­性­子道:“到时候小弟自会小心!”

大家一听,自是不便再说什么了!

江玉帆见大家已没有异议,立即望着立身帐门口的护堡武师廖汉南,和声关切地问:

“廖武师,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护堡武师廖汉南急忙探首向外一看,突然兴奋地道:“少堡主,天已经暗了,满天的星星,现在一更快尽了!”

江玉帆一听,急忙起身道:“噢,你们大家慢慢吃,我先到左边帐内调息片刻工夫!”

说罢,迳向帐外走去。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一听,个个面现焦急,纷纷站起身来。

但是,佟玉清却示意大家不要送出帐去。

陆贞娘一俟江玉帆的背影消失在帐门外,几乎是和韩筱莉同时望着佟玉清,埋怨地道:

“你应该把玉弟留住呀!”

佟玉清听得悚然一惊,她突然惊觉到陆韩朱阮四女都看出了她在江玉帆、心目中的份量,立即联想到这不是好现象。

是以,柳眉一蹙,故作委屈的解释道:“陆姊姊的话他都不听,我一个人又有什么用?

再说,邓老爷子早就断定玉弟弟今夜一定会去的……”

话未说完,朱擎珠的明目一亮,突然兴奋地道:“对了,小妹想起一个好办法来了,现在我们趁玉哥哥正在调息之际,我们姊妹五人先去埋伏在断头崖上……”

话未说完,阮媛玲和韩筱莉,几乎是同时兴奋地压低声音道:“对,我们现在就去!”

但,佟玉清却淡淡的道:“玉弟弟早走远了,你们还真的以为他去调息?”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听得同时一惊,不由齐声惊呼道:“真的?”

惊呼声中,纷纷离席,急忙奔出帐来。

这时,夜空深遽,繁星万点,仅有数缕灰白浓云飘逸在天边,一勾新月,刚刚由东天升起来。

陆佟韩朱阮五女,和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匆匆奔出帐外,立即望着肃立不远处的两个蓝衣背刀的堡丁,急声问:“少堡主呢?”

两个堡丁见问,俱都乍然一惊,同时举手一指西北!急声道:“少堡主刚刚到帐后去……”

陆贞娘等人一听,心知不妙,果然被邓正桐猜中了。

于是,大家怀着紧张、心情,又纷纷奔向帐后!

帐后一片青草空地,七八丈外即是竹林,两个担任警戒的堡丁,正悠闲的在林边低声聊天。

大家一看两个堡丁的神­色­,显然没看到江玉帆出来,但是,陆贞娘等人仍匆匆的奔了过去。

两个聊天的堡丁一看陆贞娘等人奔来,神­色­一惊,知道发生了事情。

将至近前,陆贞娘首先急切的问:“看见少堡主了没有?”

两个堡丁被问得一愣,同时回答道:“没有哇,可能在吴顺泉那组,那边出去的!”

说着,指了指正西七八丈外的一簇毛竹下。

大家转首一看,发现七八丈外毛竹下的两个堡丁,也正以惊异的目光向这面望来,显然也没看见江玉帆出来。

陆贞娘本来想埋怨佟玉清既然看出江玉帆的动机,就应该当场点破,但是,想到方才怪佟玉清的那句话陆姊姊的话他都不听显然,佟玉清仍处处以她陆侦娘为重,是以,也不便再说什么了。

但是她仍忍不住望着悟空等人,焦急地道:“他为何一声不吭的就先走了呢?”

陆贞娘等人哪里知道,江玉帆虽然想到投书挑战的女子,可能是甘陕双残的门人或弟子,但他也曾料到,也许是武当,崆峒和邛峡三派搞的诡计,故弄玄虚,在他们来说,找一个女子写个素笺应是极容易的事。

而令江玉帆有此想法的主要动机,乃是那个在营门外矮峰突崖上投掷小铁盒的人,绝不是一个女子或平庸高手能掷得到的。

当然,以佟玉清的武功和内力仍绰绰有余,但有佟玉清这么多奇遇的女子,恐怕万千女子中难有其一。

假设,他的判断正确,武当,崆峒和邛崃三派,必在断头崖的主峰之巅大设埋伏,伺机下手。

是以,他决定先去峰巅等候投帖女子的到达,并防止对方暗动手脚,为了防止节外生枝,所以故意借口调息,骗过了陆贞娘等人。

江玉帆以极轻灵的身法,趁堡丁们聊天大意之际,进入了竹林,直向西北横岭上驰去。

登上横岭游目一看,只见金盆谷的左右两边,灯光点点,篷影幢幢,俱是前来参观龙首大会的天下英雄自搭的帐篷。

江玉帆深怕行踪被参观龙首大会的群豪发现,而且,他也要避开少林,武当和九宫堡的营地,是以,决心绕道前去。

于是,举目察看,只见月­色­暗淡,峰岭绵延,但高耸半空的主峰断头崖,就在七八里外。

是以,他展开轻功,身飞似燕,快如清烟,沿着一道深涧崖边,绕道龙首大会场,直奔断头崖。

穿林越谷,绕峰登崖,由于绕道前进,足足疾驰了半个时辰,才到达主峰断头崖下。

江玉帆到达峰下仰首一看,主峰之巅,高Сhā云上,形势较远处看来尤为崎险,轻功火候不足之人,确难登上峰巅。

再看断头崖,斜度之大,很难立足,而且有无数道流泉徐徐流下来,有轻微的水声由上面传下来,对面可能有道瀑布,直倾崖下。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愈加断定其中必有­奸­谋。

是以,不再迟疑,决心登上峰去,一长身形,凌空而上——

峰势虽然陡削,但江玉帆的轻功火候已达御气蹑虚的纯青境地,略微藉力,上升如飞,眨眼之间,已登上峰巅。

江玉帆一登上峰巅,行藏隐身在一座大石后,游目一看,只见峰上怪石林立,松竹杂生,仅有六七株­干­枯的参天古木,峰巅的中央似乎有个大约数亩的天池。

于是,他摒息前进,身法轻灵,尽量避免发出声音。

深入约七八丈,噗啦传来一声枝叶声响。

江玉帆心中一惊,急忙转头,循声一看,只见左前方五六文外的一方怪石的旁边,一株小树正在急烈的摇晃。

看了这情形,他不自觉地笑了,因为如果是对方埋伏的高手,绝不会拙笨到如此地步。

根据树枝那等急烈的摇动,显然是吃惊奔逃的野兽。

继而一想,又觉不妥,是野兽为何仅动了一下就不动了呢?

由于心中迷惑,立即运功摒息,凝神一听,竟有可疑地反应。

江玉帆为了证实自己的听力,顺手捡起一块小石,右臂一扬,振腕向那株小树打去!

小石看似慢,实则疾,淡影一闪,已到了那株小树前。

也就在小石到达小树前的同时,怪石后突然跃起一道人影,大喝一声,手中兵器猛向小石击去

“叭”的一声轻响,石烟一旋,随风而逝!

江玉帆先是一惊,但立即看清那人面目,竟是手提着百斤大铁桨的飞蛟邓正桐。

这的确令江玉帆大感意外,他不占口觉地脱口急呼道:“外公,您老人家……”

只见邓正桐虎目一瞪,怒声道:“我老人家怎样?我老人家在等你!”

江玉帆被说得俊面一红,只得不好意思的向前走去。

邓正桐一看江玉帆身后,继续没好气地问:“陆丫头和佟丫头她们呢?”

江玉帆只得坦诚地道:“她们都没有来!”

话声甫落,邓正桐已哼了一声,怒声道:“鬼话,她们会不来?”

说话之间,江玉帆已走至近前,只得关切地问:“外公,您老人家先来到峰巅上,真的是为了等玉儿?”

邓正桐立即没好气地道:“我等你­干­啥?我看看他们这些猴崽子是否在峰巅上动了手脚!”

江玉帆一听,立即兴奋地道:“外公,这么说,咱们是英雄所见略同了?”

邓正桐立即懊恼地沉声道:“略同个屁,这儿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有”字方自出口,“卡”的一声轻响,寒芒突然暴­射­,金华闪烁耀眼,同时传出一阵嗡嗡龙吟声,江玉帆肋下的天魔金剑,竟然自动弹出鞘外数寸。

邓正桐看得面­色­一变,大吃一惊,不由脱口惊呼道:“怎么,莫非今夜真的有什么大灾难不成?”

江玉帆毫不惊异,顺手将半弹出的剑身按进鞘内,同时一笑道:“玉儿这柄剑的哑簧可能年久失灵了,去年岁末离开西域玉阙峪时,剑身也曾弹出过一次。”

邓正桐惊异的噢了一声,突然似有所悟地道:“对了,我记得你没有佩剑嘛?这柄剑……”

江玉帆一听,立即肃容道:“这柄剑是西域一位世外高人华天仁老前辈的遗赠之物——

天魔剑,由于剑身上嵌有十二颗星形银宝石,所以佩在乾坤五邪老四张金铎的身上,就被人称为金剑银星……”

话未说完,邓正桐已迷惑不解地问:“这与四邪张金铎有何瓜葛?”

江玉帆解释道:“因为那位华天仁老前辈,就是乾坤五邪的授业恩师……”

话未说完,邓正桐已迷惑地道:“这才怪呢,你把他的四个徒弟杀了,又把他的女弟子逼跑了,他还会把他的天魔剑赠给你?”

江玉帆一听,只得将前去西域玉阙峪,智取乾坤五邪,后因昆仑派的掌门人清虚仙长,与天山派的掌门人玄玄真人相继失踪,他和佟玉清为了寻找两派掌门进入雷音阵,巧获雪参王,天魔剑则是由雪山圣母姜锦淑留赠的事,简扼的说了一个大概。

邓正桐听罢,立即震惊地道:“根据你的说法,那次天魔剑在西域,自动弹出鞘外并非偶然,而方才的弹出鞘外,也非哑簧失灵,也许武林的这场大灾难,就在方才的那一时刻开始,就由这座断头崖上发生!”

江玉帆见邓正桐神情忧急,而说法又与一尘道人在西域的说法相同,不由他不信。

但是,此地峰巅没有埋伏,而断头崖下也未发现敌迹,要说在此地发生有关武林的大浩劫,任怎么说也不大可能。

是以,不由望着邓正桐,迷惑地问:“外公,可是……”

话刚开口,邓正桐已挥了个阻止手势,道:“你先别急,让我们到南面峰崖看一下!”

说罢,提着百斤大铁桨,当先向南崖纵去。

江玉帆一看,只得紧紧跟在邓天桐身后。

两人尚未到达南崖,已看到金盆谷附近,灯火点点,尤如繁星,而四周一团团的灯光,想必是各大门派的营地。

江玉帆正待问哪一处营地是九宫堡的,前面的邓正桐已挥手示意他谨慎了。

只见邓正桐一面向他挥动手势,一面摒息前进。

江玉帆根据眼前形势,知道距离南崖已经不远,他虽然在感觉上并没有察出有何异样之处,但他却不敢说出,否则,定会受到邓正桐的呵斥。

两人到达崖边,探首向下一看,发现十数丈下即是断头崖,而断头崖的下面,绝壑千仞,深不见底。

由峰巅向下看,断头崖坡度尤大,加之水光涟涟,绿苔极厚,人兽均难立足,崎险至极。

在断头崖的西南角落与峰巅相连处,是一道不算大大的瀑布,水由峰上的天池流出,由于瀑布悬空直注峰下,所以没有太大的水声。

邓正桐看了这情形,不由抬起头来焦急而又懊恼地道:“玉儿,这是一个诡谋骗局,我们应该火速离开此地!”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急忙抬头去看夜空,发现已经二更过半了,现在对方还没来一个人影,不是受骗是什么?

由于心中一急,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游侠同盟”的营地,因而,不自觉地脱口急声道:

“外公,您是说我们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

邓正桐则一面向东急走,一面焦急地道:“不管他是什么计,我们赶快回去就是了。”

江玉帆一看邓正桐的匆急神­色­,心中更是焦急,他怕的是武当派要报武当三剑被辱杀之仇,故意设计将他诱开,而便于向韩筱莉下手。

心念至此,万分焦急,深悔不听一尘道人的劝阻,因而,恨不得Сhā翅飞回自己的营地去,是以,一面匆匆地向邓正桐追去,一面焦急地看一眼金盆谷左侧,灯火点点的营地。

蓦然,江玉帆的目光一亮,脱口急呼道:“外公快看,那是怎么回事!”

在前面匆匆疾走的飞蛟邓正桐,闻声倏然止步,回头一看,发现江玉帆神情惊异的举手指着远处的金盆谷。

于是,急忙循着指向一看,也不由神情一愣!

只见金盆谷北岭后面的三片灯火的中间一个,许多火星闪动,正纷纷的向四面徐徐散去。

由于距离过远,至少十数里地,而看到徐徐散开的灯火,显然是惊急慌张的四散奔驰。

飞蛟邓正桐看罢,不由迷惑地道:“那是少林寺的营地呀!莫非少林寺发生了什么变故?”

江玉帆也感到不解地问:“您是说有人到少林寺的营地闹事?”

飞蛟邓正桐一听,立即瞪眼沉声道:“那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江玉帆听了心中非常不服气,但对尊长他却丝毫不敢表露出来,依然心平气和地恭声问:

“外公是说……”

话刚开口,邓正桐已急声道:“我是说,少林寺的掌门人元台大师,寿高九五高龄,比你爷爷还大两三岁,虽然他的功力深厚,到了这般年纪,随时都可能圆寂归西,听说这次前来星子山的途中,便曾经数度闹不舒适!”

江玉帆听得一惊,不由关切地问:“照外公的说法,现在的混乱情形,很可能是少林寺的僧人,分别向与会的各派龙头报丧讯了?”

邓正桐忧郁地道:“这很难说……”

说话之间,发现有一组灯火,正以极快的速度,向着断头崖这面驰来。

看了这情形,邓正桐霜眉一蹙,突然望着江玉帆,催促道:“你是本届大会的新进龙头,你必须守在营内,你先转回营地去,我再在此地候一会儿!”

江玉帆一方面怕中了对方调虎离山之计,一方面也想知道少林寺的营地为何杂乱的情形,再说,二更将尽对方仍未现身,可能不会再来了。

是以,恭声应了个是,拱揖躬身道:“外公谨慎,玉儿先回营地去了!”

邓正桐一挥手,爽朗地催促道:“少为我­操­心,快去吧!”

江玉帆再度恭声应了个是,才转身向崖边驰去。

到达崖边,身形不停,衫袖一拂,疾泻而下。

江玉帆身形下降中,俯首一看,发现峰下二三十丈外的乱岩中,有兵器的闪光和人影晃动。

于是心中冷冷一笑,暗道,原来他们早已埋伏在峰下准备截击。

心念之间,瞬即到达峰下,身形尚未立稳,乱岩中已纵出十数道人影,一齐向江玉帆扑来。

江玉帆凝目一看,两道入鬓剑眉立时蹙在了一起。

同时,十数道人影中,也传来铁罗汉压低声音地大叫道:“盟主,你可是把他们都收拾了?”

十数道扑向江玉帆的人影不是别人,正是陆佟韩朱阮五女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

只见陆贞娘等人,个个目闪惊急,俱都神情迷惑,尚未到达近前,大家已纷纷焦急关切地问:“玉弟弟怎样了?峰上可有埋伏?”

“盟主,怎的没听到打斗吆喝声?”

说话之间,大家相继到达近前。

江玉帆见大家既然来了,而对方也没人现身,自是不便再说什么,只得淡然一笑道:

“我还真担心你们大家在营地的安全呢!”

陆贞娘等人听得一愣,鬼刀母夜叉首先关切地问:“盟主,峰顶和断头崖上可是没有人?”

江玉帆无可奈何地一笑道:“我去时我外公他老人家已先在那里了!”

铁罗汉立即关切的憨声问:“姐夫盟主,武当,崆峒和邛崃三派的老杂毛,可是都被邓公公杀光了……”

话未说完,朱擎珠已嗔声道:“不要胡说,当心你再闯祸!”

江玉帆立即将方才登顶,和外公邓正桐相遇的经过说了一遍。

一尘道人听说天魔剑再度自动出鞘,不由吃惊地正­色­恭声道:“盟主,魔剑连番示警,绝不可等闲视之……”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是呀,所以我外公让我赶快赶回营地去!”

黑煞神和独臂虎一听,立即不高兴地道:“好不容易赶来了,还没打就回去,万一我们刚走他们就来了,那多可惜?”

话声甫落,蓦见立在最后,身背丐帮之宝万年青竹杖的哑巴,举手一指东南,嘴里不停的嘿啊直叫,似乎在说,人们来了!

江玉帆等人闻声一惊,急忙循声一看,只见东南数十丈外的矮峰东脚下,二三十道疾驰身影,举着十数灯笼火把,正向着这面如飞驰来。

独臂虎一见,首先骂道:“­奶­­奶­的,不守信用,才来!”

江玉帆一见,顿时想起方才在峰顶上看到的情形,不由望着悟空、一尘等人,急切地问:

“方才你们看到少林营地的混乱情形了没有?”

陆贞娘等人听得一愣,纷纷惊异的摇摇头道:“没有哇,我们大家一直翘首望着断头崖,再说金盆谷那边的情形这儿也看不到。”

话声甫落,佟玉清已脱口惊异的道:“不错,正是少林寺的僧人,他们的纱灯上都漆有少林寺三个字。”

江玉帆等人凝目一看,就这说话之间的工夫,那群高举着灯笼火把的人众已到了二三十丈外。

只见当前的两个老和尚,正是嵩山二老,其余几个老和尚和中年僧人则不知是谁。

但是,根据他们每个人既愤怒又惊急地神­色­和目光,以及提刀持杖的情形看,显然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事故,绝不是他们少林寺的掌门人元台大师圆寂。

正在打量间,蓦间秃子脱口惊呼道:“盟主快看,这么多人?”

说话之间,举手指着矮峰东麓的远处。

第二部 魔掌佛心 第 六 章邛崃灵鹤

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一看,也不由面­色­同时一变,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情。

只见由矮峰的东角至东麓的远处,灯光点点,人影幢幢,一组一组的不下七八组之多,人数至少二三百人,就是风雷拐、悟空等人也看糊涂了。

佟玉清一看这情形,心知有异,不由提议道:“玉弟弟,我们迎过去问一问,一定是出了大乱子。”

江玉帆深觉有理,衫袖微微一拂,当先向前迎去。

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和憨站等人,一听出了大乱子,个个暗自高兴,心想,这一下可有热闹看了,是以,俱都兴冲冲地随在江玉帆身后向前驰去。

就在大家纷纷起步,刚刚越过峰下乱石地带的同时,少林寺的洪善大师率领着三十余名老少僧人,已在七八丈外的一片草地上刹住了身势。

只见为首的洪善大师,神­色­愤怒,面透煞气,当先合什宣了声佛号,悲愤地沉声道:

“阿弥陀佛,‘游侠同盟’的江盟主果然在此,贫袖洪善、洪缘,已率领本寺三代弟子遵命前来了!”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急挥手势示意大家停止。

陆佟韩朱阮五女和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俱都愣了。

满怀高兴地黑煞神和独臂虎等人,先是看得一呆,接着就闹清了是怎么回事。

黑煞神首先骂道:“老子原本打算前来看热闹,怎么着?搞了半天原来是看他娘的自己的热闹。”

说话之间,江玉帆已单独向前迎了数步,停身拱手,和声道:“敢问大师率众前来,口称‘游侠同盟’果然在此,不知为了何事?”

洪善大师尚未开口,个­性­暴躁的洪缘大师已瞠目怒喝道:“江玉帆,你小小年纪,出道不足一年,总算混了一些小名气,如今又侥幸挤进了龙首行列,却又故弄惊人之笔……”

话未说完,早已听得怒火高炽的黑煞神,突然怒声大骂道:“你娘的屁,你是什么东西,不问青红皂白,敢对一派龙头如此无理?”

洪缘大师被骂得一愣,一张脸顿时变得铁青,颇下一蓬银髯,无风自动,正待训什么,洪善大师再度宣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

佛号呼声甫落,一阵吵杂人声和衣袂风响,远处如飞驰来的二三百人,举着灯笼火把又已到了七八丈外。

洪善大师和少林寺的数十僧人闻声回头一看,不由个个面­色­一变,俱都显得茫然不安。

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一看,只见七八组人众中的当前一组,正是一式灰道袍的武当道人。

只见走在武当二尘身前的中年道人,五绺灰须,面如满月,修长的细眉,斜入两鬓,眉宇间透着煞气,背Сhā一柄古剑,两股紫丝穗,急步走向神情迷惑地洪善大师身前,一脸的关切之情。

打量间,已听立在身后的风雷拐,低声道:“盟主,这就是武当派新任掌门人松鹤道人。”

江玉帆对松鹤并未注意,他注意地却是曾被韩筱莉用腾龙剑,斩断道髻的天罡剑玄洪道人和削去一耳的地癸剑吴德­性­两人,也居然在武当群道之内。

而玄洪道人和吴德­性­两人,正以怨毒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瞪视着他们恨之入骨的韩筱莉。

正在打量间,武当掌门松鹤道人已急步奔至洪善大师的面前,同时焦急关切地问:“听说元台老前辈被人劫持了?”

江玉帆等人一听,俱都大吃一惊,不由彼此震惊地互望一眼,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有人胆大包天,夜闯持武林牛耳数百年的少林寺的营地,劫走了德高望重地高僧元台大师。

就在江玉帆等人个个震惊之际,其余六七组人众已陆续到达,而远处仍有点点灯火和无数人影向这面如飞驰来。

只见相继到达的六、七组人,不必细看他们的衣着面貌,仅根据他们高举的纱灯即可知道是点苍,长白,崆峒,邛崃,“冷香谷”,衡山派等门派!

崆峒群道一身黑衣,在黑虎岭二仙宫前被朱擎珠杀得亡魂丧胆,弃剑而逃的涤心道长,正怒目瞪视着朱擎珠,紧紧跟在一个身穿黑缎道袍,背括长剑的老道人之后。

只见赤袍老道人,高挽道髻,Сhā横玉簪,颇下五绺花白胡须,生得三角眼,扫帚眉,尖嘴削腮,一望而知是个工于心计之人。

由于涤心老道跟在他的身后,江玉帆断定这个尖嘴削腮的黑袍道人,就是被鬼刀母夜叉的双刀斩为数段的Сhā翅豹子龚霄的师父,崆峒派的掌门人涤仁道人。

和涤仁老道几乎同时到达的,是一式身穿月白道袍的邛崃群道。

在邛崃派掌门人,年约七旬的灵鹤上人之后,紧紧跟着黄山纯阳观的大观主法鹤仙长,也是陆贞娘和阮媛玲前去黄山寻找他江玉帆时发生冲突,杀伤数名道人的当事人。

江玉帆一看眼前赶来的这些门派,除了衡山长白两派外,几乎每一门派都是与他们“游侠同盟”有过节有仇嫌的人物。

“冷香谷”虽然没有什么仇嫌,但在今天下午的争位较技赛中,也曾闹得不大愉快。心念间,崆峒掌门涤仁和邛峡掌门灵鹤两人,也神情紧张,面带焦急地望着洪善大师,关切地问:“听说元台大师在营地被劫,可有此事?”

洪善大师既懊恼又惶愧地叹了一口气,正待说什么,发现另一拨人众高举着灯笼火把,不下二百人之多,势如潮水般再度涌到了。

江玉帆定睛一看,根据那些人衣着和灯笼上的字迹,知道他们是丐帮、峨嵋、雪山、华山、乌拉海,娘子寨等门派。

打量未完,一尘道人已忧急地恭声道:“盟主,您看到了没有,第一批到达的大都是与我们有仇嫌的门派,几乎是和少林寺同时到达……”

悟空突然Сhā言道:“你是说他们先接到通知?”

风雷拐立即正­色­道:“怎么会?你没看到洪善大师等人的神情,既尴尬懊恼又感到迷惑吗?”

铜人判官突然惊异的道:“你是说他们自动赶来的?”

话声甫落,一尘道人已颔首道:“不错,这些人都是故意前来兴风作浪的?”

鬼刀母夜叉颇有同感地问:“那么这些后来的呢?”

一尘道人道:“现在到达的才是看到少林武当等派紊乱的情形,或听到元台大师被劫的消息而赶来的!”

朱擎珠则不解地道:“奇怪,和咱们有关的门派为何没来呢?”

一尘道人道:“不会大久也会赶到,现在想来,投帖挑战故弄玄虚,设计引诱盟主前来的主使人是谁,便不难明白了!”

江玉帆心中既懊恼又忿恨,正待说什么,相继涌到的峨媚等派的掌门人,已纷纷关切地挤至洪善大师的身前询问详细经过情形。

只有丐帮帮主蓬头垢面,戴着一对老花眼镜的四眼盲丐,惊异关切地向着江玉帆这面望来。

当然,所有各派随来的门人弟子的目光,也是一致的向着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惊异的打量。

只见少林寺的洪善、洪缘两位大师,满面怒容,强自忍耐,几乎是同时朗声宣了个佛号。

由于这声佛号洪亮震耳,且含有懊恼地意味,全场的­骚­动和悄声议论,顿时安静下来。

只见洪善大师面向着各派率众赶至的长老和掌门人,以懊恼尴尬和羞惭的口气沉声道:

“本派不幸,老衲等无能,以致本派年高九五的掌门至尊元台大师,在营地后帐安歇时被人用计诱走,也许对方并无恶意,只是年轻气盛,有劳诸位施主,前辈和道友关注,贫袖谨代表本派三代长系弟子,深表感激,在此谢过!”

说罢,深深躬身,合什一礼。

就在洪善大师躬身的同时,蓦闻一个中气十足的苍劲声音,忿忿地道:“少林派领袖武林数百年,深受天下各门各派拥戴,而元台大师,德高望重,武林领袖,这人居然胆敢用计诱走大师,使少林派蒙羞,可谓胆大包天,可恶之至,这等武林败类,我们必须群策合力,务必将这个无聊的肖小之徒除去……”

话未说完,武当,崆峒和邛崃等派的道人弟子,以及基于义愤的其他门派,纷纷暴喏,群声喊杀。

江玉帆和陆贞娘,以及悟空等人,早在那个中气充沛的老人说话之际,已将那人看了个清楚,竟是昆仑派的长老,非道非俗,灰面黄须的金毛鼠宇文通。

而站在宇文通身前的,竟是清虚仙长的衣钵大弟子道玄道人,玉阙峪郑殿卫和廖殿卫的寡妻黎金枝宫秀荷,居然也站在昆仑群道的行列之内。

江玉帆等人见道玄道人也接掌了昆仑派,越发证实了清虚仙长和玄玄真人那夜在狂风大雪中遭遇,双双火拼,同归于西,而且两派都发现了他们的尸体。

听了金毛鼠宇文通的话,江玉帆等人俱都怒火高炽,但苦于不便驳斥。

洪善大师一见群情激愤,赶紧宣了个佛号,强按心头怒火,朗声道:“贫衲已经说过,对方诱走本门至尊,也许并无恶意,大家吆喝喧腾,反足贲事,再说,这是本门之事,不劳诸位施主道友烦神,就请诸位回营安歇……”

话未说完,武当掌门松鹤老道已朗声道:“大师此言差矣,明日即是大会的正期,如果元台大师今夜不能找回,明日大会谁来主持?……”

话末说完,崆峒掌门涤仁老道也­阴­险地附和道:“松鹤道友说的不错,再说,现在是龙首大会举行之期,而元台大师又是天下各派龙头的盟主,对方居然胆敢在少林派警卫森严的营地中将元台大师劫走,这不单单是蔑视少林派,没有把少林寺的诸位大师放在眼内,也是公然向天下各派龙头挑战的骠悍行为,所以,凡是龙首大会的一员,对这件事都不能坐视不管……”

话未说完,群情激愤,再度掀起一阵­骚­动和吆喝。

洪善和洪缘大师,以及少林寺的数十僧人弟子,俱被金毛鼠宇文通以及松鹤、涤仁等人,连挖苦带讽讥的说了一顿,无不暗泛怒火,个个满面羞愧,明知对方等人意在挑拨,但又不便发作。

洪缘大师虽然个­性­刚烈,但却深明事理,这时他看到本是一件极秘密的事,居然演成了轩然大波,而且刹那间来了各门各派这么多,而又偏偏没有九宫堡、洪泽湖以及三老会等武林世家和帮会,他深觉这是一件嫁祸陷人武林巨大公案,绝不能等闲视之,马虎行事。

是以,顾不得受人指谪,遭人物议,仍神情凝重地和洪善大师低声商议。

昆仑长老金毛鼠字文通一见,故意以激愤的口吻,大声道:“这种事还有什么犹疑商议的,是谁劫走了元台大师,就把谁公布出来,听候天下龙首的共同制裁,该杀的杀,该剐的剐……”话未说完,又是一阵­骚­动和盲从的附和声。

武当二尘中的涤尘老道,突然沉声道:“两位大师,事到如今地步,已不容贵派再瞻前顾后,今夜果真找不到元台大师,不但明天的龙首大会没人主持,就是后天的排解江湖纷争也无法如期进行,使那些有怨的不能报怨,有仇的不能报仇,势必又要忍辱含垢多年……”

话未说完,立在江玉帆身后的韩筱莉,早已芳心大怒,气得不由自己的柳眉一剔,脱口娇叱道:“涤尘老道,你少在那里耍刁使坏,不错,武当三剑的人辛剑是我杀的,吴德­性­的左耳也是我削掉的,玄洪老道的道髻也是我斩断的,找我报仇的机会很多,姑娘随时等着你们……”

话末说完,全场震惊,所有人的目光,又纷纷向韩筱莉望去!

天罡剑玄洪,地癸剑吴德­性­,原本就恨透韩筱莉,这时再经她当众重提旧事,哪里还能忍耐,同时暴喝一声,翻腕将剑撤了出来。

韩筱莉一见,不由冷冷一笑,傲然沉声道:“你们不要神气,本姑娘随时等着教训你们,即使你们不在本届大会上提出来,本姑娘也要找到武当山去,到了那时候,本姑娘定要你人人前额触地……”

话未说完,全场大哗,就是洪善、洪缘两位大师也愣了,没人敢相信这是一个双十年华的美艳少女说的话,这话实在大狂妄大自大了。

江玉帆早已看出元台大师的被劫必与他江玉帆有关,但是,由于洪善大师没有点明出来,自己怎好先行开口?

这时见韩筱莉突然发话,本待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但听到她的豪语大话,也不由惊呆了!

就在江玉帆神情一呆,全场大哗的一刹那,武当掌门松鹤道人已满面铁青,眉透杀气,强按将要爆发的怒火,沉声道:“敢问姑娘说的话可算数?”

韩筱莉神­色­自若,冷冷一笑,傲然沉声道:“听你的口气,武当山好似阎王殿似的,告诉你,多则半年少则两月,也许用不了那么多时日,本姑娘一定前去!”

话声甫落,松鹤道人怒声喝了个好,回身望着武当二尘及数十门人,恨声沉喝道:“我们走!”

“走”字方自出口,韩筱莉突然又娇叱道:“慢着!”

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等人一听,纷纷回身,怒目瞪着韩筱莉,似乎在问,你还有什么事?

韩筱莉娇靥凝霜,冷哼一声道:“挟持元台大师的匪徒就在现场,不查出个结果就想回去吗?”

如此一说,松鹤顿时无言答对了。

昆仑长毛金老鼠却突然怒声道:“对,挟持元台大师的匪徒就在现场,希望洪善大师,立即将匪徒故意留置的便条公开出来,以遂匪徒一夕之间,名扬四海的心愿……”

鬼刀母夜叉早已看不惯金毛鼠的小人嘴脸,不由用刀一指金毛鼠,怒骂道:“元台大师一定是你劫的,匪徒就是你……”

金毛鼠听得面­色­一变,浑身剧烈颤抖,指着鬼刀母夜叉,切齿恨声大骂道:“薛金花,老夫总有一天喝你的血,寝你的皮……”

鬼刀母夜叉立即怒骂道:“放你娘的屁,元台大师如果不是你劫的,您怎的知道匪徒在现场留有纸条?那你说?”

金毛鼠一听,只气得面­色­如纸,浑身直抖,举手一指左右在场的其他门派,理直气壮地大声道:“匪徒在现场留有纸条,早已传遍了整个星子山,你这杀人不眨眼的母夜叉,可以问问这些朋友和前辈……”

如此一嚷,站在昆仑派附近的其他门派,纷纷附声道:“不错,大家都是这样传说。”

崆峒和邛崃两派的门人,也纷纷接口道:“我们听到的也是这样说法,匪徒胆大包天,故作惊人之笔,冀图名满天下……”

话未说完,全场数百人,纷纷挥拳吆喝,齐声要求洪善大师将劫走元台大师的人名公布出来。

洪善大师霜眉紧蹙,面现难­色­,到了这般时候,只得征得洪缘大师的同意,在宽大的袍袖内,取出一张雪白的素笺来。

江玉帆目光何等尖锐,一看那张雪白素笺,便知是与自己怀中小铁盒内的素笺同一纸质,同一形式。陆佟韩朱阮五女,以及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无不看得暗吃一惊,面­色­大变!

全场各门各派的掌门和高手们一见洪善大师将素笺拿出来,顿时肃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俱都一瞬不瞬的瞪着那张素笺看,纷纷在心里揣测,不知上面署名是谁,说了些什么?

就在这时,人群后面突然响起一声惊呼:“九宫堡的江堡主来了!”

江玉帆一听,顿时大吃一惊,想到父亲的威严,几乎忍不住想找个暗处避避。

他心中虽然焦急,但仍忍不住和全场人众纷纷转首向东南望去。

只见近百人众,高举着二三十盏斗大纱灯,正绕着东南峰角下,向着这面如飞驰来。

江玉帆一看这等声势,也不由愣了,他闹不清父亲江天涛为何领着这么多人前来。继而凝目一看,这才发现仅中间的几盏纱灯上写着红漆九宫堡,其他纱灯上则分别写着大洪山,洪泽湖,以及三老会等字样。

江玉帆一看有三老会的纱灯,忐忑的心情才稍觉安定下来。

因为四娘皇甫香的父亲,昔年的玉扇秀士,他的外公皇甫阳,就是三老会的大龙头,只要这位外公在场,父亲江天涛便不会摆出威严面孔来。

正在凝目察看,蓦闻又有人高声惊呼道:“啊,快看,前来参观龙首大会的人也来了!”

随着这声惊呼,大家纷纷游目察看,只见正南横岭上,灯光点点,火光烛天,黑压压的一片人群,防风灯不下千盏,至少有一万多人,声势浩大,有如决堤江河般,挟着喧嚣之声,汹涌扑来。

少林寺的洪善和洪缘大师看了这情形,愈显得愤怒与懊恼,其他门派的掌门和高手,有的震惊发呆,有的却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看热闹的­阴­险­奸­笑!

虽然闻讯赶来的群豪声势浩大,但各门各派的掌门和弟子,仍急切地转首去看九宫堡的堡主江天涛这位二十年前轰动大江南北,震惊整个武林的风云人物。

只见九宫堡主江天涛,一袭蓝衫,身佩丽星剑,生得修眉入鬓,朗目有神,颏下五柳短须,随着他行云流水般的快速身法飘飞,仪态儒雅,气派非凡,有一种信人望而生敬,敬而生畏之感。

紧紧跟在江堡主身后的,正是他举世闻名的八位美眷,个个貌若娇花,无不美艳如仙,没有一人看似业已中年。

富丽英着|­乳­黄,雪丹凤着素绢,江燕玲着鹅黄,冷萍着湖水绿,皇甫香则着一身银缎劲装,朱彩鸾着一身鲜朱,邓丽珠着一身鲜红,娇小玲珑,艳冠群芳的彩虹龙女萧湘珍,也就是江玉帆的生身母亲,依然是着一袭翠碧云裳百褶长裙。

这八位丽质天生,雍容华贵的堡主夫人,在她们每个人的艳美娇靥上,都透着忧急之­色­,闪闪生辉的凤目,也焦急地向着现场打量,显然是在找她们的爱儿江玉帆。

跟在八位堡主夫人之后的,是白发如雪的林婆婆,和齐鲁大侠、赛扁鹊与陈振铎,以及金头鏊宁道通和小李广钟清等人,大家感到惊异的是没有看到老当益壮地飞蛟邓正桐。

和九宫堡主江天涛平行疾驰而来的,是三老会的老龙头玉扇秀士皇甫阳。

皇甫阳虽然年已七旬,但他一袭月白长衫,手持褶扇,五柳银须飘洒胸前,双目启合间,神光湛湛,风仪依然不减当年。

跟在皇甫阳身后左右的,是另两位老者和十数高手。

另一组和江堡主同行的,是洪泽湖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和一位雍容大方的蓝衣黑裙­妇­人。

阮公亮依然是一袭黑衫,骨瘦如柴,手拿着乌金拐杖,目光炯炯,江湖英豪不但听了他的名而震惊,看了他的本人,更要仓惶走避。

中年雍容­妇­人,生得柳眉风口,珑鼻樱­唇­,虽然年华已逝,但仍掩不住昔年艳美的风韵。

站在江玉帆身后,旁依着朱擎珠站立的阮媛玲,一见自己的父母都来了,内心自然有掩不住的高兴。

大洪山的山主原是铁罗汉张大聪的叔父张石头,但他却很少过问大洪山的事,一切事务均由大洪山的左右护法双笔判韦长顺,神鞭赵沛丰两人主持。

大家本待继续打量距离较后的大洪山的高手,但是,九宫堡的江堡主和三老会的皇甫阳,以及金杖追魂阮公亮等人已到了近前。

站在后面的各派高手一见,纷纷闪出一条通道来。

各门各派的掌门人一见江天涛和他的八位夫人,纷纷礼貌的施礼招呼。

江天涛和他的八位美丽夫人,在匆匆前进中纷纷谦和的含笑点头,拱手还礼。

但是,八位夫人的目光,却不时焦急地瞥一眼全场,尤其是彩虹龙女萧湘珍,惶急之情,更是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因为她们在营地听到的消息,对她的爱儿江玉帆实在太不利了。

少林寺的洪善、洪缘两位大师,一见江天涛、阮公亮,以及皇甫阳等人到来,首先合什宣了声佛号!

九宫堡主江天涛,和他的八位夫人,停身还礼,江天涛关切地问:“敢问两位大师,听说元台大师被请出营外的事与小犬有关?”

洪善大师再度宣了声佛号道:“不错,但贫衲认为这是一项­阴­谋陷阱,一次武林浩劫的另一开端……”

话未说完,三老会大龙头玉扇秀士皇甫阳已关切地问:“听说在元台大师的法帐内曾留有一纸素笺,可否请大师拿出来看看!”

洪善大师懊恼惭愧的应了个是,只得由袖中将那张素笺拿出来。

就在这时,蓦闻一个愤怒苍劲的声音,道:“现在事体兹大,已不是一二人可商榷解决的事情,还是请洪善大师将素笺上的留言宣读出来,让大家听听劫持元台大师的匪徒究竟说了些什么?”

九宫堡主江天涛闻声修眉一蹙,转首一看,发现发话之人竟是昆仑派的长老金毛鼠宇文通。

江天涛看罢,立即望着洪善大师,神态安详的肃手和声道:“就请大师将素笺上的留言读出来,让所有在场的先进同好们听一听吧!”

说罢,这才转首向数丈外的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望去。

一直惶愧不安垂手站立的江玉帆,一见父亲转首望来,这才躬身一揖,屈膝跪了下去,同时恭声道:“玉儿叩见父亲母亲……”

江天涛一见立在江玉帆和陆贞娘身后的尚有老总管镔拐震九州马云山的师弟风雷拐刘刚在内,只得颜­色­一霁,和声道:“情形特殊,一律免行大礼。”

陆佟韩阮朱五女一听,纷纷报名一福!

但是,久历江湖,另有用意的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却俱都先报“游侠同盟”,次报职位,最后才报姓名。

江天涛何等人物,早已洞察悟空等人之用心,是以,一面拱手还礼,同时谦逊几句,并会意地点了点头,但是八位堡主夫人,虽在心情焦急之际,却仍没忘记对她们未来的儿媳注意,尤其是佟玉清,阮媛玲和韩筱莉。

江玉帆本待再向外公皇甫阳行礼,但已被皇甫阳示意阻止了,而少林寺的洪善大师,也将那张雪白素笺,高举在面前。

正待高声朗读,近万闻讯赶来的天下各路英豪,已经涌到。

顿时,人面闪闪,万头钻动,在喧声如沸中,各自举着防风灯,纷纷选择有利位置,刹那之间已将四周团团围住。

只有近万英豪,攀树登石,直到选好了观看位置才逐渐安静下来。

由于突然多了近千盏防风灯,因而场中立时大放光明。

虽然群豪安静下来,但悄声议论之声,仍如暗潮般“嗡嗡”不绝于耳。

神­色­格外显得懊恼地洪善大师,这才望着举在面前的雪白素笺朗声道:“嵩山三老,少林众僧,贵派掌门元台大师,劫数已届,命该归西,大师灵体,请至断头崖领回,小女子将与夫婿江玉帆伫立恭候……”

朗声未完,群豪大哗,议论之声四起,迫得洪善大师无法再继续念下去。

崆峒掌门人涤仁老道,立即运功朗声道:“请诸位施主稍安勿躁,洪善大师就要宣布留言匪徒的名字了。”

这些话乃是崆峒掌门涤仁老道故意运功而发,是以,“铮”然有声,全场均能听得到。

四周近万英豪顿时一静,俱都摒息瞪大了眼睛望着洪善大师,等候他宣布女匪徒的名字。

江玉帆剑眉微剔,满面煞气,他作梦都没想到在营门外向他掷盒投帖挑战的女子,会自称他江玉帆是她的夫婿,这样的女子可谓厚颜已极。

陆佟韩朱阮五女以及悟空等人,更是个个感到惊异,她们都揣不透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子究竟是谁。

九宫堡主江天涛修眉微蹙,心中显然不快,八位夫人,更是不时关切地看一眼爱儿江玉帆,看到这样粉妆玉琢,英挺俊拔的少年,哪个怀春的少女能不爱?

根据方才素笺上的留言看,显然是那位痴爱江玉帆的姑娘,受了爱的创伤,因爱成恨,而出此下策。

但是,“三老会”老龙头皇甫阳和“洪泽湖”老湖主阮公亮的想法,却又不同了,他们两人则认为子随父行,父子都是多情种,因而到处留情,是以才惹祸火烧身。造成了今日这场举世震惊的大结局。

就在全场群豪一静,大家心念方动地同时,洪善大师已朗声道:“这位姑娘的署名是九宫堡正室少夫人……”

话未说完,全场又是一阵大哗,喧哗之声四起,九宫堡主江天涛的修眉蹙得更紧了,八位堡主夫人也愣了,这位姑娘未免大过份了,居然自称是九宫堡的正室少夫人!

陆贞娘多少年来,处心积虑,一生的夙愿就是成为九宫堡的正室少夫人,这个挟恨寻仇的女子,居然胆敢自称正室,夺了她的尊位,内心的懊恼和忿恨也就可想而知了。

佟玉清,韩筱莉,以及朱擎珠和阮媛玲,更是气得粉面铁青,娇躯微抖,恨得玉牙咬着樱­唇­。

各门各派的高手,以及全场近万英豪,他们的想法又自不同了,他们认为,如果不是江玉帆始乱终弃,便是陆佟韩朱阮五女不能见容那个少女,所以才演出今天劫持少林掌门的事,以施报复。

不峡派的掌门人灵鹤,也在那里煞有介事的将双手举起来,示意全场英豪静下来。全场英豪一见,再度停止了议论。

洪善大师这才继续朗声道:“那位署名九宫堡正室少夫人的姑娘,她的芳名叫佟玉清……”

“佟玉清”三字一出口,全场立即掀起一片惊啊。

悟空等人顿时大怒,黑煞神、独臂虎,以及“鬼刀母夜叉”等人更是泼口大骂道:“放他娘的屁,简直是鬼话!”

“­奶­­奶­的,什么东西,这是狗娘养的人才说这种下流话,”

“游侠同盟”这面的人愤怒大骂,昆仑、崆峒和邛峡派的群道和门人,也纷纷挥拳吆喝:

“要他们‘游侠同盟’把佟玉清交出来!”

既然署名佟玉清,我们就向佟玉清要人!

而这时的佟玉清,早在听到洪善大师宣布她的名字时,业已急怒攻心,脑际轰然一声,立时晕了过去,所幸陆韩朱阮四女反应快,伸手将她扶住,否则,势必栽倒在草地上。

佟玉清的急怒攻心并不是害怕,而是因为今夜第一次和未来的公婆见面,还没有见礼交谈,就为他们带来这等大的麻烦,这对她与玉弟弟的婚事,势必形成一大障碍,因而才急晕了过去。

但是,昆仑派的金毛鼠和门人弟子,却在那里推波助澜的纷纷厉声吆喝道:“装死呀,装死办不了事情,快把少林寺的元台大师交出来!”

“这个时候吓晕啦?既然有胆量进入领袖武林的少林营地,这时就不要怕!”

“别跟他们罗嗦,杀呀,打啊……”

如此一叫,一些不明事理,头脑单纯的人,基于义愤,也纷纷跟着喊杀喝打!

九宫堡主江天涛,一看这等情势,如不及时遏止,必然会造成不可收拾的惨烈结局。是以,气纳丹田,震耳一声狮子吼:“请大家冷静!”

这声狮子吼发自九宫堡堡主江天涛之口,尤胜平地暴起的春雷,全场人众,无不感到头痛如割,心弦震动,喧哗嚷叫的全场,顿时静得雅雀无声,除了山风吹起的松涛,和千盏纱灯摇摆发出的嗤嗤声,再听不到其他声音。

各门各派的掌门人个个面­色­一变,所有在场的高手俱都暗怀惧心,方才急怒晕厥的佟玉清也被震得醒过来。

九宫堡主江天涛,就趁全场震惊地一刹那,立即放缓声­色­,肃容朗声道:“诸位前辈同好,俱是久历江湖,阅历渊博的人,应该很清楚的看出来,劫持德高望重地元台大师,以及大胆留言,都是肖小之徒的嫁祸诡谋……”

话未说完,昆仑长老金毛鼠突然怒声问:“江堡主,你可是因为江玉帆是你的儿子,你要以九宫堡的势力来庇护他不成?”

江天涛淡然一笑道:“阁下错了,小犬已届弱冠,且为一派龙首,他有他的志向和事业,本人无意­干­涉……”

金毛鼠继续沉声问:“既然无意­干­涉,江堡主方才大发狮子吼,又是为何?”

江天涛毫不生气,依然和颜悦­色­地道:“本人见群情激奋,深怕中了­奸­徒骗动之计,作出亲者痛仇者快的傻事,不得不及时阻止!”

话声甫落,早已气得满面铁青,浓眉带煞的鬼刀母夜叉,用手一指金毛鼠,望着九宫堡主江天涛,怒声道:“江堡主,潜进少林营地,劫走元台大师的就是他金毛鼠宇文通……”

话未说完,金毛鼠已面­色­如纸的厉喝道:“你敢含血喷人?”

昆仑群道和门人一听,纷纷彻出兵器和宝剑,齐声喝杀,纷纷叫打。

黑煞神接口怒声道:“谁他娘的含血喷人?你们的掌门人清虚老道在玉阙峪被佟姑娘一掌震飞,你的师弟清灵老道也在佟姑娘的剑下做鬼,你们当然恨透了佟玉清。”

金毛鼠一听,又羞又怒又震骇,不由气得怒声道:“恨透了佟玉清的人不止我们昆仑一派……”

朱擎珠立即追问道:“还有那些门派?既然还有其他门派,那就请你都说出来让在场的天下英雄听一听。”

金毛鼠被问得一愣,似乎惊觉自己失言,又似乎觉得朱擎珠问得无理,因而怒声道:

“俗玉清是十一凶煞中著名的女罗刹,杀人无数,两手血腥,仇家遍天下,老夫怎知恨她的还有谁?”

朱擎珠冷冷一笑,道:“听你方才的口气,好像你清楚这件嫁祸­阴­谋似地?”

金毛鼠一听,顿时大怒,想是气昏了头,不自觉地顺口怒喝道:“放屁,这话是随便说的吗?”

“放屁”两个字一出口,全场大哗,各派掌门和高手,无不听得一愣,金毛鼠宇文通身为一派长老,居然说出这等低俗话来,实在有损派誉,有失身分。

就在全场大哗,各派掌门高手一愣同时,朱擎珠已剔眉娇叱道:“口出不逊,就该掌嘴!”说话之间,玉掌已翻!

只听“叭”的一声脆响,金毛鼠的头颅一偏,同时间哼一声,神情也不由得一愣,由于他自觉失言,内心懊悔,因而微一分神,竟被朱擎珠的遥空掌击中,使得全场英豪大为震惊。

昆仑派的群道和门人一见金毛鼠挨了一记遥空掌,顿时大怒,一声怒喝,神情如狂,各挥手中兵器,齐向场中扑去。

也就在昆仑群道欲扑的同时,三老会的老龙头皇甫阳,少林寺的洪善大师,以及另一声震耳欲聋的苍劲大喝道:“住手!”

昆仑群道一听,只得纷纷刹住身势,但仍个个怒目瞪着江玉帆和朱擎珠等人。

全场英豪循着那声苍劲震耳的大喝一看,只见满面怒容,手提百斤大铁桨的飞蛟邓正桐,正由人群后挤出来。

九宫堡主江天涛一看,两道修长入鬓的剑眉,立时蹙在了一起,一脸的无可奈何神­色­。

一身鲜红,身背铁胎弹弓的邓丽珠,一见派了好多人到处找不到的老爹爹邓正桐这时突然出来了,也不由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全场英豪及各派掌门等人,一见飞蛟邓正桐来了,无不暗呼一声糟,因为有了这位老爷子到场,今晚上大家可有热闹看了。

只见飞蛟邓正桐,一挤进场中,立即望着数文外有些惊异发呆的江玉帆,怒喝道:“傻小子,这不是见了你爹就打哆嗦的时候,这是有关武林浩劫,无数豪杰将为这件事流血丧命的事,快把今晚砸我老人家秃头的那个小铁盒拿出来!”

江玉帆听得悚然一惊,顿时想起怀中的小铁盒,急忙由怀中掏出来。

满场群豪一见,俱都迷惑不解,就是九宫堡主江天涛和他的八位夫人,也闹不清这位老爷子怎会扯进了元台大师被劫的这件事中。

就在群豪迷惑之际,江玉帆已将怀中取出的小铁盒,双手捧定,徐徐前推,小铁盒徐徐离手,竟缓缓向飞蛟邓正桐身前飞去。

全场近万英豪以及各派掌门高手等人一看,立即掀起一片惊“啊”,别有用心的门派则俱都看呆了。

因为,投东西,打暗器,要想快容易,要想慢难,尤其像江玉帆这等用真力推送的方式,设非功力已达绝高上乘,绝难臻此。

各门各派的掌门人对游侠同盟在江玉帆的领导下,屠了长涂岛的千年石龙,挑了毒鬼谷,杀了甘陕双残又力戮乾坤四邪,在短短的一年之内,便名声大噪,震惊了整个江湖,大都心存怀疑,他们都是苦修武功数十年的掌门人,多少总有些不大相信。

如今,江玉帆在所有各大门派的掌门人门前,近万天下英豪高手震惊瞪视下,施展了以意御气的绝高上乘内功,无不震惊的目瞪口呆,而深信江玉帆一年来的惊人事迹,绝不是讹传得来。

徐徐平飞的铁盒,直到飞至邓正桐的手中才停下来。

九宫堡主江天涛和他的八位夫人,突见爱儿施展了这等上乘功夫,惊异之下,俱都感到莫名奇妙,断定江玉帆离开九宫堡这一年时间,必然另有奇遇。

将铁盒接在手中的飞蛟邓正桐,原本也是大吃﹂惊,但他因为在峰顶上已听江玉帆讲述过前去西域的经过,是以镇定的较为快些。

这时一见小铁盒到手,立即望着神情震惊地洪善大师,沉声道:“请大师对一对这两张素笺上的笔迹,是不是一个人写的?”

说话之间,已在小铁盒内将那张雪白素笺拿出来,并交给了洪善大师。

各派掌门与长老,一见邓正桐交给洪善大师一张素笺,纷纷向前涌过来。

九宫堡主江天涛和他的八位夫人自然不会例外,因为这关系着他们爱儿江玉帆的切身利害,他们更需要知道内容写些什么。

大家凝目向洪善大师手中的两张素笺一看,他们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末尾那个两柄剑刺中一颗血淋淋的心的相同标志。

接着大家细对笔迹,笔迹相同,果然是出自一个人写的。

继而读了两张素笺上不同的话意,大家彼此看了一眼,俱都明白了怎么回事。

丐帮帮主四眼盲丐首先公正地道:“这分明是挟怨寻仇,嫁祸于人­阴­谋诡计,一张用激将法邀‘游侠同盟’的江盟主前来,而另一张又说明江盟主和佟姑娘等候于此地,用意如何,不必说大家已经清楚了。”

如此一说,除武当、崆峒、邛崃和昆仑四派的掌门与门人外,其他门派包括少林寺的洪善、洪缘两位大师在内,无不颔首称是。

但是,只有挨了一记耳光的金毛鼠宇文通,冷冷一笑道:“谁又敢说这不是佟玉清故弄的玄虚呢?”

三老会的老龙头皇甫阳听得霜眉一蹙,冷冷地看了金毛鼠宇文通一眼,淡然地道:“果如阁下说的一样,这人不是大工于心计了吗?”

金毛鼠宇文通知道皇甫阳是江玉帆的外公,因而冷冷一笑,故意轻蔑地道:“可是,你又怎知对方不是工于心计之人呢?”

话声甫落,­性­情刚烈的四夫人皇甫香,脱口怒叱道:“全场人众中,都在苦思如何寻找年高德重地元台大师回来,唯独你一人,刁难耍­奸­,推波助澜,想尽办法将这件事扩大,看来,这场祸事,谁又敢说你不是参与请出元台大师的狂徒之中的一人呢?”

这话由九宫堡四夫人,昔年威震大江南北的三钗帮的银钗皇甫香的口中说出来自然大有份量。是以,话声甫落,群豪议论之声四起,纷纷认为有道理。

方才基于义愤盲从喝打的人,也看出了这里面大有文章。

曾经挨了一记耳光的金毛鼠自然学乖了,而且,发话之人是九宫堡的四夫人,也是一位手起剑落人头飞的罗刹人物,哪敢声­色­俱厉的相对?

但他想到心头之恨以及绝不能让“游侠同盟”的江玉帆和佟玉清等人轻易的卸掉劫持元台大师的责任,是以冷冷一笑道:“江夫人也大恭维老朽了,就凭老朽这几手三脚猫的本事,恐怕还劫不走元台大师……”话未说完,崆峒掌门涤仁老道已接口道:“宇文长老这话说的也有道理,佟姑娘曾掌震清虚仙长,剑丧清灵道友,以及她今天午后的比武交手,虽然功力比不上元台大师,但她仍可能有进入少林营地的胆识。”

洪善大师听得老脸一红,但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以及元台大师的被劫走是出于不可抗拒的原因,是以,赶紧解释道:“据本门巡逻弟子报称,担任东北面营地警戒的弟子,悉数遭迷香迷倒,由于事体重大,赶快前去报告掌门,才发现大师已不在帐内了……”

邓正桐立即正­色­沉声道:“使用迷香乃是下五门的无耻伎俩,老朽敢保证,‘游侠同盟’中绝没有人使用这些东西……”

话未说完,祁峡派的掌门人灵鹤老道,霜眉一蹙,淡然道:“去年春末,江盟主曾率所属,钉了七­阴­叟,挑了毒鬼谷……”

邓正桐见灵鹤老道的打岔,虎目一瞪怒声道:“怎么,你可是认为七­阴­叟那老狗不该杀?”

灵鹤老道­阴­刁的一笑道:“贫道并没有那么说,只是‘游侠同盟’中的男女施主,也许有人喜欢七­阴­叟­精­制的风飘万里香……”

话未说完,早已怒火高炽的独臂虎,脱口怒骂道:“这都是放狗屁,谁他娘的喜欢七­阴­叟的迷香,谁就是他­奶­­奶­的狗娘养的……”

灵鹤老道一瞪眼,立即怒声问:“你是什么人?”

独臂虎一指自己的鼻子,忿忿地回答道:“俺就是你说的施主!”

话声甫落,全场英豪俱都笑了,就是各门各派的掌门和长老,有的人也忍俊不禁了。

黄山纯阳观的大观主,灵鹤老道的师弟法鹤道人,觉得掌门师兄有被奚落的感觉,是以,心中一气,不自觉地怒道:“此地都是什么人?那有你说话的余地?”

鬼刀母夜叉一听,顿时大怒,鬼头双刀一横,瞪起两只铜铃眼,怒喝道:“怎么着?只许你们拿着俺‘游侠同盟’在那里和稀泥,我们吭声都不可以,你们他娘的还讲不讲理?”

如此一说,法鹤老道顿时无言答对。

鬼刀母夜叉继续一指灵鹤老道,怒声道:“什么是风飘万里香?听说过这个名字的都叫他死后打入十八层地狱,老娘敢说,劫持元台大师的这件事,一定是你出的主意!”如此一说,全场大哗,喧声四起,有的人竟赞同的说有道理。

灵鹤老道听罢,早已气得浑身颤抖,怒不可抑,不由变颜变声的怒声道:“在场的诸位长老掌门人,哪一个不知道毒鬼谷七­阴­叟的‘风飘万里香’厉害?方才贫道是根据洪善大师所说的情形,才肯定匪徒使的是‘风飘万里香’,否则,怎会人影看不到一个,所有担任警戒的大师就悉数被薰倒了呢?”

大洪山的右护法神鞭赵沛丰,立即在旁和声道:“老朽认为这件事已无再争论的必要,但为了证实一下元台大师是不是佟姑娘请去的,我们请佟姑娘写几个字,核对一下笔迹……”

话未说完,怒火仍炽的灵鹤老道已忿忿地道:“难道写留言时一定要她本人亲自执笔?”

陆贞娘一听,顿时大怒,但她知道,只要有江堡主和他的八位夫人在场,江玉帆是不会开口与人争论的。

是以,柳眉一剔,怒声娇叱道:“慢着!”

由于陆贞娘的这声娇叱,全场顿时一静,所有的目光一致向这位有武林第一美人之称的女谷主望去。

陆贞娘继续怒声道:“本来有长者在场,晚辈均不应无礼Сhā言,但是,长者也应有长者的德­性­和风度,才会受到晚辈的尊敬和爱戴,如果不以大局为重,只顾挟怨挑衅,藉机泄愤,不但得不到天下英雄的好评,即使自己的门人弟子也会觉得本门尊长竟是一个是非不明,毫无正义之心的昏庸之人……”

曾被陆贞娘和阮媛玲羞震堵塞的黄山纯阳观大观主法鹤道人一听,老脸一红,顿时大怒,不由一脸怨毒地望着陆贞娘,厉声问:“陆谷主的这番话是何用意?”

陆贞娘见法鹤仍称呼她谷主,只得淡然一笑:“如果今天午后道长曾在大会场上的话,应当听到少林洪善大师的宣布,姑娘已不是武林龙首大会的龙头了……”

话未说完,灵鹤老道已怒声问:“那么你和阮媛玲去年扰乱纯阳观,杀伤本门弟子的这笔债,又应当向谁讨还?”

陆贞娘毫不迟疑地说:“当然找我陆贞娘!”

话声甫落,阮媛玲倏然上前一步,娇叱道:“纯阳观弟子是我阮媛玲杀伤的,当然应该向我阮媛玲讨!”

第二部 魔掌佛心 第 七 章暗下毒手

立在洪泽湖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身侧的雍容中年­妇­人——双剑无敌柳长青——阮媛玲的亲娘一听,神­色­一惊,一脸的焦急。

老­奸­巨猾的灵鹤老道一见阮媛玲发话,立即觑目偷看了一眼金杖追魂阮公亮夫­妇­。

这时一见阮媛玲的母亲双剑无敌柳长青,面现焦急,故意冷冷一笑道:“哼,到了那时候,你说的话恐怕就不算数了!”

话声甫落,一直未曾发话的阮公亮,突然厉眼一瞪,脱口怒声道:“不错,老灵鹤,你只要敢动一动我玲儿身上的衣角,老夫就拔光你身上的鹤毛……”

灵鹤一听,顿时大怒,不由瞠目厉声道:“照你这么说,本门弟子就这样白白让她杀伤不成?”

金杖追魂阮公亮毫不客气地道:“那算你们教导无方,也怨他们学艺不­精­!”

灵鹤一听,哪里还能忍耐,不由厉声道:“阮公亮,你不要以为没人知道你的秘密……”

金杖退魂立即沉声问:“老夫有何秘密?”

灵鹤老道立即­阴­刁怨毒的道:“你的乌金杖是实心的,杖内根本没有毒液!”

如此一说,全场立即掀起一片惊啊,那些被金杖追魂阮公亮吓破了胆的黑道匪徒,无不大呼上当,下次决心斗斗这个老煞星。

岂知,金杖追魂阮公亮,非但不生气,反而仰面哈哈一笑道:“想我阮公亮闯了一辈子的江湖,走遍了天南地北,到了快进棺材的时候,居然还有人公然说我的乌金杖是实心的……”

说此一顿,转首目注灵鹤老道,继续道:“老灵鹤,你说的不错,我阮公亮一生中,与人交手不下千次,还没有用过一次乌金杖内的毒液,今夜老夫要当着各门各派的掌门长老,以及天下四方英豪和你老灵鹤大战三百回合,要你尝一尝化血蚀骨毒液的厉害……”

“害”字方自出口,竟飞身纵向场中!

灵鹤老道毫无惧­色­,但却不愿意在此场合与阮公亮动手,是以,冷冷笑道:“阮公亮,你也用不着情急心虚,明天的大会晋级赛上,贫道绝不会让你走就是。”

金杖追魂阮公亮一听,顿时大怒,不由瞠目厉声道:“不可以,现在老夫就要你的尸体有如这片草地!”

“地”字出口,手中乌金杖猛的向着身前草地一挥,一阵嗤嗤轻响,杖头上同时­射­出一蓬蓝绿­色­的水雾。

蓝绿水雾过处,没胫高的绿草,顿时卷曲萎缩,刹那间变得一片桔黄!

全场近万英豪一见,个个面­色­大变,俱都噤若寒蝉,方才还准备斗一斗阮公亮的歹徒,这时又暗念阿陀陀佛,暗庆当年碰到这位老煞星时跑得快,否则,今夜哪里还能前来参观龙首大会?

金杖追魂阮公亮,看到灵鹤老道目闪惊光,面无人­色­,再度厉声催促道:“老灵鹤,快出来,老夫说过,今夜定要和你大战三百回合……”

话未说完,“游侠同盟”中已传来阮媛玲焦急声音道:“爹,您老人家……”

阮公亮一听,急忙转头,只见自己的爱女阮媛玲,神情惶急,暗透迷惑,心中虽知她是为了自己的乌金杖中突然有了毒水而感到惊异,但他仍沉声问:“我老人家怎样?”

阮媛玲虽然感到迷惑,但她绝不会傻到当众询问父亲的乌金杖原是实心的,今夜为何突然有了毒水,只得委屈的要求道:“女儿是‘游侠同盟’的人了,您老人家就不要管了嘛……”

话未说完,阮公亮已佯装生气地道:“你就是成了江玉帆的媳­妇­,还是我的女儿!”

阮媛玲见老爹爹当着各大门派的掌门长老,以及天下英豪,竟口没遮拦的说出这些话,一张美丽脸蛋,顿时红得直达耳后。

但是,芳心深处的甜意,仍多于表面的羞涩,是以,急的一跺小蛮靴,有些撒娇喧声道:

“爹,您老人家……”

就在阮媛玲撒娇发嗔的同时,九宫堡主江天涛已望着场中的金杖追魂阮公亮,和声道:

“阮世兄,他们小一辈的既然有一份创业的雄心,天下就让他们自己去闯吧,我们最好不要­干­涉!”

金杖追魂目的已达,立即颔首应了个“好”,但他仍沉面望着余悸犹存的灵鹤老道沉声道:“老夫看在亲家江堡主的份上,今夜和你的过节就此揭过,不过,你老灵鹤如果不服气,随时可以到洪泽湖去找我!”说罢,一个箭步纵了回去。

但是,崆峒派的掌门涤仁老道,却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笑脸,­阴­刁的道:“江堡主和阮湖主虽然表明了态度,绝不出面­干­涉,可是元台大师至今仍然毫无下落,明天的龙首大会无人主持,后天的排解仇嫌纠纷也就因而无法解决,所以江堡主的话……”

说此一顿,以下的话突然住口不说了,意思是说,江天涛的话等于白说了。

江天涛一听,顿时大怒,但他仍强捺满腹怒火,沉声道:“排解江湖仇嫌,大会并没有硬­性­规定,一定要大会盟主公证评定,因为在场的各派龙首,全场的天下英豪,都是当场的公证人,今夜大会龙头业已到齐,四方豪杰到的也不少,如果哪一门派有了非在本届大会解决的纷争,不妨现在就提出来……”

话未说完,昆仑长老金毛鼠,突然怒声道:“本派与‘游侠同盟’的嫌怨,希望今晚就能当场解决!”

洪善大师觉得金毛鼠这人大刁钻,因为今晚的这个局面,可以说完全是他一个人搅和起来的,劫持元台大师的行动虽然与他金毛鼠无关,但他确有惟恐天下不乱之嫌。

是以,一俟金毛鼠把话说完,立即合什宣了个佛号,道:“阿弥陀佛,既然有人提出必须今夜解决该派仇嫌,贫衲附议江堡主的意见,但不知武当派的松鹤道友有何意见?”

武当派的宝座稳坐至今,完全是因为九宫堡在前把关,为了该派的千秋大业,松鹤当然不敢与九宫堡作对,何况已有了少林派附议,是以,稽首朗声道:“贫道完全赞成江堡主的意见,不过,贫道认为,应该先行询问一遍,看看究竟有多少门派准备将疑难事件在本届大会上提出来,然后再依据多寡,或及时和解,或另行选择时地解决……”

话未说完,各门各派的掌门和长老,已纷纷颔首齐说有理。

洪善大师一听,只得合什躬身,朗声问:“有疑难事件,必须在本届大会提出者,请现在先行提出来!”

话声甫落,崆峒掌门涤仁老道,以及邛崃派的掌门人灵鹤道人,两人几乎是同时稽首宣了声无量寿佛。

崆峒、邛崃也是著名的大剑派,剑术并不低于武当派,全看使剑人的功力火候和临场经验。

涤仁、灵鹤两个老道同宣无量寿佛,全场立即掀起一阵暗潮似地议论声,九宫堡主江天涛的两道修长剑眉,也立时蹙在一起了。

洪善大师一见,先游目扫了一眼全场,他这游目一看,只见乱岩上,半峰上,四周的小丘大树上,到处灯火点点,人面闪闪,光亮烛天,月华为之失­色­,估计,到场的英豪,至少两万人。

看了这情形洪善大师立即有一种欲罢不能之感。

这时见全场再没有提出来,才望着涤仁,灵鹤两道人,合什问:“两位道友有何疑难,与哪一门派有过节,请当众提出来,如能和解,大会愿择期另议,所谓怨仇宜解不宜结,两位俱是多年苦修的道友,想必早已明白这个道理……”

话未说完,灵鹤老道先觑看了一眼武当掌门松鹤,这才稽首道:“贫道师弟法鹤,主持黄山纯阳观,去年夏天,曾遭‘游侠同盟’之陆贞娘与阮瑷玲两人之侵犯,杀伤本门弟子,捣毁部份道观……”

话未说完,站在场边静的黑煞神顿时大怒,不由脱日怒喝道:“完全是胡说八道放狗屁,陆姑娘和阮姑娘连你们的纯阳观的大门都没进去……”

话未说完,法鹤老道已望着江玉帆,怒喝道:“江玉帆,你身为一盟主,你的属下如此放肆,开口骂人,狂妄无理,藐视一派掌门之尊……”

江玉帆本抱着息事宁人之心,不愿当着父亲和八位娘亲之面与人争论,但是,如果对方指名叫姓的提出来,如果在不睬不理,就显得怯弱无能了。

由于法鹤老道声­色­俱厉,江玉帆也效不为礼,但他仍自然的道:“本盟主所有属下,均是个­性­豪放,心胸坦直,生俱侠肝义胆,嫉恶如仇的男女侠士,他们平素待人以诚,说实话,做实事,一旦听到夸大渲染虚无不实的话,他们便会不自觉的出口低俗,但是,他们敬重的是有德长者,苦修的佛门高人,如果对方­阴­刁­奸­邪之辈,就是天下霸王,他们也恨不得手刃此贼……”

由于这番话的铮然有力,掷地有声,话未说完,全场两万余众,立即暴起一阵声如巨雷,直上夜空的骇人欢呼和采声!

灵鹤和法鹤两人一听,顿时大怒,一脸的怨毒,不由齐声厉喝:“小小年纪,即鼓如簧之舌,歪曲事实,强词夺理,今夜贫道本欲将此事公诸天下英豪之前,今夜贫道本欲将此事公诸天下英豪之前,只要陆、阮二女当众向本门道个歉,本门也就不再追究了……”

陆贞娘冷冷一笑道:“你身为道家弟子,一派掌门之尊,居然当众信口雌黄,莫说要本姑娘向你们道歉,就是你现在再向本姑娘赔礼,本姑娘都未必肯答应!”

灵鹤、法鹤两道一听,简直气炸了肺,暴怒之下,哪还顾到后果和厉害,一声怒喝,法鹤老道当先纵了出去。

只见法鹤道人纵落场中,右臂一举,倏然翻腕,“呛”的一声,将剑撤出来,也不向少林,武当,九宫堡三门派打招呼,仅向着全场两万英豪,右手叩剑,单掌稽首,同时神情激愤地厉声道:“贫道法鹤,乃邛崃派弟子,黄山纯阳观大观主,今夜与陆贞娘在此解决去夏杀伤本观弟子之嫌怨,愿在天下英豪面前比武决斗,一拼生死,双方死伤无怨!”

说罢转身,就在群豪掌声采声中,戟指一指娇靥透煞,凤目闪辉的陆贞娘,瞠目厉声道:

“贱婢还不出来受死,今夜贫道与你不拼个死活,绝不休止。”

陆贞娘娇靥铁青,浑身微抖,缓步向场中走去,同时,切齿恨声道:“你这败类,今夜姑娘如不杀你,当场举剑自刎!”

话一出口,全场一片惊啊,一个不拼出死活不休止,一个不杀对方便马上举剑自绝,这一场决斗必有一方流血,甚至同归于尽。

各门各派的掌门长老和高手弟子,有的希望马上设法劝助,有的则希望祸事越闹越大好。

九宫堡主,三老会头,以及丐帮帮主和少林寺的洪善大师等人,本待同时出声阻止,但双方都已把话出口,势成骑虎,业已无法劝阻,只有在双方打斗到相当时候时,再见机出面和解。

但是,九宫堡主江天涛和他的八位夫人,却个个忧心如焚,知道和邛崃派的仇怨势必愈演愈烈,如果他们单方面以尊长之威严,强行命令陆贞娘让步,知道陆贞娘个­性­的八位堡主夫人,担心她真的会举剑自刎,是以,俱都以忧急的目光,望着满面杀气,樱­唇­紧闭,缓步走向场中的陆贞娘。

横剑傲立场中的法鹤老道,一听陆贞娘的怨毒豪话,不由地仰天发出凄厉大笑道:“贱婢说话太自信了,贫道今夜决心取你项上首级,还容得你举剑自刎?”

说罢,又是一阵哈哈厉笑。

陆贞娘走至场中,距离法鹤一丈五尺处停身站稳,缓缓举起玉臂,寒光如电一闪,“呛”

的一声将背后的长剑撤出鞘外。

这时全场两万多众,个个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场中,摒住呼息,没有任何交谈声音,俱都担心错过双方这舍死忘生的第一击。

岂知,陆贞娘横剑在手,并没有抢先攻击。

法鹤老道一见,愈加怒不可抑,瞠目厉声问:“长剑既然出鞘,为何还不动手?”

陆贞娘冷冷一笑,道:“本姑娘为了让你死得口服心服,抢先的一剑自是应该让给你……”

话未说完,法鹤老道已气得须眉俱张,厉笑大喝道:“贱婢找死,纳命来!”

厉喝声中,飞身前扑,手中长剑绽起无数剑花,迳向陆贞娘的周身要|­茓­罩下,声势犀利,毕竟不凡。

岂知,陆贞娘竟冷冷一笑,娇躯略微一闪,出手如电,长剑直向无数剑花中的一朵点去!

只听“当”的一声金铁交呜,应声溅起十数火星,前扑中的法鹤道人,右臂一震,身形斜偏,慌得急忙刹住身势!

就在法鹤身形一偏的同时,陆贞娘已将点出的长剑,身形不变,探臂前伸,一式“白蛇吐信”,闪电刺向法鹤的前胸。

法鹤作梦都没想到陆贞娘的剑法­精­锐,变招奇速,神­色­一惊,心头一横,大喝一声,被点偏的长剑疾演吴刚伐桂,照准陆贞娘的肋肩,连人带剑扑了过去。

全场人众见法鹤的这种同归于尽的打法,不少人脱口发出惊啊!

但是,就在法鹤老道连人带剑扑向陆贞娘,全场发出一片“啊”声的同时,陆贞娘已凤目冷电一闪,脱口一声娇叱,娇躯如烟一旋,手中剑光顿时一暗——

一直目不转睛,注视场中的彩虹龙女萧湘珍一见,不自觉地脱口惊声呼叫:“贞儿——”

但是当陆贞娘手中剑光再度大放光明时,法鹤老道在一声痛苦的呻吟中,已被陆贞娘的长剑拦腰斩断,但他的两截尸体,却分开了一丈多远,五脏齐出,鲜血满地,全场英豪和各派掌门,都为这惊人的结局,惊呆了。

陆贞娘听了彩虹龙女的那声惊呼,神志顿时一清,急忙定神一看,发现姨父江天涛双眉紧蹙,姨母萧湘珍和其他七位夫人,个个都神情惊异,不由凄呼一声“姨母”,缓缓跪了下去。

由于她内心的惶恐与痛悔,剑尖拄地的长剑,也随着她下跪的身势,缓缓刺进草地内。

佟玉清、韩筱莉,以及朱擎珠和阮媛玲四女一见,深恐陆贞娘在自责之下,真的举剑自刎了。

因为四女看得出,陆贞娘杀了法鹤之后,听到她姨母彩虹龙女的惊呼,深怕其他七位夫人也怪她的手辣心狠,任­性­杀人,因而影响了她与江玉帆的婚事,是以,在惊、怒、惶、愧之下,不知所以。

也就在佟韩朱阮四女纵向场中的同时,震惊发呆,根本没想到有现在结局的灵鹤道人,急忙一定惊魂,厉嗥一声,倏然拔剑,飞身向场中扑去。

法鹤道人的几个弟子,一见师父被杀,也纷纷厉喝,同时拔剑,紧跟灵鹤道人身后,齐向场中扑去。

九宫堡主江天涛,以及他的八位夫人,三老会老龙头皇甫阳,丐帮帮主四眼盲丐,以及洪善大师与大洪山神鞭、双笔判等人,还有一直在旁手横百斤大铁桨,虎视眈眈的飞蛟邓正桐,齐声大喝道:“你们要做什么?”

“快些退回去!”

“你们懂不懂大会规矩!”

如此一吆喝,飞身扑向场中的灵鹤一惊,急忙刹住身势,回头一看,发现自己的门人十多个,居然也想仗剑扑向场中,只得怒斥道:“你们退回去!”

纯阳观的十数道人一听,再看了眼前众怒的形势,俱是龙头长老和知名人物,只得忿忿地退了回去。

少林寺的洪善大师,虽然还没接到,派出去寻找元台大师的长老和门人的报告,但他却断定元台大师的被劫,很可能与邛崃,崆峒,以及昆仑等派的门人有关。

因为,邛崃派的掌门灵鹤道人,清楚的指出了使用的是“风飘万里香”,而昆仑派的长老金毛鼠宇文通,又一直在那里推波助澜,而崆峒派的掌门人涤仁和长老涤心,又在那里­阴­刁耍­奸­,唯恐天下不乱。

是以,洪善大师曾和洪缘大师低声商议一阵,认为劫持元台大师的人,目的在于向江玉帆报复,只要他们如愿以偿,元台大师自会转回营地,所以才准许各派将疑难事件提出来,冀望此地事毕,而掌门人元台大师已回到营地了。

没想到,方才法鹤老道出场前,招呼也不打一个,显然没将他们少林派放在眼内,心中十分不满。

这时,又见灵鹤老道翻腕拔剑,飞身扑向场中,好似在旷野遇到仇人般,老和尚也不由气得浑身发抖。

是以,一见灵鹤将门人斥退,立即沉声:“灵鹤道友仗剑入场,意欲何为?”

祁峡掌门灵鹤道人,悲痛师弟被杀,满腹怒火,一脸的杀气,这时见问,不由怒声道:

“杀人者偿命,贫道要姓陆的丫头偿还我师弟的命来!”

洪善大师寿眉一蹙,淡淡地问:“若是方才法鹤道友一剑将陆姑娘杀死,又当如何?”

灵鹤老道却强词夺理地避开话题,怒声道:“姓陆的丫头本来是可以不施重杀手……”

话未说完,飞蛟邓正桐已怒声道:“你闭上眼睛想一想,你那师弟法鹤,哪一招不是杀手?哪一个动作不是欲把陆姑娘置死当地?你此时痛心你师弟被杀,当你师弟一口一个贱婢,今夜定要砍掉陆姑娘项上首级的时候,你为何不及时阻止?”

灵鹤老道被斥得无言答对,不由穷凶恶极地用剑一指邓正桐,瞠目厉声道:“邓正桐,你不要倚老卖老,仗恃着你女婿女儿的势力,须知我灵鹤还没把你看在限内,有胆子的到场中来,贫道要教训教训你……”

话未说完,九宫堡的七夫人邓丽珠,见灵鹤老道居然是当众侮辱老父,顿时大怒,是以,未待灵鹤话完,柳眉一剔,脱口一声娇叱道:“闭嘴,你既然不按龙首大会的规矩,我邓丽珠也不必和你讲理,来,咱们到场中去,我邓丽珠三招之内不杀你,用不着你动手,我自己自绝在此地!”

灵鹤老道一看邓丽珠要出场,哪里敢吭气,所幸崆峒掌门涤仁老道,装腔作势地稽首宣了个佛号道:“无量寿佛,江堡主曾经有言在先,绝不横加­干­涉,如今,言犹在耳,尊夫人已先恃技凌人了!”

九宫堡主江天涛,冷冷一笑道:“道长恐怕弄错了,你应该指谪不遵守大会规定,任意向别人挑战的人!”

涤仁老道刁冷地一笑,道:“龙首大会的盟主都被人劫走了,还遵守什么大会规定,还按照什么程序进行……”

话未说完,两万英豪大哗,显然不满涤仁老道的刁钻说法。

洪善大师一听,也不由暗冒怒火,立即沉声问:“老衲方才公然询问时,道友不是也曾口宣佛号,准备提出疑难事件!”

岂知,涤仁老道竟正­色­道:“贫道虽宣佛号,但并不说与那一门派有嫌疑,再说,贫道根本就不赞成在未找到元台大师之前,就为各派调解疑难事件!”

洪善大师一听,顿时气得老脸铁青而不知如何答对。

点苍,峨媚和丐帮等正直门派的掌门人,以及长老和同伙等人,无不感慨地摇头,暗自嗟叹,似乎在说崆峒派有涤仁这等­阴­刁­奸­猾之徒担任掌门,他们崆峒派的祖师­阴­灵有知,当流泪泉下了。

涤仁老道虽然看到了,却,依然神­色­自得,披嘴哂冷笑,似乎在说,看你们又能怎奈我何?

但是,依然横剑怒立场中,刚刚看着门人将法鹤尸体移走的灵鹤老道,却瞠目望着涤仁,怒声问:“涤仁,听你口气,你可是改变了主意?”

如此一问,全场一静,聪明人立即听出崆峒派与邛崃派之间,似乎有了某种默契,因而,所有人的惊异目光,齐向涤仁老道望去。

只见涤仁老道,立即敛笑正­色­道:“笑话,杀徒之恨如刺在身,贫道怎能再等五年?”

话未说完,灵鹤老道已沉声问:“那你方才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涤仁老道依然正­色­道:“没有任何意思,贫道只是不赞成在大会盟主尚未安然归来之前进行这个程序!”

灵鹤老道一听,这才知道涤仁老道是个狡黠善变的­阴­刁之徒,虽知上当,但已无法挽回。

由于内心的愤怒,不由又望着一直未曾发话的武当掌门松鹤道人,毫不客气地沉声问:

“你呢?可是也改变了主意?”

群徒一听,又是一片惊讶声,没想到武当派也和崆峒、邛崃有了默契与诡谋!

只见武当掌门松鹤道人满面一红,沉声道:“因为杀伤本门弟子的当事人,方才业已当众宣布,不出一百天,必定亲临武当山赐教,所以贫道已无再向大会提出的必要!”

灵鹤老道一听,怒目瞪着武当掌门和武当二尘三人,咬牙切齿,浑身微抖,久久不语。

最后,突然望着邛崃群豪,恨声怒喝:“咱们走!”说罢,当先向场外走去!

全场围观的两万多英豪一看,不少人发出没有看到热闹的惋惜声!

但是,就在这时,突然一个熟悉的苍劲声音,想喝道:“慢着!”

全场一听那声苍劲怒喝,便知是金毛鼠宇文通的声音。

刚刚准备走的灵鹤老道一听,急忙停身止步,转首望着金毛鼠,沉声问:“你可是对贫道说话?”

金毛鼠宇文通毫不迟疑地傲然沉声道:“不错,道长如果就此离去,本派掌门为师报仇,手刃佟玉清的一幕,你便错过了欣赏的机会了!”

如此﹂说,全场立即掀起一阵议论声,而且夹杂着低笑,显然没有人相信昆仑派的新任掌门道玄道人能够手刃仇人佟玉清。

但是,九宫堡主江天涛和他的八位夫人,却听得大吃一惊,暗自警惕。

而江玉帆和悟空、一尘、风雷拐,以及鬼刀母夜叉等人,更是个个暗自焦急!

因为,在西域玉阙峪,佟玉清曾一掌震飞他们的师尊掌门清虚仙长,而在断峰崖上,佟玉清又在数个照面之下,杀死了他们的长老清灵道人,而他们的新任掌门道玄,却要在此时此地请求各派龙头准许他为师尊报仇。

对这件事,江玉帆有两个看法,一是昆仑派藉与尊亲师长报仇,对方不得伤害报仇人的明文规定,迫使佟玉清不能伤他,而他却可以为所欲为的杀伤佟玉清。

其次,则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其中除了另有­阴­谋诡计外,似乎再想不出还有其他原因了。

但是,风雷拐和鬼刀母夜叉,却急忙走至正在扶回陆侦娘,而在那宽言安慰的佟玉清身前,焦急的低声道:“佟姑娘,方才金毛鼠的话你听清楚了没有?”

佟玉清神情自若,淡然一笑,感激的点点头,道:“我会见机处理的,谢谢你刘堂主!”

鬼刀母夜叉立即焦急地埋怨道:“老妹子,这一回你可不能大意,他能杀你,而你不能杀他呀!”

佟玉清依然毫不介意地一笑道:“你放心大姐,小妹会耐心的应付他!”

暗自流泪的陆贞娘,虽然芳心欲碎,但她对佟玉清安危仍极关心,这时一听,也急忙一拭眼泪,正­色­道:“听他们的口气,显然极有把握,好像有恃无恐似地,你可要小心呀!”

韩筱莉也在旁忧急地道:“真的玉清姊,你在既不能杀他,又不能伤他的限制下,打起来总是束手缚脚,不敢用满招式……”

秃子当初在未联盟前,确曾对佟玉清自作多情过一阵子,自从遇到了盟主江玉帆,才觉自己不配,完全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但是,他却把那份私情,化成了纯真的兄妹之情,处处对佟玉清照顾,佟玉清对他也甚是尊敬,再没娇靥凝霜的骂过他秃子。

秃子对金毛鼠的狂妄大言自然也为佟玉清担心,是以,未待韩筱莉话完,已在旁恨声道:

“要是我秃子能够下场,我就把他打成一个长满了刺的大刺猬!”

陆贞娘听得心中一动,不由望着江玉帆和悟空等人,急声关切地问:“在这种场合能不能用暗器?”

铜人判官立即回答道:“当然可以,只是不能用有毒的,用有毒的暗器,虽是报亲仇的人,对方也可以杀死他而不算违禁!”

话声甫落,黑煞神已豪气爽快的怒声道:“和这种人磨菇个啥?上去三拳两脚就把他打趴下,俗话说,夜长梦多,咱们快的要他有暗器也无法打……”

佟玉清一听,不由一笑道:“芮坛主就是我的狗头军师,小妹就照他的方法去收拾他……”

黑煞神没听出佟玉清的话意,不由生气地慌声道:“你不能收拾俺,你去收拾昆仑派的杂毛道玄……”

话未说完陆佟韩阮朱五女,以及秃子哑巴憨姑独臂虎等人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各门各派的掌门尊长和高手,以及全场两万多围观的英豪,无不为佟玉清的生命安危担心,而他们“游侠同盟”非但不忧不急,反而神­色­自若的,在那里哈哈大笑,因而,无不看得暗自摇头,有的人还低声道:“这些年轻人,真不知天高地厚和江湖险恶!”

就在秃子憨姑铁罗汉等人发笑的同时,道玄道人,已飞身纵落场中。

群豪一见道玄出场,喧哗议论之声顿时一静。

只见背Сhā金丝长剑,手拿银鬃拂尘的道玄道人,飞身一落场中,立即剔眉瞠目,一指佟玉清,厉声大喝道:“师门仇人佟玉清,还不出来受死?”

如此一喝问,寂静无声的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齐向佟玉清望去。

只见佟玉清目注场中道玄,双目中冷芒闪­射­,顺手扯下短剑氅,略微一紧鸾带,大步向场中走去。

这时全场人众,个个摒息静气,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佟玉清,看看这位十一凶煞中的著名女罗刹,如何对付向她寻仇挑衅的昆仑派掌门人。

九宫堡主江天涛,以及他的八位夫人,更是目不转睛的望着走向场中艳丽中透着逼人英气的佟玉清。

因为,他们早在飞蛟邓老爷子的口中,知道了爱儿江玉帆,对任何女孩子都无动于衷,唯独喜欢这位娇靥上有几个白麻子的罗刹少女佟玉清。

他们夫­妇­九人一看佟玉清透煞的娇靥,令人心寒的目光,江天涛似乎又看到昔年八位娇妻的缩影,而八位夫人也觉得,佟玉清正是她们普年行道江湖的化身。

是以,这八位昔年震惊了大江南北的堡主夫人,都不自觉的喜欢这位未来的儿媳佟玉清。

果然,佟玉清尚未到达场中,道玄道人已目闪惊急,面露怯意,不自觉地倏然举臂,“呛”的一声将背后的长剑撤出来。

长剑一出鞘,嗡然有声,寒芒四­射­,一望而知是一柄削金断玉的宝刃。

佟玉清一见道玄手中的宝剑,立即认出是昆仑派镇山之宝,那夜在西域玉阙峪清虚仙长曾用以和她交手的那柄宝剑。

道玄道人一见佟玉清这种威势,以及想到师叔清灵道长仅几个照面就被她斩下头颅的一幕,心中的确有些心寒。

心中一紧张,不自觉地将剑撤出来,同时厉声道:“佟玉清,你死在眼前,尚作威作福,有什么遗言快向你的同伙交代……”

佟玉清见道玄老道竟把“游侠同盟”的人视为强盗,称为同伙,顿时大怒,但她强捺怒火,沉声道:“交代后事的是你而不是我,本姑娘对你登上掌门大位还不到一百天,便在本姑娘的剑下做了鬼,实在觉得冤枉不值得……”

话未说完道玄道人已惊急地怒喝道:“闭嘴,你胡说,贫道只能杀你,而你不能杀我!”

话声甫落,远近围观的群豪,不少人笑了。

佟玉清冷冷一笑,停身止步道:“笑话,本姑娘自行道江湖以来,向来是剑不沾血不归鞘,稍时交手,有本事你就尽量施展出来,本姑娘已经决定,几个照面之后,就要你追随你师叔于地下……”

道玄道人一听,心中大骇,未待佟玉清话说完,大喝一声,飞身前扑,手中长剑,虚晃一招,竟以左手拂尘猛向佟玉清的面门挥去!

全场群豪一见,顿时大哗,对道玄道人未待佟玉清身形站稳,剑尚未撤就攻击,显然不满。

但是,就在群豪大哗的同时,突然发现道玄拂尘中有白烟异味的佟玉清,心中一惊,脱口娇叱,顾不得再拔背后的青虹剑,娇躯一旋,身形凌空而起,从来不用腿的佟玉清,惊急间,只得飞起一腿,迳向道玄手中的银髯拂尘踢去。

远近英豪不知原因,一见佟玉清凌空踢出的一腿美妙至极,突然暴起一声巨雷般的采声,有的人尚兴奋的猛摇他手中的防风灯笼!

但是,场中的道玄道人一见,并不用剑去斩佟玉清的腿,手中拂尘一举,再向佟玉清的面门挥去。

佟玉清身在空中,对道玄拂尘中的白烟,看得更清楚,尤其那阵异味,心知有异,急忙摒住呼吸,展臂向一丈以外落去!

就在她飞身斜落的同时,突然觉得两眼刺痛,而道玄道人,也趁机飞身向她挺刺。

佟玉清到了这时候,已无暇再隐藏王弟弟私下传授的九宫堡绝学,是以,趁足尖点地的同时,脱口一声怒叱:“大胆贼道找死——”死字出口,右掌已翻——

只听蓬的一响,闷哼一声,道玄的身躯凌空而起,直向数丈以外飞去。

群豪一见,大惊失­色­,知道佟玉清这一掌,道玄老道准死无疑,是以,都为佟玉清因违规而被大会处死感到震惊惋惜。

但是就在全场震惊,道玄身体被震飞的同时,施完了遥空掌的佟玉清,突然双手掩住颜面,同时惶急地尖呼道:“陆姊姊快来,我的眼睛!”

如此一嚷,全场群豪又是一阵惊慌­骚­动!

江玉帆,陆贞娘,以及悟空等人,纷纷惊呼,同时飞身奔向场中。

九宫堡主江天涛和他的八位夫人,更是关心这位资质奇佳的儿媳­妇­,是以,也纷纷向场中纵去。

这时候,少林寺的洪善大师,三老会的老龙头,洪泽湖的老湖主,以及丐帮帮主,飞蛟邓正桐等人,也纷纷神情惊异,极为关切的跟在江天涛和他的八位夫人之后。

当先奔至场中的江玉帆,神情忧急,忧心如焚,俊面上却充满了杀机,他忘了四周的天下英豪和各派的掌门,蹲身下去,立即将萎缩在地的佟玉清揽在怀里,同时慌急地问:“玉姊姊,你的眼睛怎样?”

佟玉清仍紧紧掩着面孔,但混合著血丝的泪水,却由她纤纤指缝里渗出来,这时见问,立即痛苦地说:“我的眼里像有许多钢针在刺……”

话未说完,声音颤抖,以下的话似乎痛苦的说不下去了。

已经蹲身在佟玉清身前的一尘道人,立即惶急地催促道:“佟姑娘,快把手放开让贫道看看!”

陆贞娘、韩筱莉,以及朱擎珠,阮媛玲,齐声惶急地催促道:“不要再用手掩着了,快把手放开让右护法看看!”

说话之间,佟玉清已将双手拿开了!

佟玉清的双手一拿开,围在四周惶急观看的人,每个人的脸上都神­色­一变,脱口发出一声惊啊!

陆贞娘、韩筱莉,以及朱擎珠,阮媛玲四女的眼泪顿时涌了出来,但她们却不敢哭出声来!

但是,和佟玉清感情最好的鬼刀母夜叉,却忍不住痛哭失声道:“老妹子,老姊姊是怎么叮咛你的?你要格外小心呀!”

九宫堡主江天涛和他的八位夫人以及洪善大师等人,这时才看清楚,就这顷刻之间的工夫,佟玉清的明亮大眼睛,已肿得像两个鲜红的大铜铃,血泪正由她的眼缝中涌出来。

江玉帆的母亲彩虹龙女萧湘珍,立即望着七十多岁的赛扁鹊谢感恩,焦急地催促道:

“谢前辈,您快去看看!”

赛扁鹊谢感恩探首向里一看,发现一尘道人正用手指撑开佟玉清的眼睑涂上一层黑黑的药膏,不由回头望着彩虹龙女失望地摇摇头,低沉地说:“先让少堡主将佟姑娘抱至一处有泉水的地方洗一洗眼睛吧,命还可能保得住,眼睛复明是没有希望了!”

如此一说,陆韩朱阮四女,以及鬼刀母夜叉和憨姑几人,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因为赛扁鹊谢感恩,瞩目当今,已是手屈一指的神医,这话在他口里说出来,就成了铁律。

搅抱着佟玉清的江玉帆,神情痛苦,有如万箭穿心,星目中泪光闪动,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这时一听赛扁鹊的宣布,不由抬头望着彩虹龙女,悲愤地低声呼了声娘。

彩虹龙女见爱儿如此痛苦,只得含泪宽声道:“和谢爷爷去吧!他一定会治好佟姑娘的,这边的事,你爹和娘们给你作主!”

江玉帆一听,挺身将侈玉清托抱起来,望着一尘道人,沉声说:“峰巅上有一座天池,我们走!”

说着,又转身望着陆贞娘几人,忿忿地吩咐道:“表姊和左护法刘堂主等人留在此地照顾,务必捉住金毛鼠!”

说罢,展开轻功,直向峰前驰去。

神情悲痛的一尘道人尊敬赛扁鹊是老前辈,是以,跟在他的身后,急急向江玉帆追去。

四周围观的两万多英豪,只知道昆仑派的掌门人在拂尘里动了手脚,但不知究竟动了什么手脚。

这时一见江玉帆托抱着佟玉清,如飞向主峰上驰去,知道佟玉清伤势很严重,因而纷纷骂昆仑派不遵守大会规定。

佟玉清一走,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和憨姑,以及傻小子铁罗汉几人,相互一递眼神,立即各提兵刀,悄悄的挤出人群!

心情沉重地风雷拐一见,立即沉声问:“你们要去那里?”

傻小子铁罗汉,大眼一瞪,理直气壮地大声:“找那个老不死的金毛鼠去!”

和洪善大师以及峨嵋等派掌门人匆促商议的九宫堡主江天涛,闻声转首,立即向着黑煞神等挥了一个稍待手势,即和洪善大师等入急急向回走去。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向前一看,这才发现昆仑群道和两个中年­妇­女,正围着道玄道人在那里黯然流泪。

于是,大家随着九宫堡主江天涛等人向前一看,发现道玄道人并没有死,正盘膝坐在那里调息。

看了这情形,洪善大师以及各门各派的掌门人,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因为以佟玉清双十年华的少女,居然能将遥空掌施展到刚柔适度,收发由心的程度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由于道玄道人并没有死,而他却施展毒粉毒瞎了佟玉清的眼睛,他已严重地违反了龙首大会的规定。

是以,少林寺的洪善大师,分开昆仑群道,望着刚刚睁开眼睛的道玄道人,强捺怒火,沉声说:“道玄道友,你身为道家弟子,且是一派掌门至尊,用这种方法取胜复仇,岂不丧损贵派的派誉吗?”

道玄道人虽说佟玉清是杀死他师叔的仇人,但她却以柔劲“弹”字诀将他震开而没有取他­性­命他内、心的感激别人是不会知道的。

尤其,他在师弟口里,已知道了佟玉清的生命虽然无碍,但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却瞎了,内心是多么的痛苦和惭愧,也是别人无法体会的。

道玄道人见问,赶紧站起身来,满面羞惭地稽首道:“大师指谪,贫道诚恳接受,今夜即时返回昆仑,面壁十年,以赎罪衍!”

话声甫落,飞蛟邓正桐已悲痛的怒声道:“你面壁十年,出来依然什么都看得见,可是佟玉清的一双眼睛却从此瞎了!”

道玄道人一听,立即惭愧地低下了头,其他道人和两个中年­妇­女——黎金枝和宫秀荷,也都默然不语。

九宫堡主江天涛,对佟玉清的两眼复明,仍抱着一线希望,那就是解药。

这时见道玄道人有了悔意,立即和声问:“请问道玄道长,俗姑娘的眼睛是否还有救?

譬如用贵派的独门解药……”

道玄道人听得一愣,不自觉地茫然脱口道:“独门解药?”

三老会的老龙头皇甫阳,忙解释道:“就是你用的那柄拂尘内的毒粉……”

话未说完,道玄道人突然惊急地说:“贫道根本不知道拂尘里有那等霸道的毒粉……”

话未说完,飞蛟邓正桐已毫不客气地怒声道:“胡说,你不知道拂尘内有毒粉,为何一出手就用拂尘挥佟姑娘的脸?”

道玄满脸通红,只得羞愧地道:“贫道只知道拂尘内有迷香,挥舞时可使佟姑娘昏倒,便于贫道下手……”

丐帮帮主四眼盲丐一听,心知有异,不由急问:“这迷香是谁给你装上的?”

道玄道人一听,不自觉地说:“是贫道的宇文师叔。”

话﹂出口,大家这才想起金毛鼠字文通。

大家纷纷游目察看,哪里还有金毛鼠的人影?

洪善大师一看这情形,心中恍然似有所悟,他根据道玄道人的拂尘里暗藏毒粉,也断定元台大师的被劫也必与金毛鼠有关,因而,他警觉到绝对不能让这个­阴­刁险诈的恶贼逃脱。

是以,急忙气纳丹田,游目全场,朗声道:“诸位施主,前辈,道友们,现在恶贼宇文通,很可能就是劫持本寺掌门元台大师的主要歹徒,如果有人逮捕送交本寺而请回元台大师者,即将尊姓大名铭志本寺达摩院,永志不忘,万世流芳……”

话未说完,全场两万多英豪,顿时欢声雷动,纷纷东张西望,立即四散去找,刹那间,满山满谷,尽是点点灯火。

昆仑派的门人弟子一看,个个面­色­大变,知道他们的师叔金毛鼠,绝难逃脱这么多英豪的截击。

就在这时,跟随江玉帆前去峰巅的赛扁鹊谢感恩,突然又神情惶急地飞身回来了。

只见谢感恩刹住身势,黯然惶急地道:“少堡主要陆姑娘他们火速赶去,佟姑娘恐怕不行了!”话一出口,全场惊啊,陆贞娘和悟空等人一听,更是泪如泉涌,失声痛哭,展开轻功,急急向峰前如飞驰去!

第二部 魔掌佛心 第 八 章龙凤玉佩

飞蛟邓正桐心疼外孙,知道佟玉清果真死了,江玉帆必定痛苦万分,很可能­精­神就此一蹶不振,而且,他老秃自己也真有些喜欢这位刚烈中有着温顺,爽朗中透着庄淑的外孙子媳­妇­。

是以,一见陆贞娘和悟空等人痛哭失声的飞身离去,也一提手中百斤大铁桨,飞身追去。

邓正桐真担心黑煞神、独臂虎以及铁罗汉三人轻功火候不够,登不上峰巅,是以,猛提一口真气,加速身法,同时大喝道:“你们跟我来!”

说话之间,折身向西北峰脚下当先驰去。

陆贞娘等人一见,知道邓老爷子已去过一次峰上,路径熟悉,是以,纷纷跟在他的身后。

铁罗汉回头一看,发现九宫堡主江天涛和他的八位夫人,仍立在原地和洪善大师,武当掌门,以及洪泽湖老湖主,三老会老龙头,还有峨嵋各派的掌门长老等人谈话,不由望着在前飞驰的邓正桐,大声问:“秃头公公,江伯伯江伯母他们为什么没来呀?”

邓正桐头也不回,立即没好气地回答道:“少林寺的元台大师到现在还没有下落,大家不商议出一个寻找的办法来,他们能来?”

铁罗汉和佟玉清的感情也很好,这位大姊姊遇事也很照顾他,是以,眼泪汪汪的道:

“可是元台大师被劫并没有死呀,佟姊姊现在已快不行啦!去晚了可能就见不了最后一面了呀!”

铁罗汉如此一嚷,大家更是心痛如割,恨不得Сhā翅飞上峰巅,真怕一步去迟到得晚,而不能和人缘最好的佟玉清见上最后一面。

从来不知道流泪的几个铁汉,如悟空和尚铜人判官,黑煞神以及独臂虎几人,这时也早已泪流满面。

鬼刀母夜又向来是杀人不眨眼,这时一听和她感情最好,一同南征北战的老妹子,就要别她而去了,怎不让她泪如泉涌,大放悲声?

黑煞神泪眼望一望秃子、哑巴、铁罗汉,悲声道:“根据俺舅舅麻衣相书说,佟姑娘这种相貌,应该是穿绸喝油,享荣华,受富贵的命,任怎么看她也不像是个短命相!”

在往日,黑煞神一谈到他舅舅,秃子、憨姑、独臂虎几人,总讽讥他几句。但是,这时的情形不同了,不但没有人椰榆他,反而觉得老芮的话有道理。

秃子悲声道:“这就叫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方才老妹子还有说有笑的,谁知这时就要抛下我们走了!”

如此一说,几人都忍不住再度失声哭了。

老泪纵横的风雷拐,在十一凶煞中他的年事最高,遇事也最沉着,照往常,黑煞神等人的又哭又叫,他一定会大声喝斥他们。

但是,今天的情形不同了,他们十一凶煞中不但失去了一人,而且失去的还是武功最好的一位。

佟玉清的生命垂危,假设是出自一尘道人之口,他们还抱着一线希望,如今,却是举世闻名的神医赛扁鹊谢感恩报的信,那就等于阎王爷已向小鬼丢下了拘魂牌了。

由于大家的心情沉痛,在飞蛟邓正桐的前导下,沿着西北峰脚的斜崖,飞腾纵跃,不知不觉已到了峰巅上了。

大家急急登上峰巅,对峰下远处的绮丽夜景看也不看一眼,对峰上的乱岩云松也视若无睹,随在飞蛟邓正桐身后,直向天池边前驰去。

前进约数十丈,已看到前面一个数亩方圆的大池塘,天风吹过,水波涟涟,在皎洁的月空映照下,水光闪闪银蛇乱窜,蔚成奇观。

但是,随着他们的飞驰前进,渐渐看清了盟主江玉帆,盘膝坐在池边的如茵草地上,而佟玉清则仰面倒在他的身边,螓首枕着江玉帆的膝头,一动不动,就像断了呼吸一样。

江玉帆静静的望着佟玉清的面庞,紧紧握着佟玉清的手,看来神情极为痛苦。

医术不亚于赛扁鹊谢感恩的一尘道人,则绝望的坐在另一边,深深地低着头,显然为无法救活佟玉清而正在伤心流泪!

大家看了这情形,内心格外悲痛,纷纷加速身法,再度痛哭失声。

江玉帆和一尘一听,绝望地缓缓抬起头来,一见飞蛟邓正桐也来了,一尘道人急忙站起身来,江玉帆则流泪呼了声外公。

邓正桐和陆贞娘等人急忙探首一看,只见仰面倒在地上的佟玉清,酥胸仍在起伏,惶恐的心情首先安定了一半,再看她两眼肿得大如铜铃,深红中透着紫黑。

肝肠寸断的鬼刀母夜叉,却“哇”的一声扑跪在佟玉清的娇躯旁,哭喊了一声老妹子痛哭失声。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一见,更忍不住悲从中来,泪下如雨。

生离死别,是人生最痛苦的事,邓正桐自然体会到,黑煞神和独臂虎等人的心情,想到他邓正桐已是快进棺材的人了,偏偏还活着,而明媚健美的佟玉清,刚刚二十岁的少女,还有数不尽的绮丽生活,幸福时光,偏偏这么快就结束了她青春宝贵的生命。

大家一哭,双目紧闭,仰面倒在地上的佟玉清,泪水也像决堤的江河般由她红肿发乌的眼缝间流出来。

但是,她有些苍白的­唇­角,却强自挣出一丝苦笑,用手轻轻挥动着,竭力以镇定地声音道:“你们大家都不要哭,小妹还有话说……”

话未说完,站在后面哇哇大哭的铁罗汉,突然哭声道:“秃头……公公……呜呜……江伯伯……他们来了……”

邓正桐,陆贞娘,以及悟空等人一听,纷纷止哭,同时本能的闪开了一条路。

只见九官堡主江天涛和他的八位夫人,以及齐鲁大侠金剑英,小李广钟清,赛扁鹊谢感恩等人,正神情惶急地向这边如飞驰来。

在他们的身后左右,尚跟着三老会的老龙头皇甫阳,洪泽湖老湖主金杖追魂夫­妇­,还有丐帮帮主四眼盲丐和他的两个老师弟王景海、刘燕强。

就在大家打量的一瞬间,身法快如飘风的九宫堡主江天涛和八位夫人神情紧张惶急地已到了近前。

江玉帆一见父母到来,星目中的热泪又再度涌了出来,一抬佟玉清的螓首就要站起来。

江天涛一见,急忙挥手急声道:“不要乱动!”

就在说话的同时,彩虹龙女已扑在佟玉清的娇躯旁,痛哭失声的道:“孩子,你不能丢下你玉弟弟不管呀……”

如此一说,四周又掀起一片哭声,鬼刀母夜叉急忙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彩虹龙女萧湘珍。

佟玉清神情激动,娇躯颤抖,她用手握住这位原应该是她的婆母的彩虹龙女,她流泪悲痛地道:“伯母,请您不要难过,这只怨清儿无福,服侍爷爷和九位老人家……”

江天涛和富丽英以及金杖追魂夫­妇­等人一听,无不暗赞佟玉清是个知书达礼,顾大体会说话的好孩子。

只见佟玉清满面泪痕的继续悲声地道:“现在清儿有两件事拜托江伯父和伯母们……”

彩虹龙女一听,赶紧流泪悲声道:“有话你尽管说,你江伯伯一定会为你办到的!”

佟玉清微微颔首,未语脸先红,略微迟疑才悲声道:“清儿死后,希望能把清儿的尸体埋在九宫堡附近的山谷中……”

话未说完,大夫人富丽英已感动地流着泪道:“佟姑娘你放心,万一你不幸西归,你江伯伯一定把你安葬在一座能俯视九宫堡的高峰上。”

佟玉清一听,立即感激地点点头,但却又关切地问:“伯母,请问在场的都是哪些人?”

彩虹龙女何等聪明,知道佟玉清有隐密交待,因而,急忙回头察看。

但是,九宫堡主江天涛却郑重地道:“佟姑娘放心,登上峰来的都是自己人,也都是你的长辈,我保证他们都可以为你保密!”

如此一说,丐帮帮主四眼盲丐和他的两个师弟,以及齐鲁大侠、小李广钟清等人,都自动的悄悄离开了。

虽然,江天涛并没有要他们离去,但根据武林的忌讳,听到别人的隐密并非是福,还是不听的好。

佟玉清虽然双目红肿,但听力仍极灵敏,这时一听有人离去,才安心地流泪低声说道:

“伯母,除了我母亲一人外,没有人知道清儿的详细身世,玉弟弟没有在私下里问,清儿也没在私下里谈及。”

说此一顿,有些悲痛地继续道:“家母是西藏老王的长女文吉娜萍姬……”

话一出口,江天涛等人无不暗吃一惊,江玉帆、陆贞娘,以及悟空等人,虽然在西域知道了佟玉清一些身世,但却不十分清楚。

只见佟玉清继续流泪悲痛地道:“她老人家现在隐居在科南山的大华峰上,那是一处昔年世外高人仙修的地方……”

说着,在小锦囊内取出一方紫红光芒闪­射­的玉佩和明珠来。

江玉帆和陆韩朱阮四女,以及悟空、一尘等人一看,知道佟玉清在西域用来吓退金衣教主拉帕奇的那方龙凤紫玉佩。

只见佟玉清拿着龙凤紫玉佩,神情激动泪下如雨,十分悲痛的交给彩虹龙女,悲声道:

“伯母,这是昔年文成公主下嫁西域时随身佩带的紫玉龙凤佩,是唐朝大宗皇后恩赐,将来伯母见到家母时,就说清儿得了不治之病,切莫说是死在昆仑派的毒粉之下……”

话未说完,陆韩朱阮四女和憨姑鬼刀母夜叉几人都掩面失声痛哭起来。

江玉帆和悟空、一尘、独臂虎等人,也都抽噎流泪,想到佟玉清在西域哈拉山口,以这方紫玉龙凤佩吓走了金衣教主拉帕奇,解除了一场大劫难,想来好似昨天的事。

但是,此刻在这寒风凄凉的峰巅上,她却身中毒粉,就要抛下大家死去,从此幽冥异路,永无再见之期,怎不让大家肝肠寸断,痛哭失声呢?

九宫堡主江天涛,神情黯然,八位夫人簌簌落泪,皇甫阳和阮公亮夫­妇­也忍不住感伤叹息。

彩虹龙女萧湘珍,双手接过前朝瑰宝,心痛如割,哽咽得无法马上回答佟玉清的话,仅仅呼了声“可怜的孩子”,便泣不成声了。

就在这时,蓦见人影一闪,一直目注佟玉清面部伤势的变化的赛扁鹊谢感恩,突然绕过彩虹龙女和鬼刀母夜叉匆匆走至佟玉清的另一边,急忙将身形蹲跪下去,立即将手指叩在佟玉清的脉门上。

江玉帆和陆韩朱阮,以及悟空、风雷拐等人一见,大惊失­色­,一致认为伤势恶化,不由脱口急声道:“玉清姊姊可是不行了?”

也就在大家脱口惊问的同时,蓦见一尘道人的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有转机!”

说话之间,分开憨姑和鬼刀母夜叉,急步向佟玉清的另一边走去。

彩虹龙女萧湘珍飘然而退,将位置让给了一尘道人。

大家听了一尘道人的有转机,这才发现佟玉清的两只乌紫红肿的眼睛虽然肿势没有消,但由她眼缝中流出来的泪水却是清而透明的莹晶泪水,而不是混合著红­色­血丝的泪。

到了这时候,堡主江天涛也不由地回头望着七八丈外的四眼盲丐和齐鲁大侠等人,兴奋地说:“黄帮主请过来,有转机!”

丐帮帮主几人一听,自然也极高兴,飞身奔了过来。

只见一尘道人已轻轻地将佟玉清的眼皮用手指撑开,发现眼珠除了布满红丝,并没有溃烂!

叩完了脉的赛扁鹊,不由不奋地道:“这真是奇迹,照方才的情形看,这时应该双目溃烂,脓血不止,早已气绝了……”

佟玉清听说已有了转机,芳心的兴奋自然是难以形容,因而激动地道:“晚辈只觉得浑身紧缩,双目剧痛,丹田真气直向上涌,迫使四下流窜的毒­性­回缩,晚辈立即诱导这股奇异真气到脸部上来,才渐渐觉得好过些……”

话未说完,赛扁鹊已望着铜人判官等人,急声吩咐道:“快去天池取些水!”

铜人判官等人听说取水,彼此一愣,因为没有容器,决定拿手去捧!

就在大家心念决定地同时,哑巴方守义,早已飞身纵至池边,只见他俯身取水的一刹那,金红光芒暴涨,峰上顿时一亮,光华耀眼,眩目生花!

大家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都不禁脱口惊啊!

江玉帆听说最心爱的玉清姊姊可能有救了,内心的高兴绝非笔墨可以形容,这时一见哑巴用以取水的,竟是放在他鹿皮胯囊中的战国金斗,因而笑着道:“爹,那是玉儿在大湖惠山灵隐寺的佛像头上得到的战国金斗……”

江天涛听得神­色­一惊,末待爱儿说完,立即关切地急声问:“可是赵玉用以刺杀代王的利器大耳长尾斗?”

风雷拐等人一听,聚都暗赞江堡主博学多才,知古通今。

江玉帆早已颔首应了个是。

金华闻处,哑巴已擎着盛满了池水的金斗奔了过来!

赛扁鹊一看,立即兴奋地催促道:“快些拿来,这东西正好!”

说话之间,已迫不及待的由哑巴方守义的手里将金斗拿过去。

黑煞神看得虎目一亮,顿时想起盟主江玉帆怀中的万艳杯!

但是,他人虽然毫放粗犷,但粗犷中有时也很细心,他张了张大嘴巴,突然惊觉到此时此地不宜使用万艳杯,因而到了­唇­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只见赛扁鹊先将一包药粉放进金斗内,然后示息江玉帆将佟玉清的螓首放平,并由一尘道人用手指将佟玉清上下眼脸撑开,将金斗内的天池泉水,徐徐冲洗。

两只眼睛分别冲毕,立即有丝丝热气蒸腾而起,看来红肿也消了少许。

之后,赛扁鹊又在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拔开瓶塞,异香扑鼻,谨慎小心的在佟玉清的两眼里,分别滴了雨滴。

一切完毕,将瓶收起,这才含笑抬头,缓缓站起来,望着江天涛和八位夫人,宽言道:

“托堡主和诸夫人的福,佟姑娘今夜好好休息一晚,明晨再点一次眼药就好了!”

江天涛急忙拱手和八位夫人同时含笑谦声道:“谢前辈辛苦了!”

彩虹龙女说罢,发现手中还捧着佟玉清的紫玉龙凤佩,转首一看,只见飞蛟邓正桐和几个小儿女以及悟空等人,围着躺在地上的佟玉清在那里有说有笑!

是以,急忙过去,探首向内一看,发现佟玉清红肿乌紫的两眼,果然消肿了不少。

陆贞娘、韩筱莉等人一见,纷纷含笑地站起身来,发现其余七位夫人也围了过来。

彩虹龙女首先望着樱­唇­绽笑的佟玉清,愉快的道:“清儿,这方玉佩是前朝文成公主的心爱遗物,也是当今的瑰宝,你还是好好的保存着吧……”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含笑恭声道:“伯母,清儿带在身上蹦蹦跳跳的真怕把它碰坏了,伯母,您就暂替清儿保管吧!”

彩虹龙女听得甚觉不妥,不由急声道:“不,这是……”

话刚开口,飞蛟邓正桐已爽朗的哈哈一笑道:“俺的湘珍贤侄女,你是冰雪聪明的人,怎的这时也糊涂了呢?”

彩虹龙女听得一愣,不由望着邓正桐,迷惑地问:“您老人家是说……”

邓正桐立即笑道:“我老人家是说,儿媳­妇­的珍宝不交婆婆娘保管交给谁?”

如此一说,彩虹龙女立即会意地笑了,所有在场的人都笑了,江玉帆的俊面却红了。

娇靥通红,直达耳后的佟玉清,不由闭着双目嗔声道:“邓公公……”

话刚开口,老怀开畅的邓正桐,已举手一指佟玉清,愉快的笑着道:“你们听听,这孩子该有多聪明,以前见了我喊老前辈,现在喊我邓公公,再喊就要喊老外公了……”

话未说完,四周再度掀起一阵愉快大笑。

丐帮帮主四眼盲丐和他的两位师弟,同时上前两步,向着邓正桐,江天涛以及富丽英等人,拱手含笑谦声道:“恭贺前辈,皇甫前辈,江堡主暨八位夫人,佟姑娘总算安全脱险,双目复明了!”

江堡主和八位夫人以及四夫人皇甫香的父亲皇甫阳,自然含笑还礼,各自谦逊几句,只有飞蛟邓正桐,望着俊面含笑,红晕未褪的江玉帆,沉声道:“傻小子,把人家要饭的家伙给人家吧!”

江玉帆被问得一愣,乍然间还真闹不清是怎么回事情。

一旁哑巴方守义立即在背后将万年青竹杖拿下来,一面挥舞,一面嘿嘿啊啊的向着江玉帆比划。

哑巴这一乱舞不大紧,丐帮帮主和两位长老早已慌得躬身深揖,“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九宫堡主江天涛等人赶紧肃容敛笑,纷纷闪开了。

江玉帆一看这情形,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难怪在西域一过同德城风雷拐就建议要哑巴用布包好背在身上,原来这枚万年青竹杖对丐帮竟有这么大的威严。

心念间,已听邓正桐半玩笑半认真地道:“傻小子,快给人家吧,你没看见三个老花子都矮了半截吗?”

江玉帆一听,赶紧由哑巴手里将万年青竹杖接过来,侧身而立,双手高举同时和声道:

“请黄帮主受杖!”

四眼言丐和他的两位师弟一听,三人俱都惶恐无地地伏跪在地,同时,由四眼盲丐惶愧恭声道:“第三十七代弟子黄禄,身为帮主,无德无能,以致镇帮宝杖为叛徒晋八盗走,弟子愧对祖师爷,今夜恭迎宝杖回坛,弟子为赎罪衍,即将帮主大位交于下代弟子顾廷英掌管,并闭关悔过四十九天!”

说罢叩首,跪行向前。

九宫堡主江天涛一见,赶紧向爱儿施了一个眼神。

江玉帆立即会意,急步向前迎了过去。

四眼盲丐接杖在手,感激涕零,将宝杖转身交给了背后的两位师弟,同时起身后,再向江玉主帆深躬一揖,恭声道:“少堡主乃本帮隆德大恩人,请受老花子大礼一拜……”

话未说完,人影一闪,飞蛟邓正桐已伸臂将四眼盲丐扶住,同时哈哈一笑道:“老花子,我那外孙子一直感激你那些徒子徒孙们,为他的‘游侠同盟’跑腿出力传达消息,贵帮的宝杖也是他们‘游侠同盟’的兄弟姊妹顺手捡来的,他还给你老花子也算是他们‘游侠同盟’对你们丐帮的些许谢意……”

话未说完,四眼盲丐已正­色­道:“邓前辈的话晚辈斗胆也不敢违背,但这件事晚辈却不敢同意,本帮的弟子确曾为游侠同盟跑过腿出过力,传达消息,但少堡主都一一按照江湖陋规赏过了银子……”

邓正桐立即爽朗的道:“那是他小子心甘情愿给的!”

四眼盲丐一听,赶紧抓住机会正­色­说:“晚辈给少堡主叩头也是心甘情愿出自内心真诚的感激呀……”

邓正桐一听,故意老脸一沉,怒声道:“哪有守着老子给儿子叩头的道理?你已经是快进棺材的人了,白活了七八十岁年纪,你是怎么搞的?”

四眼盲丐听得一愣,觉得邓正桐的话是歪理,但他是在场年龄最长的人,而且又是江玉帆的老外公,还真不能惹他生气。

正感进退维谷,邓正桐又放缓声音,沉声道:“再说感恩戴德是记在心里的事情,难道你老花子叩了头,感了恩,从此以后大家是路人?”

四眼盲丐一听,赶紧正­色­说:“那当然不会,不过,为了本帮全体师徒对江少堡主感戴之意,就把老花子的金牌赠给江少堡主,将来走遍天下,均可指挥本帮弟子……”

话未说完,九宫堡主江天涛已正­色­道:“黄帮主可使不得,小大年龄尚轻,遇事难免意气,万一他为了争强好胜,拿着你的金牌去指挥贵帮的门人弟子,那还了得……”

三老会老龙头皇甫阳也在旁含笑Сhā言道:“方才邓兄已说得很透澈了,黄帮主也不必再坚持,今后‘游侠同盟’有什么烦神相托之事,贵帮能多尽几分力也就报答了他们了,这样情绵意厚,天长地久,岂不胜过你多叩几个头?”

四眼盲丐一听,十分感动地道:“两位前辈和江堡主如此关注本帮,晚辈无以为报,今后诸位一句话,本帮全体师徒,虽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诸位珍重,老花子告辞了。”

说罢,深深一躬到地。

飞蛟邓正桐等人也纷纷还礼,齐道后会有期。

丐帮帮主三人走后,大家立即向佟玉清的身边围过去,发现她的两眼红肿情形虽然好多了,但仍不能将眼睁开。

鬼刀母夜又根据一尘道人的指示,找了一根洁白羽毛,正在那里不时在佟玉清的眼睑上涂一些灵芝玉|­乳­仙草露。

九宫堡主江天涛看了这情形,知道一两个时辰之内,佟玉清的眼睛,还不会复原,因而抬头一看夜空,道:“现在四更将近,再有个把时辰,天就亮了,不知劫持元台大师的匪徒将大师放回来了没有?”

洪泽湖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立即忧虑地道:“这一届龙首大会,恐怕要不终而散了,因为歹徒挟持元台大师,旨在向江贤侄和佟姑娘报复,由于他们的目的未达,恐怕不会把元台大师放回来!”

江天涛和邓正桐等人一听,深觉有理,个个都默然点头。

黑煞神突然在旁恨声道:“当初在玉阙峪的断峰崖上,就不应该放金毛鼠那狗娘养的逃走……”

九宫堡主江天涛一听黑煞神发话,这才似有所悟的望着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和声问:“对这件事诸位有什么看法?”

风雷拐首先恭声问:“不知江堡主方才和各派掌门人可曾商议出一个寻找元台大师的办法?”

江天涛神情凝重地道:“大家都认为金毛鼠跑不掉,天不亮元台大师就会转回来!”

话声甫落,躺在草地上的佟玉清,突然说:“请恕清儿Сhā言,我认为即使是金毛鼠参与进入少林营地,也未必是他下的手,换句话说,即使捉住了金毛鼠,也未必能换回元台大师……”

彩虹龙女立即惊异的问:“清儿,你是说,还有更高的人在背后指使?”

佟玉清谦恭和声道:“清儿躺在这儿一直想着这件事,我认为有这可能……”

三老会老龙头甫阳立即颇有同感的颔首道:“不错,根据常理推断,昆仑掌门清虚仙长新死,而他们的另一长老清灵道人又被杀,老一辈的搞手中仅剩下了金毛鼠宇文通一人,正是士气低落,人才凋零的时候,虽然复仇心切,悲愤情急,似乎也不会不以昆仑千秋大业为重而铤险作出这种事来。”

朱雀玉女阮媛玲的母亲,双剑无敌柳长青却迷惑的问:“那么在幕后主使的那人又是谁呢?既然昆仑长老金毛鼠都受他的驱使,显然不是武功庸俗之辈,既然武功不俗,为何不公然向江贤侄和佟姑娘挑战,而作出这种为武林侠义人士所不齿的肖小行径?”

九宫堡主江天涛颔首和声道:“世嫂说得不错,小弟认为在幕后主使的人,很可能就是亲笔书写那两张素笺的女子,武功未必见得高超,但她却擅用奇毒,金毛鼠宇文通虽然不愿受她指使,但为了报仇泄愤,也就不得不迁就行事了!”

一尘道人突然稽首,恭声道:“贫道根据江堡主说的‘擅用奇毒’一点突然想起了两个人,西域的乾坤五邪个个都是用毒的专家,这件事也许与雪山圣母姜锦淑前辈无关,但‘玉阙峪’被杀的郑、廖两殿卫的遗孀黎金枝和官秀荷现在和昆仑派混在一起,他两人身为殿卫之妻,谁敢说她们没有‘乾坤五邪’独门特制毒粉?”

话声甫落,金杖追魂阮公亮老脸表情有些不自然的道:“姜锦淑为人偏激,喜怒无常,是一个­性­情不稳定的女人,年前她东来中原,至今没有她的行踪消息,今夜劫持元台大师的事,她也不无嫌疑!”

江玉帆这时才恭谨的接口道:“不,玉儿认为不大可能与姜前辈有关系,因为姜前辈要想向晚辈等施毒下手,在‘玉阙峪’时她随时随地都有机会,而且,以她的年事,辈份,和地位,至少不会在素笺上,故意留下九宫堡正室少夫人的无聊字句……”

话未说完,在场的人众纷纷说有理,就是洪泽湖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也不由赞同的点点头。

独臂虎突然恨声道:“­奶­­奶­的,一定是黎金枝宫秀荷那两个臊寡­妇­搞鬼……”

佟玉清突然再度止月定地道:“不,这件事也与黎金枝、宫秀荷无关……”

大家一听,又不由齐向佟玉清惊异的看去。尤其是“游侠同盟”的人,对佟玉清的断事都近乎百分之百的相信,因为她判断的事,鲜少与争因脱节。

但是,一尘道人却忍不住问:“何以见得?”

佟玉清红肿的双目虽然不能睁开,但仍神­色­凝重地道:“因为如果是黎金枝和宫秀荷施的毒,昆仑派新任掌门道玄道人便不可能不知道这种毒粉的毒­性­,也不至于被迫说出是他师叔金毛鼠给他的拂尘,他会直接说出黎金枝和宫秀荷……”

话未说完,九宫堡二夫人汪燕玲,突然在旁似有所悟地颔首道:“不错,我当时确曾注意到那两个中年­妇­人的神­色­,她们的脸上似乎也透着震惊迷惑……”

九宫堡主江天涛也似有所悟地道:“看情形,就是金毛鼠宇文通也未必知道拂尘中的毒粉毒­性­竟是如此强烈霸道……”

金杖追魂阮公亮接口道:“江贤弟说的不错,论情论理金毛鼠都不会陷害自己的掌门师侄,他的悄悄离去,很可能就是去找主使劫持元台大师的幕后人!”

如此﹂说,大家纷纷颔首,齐赞有理。

但是,飞蛟邓正桐却突然用桨一捣地面,恨恨地忿声道:“不管怎么说,在营门外矮峰半崖上用小铁盒砸我秃头的,就是他金毛鼠无疑,而他也确有那份浑厚的内力。”

话声甫落,佟玉清再度恭声道:“现在请几位老人家辛苦一趟,去一次昆仑派的营地,查对一下黎金枝和宫秀荷的笔迹,这对我们发掘劫持元台大师的主使人很有用,而且,在她们的口里还可能探出一些蛛丝马迹……”

话未说完,邓正桐已赞同地道:“对,咱们去时,要她们写几个字核对一下笔迹,她们不会不答应的,再说,这样做还可以洗脱她们的嫌疑!”

金杖追魂阮公亮道:“两张素笺都在洪善大师那里,去时我们还得去一下少林营地!”

九宫堡主江天涛,立即接口道:“我们去时当然要邀洪善大师一同去……”

邓正桐立即催促道:“要去咱们就快走吧,再有个把时辰天就亮了,如果老元台回来了,明天还有一整天的龙首大会,不回去睡片刻,老骨头都会掉几根!”

二夫人汪燕玲一听,特别望着江玉帆,叮嘱道:“玉儿,你们也最好早些回去休息一下,明天的龙首晋级挑战,丝毫大出息不得,一露疲态,便给人可乘之机。”

江玉帆一听,赶紧肃立恭声道:“是,娘,玉儿晓得,”

汪燕玲立即又望着九宫堡主江天涛等人,催促道:“我们走吧!”

九宫堡主江天涛等人一听,即向正东峰崖驰去。

江玉帆和陆韩朱阮四女,以及悟空等人,纷纷躬身目送。

九宫堡主江天涛等人一驰下峰崖,黑煞神立即望着江玉帆,迫不及待地急声催促道:

“盟主,赶快把‘万艳杯’拿出来呀!”

江玉帆听得一愣,不由迷惑地道:“拿‘万艳杯’作什么?”

话声甫落,一尘道人也恍然地道:“卑职该死,竟然忘了这个稀世珍宝万艳杯了!”

如此一说,江玉帆也恍然想起来了,急忙在怀里取出那个红绸包,匆匆解开,立有一蓬瑰丽彩华,在獠牙妪包在外面的天仁宝录中­射­出来。

江玉帆一看到天仁宝录,神情不由一呆,撩牙妪千里追踪,要他代找爱女华馥馨的一幕,立即浮现在脑海里!

但是,他仍本能的把万艳杯取出来,交给了一尘道人。

一尘道人接过万艳杯,立即将鬼刀母夜叉手中小玉瓶的灵芝玉|­乳­仙草露倒在万艳杯内。

但是江玉帆的思绪,却仍想着天仁宝录与寻找华馥馨的事。

他们“游侠同盟”在离开西域都巴利时,曾请老土司拜托王树,白利两位土司代为寻找,经过同德城时,他还特地要求丐帮分舵主通令所属花子注意,怎的事过三月竟会没有一丝消息?

他真担心华馥馨出了意外,那时将无法向獠牙妪前辈交代,他倒真希望当他们将万艳杯给獠牙妪送回仰孟谷时,华馥馨已经回去了。

思念间,正感心头沉闷,蓦闻独臂虎兴奋地笑骂道:“­奶­­奶­的,你老黑为什么不早说?”

江玉帆急忙一定心神,又听鬼刀母夜叉责备道:“都是你歪嘴,害得老妹子在这里活受罪!”

说话之间,江玉帆已发现佟玉清业已坐起身来,两眼已能睁开少许,正望着他看。

江玉帆看了看这情形,内心的高兴自然难以形容,不由兴奋地问:“怎会这么快?”

一尘道人在旁急忙解释道:“经过天池泉水冲洗,谢前辈涂药,再加上薛执事耐心的涂抹仙芝露和佟姑娘的运功抗拒,原就好了十之六七,这时再用万艳杯饮了少许仙芝露,两眼红肿大退,自然就睁开了。”

江玉帆听罢,再度望着佟玉清兴奋地问:“姊姊觉得两眼还痛不痛?”

佟玉清含笑摇头道:“睁眼时仅觉得艰涩吃力,现在已经不痛了!”

话声甫落,铁罗汉突然怒声道:“玉姐姐的眼睛差点儿被昆仑派的杂毛弄瞎,待会儿玉姐姐的眼睛好了,咱们马上去找他!”

风雷拐突然语重心长地道:“昆仑派的这档子事,已不是咱们‘游侠同盟’单独可以解决的了,怕的是崆峒,邛崃和武当三派也牵涉在内,一场武林浩劫恐怕就要由此开端了。”

陆贞娘立即接口道:“反正我姨父和少林寺的洪善大师等人已去了昆仑派,肇事元凶不难查得出来,倒是元台大师回来后,明天的龙首大会势必按时举行,我们不能不事先有所准备!”

话声甫落,佟玉清已挺身站起道:“现在小妹眼睛已能睁开了,我们回去吧,大家还有半个时辰好休息,明天还要应付挑战晋级!”

韩筱莉、朱擎珠,两人几乎是同时关切地问:“姊姊能施展身法吗?”

佟玉清一听,不禁噗哧一笑道:“又不是内伤断腿,而且我的眼睛已看得很清楚了,当然可以飞驰!”

说话之间,秃子已把“万艳杯”在天池水里洗涤清洁拿过来,交给了江玉帆。

江玉帆将“万艳杯”包好放在怀内,不由凝重地叹了口气。

陆佟韩朱阮五女,以及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当然知道江玉帆为了什么叹气,但在此时此地,他们觉得不便再谈寻找华馥馨的事,是以,只得默默地跟着江玉帆,飞身向峰崖边驰去。

***

大家飞驰中,游目一看峰下,虽然没有了繁星般的灯火,但在大会场金盆谷的附近,仍有点点灯笼。

大家穿过斗场,沿着来时的路径飞驰,不足半个时,已到了自己的营地。

负责监督营地警卫的护保武师廖汉南,一见江玉帆等人回来,立即迎了过来。

江玉帆一见廖汉南,首先关切地问:“堡中和大会方面有什么消息和动静?”

廖汉南立即恭谨地摇头回答道:“都没有!”

江玉帆一听,知道还没有结果,只得示意大家安歇,并叮嘱廖汉南,一有消息,马上先向他通知。

独自走进中央大帐的江玉帆,扬掌震熄了桌上的油灯,立即和衣倒在软榻上。他仰面望着帐顶撑开的通风孔,盯视着夜空疏淡的小星,一缕薄云,正由窗口的夜空上徐徐飘过,他的思绪,也随着那缕白云,慢慢的静下来,终于朦朦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账外突然响起飞蛟邓正桐和护堡武师廖汉南的谈话声音。

江玉帆悚然一惊,急忙由软榻上跃下来,急步向帐外奔去。

这时,天光已经大亮了。

只听邓正桐焦急地催促道:“快叫他们都到中央帐里来集合。”

接着是廖武师恭声应是的声音。

江玉帆心知不妙,急忙掀开帐帘奔出去,发现外公邓正桐正神情焦急,面露倦意,大步向帐前走来。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急迎数步,深躬一揖,恭声道:“外公您早!”

邓正桐一听,礼也不还,立即没好气地道:“早什么,我老人家到现在还没睡呢!”

说话之间,陆佟韩朱阮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也闻声奔出帐来。

大家听了邓正桐的口气,知道他一夜未睡,虽然纷纷向前行礼,却都默默地不发一言。

邓正桐仅看了一眼双目红肿已消的佟玉清,并没有说什么,足证他内心沉重。

最后跑出帐来的铁罗汉张大聪,ρi股后头挂着两柄大铁锤,一见邓正桐,便憨声嚷着说:

“秃头公公,今今天的挑战晋级俺要打头阵……”

说话之间,想是发现大家的神­色­有异,急忙住嘴不说了,但他仍忍不住扯了黑煞神的裤子一下,低声问:“黑大哥,怎么搞的呀?”

黑煞神轻轻打一下他的手,同时悄声道:“少说话!”

这时,护堡武师廖汉南,已指挥着数十堡丁将中央大帐的四周帐布撑起来。

邓正桐神情凝重地提着百斤大铁桨,当先走进大帐篷内,由于天光已亮,大阳尚未升起,帐下十分凉爽。

大家依序就座,邓正桐这才望着江玉帆等人忧急地说:“元台大师还没有放回来!”

江玉帆等人听得暗吃一惊,这的确是一件武林最天大地大事情,而这件事偏偏是由他江玉帆引发起来的。

心念及此,江玉帆不由摸了摸肋下的天魔金剑,似乎在说,这柄剑果然灵­性­通神!

风雷拐却关切地急声问:“不知金毛鼠宇文通可曾捉到?”

邓正桐立即懊恼地道:“事情就坏在他的身上!”

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同时惊异的噢了一声,江玉帆关切地问:“可是没有捉到他?”

邓正桐立即没好气地道:“在那么多英豪的截击上,还跑的了他?”

佟玉清立即关切地问:“金毛鼠怎么说?”

邓正桐忿声道:“少林寺的洪善大师问他,他矢口否认参与劫持元台大师的行动……”

陆贞娘关切地问:“那么拂尘里的毒粉呢?”

邓正桐继续道:“他说是一个中年­妇­人交给他的……”

朱擎珠和阮媛玲几乎是同时关切地问:“那个中年­妇­人是谁?”

邓正桐懊恼地道:“他说他不知道她的来历和底细!”

鬼刀母夜叉一听,不由怒骂道:“放他娘的屁,他说不知道谁相信?他不知道拂尘里有毒粉,他为什么吓得悄悄离去?”

邓正桐忿忿地解释道:“据他说,中年­妇­人交给他拂尘时,仅说交手时略一挥舞,对方必定头昏目眩,趁对方招式迟缓,马步不稳的一刹那,突然一剑刺下,没有人去注意拂尘中动了手脚,装了毒粉!”

一尘道人不解地问:“他对悄悄逃走怎么说?”

邓正桐解释道:“他说因为佟丫头当场呼眼睛痛,心知不妙,断定必会露出马脚,心慌之下,才悄悄逃走!”

话声甫落,独臂虎突然起身,道:“走,看俺去问他,­奶­­奶­的,三巴掌打了下去,怕他不说?”

邓正桐虎目一瞪,沉声问:“你要去哪里?”

独臂虎毫不迟疑地沉声道:“到少林营地拷问金毛鼠去……”

话未说完,邓正桐突然没好气大声道:“你想拷问他,他还想拷问你们呢!”

江玉帆等人听得一愣,不由齐声惊异的问:“怎么回事?”

邓正桐立即无可奈何地怒声道:“两个老和尚把他给放了!”

江玉帆等人听得心头一震,几乎是同时惊异的问:“为什么?”

邓正桐没好气地道:“洪善大师等人正在诘问金毛鼠,突然去了一个小花子,手里还拿了一张素笺,上面写着要洪善大师放了金毛鼠,他们也会马上放回元台大师……”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动,不由Сhā言问:“邓公公,您看到那张素笺和上面的笔迹了没有?”

邓正桐毫不迟疑地正­色­道:“当然看到了,而且和以前的两张也核对过,完全一样!”

黑煞神突然埋怨道:“老爷子,你们为什么让洪善大师把金毛鼠那狗娘养的放了呢?”

邓正桐一瞪眼,没好气的沉声道:“我们去时,他们早把人放走了!”

第二部 魔掌佛心 第 九 章神秘马车

大家一听,俱都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因为人是少林寺捉住的,而被劫走做人质的人,又是他们的掌门尊师,衡情之下,他们不得不放金毛鼠回去。

风雷拐叹了口气,凝重的说:“这也不能怪嵩山二老,他们一方面急切的希望年高九五的元台大师早一刻转回营地,另一方面也希望今天的龙首大会按时举行,在说,如果不按着对方的要求条件去做,万一元台大师有什么差池,不但严重的影响了少林派誉,而他们身为门人弟子得也担当不起!”

话声甫落,邓正桐立即正­色­道:“就是嘛,虽然洪善大师将人放走了,大家也都不便说什么。”

江玉帆却关切地问;“外公,元台大师放回来时怎么说?”

邓正桐一听,立即又焦急又懊恼地道:“元台大师如果回来了,我老人家还着急?”

江玉帆等人一听,俱都大吃一惊,纷纷震惊地脱口惊啊!

一尘道人吃惊地问:“可是金毛鼠宇文通还没回到那个中年­妇­人的那边……”

话未说完,邓正桐又忿怒的道:“他不但找到那个中年­妇­人,又特地派人送来一张条子……”

江玉帆等人一听,几乎是同时关切地问:“他怎么说?”

邓正桐恨声地道:“他说,要想放回元台大师,必须先剁掉玉儿和佟丫头的双手……”

悟空等人一听,顿时大怒,纷纷大骂金毛鼠背信无耻,将来捉住他要活剥了他。

陆贞娘却关切地问:“嵩山二老怎么说?”

邓正桐忿忿地道:“两个老和尚和少林寺的僧人当然个个大怒,但元台大师尚在他们的手里,因而投鼠忌器,俱都无计可施,又不敢采取行动,是以,洪善大师也不便和我们一同前去昆仑营地……”

悟空几人一听,突然关切地问:“见到金毛鼠了没有?”

邓正桐﹂瞪眼,立即没好气地道:“除非是他不想活了!”

江玉帆关切地间:“您们去时昆仑掌门道玄道人怎么说?”

邓正桐道:“他们都很震惊惶愧,他们都没想到他们的师叔宇文通会参与劫持元台大师的骇人行动!”

独臂虎沉声道:“­奶­­奶­的,这些话鬼相信!”

邓正桐霜眉一蹙道:“也许他们真的不知内情,当我们要求黎金枝和宫秀荷写几个字核对笔迹时,他们很合作,而且,他们连那个中年­妇­人都没听说过。”

黑煞神和秃子两人自语似地道:“奇怪,这个中年­妇­人是谁呢?”

一尘道人立即驳斥道:“你还真的以为有个中年­妇­人?”

话声甫落,邓正桐却正­色­道:“不过送信的那个小花子也说是个­妇­人,不过小花子却说是个标致少­妇­!”

鬼刀母夜叉听得目光一亮,脱口忿声道:“这件事好办了,只要有人和对方照过面,便不难查出对方的底细来,现在我们应该马上派人把那个小花子找来……”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淡淡地道:“再找到那个小花子恐怕就难了!”

江玉帆等人听得一惊,朱擎珠首先急声问:“姊姊是说,那个小花子可是伪装的?”

佟玉清尚未回答,邓正桐已忧虑地道:“不错,事后洪善大师曾派人去问过丐帮长老,他们也说不可能是丐帮的弟子,因为他们严厉禁止他们的丐帮弟子在龙首大会上伸手向天下群豪要小钱!”

悟空等人一听,不由迷惑地道:“他们为什么要派一个小孩子,化装成一个小花子呢?”

陆贞娘立即解释道:“因为一般武林人物办事,大都利用丐帮的小花子跑腿送信,所费无几,而对方虽然对指使送信的那人不满,但也不会为一个小乞丐……”

邓正桐接口道:“洪善大师就是这样,还赏给小花子一些碎银,连那个少­妇­的衣着像貌都没问就放他走了,由于久等元台大师不回,始觉有异,但已找不到那个小花子了。”

铜人判官忿声道:“小花子如果是伪装的,那个少­妇­还会是真的?”

大家听了纷纷颔首,觉得这话也有道理。

邓正桐却继续道:“不过,丐帮长老刘燕强又说:小花子们读书不多,顽皮成­性­,也可能有一两个偷偷跑来星子山。他已传令下去,要镇巴分舵把所有的小花子在傍晚前都带到金盆谷来。”

黑煞神立即自语似地道:“一粒老鼠屎,搞坏了一锅汤,这一下子不知道有多少小要饭的倒霉。”

话未说完,金盆谷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吵杂声。

众人一惊,纷纷转首,发现大阳已经升起了。

由于帐篷四周已经撑起,就在帐内也可看到外界景­色­。

只见西北横岭上,一片人潮,喊叫嘻笑着,沿着岭脊正向正南走去。

风雷拐一见,立即直觉地道:“龙首大会可能延期了!”

邓正桐凝重地接口道:“很可能,我来时,武当、少林、九官堡等门派的大龙头正商议这件事情,群豪离开金盆谷,可能已听到大会的宣布,显然,元台大师仍没有被放回来……”

话未说完,蓦闻憨姑急声道:“盟主,那个老花子又来了!”

江玉帆等人一听,急忙回头,只见护堡武师廖汉南,正引导着昨天傍晚来过的丐帮长老王景海,神情惶急地匆匆走来。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等人断定必是有了重要消息,是以,纷纷起身,急步迎出帐外。

丐帮长老王景海,一见江玉帆等人迎出帐来,立即急行数步,抱拳当胸,急声道:“邓老英雄,江少堡主,龙首大会决定改期了!”

邓正桐和江玉帆同时还礼,神情凝重地道:“我们已看到离去的各路英豪。”

江玉帆说罢,侧身肃手道:“王长老,请里面坐……”

话刚开口,王景海已拱手急声道:“多谢少堡主,时间无多,老花子报告完了事情,还得马上赶回去……”

邓正桐听得霜眉一蹙,心知事态严重,不由关切地Сhā言问:“老花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景海见问,突然似有所悟地道:“噢,邓老英雄,江堡主请您马上回去,再迟了恐怕几位夫人已经走了!”

邓正桐素知王景海不苟言笑,严谨稳重,是以,立即望着江玉帆叮嘱道:“傻小子,我老人家走了,凡事大家商量着做!”说罢转身,提着百斤大铁桨,直向正北驰去。

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应诺了一声,纷纷望着老花子王景海,关切地问:“元台大师有没有消息?”

王景海见问,立即凝重地叹了口气道:“昆仑派出了金毛鼠这种败类,也怨他们祖师爷收徒时不小心,现在他居然用马车载着元台大师直奔了紫阳城!”

佟玉清首先郑重地问:“这件消息是谁传来的?”

王景海立即正­色­道:“这是镇已分舵主亲向本帮帮主报告的!”

大家一听,自然深信不疑,因为丐帮传递的消息,如果不是十有八九的把握绝不公开,而且,一旦发现消息不确,报告消息的人必受严厉制裁,像元台大师被运走的重大消息,自是不敢随便发布。

但是,佟玉清继续关切地问:“不知根据什么断定马车内载的是元台大师?”

王景海毫不迟疑地正­色­说:“敝帮两名总坛执事,在奉命寻找那个送信给洪善大师的小花子的时候,发现在正东一座深谷中如飞驰出一辆四马密封大篷车,而驾车的人正是要找的那个小花子……”

鬼刀母夜叉一直希望找到那送信的小花子,好在他的口里问出那个标致少­妇­的衣着相貌。

这时一听,不由兴奋地急声问:“把那个小花子捉住了没有?”

王景海立即正­色­道:“谈何容易?当时两位执事一发现马车,心知有异,立即留一人暗中监视,一人飞身向前将车拦住,还没有发话盘问,金毛鼠已由车内纵出来……”

悟空听得目光一亮,脱口轻啊,不由同时恨声道:“这狗贼的胆子真大?”

王景海正­色­道:“他不但敢出车应战,而且还敢使用迷魂帕……”

众人一听,又是数声惊啊!

江玉帆剑眉一蹙,立即关切地问:“可是没有将那贼拦住?”

王景海正­色­道:“那位执事当场被迷倒,另一个隐身暗中的执事为了将消息传回来,当然不敢再现身拦阻,眼看着那辆篷车如飞驰去。”

江玉帆继续关切地问:“家父和家母他们,可是准备去追那辆马车去了?”

王景海颔首道:“不错,经过大家的研究,奔入紫阳的这辆马车,由于金毛鼠在车上,大家一致断定元台大师就在车内……”

陆贞娘突然关切地问:“听王长老的口气,好像贵帮弟子发现了不止一辆马车似地!”

王景海毫不迟疑地颔首道:“不错,另外三辆分别奔向万源,石泉和西乡,由于驾车的人不是丐帮的弟子,所以不便上前诘问!”

佟玉清立即接口问:“王长老是否已止目定,赶车的小花子是贵帮的弟子?”

王景海正­色­道:“现在当然还不知道,不过当时他穿着花子服!”

秃子则迷惑的望着大家,自语似的问:“奇怪!如果他不是丐帮的小花子,他为什么不换了衣服再驾车呢?”

王景海立即解释道:“我们也曾有此疑问,经过了合理判断,分析出三个原因来,一是驾车的小花子确是本帮的弟子,因为没有衣物可换,所以没有换常服,一是他们自己的人伪装成本帮的弟子,由于匆促,衣物不在附近,无法换回,一是本帮顽劣弟子,经不起对方一花言巧语和物欲的诱惑,叛帮潜逃,甘愿受他们驱使!”

江玉帆听罢,立即赞同的颔首道:“不错,不外王长老说的这三个原因!”

王景海继续道:“老花子来时,江堡主曾再三交代,要老花子转告少堡主,他和八位夫人,以及阮湖主伉俪,协同嵩山二老先往紫阳方面追,要少堡主和诸位姑娘大侠随后往南赶……”

江玉帆听得一惊,不由急声问:“什么时候起程?”

王景海毫不迟疑地正­色­说:“当然是越快越好!”

江玉帆一听,急忙望着不远处的廖汉南,急声吩咐:“廖武师,请快备马!”

廖汉南立即恭声道:“已经开始上鞍了!”

老花子王景海却继续正­色­道:“江堡主一再交代,要少堡主遇事慎重,因为元台大师已是九五高龄的老僧了,务必小心才好!”

江玉帆立即感激的颔首道:“晚生晓得!”

王景海一听,立即拱手道:“本帮负责彻底搜索全山,还得征调大批的弟子前来,老花子告辞了!”

江玉帆等人不便挽留,纷纷拱手相送。

但是,老花子王景海,却又谦和的低声道:“请少堡主借一步说话!”

江玉帆一听,知道还有不便明言的重要消息相告,是以,急忙颔首会意,急步跟了上去。

悟空等人一见,自是不便相随,是以,纷纷静立原地目送。

江玉帆和老花子王景海,两人并肩前进,直到进入竹林,王景海才低声道:“方才老花子来时,令尊和令堂曾向老花子暗示,武当派态度暧昧,对寻找元台大师的事不大合作,而崆峒派更近乎有些幸灾乐祸,少堡主今后遇到这两个门派时,应该提高警觉!”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不解地问:“你是说,武当和崆峒与劫持元台大师可能有关?”

王景海立即正­色­摇头道:“目前还不敢这么说,不过敝帮主已派人暗中注意,一有消息,马上通知少堡主知道。”

江玉帆赶紧称谢,并关切的问:“邛崃派与本同盟也有嫌怨,不知他们那方面的动静如何?”

王景海见问,立即恍然“噢”了一声,正­色­道:“少堡主如不问起,我倒忘记了,邛崃派在断头崖下闹了个没趣后,立即拔营下山了……”

江玉帆惊异的“哦”了一声,不由脱口道:“这么说,他们早就知道元台大师不会被放回来,龙首大会也一定不能按时举行了?”

王景海则不以为然的道:“也许他们和武当崆峒之间另有什么默契,由于武当崆峒两派临场退却,耍­奸­使懒,一气之下,就拔营下山了!”

江玉帆却迟疑的道:“据龙首大会的规定,好像是进入‘金盆谷’营地后的各派龙头,不得相互私下拜会,不得私自远离或擅自离去,否则,一经查获证实,二十年内不准参与武林龙首行列,难道灵鹤道长逞一时之愤,不以邛崃派誉和千秋基业为重吗?”

如此一说,王景海顿时无言以对了,略微一楞,才急声道:“少堡主如不谈起此节,老花子也忽略了,这件事我回去后,立即报告敝帮主,并马上派人去少林营地询问。”

说此一顿,发现已到了营门口,立即抱拳继续道:“少堡主请留步,老花子告辞了,途中如有重要发现,请随时告知本帮各地分舵!”

话落,转身向营外走去。

江玉帆也拱手相送,并道珍重。一俟王景海走远,立即转身向营内走来。

到达中央大帐前,陆佟韩朱阮五女和悟空等人已梳洗完毕,正在帐内等他共进早餐。

陆贞娘等人一见江玉帆神情凝重的走来,纷纷起身相迎,由于老花子是把江玉帆请出去讲话,大家都不便问王景海又说了些什么。

江玉帆示意大家先坐,自己在为他准备的面盆内洗了把脸,才走至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

一俟大家就坐,江玉帆一面拿起碗筷,一面凝重的道:“家父要我们对武当派注意,说他们态度暖昧……”

话未说完,刚拿起筷子的黑煞神,“叭”一声又将筷子放下,同时,恨声怒骂道:“俺就知道武当派不是个东西……”

话刚开口,独臂虎也骂道:“反正韩姑娘已经和他们约好了,咱们是武当山上见……”

鬼刀母夜叉早已瞪眼低声道:“人家老花子为什么把盟主请出去讲话?人家怕的就是你们这几个沉不住气的大笨蛋!”

说话之间,手中的筷子也指了指秃子和哑巴,秃子气得眼睛一瞪,立即不服气道:“你拿筷子指俺­干­啥?以后谁随便Сhā嘴,就请盟主拿大耳刮子甩他!”

鬼刀母夜叉哼了一声,讥声道:“你道老娘没看到,你的嘴巴动了又动,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秃子被说的满脸通红,但仍不服气的道:“你吃饭嘴巴不动?”

鬼刀母夜叉本待再说什么,但江玉帆已凝重的继续道:“崆峒派对寻找元台大师的事也不合作,邛崃派昨天晚上就拔营下山了!”

一尘道人立即关切的间:“江堡主和八位夫人可是以为武当三派也涉及劫持元台大师的事?”

江玉帆剑眉一蹙,略显迟疑的道:“家父他们都没这么说,只是要我们今后遇到武当派时要提高警惕,小弟倒认为元台大师的被劫持,与他们三派不无关系!”

如此一说,大家纷纷颔首,颇表同意。

陆贞娘则凝重的道:“姨父和丐帮帮主等人想必是为了慎重,不便遽下断语,但他们转告我们注意,显然已对武当三派有所怀疑!”

悟空等人一听,纷纷颔首称有理。

就在这时,帐外一阵鞍镫蹄响,十数堡丁已将马匹拉来。

大家匆匆饭罢,立即出帐拉马,陆贞娘又请护堡武师廖汉南注意,午后张嫂和四喜丫头赶来,要她们迳自转回“飞凤谷”去。

这一行十余骑快马,匆匆离开了小绿谷营地,沿着人工修筑的山道,直向南山口驰去。

由于山道上各路英豪正在纷纷离去,江玉帆等人无法放马飞驰,还得耐心的向那些热情打招呼的群豪,含笑挥手,表示亲切。

所幸各路英豪刚刚离去,前进五六里地,山道上已没有了人迹,是以,不足两个时辰,大家已飞马驰出了南山口。

江玉帆根据丐帮王长老的消息,知道四辆马车中的一辆奔向了白河县,立即沿着官道直奔东南。

大家在马上,一面飞驰一面游目察看,当然不是找黎明时的那辆密蓬大马车,而是希望另有发现。

再说,丐帮在黎明时发现的大马车,元台大师未必就在车内,也许是金毛鼠等人故出息布的疑阵,藉以分散大家的注意力。

一阵飞驰之后,原野除了忙于耕耘的农人,看不出有何可疑之处,是以,大家也慢慢松弛了注意力。

渐渐,前面官道的尽头现出一片树荫屋影,根据那片广阔的范围,显然是一座大镇甸。

虽然距离打尖的上午尚有个把时辰,但大家决定在大镇上打听一下那辆马车的走向行踪,不能一味的向前追。

随着距离的接近,发现镇内十分平静,田中有人工作,街上有人走动,看不出有何异样!

看看将至镇前,道旁小丘上的林内草丛中,突然纵出一人,直向道上迎来。

江玉帆等人看得目光一亮,原来竟是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花子,是以,纷纷驰下官道,纵马向前迎去。

青年花子虽然一身破衣,满脸的油泥,但身体非常健壮,来至近前,急忙抱拳恭声道:

“丐帮第四十代弟子戴振刚,叩见江盟主!”说话之间,就待躬身下跪。

但是,身影一闪,江玉帆早已跃下马来,伸手将青年花子戴振刚扶住,同时,含笑和声道;“戴当家的请免礼,有话请尽快说!”

青年花子戴振刚也不再谦逊,立即肃立恭声道:“半个时辰前,接到分舵信鸽转达总坛的通报,火速报告盟主知道,大湖方面传来消息,那个身材相等,面貌不一的中年­妇­人,前数日已进入多臂瘟神邓天愚‘湖滨山庄’,再没有出来……”

风雷拐关心师兄马云山的安危,不由脱口焦急的说:“那一定是西域乾坤五邪中的雪山圣母姜锦淑了……”

话刚开口,青年花子戴振刚已颔首继续道:“老英雄说的不错,通报上也是这样说的,根据判断,很可能就是准备前去惠山灵隐寺的雪山圣母姜锦淑……”

陆贞娘和朱擎珠都和“九宫堡”的老总管镔拐震九州马云山相识,而且都极尊敬这位前辈人物。

这时一听,两人不由望着江玉帆,焦急的道:“这该怎么办?我们现在此地,鞭长莫及……”

话未说完,青年花子戴振刚,立即宽声道:“诸位不必忧急,通报上说,洪泽湖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夫­妇­,会同九宫堡的四位堡主夫人,已经星夜兼程地赶去了……”

江玉帆等人一听,焦急的心情,立即舒了一口气。

阮媛玲却宽心的道:“四位婶母和我爹娘一到,姜前辈恐怕就不敢现身了!”

风雷拐仍有些担心的道:“由此地到大湖,遥遥数千里……”

话刚开口,青年花子已继续恭声道:“老英雄不必忧急,通报上说,本帮大湖地区的高手,早在两个月前已和马老总管取得连系,雪山圣母到达了将近半个月,迟迟不敢前去惠山,不能说与此事无关……”

江玉帆立即颔首接口道:“不错,贵帮长老王景海在第一次见面时已经谈过。不知通报上还说了些什么?”

青年花子戴振刚继续道:“请江盟主和诸位姑娘、大侠,继续追踪那辆马车的下落……”

一尘道人突然关切的问:“请问戴当家的,晨间可有一辆密封的蓬车由此地经过?”

青年花子颔首道:“接到分舵通报,我曾亲至镇上的各家客栈问过,有几个店伙说,晨间确曾看到这么一辆密蓬马车急急驰过,由于这是主要官道,很可能去了白河!”

江玉帆心急追赶马车,是以,一俟青年花子话声甫落,立即和声道:“如无其他事情,在下等要上路了!”

青年花子一听,立即抱拳说“请”,并叮嘱道:“请执事的大侠在下个镇甸遇到本帮弟子时,将手高举,五指控在一起,如果仍是转达‘第七道通报’,他们便不会叫停了,如果继续请叫停止,便是又有了新消息!”

江玉帆等人一面称谢,一面飞身上马,驰上官道,纵马向镇内驰去。

策马经过镇街,一切平静如常,出了镇口,大家才齐声吆喝,纵马如飞,直向七八里外横亘官道中央的一片广大茂林前驰去。

***

这时日近中天,万里无云,迎面吹着微风,大家的­精­神俱都一畅。

大家正在放马飞驰,身后也隐隐传来一阵急骤的群马飞奔声。

江湖道上,铁骑四出,而江玉帆等人这一年来,走南闯北,业已司空见惯,习以为常,是以并不在意。前进不足一里,马后突然蹄声如雷。

江玉帆等人听得心中一惊,不由暗呼“好快”!

回头一看,只见滚滚黄尘中,七八匹亮鞍骏马,昂首竖鬃,四蹄翻飞,挟着急骤蹄声,势如奔雷般驰来。

细看马上七八人,个个躬身扣缰,两腿不停的催着马腹,俱都一式穿着墨绿劲衣,似乎徒手未携兵刀。

江玉帆看了这情形,断定是江湖上某一个帮会的高手徒众,因有紧急要事,飞马急急赶路。是以,一挥手势,立即示意悟空等人靠边疾驰。

黑煞神、独臂虎以及秃子哑巴铁罗汉等人,当然心不甘情不愿,但盟主打出了手势,那个敢故意阻拦,是以,纷纷拨马让道。

对方的马好快。就在大家让道的同时,一阵如雷蹄声,势挟滚滚黄尘,宛如暴风过境般飞马冲了过去。

就在七八匹神骏快马冲过去的同时,和江玉帆走在一起的佟玉清,几乎是和一尘道人风雷拐,同时脱口急呼道:“大家小心,马身没汗!”

“汗”字方自出口,对方马队刚刚冲过的最后马上一人,美好的身段一旋,双手急扬,两蓬黄烟顺风飞扑过来。

也就在黄烟混合著滚滚黄尘迎空顺风扑过来的同时,佟玉清已纵马伏身,拉住江玉帆的座马笼头,飞马向官道下驰去。

陆贞娘等人深知毒粉厉害,也纷纷拨马驰进道下田内口但是,被佟玉清拉得上身一晃的江玉帆,紧急间,仍大喝一声,右掌疾翻……

也就在江玉帆右掌疾翻的同时,前面滚滚黄尘中,立即传出一声凄厉惨叫!

紧接着,“咚”一声,一个绿衣壮汉,应声坠下马来,滚了两滚,登时气绝。

佟玉清一见,脱口娇叱道:“不要管他,快追!”

娇叱声中,江玉帆早已纵马追出数丈以外。

大家不敢再回官道,纷纷催马,越野追去。

但是,距离前面广大树林,已不足二里了。

以对方抢先的马速,而江玉帆等人又顿了一顿,在短短的一两里地内,要想追及谈何容易?何况江玉帆等人尚须越野追击。

一阵紧追,眼看着对方六匹快马,挟着滚滚扬尘驰进了广大树林内。

但是,江玉帆等人并不放松,绝不放过这个难得的线索,只要追上这几个人,便不难找到元台大师。

飞驰中,紧紧跟在江玉帆马侧的佟玉清,望着陆贞娘,急声道:“陆姊姊,你看清那女子的面貌了没有?”

急急催马的陆贞娘和朱擎珠,同时回答道:“那女子绿巾罩头,看不清面目,不过身段高矮似乎在那儿见过!”

紧紧跟在后面的悟空、一尘,急声道:“这个女子准是那个写素笺,劫元台的主谋人物,今天绝对不能放走了她!”说话之间,大家已飞马驰进林内。

由于树木枝叶茂盛,林内荒草落叶遍地,光线暗淡,自然减低了马连!

但是,使大家安心的是对方马远未减,业已穿林而过,继续向前飞驰。

江玉帆等人一出树林,纷纷挥鞭打马,狂驰如飞,不足五里,已和那群马队几乎是并头飞驰。

但是,江玉帆等人转首一看,俱都楞了,因为对方马匹不但增多了,而且马上有老有少,没有一人穿绿衣,也没有一人是女子。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俱是久历江湖的­精­灵人物,这时一看马匹不错人物全非,而且还多了三个身材不等,像貌不一的老人,俱都恍然大悟,脱口急呼道:“盟主快回马,中了他们的‘金蝉脱壳’计了!”

江玉帆要捉的是那个身段美好,通体绿衣,看来有些熟悉的女子,因为他们断定那个女子就是这次劫持元台大师的首脑人物。

但是,一经风雷拐等人点破,大家纷纷拨马。

但是,就在大家纷纷拨马的同时,在十数丈外官道上催马飞驰的三个老人和七八名魁伟大汉,竟齐声吆喝,同时拨马,纵下官道,纷纷向这面迎来。

鬼刀母夜叉一见,脱口怒声道:“盟主,他们在故意藉机阻搁,我们就不要理他……”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怒喝道:“盟主,不要听她的,先捉住了小贼再说,跑出来五六里,他们还会躲在林里?他们又不是死人!”

悟空和尚则怒声道:“留在林内的人没有马匹,很可能仍隐身林内,不然,这些人便不会故意过来阻止我们回去!”

第二部 魔掌佛心 第 十 章大岭三义

两人说的虽然都有道理,但是盟主江玉帆却高举起右手,勒住了马匹。

大家一看江玉帆的手势,纷纷勒缰拨马回头,依序骈马立在江玉帆的左右和马后。

只见冲下官道,纵马驰来的三个老人,中间一人穿绛袍,方面大耳苍发虬髯,一双铜铃眼,两道飞鬃眉,腮­肉­痉孪,一望而知是个­性­烈如火,暴戾凶狠的人物。

左边老人身材­干­瘦,头戴黑­色­渔翁帽,身披棕­色­大蓑衣,一对豹眼削腮勾鼻,额下蓄着雪白的一撮山羊胡须,看来也是一个狡黠刁钻的难惹人物。

右边马上老人,身材矮胖,秃顶无眉,小眼睛,蒜头鼻,蓄着八字灰须,挺着一个大如水缸的肚皮,袒胸露臂,似乎徒手未携兵,看来也是一个心黑手辣,残忍成­性­的人物。

其余马上的七八名魁伟大汉,个个手控兵器,俱都满面煞气,业已一字散开,分列在三个老人的左右。

江玉帆和陆韩佟朱阮五女,以及独臂虎、黑煞神几人,俱都不认识当前马上的三个怪老人,当然更不知道他们的来历和底细!

只有一尘道人和风雷拐两人拨马凑在江玉帆马后,惊异的低声道:“盟主,右边马上好像是缸腹怪,左边马上的是蓑衣叟,中间马上的老人是谁就不清楚了!”

风雷拐则继续说道:“缸腹怪和蓑衣叟都是二十年前的赫赫人物,但也有二十多年没在江湖上活动了!”

话未说完,对方十一骑已在数丈外将马匹勒住。

只见中间马上的绛袍老人目注江玉帆等人,傲然沉声问道:“你们这群丫头小伙子,越野飞马,吆喝乱叫,看到了我老人家又吓得回头就跑,难道你们是一伙强盗?”

江玉帆一听,顿时大怒,尚未开口,不知厉害的黑煞神和独臂虎早已脱口大骂道:“放你娘的屁,你这老不死的才是强盗呢……”

话未说完,中间绛袍老人已咬牙切齿的恨声道:“冒犯老夫者处死,辱骂老夫割舌!”

“舌”字方自出口,宽大袍已扬,只见两道寒光,疾­射­而出,分向独臂虎和黑煞神的面门,如电­射­去!

江玉帆和佟玉清看得悚然一惊,同声怒喝:“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现丑!”

怒喝声中,右掌疾翻,“叭叭”两声脆响,爆起两朵火花,两柄形如日月的亮银暗器,立被震得粉碎。

风雷拐则看得虎目一亮,面­色­立变,不由脱口急声道:“前辈敢莫是昔年的袖里乾坤白前辈……”

话未说完,对方中间绛袍老者已望着江玉帆怒声道:“小辈身手果然不凡,难怪如此狂妄无礼!”

说话之间,宽大袍袖疾挥,一团刚猛狂飙,挟着滚滚黄尘和枯草,“呼”的一声,直向江玉帆等人的马前卷来,声势惊人,翻滚而至。

江玉帆觉得对方既是劫持元台大师的同伙,也就不必客气,何况对方倚老卖老狂妄自负,更无须给对方留什么退步余地。

是以,冷哼一声,暗运功力,“呼”的一声,衫袖也振臂挥出!

“轰”然一声震耳暴响,劲风激旋飞扬,砂石划空带啸,双方座马怒嘶惊奔,人员急忙勒缰吆喝,顿时乱成一片。

风雷拐在急忙勒马中,觉得如果袖里乾坤三人,果真是参与劫持元台大师的同谋人,这中间必然有误会,他自信“游侠同盟”和这三个息隐二十年的老江湖,没有任何嫌怨和纠葛!

是以,一面急忙勒马,一面朗声道:“三位前辈请息怒,这中间有误会!”

说话之间,双方均已将惊马控住,旋飞的尘烟也被风吹向了一侧。

这时,陆冬韩朱阮五女和悟空等人也看清了对方三个老人和八个大汉的面目。

只见他们个个神情惊异,俱都目闪惊急,对刚才江玉帆振臂挥出的刚猛劲力,似乎还有些不大相信,一个弱冠少年,居然有如此雄厚的功力,而且,绝不输于他这个苦修多年的老人。

袖里乾坤、蓑衣叟,以及缸腹怪三人,虽然心存惊疑,却毫无惧意,也丝毫未改变他们的狂傲态度,足证他们对本身的武功是多么的自负。

这时一听风雷拐说有误会,三人神­色­不由同时一动,蓑衣叟则抢先怒声道:“刘刚小子,老夫念你还记得我这个名号的份上,给你们一个申诉的机会,这中间有什么误会,快说!”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知道这三个息隐了二十年的老人,很可能是受了别人的唆使,一气之下,重入江湖,因而劫走了元台大师。

当然,风雷拐也不会直接说出他们三人,参与劫持元台大师的事,因而婉转的道:“三位方才说的不错,我们越野飞驰,的确是在追贼……”

­性­烈如火的缸腹怪一听,立即瞠目怒喝道:“闭嘴,大胆的刘刚,你敢藉题发挥,辱骂老夫是贼?”

风雷拐以为缸腹怪在装佯,不由生气的也沉声道:“我们可曾指明是在追你们吗?”

蓑衣叟则不耐烦的怒喝道:“少废话,到底是追谁快说!”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三位是真的不知,还是明知故问?”

话声甫落,袖里乾坤已瞠目怒声:“小子怎可如此无礼?刘刚既是你的部属,当已听说过我老人家的名号,想我袖里乾坤白玉海,乃昔年威镇一方的领袖人物,岂肯和你们一群丫头小伙子泡磨菇?”

江玉帆听到剑眉一蹙,再度冷冷一笑道:“三位既然一定要问,在下不妨告诉你们,我们方才追的那人,就是劫持元台大师的首脑人物……”

话未说完,袖里乾坤白玉海三人,浑身一战,面­色­齐变,三人不由同时震惊的问:“你们说的可是少林寺的元台大师?”

江玉帆、陆贞娘、以及悟空等人一看袖里乾坤白玉海三人的震惊神­色­,也不由同时一楞。

因为,根据袖里乾坤、蓑衣叟,以及缸腹怪三人的震惊神­色­,显然大感意外。

是以,风雷拐首先迷惑的颔首道:“不错,正是少林掌门元台大师,怎么,三位前辈没有前去参观龙首大会?”

袖里乾坤白玉海似乎有着满腹心事,对风雷拐的问话也似乎没有听进耳里,却自语似的说:“少林寺领袖武林,老元台武功高绝,他们居然能够进入少林营地将他劫走……”

话未说完蓑衣叟已在旁咳嗽了一声,白玉海悚然一惊,也突然住口不说了!

佟玉清看得心中一动,立即沉声问道:“白前辈说的‘他们’,不知道指的是谁?”

缸腹怪突然怒喝道:“当然是指劫持元台大师之人……”

朱擎珠一看缸腹怪的神­色­,立即叱声道:“既然你们不知情,又何必如何惊惶失措,心虚情急……”

话未说完,袖里乾坤白玉海,神情又恢复了傲慢,仰面哈哈一笑,傲然沉声地道:“莫说有人劫持了老元台,就是把他杀了与老夫三人何­干­?老人感到意外的是劫持元台大师之人,是如何进入少林营地的?”

风雷拐立即解释道:“他们用的是迷香,先薰倒了营地的警卫僧人,又迷晕了元台大师……”

话未说完,缸腹怪已转首望着白玉海,恍然似有所悟的低声道:“原来他们是用的迷香?”

佟玉清立即冷冷的接口道:“不错,恐怕有人被骗受愚,陷身在泥沼里还不自知……”

话未说完,自觉失言的缸腹怪,突然瞠目厉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早已怒火高炽的鬼刀母夜叉一听,再也忍不住怒喝道:“什么意思?你是他娘的哑巴吃扁食,心里有数,老娘是个直肠子,有一句说一句,劫持元台大师的事,你们三个有嫌疑!”

马上的三个老人一听,俱都勃然大怒,袖里乾坤白玉海首先仰面一声,怒极大笑,傲然沉声道:“莫说老夫不齿那种下三流的行径,就是老夫真的劫持了老元台,试问昔年赫赫有名的大岭三义又怕过谁来?”

陆佟韩朱阮五女和悟空等人一听“大岭”两个字,每个人的脑海里灵智一闪,顿时掠过宜兴城外江玉帆尽朱大岭四恶的一幕,同时,大家也心里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是以,风雷拐冷冷一笑道:“三位清修了二十余年的高洁志节,昔年的赫赫威望和清誉,恐怕就因为三位的妄逞一时之意气,而付诸东流了!”

话声甫落,蓑衣叟的面­色­立变,双目中­精­光一闪,暴­射­如电,不由厉声问:“刘刚小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风雷拐这时已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面前的三个老糊涂,就是昨夜劫持元台大师的参与人之一,根据他们的震惊神­色­,可能与他们的原先计划有出入,甚至完全违背了他们的意思而一直被蒙在鼓里。

想到他们的可恨处,不由也气得怒声道:“我说你们已将数十年的赫赫声威和名节,都毁在昨晚的肖小行径上了……”

话未说完,蓑衣叟已暴喝一声,飞身离马直落场中,同时,戟指一指风雷拐,瞠目厉喝道:“刘刚,你下来,让我老人家试试你的艺业,看看你小子凭什么对我老人家声严厉­色­,嚣张狂妄,目无尊长!”

风雷拐虽然知道蓑衣叟的铁蓑衣和渔翁笠的厉害,但他也自信拐法­精­绝,何况还有江玉帆和陆佟五女的随时指点。

是以,也飞身下马,同时怒声道:“倚老卖老没啥用,拿出真本事来才使人佩服!”

说话之间,业已纵落在蓑衣叟身前一丈五尺之处。

也就在他身形纵落的同时,靠近缸腹怪身侧马上的一名青衣魁伟大汉,也手持一柄丁字拐,飞身纵落在蓑衣叟的身侧,抱拳恭声道:“二师伯,弟子愿将这老儿拿下……”

话刚开口,蓑衣叟已毫不客气的瞪眼怒喝道:“滚回去,你可不是他小子的对手!”

提拐大汉被斥得满脸通红,恭声应了个是,立即退了回去。

蓑衣叟一俟大汉后退,立即望着风雷拐,满面怒容的忿声道:“我老人家今年已活了九十一,比你小子至少大了二十岁,昔年我成名扬万儿的时候,你小子还在穿露裆裤子流鼻涕,现在居然被你指为贼,嘿,这真成了那话儿——老而不死是为贼,好,今天我老人家叫你小子知道,什么叫老当益壮,叫你小子输得服气!”

说话之间,用手一扯襟前,披在身上的铁蓑衣已应手被扯了下来,看来手法伶俐,丝毫不费气力。

江玉帆看得暗吃一惊,他确没想到,看来也不过七旬的蓑衣叟,居然已寿高九十多岁。

这时再根据蓑衣叟的手法,拿着近百斤的铁蓑衣,运用自如,他立即断定风雷拐不是蓑衣叟的对手。

是以,不自觉的飘身纵下马来,因为现在正是四面楚歌的时候,风雷拐绝对不能失手。

由于江玉帆的下马,陆佟韩朱阮五女以及悟空等人,自然也看出对方老头子是个扎手人物,因而也纷纷纵下马来。

蓑衣叟一见,立即望着江玉帆,沉声道:“你小子紧张什么,我老人家还会伤他?”

江玉帆被说得俊面一红,但却没有吭声!

铁罗汉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这时一听,不由脱口憨声道:“屁,浑身的皮包骨头,手无缚­鸡­之力,俺刘伯伯一拐能打断你的狗腿!”

朱擎珠听得柳眉一剔,转首就向铁罗汉瞪去,铁罗汉看得神­色­一变,急忙躲到马股后去!

蓑衣叟本来要发脾气,但看了铁罗汉的憨傻相,仅仅怒声道:“等一会儿我老人家再收拾你!”

说罢转首,又怒目瞪着风雷拐,怒喝道:“呆什么,还不出手?”

风雷拐也不客气,大喝一声:“有僭了!”

大喝声中,飞身前扑,手中镔铁拐,一式“泰山压顶”挟着厉啸劲风,迳向蓑衣叟当头砸到。

袖里乾坤白玉海和缸腹怪两人虽然仍端坐在马上,但他们却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中。

因为,他们根据蓑衣叟一入场,就把铁蓑衣扯在手中,断定风雷拐不是庸俗高手。

只见蓑衣叟傲立场中,一俟风雷拐的招式用实,身形不动,双臂一抖,张开六七尺的大蓑衣,“呼”的一声向上迎去。

风雷拐早已料定了对方有这一招,虽然拐势用老,但仍留有余步,是以,一声不吭,身形斜走,铁拐疾演“枯树盘根”,由上而下,“呼”的一声打下来,又快又疾,又狠又准。

躲在马后的铁罗汉一见,不由哈哈一笑,大叫道:“刘伯伯打得好,俺就看出他那一对小腿细……”

说话之间,早已喝了一声“来得好”的蓑衣叟,身形极轻灵的一旋,不但闪开了威猛棱厉的一拐,而左手一松,右手斜挥,铁蓑衣挟着一团劲风,顺势砸向风雷拐的右胁和肩背,变招之快,去势之疾,确属罕见。

江玉帆看得神­色­一惊,陆佟五女不由脱口娇呼!

就在五女娇呼,悟空等人轻啊的同时,风雷拐一个闪电伏身,近百斤大蓑衣势挟劲风,就在他的肩背后脑上,“呼”的一声扫过,毫厘之差,惊险万分。

但是,就在风雷拐闪电伏身,而铁蓑衣扫空的同时,蓑衣叟已大喝一声:“好小子,果然有两手,看招吧!”

大喝声中,蹲马扭臂,刚刚扫过去铁蓑衣,“簌簌”一阵艰涩声响,又“呼”的一声甩回来!

江玉帆看得心中一惊,正待急喝“小心”,风雷拐已大喝一声,铁拐猛的一点地面,身形凌空跃了起来!

一看这情形,江玉帆心知要糟!

心念方动,蓑衣叟已一个闪电旋身,七八尺宽的大蓑衣,“蓬”的一声张开,只听他大喝一声:“去吧!”

“吧”字出口,大蓑衣夺力向空一抖,凌空跃起的风雷拐同时一声问哼,上升的身形,就像风吹的风车般,直向数丈以外翻滚落去!

江玉帆虽然早已有备,却没想到蓑衣叟变招如此之快,而且竟能把一甲子以上的潜修功力,由铁蓑衣上发挥出来,这份功力的确令人震骇。

功力到了这种程度,自然已达收发由心的境界,加之蓑衣叟有言在先,他自是不虞风雷拐受伤。

但是,距离较近的铜人判官、黑煞神两人,却同时大喝一声,飞身向前扑去!

也就在两人扑至近前的同时,身在空中翻滚的风雷拐突然一声大喝,挺身展腿双臂一振,飞身跃落在地面。

蓑衣叟一见风雷拐落地,立即傲然沉声道:“看在马老拐的份上,我老人家饶你小子一次!”

风雷拐本待不理这老糊涂,但因对方提出了大师兄,只得抱拳沉声道:“多谢你手下留情。不过,你这一次铁蓑衣,刘刚有生之年定有一报……”

话未说完,蓑衣叟已哼了一声,沉声道:“都是废话,你小子要想报仇,最好是先请阎王叫走我身边的小鬼,不然的话,等你小子练好了功夫,我老人家早投胎了!”说罢转首,又望着江玉帆,沉喝道:“小子,现在该轮到你了!”

江玉帆一听,哑然一笑,竟举步向场中走去。

韩筱莉一见,脱口急声道:“玉弟弟回来,让我来会他!”

说话之间,顺手将肩后的短剑氅扯下来!

举步前进的江玉帆看出这三个号称大岭三义的老人,武功绝不输于称霸西城的乾坤五邪,而且,他根据蓑衣叟的说话,断定对方三老人也许与堡中的老总管镔拐震九州马云山有什么渊源。

因而,他怕韩筱莉急功求胜,伤了老一辈长者的和气,是以,急忙挥了一个“阻止”手势。

但是,傲然立在场中的蓑衣叟,却毫不客气的沉声道:“你丫头的那点艺业,只能对付那些花拳绣腿的庸手,和我老人家打,你还差了一大截!”

韩筱莉是何等­性­子,她焉能受得了这等奚落?

是以,只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艳丽的面庞立时变得铁青,不由脱口怒叱道:“姑娘今天非斗斗你不可,也好让你知道后生可畏!”

说话之间,飞身纵了出去,较之江玉帆已先到达场中。

也就在韩筱莉飞身纵出的同时,高坐马上的缸腹怪,突然怒喝道:“你们这一群无知小辈,果然个个狂效无礼,俱都目无长者,我老人家要来教训你!”

怒喝声中,飞身离马,就在韩筱莉站稳身形的同时,他已到场中。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个个看得暗吃一惊,俱都没想到缸腹怪看来那么笨重如牛的痴胖身体,身法竟是如此的伶俐,功力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但是,满腹怒火,娇靥铁青的韩筱莉,却没将缸腹怪看在限内,依然“卡嚓”一按腰前暗簧,“唰”的一声将“腾龙剑”撤出来,同时,剔眉怒声道:“不管你们是否与劫持元台大师有关,本姑娘今天都要和你们拼个死活!”

缸腹怪更是­性­烈如火,这时一听,也是怒不可抑,用手猛的一拍大肚皮,傲然怨声道:

“你丫头的‘腾龙剑’虽然锋利,对我老人家却无可奈何!”

韩筱莉一听,不由气得厉叱道:“不信你就试﹂试!”

说话之间,振腕一抖,颤巍巍的腾龙薄剑,寒芒暴涨,音即变得笔直,挺剑就要飞刺,但是,业已走到场中的江玉帆,突然沉喝道:“表姊慢着!”

韩筱莉一听,只得将就要刺出的剑势收回来。

缸腹怪却望着江玉帆,瞠目生气的道:“要你小子多事,你最好让她刺一刺试试,”

江玉帆不理他,向着袖里乾坤白玉海三人,略一拱手,道:“三位先进息隐林泉二十余年,这次复出必有原因……”

蓑衣叟立即Сhā言道:“这还用你小子问!”

江玉帆立即望着蓑衣叟,淡然道:“晚生有一事不明,想向三位先进请教!”

缸腹怪立即不耐烦的道:“有什么话你小子快说,少罗嗦,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

江玉帆游目一看,发现最先离开“金盆谷”龙首大会的各路英豪,业已赶到,而且,纷纷走下官道,正以好奇的神­色­和目光,望着这面走来。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只得开门见山的沉声问:“敢问三位先进,大岭四恶是三位的什么人?”

话声甫落,缸腹怪已生气的道:“那四个龟孙王八羔子,打着大岭的旗号,到处为恶,莫说他们和我们没有瓜葛,就是他们跪在脚底下愿作徒孙子都没资格!”

说此一顿,突然举手一指江玉帆,继续道:“听说这四个混帐小子是你杀的,我们三人还真感激你,所以将功折罪,今天我们三位老人家绝不杀你……”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听说大岭四恶与他们大岭三义毫无瓜葛,无不大感意外。

但听至最后,又都个个大怒,鬼刀母夜又首先指着缸腹怪,怒骂道:“难怪刘老拐骂你们三个是老糊涂,你们也的确是三个没有头脑的老怪物,别说你们想杀我们盟主,能动一动我们盟主身上的汗毛,你们就已是当今武林的领袖人物了……”

江玉帆觉得鬼刀母夜又说的大过份了,正待出声阻止,高坐马上的白玉海,业已怒极一笑,大袖疾挥,身形宛如一朵紫云般,飘然进场中,同时,愤怒的切齿笑声道:“骂得好,骂得好,这几句话被你骂中,我们三个老怪物重入江湖,甘受人愚,为的就是斗斗江玉帆这小子,今天我老人家不但要动他小子的汗毛,还要剥他小子的皮!”

这时,靠近官道的一面田野间,业已聚集了数百过路英豪,这些人都是在龙首大会场上亲自目睹过江玉帆身手的人,是以,听了袖里乾坤白玉海的话,都不自觉的发出一阵低笑!

但是,缸腹怪却望着白玉海,怒声道:“大师哥,杀­鸡­焉用牛刀,让小弟来收拾他小子!”说罢,挺着大肚皮,傲然向前走了几步!

手横“腾龙剑”仍立原地的韩筱莉一见,不由剔眉怒声道:“慢着,你先胜了姑娘手中的‘腾龙剑’,再向威名赫赫的江盟主请教不迟!”

缸腹怪嘿嘿﹂笑道:“我老人家再度向你丫头提出警告,你的‘腾龙剑’,却破不了我老人家苦修了近八十年的横练功夫‘金钟罩’!”

韩筱莉听得心中一惊,但她仍剔眉怒叱道:“今天姑娘就叫你知道,‘腾龙剑’是一种专破天下所有横练功夫的利器,否则,姑娘也不会出场了!”

缸腹怪听罢,不由傲然哈哈大声笑道:“这话你丫头可以去骗别人,却骗不了我,‘腾龙剑’的锋利情形如何,我老人家早在你祖父玉扇龙剑韩天祥的手里试过了!”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断定韩筱莉绝难在缸腹怪手下讨到便宜,是以,脱口急声道:

“前辈慢着!”

话刚开口,袖里乾坤白玉海已怨声问:“你小子又有什么话说?”

江玉帆淡然道:“不管我表姊的‘腾龙剑’能否专破天下所有的横练功夫都是其次的事,但是,用兵器对徒手,终归是胜之不武……”

缸腹怪一听,气得浑身﹂战,指着韩筱莉,厉声道:“你说她丫头能胜过我老人家?”

江玉帆立即沉声道:“就算你能胜了我表姊,也脱不了落个以大欺小,胜了也不光彩!”

如此一说,白玉海,蓑衣叟,以及怒气冲天的缸腹怪,三人不由同时一楞,三张老脸顿时一红。

江玉帆佯装不见,继续沉声道:“三位先进俱是上代的知名人物……”

话刚开口,蓑衣叟已怒喝道:“你小子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呼前辈?”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要想被晚辈称呼前辈,必须先问一问自己的所做所为,是否值得后生钦佩!”

缸腹怪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厉声大喝道:“好狂妄的小辈,快些递招过来,我老人家的时间宝贵,胜了我老人家你们马上走路……”

江玉帆未待对方说完,冷冷一笑道:“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袖里乾坤白玉海听得面­色­一变,不由厉声问:“你待怎样?”

江玉帆举手一指围立七八丈外的群豪,毫不客气的沉声道:“把你们密议劫持元台大师的事,当着这多豪杰公布出来……”

话未说完,蓑衣叟已老脸铁青的厉声道:“我老人家早已有言在先,根本不知此事!”

江玉帆再度一指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群豪,继续冷冷的道:“那就请你们将如何受愚下山的经验,受了何人的唆使,一并向各路英豪交代个明白!”

蓑衣叟这时突得警觉到面前的这个少年娃娃,确是一个近百年来难得一见的武林奇才,仅这份胆识、豪气,绝非一般少年人可与比拟。

他再游目一看左右身后,就这一会儿的工夫,已聚集了由星子山龙首大会场涌下来的英豪,至少千人之多。

是以,他不由­色­厉内荏的望着江玉帆,压低声音恨声道:“江玉帆,你如此态度傲慢,目无尊长,将来你会后悔的。”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不如此三位先进必以为武功盖世,无人可敌,虽然已届垂暮之年,仍图有番作为,一旦雄心再起,三位先进恐怕埋骨无地矣!”

缸腹怪一听,那里还能容忍,不由厉嗥道:“好个狂妄小辈,气死我也,你小子再不出招,我老人家可要先动手了!”

但是,神­色­数变,目光闪烁袖里乾坤白玉海,却脱口怒喝道:“三弟慢着!”

缸腹怪一听,只得将浑身颤抖,做势欲扑的身势刹住。

白玉海喝罢上即望着江玉帆,怒声问:“若是老朽三人胜了呢?”

江玉帆毫不迟疑的正­色­道:“用不着三位先进动手,晚生自会举掌自绝!”

大岭三义一听,俱都呆了!

但是,七八丈外围观的千多名英豪,听了非但不惊,依然在那里望着缸腹怪等人,指指点点,低声议论,刚刚赶到的人,则向先到的打听场中三个老人和八名大汉的来历。

蓑衣叟首先一定心神,怒声问:“江玉帆,你小子果真有十成致胜的把握?”

江玉帆冷然一笑道:“身为我辈武林侠士,遇到像今天这种场合,只有这两条路可以选择,如果三位先进愿意将劫持元台大师的主谋人物说出来,晚生自然也不愿举掌自绝!”

话声甫落,­性­烈如火的缸腹怪,突然瞠目厉喝道:“老夫宁头看你举掌自绝,也不会说出主谋人来!”

厉喝声中,飞身前扑,双手前伸,指弯如钩,照准江玉帆的面门,疯狂扑去!

横剑立在江玉帆身侧不远的韩筱莉,早已看出江玉帆在讲话时,业已站好了“天摩掌”

的起始架势,是以,这时一见缸腹怪神情如狂的飞身扑来,娇躯一闪,已飞身避开了。

也就在缸腹怪瞠目厉喝,韩筱莉飞身避开的同时,江玉帆已冷冷一笑,道:“不客气的告诉你阁下,不怕你不说!”

“说”字出口,缸腹怪弯钩般的十指已抓到了面门前,江玉帆接着一声愤怒大喝道:

“去吧!”

只见一轮排山掌影中,就在江玉帆大喝同时,飞身抓向江玉帆面门的缸腹怪,一声闷哼,身躯已经凌空,随着一团刚猛绝伦的旋飞狂飙,直向数丈以外翻翻滚滚飞去。

白玉海和蓑衣叟看得同时大喝,左边的四个大汉,纷纷飞身向前扑去,围立在七八丈外的千多名英豪一见,这才惊得个个目瞪口呆!

身在空中翻滚的缸腹怪,突然震耳一声大喝,急忙展臂蹬腿,显然企图减低翻飞的速度,飘身落下地来。

但是,“咚”的一声大响,终于连肩带背栽在地上,近两百斤重的肥大身体,顿时震得砾砂四­射­,尘土飞扬,整个头颅跌进土内。

四个飞身扑救的魁伟大汉一见,俱都大惊失­色­,急忙过去将缸腹怪拉起来,你呼师叔,他喊师父,顿时乱成一团。

满头灰土的缸腹怪,“呸呸”两声吐掉了嘴里的泥草,猛的展臂将四个魁伟大汉推开,同时,怒喝道:“你们都给我滚开,我倒要看看他小子还有什么能耐!”

说话之间,顿时大怒,江玉帆不由喝道:“站住!”

缸腹怪﹂听,想是­色­厉内荏,竟然应声刹住身势,但他仍举手一指江玉帆,厉声道:

“有什么话你小子快说!”

江玉帆毫不客气的怒声道:“方才你们未伤本同盟的刘堂主,在下因而也未伤你……”

话未说完,缸腹怪已狠狠的“呸”一声,厉声道:“你小子那点功力也配?”

江玉帆哼一声,俊面立变,不由剔眉厉声道:“你如胆敢向前一步,在下就要你身如此石!”

“石”字出口,疾甩右臂,振腕一掌,猛向一丈以外的一座墓碑石龟劈去!也就在江玉帆右掌劈下的同时,轰然一声骇人暴响!坚石四分,青烟激扬,碎石横飞带啸,破空刺耳惊心,一座青石龟座,顿时无踪,只剩下一堆残余碎石。

围立七八丈外观看的千多名英雄,先是神情一呆,接着个个惊骇,一声吆喝,转身狂奔,你推他挤,顿时大乱,眨眼已跑至数十丈外。

大岭三义和八个魁伟大汉看了这等声势,个个张口瞪眼,俱都面无人­色­。

缸腹怪呆立原地,完全傻了,果然没敢再前进一步,因为,他自觉他苦练了七八十年的“金钟罩”,绝对经不住江玉帆这种蕴含着神功的刚猛一击。

一阵“咚咚沙沙”的石块砾砂落地声,立即将大岭三义和八个魁伟大汉的神智惊醒。

袖里乾坤白玉海,首先沉声问:“江玉帆,你方才施展的是什么掌法?”

江玉帆不便在此时此地扯得大多,而且,也没有必要将“天魔掌”告诉他们,何况不远处尚立着各地的英豪。

是以,毫不迟疑的回答道:“乃晚生尊长遗传之学!”

话声甫落,蓑衣叟突然怒声道:“胡说,我老人家三十年前曾经亲向冷祖江浩海讨教过‘排云掌法’,由于老朽贪功躁进,因而败在第二十七招的‘风卷云涌’上……”

江玉帆说的“尊长遗传之学”,即是指的华天仁老前辈的遗学,没想到蓑衣叟竟误以为是“九宫堡”的祖传绝学“排云掌”。

由于先前没有讲明,这时自然不便再说不是,只得淡然一笑道:“本堡祖传绝学‘排云掌’,由于霸道无双,故而极少使用,但是,一经施展,鲜少有在掌下走过三招者……”

蓑衣叟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气得厉声道:“胡说八道,我老人家当年就和你爷爷对打了二十七招之多!”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你虽然与我爷爷对打二十七招,那是因为只有那招‘风卷云涌’才是‘排云掌’中的一招绝学……”

蓑衣叟一听,只气得脑际轰然声响,两眼直冒金星,胸间一阵气血翻腾,一股热血险些喷了出来。

他的身形一个踉跄,趁机向前纵了数步,举手指着江玉帆,瞠目厉声道:“江玉帆,你小子快拔剑,我老人家要在断气之前,再领教一项你们‘九宫堡’的祖传绝学——丽星剑法!”

江玉帆见自己将一个九旬有余的老人家气成这个样子,内心自然感到惭愧,但是,想到他们在仅余的几年中,不知保全名节,为了一时意气之争,贸然下山,而做出这种气节扫地的蠢事,又觉得他们实在是自作自受。

因而,冷冷一笑,毫不客气沉声道:“丽星剑法,傲视武林,设非绝顶高手,绝不使用,不是晚生夸口,百年来尚无一人不败者……”

话未说完,蓑衣叟已厉嗥一声:“气死我也,我老人家就是不败的第一人!”

厉嗥声中神情如狂,飞身前扑中,铁蓑衣挟着一阵刚猛劲风,“呼”的一声,猛向江玉帆打来。

江玉帆知道,不将这三个顽固老人一一打败,休想他们把劫持元台大师的主谋人说出来。

是以,一见蓑衣叟的铁蓑衣打来,衫袖一拂,飘身闪开。

紧跟着,横肘撤剑,哑簧轻响,“呛啷”一声清越龙吟,冷电一闪寒芒暴涨,“丝丝”

剑气中,银星飞洒,在当头的艳阳照­射­下,人人望之,耀眼生花!

一招击空的蓑衣叟,只觉面前一片强烈寒芒,尤如张目对日,无法看清江玉帆的面目,心中不由大骇,只得再度一声厉嗥道:“你再接我老人家一蓑衣!”

厉嗥声中,进步欺身,手中铁蓑衣,照准眼前强烈剑光,盲目击去!

就在这时,十数丈外的群豪中,突然传来一声惶急大喝:“江少堡主请住手,都是自己人!”

正待挥剑还击的江玉帆一听,身形一旋,急忙闪开了,同时横肘收剑,举目察看,只见一个满头苍发的老花子,正向这面飞身驰来。

飞身驰来的老花子不是别人,正是丐帮长老刘燕强,根据他的急切神­色­,显然有了极严重的变化,所以才亲自追来。

江玉帆正待出声招呼,丐帮长老刘燕强已先到了白玉海的近前,同时,看了一眼蓑衣叟和缸腹怪,立时惊异而带埋怨的口吻道:“三位前辈不在大岭修仙成道,为何跑下山来?”

话声甫落,蓑衣叟已怒声道:“腿长在我老人家的身上,你小子管得着?”

老花子刘燕强被斥得老脸一红,先不回答,转身抱拳,望着千多名各路英豪,朗声道:

“诸位英雄、朋友,这是一场误会,都是自己人,不敢羁延诸位的宝贵时间,特此敬告,并祝诸位一路顺绥!”

群豪一听,有的议论,有的低笑,纷纷转身奔向官道。

白玉海这时业已满脸悔意,缸腹怪更是垂头丧气,蓑衣叟也提着铁蓑衣走了回去。

江玉帆在这种情形下,自是不便过去,是以,回身走至陆佟韩朱阮五女身前,静听老花子刘燕强说些什么。

只见走回去的蓑衣叟,首先问:“刘燕强,你小子不在花子窝里享福,突然跑到此地来­干­啥?”

老花子刘燕强立即无可奈何的正­色­道:“还不是为了你们三位老人家?”

蓑衣叟的神­色­已见缓和,但仍沉声道:“我们三位老人家,­干­你屁事?”

刘燕强只得解释道:“今天绝早接到此地分舵的报告,此地的小花子发现了三位衣着怪异的老人,又在店伙口里探听出三位正在计议如何教训江少堡主的事,晚辈和两位师兄一研判,断定是你们三位老人家……”

蓑衣叟立即沉声接口道:“所以你小子就赶来啦?”

刘燕强立即正­色­道:“都是自己人嘛,再说,三位老人家都是上三代的前辈,和‘九宫堡’江老堡主俱是同一时代的有名人物,此番下山,其中必有肖小在三位面前搬弄是非……”

话未说完,绛袍老人白玉海,已羞红着老脸,惭愧的挥了个阻止手势,道:“你小子也别再借口挖苦了,所谓越老越糊涂,如今,闹得灰头土脸,名节扫地,有生之年,只有老死在三义峰上了!”

刘燕强赶紧正­色­道:“前辈此言差矣,普天之下,那一个不知道大岭三义,嫉恶如仇,义不后人?……”

话未说完,白玉海已苦笑一笑,再度挥了个阻止的手势,却突然改变话题正­色­问:“元台大师可有了下落?”

刘燕强听得一楞,只得强占口含笑道:“这就要请三位前辈提供线索了!”

蓑衣叟一听,不由瞪眼怒声道:“闹了大半天,你小子也怀疑是我老人家­干­的呀?”

刘燕强一听,只得面带难­色­的吃吃道:“可是三位……三位前辈……”

话未说完,白玉海突然正­色­道:“不错,确实有人愚弄老夫三人下山,但他只说要老夫三人下山刹刹江玉帆小子锐气,使他小子不再为害武林,目空四海……”

刘燕强立即迫不及待的问:“敢问前辈,那人是谁?”

白玉海见问,霜眉一蹙,神­色­不禁有些迟疑!

许久没有发话的缸腹怪一见,立即愤怒的说:“大哥,他小子把我们都耍了,你何必还为他小子遮盖?”

蓑衣叟不待白玉海发话,突然沉声说:“告诉你也没关系,那小子就是昆仑派的弟子金毛鼠宇文通!”

刘燕强一听,不由自语似的脱口道:“果然是他!,”

白玉海继续说:“不错,正是他,现在老夫已经把话说明白了,也该告辞上路了!”

江玉帆一听,不由脱口沉喝道:“慢着!”

沉喝声中,衫袖疾拂,亮影一闪,已到了大岭三义和刘燕强四人的身前。

刚待转身走向马前的白玉海,闻声止步,一看江玉帆的神速身法,面­色­顿时一变,不由沉声问:“你待怎样?”

江玉帆觉得刘燕强问得不够彻底,而白玉海三人也回答的不够诚实。

这时见问,立即拱手沉声问:“敢问白前辈,对方才那群飞马驰进林内的绿衣男女,前辈作何解释?”

白玉海老脸一红,但却毫不迟疑的颔首道:“那些绿衣男女都是昆仑派的俗家弟子……”

江玉帆继续问:“前辈可否道出其中一二人的姓名?”

白玉海摇摇头,尚未答话,蓑衣叟已怒声道:“他们姓什么叫什么,我老人家那能记得那么多!”

江玉帆当然相信,但却关切的问:“其中只有一名女子,而且走在马队最后,三位前辈当不会说不知吧?”

蓑衣叟三人一听,不由同时迷惑的彼此看了一眼,并齐声自语似的道:“其中还有一名女子吗?”

江玉帆立即颔首道:“不错,只有她一人戴着绿巾面罩!”

白玉海缓缓摇摇头道:“老朽三人确没注意到其中还有一个女子!”

江玉帆立即解释道:“而且那个女子就是劫持元台大师的首脑人物!”

蓑衣叟则惊异的“噢”了一声,不解的问:“那么金毛鼠宇文通那小子呢?”

江玉帆沉声道:“宇文通只不过是那女子的助手而已,很可能,宇文通前去游说三位前辈下山,就是受了她的指使!”

缸腹怪一听,不由切齿恨声道:“不管他是男是女,只要被我老人家捉住了,定要抽了他们的筋,剥了他们的皮,方消我老人家心头之恨?”

老花子刘燕强赶紧抱拳恭声道:“现在金毛鼠宇文通和那个绿衣女子俱在逃,大西北方面还要仰仗三位老前辈了……”

话未说完,蓑衣叟已沉声道:“用不着你小子点破,我老人家捉住了宇文通,马上派人押到你们花子窝里去。”

刘燕强一听,再度抱拳恭声道:“晚辈在此先说一声谢谢了,并恭祝三位老前辈一路福星,请上马吧!”

大岭三义也不客套,飞身纵落马上,一抖丝缰,即和八名魁伟大汉纵马如飞,直向正西驰去。

江玉帆看出刘燕强有急切消息报告,但又不便当着大岭三义的面说出来,是以才三番两次的催促他们上马口

由于这个缘故,江玉帆自是不便再阻止大岭三义的离去。

第二部 魔掌佛心 第十一章银装女子

陆佟韩朱阮五女和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也不由迷惑不解的纷纷拉马走了过来。

独臂虎首先不解的问:“怎么将这个老糊涂放走了呢?”

老花子刘燕强,急忙回身含笑解释道:“这三位老前辈虽然长得是三角眼扫帚眉,但他们的心地却很耿直,尤其热情重义,嫉恶如仇,专爱打抱不平,所以才博得大岭三义的雅号……”

秃子立即不服气的说:“你把他们说得这么好,他们为什么还作出这种糊涂事来呢?”

刘燕强一笑道:“这就是所谓的山河易改,本­性­难移呀,也可以说他们是为拯救武林,义无反顾,也可以说他们年事老迈,作事欠考虑!”

一尘道人不解的问:“这话怎么说?”

刘燕强继续道:“他们虽然二十多年没有行道江湖,但对武林大事,依然时时关怀,三位老人家听说武林中出了一个武功高强,无恶不作少年高手,九大门派,八大世家俱都对他没有办法,再加上金毛鼠宇文通鼓其如簧之舌,暗中买通了他们三位身边下山采购物品的弟子,这样一来,那还不把这三个昔年嫉恶如仇的老人家激下山来?”

鬼刀母夜叉却不以为的道:“他们在三义峰上,由于与外界隔绝,要说不知情还情有可原,难道他们下了山,就没有打听打听?”

刘燕强失声一笑道:“正因为他们打听清楚了,才有今天的这个结局!”

江玉帆剑眉一蹙,十分不解的问:“刘长老是说……”

刘燕强立即解释道:“根据此地分舵在店伙口中听到的消息报告说,当他们下山之后,每次经过酒楼客店所听到的,几乎都是少堡主的惊人事迹,而少堡主刚刚出道一年所做的有益武林的功绩,比他们三人一生所缔造的都多,都有意义,这三个老头子素­性­争强好胜,心里当然有些不服气,虽然明知受愚,但仍佯装糊涂,决心斗一斗少堡主,因为他们不相信苦修了几十年的武功,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小伙子……”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哼了声,轻蔑的道:“武功进境,全靠天赋质资和福缘,三个老糊涂把自己关在大岭深山,几十年尽往牛角尖里钻,钻到老鬼头进了棺材也是枉然……”

话未说完,铁罗汉突然煞有介事的正­色­道:“就是嘛,俺师祖­奶­­奶­说俺是个大笨蛋,所以叫俺苦练金钟罩铁布衫……”

话未说完,大家俱都忍不住笑了,气氛也轻松了不少。

风雷拐一俟大家敛笑,立即望着老花子刘燕强,和声问:“刘长老匆匆赶来,可是有了新发现?”

刘燕强见问,不由懊恼的说:“情形愈来愈复杂了!”

江玉帆等人听得心头一震,不由齐声关切的问:“情形怎样?”

刘燕强凝重的道:“首先说那个送信的小花子找到了,确是本帮弟子……”

江玉帆听得星目一亮,不由关切的问:“他怎么说?”

刘燕强凝重的继续道:“江堡主等人发现他时,他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惶玉清不由脱口忿声问:“可是对方下的毒手?”

刘燕强黯然颔首道:“不错,是金毛鼠下的毒……”

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和憨姑几人一听,纷纷恨声大骂宇文通。

刘燕强则继续道:“所幸赛扁鹊谢前辈也去了,总算把小命给保住了!”

风雷拐关切的问:“可问出一些线索来?”

刘燕强毫不迟疑的颔首道:“有,据小花子说,马车上只金毛鼠一人,没有元台大师,而他也不知道元台大师在何处……”

一尘道人则自语似的道:“这就奇怪了,你们贵帮搜索山区也没找到,那元台大师被劫到那里去了呢?”

刘燕强立即正­色­解释道:“山区范围广大,一天半日不容易每一处搜索得到,但根据小花子说的情形,再加上诸位在前面发现了那个蒙面女子来看,元台大师很可能就在驰往白河县的那辆马车上……”

如此一说,大家纷纷颔首说有理。

佟玉清却关切的问:“那位小花子可说出那个少­妇­的衣着,姓名和像貌?”

刘燕强霜眉一蹙,有些迟疑的道:“小花子说了一些,但和诸位说的绿巾罩头女子颇有出入!”

江玉帆等人惊异的“噢”了一声,但没有说什么。

老花子刘燕强继续道:“根据小花子道,那位标致少­妇­,年约二十四五岁,一身缟素,似是穿着重孝……”

佟玉清立即Сhā言道:“我认为衣着并不重要,也不能说因为先前的少­妇­缟素,便和前面的绿衣少女不是同一个人……”

刘燕强一听,立即连声应了两个是。

佟玉清继续道:“因为方才经过的那座广林,枝叶茂盛,茂草遍地,他们为了施展‘金蝉脱壳’之计,那个身穿缟素的少­妇­为了必要时的掩蔽,也不得不换上绿衣……”

如此一说,大家纷纷说有理!

佟玉清又望着刘燕强,继续道:“现在最重要的是那个少­妇­姓什么,乡音和她的像貌!”

刘燕强为难的道:“小花子只说他曾听见金毛鼠称呼那个标致少­妇­真姑娘,这个当然不是真假的真,也可能是‘贞、甄、湛、珍、詹’……”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自语似的低骂道:“­奶­­奶­的,不知名不知姓,这可他娘的难猜了!”

佟玉清蹙了蹙眉头,似是在竭力回想一下,这五个字音上的仇家,但是,她口里却本能的问:“像貌?或者是特征?”

刘燕强摇头苦笑道:“小花子只说少­妇­长得漂亮,连什么脸型都说不出来,遑论特征了!”

江玉帆听罢,不禁有些失望的改变话题问:“还有什么新发现?”

刘燕强见问,神­色­突然又变得凝重的道:“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发现,老花子的掌门师兄也认为这件事并不简单……”

风雷拐惊异的“噢”了一声,不由关切的问:“什么事这等严重?”

刘燕强有些紧张的道:“那就是武当,崆峒,和邛崃三派……”

陆贞娘立即Сhā言问:“听贵帮王长老说,邛崃派昨天晚上就离开了星子山?”

刘燕强颔首正­色­道:“不错,但是,武当派在经过和洪善大师江堡主,以及各派龙头会商决定大会停止后,也立即拔营下山了……”

黑煞神却不以为怪的道:“这有什么稀奇?大会停止了当然要回去!”

刘燕强却郑重的解释道:“可是,他们在未公布大会停止前就清除营地拆帐蓬了呀!这显然是说,他们早就知道天明前金毛鼠不会将元台大师放回来!”

如此一说,鬼刀母夜叉和独臂虎几人纷纷说有道理,而秃子则恨声道:“我就看出武当派有问题,他们和邛崃、崆峒一定有秘密,尤其武当二尘两个老牛鼻子,看了就有气!”

一直蹙眉沉思的佟玉清,突然目光一亮,道:“他们会不会因为莉妹妹要去他们武当山,赶紧赶回去加以布署,有所准备?”

陆贞娘和朱擎珠同时颔首正­色­道:“也很有可能……”

岂知,韩筱莉竟失声一笑道:“我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去,他们­干­么先穷紧张?”

话声甫落,鬼刀母夜又已豪气的说:“现在咱们奔的就是白河县,­干­脆,在白河县办完了事,马上就去武当山……”

风雷拐觉得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仇嫌环伺,那能再树强敌?是以,未待鬼刀母夜叉话完,立即沉声道:“现在的这桩事,就够头痛的了,那能再节外生枝?你以为武当派是好惹的呀?”

鬼刀母夜又听得一瞪眼,正待说什么,江玉帆已望着老花子,凝重的问:“崆峒派现在是什么情形?”

刘燕强却以惊异的语气正­色­道:“崆峒派恰恰相反,就是老花子离开时,他们的营地里仍在冒着炊烟!”

一尘道人关切的问:“刘长老和黄帮主的看法如何?”

刘燕强毫不迟疑的道:“老花子的两位师兄经过客观的研判和分析,认为崆峒,武当,和邛崃三派都有嫌疑,只是现在还不能握住有利的证据……”

江玉帆立即关切的问:“黄帮主的意思是……”

刘燕强立即正­色­道:“掌门师兄的意思是,现在根据小花子的口述,知道往北的蓬车内只有金毛鼠一人,因而断定元台如果不在山区,便在通往白河的这辆密蓬马车内,武当派匆匆就道,可能是暗中保护,而邛峒派不走,可能在观察敝帮搜索行动……”

韩筱莉却不解的问:“那么邛崃派的离去又作何解释呢?”

刘燕强毫不迟疑的道:“当然是因为陆姑娘杀了法鹤道长,因而怀疑崆峒武当没有支援帮场愤而离去的,不过,这件事并不能因为他们的离去而脱了嫌疑!”

江玉帆会出息的点点头,但他却另有看法,因而关切的问:“那么现在奔向白河县城的密封蓬车,是不是又有了新的消息?”

刘燕强微一摇头道:“由此地通过后的情形如何,老花子就不知道了,不过,少堡主诸位前进,沿途一定有本帮的弟子向少堡主报告!”

话声甫落,铁罗汉却毫不客气的憨声道:“马车拼命的往前跑,你们却在此地不停的聊,这不是距离越拉越远了吗?”

如此一说,老花子刘燕强的老脸很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抱拳含笑道:“时间不早了,诸位珍重,老花子要先走一步了!”

说罢转身,展开轻功,直向来时的大树林前,越野驰去。

江玉帆等人急忙拱手相送,齐呼珍重。

老花子刘燕强一走,佟玉清立即凝重的道:“虽然武当匆匆离去,崆峒仍留在山区,小妹依然认为要想揭开这个谜,必须捉住那个使毒投笺的女子!”

黑煞神一听,立即懊悔的道:“方才那么好的机会放过了,以后再想捉她可就难了。”

独臂虎接口恨声道:“­奶­­奶­的,都是方才的三个老糊涂搞的好事,不然,她焉能跑得了!”

话声甫落,铁罗汉突然似有所悟的嚷着道:“嗨,有了!”

如此一嚷,所有人的目光一致向铁罗汉望去。

只见铁罗汉,眨着大眼咧着嘴,举手指着五六里外的大树林,煞有介事的嚷着道:“姊夫盟主方才不是将一个人打落马下吗?咱们马上回去把他捉来……”

朱擎珠一听,立即叱声道:“过去多少时候了,他的尸体早就被那些人抢走了!”

铁罗汉听得一楞,不由吃惊的道:“什么?尸体?”

阮媛玲含笑解释道:“傻弟弟,你没看到,那么多黄|­色­毒粉吹洒在他身上,他还活得了?”

话声甫落,江玉帆已感慨的道:“当时竟那么巧,小弟刚翻掌,恰好玉姊姊也把马拉下官道……”

话未说完,黑煞神目光一亮,也脱口嚷着道:“嗨,有了,”

大家被他嚷得一楞,鬼刀母夜叉脱口讥骂道:“你可是被狗咬了一口?吓大家一跳!”

黑煞神却郑重的继续道:“俺看那个绿衣女子很像是和金毛鼠一同前去参加龙首大会的宫秀荷!”

江玉帆立即关切的问:“何以见得?”

黑煞神毫不迟疑的正­色­道:“俺看她的身段十分美好,尤其一掐掐柳腰……”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又已气得怒目一指,大喝道:“你对官秀荷看得那么的清楚?”

黑煞神被喝一楞,秃子王永青赶紧望着江玉帆,忍笑恭声道:“盟主,再不上马追赶,蓬车真的越追越远了。”

如此一说,大家反而忍不住笑了。

于是,大家纷纷上马,迳向通往白河县的宽大官道上驰去!

江玉帆等人飞马前进中,每逢重镇,必与丐帮的花子连络,而每次连络结果,都是相同的说法,那辆密篷马车,迳奔白河县城去了。

由于沿途停马询问,因而赶到白河县城的西关城外大街,已是定更时分了,但街上依然繁嚣热闹。

和丐帮弟子连络的结果,却大大的出乎玉帆等人的意料之外。

因为,整天守候在四座城门下及城外四道大街口上的丐帮弟子,一直没有发现那辆密篷马车前来。

江玉帆等人听到了这份报告,内心当然十分焦急,为了转进方便,就在街口的一个车马大客栈内住宿下来口

进入独院,匆匆饭罢,齐集小厅上饮茶。

一尘道人首先恭声道:“盟主,卑职以为这辆马车的行踪不难查得出来,因为我们在十里外的大镇上与丐帮弟子连络时,他们还说傍晚时分才过去,如今来到此地,突然断了线索,卑职认为不出以下两个原因……”

江玉帆淡然道:“你是说,一个原因是在附近的小村上落了脚,一个原因是改了道?”

一尘道人一听,赶紧恭声应了个是。

黑煞神立即提议道:“既然是这样,咱们为什么不马上分组去搜索……”

话未说完,风雷拐已坚定地道:“不可,此地丐帮分舵已派出大批弟子前去附近小村暗中察看,一有消息,他们自会通知我们!”

陆贞娘也赞同地道:“这几天我们一直都在赶路奔驰,而且昨晚仅休息了半个时辰,再说,这件事对方是有计划的故弄玄虚,元台大师是否就在这辆马车内还未可知,如果我们不分日夜的搜索追击,闹得人倦马疲,正中了对方的心意……”

江玉帆一听,立即宣布道:“表姊说的对,现在大家马上安歇,静心的等候丐帮的消息,也许不出半个时辰,突然查到马车的踪迹,我们还得火速赶去。”

如此一宣布,大家纷纷起身,依序走出厅去。

***

江玉帆向来都是一个人宿在小厅的客室内,担任坐更值夜的人就守在厅口和院中。

由于大家多天的旅途劳顿,片刻工夫,靠近院门的两间厢房内已传出独臂虎等人的鼾声。

但是,和衣倒在床上的江玉帆,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因为他一直在揣测那辆密篷马车,今夜宿在何处?

根据常理判断,马匹拉了一天的车,必然已极疲惫,入夜不但要休息,而且必须善加照料,否则,明天即使上路,也无法照今天的速度疾驰。

是以,他认为马车就在近郊的几座小村内,不可能绕城而过,继续赶路。

因为,马车较他们下山为早,而傍晚已通过了前面的大镇,这速度已够快了,对方如此急赶,很可能就是要在天黑前赶达此地,顺便故布疑阵。

江玉帆有了这一想法,立即联想到对方早在此地预先觅妥了藏匿之处,果真如此,丐帮派出四乡暗踩的弟子,便很难发现马车的踪迹。

心念及此,他决心亲自到附近小村上察看一下动静,也许比较容易看出藏匿的破绽。

于是,摒息下床,在门帘隙缝中觑目向外一看,发现憨姑沈宝琴坐在厅阶的圆凳上,而铁罗汉正站在院中抬头看月亮。

这时,四野静寂,街上已没有了喧嚣声音,月华如练,宵寒似水,除了隐约传来的鼾声,一切是静悄悄的。

江玉帆知道憨姑不大机警,铁罗汉更是糊里糊涂!这也许是风雷拐要他们担任最先值夜的原因。

于是,悄悄掀开门帘,自然走向厅后门,只是摒息不发出一丝声音,万一被憨姑看到了,她也不会怀疑,因为茅厕就在后院中。

江玉帆出了厅后门,再不迟疑,身形飘然而起,直向店外的一座房面上飞去。

到达房面,游目一看,白河城的高大箭楼就在身后数十丈外,一串斗大红灯,高竖在城墙上,随着略带寒意地夜风徐徐摇晃。

两街的外野,一片岑寂,远处的几座小村庄,在皎洁月光映照下,清晰可见,隐约有犬吠传来,而正北的一座小村上,尚有一二点闪烁灯光。

正不知应该先到哪个小村上去搜索的江玉帆,就决定先到正北有灯光的小村上看一看。

他知道,每个小村上传出的犬吠声,必是丐帮的小花子们悄悄潜入村内而引起的,也许他进入小村时,会和那些小花子遇上。

心念已定,衫袖微拂,身形宛如风飘柳絮般,滑过后街房面,纵入田野,直向正北那座小村前驰去。

江玉帆虽然未尽展轻功,但他的速度已是快得惊人,尤其他身着亮缎公子衫,肋佩天魔金剑在如此晴朗的夜晚,月华皎洁,宛如掠地慧星般,身后拖了一道很长的亮线。

眼看将至小村的外沿,一声怒喝,隐约传来。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衫袖向前一抖,倏然刹住身势。

也就在江玉帆刹住身势的同时,数声金铁交呜声,迳由正西传来!

江玉帆急忙循声一看,只见正西一片朦胧乱丘荒草间,人影飞腾,寒光闪闪,似是有三四人正在激烈打斗,看来至少在三四里外。

由于江玉帆事先知道丐帮派出了大批弟子到各村落上踩探,他担心是丐帮的小花子们和人发生冲突,是以,毫不迟疑地衫袖疾拂,飞身向前驰去。

前进中,他凝目细看,发现飞腾纵跃的四道人影,俱是身着灰衣,其中身材较小的一人,似是穿月白,看来可能是女子。

果然,就在他心念间,打斗激烈的四道人影中,已传来声愤怒娇叱道:“贼道不守清规,胆敢调戏­妇­女?”

江玉帆一听,顿时大怒,虽然尚在百十丈外,但已剔眉大喝:“快些住手!”

大喝声中,身形骤然加快,宛如流星丸­射­般,直向斗场扑去!

也就在江玉帆喝声甫落的同时,斗场中突然传来两声惊恐娇呼,再没看到有人影纵起。

江玉帆看得大吃一惊,足尖一点,身形凌空而起,宛如苍鹰搏免般,如飞向前扑去!

凌空下扑中,他已看清那是一片好久没有整修的墓地,矮树杂乱,荒草及膝,尚有几处断碑残石!

由于草高及膝,乍然间看不见那个方才惊恐娇呼的女子身在何处。

但是,三道灰影,各提长剑,却身形急如脱免般,惶惶向西逃去,看形像确是三个道人。

江玉帆看了这情形,心中着实吃了一惊,断定那女子已经负伤倒地,是以,身形落地,震耳一声大喝道:“佛门败类,无耻之徒,不留下命来想走吗?”

大喝声中,足尖一点坟头,身形凌空而起,继续向三个灰衣道人追去。

但是,就在他身形凌空纵起的同时,不远处的草丛中,突然“哇”的一声,传来女子的咯血声。

江玉帆心中一惊,本能的衫袖一抖,折身回飞,再向呕血声音传来处扑去。

这时,他已看到一个秀发蓬乱,一身银灰劲衣金绿腰带,足登紫绒小剑靴的女子,正仰面倒在草丛里。

江玉帆身形落地,急奔数步,同时焦急关切地问:“姑娘伤得怎样?”

说话之间,已到了近前,这才发现低声呻吟的银装女子,酥胸前襟已被剑锋划开,露出她里面贴身的粉­色­亵衣和一片凝脂般的香肌与血渍。

银装女子虽然负有剑伤,但她的左手和左臂,仍本能的紧紧掩住一双极富弹­性­的高耸玉|­乳­,虽然这样,坚挺浑圆的右|­乳­峰,仍有一半露在粉­色­的亵衣外面。

江玉帆看得神情一呆,倏然止步,顿时显得束手无策,进退维谷。

但是,他看得很清楚,银装女子伤得不轻,由他立身之处,虽然看不到女子的面孔,但他发现她的玉颈旁,已有一丝血渍由­唇­角经香腮,徐徐的流下来。

尤其,银装女子的倒身处,背下正是一块青石,使得她酥胸高耸,螓首仰垂。江玉帆看了这情形,觉得第一件事是赶怏把她的身体放平。

是以,一面走前数步,绕至银装女子的肩前,微俯上身,急切地问:“姑娘,你能不能移动?”

说话间,低声呻吟的银装女子已微摇螓首,乏力地喘息道:“他们用鹰爪功抓了我一掌,胸间很痛!”

由于银装女子的摇头说话,掩在她娇靥上的细长头发,徐徐的滑开了!

江玉帆看得星目一亮,神情一呆,脱口一声轻啊!

因为,他发现­唇­角挂着一丝血渍,鹅蛋形的娇美面庞,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只是乍然间想不起她来了。

由于江玉帆的轻啊,也使得凤目微合的银装女子吃惊地睁开了眼睛!

只见她强自微微抬头,大感意外地咦了一声,但仍乏力地颤声道:“你可是姥姥前辈的甥孙少爷!”

江玉帆一听,对方提到自己最敬爱的外祖母,心中一喜,不自觉地惊喜道:“是呀,我就是江玉帆,姑娘怎的认得我?”

银装女子无力地垂下了头,但仍竭力以惊喜的声音道:“小女子以前在塞外贝子庙见过江少爷!”

江玉帆一听贝子庙内心立即升起一股暖流,对负伤的银装女子也倍感亲切!

是以,不自觉地再俯身一些,惊喜而又兴奋道:“不错,我常去贝子庙玩!”

说罢,继续关切地问:“姑娘,你的伤势到底如何?”

银装女子一听,立即痛苦乏力的道:“胸间气血翻腾,背上特别疼痛!”

一句话将江玉帆提醒,由于内心的亲切感,因而也忽略了避嫌,蹲身下去,双手抬起银装女子的香肩!

但是,就在他抬动银装女子香肩的同时,立有一股似兰似麝的甜甜芬芳,逐由她长而柔细的秀发上散发出来!

江玉帆只觉心神一恍,怦怦急跳,这时才惊觉不该用手去抬她,但是,心中虽然这样想,依然把她的上身移至青石旁边放下。

当他移动银装女子的上身时,目光本能的发现她柳眉紧蹙,轻咬樱­唇­,竭力忍耐着痛楚,但是,她那对明亮的眸子,却在她长长的睫缝下,望着他的俊面偷瞧,不知她在偷瞧什么,也许是在观察他的感受反应和俊面上的神­色­变化。

江玉帆将银装女子放好,立即在怀内取出灵芝玉|­乳­仙草露,拔开玉瓶塞,凑近银装女子的樱­唇­,催促道:“你伤得可能很厉害,快把嘴张开!”

银装女子虽然有些迟疑,但当她闻到那阵清神醒脑的清凉香气,是以张开诱人的樱口,静静的让江玉帆倒了三滴!

江玉帆给银装女子服过了仙芝露,立即将瓶塞盖好,放进怀内,因而,对银装女子娇靥上的神­色­数度变化,也未注意。

他将玉瓶放好,立即关切地问:“奇怪,你怎的在此地和那三个道人碰上?”

银装女子这时以较柔和的目光望着江玉帆,有些委屈,但已不大乏力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和这三个贼道发生了冲突,他们虽是佛门弟子,但招式非常下流,不过他们的剑术都十分厉害!”

江玉帆惊异的噢了一声,不由关切地问:“你没有问出他们的门派和来历?”

银装女子摇摇头,却恍然道:“不过,其中一个贼道的腰牌被我扯下来了!”

说罢,举起仍染有一丝血渍的纤纤玉手,将一个寸半见方,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的小牌子,递了过来。

江玉帆看得目光一亮,急忙将玉牌接了过来,第一面­射­入他眼帘的字样竟是祖师堂。

“祖师堂”三字一入江玉帆的星目,脱口轻啊,俊面大变!

江玉帆看得心头猛的一震,急忙翻开了另一面,上面竟千真万确的雕刻着三个端正楷字——武当派。

江玉帆震惊地望着手中那块在松鹤图案上,刻着“武当派”三个字的玉牌,完全惊呆了。

他确没想到,赫赫武林第一大剑派,派规森严,而又高踞龙首大会第二把金红椅的武当派,居然有门人弟子做出这种丧德败行,令人不齿事来,如非亲眼目睹,谁会相信?

但是,现在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不但自己亲眼看见,而且,铁证就握在自己的手里!

他愣愣地翻过玉牌的另一面,“祖师堂”三个字,端端正正的刻在风云图案的中央,而在三个大字的下面,另有五个横刻小字——洪字四号牌。

江玉帆知道,这便是武林人尽皆知的武当三堂符牌,而祖师堂为三堂之首,职权尤高过通虚堂和守虚堂。而且,武当山上许多禁区密地,如果没有三堂符牌,休想进去……

正在震惊观看,令他难以相信之际,倒身地上的银装女子,已关切乏力问:“江少爷,你方才给我服的是什么药?”

江玉帆听得悚然一惊上且即将思维拉回现实,不由望着银装女子,惊异道:“怎么,你仍觉得气血不畅吗?”

说话之间,发现就这一会功夫,银装女子已整理了一下她蓬乱的云鬓和秀发,露出一张娇艳美好的面庞,­唇­角上的血渍,也悄悄的拭掉了。

只见她面­色­红润,皮肤细腻,双目闪闪生辉,看不出像个有伤病的人。

但是,银装女子却依然紧蹙着柳眉,微微颔首,乏力而痛楚的道:“我仍觉得有些想呕吐!”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本能地将武当符牌放进袖兜内,急忙蹲身下去,挽起双袖,关切地急声道:“你快坐起来,让我用真力为你诊疗一下,也许你很快的就可以回去了……”

话未说完,银装女子已急忙摇头:“不不,我觉得出,他们这一掌抓得很重,绝非一时半刻可医得好的!”

江玉帆一听,不由本能的看了她左手紧掩的酥胸一眼,玉|­乳­双峰,若隐若现,玉颈以下,洁如温玉般,看不出有任何抓伤的指痕,也许伤处恰在双|­乳­之间,这位置他自是不能要求察看。

因而,不自觉地蹙眉为难的道:“这该怎么办呢?”

银装女子立即羞涩地道:“只有请江少爷把我送回去了……”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脱口急声道:“什么?”

说话之间,惊得急忙站起身来!

银装女子一看,不由柳眉微蹙,黯然一叹,极幽怨地道:“我已是守寡孀居的苦命女子,既不会为你招来烦恼,也不可能做为你的妻子,你又何必把我看成蛇蝎似的呢?”

江玉帆一听,内心甚是不安,但仍面带难­色­地正­色­道:“可是男女授受不亲,古之明训……”

话刚开口,银装女子已无可奈何地道:“江少爷,你在姥姥前辈膝前,学文习武,苦练多年,难道不知衡情度理,通权达变?”

江玉帆被说得俊面一红,朱­唇­翕动,久久不知如何答对。银装女子继续道:“再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救人总该救到底,难道你为了一句男女授受不亲,就忍心将我丢在此地不管?”

江玉帆一听,立即不安地道:“那当然不会!”

说此一顿,只得无可奈何地问:“可是,府上在什么地方呢?”

银装女子见问,美好的娇靥上,不由现出一丝得意地微笑,举手一指东北方,道:“就是四五里外的那个较大村庄!”

江玉帆循着指向一看,目光不由一亮,因为银装女子所指的方向,正是方才犬吠,现在仍闪着三五点灯光的那个村庄!

由于这一发现,江玉帆顿时想起了他出来的目的,急忙颔首道:“好,你在此先静静的躺一会儿,我去村庄上找两个人来抬你回去……”

话未说完,银装女子已焦急地道:“那怎么可以,等你把人找来,我也早已气绝了!”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不由惊异的问:“你的伤势这么严重?”

银装女子一听,不由秋波斜娣,含笑嗔声道:“你走了谁来管我?也许那三个贼道正在附近虎视耽耽,你把我一个人丢下,他们正是求之不得!”

江玉帆先是看得一呆,因为银装女子的秋波送笑,柳眉轻颦,看来十分妩媚,及至听到三个贼道,突然又游目四看。

一看之下,心头不由一震,虽然四野寂寂,看不见三个贼道的踪影,但他在直觉上,三个贼道的确隐身在远处的草丛或树下。

是以,不由望着银装女子,焦急地问:“现在该怎么办?”

银装女子毫不迟疑地说:“赶快把我送回去!”

江玉帆无奈,只得俯身把银装女子的娇躯托抱起来。

由于那双浑圆而富弹­性­的高耸玉|­乳­,就横陈在他面前,而银装女子略显蓬散的秀发,被夜风吹得不时飘向他的俊面,那阵令人心神恍惚的芬芳气息,更浓烈了。

他已经和陆贞娘、佟玉清、韩筱莉、朱擎珠,以及阮媛玲五女相处了一年多,虽然他们每个人的幽香气息各有不同,但从来像银装女子这种甜腻而令他心神恍惚的芬芳气息。

他展开轻功向前飞驰,银装女子立即把螓首枕在他的肩头上,樱­唇­几乎触及他的面颊,一只玉|­乳­已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上。

江玉帆内、心焦急,加速飞驰,他不知道为什么银装女子娇躯和秀发上散发出来的香气,会使他渐渐心浮气躁,甚至思维也有些不能控制之势。

所幸他灵智清明,心地正直,时时想到头上三尺有神明的佛门偈语,因而,他除了想到赶紧将银装女子送到村上,便是尽快赶回客栈去。

但是,飞驰中,他发现银装女子和佟玉清、韩筱莉等人大是不同,佟韩二女倒身在他怀里时,都会双目合闭,娇靥绯红,而且能够清晰的听到她们的心跳声。

而这位银装女子,非但心不跳,脸不红,而且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闪辉凤目,尽在他的俊面上溜来溜去,好像要看透他心中的感受似的。

江玉帆并不觉得惊异,他以为结过婚而守寡的女子就是这个样子的。

但是,他在下意识中,总觉得银装女子的目光,像两道火注般的在他俊面上烤来烤去浑身燥热,极不自在。

为了平衡浮躁的、心情,他只得讪讪地道:“姑娘,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贵姓呢?”

银装女子一笑,道:“我的本名姓贾,叫幻娘,夫家姓吴,是白河县的富绅,五福村的首户!”

这一阵娇声说话,吐气如兰,炙热如火,更使得江玉帆心躁难耐,因而,使他不知道应该再问什么。

所幸,身法奇速,业已到了村外,只得关切地问:“请问是哪一家?”

银装女子翘首一看,立即清脆地道:“就是前面黑漆门楼,八字粉墙,门阶下有两尊石狮子的那一家,亮着灯光的那座高楼,就是我的卧房!”

江玉帆穿过一排村外大树,展现在眼前的是一户一户的民房,根据银装女子说的,举目一看,在村中广场的尽头,果然如她说的那样,有一座范围极广的乡绅庄院,除了东北角的一座高楼亮着灯外,其他房舍,一片黑暗。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知道她说的不假,是以,迅速向门楼前驰去。

银装女子一看,不由惊得急忙悄声问:“你要去哪里?”

江玉帆被问得一愣,不由急忙刹住身势,迷惑地正­色­问:“咦?不是送你回家吗?”

银装女子立即焦急地悄声道:“可是你叫醒庄汉开门,看见你抱着他家新寡孀居的少­奶­­奶­,他们会怎么想?”

江玉帆被问得再度一愣,顿时张口结舌,无以为对。

银装女子继续悄声道:“再说,我胸襟已破,亵衣外露,看在庄汉们的眼里成何体统?……”

江玉帆立即惊异的问:“你是要我把你送回楼去?”

银装女子立即以深情的目光,含笑望着他,妩媚的点了点头。

江玉帆一看,不由转首去看后院亮着灯光的高楼。

只见那座高楼,高达三层,建筑得美轮美奂,雕梁画楝,整个院落,只有三楼上亮着灯。

江玉帆看罢,不由关切地问:“宅内可有护院武师?”

银装女子一笑,道:“莫说全家只有我一个人习武,就是有也只是些花拳绣腿的护院武师,难道还阻得住威名赫赫的江少堡主?”

江玉帆一听,立即正­色­道:“话不能这么说,撞见了总不方便!”

银装女子秋波轻转,深情含笑道:“那就由宅院的东面进去,我出来时;东面的窗子仍关着!”

江玉帆一心想着如何将银装女子送回楼去,因而忽略银装女子说话的声调,娇靥上的表情,常人已完全没有了区别。

这时一听她说由院宅东面进去,立即依言向东驰去。

绕至院东,果然距离高楼已经不远,仅仅相隔两个房间,是以,身形不停,足尖一点,托抱着银装女子,凌空向三楼上飞去。

飞上三楼雕栏,东面的落地花窗果然开着一扇!

江玉帆一看,再不迟疑,闪身纵进楼内。

只见楼内陈设豪华,布置高雅,尚未细看,室门珠帘一掀,一个身穿黄衣的­精­灵侍女,已闻声奔了进来!

黄衣侍女一见江玉帆托抱着银装女子,粉面立变,不由惊得脱口急呼道:“二少­奶­­奶­您……”

话刚开口,仍倒身在江玉帆臂弯中的银装女子,竟惶急地脱口低叱:“闭嘴,这是九宫堡的江少爷,我的命就是他救的,快把我的衣服取来!”

黄衣侍女神­色­震惊地惶声应了个是,惊急看了江玉帆一眼,转身奔出外室去。

江玉帆对银装女子的情急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她新寡孀居,黄衣侍女的意外惊呼,自然使她惶愧不安。

不过,他在黄衣侍女的口里,已知道银装女子是吴富绅的第二个儿子的妻子,因为黄衣侍女方才称呼她二少­奶­­奶­。

在银装女子喝叱黄衣侍女的一瞬间,江玉帆已看清了楼内的陈设。

只见北面是一张檀木大床,淡绿­色­的纱帐,水绿­色­的罗帏,其他三面的窗帘,甚至通向外间的室门珠帘,都是一连串珠的湖水绿珠。

中央是张檀木玉心圆桌,四张圆鼓墩上,也绣着绿叶红莲的夏荷。

前面窗下放着三盆鲜红,水红和淡黄三种颜­色­的四季海棠,绿叶肥厚,细花齐放,在左右两盏绿罩高脚香瓜灯的映照下,看来格外脱俗大方。

打量未完,银装女子已妩媚地向着他高嘟樱口,呶了呶檀床。

江玉帆立即会意,急忙过去把她放在床上。

就在这时,身后一阵珠帘声响,黄衣侍女已捧着一叠银灰­色­的缎质衣物,匆匆的走进来,在她俏丽的面庞上,仍有惊悸之­色­。

江玉帆心急离去,根本没注意室内有贴金亮漆的衣柜衣箱,何以侍女要到外间去拿衣物。

这时一见侍女进来,知道银装女子就要换下破衣了,是以,急退数步,和声地道:“贾姑娘,在下急事在身……”

话刚开口,银装女子已撒娇似地蹙眉唔了一声,嗲声正­色­道:“我正在换衣你怎么能走呢?万一你刚走,那三个贼道又来了怎么办?”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心中不禁有气,不由有些不悦地道:“在下的确有事,我不能再在此久留……”

话未说完,银装女子已会意地颔首道:“我知道,如果你没有事,你也不会深更半夜的跑出来,不过,你方才给我服的那种药,非常有效,现在我胸内已经不痛了,等我换好了衣服,你再走好不好?”

说罢,深情含笑,目不转睛地盯着江玉帆,等候他答覆。

江玉帆一想,急也不在此一时,只得无可奈何地颔首道:“好吧!”

说罢,黄衣侍女已将水绿­色­的罗帏放下掩好!

江玉帆立在原地不坐,直等银装女子将衣换好,便马上穿窗而出,立即转回店去。

想到这次出来,一事无成,心中不禁有些懊恼,但想到救了一个昔年认识自己的塞上女子,也聊堪安慰了。

这时罗帏内已传出了脱衣服的沙沙声响,同时夹发着银装女子和黄衣侍女的悄声谈话,两人似是为什么事争执。

江玉帆既不愿偷听别人的谈话,又站在那儿无聊,是以,转身游目,随意打量室内。

这一随意观看,才发现银装女子竟是一个文武兼修的人。

只见壁上悬有名人字画,靠近东南角下并列着两个书架,紧临东窗下是一个书桌,上面整齐的放著文房四宝,一张淡绿­色­的素笺,正放在书桌的中央。

恰在这时,罗帏内已传出银装女子的谦和笑声道:“江少爷,我早就知道你是文武全才,尤其写得一笔好字,桌上有一篇诗抄,请你指点一下我的字如何?”

江玉帆一听,只得谦逊道:“那是你大客气了!”

说话之间,业已走到桌前,只见素笺上早已写好了一首七绝——春闺怨。

江玉帆细看字体,虽然清丽娟秀,可惜缺乏笔力,这与银装女子的体型和气质,大为有异!

但是,银装女子却在罗帏内,含笑问:“我写得怎样?”

江玉帆自是不便批评,仅笑一笑,故意望着淡绿­色­的素笺,含笑道:“你很喜欢绿­色­?”

银装女子先是一静,才含笑道:“是的,我自小便偏爱绿­色­?”

说话之间,罗帏已经掀开,换了另外一身银缎劲衣的贾幻娘,已满面含笑,容光焕发地走了出来!

江玉帆自然地看了银装女子一眼,发现她的确是一个充满了青春魅力的健美少­妇­,这种富有吸引力的胴体,只有湖滨山庄的女管家,不幸死在西域断峰崖下的红飞狐可以和她媲美。

银装女子见江玉帆望着她含笑不语,娇靥一红,含笑问:“怎么,你不喜欢绿­色­!”

江玉帆一笑道:“喜欢,只是不知你为何不穿绿­色­衣裳!”

银装女子噗哧一笑,秋波轻睇道:“傻少爷,我不是正在守寡吗?”

一听“守寡”两字,江玉帆不由神­色­一惊,急忙和声道:“天­色­不早了,在下就此告辞了……”

话刚开口,银装女子已正­色­道:“我已命小燕去准备我家祖传秘酿的百花露酒去了……”

江玉帆一听,立即谦逊道:“不必了,盛情心领,改日再来叨扰……”

话未说完,银装女子已噗哧一笑道:“改日你还想来登门拜访我这个守寡中的吴家少­奶­­奶­呀?”

江玉帆被说得俊面一红,顿时无言答对,方才那句改日再来叨扰,只是推卸邀宴的客套话,没想到反被她问住了。

就在这时,室门外黄影一闪,俏丽侍女小燕,已捧着一个银盘,上放翠绿玉瓶玉杯,急步走了进来。

江玉帆一见,只得急忙拱手正­色­道:“在下确有要事在身,姑娘盛情,在下永记不忘就是……”

银装女子一听,只得黯然﹂叹,失望的道:“好吧,希望我们今生今世还有再见之日!”

江玉帆心地淳厚,这时一见银装女子的黯然神­色­,听了她的感伤之话,内心甚是不安,只得宽慰地道:“将来姑娘行道江湖,总有再见之日,所谓千里有缘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

话未说完,银装女子已赞同地颔首道:“这话的确有它的道理,今晚如不是和三个贼道发生冲突,又怎会遇到了你?”

说此一顿,突然又以恍然地口吻,似有所悟地急声问:“噢,对了,我还忘了问你,那三个贼道是在什么观庙出家的?”

江玉帆见问,顿时想起那块武当派祖师堂的符牌,是以,恍然道:“噢,你不说我倒忘了,这是武当派祖师堂的符牌……”

说话之间,已在袖兜内将那块玉牌取出来,同时放在檀桌上。

黄衣侍女摆好了酒,早已退了出去,是以,江玉帆放置玉牌时,发现两只翠玉酒杯里,都已注满了淡绿­色­的酒,还有一丝甜甜的香气。

就在他伸手将玉牌放向檀桌的同时,银装女子已瞪大了眼睛,惊异的道:“真的?”

说话之间,伸手将那块玉符牌拿起来,谨慎看了一眼,便惊异疑惑地道:“奇怪,他们武当派­干­嘛用篷车拉着一具棺材……”

江玉帆听得星目一亮,不由脱口急声问:“你说什么?”

银装女子急忙一定心神,似是将思维拉回现实似地道:“我是说,二更时分,有六七个灰衣道人,保护着一辆蓬车由院后乡道上经过……”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不由急声问:“那辆马车可是你亲眼看到的?”

银装女子见问,急忙正­色­道:“在栏台上就可以看到!”

说罢,当先由开着的落地窗门走了出去。

江玉帆自是不敢怠慢,急忙跟了出去。

只见银装女子,举手一指院后十数丈外的树木间,压低声音道:“江少爷,你看到了没有,他们由西向东走,就是走的那条乡道!”

江玉帆循着指向一看,果见林木间有一道由西向东的车马乡道,由他立身的栏台看下去,清清楚楚!

打量间,已听银装女子压低声音,继续说:“我当时正在此处观望,听到辘辘车响,才发现他们向东驶去!”

江玉帆立即不解地问:“你怎的知道那蓬马车内载的是棺材?”

银装女子毫不迟疑地正­色­说:“因为是他们其中一个道人亲口说的……”

江玉帆惊异的噢了一声,关切地问:“他们怎么说?”

银装女子正­色­道:“只听一个道人慌急地低声说道:停一停,棺材露出来了。所以我才知道马车里拉的是棺材!”

江玉帆立即揣测道:“你们就因此冲突起来了?”

银装女子解释道:“当他们发现我站在此地时,个个皆神­色­惊异,马车仅停了停,就匆匆赶走了,直到一刻工夫之后,他们才派了一个道人来向我挑逗……”

江玉帆蹙眉噢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

银装女子继续说:“当时我已经进去了,正待安歇,突然发现有人纵上楼栏,我喝了一声,开窗纵了出去,那个道人已仓惶纵至对面房面,展开轻功直向正南驰去……”

江玉帆立即关切地问:“这么说,等你追到方才打斗的现场,才发现另两个道人早已等候在那里了?”

银装女子颔首道:“不错,待等我发觉,心知上当,深悔当时大意,没有携带兵器,知道他们蓄意要杀我灭口,所幸当我最危机的时候你就赶到了!”

说此一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惊异的恍然道:“说也奇怪,武当三道好像认出是你似地,一见你来,转身就跑!”

江玉帆只得坦诚道:“他们可能在龙首大会场上见过我,所以他们认得我。”

银装女子一听,继续恍然问:“噢,我想起来了,龙首大会怎样了?可是武当派的掌门人或是长老死了?”

江玉帆不愿扯得大远,更不愿将元台大师被劫的事,告诉一个在乡间守寡的女子,是以,急忙含糊地道:“这一点我就不清楚了,既然马车上有棺材,想必有人逝世了!”

说话之间,仰首看天,心中一惊,发现出来已一个多时辰了,陆贞娘等人必然早已发觉,甚至四出寻找。

是以,急忙拱手急声道:“贾姑娘,在下……”

话刚开口,银装女子也急声道:“慢着,江少爷请把这个带着!”

说罢转身,急步奔进楼内。

江玉帆看得一愣,只见银装女子急步进入楼内,先拿起桌上的武当玉牌,又将书桌上的素笺叠好!

正感不解,银装女子已像旋风似地奔了出来。

银装女子一出窗门,立即把武当玉牌交给江玉帆,同时,肃容道:“这块武当派的符牌放在我这里等于废物,放在你那里也许有用得着的时候,一旦遇有机会,还要请你代我洗雪这次的耻辱。”

江玉帆立即颔首道:“那是当然!”

银装女子突然又以又以幽怨地目光,羞红着娇靥,伤感地继续道:“这张诗抄也请你带着,希望你能睹物思人,俗话说得好,同船过渡都是前生缘定,何况你是我寡居后唯一抱过我的人……”

话未说完,声已呜咽,那张淡绿­色­的诗笺,也塞进了江玉帆的手里。

江玉帆虽然知道不便收下银装女子写的那首春闺怨,但看了她泫然欲泣的伤感神态,想到她可怜的命运,不便再使她伤心和难堪。

是以,接过素笺,和武当玉牌一并放进袖兜内,同时,急忙拱手和声道:“贾姑娘珍重,在下告辞了!”

但是,话声甫落,手未放下,他的右腕已被银装女子握住。

江玉帆看得一愣,正待说什么,银装女子已目闪泪光,黯然郑重地道:“江少爷,如果我这个命苦女子有什么对你不起的地方,请你千万不要介意……”

江玉帆以为指的是要求送她回来而又阻止他及时离去;现在又要他带走她写的七言绝句——的事。

是以,一毫未思索地含笑正­色­道:“我当然不会介意,”

说罢转身,足尖一点,身形凌空而起,越过楼下两道房面,直向院外飞去。

身影飞纵落地,回头挥手示意,但是,高立楼上的银装女子,竟望着他自语似地淡然道:

“我会牢牢的记住你这句话!”

江玉帆看得心中一愣,他发觉这一刹那,银装女子脸上神­色­,中有一种变化,似乎在依恋中有怅然,在失望中有恨意,而在她的娇靥上却暗罩着一层煞气,他闹不清在他离开的一刹那,她为何会产生这种矛盾心理。

但是,他在挥手时,仍自然的笑一笑,转身向村外如飞驰去。

第二部 魔掌佛心 第十二章三堂符牌

一出了村庄,白河县城上的斗大红灯,清晰可见,似乎就在眼前,而西关城外的大街,在朦胧月­色­下,看来又似那么遥远。

四五里地路程,在江玉帆的快速身法下,只是片刻不到的工夫。

距离西关后街尚余十数丈,街外树荫下,突然有十数道目光一好的,即走出七八个高矮不等的人影来。

江玉帆凝目一看,果然被他猜中了,正是陆佟韩朱阮五女,和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

陆贞娘等人见江玉帆安然回来,期待焦急地神情,自然都宽舒了不少。但是,陆贞娘却忍不住嗔声问:“你去了哪里?走时也不告诉沈姑娘一声!”

江玉帆一听,不由抱歉地看了一眼憨姑,同时含笑道:“小弟只是心情郁闷,想到后院透一透气……”

话未说完,一直愁眉苦脸的铁罗汉却委屈地憨声道:“你这一透气不要紧,害俺挨骂受罪,下次值夜的时候,俺就倚着你的床腿睡……”

朱擎珠一听,立即叱声道:“你还好意思说呢,每次轮到你值夜你都睡……”

江玉帆立即代他分辨道:“没有,我走时大聪弟正站在院中赏月……”

朱擎珠噗哧一笑道:“他哪里有那种闲情雅致?你看到他在那里站着,其实他早睡着了……”

话未说完,铁罗汉已咧着大嘴不高兴地说:“俺就这一点秘密,也被珠姊姊给抖露出来了……”

由于江玉帆的安然回来,大家心里高兴,这时听了铁罗汉的话,都不自觉地低声笑了。

江玉帆急于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告诉给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听,是以,敛笑一整脸­色­道:

“小弟已查出那辆密篷马车的行踪了……”

大家一听,不由同时噢了一声,佟玉清首先关切地问:“可是就在你方才来的那个村子上?”

江玉帆觉得说来话长,立即一指街内,颔首道:“我们回去谈……”

于是,大家展开身法,纵上后街房面,直向客栈驰去。

距离客栈尚有数道房面,已看到守在小厅房脊后的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和铜人判官五人站了起来。

江玉帆来至近前,向着五人一指小厅,当先纵落后院,立即进入厅内。

厅内这时已点上了灯,空无一人。

大家进入小厅,依序落座,最后进来的黑煞神,首先关切地问:“盟主,可是哪个­骚­娘们儿又来引逗您?”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突然对方才发生的事情打了一个郁结。

一旁的鬼刀母夜又突然叱声道:“少废话,盟主已踩出那辆篷车的行踪了!”

黑煞神听得噢了一声,不由兴奋地问:“盟主,您是怎么发现的呀?”

江玉帆见全厅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他,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急切想知道他发现马车的经过,只得郑重地道:“小弟的确是倒身床上睡不着,想到那辆密蓬马车,奔驰了一天,必然人倦马疲,因而断定他们一定宿在白可城的四郊附近,所以小弟决心到附近的小村上看一看,也许有什么可循的蛛丝马迹,但是,刚出后街不久,正西一片荒地上,传来怒喝声。”

刚说至此处,一旁的黑煞神再度Сhā言道:“过去看一看,里面就有那个­骚­娘们儿?”

江玉帆听得心头猛然一震,目光冷电般一亮,不由望着黑煞神,脱口急声:“你怎的知道有女人?”

黑煞神一见江玉帆那两道利剑般的目光,吓得不由地打了个哆嗦,只得怯怯地道:“是是……是护法杂毛说的……他说……怕的是那个绿巾罩头,在马上撒毒粉的女子,一计不逞,再来一计……”

江玉帆缓慢的噢了一声,余韵拖得很长。

一尘道人则望着黑煞神,无可奈何地道:“歪嘴,你能不能等盟主把经过说完了,再发表你的高论?”

岂知,江玉帆竟一面沉吟回想方才发生的情形,一面本能的挥动着手势—漫声道:“慢着,这里面的确有几分蹊跷!”

独臂虎突然惊异的说:“盟主,您真的遇见她啦?”

如此一问,大家俱都惊异关切地望着江玉帆。

江玉帆凝重地颔首道:“不错,打斗中的四人,其中确有一个女子,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在马上撒毒粉的那一个……”

佟玉清立即关切地问:“当时的情形是怎样的?”

江玉帆凝重地道:“当时我听到荒地上有人打斗,误以为是丐帮弟子与人发生冲突,立即奔了过去,由于那个女子的惊恐尖呼。小弟,便大喝阻止,三个道人看到小弟驰去,立即仓慌逃走……”

秃子突然直觉地道:“那三个老道一定是昆仑派的……”

江玉帆虽然蹙眉判断了一下其中是否有诈,但仍迟疑地摇头道:“不,是武当派的道人!”

陆贞娘等人一听,无不惊异的齐声道:“武当道人?”

江玉帆颔首道:“不错,这里有那个女子在三道身上扯下来的武当符牌!”

说话之间,已在袖兜内将那块玉牌取出来!

一尘道人一见,急忙起身走了过去。江玉帆断定一尘道人可能清楚武当符牌的事情,是以,顺手将王牌交给了一尘。

一尘道人接过来一看,目光一亮,脱口轻啊,面­色­顿时一变,不由震惊地道:“果然是武当派的道人!

祖师堂的玉符牌,均是掌门和长老密商后交办的事情,其他两堂未必清楚,但是,如果通虚堂和守虚堂的道人弟子,发现了本门弟子有违规犯律的事,必然出面­干­涉,加以逮捕,如果犯纪的弟子拿出了祖师堂的符牌,其他弟子非但不敢­干­涉,而且还要全力协助……”

独臂虎听至此处,突然不服气的道:“这简直是王八蛋的话,他拿着祖师堂的符牌调戏大姑娘,摸人家的­奶­子,难道也要帮着他?”

一尘道人听得一瞪眼,不由生气地道:“话不能这么说,我说的违纪,是指为了武当派的声望派誉而不得不做出违背江湖道义,­干­犯派律的事。”

说此一顿,突然似有所悟的继续道:“譬如像盟主方才遇见的情形来说,向来以正宗门派自居的武当派,不要说他们不准数人围攻一个女子,就是他们遇到其他门派的弟子数人围攻一人,他们也会挺身而出指责­干­涉!”

朱擎珠立即会意地问:“你是说,这三个武当道人,显然是奉了武当掌门的密令,特地赶来围杀那个女子?”

一尘道人尚未回答,江玉帆已颔首道:“不错!”

陆佟五女听得一惊,齐向江玉帆望去。

江玉帆又看了神情惊异的悟空等人一眼,才继续道:“这就关系着我方才说,我已探出那辆篷车踪迹的事,而真正发现那辆篷车的人,就是那个银装女子!”

陆佟韩朱阮五女,以及悟空、一尘等人听得神­色­一惊,再度惊异的“噢”了一声!

江玉帆一看大家惊疑的神­色­,立即把银装女子傍晚在楼上,发现密篷马车拉着棺材的事,以及武当派先派了一个道人前去诱她出来的经过说了一遍。

韩筱莉听罢,首先震惊道:“这么说,武当派真要杀那个银装女子灭口了?”

佟玉清却凝重地道:“这件事看来简单,实则极为复杂,因为根据这一发现,很可能牵涉到武当派参与劫持元台大师的行动在内,而且,根据银装女子的发现,武当派又派了三名道人拿着祖师堂的玉符牌去围攻那个女子,决心杀人灭口来看,愈加证实武当派是参与劫持元台大师的同谋人之一……”

话未说完,黑煞神、独臂虎几人已忿怒地嚷着道:“­奶­­奶­的,俺早就看出武当派的那些杂毛有蹊跷,现在咱们再根据丐帮长老刘燕强报告,劫持元台大师的事,不是他娘的武当派­干­的是谁­干­的?”

话声甫落,佟玉清已沉声道:“慢着,这里面还有许多可疑之处!”

如此一说,黑煞神几人立时静了下来,因为大家相处了一年多,对佟玉清的断事­精­确,大家都有了信心,就是陆贞娘有时也自叹不如佟玉清心思细腻。

这时一听佟玉清说出还有许多可疑之处,俱都以惊异的目光向佟玉清望去。

佟玉清凝重地继续说:“现在最重要的是,那辆密篷马车是否就是我们要追的那辆马车……”

朱擎珠有些迟疑地道:“根据通过小村的时间,很可能是……”

佟玉清立即不解地问:“那么车上拉的棺材内是什么人呢?”

话声甫落,独臂虎突然恨声道:“最好是他娘的武当二尘!”

鬼刀母夜叉立即望着独臂虎,低叱道:“大家都在用脑筋的时候,你最好少打岔!”

说话之间,陆贞娘已有些忧虑的望着江玉帆等人,揣测道:“元台大师年高九五,而且前去星子山龙首大会的途中就曾传出身体不适的消息……”

如此一说,全体震惊,不由纷纷惊异的道:“会是元台大师的尸体?”

岂知,佟玉清竟赞同地道:“果真是我们追的那辆密蓬马车,而车上的确拉着棺材,很可能就是元台大师的尸体!”

经过佟玉清的赞同,大家立即掀起一片啊声!

阮媛玲则惊异的道:“这么说元台大师是因为年事过高,受不了这么长时间的麻醉,真的一睡不起了?”

一尘道人也似有所悟地黯然道:“看来元台大师真的是凶多吉少了,因为根据常理判断,少林寺的洪善大师放回金毛鼠以后,他们已没有再羁留元台大师的必要了……”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断然道:“不,仍有必要,这样不但可令武林震惊,引起轩然大波,而且还可以故弄玄虚,使我们‘游侠同盟’和我们的尊长,捉风扑影,东奔西驰,顾此失彼,疲于奔命!”

江玉帆听至此处,也不由气得用拳轻击桌面,切齿低声道:“一旦捉住了这伙人,一律碎尸万段,剖腹剜心……”

话未说完,黑煞神、独臂虎,以及鬼刀母夜叉几人已同时恨声道:“对,他就是天王老子,也要把他剁成烂泥巴!”

悟空突然恨声道:“现在他们派出了三辆密篷马车,方向不一,路线不同,真的让咱们顾此失彼,疲于奔命,不知道追哪一辆才好了!”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肯定的道:“这一点大家尽可放心,不管他们放出了多少马车,主谋这次行动的首脑人物,一定会跟着我们走,而伺机向我们下手!”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不自觉地急声问:“玉姊姊的意思是,怀疑银装女子就是劫持元台大师的主谋人物?”

侈玉清在五女中是最受江玉帆喜爱的一个,她即使有此疑心,也不会直接说出来,是以,婉转道:“不,她既然让你安然回来,已然令人减去了一半疑虑……”

江玉帆听得出,佟玉清对银装女子的突然出现,仍有许多可疑之处,因而迟疑地道:

“最初小弟也觉得有些蹊跷,但我却不相信他们会布置得那么巧妙!”

陆贞娘立即和声道:“你先把全部经过说说看!”

江玉帆一听,只得把方才出店后遇到有人打斗,发现负伤的银装女子,给她服过仙芝露又送她回楼,直到他回来,较详细的说了一遍。

江玉帆说罢,佟玉清首先正­色­道:“有关银装女子贾幻娘,是否真的是吴富绅的新寡儿媳,先不去谈它,就她一人未用兵器而力战武当高手三人,且能在对方三掌三剑中夺下对方的祖师堂符牌,仅此一点就值得怀疑!”

大家一听,除江玉帆一人外,俱都纷纷颔首称有理。

佟玉清继续正­色­道:“其次,武当三道既是奉了掌门或长老之命,前去杀贾幻娘灭口,必然派剑术­精­良武功不俗的高手前去,何以将贾幻娘一掌击倒在地,而不将她置死再行离去?……”

阮媛玲见江玉帆面­色­深沉,蹙眉不语,深怕他心里懊恼生气,是以,不自觉地代他婉转地道:“武当三道看见玉哥哥去了,当然亡命而逃了!”

佟玉清正­色­问:“果真是武当道人,他们未达成任务且不去说,仅丢了祖师堂的符牌暴露身分,他们就不敢回去覆命,何况杀死贾幻娘只是举手挺腕的事……”

江玉帆听罢,不禁懊恼地道:“小弟当时本待向三道追去,可是那女子突然发出了呻吟!”

佟玉清立即接口道:“不如此怎能把你留住?接着她再说出在贝子庙见过你,使你如见故人,倍觉亲切,就这几句话的工夫,三个道人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

江玉帆听了,内心自然十分懊恼,但他却不解地道:“奇怪,武当派的玉牌怎会在贾幻娘的手里呢?难道是仿造的?”

话声甫落,一尘道人已止目定地道:“不是仿造的,武当三堂符牌卑职见过,就是这个样子。”

江玉帆拿起桌上的武当玉符牌看一看,发现玉牌四角圆滑,显然已使用了不少年代。

正待说什么佟玉清已指着玉符牌,正­色­道:“武当三堂符牌怎么个用法,小妹不大清楚,我想绝不会像绿林盗贼的腰牌那样用线悬在腰上……”

话未说完,一尘道人已正­色­道:“据卑职所知,携有符牌的武当弟子,除非必要,绝对不准出示。”

陆贞娘立即接口正­色­道:“如此说来,她根本不可能夺得符牌,那么这块武当符牌怎会落在贾幻娘的手里呢?”

风雷拐忿声道:“现在我们对玉符牌的来处根本不必去推敲,倒是她把玉符牌交给盟主带回来,用心实在险恶。”

鬼刀母夜叉也不由忿忿地恨声道:“这分明是施的坐山观虎斗,和一石二鸟之计,希望造成我们和武当派的火拼……”

话未说完,许久没讲话的铜人判官突然Сhā言道:“这么说,这个银装女子贾幻娘,就是劫持元台大师的主谋人物了?”

韩筱莉颔首附声道:“如果我们判断的不错,很可能就是她了,当然,贾幻娘这个名字也是她捏造的。”

江玉帆一听,不由十分懊恼的道:“我早该想到‘贾’、‘假’同音和虚幻飘渺了……”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呼地一声由位子上站起来,瞠目怒声道:“既然知道了是她,还愣着­干­啥,赶快去抓呀?”

鬼刀母夜叉立即怒斥道:“她像你那么傻,等着你去抓?”

黑煞神一听,顿时无话可答了。

朱擎珠突然想起什么的恍然道:“咦,她不是还给了玉哥哥一份诗抄吗?拿出来看看笔迹嘛!”

佟玉清立即淡然道:“她把诗抄给玉弟弟,以及故意要玉弟弟看她写的字,都是事先早已安排妥了的,那份诗抄未必是她亲笔写的……”

话未说完,一尘道人已感慨道:“她居然设想得如此周到,布置得如此巧妙,实在令人赞服!”

鬼刀母夜叉立即不服气的道:“咱们盟主身具神功,武功盖世,要想下手是那么简易的事?她当然会预想到一计不成,又该如何的步骤。”

秃子突然Сhā言道:“说也奇怪,她要真的想向咱们盟主下手,在荒野草地上就有两个机会……”

独臂虎立即不服气的问:“哪两个机会?”

秃子正­色­道:“她可以让咱们盟主双手贴在她的‘命门’上为她疗伤,她故意在内腑微微运功相抗,趁咱们盟主真力输入,徐徐推进的时候下手……”

黑煞神则在旁不以为然的道:“那样咱们盟主岂不立即察觉她没有内伤?”

秃子继续正­色­道:“可是咱们盟主抱着她往村上飞驰的时候,她该有机会下手呀!”

如此一说,黑煞神和独臂虎两人都无话可驳了。

一直蹙眉沉吟的佟玉清,这时也甚感迷惑的道:“在那等情形下,她随时随地都有下手的机会,即使不能得手,也可使玉弟弟重伤受制,但她却平平安安的让玉弟弟回来,这实在是件令人费解的事!”

话声甫落,老经世故的鬼刀母夜叉业已毫不涵蓄的正­色­直言:“这有啥稀奇?天下有很多为情而死误了大事,甚至丧家亡国的女子,感情这东西微妙的紧,俺敢说,那个小寡­妇­独守空闺,寂怀难遣,一见咱们盟主英俊潇洒,风度翩翩,还不是一见倾心着了迷?手里虽然握着刀子,可是心里却舍不得扎下去……”

这些话正是陆佟韩朱阮五女和一尘、风雷拐几人藏在心里的话,只是大家都不敢说出来。

佟玉清这时见江玉帆的俊面绯红,又不便叱喝鬼刀母夜叉,只得故装不以为然的沉声道:

“如果有杀父之仇、夺夫之恨,她会狠不下心下不了手?这其中必定另有原因……”

陆贞娘这时突然凝重地道:“我认为这个女子可能是玉清妹的仇家,她真正恨的是玉清妹一人,因为玉清妹和玉弟弟的关系密切,而且,只有把玉弟弟也牵涉进去,才能把事情扩大……”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郑重地颔首道:“陆姊姊说的不错,这正是她为何迟迟不向玉弟弟下手的原因……”

江玉帆最喜爱佟玉清,他绝不愿把这等震惊武林,举世喧腾的大事,加在佟玉清一个人的身上,是以,未待佟玉清说完,立即正­色­道:“不,小弟第一眼看到她便觉得有些面熟,只是因为她先说出在贝子庙见过我,所以小弟才没有用脑筋去想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话末说完风雷拐已赞叹地道:“这个女子对事情计划之周密,设想之周到,确属罕见,较之已死的红飞狐尤有过之而无不及,她要是决心向盟主下手,盟主绝难防备!”

秃子立即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轻蔑地道:“还不是咱们盟主机警,没喝那个侍女端来的什么百花露酒?……”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断然道:“不,就是喝了也不会中毒,到了那时候,她不过只是尽量想办法让玉弟弟在她身边多待一会儿罢了!”

朱擎珠和韩筱莉一听,不由气得娇哼一声,声韵中充满了妒意。

佟玉清继续感触的说:“倒是玉弟弟离开楼栏的一刹那,使她在骤然若失,突感孤寂的情形下,不禁感到难以割舍,因而使她娇靥透煞……”

话未说完,阮媛玲突然似有所悟的道:“玉哥哥不是说那女子进帐换衣服的时候,曾经和那个叫小燕的侍女悄声争执吗?那恐怕就是侍女催促贾幻娘赶快向王哥哥下手……”

话未说完,朱擎珠已颔首道:“不错,我也正要如此说。”

韩筱莉迷惑不解道:“奇怪,玉弟弟把她抱回去,­干­什么还要进帐换衣服?”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暗自焦急,因为他方才在叙述全般经过时,没有把银装女子酥胸半­祼­,双峰隐现的旖旎情景说出来。

当然,银装女子向他幽怨的表示,他是她孀居后唯一抱过她的人的话,自然也删掉了。

这时见韩筱莉发出疑问,心中一惊,灵智突现,立即解释道:“当时她胸前染有血演,必须换件­干­净衣服,也许趁机会和侍女有所商议……”

话未说完,江玉帆突然转首看向厅外,同时急声道:“丐帮有消息了!”

说话之间,急忙起身,举步走向厅外。

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一面起身一面纷纷走向厅外,只见一个中年健壮花子,正由院门外神­色­匆匆的走进来,正是定更时分连路过的白河分舵主窦三眼。

中年花子窦三眼一见江玉帆等人掌灯坐在厅上,自是大感意外,误以为江玉帆等人坐等消息,是以一面前进,一面抱拳恭声道:“启禀江少堡主,那辆篷车有了踪迹了!”

江玉帆一面拱手还礼,一面肃容道:“窦舵主快请厅上坐!”

于是,大家进入厅内,特为窦三眼在江玉帆的附近一侧设了一个客座。

江玉帆首先关切地问:“窦舵主在什么地方发现那辆密篷马车?”

窦三眼恭声道:“小的刚刚接到六福镇的飞鸽报告,那辆密蓬马车在那里连夜雇船渡河……”

传玉清立即关切地问:“六福镇距此多少里地?”

窦三眼略微想了想,才道:“不到上八十里地,那里是堵水的大渡口。”

说此一顿,突然又有些紧张地继续道:“马车虽然是同一辆,但却多了十多名灰衣道人保护……”

江玉帆等人听了并不感到惊异,因为他们认定是银装女子他们故弄的玄虚,那些道人自然是昆仑派的弟子门人。

但是,一尘道人却关切地问:“窦当家的可曾注意到马车上拉的是什么人?”

中年花子窦三眼,毫不迟疑地正­色­说:“不是人,是一具新棺材!”

风雷拐噢了一声,故装迷惑地问:“怎的知道马车内拉的是棺材呢?”

窦三眼略微迟疑道:“怎样知道马车上拉的是棺材,通报上没有说,也许是在船家口里探听出来的吧。”

佟玉清关切地问:“现在马车的方向……”

话刚开口,窦三眼已接口道:“仍是奔的正东,不过,少堡主诸位如想追赶,最好现在马上起程。”

江玉帆一听,立即面向秃子,吩咐道:“王坛主,你辛苦一趟,通知掌柜的准备早餐并备马!”

秃子王永青,恭声应了个是,起身走了出去。

陆贞娘继续望着中年花子窦三眼,和声问:“窦当家的,贵地城北五六里外的小村上,是不是有一位吴富绅?”

话声甫落,窦三眼已毫不迟疑地正­色­颔首道:“有哇,姑娘认识吴员外?”

陆贞娘淡雅的一笑道:“不认识,不过听说他的一位公子新近去世了,可有此事?”

中年花子窦三眼哦了一声,道:“去世一年多了。说来可怜,吴员外一生乐善好施,修桥铺路,做了不少的好事……”

阮媛玲见窦三眼越扯越远,赶紧拉回正题,道:“真正可怜的还是他那位儿媳­妇­……”

话未说完,窦三眼已有些懊恼地道:“就是呀,娶过门去还不到一年,就守了寡,自古红颜多薄命呀……”

朱擎珠见这个花子头还真健谈,可惜大家没这份心情听,是以赶紧Сhā言问:“听说她还学过几天武功!”

窦三眼一听,立即一整脸­色­,不自觉地提高声音道:“敢情,可以称得上是本地属一属二的侠女高手,像小的这号人物,三两个一齐上别想占到她的便宜!”

江玉帆等人一听,不由彼此通了一个惊异眼神。

一尘道人则关切地问:“这么说,吴员外的武功也不俗了?”

岂知,窦三眼竟一笑道:“恰恰相反,全家上下只有他们少­奶­­奶­会武功。”

江玉帆为了证实自己没有受感情左右而受愚,因而特别加重语气问:“吴家少­奶­­奶­真的有你说的那样矫健身手?”

中年花子窦三眼一听,立即正­色­道:“小的怎敢说谎欺骗少堡主,谁不知道她是本城振远镖局贾老镖头的独生女儿……”

佟玉清听得目光一亮,不由脱口急声问:“你说她是谁的独生女儿?”

中年花子窦三眼被问得一愣,不由惊异的望着佟玉清,迷惑地道:“她父亲就是现在振远镖局的贾老镖头!”

佟玉清一听,不由蹙眉沉思,同时迷惑地自语道:“奇怪,她真的姓贾!”

中年花子窦三眼一听,不由再度惊异的看了一眼佟玉清。

陆贞娘则关切地问:“窦当家的可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中年花子窦三眼,略微沉吟想了想,以不敢肯定地口吻,迟疑地说:“好像是叫贾幻娘!”

“贾幻娘”三字一出口,全厅震惊,立即掀起一片轻啊!

窦三眼看了这情形,由于闹不清是怎么回事,再度愣了。

佟玉清突然站起身来,望着江玉帆等人,凝重地解释道:“她的丈夫既不是死在我的手里,她的父亲贾老镖头现仍健在,贾幻娘不可能是我的仇家……”

陆贞娘和风雷拐几人都觉得应该由佟玉清亲自去找贾幻娘谈一谈,很可能查出一些头绪来,这时一见佟玉清站起来,立即关切地问:“你想去找贾幻娘?”

佟玉清立即颔首道:“不错,根据今晚事情的发生经过,我总觉得贾幻娘的嫌疑最大,我想请窦舵主现在就陪我去一趟吴员外家……”

话未说完,中年花子窦三眼已慌得急声说:“姑娘使不得,千万不能去……”

鬼刀母夜叉铃眼一瞪,立即生气地问:“为什么不能去?”

窦三眼立即慌急地正­色­解释道:“因为吴员外一直要把贾幻娘送回娘家去,可是一直找不到借口……”

陆贞娘却不解地沉声问:“为什么?”

窦三眼正­色­地道:“因为贾幻娘嫁过去还不到一年,就把吴员外的独子给克死了……”

江玉帆一听独子,星目倏然一亮,脱口急声问:“你说吴员外几个儿子?”

窦三眼被问得再度一愣,只得惊异的说:“他们吴家历代单传,吴员外就这么一个儿子……”

话未说完,心思细腻的阮媛玲,突然望着江玉帆急声问:“玉哥哥,你方才不是说,那个黄衣侍女称呼贾幻娘二少­奶­­奶­吗?”

如此一问,大家都恍然想起来了。

江玉帆立即沉声道:“症结就在这句二少­奶­­奶­上,难怪黄衣侍女如此称呼她,她会惊急怒叱,显得十分不安……”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凝重地道:“这么说,吴家少­奶­­奶­贾幻娘的处境很可能仍在危险中,我们仍应去看一看吴家的情形!”

中年花子窦三眼一听,立即正­色­反对道:“吴员外世代书香,和武林侠士绝少来往,咱们前去虽然是为了他家少­奶­­奶­的安危着想,但也很可能因此毁了贾幻娘的名节而被逐出吴家来!”

江玉帆深表同感的问:“窦当家的意思是?”

窦三眼正­色­道:“根据少堡主和诸位谈话的神­色­,贾幻娘显然是遭人利用或受制……”

风雷拐立即颔首道:“不错,正是这种情形!”

窦三眼继续正­色­道:“不管情形如何,咱们现在去都于事无补,小的与贾老镖头很谈得来,就请他亲自跑一趟吴家,表面是探望女儿,暗里是察看情形……”

韩攸莉立即迟疑地道:“可是我们急于上路……”

话刚开口,江玉帆已和声道:“我们不能在此久等,只有中途听消息了,那个被称为二少­奶­­奶­的银装女子,绝不会仍留在吴家!”

窦三眼听罢,立即起身抱拳道:“少堡主说的极是,小的马上就去和贾老镖头连络,一有消息,立即通知六福镇的徐执事!”

江玉帆等人一听,纷纷起身送出厅外。

这时天光已亮,街上店内已有了吆喝人声,秃子引导着两个提着饭篮的店伙,正由院门外走进来。

送走了白河县的丐帮分舵主窦三眼,大家立即就席进餐,但每个人在心里思索的,都是那个银装女子——二少­奶­­奶­。

十一凶煞行道江湖时,杀的都是绿林巨盗,劣绅恶霸,这些年来究竟杀了多少贼男女,早已不复记忆,这时要想在往昔被杀的劣绅恶霸中理出一些头绪,揣出一丝线索来,实在大难了。

江玉帆既然知道了银装女子就是在马上撒毒粉的女子,也就是劫持元台大师的首脑人物,自然竭力去想对方可能向他下手的方法。

首先他想到了银装女子身上那种甜甜腻腻的芬芳,因而,不自觉地脱口道:“有了。”

如此一说,大家俱都为之一惊,纷纷停止进食向他望来。

朱擎珠首先关切地问:“可是想起那女子的来历?”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没有,不过我想起了她伪装重伤,故意要我送她回去的原因,完全是想利用她身上事先涂满了的毒粉企图把我熏晕,我当时虽然觉得这种香气与表姊珠妹她们身上的香气不同……”

话未说完,陆佟韩朱阮五女的娇靥顿时通红,直达耳后,他自己也自觉心口一震,而急忙住口不说了。

一尘道人和风雷拐则凝重地正­色­道:“盟主说的不错,她真正企图向您下手的不是动作,而是向您下毒,因为盟主早已百毒不侵,所以她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坚持要盟主送她回去!”

江玉帆才继续迷惑不解地道:“说也奇怪,他们是怎的知道我一定会出去?又怎的知道我一定往正北?”

风雷拐立即正­色­解释道:“敌暗我明,我们一举一动早已落入他们的眼中我们住的这座店是座临北街,如果有人出外搜索,除非追赶什么人,一般都不会越过大街向南去,所以他们把重心布置在北面……”

独臂虎却不以为然地道:“俺就不信他们的眼睛能看四五里地,恰好盟主一出后街他们那边就发出了打斗声音。”

一尘道人立即正­色­道:“这是很简单的问题,咱们客栈附近的房面或高楼上,一定有他们的人潜伏监视,一发现盟主出店,立即挂起一盏红灯,只要银装女子他们仔细察看,便不难发现咱们盟主的快速身法……”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忿忿的恨声道:“­奶­­奶­的,要是碰上了俺歪嘴,俺就他娘的不吃她这一套。”

鬼刀母夜叉﹂听,立即哼了一声,讥声道:“要是你碰上了那个狐狸­精­,尸体早凉了个把时辰了。”

黑煞神听得﹂瞪眼,正待说什么,憨姑突然憨声问:“要是咱们盟主,不出去呢?”

一尘道人立即没好气地道:“这就等于捉虎捕鱼,挖好了陷阱放好了索,谁能保证回回满载而归?这只能靠机会。再说,那位二少­奶­­奶­等的并不一定是咱们盟主很可能抽冷子杀一两个傻小子,触触咱们‘游侠同盟’的霉头!”

说至最后,一双­精­光小眼睛,溜了一下黑煞神和独臂虎。

黑煞神和独臂虎看得、心中有气,不由哼了一声,同时恨声道:“老杂毛,你不要话里带刺,咱们是骑着驴看唱本一走着瞧,俺发誓要把这个狐狸­精­逮着?”

话声甫落,一尘道人已冷冷地道:“很好,我们大家就看你们两人的了。你们两人放心,‘游侠同盟’和她打脚道的机会很多……”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不自觉地问:“她已经照过了面,还敢再来吗?”

一尘道人毫不迟疑地正­色­道:“正因为和盟主照过了面,所以才敢再来!”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满面迷惑,乍然间闹不清一尘道人话中的意思。

但是,在这一刹那,他却突然想起了银装女子临分手时的那句话——江少爷,如果我这个苦命女子有失礼和对你不起的地方,请你千万不要介意。

江玉帆心念至此,不由暗呼一声糟糕,因为他当时曾经毫未思索的答应她我当然不会介意。想到大丈夫言出如山,一诺千金,不由暗暗焦急,心说:“她犯了这等震惊武林,轰动天下的大错误,我怎么能够原谅她呀!”

恰在这时,院门外人影一闪,一个店伙已恭谨地走进院来。

风雷拐一见,立即催促道:“马匹可能备好了,咱们上路吧!”

于是,大家匆匆走出店来,纷纷上马,沿着护城河,绕城而过,直向六福镇飞马驰去。

***

六福镇是堵水的一处大渡口,街道宽大,商店林立,人口不下千户,也是附近百里著名的水旱大码头。

江玉帆等人一行一十六骑,沿着宽大官道飞驰,不足两个时辰,已到了六福镇的街口了。

只见镇街上,车水马龙,商旅拥挤,有的由渡口急急走过来,有的则正向渡口涌去。

江玉帆等人高坐马上,徐徐策马前进,由于尚看不见帆影和桅杆,知道渡口在镇的东端。

就在大家进入镇口的不远,一群人中突然走出一个青年花子,向着江玉帆施礼恭声道:

“请少堡主到舵上说话,涂执事正在恭候您!”

江玉帆一听,立即拱手和声道:“就请前面带路!”

青年花子恭声应了个是,转身向后街急步走去。

江玉帆回顾了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一眼,策马跟在青年花子之后……

青年花子步履匆匆,神­色­也透着焦急,绕过后街,即是一座稀疏的杨木大林,一座完整祠堂,就座落在林中。

一个衣衫刚能蔽体,满脸油污的小花子,正立在祠堂门口张望,一见江玉帆等人,转身奔进门内。在前引导的青年花子,立即举手一指祠堂,回头望着江玉帆,恭声道:“少堡主,就是那座祠堂!”

话声甫落,祠堂内已急步奔出十数名老少花子。

江玉帆等人一看,只见当前老花子,身材瘦小,目光炯炯,颏下蓄着一绺山羊胡须,一望而知是一位­精­­干­型的人物。

由于老花子等人急步奔来,江玉帆等人立即勒缰下马。

就在江玉帆等人跃下马来的同时,老花子等人已奔到了近前。

只见老花子一面前进,一面抱拳大声道:“丐帮弟子涂福参见江少堡主……”

江玉帆未待老花子涂福话完,已伸手含笑和声道:“涂当家的辛苦了!”

老花子涂福赶紧道了声不敢,立即开门见山地急声说:“那辆密篷马车昨晚渡河后,前进速度并不大快,少堡主诸位如果快马加鞭,天黑前一定可以追上。”

说罢转身,不待江玉帆发话,立即望着身后的十数花子,急声吩咐道:“快些拉马上船!”

十分灵敏的花子暴喏一声,纷纷跑过来拉马。

老花子涂福这才望着江玉帆解释道:“为了争取时间,老花子已替少堡主雇好了船,就停泊在河边,如果等渡口的船过河,个半时辰轮不到一班……”

江玉帆一听,再度拱手含笑道:“涂当家的设想周到,在下在此谢过了!”

老花子涂福一笑道:“在此地办事办多了,学了一点小经验,不值得少堡主夸奖!”

说话之间,看了一眼十数拉马急步走向河边的大小花子,突然又似有所悟的恍然道:

“噢,半个时辰前接到白河镇窦舵主的通报……”

江玉帆听得星目一亮,不由急切地问:“通报上怎么说?”

徐福解释道:“通报上仅说,贾幻娘遭人用迷香薰倒,醒来贼人已经离去,吴员外和她的家人根本不知昨夜发生的事情!”

江玉帆噢了一声,不由转首去看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因为他们曾在路上研判过,问题绝不像通报上说的那么单纯,他们认为即使贾老镖头与那位二少­奶­­奶­没有什么关系,贾幻娘也必与银装女子有渊源。

心念间,老花子徐福已肃手含笑,谦声道:“诸位,时间宝贵,请快上船!”

江玉帆颔首称谢,正待转身走去,蓦见祠堂内飞身奔出一个青年花子来,同时急声道:

“师叔、师叔,当西镇有火急通报!”

老花子徐福听得神­色­一惊,脱口噢了一声,同时急声道:“快拿来我看!”

江玉帆一见老花子的神­色­,断定她可能是有关密篷马车的事情,是以,停身止步,等待老花子宣布。

只见老花子涂福,神情急切地由青年花子手中接过一张印有红边的雪白纸条,上面写满了蝇头小字和符号。

江玉帆等人不便过去观看,只能根据老花子涂福脸上的神情变化,判断事情的急缓。

只见老化子涂福的老脸,渐渐苍白,同时,切齿怒骂道:“武当派欺人大甚,居然敢辱骂丐帮是‘游侠同盟’的狗腿子,还伤了跟从则去的两个帮弟子……”

江玉帆一听,不由关切地问:“那辆密篷马车呢?”

老花子涂福立即抬头忿忿地道:“马车已进入武当山区,而且继续向三元观行去!”

佟玉清柳眉一蹙,格外关切的问:“打伤贵帮两名跟踪弟子的,可是护送马车的十数道人?”

老花子涂福回答说:“马车深入山区,直奔三元观,两名弟子不便继续跟踪,就在折身回来的途中,遇到了由龙首大会匆匆赶回的武当二尘……”

“武当二尘”四字方自出口,鬼刀母夜叉已切齿恨声道:“又是这两个老牛鼻子,他们是想尽了办法,费尽了心机,不把咱们‘游侠同盟’踢出武林他们不会甘心……”

话未说完,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和憨姑,甚至朱擎珠和阮媛玲几人,纷纷望着俊面透煞的江玉帆,怒声:“武当二尘怀恨在心,处处与咱们作对……”

“盟主,咱们‘游侠同盟’可行的正,坐的直,不能任由武当派骑在咱们头上拉屎……”

“盟主,韩始娘不是和武当有约会吗?咱们就趁机杀上武当山,闹他个地覆天翻,泥菩萨冒尘烟……”

江玉帆剑眉飞剔,朗目闪辉,俊面上充满了煞气,不由冷冷一笑,一个字一个字的恨声道:“我江玉帆闹翻你们的三元观,捣毁你们的三清殿,把你们统统赶下武当山,看你们又奈我何!”

话声甫落,黑煞神等人恨得齐声喊杀,铁罗汉的杀声喊得最大!

第二部 魔掌佛心 第十三章大闹武当

武当山地处鄂北,峰峦峻拔,山势极为雄伟,连环二十峰,天柱高与云齐,尤其那些古木松柏,苍翠凝碧,天风过处,松涛万顷,有如铁马金呜。

每当朝霞暮雾,月照松间,在凄凄朦胧中,满山金碧辉煌的殿宇道观,若隐若现,幻彩流丹,令人有琼台仙境之感。

由于真武大帝得道于此,因而为宇内著名圣迹,天下善男信女,常不远千里而来,朝圣膜拜,瞻仰名山。

时值春夏之交,正是武当山进香季节,满山遍野,尽是朝山的香客,山道上熙来攘往,络绎不绝。有的坐轿,有的乘马,有的人手擎住香,三步一叩头,五步一顶拜,加之前来瞻仰胜迹看热闹的仕女和江湖豪杰,真是人山人海,道为之塞。

半山以下的幽谷中,广岭上,以及人工修筑的山道旁,不少做生意酒商茶贩,临时搭建了凉棚,以供游人香客进食饮茶稍息,是以,吆喝叫卖之声,愈显得繁盛热闹。

入夜之后,景­色­尤为奇绝,那些烧夜香的善男信女们,焚香蠕蠕上行,将蜿蜒上升的山道,点缀得有如一条火龙。

此时皎月东升,三元观,上清宫,以及其他观院中晚课方兴,满山点点香火,到处晃动着灯笼,各观内传出的钟法器诵经声,和烧夜香的善男信女们的齐唱香歌声,交织成一曲抑扬顿挫,庄严悦耳的曲章。

成千上万的善男信女,川流在每一座灯火辉煌,光可烛天的道观内,在每尊神像前烧香,虔诚的一一叩头膜拜,对那些静立一角,对每一个香客都十分注意地武当道人,没有人去看他们一眼。

因为,这些香客,不远数千里,结伙成队前来,还要在山上露营过宿,为的就是向神明表明他们的心迹,哪管你江湖恩怨,武林是非和隐隐四伏的杀机?更不会去注意那些表面指导香客,衣内暗藏兵器的道人。

山上各观院内虽然热闹如度元宵,但在较平静的西麓山口外,却风驰电掣般驰来快马十数骑。

这一行马队中,有僧有道,有男有女,正是离开了六福渡口,经过了当西镇,飞马纵骑,急急赶来的“游侠同盟”。

当前一人,正是轰动天下武林,震惊了龙首大会的新进龙头——“游侠同盟”的少年盟主江玉帆。其次是陆佟韩朱阮五女,和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

催马驰在最后的,永远的黑煞神、独臂虎秃哑巴铁罗汉几人。

山口外原就停了许多车马骡轿和帐篷和凉棚,这时听到急如骤雨,声如间雷的疾驰马奔声,不少人出来张望察看。

当他们看到江玉帆等人,纵马如飞,直驰山口,一望而知不是进香的团体,是以,俱都感到有些惊异。

江玉帆等人在经过当西镇时,已和丐帮连络过,知道武当山正是朝山的进香季节,不过今天特别繁盛。

但是,当他们驰进山口,沿着宽大山道,绕峰越谷,看了满山的车马蓬帐和灯笼,江玉帆和陆侈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俱都有些大感意外的愣了。

尤其鬼刀母夜叉,看了半山以上的点点灯火,和不时传来震荡山林的“嗡嗡”钟声,不由惊异的“哇”了一声,道:“哇,天下的善男信女这么多?”

黑煞神立即“哼”了一声,轻蔑的道:“这下可乐死了武当派的老牛鼻子小杂毛了,这么多活财神来送香火钱!”

风雷拐看了这情形,立即忧虑的提议道:“盟主,我们可以找一处僻静的地方停下来了!”

江玉帆也正有此想法,闻声立即游目察看,发现左侧一座高峰与一座险岭相连处,林木茂盛,且有流泉,正适合他们歇马,是以,举手一指道:“那边林木茂盛容易隐藏马踪,我们就到那边去吧!”

说话之间,当先拨马,沿着一道斜沟,迳自向前驰去。

由于地势高险,远离山道,险岭以下,再看不到香客搭建的帐篷和人踪。

江玉帆等人纵马而上,直入林内。

林内俱是高大松柏,月光透下,斑斑点点,景物依稀可见。

由于险岭上树木高大,怪石参差,直到临近高峰之下,才找到流溪旁的一片油绿草坪。

大家纷纷下马,捡青石坐下来。

佟玉清再看了一眼半山以上的点点灯火,和光亮烛天的道观,首先凝重道:“看情形,今晚我们不能动手了!”

主动和武当订约的韩筱莉,却望着江玉帆和“悟空”等人,关切地问:“当西镇的那位丐帮执事怎么说?”

风雷拐回答道:“他说武当山进香,今晚是最隆重的一天,三元观、上清宫,以及所属下院的善男信女和进香客,要等三更过后才能逐渐走完。”

独臂虎立即恨声道:“­奶­­奶­的,那咱们就三更以后去!”

话声甫落,一尘道人已沉声道:“慢着,如果咱们是找他们论事评理,用不着等到三更过后,随时可以前去,如果是为了韩姑娘前去践约,便必须等到进香时节过后……”

很少讲话的铜人判官,突然沉声问:“为什么?后山有的是地方,咱们可以把他们叫到后山来比划!”

陆贞娘立即不以为然地正­色­道:“如果以筱莉表妹的名义前去践约,必须事前先打个招呼,而且也不能趁人家法事正盛,满山的善男信女时前去耍刀弄棍,故作惊世骇俗之举,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秃子却理直气壮地说:“咱们去了可向他们争论密篷马车的事……”

风雷拐立即斥声道:“你看到那辆马车停在上清宫啦?”

秃子一愣,顿时被问得张口结舌,无话可答。

江玉帆立即有些懊恼地说:“小弟觉得这一次恐怕又中了那个撒毒女子的­奸­计了!”

佟玉清立即附声道:“最大的症结还是丐帮的信鸽通报纸条大小,写不下大多的字,无法把事情说的详尽些,而这次在龙首大会上劫持元台大师的首脑人物,却早已知道这几天武当山正值进香吉期,在这么多善男信女车马骡轿中,多一辆密篷马车,又有谁会注意?”

话声甫落,韩筱莉已郑重地道:“既然来了,好歹也要查个水落石出,劫持元台大师的事,也许真的有武当派参与……”

话未说完,朱擎珠和一尘、风雷拐几人,已同时颔首称了声是。

阮媛玲突然道:“既然这样,今夜正好趁山上人多热闹,咱们可以混在香客中遍山搜查!”

江玉帆一听,立即有些感慨地道:“像这种热闹场合,正是丐帮弟子活跃的大好机会,偏偏丐帮怕与武当派发生冲突,把弟子统统召了回去,否则,我们正可请他们去搜索。”

话声甫落,黑煞神突然似有所悟地道:“盟主,俺想起来了,武当杂毛不是骂丐帮是咱们‘游侠同盟’的狗腿子吗?咱们就拿这句话上山去责问他们,和他们理论……”

一尘道人立即冷冷地问:“他们若是向你要证人呢?”

黑煞神被问得一愣,啊了一声,顿时无话可答了,因为全山找不到一个丐帮弟子。

佟玉清立即拉回正题,忧虑地说:“方才媛玲妹说的确是一个好办法,咱们利用山上人多热闹,趁机到各处搜索,就怕的是武当派的道人认出了我们……”

秃子立即不以为然地道:“到龙首大会场去的武当道人根本没有几个,哪能说武当派的道人都认识咱们?”

佟玉清立即沉声道:“武当二尘和掌门,匆匆地赶回来为什么?”

秃子依然不服气地正­色­道:“他们赶回来大不了对那些不杂毛们说,‘游侠同盟’的王永青是个秃子,俺不相信今晚成千上万的善男信女中,秃脑壳只有俺一个人!”

话声甫落,江玉帆、陆贞娘,以及一尘、风雷拐几人,都不自觉的说有理。

独臂虎兴奋地道:“对,对,秃子从来没说过一句正经的,只有这一次出了个好主意……”

但是,秃子并不领情,反而举手一指独臂虎,正­色­道:“今晚上都能去,只有你得留在此地看马匹!”

独臂虎﹂听,顿时大怒,不由瞪眼怒声问:“为什么俺不能去?”

秃子毫不客气地正­色­道:“因为你是三条腿的……”

话刚开口,独臂虎“呼”的一声站起来,握着拳头将独臂一挥,怒声道:“俺揍死你这个狗养的……”

风雷拐一见,立即沉喝道:“坐下,当着盟主的面,挥拳争论,成何体统?”

独臂虎自知失礼,但仍不服气地一指秃子,正待说什么,江玉帆已忍笑挥了个坐下手势,同时正­色­道:“待会儿大家上山,任何人不准携带兵器,小弟的天魔剑也要留在此地,这儿没有得力的人守着那还了得……?”

独臂虎听得心头一震,深觉责任重大,不由面现难­色­焦急地道:“卑职一个人守在此地……”

话刚开口,江玉帆已和声道:“我会把大聪弟留下来协助你……”

铁罗汉一听,立即不高兴地嚷着道:“为什么嘛姊夫盟主?俺既不少胳膊又不缺腿的……”

朱擎珠立即不客气地嗔声道:“你比缺胳膊断腿的还容易被认出来,你那副尊容,哼,头如麦斗腹如鼓,两腿长得像萝卜,满山的香客都不去烧香了……”

铁罗汉立即不高兴地问:“为什么?”

朱擎珠立即没好气地说:“都抢着去看你呀……”

大家一听,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铁罗汉被说得满脸一红,也不由没好气地道:“看你说得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似的,好好好,俺不去了总成吧?”

如此一说,大家再度笑了。

于是,江玉帆立即开始分组,他举手一指黑煞神和秃子哑巴三人,吩咐道:“你们三人一组……”

话刚开口,鬼刀母夜叉已余悸犹存地正­色­道:“盟主,俺奉劝您,千万不要分配秃子和歪嘴在一起,一次火烧黑虎岭就把人吓掉了魂……”

黑煞神一听,不由气得瞪眼怒声道:“你这娘们儿是怎么搞的?哪壶不热你就她娘的提哪壶!”

鬼刀母夜叉立即不甘示弱地嗔声道:“老娘是为了你们两人好……”

秃子也不高兴地道:“用不着在这儿猫哭耗子,你心里巴不得俺和歪嘴戳个大漏子……”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又已怒骂道:“这真是他娘的狗咬吕洞宾……”

话刚开口,江玉帆已含笑挥了个宽慰手势,道:“有方坛主跟他们在一起,不碍事的!”

鬼刀母夜叉一听,只得无可奈何地道:“狗改不了吃屎,今晚上就看哑巴的本事了!”

哑巴一听,猛的一拍胸脯,毗牙咧嘴的比划了几个手势,最后,指了指黑煞神和秃子的臂部。

黑煞神一见,立即豪气地道:“对,今晚上谁他娘的闯祸,就打谁的ρi股!”

江玉帆觉得时间宝贵,立即含笑道:“好了,你们三人由此地向南搜索,特别注意那引进隐蔽偏僻处所,三更前回到此地来。”

秃子和黑煞神同时应了声是,哑巴也比划了一个会意手势,三人转身,齐向岭下如飞驰去。

黑煞神三人一走,江玉帆又派陆贞娘佟玉清以及风雷拐三人各带一组,自己和悟空、一尘及韩筱莉四人一组,负责搜索后山。

江玉帆分配完毕,立即说道:“为了避免引人注立息,无法隐蔽的兵器,都留在此地,”

一提到兵器,鬼刀母夜叉的铃眼一亮,脱口急声道:“盟主,糟糕!”

如此一嚷,江玉帆等人不由一愣!

佟玉清立即不解地喧声问:“又是什么事,大姊?”

鬼刀母夜叉焦急地道:“歪嘴把他的一对护手虎头钢钩带去了!”

如此一说,大家真的不由同时呼“糟”。

憨姑首先焦急地道:“那赶快把他们找回来呀?”

风雷拐立即无可奈何的淡然道:“找?到哪里去找?”

一尘道人立即宽慰地说:“半山以下,山道四通八达,要想进入武当派三元观以下各观院,很容易,但除非你攀绝壁渡深涧,任何人飞不过半山的解剑岩……”

江玉帆一听一尘道人提到解剑岩,这才感到事态严重,他真担心黑煞神三人带着兵刃,被守在解剑岩下的武当道人拦查。

是以,未待一尘话完,立即吩咐道:“既然如此,我们大家都到解剑岩前去集合……”

话未说完,朱擎珠已喝声道:“慢着,我们此番前来,本就是找上武当向松鹤道人理论,想想在龙首大会上,武当二尘处处与咱们为敌作对,这次他们匆匆地回山,也为的是对付咱们,人家处处对我们敌视,我们又何必事事遵守他们臭规矩,大家想想看,他们自己的徒子徒孙可以不受约束,大模大样的带着兵器上山下山,为什么其他任何门派的门人弟子包括掌门人在内,都要解下兵器和佩剑?”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和铜人判官已同时怒声道:“是呀,朱姑娘说的一点也不错,这不是他娘的唯我独尊,瞧不起天下武林吗?”

一直不愿意留下来看马的铁罗汉,立即火上浇油地嚷声道:“俺最听朱姊姊的话,因为她说的话最有道理,­干­脆,咱们大家都带着兵器去……”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沉声道:“慢着,我们‘游侠同盟’做事,必须注意到公理与道义,小弟并不是怕事,而是怕打杀闹事,惊世骇俗,冒范了神明……”

一尘道人深知十一凶煞的脾­性­,如果他们认为不合公理的事,抛头颅洒热血,在所不惜,必须打倒它,像武当派的设置解剑岩,就不合道理。

是以,一听江玉帆谈到神明,赶紧正­色­道:“盟主说的不错,设非万不得已,今夜最好不要与武当派冲突,再说,追击马车本是一件秘密的事,等咱们找到了证物,再找他们理论不迟!”

一谈到“神明”,大家俱都无话好说了。

江玉帆继续正­色­道:“现在情况突然有了变化,为了随时应付突发事件,大家仍把兵器带在身上,设非万不得已,绝对不要通过解剑岩,现在仍按照方才规定,分头搜索那辆密蓬马车,三更以前赶回来!”

说完一顿,接着又宽慰道:“大家不必为黄坛主担心,有方坛主和他在一起,可能不会闹事,再说,王坛主吃过一次亏,总该学次乖,他为人也比较聪明……”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又自语似地声道:“秃子凡事就坏在他的小聪明上了。”

话声甫落,佟玉清已嗔声道:“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我们走啦!”

说罢,即和阮媛玲当先向岭下驰去,鬼刀母夜叉和憨姑立即跟在两人身后。

江玉帆一看,赶紧补充叮嘱道:“发生紧急事故,发啸为号!”

说罢,即和陆贞娘那一组,分别向东向北驰去。

由于一时的疏忽,以致让黑煞神带走了兵器,虽然说有哑巴在一起,可能不会发生事故,但大家仍为这位威猛浑汉担了一份心事。

大家虽然为黑煞神三人提心吊胆,而他们三人却有说有笑,一面前进一面看什么地方可能隐蔽着那辆马车。

三人心情轻松,脚步快捷,愈向上走山道愈少,而善男信女和商贩搭建的帐篷和凉棚也愈多。

这时虽然二更将近,但搭建在山道两旁空地上的摊贩凉棚下,依然灯火辉煌,光明如昼,酒保茶贩,同样的向香客游人招徕生意。

黑煞神三人每次经过酒棚,闻到阵阵酒香,都会不自觉的而又贪婪地看一眼那些酒壶酒碗!

酒保阅人无数,一看三人馋涎欲滴的神态,自然心里明白,纷纷向前招呼,报出了许多名酒和好吃的卤菜。

但是,黑煞神三人都强自咽一下口水,摇摇头,含笑拒绝了。

由于三人都喜欢喝两杯,加之每座酒棚里菜肴满桌,酒香扑鼻,三人的定力因而不自觉的动摇了。

黑煞神首先提议道:“小牛山,喝两口吧?”

秃子早已忍不住了,但他却正­色­道:“歪嘴,咱们可把话说在前头,我秃头陪你喝没关系,要是盟主怪罪下来打ρi股,你小子可得一个人顶着。”

黑煞神立即不高兴地说:“­干­啥说的那么严重?一不闯祸,二不误事,喝两口黄汤盟主才不管呢!”

说此一顿,突然又望着哑巴,郑重地问:“不会讲话的,你呢?”

哑巴肚里的酒虫早在翻腾,这时见问,立即“嘿嘿、啊啊”的比划了几个手势。

秃子王永青立即正­色­道:“老方说了,他是舍命陪君子,酒钱由你付……”

黑煞神一听,立即正­色­反对道:“酒喝进你们的肚子里,酒钱为啥俺付?咱们是三一三十一,逢三进一十。哑巴如果舍不得银子,咱们就二一添作五……”

话未说完,哑巴已“嘿嘿、啊啊”的又比划了几个手势。

秃子立即解释道:“老方说,各管各,谁也不占便宜,难也不吃亏!”

话声甫落,黑煞神已兴奋的道:“正合俺的意思!”

把话说完,正好走到一座酒棚前。

一个中年酒保,上前躬身哈腰地报了好酒好菜。

三人不再迟疑,并肩走了进去。

另一个酒保一见,赶紧肃手指着一张空桌,含笑道:“三位爷,请这边坐!”

黑煞神一挥手,道:“俺还有要紧事,打发了酒虫就走,先来半斤烧刀子!”

说话之间,三人并站在柜台前。

秃子要了半斤竹叶青,又代哑巴要了半斤老绍兴。

半斤老酒下肚后,三人都觉得有些飘飘然了,哪还想得到出来是­干­啥的?

于是,你添四两,他加半碗,你喝我一口,我陪你一杯,待等付帐走出酒棚,脚下就像踩到绵絮似地,星星月亮和山林,以及前后左右的人群,都在旋飞。

秃子一歪一斜地望着黑煞神,首先吃吃地问:“歪……歪……歪嘴,你……看你……你喝得……怎样?”

黑煞神强自不让脚步跟枪,但舌头却不听指挥,可是他仍豪气地道:“过……过……过瘾……八……八分醉……”

秃子吃吃地讽讥道:“­奶­­奶­……的……吹牛……嘴里……生了个……大大舌头头……”

黑煞神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咬字不清地怒声道:“放……屁,你……你不服气咱们……

回去……再……再……再喝它……两斤……”

话未说完,有了七八分醉意地哑巴,突然推了黑煞神和秃子一下,同时,“嘿啊”两声,两手不大听指挥的比划了两个手势。

黑煞神和秃子被推的各自一个踉跄,心中都有些恼火,不由同时瞪着哑巴,怒吼道:

“你……你……你­干­啥?”

哑巴见问,立即神情焦急,暗透紧张的举手指了指前头。

黑煞神和秃子两人向前一看,这才发现潮水般的善男信女,提着防风灯,丰香纸篮,大都纷纷向下走来,而且,有的已走下山去很远。

看了这情形,黑煞神和秃子才惊觉到,他们在酒棚里浪费了不少时间,心中自然懊恼。

而真正令两人懊恼地,却是那些游人香客,俱都以紧张的目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三人,神­色­畏惧的纷纷在他们三人身侧远处,极小心地绕过去。

黑煞神看了这情形,不由的一挥手臂,生气地道:“怕……怕……怕啥?俺又……又不会吃了你们……”

哑巴见黑煞神没有看懂他的意思,神情更焦急地举手指了指道侧高处的一座独立大岩石。

也就在哑巴举手的同时,道旁那座高大岩石前,突然响起一声内力充沛的宏亮佛号,道:

“无量佛三位施主辛苦了!”

黑煞神一听这声佛号,着实吓了一跳,同时也想起了,前来暗查密篷马车的事情,酒意早已吓醒了不少。

惊急问,急忙循声一看,只见六个灰衣背剑青年道人的身前,并肩站着两个灰袍背剑的中年道人。

一个中年道人黄净面皮,蓄五柳黑须,一个黑袍面皮,蓄着落腮短须,八名道人满面怒容,俱都以愤怒的目光,炯炯的瞪着他们三人。

黑煞神一看八个道人的目光和神­色­,心里不由气往上冲,正待说什么,秃子已摇晃着上身,醉态可掬的吃吃道:“不……不……不错,爬这么长的山道……不大容易……就是……”

话声甫落,黑面皮落腮短须的中年道人,突然两眼一瞪,怒喝道:“你们是哪一门派的朋友,怎可如此不懂规矩?在这等隆重地日子里,居然喝酒,而且烂醉如泥……”

黑煞神一听,顿时大怒,不由虎目一瞪,怒骂道:“放你娘的屁,谁喝得烂醉如泥,老子喝花老子的银子,­干­你武当杂毛的屁事!”

如此一喝骂,游人中前来看热闹的江湖豪侠,俱都发出一声轻叹,在武当派的大门口前,骂武当道人是杂毛,不是喝醉了酒是什么?

两个中年道人听得面­色­一变,六个青年道人同时一声怒喝,呛啷连声,寒光电闪中,纷纷将背后的长剑撤出来。

长剑一出鞘,站在上面不敢下来的善男信女们,立即发出一片惊呼尖叫,纷纷转身,再向山上奔去,留下的大都是江湖人物。

黄净面皮的道人一见,面­色­再变,赶紧举手来,同时回头瞪了六个青年道人一眼,不知喝叱了句什么。

但是,黑面皮落腮短须的中年道人,看了一眼惊惶回奔的善男信女,不由望着秃子三人,瞠目厉喝道:“何方狂徒,借酒装疯,敢莫是诚心前来滋事?”

秃子一听,顿时大怒,不由一挥手臂,摇晃着上身,吐字不清的怒声道:“放屁,剑是你们先拔的,老子们的手里都没有兵器,你们的那些财神爷,是你们自己吓跑的……”

说着,尚举手指了指那些回身疾奔的香客!

一提到“兵器”,黄净面皮中年道人立即沉声道:“三位施主既然登山进香,就应该将兵器留在此地,三位既是久历江湖的朋友,也不会不知本派的规矩!”

说罢转身,举手指着坡上数株巨松笼罩下的一座高约两丈有余的独立大岩石。

秃子和黑煞神两人同时轻蔑的沉声问:“什么臭规矩?”

说话之间,这才发现坡上数丈高处的大岩石上!写着三个笔力雄厚大字——“解剑岩”。

黑煞神虽然不识字,但他却恍然想起了是怎么回事,知道喝酒误事,又闯了大祸,这一次再出了大纰漏,可真的无颜回去了!

心念方动,秃子已冷冷一笑道:“你说的是解剑岩!你们自己都没有解剑,你们凭什么要别人解?再说,大爷腰里Сhā的是蛾眉刺,他小子挎的是虎头钩,这与剑有何相­干­?”

话声甫落,黑面短须的中年道人,瞠目厉声道:“你们三人分明无理取闹,藉机生事。

贫道念你们三人酒后失­性­,不与你们一般的见识,如果你们再不马上离去,贫道可要强行驱逐你们下山了!”

黑煞神一听,顿时大怒,不由虎目一瞪,厉喝道:“放你娘的屁,武当是你祖宗花钱买的?你说俺无理取闹,俺还说你们处处与俺为敌呢!”

秃子一听“处处与俺为敌”,顿时想起了武当二尘,在龙首大会上暗中作对的事,是以,心中愈加怒不可抑,因而也怒声道:“武当山是天下人的武当山,你凭什么把大爷赶下山去?”

两个中年道人一听,顿时大怒,当着这多的善男信女和江湖英豪,武当派的这个人可丢不起,是以,两人同时怒喝一声,“呛”的一声,翻腕将背后的长剑撤出来。

站在山道两旁观看的江湖英豪一见,纷纷向后散开了。下山的香客早走得无影无踪,山上的香客越聚集越多,俱都不敢下来。

由于香客的灯笼愈集愈多,解剑岩附近业已照得光明如同白昼。

就在两个中年道人怒喝拔剑的同时,解剑岩后的高处,突然响起一声内力浑厚的苍劲佛号:“无量寿佛!”

两个中年道人听得神­色­一惊,急忙回身抬头,秃子哑巴和黑煞神三人也循声向上看去,这才发现七八丈高处的斜坡巨松间,一座朱漆凉亭,由一道长阶,蜿蜒上升,接连着一片红砖绿瓦的广大观院,这想必就是武当下院了。

只见一个面­色­红润,目光炯炯的灰袍背剑老道人,率领着武当三剑中的“天罡剑”玄洪道人和“地癸剑”吴德­性­两人,正由小亭上飞身驰了下来。

当前的老道不是别人,正是武当二尘中的涤尘道人。

哑巴﹂看,不由焦急地暗自跺脚,向着秃子和黑煞神两人不停的比划手势。

但是,秃子和黑煞神一见涤尘道人,率领着在韩筱莉剑下逃命的吴德­性­和玄洪赶来,怒火更炽,格外眼红。

两个中年道人和六个青年道人一见涤尘和玄洪三人,未经报警而背剑赶来,俱都大感意外,是以,纷纷躬身相迎,有的呼师叔祖,有的呼师叔。

只见涤尘道人,神­色­­阴­沉,目光炯炯,来至近前,礼也不还,立即望着黑煞神三人,冷冷一笑,极­阴­沉地道:“我道是什么人,胆敢鬼鬼祟祟,潜入三元观!”

黑煞神一听,顿时大怒,不由瞠目怒声道:“放你娘的屁,谁鬼鬼祟祟?老子们前来光明正大,沿着山道一步一步走上来的,俺还说你们武当派在门前欺人大甚呢……”

所谓人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涤尘老道一见了“游侠同盟”的人就暗泛杀机,何况当着这多江湖豪客,善男信女的面被黑煞神粗言­唇­骂?不由气得老脸铁青,浑身抖个不停。

武当三剑已丧其一的天罡剑玄洪,和地癸剑吴德­性­,更是把“游侠同盟”的人恨之入骨。

虽然在嘉兴城外削掉他的左耳和道髻,杀了人辛剑的是韩筱莉,但因为有“游侠同盟”

的庇护他们一直不敢向韩蓓莉下手报仇,因而也恨透了“游侠同盟”。

这时见黑煞神出言辱骂师叔涤尘,同时大喝一声,翻腕就待撤剑。

强捺心头怒火的涤尘,一直不敢贸然命令下手最大原因,那就是“游侠同盟”的人个个嫉恶如仇,俱都有一套独特功夫,不可公然和他们为敌。

尤其,“游侠同盟”少年盟主江玉帆,武功高不可测,武当派未必有人能敌,更是得罪不得的人物,就是环侍在江玉帆身侧左右的陆佟韩朱阮五女,也都有令人难以想像的惊人身手。

这时虽见黑煞神口出不逊,内心十分震怒,但四周围观的江湖豪客,善男信女等人,都可以明显的看出来黑煞神和秃子哑巴三人,都喝了过量的酒。

在这种情形下,身为一派长老的涤尘道人,如果和醉汉一般见识,便有失他的身分。

是以,涤尘老道一见玄洪两人也持拔剑,立即挥了个稍待手势,同时,冷冷笑道:“你们三人酗酒闹事,吓坏了满山男女施主,反怨本派弟子欺人大甚……”

话未说完,身形仍有些摇晃的秃子,已愤怒的一指涤尘身后的八个持剑道人,怒声道:

“你自己难道老眼昏花看不清楚?吓坏了那些善男信女的是你那些徒子徒孙,哼,个个竖眉瞪眼,纷纷吆喝拔剑,每个人都像刽子手似地,谁看了谁不吓得跑断了腿才怪呢?”

说此一顿,猛的一拍胸脯,继续理直气壮地道:“俺虽然喝了酒,那些香客照样的在俺身边走过去,你……你……你没看到那么多人都下山了?”

涤尘被说得老脸一红,虽然知道错在自己的弟子,但绝不能把错误揽在自己身上,是以,一俟秃子话落立即瞠目怒声道:“你们分明有意前来闹事,故意引人注意,以便你们‘游侠同盟’的人混进三元观……”

黑煞神听得心头一震,他不相信盟主江玉帆说了不准深入,还又派人到三元观去闹事。

是以,未待涤尘话完,立即怒道:“你胡说八道,你含血喷人,你无赖……”

涤尘老道到了这般时候,忍无可忍,只得慎目厉声道:“方才有人用暗器打破了上清宫的琉璃灯,吓得所有的香客纷纷走避,而且看清了那人是个身穿黑衣的女子……”

四周围的江湖豪杰一听,这才知道方才有人在三元观中闹事,是以,立即开始了交头接耳,纷纷议论。

两个中年道人和六个青年弟子,也俱都恍然大悟,何以未曾报警,涤尘老道便率人赶来的原因。

秃子三人听得一愣,黑煞神更是根本不相信五位姑娘中的任何一人,会做这种有欠光明的事。

是以,气得举手一指涤尘,瞠目怒喝道:“你放屁,我们‘游侠同盟’虽然到了此地,但我们盟主曾经严厉命令我们,任何人不准到你们的三元观里去,要等香期过后,再找你牛鼻子论理……”

涤尘老道一听,顿时无话可答了!

因为方才有人用暗器打破了琉璃灯时,虽然守在一旁的弟子说是个黑衣女子,但却又说没有看清楚。

当时他曾和掌门师侄松鹤,二师兄玄尘秘密商议过,三人都一致认为江玉帆出身武林第一世家,不可能在今夜香期最盛的时候前来扰乱。

就以眼前的情形看,既然派人前来解剑岩捣乱,又何以再暗中派人进入三元观破坏?

就在涤尘老道思索的一刹那,地癸剑吴德­性­,突然厉声问:“既然江玉帆不让你们前来,你们为什么还要跑来此地……”

秃子怕黑煞神说溜了嘴,因为他担心打碎上清宫琉璃灯的黑衣女子,很可能是五女中个­性­最刚烈的朱擎珠,因为朱擎珠就穿的是一身黑绒劲衣。

是以,未待吴德­性­话完,立即举手一指沉声道:“吴德­性­,老子可以告诉你,我们是偷着出来看热闹的,玩的高兴,喝了几杯,不过告诉你,大爷三人都还没喝醉……”

话未说完,灯火辉煌的三元观方向,突然传来一阵男女吆喝尖叫声,声音显得极为惊惶可怖,

涤尘老道等人听得面­色­同时一变,四周围观的江湖豪客纷纷循声上看,黑煞神和秃子哑巴也愣了。

阻塞在上面山道上的数百善男信女,更是吓得挤成了一团。

就在这时,灯火辉煌的三元观方向,突然巨钟连响,声震山野,直上夜空,气氛突然变得紧张骇人。

紧接着,另一处金碧辉煌的道观处,也突然传来数声女子尖叫:“啊呀,不好了,杀死人了!”

叫声甫落,接着是一片惶急喊叫和女子的啼哭声。

秃子见武当山出了大乱子,觉得应该赶快回去报告盟主,而哑巴也正在焦急地向他和黑煞神比划手势,示意快走。

但是,神情惊怒惶急地涤尘老道,却厉喝道:“快将他们三人拿下!”

喝声甫落,六个年轻道人已同时一声大喝,各挥宝剑,纷纷纵起,齐向秃子三人扑来。

黑煞神三人一见,顿时大怒,哑巴首先撤出了锋利匕首,秃子一面抽蛾眉刺一面躬身低头,“咻咻”声响,“嗖嗖”两声,当前两个青年道人,首当其冲,“哎哟”两声,翻身栽倒!

两个中年道人一见,大喝一声,各挥长剑,同时扑来。

黑煞神早已撤钩在手,怒吼一声,飞身迎了上去!

但是,也就是黑煞神迎上前去的同时,其余四名青年道人,已将他们三人围在核心,站好了方位,两个中年道人一经扑至近前,各挥宝剑,同时攻来。

秃子一见,暗自焦急,因为他突然想起,这可能就是武当著名的剑阵之一——六合剑阵。

既然对方已形成了阵势,三人便很难脱困,紧急之下心头一横上面挥舞着蛾眉刺抗敌,一面不时用脚手膝肘,抽空打出暗器!

哑巴和秃子一样,也学全了湖滨山庄老庄主多臂瘟神邓天愚千手飞花,是以,也同样的不时躬身抬腿,暗器齐飞。

黑煞神双钩在手,威猛如虎,迫得武当道人不敢过份逼近!

哎哟﹂声,一个中年道人不慎又中了暗器!

地癸剑吴德­性­早已忍不住要下场搏杀,这时见剑阵缺了一环,大喝一声,翻腕剑,飞身纵了下来。

围观的江湖豪杰,深怕暗器波及,俱都躲得远远的,有的索­性­站在石后看。

也就在地癸剑加入剑阵的同时,哎哟一声,一个青年道人也被暗器­射­中了。

天罡剑玄洪道人,毫不迟疑,大喝一声,仗剑加入。

神情焦急,额角已经渗汗的涤尘道人,有心跑回山上看看,又怕六合剑阵困不住秃子三人,不去察看,而山上情形却又愈来愈混乱。

因为,就这刹那间的工夫,满山警钟,响澈夜空,直冲霄汉,到处传来善男信女的惶声哭喊,好似末日临头般!

涤尘老道看了这情形,惶急万分,不停的举袖拭汗,有心也下去参加剑阵,又怕损了派誉,失了身分,只得在那里看一眼剑阵,看一眼全山,进退维谷,不知如何是好。

六合剑阵加入了天罡剑、地癸剑,情势立变,加之秃子三人都喝多了酒,本身的头脑就有些天旋地转。黑煞神的虎头护手钢钩怕伤了秃子和哑巴无法尽­性­施展,而哑巴和秃子的袖箭,肘箭,颈后箭,也很快的­射­完了,两手拿着兵器,其他暗器也无法施展。

是以,剑阵越缩越小,哑巴一个不慎,当先被天罡剑玄洪点了酥麻|­茓­,哼了一声,翻身栽倒。

秃子看得心中一慌,深怕玄洪老道伤了哑巴,因而忘了两侧的敌人,蛾眉刺一旋,迳向天罡剑刺去。

天罡剑玄洪,并不反击,旋身斜走,地癸剑吴德­性­,急纵补位,出手如电,戟指点了秃子的酥麻|­茓­,秃子哼了一声,也翻身栽在地上。

黑煞神一见,顿时大怒,一阵哇哇怪叫,双钩飞舞,虽然可以尽情施展了,但地上躺着哑巴和秃子,不但出钩小心,就是落脚也得注意。

在这样碍手碍脚的情形下,没有几个照面,也被点了|­茓­道,翻跌在地上。

一直站在解剑岩下观看的涤尘老道一见,立即迫不及待的急声吩咐道:“快把他们送至下院忏悔室,听候掌门至尊发落!”

急声说罢,又望着玄洪和吴德­性­两人,催促道:“我们快去!”

说罢转身,展开轻功,迳向三元观方向,如飞驰去。

天罡剑玄洪,立即望着黄净面皮的中年道人—急声吩咐道:“赶快将他们三人移走,尽速引导香客下山!”

把话说完,向着地癸剑吴德­性­一挥手,展开身法,急急向涤尘追去。

黄净面皮的中年道人,恭声应了个是,立即吩咐其余三个青年道人,迅即将黑煞神三人移开。

黑煞神和秃子、哑巴三人,虽然不能动弹不能言语,但眼珠可转,心里明白。

这时一见三个青年道人前来背他们,俱都怒目眼瞪,咬牙切齿口三个青年道人理也不理,扛起黑煞神三人,如飞向上驰去。

黑煞神纵横半生,虽然没有场场胜人,但却从来没有被俘遭擒过,这时被人像死猪一样的扛着跑,内心那份气愤懊恼,绝非笔墨可以形容。

他听着满山的紧急钟响,到处传来善男信女的惶恐惊叫和尖锐哭声,目光本能地望着高大树隙间的夜空,月华依然是那么皎洁,隐约看到稀疏的小星,夜风则吹来浓重地香烟气息,不远处就有杂乱的吆喝声音,似是武当派的道人正在追赶什么人?

一想到追赶什么人,黑煞神便觉得更懊恼更焦急。

他懊恼的是不能去看个究竟,焦急的是由于自己和秃子哑巴三人不能准时赶回松林内。

盟主江玉帆等人,必然焦急万分,很可能率众前来找他们三人。

一想到自己喝酒误事,不但闯了祸,自己还要被人家关起来,丢了自已颜面,损了“游侠同盟”的声誉这是何苦来哉?

心念之间,已登上一处巨松密集的平崖,根据吵杂的人声和方向,距离下院显然已经不远,而且很可能是下院的后面。

就在这时,三个青年道人突然刹住了身势,同时,齐声怒喝道:“什么人?”

黑煞神听得一惊,正待设法察看扛着他的青年道人,突肩头一斜,他的魁伟身躯,“咚”

的一声已被摔在地上,只摔得他问哼一声,眼冒金花。

根据他的听觉,秃子和哑巴,依样葫芦画瓢,同样的被摔在地上。

也就在秃子哑巴和黑煞神被摔在地上的同时,三个青年道人,已大喝一声挥剑向前扑去。

秃子哑巴黑煞神三人,急忙对了一个眼神,竭力向前看去,但由于地面生有数寸高的青草,无法看得清楚,仅能听到三个青年道人的怒喝和兵器相击的金铁交呜声。

黑煞神三人既看不见来人是谁,又听不到来人的说话声音,心中十分着急,更可恨的是,身体头颈,丝毫不能转动。

随着对方打斗位置的移动,黑煞神首先在青草缝隙间发现,三个青年道人围攻的竟是佟玉清。

第二部 魔掌佛心 第十四章五步断魂

只见佟玉清一身亮缎银花劲衣,已经解掉短剑氅,手中一柄宝剑,矫若灵蛇,逼得三个青年道人,步步后退,

在佟玉清的娇靥上,蒙着一方亮缎白巾,仅露出一对闪闪生辉的明媚眼睛。

黑煞神看不到四人打斗的时候,似乎恍恍惚惚的沉沉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他感到有人匆匆地走近他,很浓的一阵清凉香味后,他突然睁开了眼睛。

睁眼一看,急忙抬头,发现三个青年道人,俱都倒身在数丈外,看不出他们是杀死了还是被点了|­茓­道。但是,以白巾蒙面的佟玉清却不见了!

黑煞神悚然一惊,挺身跃了起来。

也就在他跃起的同时,秃子和哑巴已飞身纵了过来。

黑煞神三人一见,知道是佟玉清救了他们,同时为他们解开了|­茓­道,但是,佟玉清为何一句话不说就走了呢?

秃子纵至近前,首先惊异的说:“喂,歪嘴……?”

话刚开口,西南林木间的黑暗处,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悄声低呼:“喂,快,快随我来!”

秃子哑巴黑煞神三人一惊,循声一看,只见白巾蒙面的佟玉清,正在向他们招手,示意他们赶快过去。

三人一见,无暇多想,飞身向前驰去。前面的佟玉清一见,也急忙转身向高处驰去。

黑煞神飞驰间,游目一看,只见由最高处的一片巍峨雄伟的碧瓦殿宇开始,一道宽大山道,顺着峰峦山势,九弯八转的迤逦下来,每个弯处都有一座灯火辉煌,气势不凡的道观。

这时,满山的钟声已止,但那阵“荒荒”如闷雷的回声,仍在山谷峰间缭绕不绝。

山道上成千上万的善男信女在人手一剑的武当道人照顾下,下山,惶惶疾走,惴惴不安,有许多人的香炉已破,山道旁丢满了香篮,你喊夫婿,他叫妻儿,哭啼喊叫之声,乱成一片。

黑煞神看了这情形,心中既惊急又懊恼,不由望着秃子哑巴,惶声道:“俺的亲娘祖­奶­­奶­,小牛山,这该不会是咱们三人闯的祸吧?”

秃子却毫不迟疑的道:“放狗屁,咱们在解剑岩打架,距离三元观还差十万八千里地呢……”

黑煞神却迷惑的问:“方才有人喊杀了人,那人是谁杀的呢?”

秃子这时正忧急如焚,懊悔万分,懒得说话,不由压低声音,怒叱道:“你噜嗦个鬼­干­你屁事,你问我我问谁?”

黑煞神被斥得一瞪眼,正待说什么,哑巴已龇牙咧嘴地指了指斜上方。

于是抬头一看,只见面罩白巾的修玉清,正立在一处天险绝壁断崖处,正惶急地向着他们三人一面跺脚一面招手,似乎在说,再迟了便走不了啦!

秃子哑巴黑煞神虽然心中迷惑,但又不敢大声发问,为什么不往山下跑,反而往山上奔?

就在这时,方才佟玉清和三个青年人打斗的地方,突然传来数声惊急喝叫!

紧接着,一声悠扬婉转清啸,冲霄而起,显然是规定的报警讯号。

啸声一起,第三座道观人声最吵杂处,立即有一声内力充沛,音质苍劲而含有愤怒意味的厉啸相应。

这一声厉啸一起,后山及最远处的谷中峰头上也有啸声相和应。

说也奇怪,远山和后山的啸声一起,近前的清啸和厉啸戛然停止了。

但是,各处道观中,眼前山道上,更造成了哭叫混乱和惶惶奔走声。

秃子哑巴和黑煞神三人也闹糊涂了,忽然之间,为何满山的相应啸声。

但是,他们三人却确信下院的道人,已发现了被佟玉清打杀在林中地上的三个青年道人。

由于情势的突变,内心的惶急,三人加速向佟玉清立身的天险断崖处纵去。

看看登上断崖,面罩白巾的佟玉清,已惶急地指了指崖下,身形一闪,疾泻而下。

黑煞神三人一看,哪敢怠慢,加速纵上断崖。

一登上断崖,才发现不远处就是一座宏伟道观,根据殿宇和形势,显然是道观的后面。

只见观后松柏茂盛,在树隙间可以看到那面悬着灯,但却听不到人声。

打量间已到了佟玉清方才立身的崖边,三人低头一看,吓得急忙后退数步,不由同时打了一个冷战,俱都面­色­一变。

因为崖下漆黑,­阴­气森森,一眼看不到底,而且,崖壁上一片光滑,根本没有可以攀附之物。

秃子拍拍胸脯,定一定惊魂,不由恨声道:“一枝花搞什么鬼?她和盟主学了不少绝技,她当然下得去,咱们下去不跌个尸饼子才怪呢!”

黑煞神游目一看,不由也懊恼地道:“这一下他­奶­­奶­的更糟了,越往上跑越没路了,正好给武当杂毛来个瓮中捉鳖……”

话未说完,哑巴已龇牙咧嘴的比划了几个手势,最后还狠狠的挥了一下头。

秃子一见,立即轻蔑地低声问:“你是说咱们硬往山下冲?”

哑巴立即神气地点了点头!

秃子毫不迟疑的怒声道:“去你的吧,那还不是­肉­包子打狗?”

黑煞神却焦急地恨声道:“前临绝地,后有追兵,咱们也不能在这里她娘的等死呀?”

秃子立即没好气地瞪眼怒声道:“现在满山都是武当杂毛,你赤手空拳冲得下去吗?那还不是飞蛾投火,自已找死吗?”

一提到赤手空拳,黑煞神,立时想起了他那对得自西域玉阙峪的­精­钢护手虎头钩,不由懊恼地道:“哎呀,俺的钢钩!”

秃子立即冷冷的道:“你的钢钩还在解剑岩呢……”

说话之间,东张西望,游目察看,显然企图发现脱身之处。

但是,黑煞神却恍然低声道:“有了,咱们可以请哑巴去偷!”

秃子立即摇摇头,冷冷的道:“要偷你们两人去偷,我可不去做帮手!”

黑煞神听得一瞪眼,不由恨恨的低声道:“你他­奶­­奶­的不去帮着偷,还有他娘的脸回去见他们?”

秃子毫不迟疑的讥声道:“丢了兵器固然是不好看,盟主打ρi股的时候可更丢人……”

哑巴和黑煞神一听,面­色­一变,俱都呆了。

就在这时,崖边突然传来一阵铮铮的铁索撞击山石声。

秃子三人一惊,急忙低头察看,目光同时一亮,险些脱口欢呼!

原来脚下青草中,一条铁环索练,由崖上经崖边,直垂崖下。

秃子三人看了这情形,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武当群道还有秘密下山的铁索暗径可通。

现在铁索发出响声,想必是佟玉清在崖下等得不耐烦了,正在摆动铁索,催促他们下去。

也恰在这时候,身后道观的松林中,突然传来数声惶急惊呼:“啊呀不好了,道清他们被人点晕了!”

也就在那声惊呼的同时,方才来时的崖下,也传来了命令似地催促声:“你们几人到崖上看看,你们四个由此地向北搜索,特别注意草丛石后!”

话声甫落,接着是一片应是声。

黑煞神三人一听,知道佟玉清来此之前,先把观后负责警戒的道人点倒了,方才崖下的那些道人,自是沿着他们方才的路线追来的。

紧急间,黑煞神无暇多想,一拍哑巴的肩头,指了指他背的鹿皮胯囊,示意他赶快下去。

秃子自然会意,因为哑巴背着盟主的战国金斗,这种上古神器,绝对不能落入武当群道之手。

哑巴也不迟疑,微一颔首,急忙俯身下去,拨开崖边的荒草,握住着索环,以他“日偷千家不黑,夜盗八百不明”的矫健身手,极熟练的滑向崖下。

这时,观后林内人声吵杂,而且有了晃动地灯火,似乎正准备向这边搜来!

秃子一看,立即望着黑煞神,焦急地悄声道:“歪嘴,快伏下,有人来啦!”

黑煞神心中一惊,一面伏身草中,一面游目左右察看。

果然,方才登上崖来的地方,已有上八名提剑道人,谨慎小心的纵上崖来。

而身后道观林内,也有七八个仗剑道人,飞身向这面扑来。

也就在他游目察看的一刹那,耳边已响起秃子的急促悄声道:“大将断后,俺先走了!”

黑煞神听得心中一惊,回头一看,崖上哪里还有秃子的踪影。

看了这情形,黑煞神心中虽然有一些懊恼,但听了“大将断后”四字,雄心Ъo起,豪气万丈,怒火全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由观后林中仗剑追出来的七八名道人,已发现了追至崖上的六名道人,其中一人,立即怒声喝问道:“那边是什么人?”

怒喝声中,竟纷纷向崖边纵去。

只见纵上崖来的六名道人,立即有人朗声道:“下院三代道字辈弟子,奉命前来搜索三名逃走的‘游侠同盟’人……”

话未说完,双方已至近前。

只听其中一个道人恍然道:“原来是道静师兄,你那边怎样了?”

另一个道人懊恼地回答道:“守在后观门的四位师弟,全中了­奸­细的迷香,俱都晕了过去……”

黑煞神听得心中一惊,他不知道佟玉清是哪里弄来的迷魂香,莫非是向哑巴要来的?

心念间,已听另一个道人恍然道:“那一定是‘游侠同盟’的人­干­的……”

方才发话的道人,急声道:“你怎的知道?”

先前发话的道人,说:“方才就有三个被捉住的‘游侠同盟’人,松亮师叔派了三个师弟把三人送往忏悔室,也中了他们的迷魂香倒在半路上。”

另一个人突然吃惊的急声道:“他们一定潜进观里去了……”

一个沙哑声音的青年道人,惶急地道:“方才师叔祖说,潜进山来的人很多,要我们发现可疑处,不可随便交手,发啸为号,火速报警。谁知道,松亮师叔和师叔祖一发啸,前山后山,左右崖上,都有啸声回应……”

另一个青年道人突然Сhā言问:“听说师叔祖捉住了一个可疑的汉子,已经送去上清宫审问去了?”

黑煞神听得心中一惊,不知道被捉住的那人是谁?希望不要是“游侠同盟”的人才好。

那个沙哑声音的道人,接口道:“那人是用飞刀杀了一个,照顾男女施主的师弟,被一位女施主看到的,要不然,还不知道是谁呢?”

黑煞神趴在草丛里听入了神,竟忘了下去。

正要继续往下听,崖边已响起铁索铮铮的摆动声!

黑煞神听得大吃一惊,知道秃子和哑巴在下面等急了,是以,急忙一个翻滚,握住索环急滑下去。

也就在他旋身下滑的同时,那边谈话的道人中,已有人脱口急声道:“崖边有声音,我们快过去看看。”

话声甫落,接着是一阵衣袂破风声。

黑煞神悬空下降,双手交替握着铁环,这时一听到崖上的人声和衣袂声,不由暗自焦急,本能的低头向下一看,大吃一惊,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因为足下山风强劲,一片漆黑,一眼看不到底,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脚踏实地,也看不到秃子和哑巴两人立身何处。

就在这时,上面已有人喝声问:“下面什么人?”

黑煞神听得一惊,那敢回应,双手加速交替,因而使铁索钢环发出了更大的磨擦声。

又听一个道人,急声催促道:“快把那块大石搬过来丢下去!”

黑煞神一听,大吃一惊,格外焦急,这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如果在平地,他哪会把几个年青道人放在眼里?

但是,如今身悬空中,还不知道下面有多少丈深,万一上面的大石头沿着铁索丢下来,不但砸个脑浆四­射­,还要跌个粉身碎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脚下却突然响起了秃子的怨声:“他­奶­­奶­的,你是怎么搞的,趴在草窝里睡着啦?这么久不下来?”

照往日听了这些话,黑煞神非大骂秃子一顿不可,这时却突然如遇到了救星,低头一看,已经到了立足之处,但宽度还不足两尺,足下依然是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黑煞神双脚一踏实地,正待解释,秃子已急声催促道:“少噜嗦,快走……”

说话之间,伸手一拉黑煞神,转身向前走去。

黑煞神不敢怠慢,急忙举步跟进。

也就在他举步的刹那间,一团黑影,势挟劲风,呼地﹂声,当头砸下来。

黑煞神大吃一惊,本能的向前一纵,“呼”的一声,一块大石,就在他背后,轰的一声大响砸在突岩上,略微一顿,继续向下坠去,破风带啸,久久听不到着地声音。

吓得停身回看的秃子,急忙一定心神,即刻向黑煞神挥了一个手势,急急向前奔去。

黑煞神无心去听那块大石何时着地,急步向秃子追去,由于没看到哑巴,不由关切地问:

“老方呢?”

秃子向前一指,有些不耐烦的低声道:“跟着佟姑娘去了?”

黑煞神本待佟玉清怎的知道武当派的这道铁索暗道,但他听出秃子的话意中有些不高兴,所以话到了­唇­边,终于没有开口。

两尺宽的突岩愈走愈宽,而且岩边也生满了斜松蒿草,形势十分隐蔽,的确称得上是条密道。

渐渐山势宽广,竟是一座生满了杂树乱石的崎形险谷,哑巴方守义,正立在一方怪石上向着他们两人焦急地连连挥手。

秃子和黑煞神不敢怠慢,加速身法,迳向哑巴立身之处驰去。

哑巴一见,并不等待,也转身迳向夹谷口驰去。

黑煞神本待问一声哑巴,为何没看到佟玉清,但他循着哑巴的身形向前一看,发现面罩白巾的佟玉清,正立在谷口绝壁下的一片蒿草中,同时,正在向着他们招手呢。

看看将至近前,面罩白巾的佟玉清,已挥手低声道:“快,追来了!”

说话之间,身形一闪,顿时不见。

紧接着,哑巴已奔至草丛前。

待等黑煞神和秃子驰至近前,发现蒿草后的绝壁下,竟是一个宽约三尺,高仅过人的山洞。

秃子心中一动,立即刹住身势,躬身探首,凝目向内一看,洞内一片漆黑,强劲的寒风,扑面吹出洞外,知道另一端有出口,但他却对佟玉清故弄玄虚,感到很不满意。

就在这时,身后的黑煞神突然急声道:“他们真的追来了。”

秃子直身回头一看,只见十数个道人,各提长剑,在皎洁偏西的月光映照下,寒光闪闪,正向着这边追来。

打量未完,哑巴已拉着他奔进了山洞内。

洞内不但漆黑,而且崎岖不平,风势十分强劲。

前进不足数丈,斜前方突然摇晃着一盏善男信女们朝山进香时使用的防风灯。

黑煞神三人知道佟玉清等在那里,于是,各自一加足劲,直向灯前扑去。

扑至灯前一看,三人俱都一愣,因为只有一盏防风灯Сhā在石缝上,整个灯光所照到的地方,根本没有佟玉清的影子。

黑煞神游目一看,这才发现方圆三四丈四周洞壁上,竟有六七个洞口通向其他方向,这情形很像大巫山毒鬼谷骷髅崖下­阴­风窟。(前情请看《金斗万艳杯》)

看了这情形,黑煞神也不禁有些生气地沉声问道:“佟姑娘,你­干­啥要故弄玄虚?”

话声甫落,哑巴突然“嘿啊”两声,急步向随着洞风摇晃的防风灯奔去。

黑煞神和秃子心知有异,也急忙奔了过去。

这时,才发现Сhā进石缝的灯杆上,尚串着一张湖水绿­色­的方纸。

哑巴先将纱灯拔出来,再把绿纸取下,凑近灯光一看,嘿了一声,立即递给了秃子。

黑煞神不认识字,不由急切地问:“老王,上面写的啥?”

秃子凑进灯光一看,只见绿纸上写着两行潦草字迹,时轻时重,不大清楚。

这时见黑煞神发问,只得懊恼地恨声念道:“你们吃了个酒足饭饱,正好来此安歇睡觉!”

黑煞神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声道:“一枝花她这是­干­啥?”

话声甫落,秃子已没好气地道:“你还以为那是佟姑娘呀?”

黑煞神被问得一愣,不由惊异的问:“你小子是说?”

哑巳立即在旁龇牙咧嘴,嘿嘿啊比划了一阵手势,一会指一指防风纱灯,一会指一指秃子手上的绿纸。

黑煞神一见,顿时恍然大悟,不由一指绿纸,急声道:“你们是说,这张绿­色­素笺和白河镇吴富绅的新寡儿媳­妇­贾幻娘用的诗笺一样,方才那个白巾罩面女子不是佟姑娘?”

话声甫落,秃子已轻蔑的说:“你现在才想清楚?”

黑煞神却不高兴地埋怨道:“你小子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早说?”

秃子也立即没好气地说:“我方才到达洞口才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黑煞神一听,不由吼声道:“你知道还进来?”

秃子正值满腹的怒火,不由也吼声道:“哪个王八的龟孙子要进来,还不是老方硬拉的?”

哑巴一听,不由焦急地指指洞外,一连比划了两个杀头手势,似乎在说,不要吵,武当群道就在洞外面,把他们引进来,都完蛋。

秃子不屑地斜了哑巴一眼,恨声道:“管他娘的谁在外面,来了更好!”

话虽如此说,嗓门可小多了。

黑煞神目光一亮,顿时想起在断崖上听到的武当群道谈话,突然压低声音,恍然道:

“俺想起来了,那个白巾军面的女子,身上有迷香,三个抗咱们的小道,都是她在打斗中迷倒的……”

哑巴听得一愣,秃子脱口急声问:“你小子怎的知道?”

黑煞神立即把在崖上听到群道的对话,说了一遍。

秃子听罢,不由震惊的道:“既然银缎劲衣女子不是佟姑娘,那个用飞刀杀人的大汉也不会是咱们的人。”

说罢,突然又望着黑煞神,埋怨道:“使用迷香的事,你为什么不早说?”

黑煞神立即正­色­道:“下了断崖俺就跟着你跑,俺哪有工夫给你说?”

秃子叹了口气,自责怨地道:“我早该看出那个女子不是佟姑娘了,她胸前的那对­奶­子比佟姑娘的高大……”﹂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猛地啐了一口,同时大骂道:“站在鬼门关口,你他娘的还看人家的­肉­球……”

秃子两眼一瞪,立即理直气壮地道:“她一直在我的面前和三个小道打,我不能硬是长着眼睛不看她呀?”

话声甫落,黑煞神猛的用拳一捶天灵头,同时懊恼地跺脚道:“俺的祖­奶­­奶­,咱们笨的都像他娘的牛!”

哑巴看得一愣,秃子立即不高兴道:“看你那副要死的样子,又是什么事?”

黑煞神懊恼地正­色­说:“佟姑娘用的是青虹剑,那个­骚­娘们儿用的是­精­钢剑;咱们怎的混头到这种地步呢?”

哑巴一听,也似恍然地两手乱比划,一会儿拍拍ρi股,一会儿闭着眼睛,秃子也闹不清他比划的什么事情。

黑煞神一见,反而恍然大悟道:“老方,你小子说的可是方才在崖上,好像迷糊了一下睡着了,睁眼一看,|­茓­道也解开了?”

哑巴一听,立即忙不迭的连连点头,同时“啊啊”两声。

黑煞神一见,继续正­色­道:“俺当时就觉得奇怪,可是到现在才想明白……”

秃子一听,立即没好气地道:“现在明白有啥用……”

黑煞神却继续不解地道:“说也奇怪,她既然是劫持元台大师的首脑人物,又是途中撒毒粉的女子,她为什么还要救我们呢?”

秃子立即没好气地道:“她为什么要救你?她要把你引到此地来饿死你。关在武当杂毛的忏悔室里,至少还有碗斋饭吃,在这让你吃个屁?”

黑煞神却不以为然地沉声道:“你这么说俺就有点儿不服气,她要想咱们死还不容易,一人一剑,人头落地,何必费这么大的力气把咱们骗到此地?”

秃子瞪眼怒声道:“她一剑杀了你便宜了你,她要你活活的饿死在此地,她才称心满意!”

黑煞神立即冷冷一笑,不服气道:“笑话,老子是活蹦乱跳的人,有脚有腿,老子又不是死鱼!”

秃子轻蔑地哼了一声,索­性­坐在一块黑石上。

黑煞神看得一愣,不由吃惊的急声问:“嗨?怎么看,你小子真的要饿死在此地呀?”

秃子恨恨地“嗯”了一声,猛一点头道:“不错,我宁愿饿死在此地也不回去被打ρi股,上次火烧黑虎岭的老账还没还清呢?咱们出来的时候母老虎就反对咱们在一起,哑巴也向盟主保证咱们不会捅漏子,你们还有脸回去?喝酒,闯祸,被人点了|­茓­道,还丢了使用的家伙……”

如此一说,黑煞神也一脸绝望地找了块石头坐下来。

也就在黑煞神的ρi股刚刚坐在石块上的同时,洞外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娇叱问:

“你要作什么?”

黑煞神三人神­色­一惊,和秃子两人同时站了起来。

接着是一个苍劲愤怒的声音,恨声道:“老夫要用五步断魂香熏死他们!”

秃子听得目光一亮,不由脱口悄声道:“说话的这人是金毛鼠!”

说话之间,已听那个女子怒叱道:“不可以,我曾说过,怨有头,债有主,我们要杀的是佟玉清一个人……”

黑煞神﹂听,立即悄声道:“这个说话的女子,就是引咱们来此的那个躁娘们儿!”

说话之间,已听金毛鼠怒声道:“如果现在不杀死他们三人,他们总会摸索着走出来!”

那女子毫不迟疑的道:“他们能找到出口,那是他们命不该绝!”

金毛鼠突然大声道:“那样会破坏了我们的计划!”

那女子依然果断道:“天明以前他们绝对出不来,等到天明他们还不回去,‘游侠同盟’早和武当派火拼在一起了!”

黑煞神三人听得大吃一惊,万分焦急,刹那间惊觉到事态的严重。

因为三更以前他们不回去,盟主江玉帆必然会率众出来找他们,只要遇到那些下山的香客一问,便知他们三人喝酒闹事,被涤尘老道擒上山去的事。

但是,如果去找武当派理论要人,而武当派反诬他们的弟子被杀,人被劫走,而那个劫人的女子,衣着,身段,就是一身亮缎银花劲衣的佟玉清。

三人想到这情形,结果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是以,秃子首先焦急地问:“怎么办?赶快找出口吧?”

说话之间,哑巴早已在地上一面嗅地,一个急急向前爬去。

也就在这时,洞外过处突然传来金毛鼠的厉喝道:“你已迷上江玉帆那小子,老夫不听你那一套,今夜一定要毒死他们三人!”

“人”字方自出口,接着传来“蓬”的一声爆烈声!

同时,也传来那女子的愤怒娇叱声:“宇文通,你敢不听二少­奶­­奶­的命令,我要你马上死无葬身之地!”

黑煞神一听,不由脱口兴奋地道:“他们窝里反,自己打起来了!”

话未说完,一阵浓重腥臭味道,随着强劲的流风吹进来!

秃子大吃一惊,急呼一声不好,脚下“咚”一声轻响,在地上嗅味道的哑巴,业已栽倒!

黑煞神一见哑巴栽倒地上,不由脱口惊呼道:“小牛山,老方中毒啦!”

也就在黑煞神脱口惊呼的同时,­精­灵的秃子王永青业已急忙蹲身下去,将哑巴由地上抱起来,同时,焦急地催促道:“快把仙芝露拿出来,快!”

黑煞神一听,哪敢怠慢,慌的急忙在怀中将小玉瓶掏出来,立即拔开瓶塞,先放在自己嘴边吮了一些。

秃子一见,顿时大怒,不由怒声道:“老方中毒快死了不先救,先救你自己,你歪嘴这算是什么义气?”

黑煞神一瞪眼,竟理直气壮的道:“活的不先救,谁来救死的?……”

秃子﹂听,愈加光火,不由怒喝道:“噜嗦,快……”

“快”字刚出口,秃子的浑身突然一战,脸­肉­痉挛,张着嘴巴翻白眼。

黑煞神一见,大惊失­色­,不由惶得大声道:“秃子,你不能死呀……”

说话之间,急忙将手中的小玉瓶,对准秃子的嘴巴倒了不少。

仙芝露一进秃子的咽喉,立即吐出了一口浊气,同时闭上了眼睛,似是在暗暗调息。

黑煞神一看,知道秃子有救了,赶紧又捏开哑巴的牙关,滴了几滴。

滴完了仙芝露,黑煞神,满口清香,已闻不到浓重的腥臭气味,地上的哑巴也睁开了眼睛。

黑煞神一看,一面旋紧瓶塞,一面望着闭目调息的秃子,有些得意地说:“小牛山,怎么样?要不是俺歪嘴早有先见之明,这时候,嘿,死人没自觉自愿,活人也断了气!”

秃子似乎仍在生气,理都没理,甚至懒得抬一下眼皮。

就在这时,洞外远处,“当”的一声金铁交呜,接着是一声苍劲闷哼。

闭眼调息,暗自运气地秃子一听,急忙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哑巴和黑煞神似乎在说,宇文通的长剑被击飞了。

果然,洞外远处立即传来了那位自称二少­奶­­奶­的冷冷一笑,娇哼一声,轻蔑地道:“字文通,你的武功剑术也不过如此,本少­奶­­奶­奉劝你乖乖听候我的吩咐,只要你帮着二少­奶­­奶­报了血海深仇,二少­奶­­奶­不会亏待你。”

话声甫落,金毛鼠宇文通的羞愤,沉声道:“可是……”

话刚开口,自称二少­奶­­奶­的女子已叱声道:“废话少说,快把解药丢进洞口里去!”

却听金毛鼠敷衍地道:“方才你没听到里面有人喊秃子你不能死吗?”

自称二少­奶­­奶­的女子,沉声道:“五步断魂香虽然厉害,半个时辰之内仍然救得活!”

金毛鼠依然羞愤的沉声道:“可是老朽必须把话说清楚……”

话未说完,那位二少­奶­­奶­已怒叱道:“宇文通,我的话你倒是听不听?”

金毛鼠宇文通,依然倔强的怒声道:“你就是杀了我,我还是要说,你虽然这样好心的对待江玉帆。江玉帆依然不会喜欢你,甚至还要杀了你……”

话未说完,那位二少­奶­­奶­已怒声道:“那是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管!”

金毛鼠却继续怒声:“还有一点你必须想清楚,江玉帆最心爱的就是佟玉清,你杀了佟玉清,他会恨你入骨……”

话未说完,已听那位二少­奶­­奶­,凄厉的娇叱:“你再说下去我就杀了你!”

接着是金毛鼠毅然恨声道:“好,你总有一天会后悔!”

“悔”字出口,“蓬”的一声,不大工夫,洞中流动地劲风内,已有了一丝似兰非兰的雅淡香味。

凝神屏息,瞪大了眼睛静听的黑煞神三人一听,知道金毛鼠在那位二少­奶­­奶­的压力下,将解药丢进洞来。

哑巴一闻香味,挺身站了起来,举手一指正南,急忙向前走去。

黑煞神和秃子知道哑巴有天生的奇特嗅觉,知道他要迎着这股奇异香味走出洞去,是以,两人也急忙跟在他的身后。

刚刚进入一个洞隙,洞外远处,就突然传来数声大喝道:“那面是什么人,站住!”

秃子一听,目光一亮,不由脱口地道:“武当杂毛绕过峡谷口,已经发现他们了!”

黑煞神立即不解地低声道:“你小子是说,方才追赶我们的那一伙杂毛发现金毛鼠和那位二少­奶­­奶­?”

秃子微一颔首,毫不迟疑地道:“一定是他们,你没听那声音也是由南面洞口传来的吗?”

黑煞神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道:“不瞒你秃子说,俺自进了这座迷魂阵,早已分不出东南西北了!”

秃子立即无可奈何的讥声道:“你就是浑也不能浑到不知风向风流啊?方才我们是迎着风进来的,现在仍是迎着风出去……”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不以为然的道:“那也说不定方向不同,说不定方才是南风,突然又改了北风,你没听说,天有不测风云吗?”

秃子气得一瞪眼,正待说什么,洞外再次传来一声怒喝道:“你们三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头脸罩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接着是那位二少­奶­­奶­的冷笑声音道:“姑娘是‘游侠同盟’的佟玉清,有本事或不怕死的就过来揭开姑娘的面巾……”

话未说完,突然一声怒喝道:“贱婢找死,方才救走黑煞神和秃子的就是你们三人……”

“人”字方自出口,突然传来金毛鼠的怒声暴喝道:“不错,还有老夫我!”

秃子一听,脱口低呼道:“我们快去,他们打起来了。”

黑煞神一听,也不由急得推了一下在前引导的哑巴肩头,同时急声道:“俺的亲爹活祖宗,快一点好不好?”

话声甫落,洞外一声娇叱,接着是一声刺耳惊心的惨叫。

黑煞神听得心中一惊,不由哇了一声道:“­奶­­奶­的,他们开始杀人了!”

秃子也吃惊的道:“看情形武当杂毛来的人不少,他们为了尽快脱离现场,不得不下手杀人……”

黑煞神立即急声道:“那咱们得快去呀,如果将金毛鼠捉住了,咱们还可以将功折罪……”说话之间,洞外早已金铁交相互呜,怒叱暴喝连声,业已有三数人发出了惨叫声。

由于暴喝惨叫之声清晰可闻,黑煞神三人知道距离洞口已经不远了,但是,游目看看,左右依然一片漆黑。

就在这时,洞外突然传起一声惶急厉啸。

秃子三人一听,知道这是武当道人的求援信讯。

[手 机 电 子 书 : w w w . 5 1 7 z . c o m]

啸声未落,又是两声惨叫!

惨叫声中,一声内力充沛含有急怒意味长啸,迳由北方冲霄而起,划空传来!

也就在怒啸传来的同时,正西和西南方,也相继传来两声似龙吟似凤鸣的铮然长啸。

黑煞神听得目光一亮,不由兴奋地道:“秃子,这两声长啸好像是盟主和陆姑娘他们发的呀?”

秃子三人离开的早,没有听到江玉帆最后规定以啸声作为紧急求援的信号,是以秃子立即不以为然地道:“胡说八道,盟主他们好端端的­干­啥发啸?”

黑煞神立即担心的正­色­道:“说不定是找咱们三个闯祸­精­呢?现在时刻,三更天恐怕早过了……”

话未说完,洞外打斗激烈的吆喝怒叱声中,再度传来一声凄厉惨叫!

接着是那位二少­奶­­奶­的焦急声音道:“不要管他了,我们快走!”只听金毛鼠慌张的道:

“丢下他的尸体会坏了我们的大事。”

秃子一听,立即脱口道:“他们的一个人,也被武当杂毛给杀了……”

话未说完,洞外“蓬”的一声,接着是武当道人的纷纷吆喝惊呼:“小心,迷烟弹!”

黑煞神一听,不由自语:“­奶­­奶­的,该不会是五步断魂香吧!”

话声甫落,在前引导的哑巴,突然惊的嘿啊连声,并兴奋地指了指前头!

黑煞神和秃子举目一看,只见前面已透进一线淡弱亮光,不由齐声欢呼:“老方,真有你的,咱们快出去。”说话之间,三人急步向前奔去。

随着一刖进的距离,前面渐渐现出一道明亮洞口,皎洁月华,正由洞外­射­进来。

但是,方才打斗激烈吆喝怒叱的洞外,这时却静得没有了一丝声音。

三人不敢大意,摒息走至洞口,探首向外一看,神情一呆,险些呼出声来。

只见洞外是一片小绿谷,谷中的平坦草地上,横七竖八倒着十多个灰衣道人,没有人翻动,也没有人发出痛苦的呻吟,显然都已气绝身死,或昏迷不省人事。

再看小绿谷的四周,东有绝壁断崖,南有高峰相连,西面是一座广大纵岭,形势极为崎险。

谷内静悄悄没有一丝声音,而那位二少­奶­­奶­和金毛鼠也早已走得没了踪影。

但是,那几声内力充沛的冲霄长啸的余音,却依然嗡嗡有声,在武当山的谷峰间缭绕不绝。

秃子看了这情形,不由惊得急声道:“他们把武当杂毛杀光了,我们快过去看看!”

说话之间,三人同时纵出洞口,齐向草地上纵去。

纵至近前一看,只见十数道人中,竟有六七个人已被重伤或刺穿了胸腹而死。

其余几个道人,虽然没有伤痕血渍,但他们个个张口瞪眼,脸­肉­僵硬,神情十分恐怖,显然是中了剧毒。

黑煞神一见,急忙蹲身下去,伸手试了试其中一个年青道人鼻息,同时,神情一喜,脱口急声道:“秃子,这个杂毛还有一点呼吸,快给他一点你的仙芝露!”

一旁察看其他道人的秃子一听,立即不高兴地说:“你自己没有?”

黑煞神听得一愣,不由生气道:“­奶­­奶­的,老子是为了你好,你知道不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修今世修来世,你他娘的真的准备下一辈子还打光棍,世世断子绝孙娶不到媳­妇­?”

话未说完,秃子已气得哑了一声,怒声道:“我看你是媳­妇­想疯了!”

黑煞神听得一瞪眼,“呼”的一声站起来,正待说什么,哑巴已嘿啊连声,一面挥了个阻止手势,一面在怀里将小玉瓶取出来,接着蹲身下去,对准那个青年道人张开的嘴巴摘了少许。

也就在哑巴将仙芝露滴进青年道人口里的同时,七八丈外,突然响起数声愤怒暴喝:

“鼠辈住手!”

秃子哑巴黑煞神三人闻声骤吃一惊,急忙抬头,只见两道寒光已到了面前。

收发暗器在当今武林中,秃子和哑巴应算得上是个中翘楚,只见两人身形未曾移动,仅仅伸臂一绕,两柄雪亮锋利的匕首分别到了两人的手中。

但是,收发暗器身手也不弱的黑煞神,却趁机看清了来人,竟是他们“游侠同盟”痛恨恼怒的武当二尘和数十身背宝剑的武当道人。

只见武当二尘满面怒容,一脸的煞气,在皎洁的月光下,依然看出他们的两眼中喷着愤怒的火焰。

武当三剑中的天罡剑玄洪道人和地癸剑吴德­性­两人,也是神情如狂,早在飞刀掷出,数声暴喝的同时,两人业已各仗宝剑,神­色­凄厉的飞身向前扑来。

两人一见草地上横七竖八,鲜血斑斑的倒了一片同门师兄弟,神情怨愤,同时剔眉瞠目厉喝道:“好狠毒的三个鼠辈,杀了人还想在尸体上搜索钱财……”

话未说完,业已飞身到了近前,各自振腕挺剑,分向黑煞神和哑巴刺去。

黑煞神早已气得暴跳如雷,顺手在地上捡了一柄弃剑,大喝一声,照准挺剑刺来的吴德­性­,就以双钩手法猛向吴德­性­扫去,同时,怒声大骂道:“你们武当杂毛还算是他娘的人?

这真是他娘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也就在黑煞神挥剑出手,大骂出口的同时,秃子和哑巴也就用接住的锋利匕首和天罡剑玄洪大战起来。

同时,秃子也连声嚷道:“你们赶快住手救人,否则他们一个也活不了……”

吴德­性­和玄洪道人神情如狂,哪里肯收招住手,依然是暴喝连声,尽向要害施展杀招。

秃子见对方人多势众,绝难脱身逃走,只得一面力敌天罡剑玄洪,一面望着飞身驰至的武当二尘,急声解释道:“玄尘长老听着,他们是中了金毛鼠的五步断魂香,我们在暗中看到,你们再不赶快救治,他们就死定了……”

个­性­暴躁的涤尘老道,恨不得马上捉住黑煞神三人去找江玉帆评理,是以,未待玄尘道长回答,猛的一挥手势,厉声道:“快将他们三人围住!”

其余数十道人一听,纷纷飞身散开,立即将秃子三人围住,呛啷连声中,各自将背后长剑撤出来,

秃子一见,顿时大怒,不由焦急地厉声道:“涤尘老道,你意气用事,不听忠告,你们这些弟子救不活,就是你这个老杂毛害死的……”

由于秃子说话分神天罡剑玄洪趁机唰唰唰一连攻出三剑,逼得秃子立时手忙脚乱。

所幸哑巴是用匕首的能手,趁势一招“叶底翻花”一片寒光闪烁中,立即将玄洪逼退了数步。

黑煞神天生神力,惯使沉猛兵器,这时手挥宝剑,就像丢了铁­棒­槌挥动柳条似地,每挥一剑,快如奔电,刀风带啸,吴德­性­的宝剑如果不慎碰上了,即使不被震飞也被击断。

是以,处处提防小心,唯恐被黑煞神的宝剑撞到,反而剑术不能发挥,处处束手缚脚。

涤尘老道一看这情形,立即望着两个中年道人,厉声吩咐道:“松明、松亮,你两人上,尽快将这三个鼠辈拿下,他们身上有解药!”

两个中年道人一听,同时大喝一声,各自一挥宝剑,分向黑煞神和秃子两人刺去。

黑煞神一见,更是怒不可抑,只气得暴跳如雷,哇哇怪叫,同时大骂道:“武当杂毛,你们算是什么名门正派,以强凌弱,以多胜少,老子和你们拼了!”

喝骂声中,飞舞着手中宝剑,猛攻飞身扑来的中年道人松亮,左手三指一捻,抖腕打出三支倒刺钉,直­射­地癸剑吴德­性­。

秃子和哑巴,一个对一个,仗着手中的匕首和暗器,天罡剑玄洪和松明两人,同样的占不到便宜!

但是,二三十招过后,秃子和哑巴虽然还可以应付,黑煞神由于兵器不趁手,加之对方两人都是武当派时下的­精­英人物,便渐渐马步紊乱,攻少于守,顾前不能顾后了。

涤尘老道一见,立即一挥手势,望着围立四周的数十道人,大声命令道:“向前逼近,活捉他们!”

话声甫落,武当群道齐声大喝,挺着手中长剑,缓步向中央拢近。

就在这时,西面高大的纵岭上,突然暴起一声铮然震耳,谷峰齐呜的愤怒大喝道:“住手!”

第二部 魔掌佛心 第十五章真假莫辨

武当二尘和数十道人闻声一惊,急忙抬头,只见十数身材不一,高低不等,快速身影正由半岭的杂树乱石上,快如电掣,直向谷中扑来。

玄尘目光尖锐,他第一眼看出当前一人正是江玉帆,率领着他的“游侠同盟”及时赶至。

艰苦打斗中的秃子哑巴和黑煞神三人,慌忙中转首一看,只见盟主江玉帆,一人当先,电掣驰来。

其次是陆佟韩朱阮五女和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连最初留在松林内照顾马匹的独臂虎和铁罗汉两人也来了。

秃子哑巴黑煞神三人看了这情形,­精­神大振,飞舞着手中长剑和匕首,力敌松明松亮和武当三剑四人,左手尚不时抽隙打出各种暗器。

刹那间,钩钉、银梭、铁蒺藜,破风带啸,满场乱飞。

涤尘老道见功败垂成,悲愤、懊恼,痛恨,惊急,一齐涌上心头,使他神情凄厉,疯狂的挥舞着双拳,厉声大吼道:“扑上去杀了他们,扑上去杀了他们……”

数十武当道人一听,纷纷挥动着长剑,齐声喊杀,立即向场中扑去。

玄尘老道知道这事万万莽撞不得,立即震耳一声大喝道:“大家住手,统统给我退下!”

武当群道一听,纷纷停手后退,立即退至武当二尘身后。

松明松亮以及吴德­性­玄洪四人焉敢违命,也飞身退出了圈外,横剑怒目立在武当二尘的两边。

涤尘老道虽然暴怒如狂,但当着本门三代弟子的面,也不敢不听二师兄玄尘的命令。

也就在这刹那间的工夫,场中亮影一闪,江玉帆已由广大纵岭上,当先驰到了现场。

只见他剑眉如飞,俊面铁青,双目冷电闪烁如星,紧闭着朱­唇­,显得无比的愤怒。

是以,就在他飞­射­般的身形一到场中,衫袖猛的向前一抖,戛然刹住了势,立即望着黑煞神三人,怒声道:“你们三人回来!”

秃子哑巴黑煞神三人一看盟主慑人气势,再想到自己的喝酒闯祸,三人的腿便不由自主的打哆嗦。

这时一听盟主呼唤,哪敢怠慢,恭声应了个“是”,急步奔了过去。

也就在三人奔至江玉帆近前的同时,风声飒然,人影闪动,陆佟五女以及一尘等人,也相继驰进了场中。

­性­情暴烈的鬼刀母夜叉,早在纵岭上便远远看到武当群道围杀黑煞神三人的场面。

是以,一到场中,便忍不住用刀一指武当二尘,怒声大骂道:“武当二尘,你们这算他娘的什么正大门派?数十个大小杂毛围攻他们三人……”

涤尘老道正在满腹怒火无处泄,这时一听鬼刀母夜又指责,那里还顾到身分,不由暴跳着一指草地上的十数道人尸体,厉声道:“薛金花,你这杀人不眨眼的母夜叉,你要是长有眼睛,你就应该看到我们这么多弟子遭到他们三人惨杀……”

鬼刀母夜叉不屑的哼了一声,立即毫不客气的道:“活该,谁叫你们六七十个老道一齐上?俗话说的好,狗急跳墙,­鸡­急了上房,免子逼急了还咬人呢!”

地癸剑吴德­性­突然瞠目厉声道:“我们那里有六七十人一起上?我们是围成一个圆阵在捉贼,他们三人不但杀了我们的兄弟,还搜摸尸体上的财物东西……”

黑煞神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气得怒喝:“放你娘的屁,你们别看俺脸黑,俺的心同样的是­肉­长的,俺不但没有杀他们,还忍痛拿出‘仙芝露’来救他们……”

江玉帆等人是因为三更已过,久等黑煞神三人不归,而又听了半山上的啸声才赶来此地,乍然间还闹不清秃子三人为何和武当群道发生了冲突。

是以,江玉帆未待黑煞神话完,立即不解地沉声问:“芮坛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煞神见问,赶紧肃立恭声道:“回禀盟主,是这样的……”

话刚开口,涤尘老道已忿忿地怒声问:“江盟主,你对他们三人上山闹事,吓坏了满山进香的男女施主,藉酒装疯,不听劝告,还大骂贫道是老杂毛的事,是真的不知,还是明知故问?”

江玉帆本就对武当二尘率领着这么多道人围攻黑煞神三人不满,这时再听了涤尘老道的话,心中愈加有气,因而剔眉怒声道:“你这是什么话?在下自然是不知才问。”

涤尘继续怒声问:“那么伪装香客,混进通虚堂,迷倒了守门弟子,暗杀了香火道人,这些事你江盟主也一点不知?”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不由惊异的噢了一声,立即沉声问:“你是说这些事都是芮坛主他们三人作的?”

黑煞神一听,不由急声解释道:“不,盟主,俺和哑巴……”

话刚开口,对面的涤尘老道已回身望着群道,命令似地沉喝道:“道清,你们三人出来!”

喝声甫落,群道中应声纵出三个手持宝剑的青年道人来。

秃子哑巴黑煞神三人一看,正是由解剑岩扛着他们三人前去下院忏悔室的三个青年道人。

三个青年道人一走出行列,涤尘老道已怒声命令道:“告诉江盟主,用迷香将你们迷倒,劫走黑煞神三人的是谁?”

三个青年道人,恭声应是,毫不迟疑地同时举剑指着佟玉清,大声道:“就是她!”

江玉帆一听,顿时大怒。悟空憨姑独臂虎等人更是怒不可抑,纷纷大骂简直是鬼话。

但是,佟玉清却冷冷﹂笑,沉声问道:“你们三人确曾看清了是本姑娘施用迷香?”

三个青年道人毫不迟疑地颔首齐声道:“不错,就是你!”

黑煞神立即怒声道:“你们三个胡说……”

话刚开口,草地上的十几具尸体中,突然惊呼一声,接着坐起一个青年道人。

秃子哑巴黑煞神三人一看,正是方才给他服过仙芝露的那个青年道人。

天罡剑玄洪早已飞身纵了过去,伸臂将那个青年道人扶起,同时急问:“你可是被人用迷香迷倒的?”

青年道人神情仍有些茫然,但他惊异的看了全场一眼,依然点了点头。

涤尘立即怒声问:“你们碰见了什么人?他们都是些谁?说出来也让他们听一听!”

青年道人定一定神,仍有些中气不足的道:“弟子等人搜索到峡谷口,听到此地有人争吵,大家追过来一看,发现此地正站着一个女子,一个老人,还有一个壮年……”

秃子立即大声解释道:“那就是金毛鼠宇文通和那位二少­奶­­奶­……”

吴德­性­一听,立即怒喝道:“不要在那里Сhā嘴!”

秃子立即瞪眼怒声道:“老子们那时正被困在洞里,听到他们争吵……”

涤尘老道立即怒声道:“你说是金毛鼠字文通,我们可让道灵讲……”

话未说完,那个青年道人已恍然道:“那个女子叫佟玉清……”

涤尘老道立即厉声问:“道灵,你看看那个叫佟玉清的女子可在场?”

被称为道灵的青年道人立即向江玉帆等人这面望来,只见他举手一指佟玉清,但却迟疑地道:“当时那个女子丝巾蒙住面目,弟子看不清楚,不过穿着却和这位女施主一样……”

秃子冷冷一笑道:“现在总该相信在下说的不是谎话了吧?”

涤尘老道怒哼了一声,切齿恨声道:“那也未必,面巾不是生长在脸上,随时都可以拿掉!”

风雷拐看出道清尚称纯厚,因而怒视涤尘沉声道:“你最好少讲话,让他自己说全部经过!”

涤尘一见风雷拐发话,心中一动,立即别具用心的望着道清,怒声问:“你说的那个老人,衣着如何,有多大年纪,是否和现在发话的老人有些一样呢?”

风雷拐一听,顿时大怒,他觉得涤尘老道实在是一个­阴­刁狡黠之徒,是以,霜眉一剔,正待说什么。青年道人道清已望着风雷拐,有些迟疑地道:“那个老人也带着面巾,衣着倒有些相似,不过……不过那个老人是用剑……”

涤尘老道立即怒声道:“兵器怎可作依据,黑煞神使的是双钩,现在用的却是剑……”

如此一说,铜人判官、铁罗汉等人才恍然想起,黑煞神的护手双钩哪里去了?

独臂虎趁机惊异地问:“黑歪嘴,原来你手里拿的是剑呀!俺他­奶­­奶­的还以为你杀人杀直了钩呢!”

黑煞神懊恼气愤,无暇和独臂虎争嘴,只得恨声解释道:“俺和哑巴秃子本来在此地救人,刚刚救了这小子一个。”

说此一顿,举手一指道清和附近草地上的七、八个道人正在施救中的十数具尸体,继续道:“你们看,这么一闹,这些人恐怕都救不活了……”

悟空未待黑煞神说完,日月双铲猛的一捣地面,怒喝道:“我们问你的双钩哪里去了,哪个听你穷噜嗦?”

江玉帆一直没有时间问黑煞神三人兵器不见的原因,这时也不由沉声问:“你们三人的兵器呢?”

秃子哑巴黑煞神三人见问,俱都羞惭地低下了头。

负责解剑岩的中年道人松亮,立即冷冷一笑,讥声道:“他们三人酗酒闹事,打斗被擒,兵器仍丢在解剑岩下……”

话未说完,陆冬五女,以及憨站等人,都不自觉的发出一声轻“啊”!显然是惊于他们三人果真又闯了祸事。

风雷拐一听,不由气得老脸铁青,用手一指秃子三人,怒声道:“你们三人打斗被擒,丢了兵刃,怎么还有脸回来,你们早就该死在解剑岩了!”

秃子羞急之际,灵智一动,突然怨声分辩叫道:“我们是冤枉的,我们还没有到解剑岩,他们的上清宫中已有人用暗器打碎了琉璃灯,是涤尘老道领着玄洪和吴德­性­下山搜索,才发现我们三人在解剑岩……”

话未说完,涤尘老道已气得浑身颤抖,举手一指秃子,厉声道:“你们这些狡辩之徒,酗酒闹事,暗杀本门弟子,如今还想伪过饰非,告诉你们,本门弟子已经证明,打破上清宫油灯的蒙面女子,就是佟玉清……”

佟玉清一听,顿时大怒,尚未开口,江玉帆已震耳一声大喝道:“闲嘴,在下念你身为一派长老,心存尊敬,静听你们公正解释,没想到,你们竟一口咬定暗器杀人,打碎香灯的蒙面女子就是本同盟的侈执事……”

话未说完,涤尘老道已厉声道:“不错,本门弟子不但亲眼看到,也亲耳听到她自己报的名号……”

江玉帆也不由气得厉声道:“既然胆敢自报姓名,又为何面罩丝巾,既然本同盟的三位坛主胆敢公然前去闹事,为何单独佟执事一人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如此一说,武当二尘以及玄洪等人,个个哑口,俱都无言答对。

陆贞娘在旁趁机怒声解释:“佟姑娘的武功如何,两位长老想必也都见识过,我想两位也该深信,以佟姑娘的身手,要想打破那盏琉璃灯和暗中救走芮坛主,局势还用不着施展暗器和迷香!”

一提到佟玉清的武功,武当二尘更是无话可说了,是以,玄尘老道急忙稽首宣了一声佛号道:“无量寿佛,撇开今夜发生之事不谈,敢问江盟主率领贵属,光临武当究竟为了何事?”

江玉帆见到了这等地步,只得毫不迟疑地沉声道:“不瞒你说,我们是为了追踪一辆载有新棺的密篷马车而来……”

涤尘立即怒声问:“你可是怀疑那辆新棺内躺着的是少林寺的元台大师,而护车的道人是本门弟子?”

江玉帆毫不迟疑地颔首道:“不错,这是护车的道人自己报的身分来历,但本同盟为了找到确切证据,正在全力搜索,目前只不过心存怀疑而已……”

武当群道一听,个个怒形于­色­,俱都咬牙切齿,­性­烈如火的涤尘老道,早已忍不住厉声大喝道:“你们胆敢怀疑本派参与劫持元台大师的无耻行为?告诉你们,我们也正在调查这件事情,凡是有头脑有见识的人,都应该了然这是歹徒故布的疑阵和预设的­阴­谋……”

江玉帆立即冷冷一笑道:“道长既然洞察篷车­阴­谋,何以独对暗施迷香,惨杀贵派弟子,以及打碎上清宫香灯之事糊涂?”

涤尘老道一听,愈加怒不可抑,不由举手一指江玉帆,瞠目厉声道:“什么?你敢骂贫道糊涂?”

江玉帆见涤尘老道话中挑词,再度冷冷一笑,正待说什么,只见施救七八个道人中,突然站起两人,望着武当二尘,惶急大声道:“师叔不好,几位师弟师侄方才还有呼吸,这时全部断了气……”

话未说完,武当二尘和玄洪等人已纷纷奔了过去。

江玉帆等人一看,为了避免落个幸灾乐祸看热闹之嫌,也急忙过去。

走至近前一看,只见身有血渍的几人,面部发青,嘴­唇­发乌,没有伤痕的几个道人,则张口瞪眼,表情十分可怖,一望而知是中了剧毒。

一尘道人走至一个尸体前俯身一看,立即望着江玉帆摇了摇头。

不知天高地厚的浑汉黑煞神一看,立即望着武当二尘,埋怨道:“俺当时跟你讲你不听,怎么样?现在都完蛋了吧?”

话未说完,悲痛懊悔的涤尘老道,瞠目一声厉喝,神情如狂,双手和十指弯曲如钩,飞身向说话的黑煞神疯狂扑来。

鬼刀母夜叉一见,瞠目大声骂道:“老娘见了你就有气,俺先来教训你!”

说话之间,双刀疾挥,照准飞身扑来的涤尘老道剁去。

就近的松明松亮一见,两人同时大喝一声,照准鬼刀母夜叉的肋下猛刺!

悟空一见,顺手一铲,同时大喝道:“让佛爷超度你们!”

大喝声中,抡铲挥出,一式横扫千军“呼”的一声,迳向松明松亮扫去。

武当群道个个悲愤,一夜之间,死伤了这么多同门弟兄,使他们也顿忘厉害,大喝一声,纷纷舞剑散开,企图将“游侠同盟”团团围住。

气氛顿时紧张,刹那间一片混乱,由于事出突然,江玉帆和玄尘老道两人,几乎是同时震耳大喝道:“住手,大家住手!”

双方骤然交手之人一听,只得急忙飞身后退,但仍暴睁着双目怒视着对方,气氛仍极紧张。

武当群道虽然后退停止了攻击,但地癸剑吴德­性­和玄洪老道两人,却依然挥剑厉声道:

“师叔,他们毒杀了我们这么多人,明知时间一久无法活命,他们依然听任我们自己施救而不顾,师叔,我们和他们拼了!”

玄洪道人和吴德­性­,两人如此动­性­的一吆喝,群情更为激怒,所有武当道人,俱都挥着长剑齐声喊杀,纷纷喝打。

铜人判官一见,顿时大怒,一声春雷似地暴喝,飞身纵了出去,就用手中数十斤重的独脚大铜人,向着武当群道一指,怒吼道:“你们神气个王八?俺丁二煞一铜人下去管叫你们血­肉­横飞头开花,来,哪个不怕死的先出来跟俺杀?”

如此一吼,声势慑人,武当群道被震得顿时一静,陆佟五女听了铜人判官的粗话也不由娇靥一红。

也就在全场一静的同时,中年道人松明,已大喝一声:“我来杀你!”

大喝声中,飞身而出,手中长剑,一式白蛇吐信照准铜人判官的咽喉,挺剑直刺。

玄尘老道一见,顿时大吃一惊,正待出声阻止,铜人判官已怒吼一声,跨步闪身,大铜人“呼”的一声反臂挥出,迳向松明长剑格去,招式不但猛,而且疾。

松明心中一惊,没想到铜人判官变招如此之快,惊急间大喝一声,长剑立变“横断巫山”,寒光如电一闪,迳斩铜人判官的胁肩。

铜人判官一见,虎目一亮,厉啸一声,猛的扭腕旋身,数十斤重的大铜人,就像孙大娘玩­棒­槌般,“呼”的一声旋飞过来,恰好迎上松明的长剑。

松明一见,大惊失­色­,脱口一声惊“啊”,再想换招已来不及了。

只听“当”的一声金铁交呜,溅起无数横飞激­射­火星,随着松明的惶急闷哼,长剑脱手而飞,幻起一道寒光,直­射­夜空。

铜人判官一招得手,突泛杀机,趁松明被震得踉跄后退之际,疾上一步,震耳一声大喝:

“纳命来!”

大喝声中,铜人已顺势抡起,一式“泰山压顶”,照准踉跄后退的松明当头砸去。

武当群道一见,惊得纷纷惶急呐喊,武当二尘和江玉帆,也不由同时大喝“住手”。

但是,铜人判官这雷霆万钧的一击,业已无法收招换式。

就在这电光石火,铜人下击,松明眼看就要脑浆爆裂的一刹那,眼明手快的佟玉清,一声娇叱,玉掌已翻!

也就在佟玉清娇叱翻掌的同时,铜人判官一声闷哼,上身猛的一冲,大铜人一偏,“咚”

的一声砸在草上,数寸之差没有砸在“松明”的前胸上。

松明大惊失­色­,魂飞天外,一声惊嗥,连滚带爬的滚出场外。

也就在铜人砸地松明滚向场外的同时,负责解剑岩的松亮道人,竟一声不吭,飞身前扑,照准铜人判官的胁背,挺剑向前猛刺!

江玉帆等人一见,顿时大怒,陆佟朱韩四女也正待翻掌,身手矫健,天生神力的铜人判官,忙的一个收马回身,数十斤重的大铜人,“呼”的一声抡回身后,同时,大喝一声:

“去你娘的!”

松亮一见,大惊失­色­,顾不得再伤铜人判官,一声惊呼,身形斜飞而去。

但是,依然迟了半步,铜人判官的铜人头,已不偏不斜的扫在松亮的小腹上。

一声凄厉惨叫,松亮的身形后倒,一连几个翻滚,鲜血狂吐,顿时晕死过去。

惊惶震骇的武当群道一见,再度挥舞着长剑惶急喊杀,作势准备冲杀过来。

一尘道人一见,震声一声厉喝,指着武当二尘,厉斥道:“玄尘涤尘,亏你们两人身为一派长老,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既不知衡情量势,亦不知明辨是非,听任门人冲动胡为,武当千年大业,终有一天毁在你们两人的手里!”

说此一顿,又一指江玉帆和陆佟五女等人,继续怒声道:“你们看,你们如此嚣张呐喊,我们的盟主和五位姑娘,竟无一人撤剑,这不但证明我们盟主明事理,顾大局,洞烛贼好,也说明了我们盟主不愿作那亲者痛,仇者快的无知蠢事。”

说此一顿,傲然冷哼,继续沉声道:“不客气地说,果真双方火拼起来,吃亏的还是你们,一场厮杀的结果,必是贵派元气大伤,­精­英悉数死亡,武当声望也将从此一落千丈,试问两位长老,那时你们将何以告慰历代祖先在天之灵,还有何面目回见你们的掌门人?”

话未说完,神情惶愧,冷汗直流的涤尘老道,突然暴躁厉声道:“不用说了,贫道比你年龄长,见得世面比你多,还轮不到你来当众教训我,现在先抛开今夜的事情不谈,你们辱杀本门弟子玄洪三人的事,总该有个交代了……”

话声甫落,韩筱莉已冷冷一笑,嗔声道:“那是当然,只是你们两人虽然为长老,却没有资格与本姑娘在此解决了断……”

话未说完,玄尘老道已气得瞠口口厉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韩筱莉毫不客气地嗔声道:“本姑娘在此杀了玄洪两人你们敢负责?”

武当尘听得神­色­一变,顿时一愣!

但是天罡剑玄洪和地癸剑吴德­性­两人却暴喝一声,飞身纵入场中,同时用剑一指韩筱莉,怒声道:“废话少说,快些入场吧!如果你能杀了我们,那算我们学艺不­精­,怨不得任何人,也用不着任何人负责?”

韩筱莉格格一阵怒笑道:“你道本姑娘不敢杀你们两人吗?告诉你,就是你们长老涤尘的头颅本姑娘也同样的敢把它削下来!”

话一出口,武当群道再度掀起一阵挥剑怒吼。

江玉帆则听得剑眉微蹙,陆佟四女和悟空等人也都不由一愣。

生­性­暴躁的涤尘老道,哪里还能容忍,厉喝一声飞身而出,立即举臂翻腕,“呛”的一声将背后的长剑撤出来,同时厉声道:“好,来吧!贫道倒要看看你是怎样把我的人头给削下来!”

韩筱莉冷冷一笑道:“你们武当派今夜伤亡的门人弟子大多了,本姑娘不愿再增一具长老尸体……”

话未说完,吴德­性­已气得双目暴睁,神­色­凄厉,切齿恨声道:“韩筱莉,你欺人大甚,目无长者,在下今夜不杀你,誓不为人……”

说话之间,咬牙切齿,怒目瞪视着韩筱莉,横剑向前,缓步逼来。

韩筱莉一看这情形,知道无法等到明天,只得瞠目一声怒叱:“站住!”

怒叱声中,飞身纵了出去。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虽然个个手按兵刃,俱都跃跃欲试,但因为这场过结,是早在龙首大会时期约定的事,大家既不能代韩筱莉出场,也不便出口拦阻。

只见韩筱莉,身在飞纵中,右手疾按哑簧,一声轻响,寒光闪闪,缠在腰皮套内的腾龙剑已撤了出来。

紧接着,身形落地,振腕一抖,软剑立变笔直,左手一指停身数步外的吴德­性­,剔眉怒叱道:“姑娘念你心地尚属不恶,所以上次饶你不死,没想到事隔一年,依然不知悔改,你今夜一定要杀我,我也定要三招之内取你首级……”

“级”字方自出口,荒然传来一声巨钟大响!

全场人众同时一惊,本能的循声看向上清宫方向。

众人转首一看,只见上清宫方向,一股浓烟,直冲半空,隐隐有火光闪­射­!

中年道人松明一惊,首先惶急大声道:“师叔不好,上清宫失火了!”

也就这说话的一瞬间,满山钟声大作,声如闪雷,十分紧急。

武当千年基业要紧,玄尘立即厉声道:“上清宫失火了,大家快走!”

武当群道一听,一声暴喏,纷纷扛起地上的尸体,转身向峡谷口如飞驰去。

涤尘老道眼布红丝,神情凄厉,只得怒目瞪着韩筱莉,厉声道:“韩筱莉,今夜算你运气……”

话刚开口,韩筱莉已剔眉怒叱:“闭嘴!你道上清宫失火本姑娘就饶了你们不成?告诉你们,明天午前本姑娘仍在后山广坪崖恭候你们,那时最好要你们掌门人一并前去!”

这时满山钟声更紧急了,而且那片浓烟中已有火苗窜出,涤尘心急回去救火,只得颔首恨声道:“好,不怕死你就在那里等着好了!”

说罢转首,向着吴德­性­和玄洪两人一挥手,沉声道:“我们走!”

“走”字出口倏然转身,三人展开轻功,急急向驰出狭谷口的玄尘等人追去。

涤尘三人一走,韩筱莉立即望着神情迷惑的江玉帆等人,急声提议道:“三元观上清宫的这场火,一定又是金毛鼠他们动的手脚,如果我们现在赶去,很可能将他们逮着!”

一向好奇好动地朱擎珠,立即赞声道:“对,咱们现在就去,真的有可能将他们捉住,那时不但元台大师有了下落,就是那位二少­奶­­奶­的神秘身世也揭开了这个谜!”

黑煞神立即在旁恨恨的说:“现在去他们恐怕早跑远了……”

鬼刀母夜又怕朱擎珠和韩筱莉不高兴,立即嗔声道:“要你多嘴,你怎知道他们早跑远了?”

黑煞神立即不服气地正­色­道:“那位二少­奶­­奶­不但熟悉武当山的地形,还知道武当杂毛的一条铁索密道,俺和老王老方,就是她由暗道救出来的……”

如此一说,江玉帆等人俱都“噢”了一声,彼此惊异地对看一眼,不少人迷惑的道:

“奇怪,她为什么要救芮坛主他们三人呢?”

黑煞神急忙举手一指北面谷边的洞口,提高嗓门继续正­色­道:“在那个洞里,她还救了我们三人一次呢?”

悟空有些不信的沉声问:“她为什么又救你们?”

黑煞神见问,突然变得有些不安的摇摇头,道:“俺……俺……俺不敢说!”

大家听得一愣,不知这位浑猛汉子何以变得世故起来?

独臂虎立即不高兴地道:“你怕啥?谁还他娘的吃了你不成?”

黑煞神一听,不由生气地道:“你知道啥?因为她迷上了咱们盟主!”

鬼刀母夜叉听得心头一震,不由脱口怒斥道:“放狗屁的话,哪里会有这等事情?”

说话之间,趁机不安的偷看了一眼娇靥倏沉的陆佟五女和俊面通红的江玉帆。

但是,头脑单纯的黑煞神,却不服气地举手一指秃子和哑巴,正­色­道:“不信你问他们两个?”

鬼刀母夜叉知道秃子­精­灵,急忙含意颇深的正­色­道:“小牛山,你说,真有这回事吗?”

岂知,秃子竟毫不迟疑地颔首道:“金毛鼠是这样说的,那位二少­奶­­奶­自己也没否认……”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气得恨声道:“一对他娘的木头人!”

黑煞神听得一瞪眼,不由怒声道:“你骂谁木头人?”

鬼刀母夜又正在气头上,不由瞠目怒声道:“我骂你是木头人!”

说此一顿,接着又补充了一句道:“一头触在南墙上,真是蠢牛!”

黑煞神被骂得一愣,心里似懂非懂,正待解释什么,风雷拐已望着秃子,不耐烦地道:

“王坛主,你把全般经过报告给盟主听!”

秃子恭声应了个是,只得把中途喝了几碗酒,随着人潮前进,不觉到了解剑岩的事,一段一段的依序报告出来。

当秃子报告到蒙面女子救他们三人脱险,经由武当密道逃下半山的时候,娇小聪慧的阮瑷玲,突然似有所悟的道:“根据这情形来看,那个伪装成佟姊姊的蒙面女子,显然是与武当派有渊源的人……”

一尘道人也颇有同感地道:“不错,说来卑职的师门也算是与武当有些渊源的人,但却从来没听师门长者谈过武当暗中设有密道的事,我们由此推断,那个蒙面女子的师门或父兄,不但与武当派有渊源,而且在武当派中还是一个相当有地位的人物!”

江玉帆等人听罢,纷纷颔首,觉得一尘的判断也很有道理。

但是,佟玉清却凝重地道:“金毛鼠宇文通,身为昆仑长老,交游广阔,此番他与那个二少­奶­­奶­合作,一切诡计皆出自他的主谋,武当密道的事,也许是由他的口里说出……”

话未说完,黑煞神突然Сhā言道:“可是,那位二少­奶­­奶­并不听金毛鼠的话,方才一怒之下,还差一点杀了他呢!”

江玉帆等人大感意外地“噢”了一声,不由同时惊异地望着黑煞神。

黑煞神继续道:“当时金毛鼠要往洞里丢毒粉薰死我们三人,毛鼠就说了那句话……”

说至此处,突然不安的住口不说了。

鬼刀母夜叉知道是迷上了盟主那句话,不由嗔声道:“方才你不是已经说了?现在还怕啥?”

黑煞神不好意思的一笑继续道:“那位二少­奶­­奶­说,她的事不要金毛鼠管,可是金毛鼠还是丢进洞里一颗毒烟弹,二少­奶­­奶­一生气,立即和金毛鼠打起来……”

话未说完,一直蹙眉静听的佟玉清,突然关切地问:“金毛鼠丢进了毒烟弹,你们怎的没有中毒?”

秃子抢先回答道:“一方面是我们身上带有仙芝露,一方面在那位二少­奶­­奶­的用剑威逼下,金毛鼠又丢了个解毒弹进来……”

黑煞神特又正­色­补充道:“当时金毛鼠以为我们三人早死了,不肯丢解毒弹,还是那位二少­奶­­奶­止目定地说:‘五步断魂香虽然霸道厉害,但在半个时辰之内丢进解毒弹,仍可以救活过来……’”

话未说完,佟玉清突然似有所悟的急声道:“五步断魂香不是大巫山毒鬼谷的独门霸道毒药吗?”

如此一说,一尘道人风雷拐两人,也同时恍然急声道:“不错,正是毒鬼谷七­阴­叟独研的霸道毒药,不过他们很少使用,所以很多人并不知道!”

朱擎珠和韩筱莉,同时惊异地说:“这么说,在龙首大会营区,劫走少林寺元台大师的歹徒是毒鬼谷的人了?”

鬼刀母夜又立即肯定地道:“绝对不会错了,大家还记得邛崃派的掌门人灵鹤老道说的话吗?”

阮媛玲立即似有所悟的道:“想起来了,灵鹤老道不是说歹徒劫走元台大师时用的是风飘万里香吗?”

一向很少讲话的憨姑,这时也恍然想起正­色­道:“是是,他还说咱们‘游侠同盟’大破了毒鬼谷,一定收藏了不少的毒丹毒粉毒物呢!”

悟空和尚接口道:“灵鹤老道当时只是­阴­谋栽赃,企图把劫持元台大师的责任推到咱们头上,其实他也未必知道歹徒真的是毒鬼谷的人……”

陆贞娘立即凝重地道:“如今既然揣出歹徒很可能是毒鬼谷的人,我们只要在七­阴­叟的家人亲属中去,不难找得出来……”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有些黯然地道:“不用去揣测了,小妹已知道是谁了!”

江玉帆等人惊异地噢了一声,不由齐声问:“是谁?”

佟玉清淡淡的道:“如果在小妹的仇家中去揣测那位二少­奶­­奶­是谁,不啻大海捞针,尤其是两柄剑刺穿一颗血淋淋的心的标志,再加上对方拖上了玉弟弟在内,而金毛鼠宇文通又是主谋人物,以及金毛鼠被捉时对洪善大师提供的中年­妇­人的线索,再加上一个善于化装变容的雪山圣母姜锦淑,在在都使我们越闹越糊涂!”

佟玉清说此一顿,亲切的看了一眼凝神静听的江玉帆,继续道:“尤其玉弟弟那天半夜里遇到了个昔年贝子庙的旧相识贾幻娘,而那位富绅的新寡儿媳,又真的名叫贾幻娘,因而把这个问题闹得更迷离了!”

阮媛玲虽然在静听侈玉清讲话,但她却不时偷看一眼个郎。

这时发现江玉帆的俊面虽在月光下,仍能看到他的双颊飞红,因而赶紧岔开话题道:

“这么说,那位自称二少­奶­­奶­的身世来历之谜,马上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佟玉清毫不迟疑地颔首道:“她就是七­阴­叟次子古宇霸的妻子,皖北绿林霸主甄武能的女儿小倩!”

话未说完,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同时恍然:“就是她,当时毒鬼谷的在场高手,悉数被歼,只有她被佟姑娘放走了。”

独臂虎立即忿声道:“­奶­­奶­的,她这不是恩将仇报了吗?”

鬼刀母夜叉却无可奈何的道:“父仇不共戴天,这也怪不得她……”

独臂虎立即不服气地道:“她那种强盗头子父亲七十多岁了还到处强抢人家十七八岁的黄花大闺女,还不该杀呀?何况佟姑娘还救了她一条命?”

佟玉清却正­色­道:“可是,她的丈夫古宇霸去年又被咱们杀了,所以,这便是她在龙首大会的留言素笺上,划了一个两把利剑Сhā在一颗血淋淋的心上的原因!”

陆贞娘却恍然正­色­道:“不对呀!她丈夫古宇霸是我杀的呀!要算这笔账,也应该算在我的身上才对呀……”

佟玉清一笑道:“当时她离开了现场,根本不知道谁杀了她丈夫,在她认为,她含愤离开现场后,她丈夫一定会找小妹拼命,所以她一并恨上了我。”

鬼刀母夜又立即含意颇深地道:“最初她闹不清楚究竟是谁杀了她的丈夫,所以也恨盟主,后来跟咱们盟主在一起处了个把时辰,­干­脆就恨老妹子一人了……”

话未说完,原就声音吵杂的上清宫方向,突然暴起一阵慌乱呐喊。

江玉帆等人同时一惊,急忙转头,只见上清宫方向的冲天浓烟业已变成了蒸腾白气,火光也不见了!

憨姑立即宽慰地道:“感谢老天爷,火已经救熄了!”但是,武当派杂乱的呐喊吆喝声,却愈来愈近,也愈听愈真切了。

只听杂乱的呐喊声中有人大喊道:“快看,她在那边……”

“快追,她往后山跑去了!”

江玉帆听得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我们快去,金毛鼠他们两人还没有离开现场,我们很可能将他们两人截住!”

说话之间,当先向峡谷口驰去。

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也俱都觉得这是一个捉拿金毛鼠和甄小倩机会,是以,纷纷起步飞身跟在江玉帆身后。

但是,黑煞神却一面疾驰一面嚷着道:“盟主,他们不止两个人呢?”

话刚开口,独臂虎已沉声道:“你怎的知道他们不止两个人?”

黑煞神立即生气地正­色­道:“俺当然知道了,上半夜还有一个人暗杀武当杂毛被捉进上清宫里去了呢……”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回头关切地问:“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黑煞神立即正­色­说:“俺是听一个叫道静的杂毛说的,而且,方才还被武当杂毛杀死了一个……”

风雷拐突然惊异地道:“你说是在小绿谷?”

黑煞神颔首道:“是的,而且,武当杂毛还大声喝问他们三人是­干­啥的?”

一尘道人也不由关切地道:“奇怪呀!方才武当道人怎的没说,我们也没看到有衣着差异地尸体呀?”

秃子立即解释道:“那可能是被金毛鼠将尸体带走了,因为当时曾听那位二少­奶­­奶­甄小倩催促说,不要管他了,快走啦!金毛鼠则说留下他可能破坏了他们的计划。”

一尘道人立即望着风雷拐,迷惑的道:“莫非他们真的来了不少人?”

风雷拐毫不迟疑地断然道:“即使来了不少人也无功力高强的好手,峰上的呐喊,很可能是金毛鼠和甄小倩两人中的一人!”

说话之间,大家已驰出了峡谷口,又到了通向铁索密道的那座崎险绝谷。

而这时三元观方向的吵杂声,突然转向了正北,根据呐喊声的稀少,似乎已失去了那人的行踪。

在前疾驰的江玉帆,立即举手示意大家停止。

江玉帆一俟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刹住身势,立即懊恼地道:“看情形是被那人跑掉了!”

大家俱有同感,纷纷颔首称是,游目一看山势,绝谷四周俱是绝崖断壁,没有绝顶的轻身功夫,休想登上崖去。

打量间,蓦见哑巴指着东北绝壁下的怪石杂树和茂密竹林处,一面嘿嘿啊啊,一面不停的比划。

大家转首看去,知道那里就是武当派暗设的铁索密道。

看了这情形,鬼刀母夜叉立即感叹道:“不明武当地形的人,一过了解剑岩,只有Сhā翅才能飞得出来,武当杂毛中能够在如此天险断崖上,上下自如的恐怕也没有几人!”

朱擎珠立即正­色­道:“根据眼前的山势看,方才被武当群道发现的那人,不但熟悉武当山的地形,而且轻功也极惊人,否则,便不会这么快就摆脱了武当道人的追击!”

一尘道人风雷拐,以及鬼刀母夜叉等人齐声道:“朱姑娘说的不错,根据现在一点声息都没有了,那人显然跑掉了!”

话声甫落,佟王清突然道:“我想到三元观里侦察一下!”

话一出口,全体震惊,不少人脱口惊啊!

江玉帆首先震惊的道:“你现在前去,岂不正好给他们制造口实?”

陆贞娘也惊异地道:“玉弟弟说的不错,万一被他们发现了,迷香劫人,打碎香灯,暗杀香火道人,以及方才在小绿谷又杀死了十多个武当弟子,这些个罪状,势必都要坐实在你一个人的身上!”

佟玉清却坚决地道:“我一个人去,处处谨慎,他们不会发现我……”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又已迷惑的道:“奇怪,你为什么一定要一个人去呢?”

佟玉清尚未开口,黑煞神突然兴奋的提议道:“有了,就叫哑巴陪着佟姑娘去好了。”

悟空立即不高兴的道:“要哑巴去­干­啥?”

黑煞神被问得黑脸一红,不由讪讪的道:“俺是说,抽机会把俺那两柄钢钩偷回来……”

话未说完,独臂虎已轻蔑的看了一眼黑煞神仍提在手中的那柄宝剑,佯装正经的道:

“偷钩­干­啥?就用剑算啦!将来剑丢了换刀,刀丢了再换鞭……”

黑煞神一听,顿时大怒,不由瞪着独臂虎,怒吼道:“鞭再丢了,就换你娘的个头!”

风雷拐立即怒斥道:“好了,你们那里还有心情斗嘴?”

独臂虎却不服气的正­色­道:“俺说的是实在话嘛,谁知道他娘的火气这么大?可不是吗?

丢了这个换那个,三五年下来,十八般兵器不是都­精­通了吗?”

黑煞神气得黑脸铁青,虎目一瞪,正待破口大骂,悟空已怒声道:“那个胆敢再说一句话,我就代表盟主拿大耳刮子甩他!”

黑煞神和独臂虎一听盟主,立时火气全消,两人同时恭谨而不安的看了一眼神情凝重的江玉帆。

一尘望着佟玉清,关切地道:“佟姑娘坚持前去,可是想在他们交谈中发现一些什么?”

佟玉清毫不迟疑地摇头道:“不,我觉得午夜前被武当派捉住的那名壮汉非常重要……”

江玉帆听得星目一亮,恍然似有所悟地道:“玉姊姊是说他可能知道元台大师的下落?”

佟玉清立即颔首道:“不错,只要他果真是金毛鼠或甄小倩的属下,便一定知道元台大师现在何处!”

陆贞娘也颇有同感的道:“玉清说的不错,如果武当二尘在那个壮汉口中问出了元台大师的下落,他们绝不会怪我们……”

风雷拐未待陆贞娘话完,已坚定地道:“这等事佟姑娘一个人去不行,我认为最好把那汉子劫出来……”

佟玉清立即正­色­道:“这样做不但误事,反而打草惊蛇!”

鬼刀母夜叉却不放心的道:“你一个人去怎么可以?”

佟玉清毫不迟疑地道:“我一个人去最合适,寻找那汉子逼问口供固属重要,如果能将甄小倩和金毛鼠诱出来,那才是最大的收获!”

江玉帆立即焦急关切地道:“这样不是大危险了吗?”

佟玉清正­色­道:“去的人多了不但易被武当道人发现,甄小倩和金毛鼠也不敢出来……”

话未说完,陆贞娘立即提议道:“实在说,我才是真正杀死古宇霸的人,我和玉清妹一起去好了!”

佟玉清立即摇头道:“姊姊和玉弟弟去同样的不适合,玉弟弟是新任龙头,姊姊则是一谷之主,而且,甄小倩和金毛鼠痛恨的是小妹一人,别人去他们是不会现身的。”

风雷拐和鬼刀母夜叉两人同时忧急地道:“可是,你一个人去我们大家都不放心,何况,甄小倩和金毛鼠,一个擅用奇毒,一个狡黠­阴­狠,满肚子的诡计……”

佟玉清立即正­色­沉声道:“如果再不把握住今晚的机会,我们‘游侠同盟’将永无安宁之日,他们今夜在武当山失败了,下次很可能改在邛崃,我们终日疲于奔命跟着他们跑,他们永远是主动。”

阮媛玲却忧急地道:“可是,玉姊姊怎知他在上清宫或山上?”

佟玉清一毫不迟疑地道:“如果小妹揣测的不错,甄小倩和金毛鼠与武当派也有过结儿,否则,他们便不会选在此地闹事,像方才打灯、救人,杀死了十多个武当弟子,固然有意栽赃咱们‘游侠同盟’,但他们却使的是一石二鸟之计……”

话未说完,陆贞娘和悟空等人已纷纷颔首称是。

风雷拐则正­色­道:“佟姑娘说的不错,像方才的放火,显然有意戏弄武当道人,看看火救熄了,又故意现身,闹得武当群道,满山喊叫,东追西逐,今天这一夜就别想合一合眼睛了……”

话未说完,不少人哑然笑了。

铜人判官抬头看了一眼偏西的明月,迟疑地道:“现在距离天亮最多还有一个时辰,那位二少­奶­­奶­恐怕早走了!”

佟玉清毫不迟疑地说:“绝对不会,如果他们与武当派果真有过结儿,不闹到天亮绝不会离去!”

江玉帆立即忧急地道:“你一个人去的确大危险了,多带一个人总多一个发现他们的机会,再说,彼此也有个商量照顾。”

佟玉清知道檀郎是绝对不会放她一个人前去的,只得无可奈何的道:“好吧,这样甄小倩和金毛鼠会不会现身,我可就没有把握了,因为我一个人前去,他们很可能冒险一试,如果再多一人,他们为了自身安危,只有以后再等机会了。”

话虽说的清楚,江玉帆依然望着阮媛玲慎重地吩咐道:“玲妹,你陪玉姊姊一块儿去,凡事以隐蔽小心为宜!”

阮媛玲一听,立即颔首应了声是。

大家见派阮媛玲去,俱都觉得再合适也没有了,因为陆贞娘碍于身分,韩筱莉是明天在后山和武当派约斗的正主儿,朱擎珠这位姑娘使起­性­子来,没有人能控制得住,所以,只有阮媛玲个­性­温柔,遇事审慎,而且轻功俊美,也具有极高智慧。

佟玉清见檀郎派阮媛玲陪她同去,心中也极满意,立即催促道:“那我们快走吧!”

阮媛玲愉快的应了声是,立即紧了紧背后的朱雀剑和短剑氅。

江玉帆和陆贞娘几乎是同时叮嘱道:“必要的时候,仍以发啸为号,我们马上去支援你们,天亮前务必赶回此地。”

佟玉清和阮媛玲同时应了一声,一转娇躯,双双向北峭壁下驰去。

两人踏松枝,点怪石,身形如飞,眨眼工夫已达峭壁下。

只见眼前峭壁,微显倾斜,仅有些许枯藤凸石,所幸高仅五十余丈,两人不难升上去。

是以,两人到达峭壁下,身形不停,凌空而起,直向崖上如飞升去,恰似一对冲霄金燕,身法优美至极。

佟玉清和阮媛玲俱是机警多智的侠女,深知武当派经过如此一闹,必然多派警卫,严加戒备,是以,两人一到崖边,急忙刹住身势,伸手搭住崖边的岩石,凝神细听崖上动静。

两人凝神一听,发现远处正有大批道人的匆忙脚步声传来。

第二部 魔掌佛心 第十六章白衣道姑

佟玉清和阮媛玲对看一眼,立即提气收臂,玉掌一按崖边,轻轻飞上了悬崖。

只见崖上草长及身,不远处即茂密松林,随着寒凉的夜风,发出了呜咽涛声。

两人凝目一看,发现林内十分黑暗,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那阵急促的多人脚步声,却愈来逾近了,而且有愤怒的谈话声。

佟玉清和阮媛玲听得心中一动,不由悄声道:“我想起来了,这些人可能是追赶方才放火的那人回来了!”

说话之间,已听一个苍劲的愤怒声音,低声道:“……不会错,我距离她最近,看得最清楚。她只拿着一柄拂尘,没有兵刃,是一个二十二二岁的白衣道姑,因为她脸上罩着纱巾,所以没有看清她的面目……”

佟玉清和阮媛玲一听放火的是一个白衣道姑,不由暗吃一惊,俱都悄声道:“什么?白衣道姑?”

佟玉清和阮媛玲惊异地彼此对望着,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不但她们两人大觉意外,就是说给江玉帆和陆贞娘他们听,他们一定也会惊得一呆。

阮媛玲急忙一定心神,首先焦急地悄声道:“玉姊姊,你看会不会是甄小倩又换了一套道姑装束来节外生枝,故弄玄虚?”

佟玉清微蹙柳眉,有些迟疑地悄声道:“很难说……”

话刚开口,阮媛玲已肯定地正­色­悄声道:“怎么很难说?根本就是她嘛,想想看,最初她在星子山是以标致少­妇­出现,之后又绿衣蒙面,中途撤毒,在那座小村上,她又大胆的以新寡孀­妇­和玉哥哥亲自照面,今晚上,她又穿着与你相同的衣裳闹翻了天。如今,这个前去放火的白衣道姑,谁又敢说不是她的杰作?”

说话之间,那阵急促的脚步声和谈话声已经距离不远,似是走向东边的那片辉煌道观。

由于佟玉清和阮媛玲悄声谈论事情,是以没有听清那些人又说了些什么。

这时两人凝神一听,依然是那个苍劲愤怒的声音低声道:“……绝不会坠在崖下跌死的,我当时奔至崖边向下张望,既没听到加速下坠时的衣袂声响,也没听到她的慌恐惨呼,再说,以她那等­精­绝轻功,绝不是坠下崖去……”

随着说话的声音,一群人众已走了过去。

阮媛玲首先压低声音道:“噫?听那个苍劲声音,好像是老涤尘似地……”

佟玉清微一颔首道:“不错,就是他,我们跟着他们去听听!”

说罢,轻轻拨开高草,摒息走了出去。

进入林内,地面平坦,极为清洁,仅有少许松针松子散落在地上,显然经常有人打扫。

两人藉松树掩蔽,轻灵闪避着向前跟进。

只见林中的数丈以外即是一条穿林山道,前面那群道人,约有二十几名之多,正沿着山道匆匆向那片道观的侧门或后门走去。

阮媛玲一面轻灵地闪避前进,一面望着佟玉清,悄声道:“玉姊姊,听涤尘老道方才说,那个白衣道姑是跳下了数十丈深的断崖,这么说,如果是甄小倩的话,她的轻功不是不在你我之下吗?”

佟玉清毫不迟疑地道:“那是当然,否则,她也不敢在如此皎洁的月光下穿白衣了。”

阮媛玲哼了一声,立即不高兴地悄声道:“她也大狂妄自负了,难道她那么自信武当派中就没有一人的轻功能胜过她?”

佟玉清有些感触地道:“她若是把武当派看在眼内,她也不会打碎香灯,暗使迷香,救出了芮坛主他们,还杀了一个香火道人了……”

话未说完,蓦闻业已走出松林的群道中,有人迷惑的愤声道:“师叔,您是否曾怀疑到那个放火的白衣道姑是江玉帆的同路人?”

佟玉清和阮嗳玲听得心中一惊,彼此对了一个眼神,似乎在说,武当道人怎会怀疑放火的道姑是我们的人?

心念间,竟听涤尘老道迟疑地道:“我确曾想到这一点,如果是金毛鼠他们—放火烧的恐怕便不止数百担­干­柴……”

阮媛玲一听,立即望着佟玉清,惊异地悄声道:“玉姊姊,你听到了没有?放火的白衣道姑只烧了数百担­干­柴,并不是上清宫啊!”

神情凝重地佟玉清微一颔首,正待说什么,又听涤尘老道继续道:“不过,‘游侠同盟’的人都在小绿谷,不可能是他们的人……”

只听另外一个人接口道:“师叔,您看会不会是侠义道的佛门道友,发现我们正和‘游侠同盟’在小绿谷对峙,为了使我们双方免于火拼,才放火烧了储存的­干­柴?”

涤尘老道有些迟疑道:“这也不无可能,不过,这场火烧得确令人费解……”

话未说完,另一人突然惋惜地道:“如果用飞刀暗杀道瀛的那个歹徒不死就好了,我们可在他的口里问一问白衣道姑的来历!”

佟玉清一听不由懊恼地倏然刹住了身势,因为她和阮媛玲前来的目的之一,就是希望能在那个歹徒的口里问出少林寺的元台大师现在被困在什么地方。

阮媛玲自然明白佟玉清这时的心情,因而迷惑的悄声道:“那个歹徒怎的会死了呢?”

佟玉清似在沉思什么,但她仍本能道:“也许是举掌自毙,也许是服毒自杀,也许是金毛鼠下的毒手,也许是被武当群道拷打气绝!”

阮媛玲深觉有理,正待说什么,蓦闻一个愤怒的声音,恨声道:“师叔,不管怎么说,明天也要把韩筱莉杀了!”

阮瑷玲听得心中一惊,到了­唇­边的话惊得突然住口不说了,由于两人的谈话,不知武当道人怎的又突然谈到了明天约斗后山的事?

只听涤尘老道断然恨声:“那是当然,玄洪与你吴师兄,两人苦练经年,废寝忘食,为的就是明天……”

话未说完,涤尘老道率领着一群道人,已走进了那座堂皇道观的后门内。

阮媛玲听得又惊又怒,不由一拉佟玉清,怒声说:“玉姊姊,走,我们进去听一听,听老涤尘的口气,对明天的约斗,他们好像有必胜把握似地。”

佟玉清没有动,但却正­色­说:“不,我们不能去!”

阮媛玲立即不解地问:“为什么不能去?他们准备耍好使坏呀……”

佟玉清接口正­色­道:“他们耍­奸­使坏那是他们的事,如何警惕防范那是我们的事,涤尘老道虽然生­性­偏激,他终究是出身武林正派的知名人物……”

话未说完,正北远处的另一座道观附近,突然又传来一阵阵愤怒呐喊与吆喝。

阮媛玲听得凤目一亮,脱口急声道:“玉姊姊我们快去,他们又发现了可疑人物了。”

岂知,佟玉清反而伸手将她握住,同时急声道:“我们不但不能前去,而且要赶紧隐蔽起来。”

说话之间,拉着阮媛玲,迅即向崖边退去。

阮媛玲心里虽然不愿,但她又确信这位聪慧多智的玉姊姊,必有她的见地。

心念间,两人已退出松林崖边,依然隐身在高草内。

但是,两人的目光,却一致望着那片堂皇道观,听着远处的呐喊。

阮暧玲见佟玉清神情机警,不停闪动着目光向各处察看,而关切地悄声问:“玉姊姊,你看会不会是那个白衣道姑?”

佟玉清一面凝口口察看,一面肯定地道:“这一次很可能是甄小倩。”

阮媛玲听得心中一惊,也不由向深处凝目察看,同时,疑惑不解地急声道:“既然是甄小倩,我们为什么不也追过去?”

佟玉清立即正­色­道:“甄小倩穿着与我相同地衣着,万一碰上了武当道人,真假难分,有口难辩,反而误了事情。”

阮媛玲立即会立息地道:“你是说要等到甄小倩现身时我们再出去?”

佟玉清毫不迟疑地颔首道:“我就是这个意思,如果甄小倩在附近出现,我们马上现身拦截,真假立判,武当派就是想要赖也无法狡辩了。”

阮媛玲却不以为然地道:“可是,万一甄小倩不现身,或不到这边来呢?”

佟玉清毫不迟疑地道:“那我们也得等到看清了情势之后才能深入!”

话声甫落,一阵急促谈话声,迳由那片堂皇道观中传出来。

佟玉清和阮媛玲,迳由树隙间循声一看,只见涤尘老道满面怒容,率领着十数道人,又迳由后观门内,飞身纵了出来。

涤尘老道一出后观门,目光一亮,倏然刹住身势,转身望着北面林缘,怒声喝问:“什么人?”

怒喝声中,急忙翻腕,“呛”的一声将背后长剑拔出来。

紧跟在身后的十数道人一见,也纷纷翻腕拔剑,立即站成一个燕尾形的阵式。

也就在十数道人纷纷撤剑的同时,北面松林内也飞身驰来十数名道人,同时有人朗声回道:“三师叔是我,松风!”

佟玉清和阮媛玲凝目﹂看,只见十数灰衣道人个个神情紧张,俱都手持宝剑,当前一人,是一个身材稍胖的中年道人。

涤尘老道一见,立即迎了过去,同时焦急道:“祖师堂那面怎么样?”

说话之间,双方已到了近前。

只见那个身材稍胖的中年道人松风,急忙刹住身势,焦急地恭声道:“回禀师叔,不是祖师堂,是大厨!”

涤尘老道和他身后的十数道人一听,俱都面­色­一变,不少人发出“啊”声。

老涤尘不由关切地问:“现在大厨怎样了?”

中年道人松风焦急地道:“三师兄正在检查饮水和食物,对方可能在厨房中下了毒!”

如此一说,涤尘老道的面­色­再度一变,脱口轻“啊”,焦急地问:“查出什么结果来了没有?”

松风道:“现在还不知道……”

话未说完,站在涤尘老道身后的一个中年道人,焦急地问道:“那个施毒的人呢?”

松风道:“那人被大厨房的人发现后上即逃了出来,三师兄率领着我们去搜索放火的道姑,也刚巧回来,听到呐喊赶过去,那人已逃进这片松林来了!”

涤尘老道不由生气地问:“看到那人的面目没有?”

松风有些为难地道:“那人灰衣蒙面,背Сhā宝剑,看不清面目,但大厨房的人都一致指证是个老人。”

涤尘老道一听,不由气得咬牙切齿的恨声道:“这一定又是金毛鼠宇文通那孽障……”

话未说完,松风道人已忿声问:“师叔,宇文通和咱们到底有什么仇,有什么恨,他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和咱们作对?”

涤尘老道﹂听,不由气得叹口气,恨声道:“还不是为了你俗家师叔罗云普,昔年比武失手的事……”

阮媛玲听至此处,不由暗赞佟玉清断事如神,因而不自觉赞声道:“玉姊姊,真被你料中了……”

佟玉清见她说出声来,不由大吃一惊,急忙伸手将她的樱口捂住,同时焦急地悄声道:

“当心他们听到!”

阮媛玲一笑,正待说什么,发现涤尘老道等人业已停止谈论,俱都神情惊异,目光炯炯的向着这面望来。

只见涤尘老道,一面凝神望着这面,一面忿忿地低声问:“松风,可是你们发现那人向这面逃来?”

松风见问,不禁有些迟疑地道:“五师兄说这边有山道通向后山,金毛鼠宇文通……”

话未说完,蓦见涤尘老道突然望着松风道人,瞠目低叱道:“闭嘴!”

松风道人被斥得一呆,其余道人也都莫名其妙的一愣。

涤尘老道继续游目望着群道,压低声音道:“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准谈金毛鼠宇文通的事,听到了没有?”

松风等人虽然神情迷惑,但仍纷纷颔首,应了声是。

阮媛玲看了这情形,非常不服气地悄声地道:“方才他自己不是也谈金毛鼠来着?”

佟玉清立即悄声解释道:“那是方才因为没有听到我们这边儿有声音,现在他已提高了警觉!”

阮媛玲立即恍然似有所悟地道:“姊姊是说涤尘老道,怕别人知道他们武当派与金毛鼠有过节儿的事?”

佟玉清颔首道:“这只是原因之一,最大的原因还要把全般过失和一切灾害统统归罪在咱们‘游侠同盟’身上,也就是说,所有发生的不幸事件,都是咱们‘游侠同盟’引起的。

现在你总该明白我方才为什么坚决不同意深入的原因了……”

话未说完,蓦见林外的涤尘老道举手一指这面,望着松风道人,沉声吩咐道:“松风,你们马上沿着这道崖边搜索过去,我和你松高师弟他们由此地向西追,我们在后山的广坪崖会齐!”

说此一顿,特又慎重地叮嘱道:“记住,一旦遇上形迹可疑地人,不管对方是谁,死命缠住,吆喝传讯,我们会马上赶过去。”

只见松风道人恭声应了个是,向着身后十数道人一挥手,即向崖边这面奔来。

佟玉清一见,立即一扯阮媛玲悄声道:“玲妹,快,我们先到半崖避一避!”

说罢转身,悄悄拨开高草,探首向下察看,因为她仍记得七、八丈下有一株古老斜松,足够她和阮媛玲暂时隐身。

也就在她探首下看的同时,阮媛玲已举手一指,斜下六七文处,悄声道:“玉姊姊,那棵斜松在那儿,我先下!”

“下”字出口,一式|­乳­燕归巢,身形头下足上,直向那株斜松扑去,姿势优美轻灵快捷。

佟玉清一看,正是她要找的那株古松。阮媛玲飞扑而下,娇躯也飞纵而出,竟以怒海沉珠的惊险绝妙身法,拳腿斜飞,直向那株古松上落去。

也就在阮媛玲展臂拳腿,足尖点上斜松树身的同时,佟玉清也飘然落在另一枝粗­干­上。

两人站稳身形,立即抬头上看,察看一下是否已被崖上的松风等人发现。

但是,也就在两人抬头上看的同时,耳畔突然响起江玉帆以传音入密,送来的焦急声音问:“玉姊玲妹,上面情形怎样?可是你们的行踪被发现了?”

佟玉清和阮媛玲闻声一惊,急忙低头下看,只见脚下绝谷中,一片迷蒙,久久才发现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就立身在崖下不远处的乱岩怪石上,正纷纷挥手,仰面上看。

佟玉清看了这情形,知道江玉帆等人是听了方才武当大厨房那面的吆喝呐喊,准备登上崖来察看支援。

这时月已西斜,谷中虽然迷蒙一片,但她和阮媛玲在崖上的行动,江玉帆等人却清晰可见。

是以,也急忙一面向下挥手,一面以传音入密的功夫,运功回答道:“我们没有被发现,是另外有人在捣乱……”

话未说完,耳畔立即传来朱擎珠的声音,关切地问:“玉姊姊,方才的大火是烧三元观吗?”

佟玉清急忙向下挥手,运功回答道:“不是,只烧了柴房中百多担准备煮饭的­干­柴……”

话未说完,耳畔已传来江玉帆,陆贞娘,以及韩筱莉三人的惊异声音道:“什么?烧了百多担­干­柴?”

佟玉清继续道:“还有你们立息想不到的发现,放火的那人竟是一个美丽的白衣道姑……”

朱擎珠立即关切的问:“是你和玲妹亲眼看到的吗?”

佟玉清向下摇摇手道:“不是,是我们亲自听到涤尘说的……”

陆贞娘关切地问:“你们看会不会是甄小倩伪装的?”

佟玉清不禁有些迟疑地道:“这很难说,如果是甄小倩和金毛鼠的话,他们放火烧的便不止这百多担­干­柴了。”

说此一顿,突然又似有所悟地道:“还有,我和玲妹已经证实,武当派俗家弟子罗云普,昔年比武时,可能失手伤了金毛鼠或是昆仑派的弟子……”

话未说完,韩筱莉突然关切地道:“你方才说的那个放火的白衣道姑呢?”

佟玉清见间,立即似有所悟地道:“对了,据说那个白衣道姑轻功极佳,她已在方才涤尘的追击中纵至崖下,你们最好分成数组,分别隐身在后山的断崖下,因为方才武当道人又发现了有人在大厨房里下毒……”

江玉帆立即关切地问:“你是说那个白衣道姑?”

佟玉清急忙道:“不是,现在已经证实是一个面罩灰巾的灰衣老人……”

话未说完,韩筱莉和朱擎珠已同声道:“那一定是老贼金毛鼠!”

佟玉清急忙颔首:“就是他……”

“他”字方自出口,崖上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愤怒大喝道:“宇文通,我们已经知道是你,你还不站住吗?”

喝声甫落,接着是一声苍劲哈哈怒笑:“就是知道老夫我,你们又能奈何?”

说罢,又是一阵苍劲大笑。

佟玉清一听,立即向着崖下催促道:“你们快去布置,武当道人已截住了金毛鼠……”

江玉帆和陆贞娘立即关切的问:“你们两人呢?”

佟玉清急忙回答道:“我和玲妹在上面见机行事,这一次绝不能让金毛鼠再跑掉了……”

朱擎珠立即关切的叮嘱道:“你和玲妹可要当心武当派使坏哟!”

佟玉清毫不迟疑的挥手道:“你们放心,只要有金毛鼠在场,便不怕武当派耍­奸­使坏!”

就这说话的一瞬间,崖山深处已传来金铁交呜和愤怒暴喝声。

阮媛玲一听,立即悄声催促道:“玉姊姊,我们快去吧,金毛鼠和他们已经打起来了。”

佟玉清一挥手,悄声道:“好,你先上!”

“上”字方出口,娇小美丽的阮暧玲已凌空而起,直向崖上升去。

佟玉清不敢怠慢,也凌空而起——

两人一到崖上,立即隐身在高草内,悄悄探首向外一看,除了西北深处的松林内,传来阵阵吆喝打斗声,附近一片寂静。

佟玉清再不迟疑,举手一指深处,当先纵了出去。

两人一进入松林,立即藉着高大松树的掩避,轻灵快速的迳向打斗之处奔去。

前进不足十丈,前面突然传来涤尘老道的愤怒大喝道:“住手!”

喝声甫落,打斗吆喝也戛然停止了。

接着是涤尘老道的切齿怒声道:“宇文通,你的心肠也大狠毒了,我们武当派与你金毛鼠有什么血海深仇,使你一夜之间,连番闹事,杀死了我们十数弟子,如今,还潜进我们数百弟子共用的大厨房内下毒?……”

话未说完,已传来金毛鼠的­阴­沉大笑道:“涤尘长老未免把话说的大严重了,连番闹事,甚至杀死贵派十数弟子,老夫一概不知……”

“知”字方自出口,已传来涤尘的厉喝声音道:“闭嘴,我们一个侥幸未被毒死的弟子,曾经指证是一个灰巾蒙面的灰衣老者和一个劲衣蒙面的女子,方才大厨房的所有弟子也一致指证是你……”

话未说完,依然是金毛鼠的­阴­刁笑声道:“不错,大厨房那几缸食水中的毒确是老夫下的,不过,那不是毒你们武当道人的。”

涤尘老道突然厉斥道:“金毛鼠,你这话可谓幼稚绝顶,无耻至极,贫道今夜万万饶你不得!”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有人朗喝道:“师叔请住手,二师伯到了!”

喝声甫落,全场再度静下来。

佟玉清和阮媛玲一听,知道玄尘老道也赶到了,是以,加速向前接近。

因为她们两人已发现了前面一大片林空草地上,围立了不少手横宝剑的武当道人。

只见金毛鼠宇文通,灰巾罩面,目如寒星,手持一柄寒芒闪­射­的长剑,傲然立在草地中央。

方圆八九丈的四周林空前缘,业已站满了横剑的武当道人,松高、松风两人,均在群道之内,大家目光一致望着东边林缘。

佟玉清和阮媛玲不敢过份接近,分别隐身在一株松树后也急忙向东望去。

只见满面怒客的涤尘老道,手提宝剑,正向刚刚到达的玄尘道人低声谈话,跟在玄尘身后的有天罡剑玄洪,地癸剑吴德­性­,以及“松明”“松清”二十余人,个个手横长剑,人人满面怒客,俱都怨毒的怒视着场中的金毛鼠宇文通。

玄尘老道一俟涤尘话完,立即望着效立场中的金毛鼠宇文通,沉颜怒声道:“宇文通你身为一派长老,不知以昆仑大业为重……”

岂知,话刚开口,金毛鼠已怒极一笑道:“玄尘老道,你少给老夫来这一套,表面说的冠冕堂皇,实则是尖酸­阴­损,你我心里都明白,你们这时恨不得挖老夫的眼,分老夫的尸,不过你们心里也明白,老夫也绝不会甘心就缚,引颈就死。好,你们是一个一个的车轮战,还是蜂涌而上,一起来……”

话未说完,地癸剑吴德­性­已用剑一指金毛鼠,悲愤的厉声道:“你连番闹事,劫人放火,杀了我们师兄弟十多人还在大厨房的水缸里下毒,这些罪恶,难道还不该挖心剥皮,乱剑分尸吗?”

金毛鼠宇文通一听,竟然理直气壮怒声道:“老夫闹什么事?劫什么人……”

涤尘老道立即怒声道:“你扰乱朝山香会,打碎香灯,暗杀了一名香火道人,还救走了‘游侠同盟’的黑煞神……”

金毛鼠一听“游侠同盟”,不由目露凶光,切齿恨声厉吼道:“老夫恨不得吃‘游侠同盟’人的­肉­,寝‘游侠同盟’人的皮,老夫还会救他们的人?……”

说话之间,左手挥拳,右手舞剑,内心之怨毒,可想而知。

佟玉清和阮媛玲看得心中一动,两人发现金毛鼠宇文通挥动的左拳中,似乎握着一件圆形物体,由于晃动得大快,没有看得清楚口

阮媛玲心中惊疑,正待说什么,场中的涤尘老道,已悲愤的举手一指正南,厉声问:

“方才在小绿谷中,你一连杀伤了本派七、八名弟子,最后索­性­连其余的六七名也一并毒死,宇文通你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灭绝人­性­,心肠毒过蛇蝎的程度,居然还厚颜无耻,口称不知……”

话未说完,站在玄尘身后群道中的一名年轻道人,急步奔了出来,双目噙泪,神情悲愤的指着场中的金毛鼠,以嘶哑的声音,哭声道:“启禀两位师叔祖,在小绿谷打出毒烟弹的蒙面老人就是他!”

佟玉清和阮瑷玲抬头一看,正是方才在小绿谷被黑煞神和秃子救活的那个青年道人。

只见场中的金毛鼠字文通,先是一愣,接着目光闪烁,最后,突然仰面哈哈一阵大笑道:

“那是因为你们人多势众,急扑猛攻,立意将老夫置于死地,老夫为了自保,不得不下煞手,那也是迫不得已的事……”

话未说完,围立四周的武当群道,顿时大怒,同时一声震耳大喝,纷纷挺剑向前,缓步向中央的宇文通逼去。

金毛鼠宇文通一见,非但不怕,反而一阵厉声大笑道:“诸位如果逼得急不放老夫离去,哈哈,老夫少不得又要故技重施了,哈哈……”

说罢,又是一阵得意地哈哈厉笑,同时,故意将手中灰­色­圆形物体加以展露,迫使武当二尘能够注意。

果然,玄尘老道一见,面­色­大变,脱口怒喝道:“大家退回去!”

悲愤填胸的武当群道,竟神情如狂地纷纷挥舞着手中宝剑,凄厉的怒吼道:“不,不,绝不能放走这老贼,弟子们宁愿被毒死,也要将老贼乱剑分尸,为已死的师兄弟们报仇!”

玄尘老道猛的一挥手势,怒喝道:“你们先退回去,我还有话问他!”

愤怒的武当群道一听,勉强向后退了一两步。

阮媛玲一看这情形,不由望着佟玉清,焦急地悄声道:“玉姊姊,我们得赶快想办法把金毛鼠手中的那个灰­色­圆球弄过来,那可能就是毒鬼谷的独门霸道的毒烟弹五步断魂香!”

佟玉清立即颔首悄声道:“不错,一定是五步断魂香,不过,现在还不是我们介入的时候,再说,毒烟弹握在老贼的手里,也不易摄引过来。”

阮媛玲深觉有理,正待说什么,场中的玄尘老经已瞠目望着金毛鼠字文通,怒声道:

“你身为一派长老,也算是武林知名人物,希望你为了武林安定和你们昆仑大业着想,放下手中宝剑、毒弹,说出少林元台大师现在何处,他现在是否仍健在人世……”

话未说完,金毛鼠突然沉声问:“你可是要放走老夫?”

玄尘老道被问得一愣,他以为金毛鼠应该自知罪孽深重,只能提出减免一死的要求,没想到他竟厚颜无耻,要求放他逃走。

也就在玄尘老道一愣的同时,四周近百武当道人,已纷纷挥舞着宝剑,齐声怒吼道:

“绝不能放这老贼逃走,绝不能放这老贼逃走!”

涤尘老道也愤怒厉声道:“对付这种丧心病狂,人­性­灭绝的人还讲什么道理,谈什么武林大局……”

话未说完,脸上灰巾业已渗透了汗水的金毛鼠,突然凄厉的仰天发出一阵厉声大笑道:

“好好好,俗话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老夫今夜能以一条垂暮老命,换得近百武当弟子的陪葬,老夫也该心满意足,瞑目泉下了……”

话未说完,身材稍显肥胖的松风道人,不由气得“呸”了一声,厉声喝道:“厚颜老贼,恬不知耻,纳命来!”

厉喝声中,飞身前扑,手中长剑,一式“仙人指路”,照准金毛鼠的咽喉狂刺过去。

其余道人一见,也绝绝愤怒的挥舞着手中宝剑,厉声吆喝,作势欲扑。

金毛鼠看来毫不紧张,喝了一声“来得好”,跨步旋身,挥剑急封。

第二部 魔掌佛心 第十七章相思情债

涤尘老道似乎担心松风道人不是金毛鼠的敌手,是以凝神提剑,目注场中,随时准备出手抢救。

但是,暴怒如狂的松风道人,连声厉喝,急打猛攻,尽是拼命招式,决心将金毛鼠置死。

金毛鼠字文通虽然剑术不俗,但他自己仍准备乘隙逃走,企图全身而退,是以处处有所顾忌,一时之间很难抢得上风。

其次,近百武当道人的挥剑呐喊,“武当二尘”虎视耽耽,仗剑立在场边,因而也使宇文通感到情势危急,难逃活命。

隐身树后的佟玉清和阮媛玲,看了场中情形更不便现身捉人了。

就在这时,北面林缘内,突然响起一声急切娇叱:“宇文长老快跑!”

娇叱声中,两团火焰熊熊的蓝绿火球,迳由北面林内打出来。

佟玉清一听那声娇叱,直觉的脱口怒声道:“那是甄小倩……”

话未说完,两团火球,越过北面情势大乱的群道头上,又飞过场中打斗的金毛鼠与松风道人的上空,迳向佟玉清和阮媛玲的这面林前刖飞来。

眼看到达林前,后面的一个火球突然加快,碰的一声撞在一起,就在林前群道的头上炸开了!

只见无数燃烧火花,四­射­炸开,纷纷坠下,站在林前挥剑呐喊武当群道一见,束奔西跃,顿时大乱,不少人惶声大喝:“小心磷火弹!”

“快闪开,这是毒磷弹!”

也就在火球炸开,群道大乱的同时,场中突然一声苍劲大喝,接着是一声惊心惨叫。

佟玉清和阮媛玲心中一惊,定睛一看,金毛鼠宝剑刚刚由松风的身上撤出来!

由于人影纵横乱成一团,方才横剑监视场中的涤尘老道也不知道跑去哪里?

北面林中,怒喝喊叫,很可能已将打出磷火弹的甄小倩截住了。

佟玉清又想去捉甄小倩,又怕闹不好她也被愤怒的武当群道当了攻击目标。

就在她迟疑的一刹那,场中的金毛鼠纵飞过面前混乱的群道头上,直向林内飞纵过来。

佟玉清一见,急翻玉腕,“呛”的一声,青芒电闪,背后青虹剑已撤出鞘外,同时娇叱道:“宇文通,你还不弃剑就缚,听候裁决吗?”

刚刚纵进林内,暗庆冲出重围,金毛鼠一见佟玉清和阮媛玲横剑挡在面前,震骇,惶惧,仇恨,杀机,不同地滋味和感受,一齐涌上他的心头。

想到大师兄清虚仙长在玉阙峪,一掌被佟玉清震飞,而三师弟清灵也在同一地点的断岭,联合了七­阴­叟的寡媳,不惜名节扫地,深入少林营地劫出了元台大师,如今,又把武当圣地搞了个乌烟瘴气!

以上种种情形,一幕一幕地闪电般掠过了他的心灵深处,使他不由在心里嘶声高呼,为什么?为什么都是为了当前这个身材健美,艺业高绝的芳华少女——十一凶煞中的著名女罗刹——佟玉清。

如今,他又碰上了这个手起剑落人头飞的女罗刹,而他,刹那间之后,就要身首异处,同样地死在这个女罗刹的剑下。

想到死,固然令他战栗,但想到师兄弟血仇,以及枉费了的心机,使他绝望,懊悔,悲愤之余,突然发出一声凄厉大笑!

也就在金毛鼠仰面厉笑的同时,神情激怒的涤尘,已仗剑率领着数十慌乱的武当道人飞身赶至。

涤尘老道一见佟玉清和阮媛玲站在前面,神情也不由一呆,急忙刹住了身势,但他旋即厉声道:“你们两人来此作什?”

喝问声中,数十武当道人已旋风似将佟玉清阮媛玲和金毛鼠同样的围在核心。

佟玉清见涤尘老道到了这般时候还如此蛮横,心中不禁有气,是以,冷冷一笑道:“道长又何必明知故问?”

涤尘老道有些不可理喻的一挥手中宝剑,凶狠地厉声道:“我们武当派的事用不着你们‘游侠同盟’来管!”

阮媛玲一听,顿时大怒,不由一指目光闪烁,立身场中的金毛鼠宇文通,怒叱道:“不用我们管,不用我们管这老贼早跑了!”

涤尘老道,不由疯狂的一挥宝剑,厉声:“他作梦,来,六合剑阵擒他!”

喝声甫落,仗剑围立四周的武当群道,暴喏一声,飞身纵出六个中年道人,各领剑诀,长剑前指,连佟玉清和阮媛玲同样的也围在剑阵中。

阮暧玲见武当道人连她和佟玉清也围在剑阵中,愈加怒不可抑,这时才急翻玉腕,“呛”

的一声,红光电闪,背后的朱雀剑应声撤出。

光华耀眼,红芒暴涨,丝丝剑气中,一声娇叱道:“好,本姑娘就试试你们六合剑阵究竟是如何的­精­密玄奥!”

涤尘老道一见当前的两柄剑就难应付了,再加上这两位身手不凡的姑娘,六合剑阵,哪还经得住她们两人的分击?

但是,碍于武当威名声誉,又不便说请她们出去,气怒焦急之下,不由恨得老脸铁青,猛的一跺脚,恨恨地大声道:“如果你们懒得动,你们就站在那里!”

阮媛玲一听怒气全消,听了涤尘老道无可奈何的话,几乎忍不住绽­唇­而笑……

但是佟玉清已轻扯一下阮媛玲的衣袖,沉声道:“走,我们退出去!”

话声甫落,疾转娇躯,急步向群道圈外走去。

围在圈外的武当道人何尝听不出长老的话意,知道本派的六合剑阵根本因不住这两位娇靥凝霜,艳如桃李的美丽姑娘,只得急忙闪开一个缺口让两人走了出去。

也就在佟玉清和阮媛玲转身走出去的同时,六个中年道人,已一声大喝,飞身前扑,立即缩小了剑阵范围。

一直内心焦急,暗打主意地金毛鼠宇文通,这时一看,心中更加吃惊,绝望之余,不由神情凄厉的瞪视着满面怒容的老涤尘,怨毒的切齿恨声说:“好,好,老涤尘,你们想要我的命,我也不会让你们活着,我要你们和我同归于尽……”

话未说完,左手倏然高举,五指捏着那个灰圆的毒烟弹,就待出手掷向地面。

佟玉清闻声急忙回头,心中一惊,脱口娇叱:“拿过来!”

娇叱声中,出手如电,左手扬腕一招,金毛鼠手中毒烟弹,脱手而飞,“嗖”的一声,已到了佟玉清的手中。

金毛鼠宇文通一见,大惊失­色­,魂飞天外,知道今夜是死定了,是以神情如狂飞身一刖扑,同时厉嗥一声:“拿回来!”

厉嗥声中,挥剑猛扑,直向佟玉清身前刺去。

数声大喝,人影闪动,六个中年道人,身形飞旋,长剑疾挥,“叮当”两声金铁交呜,溅起无数飞­射­火星,身前两名中年道人,立即将金毛鼠飞扑身形截住。

紧接着,身后两名中年道人,同声怒喝,两柄剑双双向金毛鼠的身后刺至。

金毛鼠已到了情急拼命的时候,一听脑后的兵力破风声,头也不回,大喝一声以臂挥剑,盲目扫向身后。

但是,左右两名中年道人,已同时大喝一声,挺剑飞身刺至。

而正面刚刚截击的两名中年道人,急引剑诀,随时准备刺出。

佟玉清一看这情形,不出数招,金毛鼠宇文通必然血溅当地,是以,急得脱口娇叱道:

“住手!”这声娇叱,乃佟玉清挟含功力而发。是以,武当群道,个个心头一震,俱都面­色­一变。

施展六合剑阵的六个中年道人,闻声也本能地飞身暴退,目问惊急地望着佟玉清两人。

涤尘老道则惶急地怒声问:“你们两人又待怎样?”

佟玉清慎重地提醒:“请道长不要忘了,在杀死宇文通之前,必须问出元台大师的下落!”

­阴­刁狡黠的宇文通一听,目光一亮,诡计立生,不由抢先厉声道:“元台大师的真正下落何必问老夫,涤尘老道比谁都清楚……”

武当群道听得面­色­一变,个个大怒,纷纷挥动着手中宝剑,齐声怒喝,再度作势欲扑。

涤尘老道先是惊得一愣,接着面­色­铁青,恨恨指着场中的金毛鼠,厉喝道:“宇文通,你就是含血喷人也没人相信……”

岂知,金毛鼠宇文通竟冷冷一笑,道:“笑话,当初老夫动手时,邛崃派的灵鹤仙长曾向你暗示,是你默许的!”

话未说完,老涤尘已是面­色­如纸,冷汗油然,神情如狂的挥舞着宝剑,厉吼怒喝道:

“卑鄙,无耻,给我杀,给我杀——”

武当群道早在四周挥剑呐喊,六个中年道人的剑阵也早开始了!

佟玉清关心的是元台大师的生死下落,万一武当群道一怒之下杀了金毛鼠,而对面林中又传来逐渐远离分散的吆喝声,显然没有捉住甄小倩,如找到捉住甄小倩的机会,又不知要等多少时日了。

是以,一见剑阵开始,立即脱口娇叱道:“住手!”

六个急扑猛攻的中年道人一听,再次停止阵势,其余道人,也停止愤怒吆喝。

涤尘老道震惊的望着佟玉清,有些惊惶失措的愤怒急声问:“佟玉清,你是十一凶煞中最讲道理的人,坦白地说,你也是武林世家九宫堡的未来少夫人,很可能是武林未来的领导人物,你不能做错一件事,也不能对任何一件事遽下断语。”

说此一顿,特的上前一步,放缓了一些声音,愤怒地问:“佟玉清,你该不会把老贼宇文通的话信以为真吧?”

佟玉清听了九宫堡未来的少夫人,立即想到深深爱着她的檀郎江玉帆,同时,也不由想到未来轰轰烈烈的事业和美好的远景,因而芳心深处突然涌上一丝幸福甜意。但是,她并没有因为快慰地幸福感,以及涤尘老道对她的恭维而让步口因为,金毛鼠字文通这么说,很可能是狡黠之计,以图暂保一时再找逃走的机会。但是,也很可能事前涤尘老道的确受到灵鹤老道的暗示。

是以,淡然地一摇螓首,郑重地道:“我当然不信,但是,如果道长急切地想杀他,就有灭口之嫌了……”

涤尘老道听得神­色­一惊,未待佟玉清话完,已望着场中群道,厉吼着道:“捉活的,不杀他,不准杀他——”

武当群道一听,再度齐声呐喊助威!

但是剑阵刚待发动,娇小美丽,一身黄绒劲衣的阮媛玲,突然又娇叱道:“慢着!”

涤尘老道一听,不由气得又望着阮媛玲,无可奈何的厉声问:“两位姑­奶­­奶­,你们又要作什么?”

阮暧玲一听,知道把个贼­性­刚烈急躁的老涤尘给气惨了。

她喝慢着的原因,是因捉拿宇文通在佟玉清来说,只是举手投足之事,并不大难。

但是,如果武当群道用剑阵来擒他,不但费时费力,闹不好还要赔上一两条人命。

这时见老涤尘气得神情激动,有些语无论次,笑既不敢笑,说也不便直说,只得婉转的正­色­道:“我觉得字文通乃武林败类,人人得而诛之,但为了求得公允。玉姊姊和我觉得不应该让贵派独力捉拿老贼……”

话未说完,已经会立息地老涤尘,已猛的一挥左手,厉声道:“用不着!”

喝声甫落,六合剑阵已经开始,围立四周的武当群道,再度呐喊助威。

被困核心的金毛鼠宇文通,自认今夜必死,没想到突然间又捡到一条活命。

虽然如此,他仍不甘就缚,仗着武当派不敢杀他,使出浑身解数力拼。

当然,在力拼之中,他依然伺机准备冲出剑阵。逃亡在外,总比被关在暗室里等死好。

佟玉清一看这情形,知道金毛鼠迟早会被捉住,但她担心的是玄尘率领的天罡剑玄洪等人截不住甄小倩。

是以,轻轻一拍阮媛玲的香肩,低声道:“玲妹,我到那边看看,你待在这儿监视着宇文通,这一次绝不允许再让他逃脱了。”

阮媛玲听得心中一惊,因为北面林中已没有了任何喝声和动静,是以,不由担心的急声道:“甄小倩可能已被他们捉住了……”

佟玉清立即不以为然地道:“捉住了便没有这么静……”

阮暧玲听得目光一亮,不由吃惊的道:“姊姊是说又被她跑掉了?”

佟玉清一面翻腕收剑,一面望着北面寂静无声松林深处道:“很有可能……”

阮媛玲觉得让佟玉清一个人去大危险了,因而正­色­道:“甄小倩逃走了岂不更好?反正玉哥哥和陆姊姊他们都在崖下等着她。”

惶玉清立即摇头道:“不,甄小倩机警多智,轻功不俗,玄尘道长率领着那么多弟子都捉不住她,足见她对附近的山势非常清楚,玉弟弟他们碰不上她,也别想将她捉住。”

说此一顿,特的又压低声音道:“再说,万一玄尘老道将她捉住,秘密审问元台大师的下落,结果如何我们一点也不知道,武当派是绝对不会告诉我们的……”

阮媛玲知道佟玉清去意已决,而且,她也怕佟玉清笑她一个人不敢留在此地,是以,会意的连连点头,但仍亲切地叮嘱道:“姊姊可要小心!”

佟玉清急忙点头道:“我晓得!”

“得”字出口,身形已凌空而起,直飞高约数丈的松树梢上。

一直注出息她们两人讲话的涤尘老道和武当弟子们,神­色­一惊,纷纷仰头。

只见半空中亮影一闪,接着是向北疾­射­的一道亮线,眨眼已经不见。

佟玉清在与阮媛玲说话时,早已注意到涤尘和武当群道的目光和神­色­,她为了阮媛玲的安全,不得不趁机炫露轻功绝技,以示震赫。

事实上,面前群道围立,她也不便绕至他们的身后离去。

最重要的还是对怀意不善,心存敌视的人,不必深藏隐实,故施谦虚,这样足以鼓励他们向你侥幸一试,突加攻击。

佟玉清一飞上树巅便发现东方已现鱼肚白,知道天就要亮了。

是以,疾展轻功,踏枝掠树,直向正北驰去。她已完全了解立身的武当山势。

往东看,一座相接一座的金碧道观,朱漆琉瓦,画楝飞檐,梯形蜿蜒,直达半山的解剑岩。

武当派的各处观院实在建筑的富丽堂皇,雄伟壮观,不愧天下圣迹,武林第一大剑派的发源地。北,西,南,三面俱是绝壁断崖,仅正西有一处似是相连,但实际却有一道天险山隙相隔开。

佟玉清见正北百丈以外已没有苍郁松林,断定那里就是悬崖边缘。

为了隐蔽身形,便于侦察,就在距崖边林缘尚有二三十丈距离处,娇躯一闪,疾泻而下。

光线一暗,就在她双足踏实林内地面的同时,不远处突然暴起数声大喝:“在那里了!”

“师叔祖快来,在那边!”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惊,凝目一看,只见昏暗的松林内,就在北面七八丈外的林隙间,正有四个手提宝剑的青年道人,飞身向这面奔来。

就在佟玉清凝目打量间,西边林隙间也飞身纵来数名提剑道人。

人影问处,风声飒然,身前的四个青年道人已飞身到了近前。

只见四人一到,立即扇形站开,个个神情紧张左手捏着剑诀,右手横着长剑,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佟玉清的娇靥,深怕一眨眼佟玉清就跑了似地。

佟玉清镇定卓立,也不撤剑,仅淡淡地道:“我是佟玉清……”

话未说完,四个青年道人已齐声怒喝道:“我们找的就是佟玉清!”

话声甫落,一阵风声响动,由西面闻声赶来的数名道人也到了。

只听其中一个紧张的声音,嚷着道:“不错,就是她,我在星子山断头崖下见过她,她就是佟玉清!”

佟玉清闻声转身,只见数名灰衣青年道人,个个神情紧张,俱都瞪着眼睛,每一柄宝剑的剑尖都指着她,看不出方才发话的是哪一个人。

佟玉清只得微一点首,淡淡的说:“现在你们总该相信,我是真正的佟玉清了吧?”如此一问,八、九个青年道人俱都一愣,乍然间无法听懂佟玉清的话意。

佟玉清一看,气得瞠目娇叱道:“我这个佟玉清是真的,方才那个蒙面的是假的,懂不懂?”

话声甫落,风声飒然,一阵人影闪动中,响起一声含有愤怒意味的无量佛。

同时,身后也响起玄尘老道的愤怒沉声问:“佟姑娘,方才可是你本人?”

佟玉清闻声回身,只见满面怒容,面有气急懊恼神­色­的玄尘老道,以及天罡剑玄洪,地癸剑吴德­性­,以及松明松高等人,俱都怒目立在数丈内,每个人的目光,都充满了懊恼,怨毒。看了这情形,佟玉清只得淡然一笑道:“道长问的方才,不知指的是多长时间之前?”

玄尘老道见佟玉清并未撤剑,而自己这面数十弟子,个个如临大敌般,老脸上觉得十分难堪。

但是,到了这般时候,也不能大顾颜面,只得沉声道:“就是片刻之前!”

佟玉清冷冷一笑,道:“片刻之前,本姑娘刚为贵派截住了武林重犯金毛鼠他趁那两颗磷火弹相撞的刹那间,趁乱冲向断崖……”

话未说完,满脸羞红的地癸剑吴德­性­,突然瞠目厉声问:“武当后山,乃本派禁地,你怎可违犯武林规矩,任意侵入窥看?”

佟玉清又转首望着目光怨毒,满面怒容的吴德­性­,淡然道:“武林重犯在此,人人均可逮捕,我为什么不能来此?”

天罡剑玄洪听得、心中一动,不由怒道:“你是说,你曾看到有人潜入此地?”

佟玉清为了握住正当理由,只得淡然道:“没有看到,但在崖下绝谷中发现了一套道姑衣服,因而断定甄小倩又来了此地!”

玄尘老道等人也断定那个放火的白衣道姑,就是方才面罩白巾的女子,但却都不知道那女子是谁。

这时一听佟玉清提出甄小倩,大家不由齐声问:“你说的甄小倩是谁?”

佟玉清正­色­道:“就是毒鬼谷老谷主七­阴­叟的次子古宇霸的妻子,昔年皖北绿林霸主甄武能的独女甄小倩……”

玄尘老道面­色­一变,突然急切地道:“你怎的知道?”

佟玉清不慌不忙地在胯囊里将那颗夺自金毛鼠手中的毒烟弹取出来,举至面前一晃,道:

“这是方才在金毛鼠手中夺过来的五步断魂香,贵派在小绿谷中被毒死的十数位道长,就是中的这种毒烟弹……”

话未说完,地癸剑吴德­性­,突然怒喝﹂声道:“方才在小绿谷的就是你!”

怒喝声中,飞身前扑,手中长剑,绽起无数剑花,照准佟玉清的酥胸就刺!

玄尘老道听了甄小倩的身世和底细,心头似乎突然压着一份沉重往事,是以,对地癸剑吴德­性­的突然攻击根本没有注意。

这时一见,大吃一惊,不由脱口呼急道:“退回来!”但是,已经迟了。

只见佟玉清剑都未撤,纤影一闪,怒声娇叱,一声问哼声中,吴德­性­的身体一个翻滚旋飞,“咚”的一声,着实摔在佟玉清的脚下。

吴德­性­握剑的右腕脉门|­茓­,仍扣在佟玉清的纤手中。

天罡剑玄洪等人一见,顿时大怒,纷纷挥剑怒喝,作势欲扑。

但是,深知厉害的玄尘老道却急挥双手,怒目大喝道:“退回去!”

一手扣住吴德­性­脉门的佟玉清,对四周挥剑暴喝的武当群道,视如未睹,头也不抬,继续望着地上浑身乏力的吴德­性­冷冷一笑道:“留着你的命准备天明对付韩姑娘的腾龙剑吧!”

说完,振臂一抖,吴德­性­再度一声闷哼,身形就像被甩的草包一样,“呼”的一声,迳向挥剑吆喝的天罡剑玄洪等人身前撞去。

玄洪等人一见,个个大惊失­色­,纷纷惊呼闪避,顿时乱成一片。

被掷飞的地癸剑吴德­性­,虽然发觉内腑并未受伤,真气依然畅通,而他也竭力企图疾使千斤坠。

但是,佟玉清功力深厚,使他无法抗拒那阵威势刚猛的柔劲潜力。

是以,“咚”的一声,终于横跌在地上。

由于群道的纷纷问避,唯恐宝剑误伤了自己人,因而无人搀扶,害得吴德­性­继续向前翻滚出去七八尺,才挺身站了起来。

也就在吴德­性­的身躯被掷向地面的同时,北面崖下绝谷中,突然传来一阵粗犷的吆喝声。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惊,这声吆喝虽然隐约可闻,但佟玉清入耳便知是黑煞神的声音。是以,脱口低呼道:“不好,芮坛主裁不住她!”

低呼声中,身形如风,直向崖边扑去。

武当群道一见,误以为佟玉清自知闯了祸吓得仓惶而逃。

是以,纷纷挥剑吆喝,飞身疾追,同时大喝道:“不留下命来想走吗?”

群道大喝声中,佟玉清早已到了崖边,娇躯一闪,疾泻而下——

武当群道看得一惊,不少人脱口惊啊!

追至崖边向下一看,只见一点亮影,疾如陨星般,看似慢实则疾,飘飞而下,眨眼已进入了崖下谷中弥漫的云气中。

摒息提气,飘飞而下的佟玉清,关心的是黑煞神能否截住甄小倩,对于崖上武当群道的吆喝,她已懒得理会。

到达崖下谷中,雾气犹为浓重,谷中的形势较之南崖下的绝谷较为平坦宽阔,而且没有杂乱的松树和怪石。

佟玉清凝目察看谷内,正不知黑煞神位在何处,西北方向,突然传来了黑煞神倔强的怒声大喝道:“有仇不雪非君子,知恩不报是小人,所谓恩怨分明,你秃子别忘了,要不是她强迫着金毛鼠丢进一个解毒弹,你小子的尸首早臭了!”

佟玉清一听,心知不妙,知道黑煞神和秃子两人正在为甄小倩争吵。

心中一急,疾展轻功,循声向前驰去。

前进中,又听秃子生气地大声道:“你也别忘了,甄小倩是劫持元台大师的首脑人物……”

话未说完,接着哑巴嘿嘿啊啊的声音。

佟玉清一听,心中不禁有气,她不知道玉弟弟为何又把这三块宝搞在一起。

心念间,已看清立身前面平坦草地上的秃子哑巴和黑煞神三人。

只见黑煞神正不高兴地一指哑巴,瞪眼怒声解释道:“你知道个屁,当时你小子正在昏迷,就是秃子要不是俺动作快也差一点断了气……”

哑巴一听,咧了咧嘴,摊了摊手,似乎没话好说了。

但是,秃子却愤怒的大声道:“可是到现在元台大师仍没有下落,你也没问出个结果……”

话未说完,只见黑煞神已理直气壮地吼道:“俺不是问她了吗?她说金毛鼠知道!”

只见秃子气得一跺脚,晃着秃头怒吼道:“她的话你能信?”

佟玉清一听,大吃一惊,心头着实一震,知道黑煞神又闯了大祸。

是以,心中一急,脱口急声道:“你们不要吵!”

正在争吵的秃子哑巴黑煞神三人闻声一惊,急忙转头。

秃子一见是佟玉清,立即望着黑煞神不高兴地道:“佟姑娘来了,这件事最好你自己说。”

说话之间,佟玉清已到了近前。

佟玉清一看黑煞神羞愧的黑脸,只得,放缓声音道:“怎么回事?”

黑煞神见问,立即惶愧的低下头。

秃子立即生气地道:“他把甄小倩放走了!”

佟玉清听了虽然生气,但她不便斥责这些老同仁,因为檀郎江玉帆,身为一盟之主,对他们十一凶煞中的这几位浑猛憨厚人物,特别宽容。

是以,立即特别慎重地叮嘱道:“这件事不准你们三人告诉任何人……”

话未说完,秃子已焦急地说:“母老虎已经追去了!”

佟玉清知道指的是鬼刀母夜叉,因而宽声道:“不碍事,回头我叮嘱她!”

说此一顿,特又正­色­问:“薛大姊追去多久了,还有谁?”

黑煞神不好意思地吃吃道:“去了一会了,就她一个人!”

佟玉清听得大吃一惊,不由怒叱道:“你们为什么不追去?她一个人追了去会吃亏的……”

话未说完,秃子已急忙解释道:“我们本来要追去,听到母老虎在前面招呼盟主,歪嘴和哑巴害怕不敢去,因为他们两人是一组,我和母老虎是一组……”

佟玉清无心听这些,不由急声问:“他们去了什么方向?”

秃子举手一指,道:“西北!”

佟玉清一听,转身就待驰去。

但是,她突然又停身望着黑煞神三人,似有所悟地急声地道:“阮姑娘还在崖上监视着武当道人活捉金毛鼠,你们赶快去请陆姑娘或者朱姑娘她们前去知会她一声……”

话未说完,秃子三人已连连颔首应是。

佟玉清不再多说,展开身法,直向西北驰去。

前进中,游目一看,发现对面同样的是道断崖,而且,形势险恶,蜿蜒伸向西北。

看了这情形,佟玉清断定甄小倩绝不会登崖逃走,必是沿着这条大峡谷奔了西北。同时,她根据秃子的说话,知道鬼刀母夜又在追击中遇见了玉弟弟。

当然,以檀郎江玉帆的快速身法,甄小倩绝逃不出武当山区,论武功,甄小倩更不是对手。

但是佟玉清担心的是檀郎善良慈悲的心肠,因为她早在江玉帆的谈话中,已知道他对先丧父亲又丧夫婿的甄小倩,有了宽恕之意。

也许“游侠同盟”中的人听了,会以为江玉帆是个多情种,是因为他曾将酥胸半露,颇有姿­色­的甄小倩由郊野抱回了吴富绅的家里,由于对甄小倩有了情意,才原谅了她的过失。

其实佟玉清最清楚,她也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因为她最了解个郎江玉帆的志­操­和天­性­,他是一个热诚待人,尊敬别人,但也是一个最痛恨­阴­刁­奸­诈之徒的正直人。

她和个郎朝夕相处一年多来,她从未见个郎江玉帆,对她有武林第一美人之誉的表姊陆贞娘表示过爱,也从未见他有过亲热动作。

换句话说,以陆贞娘那等沉鱼落雁之美,闭月羞花之貌的绝­色­少女,他都没有越礼失态的动作,他岂会爱上一个败柳残花的新寡文君?

其次是朱擎珠,这是江老爷子最喜爱的娇娃儿,老爷子并命令江堡主和八位夫人传授给她“九宫堡”的不传绝学,人人都知道她已是铁定的孙少夫人,而她自己也一直这样自恃。

更重要的是,老爷子已派了两位堡主夫人,亲持“九宫堡”的祖传之宝“玉麒麟”,前去梵净山,先向金狒盲尼无忧老师大下了聘礼。

但是,个郎江玉帆对他这位名正言顺,娇小美丽的未婚妻子朱擎珠,连她那双­嫩­如春葱,柔若无骨的玉手都没碰过,他会爱上一个浑身都是毒物的孀­妇­?

一想到浑身都是毒物,佟玉清心中一惊,险些脱口惊呼。

于是急忙一定心神,发现眼前已到了一片高峰矮岭翠碧幽谷地带。

同时,她也发现天光已经亮了,只是晨曦微现,太阳还没有升起来。

这时,云气较方才稀少多了,新鲜的空气中,仍带有一丝寒意。

佟玉清不自觉的放缓了一些身法,因为不知道她已驰出了多少里?

于是游目一看,目光倏然一亮

只见前面纵岭角下的绿谷口前,手提一对九环厚背鬼头刀的鬼刀母夜叉,正在那里焦急张望,逡巡不前。

佟玉清一见,喜出望外,不由加速身法,急挥玉手,同时欢声道:“大姊,大姊!”

正在那里东张西望,神情焦急地鬼刀母夜叉,闻声急忙转首望来。

鬼刀母夜又一见加速驰来的佟玉清,环眼一亮,急忙高声道:“老妹子快来,盟主追那个狐狸­精­,不知追到哪里去了!”

说话之间,佟玉清已到了近前。

佟玉清﹂听,不由急忙刹住身势,焦急地道:“你没有和玉弟弟在一起?”

鬼刀母夜叉立即焦急地道:“我这两条腿哪追得及,那狐狸­精­的轻身功夫还真不赖呢!”

佟玉清一面察看附近山势,一面关切地问:“你和玉弟弟一直追到此地?”

鬼刀母夜又立即正­色­道:“哪里?到了前面才发现她在附近。”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惊,不由焦急地道:“大姊不好,你和玉弟弟中计了,我们得赶快找,甄小倩的机智看来犹胜湖滨山庄的红飞狐……”

鬼刀母夜叉也是老江湖,一经佟玉清提醒,顿时恍然大悟,不由震惊的道:“你是说那狐狸­精­在附近早有布置?”

佟玉清一面游口口察看着附近,同时急切地道:“很有这个可能,再说,以玉弟弟的身法,只要发现了她,她绝跑不了多远……”

话未说完,眼睛突然地一亮,急切问,举手一指纵岭下的一片绿谷,脱口急声道:“大姊快看,那道小溪边的竹林里似乎有两三间茅舍!”

鬼刀母夜叉循着指向一看,果然绿谷中有一道小溪,小溪上还有一座小桥,小桥的对面即是那片数百株茂盛青翠的竹林。

由于这时晨雾尚未尽褪,两三间茅舍的脊影在竹枝掩蔽中,尚无法看得十分清楚。

也就在鬼刀母夜叉凝目察看的同时,佟玉清已展开轻功向绿谷中驰去,同时,急切地说:

“大姊,你沿着绿谷向深处搜索,我先到那边茅舍看看!”

说话之间,业已飞身纵至二十丈外。

鬼刀母夜叉不敢怠慢,应了一声,也飞身向绿谷深处驰去——

这时东方已露出一线朝霞,整个绿谷中已洒上一片金黄,林中似乎也有了一丝暖意。

鬼刀母夜又手提一双寒光闪­射­的鬼头厚背刀,威势慑人,满面杀气,她虽然飞身向深处寻找,但对驰向竹林的佟玉清,仍极注意。

只见佟玉清飞身越过小溪,娇躯一闪,轻灵飘忽的纵向那片青葱竹林内。

就在佟玉清进入竹林刹那后,突然传来佟玉清的惶急尖呼:“大姊快来——”

鬼刀母夜叉一听佟玉清的惶急娇呼,大吃一惊,心知不妙,不由大喝一声:“来了老妹子!”

大喝声中,手提双刀,飞身向竹林扑去——

鬼刀母夜又这时是何等功力,身行如飞势如猛虎,飞身越过小溪,直扑林内。

也就在鬼刀母夜叉进入竹林边缘的同时,深处再次传来佟玉清愤怒娇叱道:“甄小倩,你这无耻贱­妇­,你竟敢做出这等见不得人的丑事……”

娇叱未完,接着传来剑击交呜声。

鬼刀母夜又听得大吃一惊,再度大喝一声,飞身扑进林内。

只见林内一片平坦空地,共有三间石墙茅屋,交手打斗的声音正由中间茅屋内传出来。

同时,在打斗声中,挟杂着江玉帆梦呓渴求般低呼:“玉姊姊……玉姊姊……真是你吗?”

鬼刀母夜叉一听,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大喝一声,飞身扑向门口同时,一道亮白纤影,挟着一道寒光,迳由屋门内,“呼”的一声纵出来。

鬼刀母夜心中一惊,急忙闪身,定睛一看,正是毒鬼谷的二少­奶­­奶­甄小倩。

只见甄小倩云鬓散乱,衣襟已开,一座浑圆高耸的玉|­乳­已弹出亵衣外面,艳美娇好的面庞,惨淡苍白,鬓角已渗满了香汗。

鬼刀母夜叉一见甄小倩,大喝一声,举刀就剁。

心情羞愧急怒的甄小倩,似乎也没想到鬼刀母夜叉已到了屋外面。

是以,这时一见,也不答话,一声娇叱,振腕就是一剑,同时,一长身形,凌空飞上了房面。

鬼刀母夜叉哪会放甄小倩逃走,大喝一声,也飞身追上了房面。

甄小倩内心惶急,急于脱身,一见鬼刀母夜叉追上房面,一声不吭,唰唰唰一连攻出三剑。

鬼刀母夜叉的双刀虽然威猛无敌,但她苦于双脚刚刚踏上松软茅草的房面,加之甄小倩剑术不俗,立即被翻滚耀眼的剑光匹练逼退了数步。

甄小倩一见鬼刀母夜又被逼退,一个扭腰旋飞,急忙纵上另一座房面。

鬼刀母夜叉一见自己被甄小倩逼退,顿时怒不可遏,心头倏起杀机,不由大喝一声,厉声道:“甄小倩,你就是逃上九重天,老娘也要将你剁成烂稀泥!”

说话之间,飞身扑去,但是,不敢久战的甄小倩早已飞身纵下了后院。

也就在鬼刀母夜又飞扑,甄小倩纵向后院的同时,中间茅屋内已传来佟玉清惶恐颤抖的焦急声音道:“大姊……守在外面……你不能离开……”

鬼刀母夜叉一听,心中又惊又急,但她知道,她必须为房中床上的一对护法。

是以,眼看着衣衫不整,云发散乱的甄小倩,手提宝剑,仓仓惶惶地逃出了后院。

鬼刀母夜叉恨得牙痒痒的,无奈,只得转身准备纵下房面。

但是,当她恨恨地转过身来,目光本能的向东一看,只见陆贞娘,韩筱莉,以及悟空、一尘,黑煞神等人,正飞身驰进谷口向这边奔来。

第二部 魔掌佛心 第十八章西堤五老

鬼刀母夜叉一看,脑际轰的一声,猛的打了一个冷战,身形一个踉跄,险些跌下房面。

鬼刀母夜叉的确惊呆了,她作梦都没想到竟这么巧,恰在这个时候,陆韩朱阮四女以及悟空等人统统赶来了。

也就在她发呆一愣的同时,茅屋内再度传来佟玉清惶惧娇喘的颤抖声音说:“大姊……

我……我……”

一听佟玉清的娇喘求助声音,一个念头倏然掠过她的脑海——她绝不能让陆贞娘他们到这边来。

也就在她心念方动地同时,陆贞娘已向着她挥手急切地大声道:“薛大姊,方才和你打斗的可是甄小倩?”

鬼刀母夜叉见问,正合心意,甄小倩虽然去了西北,但她却不得不指着西南,连连颔首,焦急地道:“是是,陆姑娘,快,她向纵岭上逃走了!”

陆贞娘早在谷口便看到了鬼刀母夜叉和一个身穿亮缎劲衣的女子在房面上打斗,也清楚地看到那女子纵下房面逃走了。

是以,一听鬼刀母夜叉回答,立即回头望着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分配追击小组。

鬼刀母夜又正在暗自庆幸陆韩四女没有怀疑,浑汉黑煞神,偏偏大声问:“你没看到佟姑娘,还有咱们盟主吗?”

鬼刀母夜又见问,气得不由咬了咬牙,她简直恨透黑煞神,不由骂了声死人,但她仍镇定地大声答道:“没看到老妹子,盟主身法快,不知追到哪里去了……”

说话之间,陆贞娘已分配完毕,只见悟空憨姑铁罗汉以及铜人判官等人,纷纷向正南及西南飞身追去。

鬼刀母夜叉一见,也突然惊觉到她必须赶快离开这儿。

是以,未待话完,倏然转身,提气就待纵向后院。

但是,就在她转身的同时,目光本能的发现西北百十丈外的矮峰凸岩下,亮影一闪,顿时不见。

由于这时正有一缕朝阳­射­在凸岩下,因而她断定那点反光亮影必是甄小倩。

鬼刀母夜叉转念间,业已纵下房面飞身纵进了竹林,直向那座矮峰突岩下追过去。

由于她怕陆贞娘等人发现她的行踪,一出竹林,立即躬身鹤行,藉着杂树和荒草,快闪疾避,加速驰去。

看看将到突岩下,蓦见方才甄小倩消失地方的荒草,仍徐徐向两边摆动。

鬼刀母夜又看得心中一惊,知道那里就是甄小倩隐身之处。

是以,提气摒息,双刀高举,一声不吭,猛的就是一个虎扑但是,就在她飞扑的刹那间,眼前亮影一闪,甄小倩已飞身跃起来,一个|­乳­燕惊飞,身形快如丸­射­般一闪已纵进了草后的石洞内。

鬼刀母夜叉扑至近前,“唰”的一声双刀剁空,石砂四­射­,断草飞溅,落身处的高草,立被她的双刀砍倒了一大片。

双刀剁空的鬼刀母夜叉,趁势蹲伏在草丛内,她不敢站起来,深怕陆韩朱阮四女和悟空、一尘等人发现她。

是以,双刀落地,身形下蹲,急忙定睛前看。

只见一丈五尺外的岩壁下,大小共有七八个裂隙石洞,仅中间的一个较高大,也只有一尺多宽,“游侠同盟”中除了五位姑娘和秃子哑巴外,谁也挤不进去。

显然,甄小倩能在那等快速身法下进入石洞,足证她的身材苗条,轻功也已到了相当火候。

鬼刀母夜叉凝目向内看,虽然有朝阳的照­射­,洞隙深处依然是漆黑一片。

她虽然看不见甄小倩隐身的位置,但在甄小倩方才飞身纵进洞内的一刹那,她发现甄小倩业已整理好了衣服。

鬼刀母夜叉暗中庆幸,如果方才在房上不是偶然发现了甄小倩的闪光身影,或这时迟来一步,必然又被甄小倩逃走了。

由于她看不见甄小倩的隐身位置,只得压低声音,恨声道:“甄小倩,你这不贞不节的贱­妇­,还不滚出来受死吗?”

话声甫落,洞内的甄小倩,已同样的低音,恨声道:“薛金花,你不要逼人大甚,再说,你未必真的希望我出去和你一拼!”

鬼刀母夜叉听得双颊一热,不由略微提高了一些声音,怒声道:“为什么?有胆子你就滚出来。”

洞内的甄小倩冷冷一笑,道:“怕的是你薛金花无法向陆贞娘她们交代,何况茅屋里的床上还有佟玉清和江玉帆……”

鬼刀母夜叉被甄小倩说中了内心的顾忌,倏然再起杀机,恨的是看不见甄小倩的隐身位置,空有一身­精­绝的暗器。

这时一听甄小倩谈到了江玉帆和佟玉清,不由翘起头来看了一眼百十丈外的那三间茅屋。

同时,她也看到陆韩朱阮四女和风雷拐等人,业已驰上了纵岭,有的已驰上岭巅,正在游目向四野察看。

鬼刀母夜叉担心被陆贞娘等人看到,不由惊得急忙将头低下来!

洞中的甄小倩一见,不由冷冷一笑,立即得意地道:“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鬼刀母夜叉,这时也自觉无法向陆贞娘和朱擎珠她们交代了……”

鬼刀母夜又一听,不由紧咬钢牙,怒目瞪着洞口,恨恨低声道:“放你的屁,老娘有什么不好交代的……”

洞中的甄小倩立即得意地道:“二少­奶­­奶­我来了西北,而你却把他们指向了西南……”

鬼刀母夜又未待甄小倩话完,早已在皮囊里握了一把铁蒺藜,一声低喝,运足全劲,照准隙洞口内打了进去。

只见十数点黑星,划空带啸,幻成无数黑线,直­射­洞内。

紧接着,一阵格啦声响,洞中溅起无数火花,回声久久不绝。

也就在回声未绝的同时,洞内的甄小倩,突然提高声音,怒声道:“薛金花,你再如此咄咄逼我,我可真的要冲出去了!”

鬼刀母夜又一听,急忙捡起地上的右手鬼头刀,同时恨声道:“好,你只要敢出来,老娘就一刀将你剁成两半。”

洞中的甄小倩冷哼一声,笑着说:“你杀了我,就别想得到解药!”

鬼刀母夜叉听得、心头一震,不由暗呼糟糕,心说,我怎的忘了向这贱­妇­要解药了?

心中虽然在想,但她嘴里仍没忘冷冷一笑,轻蔑地道:“这种事要什么解药?那事儿完了毒也解了!”

洞中的甄小倩一听,不由发出一阵得意地格格娇笑,道:“等那事儿完了,你那老妹子佟玉清也别想走路了!”

鬼刀母夜叉听得心头一震,暗自焦急,但她仍淡淡的恨声道:“你这躁娘们儿能吃得消,我那老妹子也受得了。”

洞中的甄小倩再荡然一笑道:“告诉你,你我都是过来人,佟玉清可是第一遭儿……”

鬼刀母夜叉不由呸了一声,恨恨的怒声道:“甄小倩,天下的男人那么多,你不会随便找一个?为什么偏偏要找我们盟主江玉帆?”

洞中的甄小倩一听,突然切齿恨声道:“我要报复,我要报复……”

鬼刀母夜又立即怒声道:“佟玉清虽然杀了你作恶多端的父亲,可是在毒鬼谷也饶过你一死,而且佟玉清虽然一同去了毒鬼谷,可是不是她杀你丈夫的……”

话未说完,甄小倩已悲愤激动地恨声道:“我已经打听清楚了,我丈夫是死在陆贞娘的宝剑下,所以我这样作也是为了对付她。”

鬼刀母夜又为了向甄小倩索到解药,只得放缓声音,沉声道:“现在你既然知道是谁杀了你的丈夫,你和佟玉清之间的仇嫌也应该就此勾消,解药可以拿出来了吧?”

洞中的甄小倩立即轻蔑的道:“你说的也未免大简单了……”

鬼刀母夜叉一听,顿时大怒,不自觉的一扬双刀,压低声音,厉喝道:“你再他娘的不拿出解药来,俺可要冲进去了。”

只听洞中的甄小倩无可奈何地道:“好吧,解药在我的锦囊里,拿去吧!”

“吧”字出口,只见一团淡黄亮影,“呼”的一声,迳由洞中掷出来。

鬼刀母夜叉久历江湖,经验丰富,她怕甄小倩使诈,不敢去接,就用手中刀背一挑,恰好串进物圈带内。

鬼刀母夜叉定睛一看,不错,正是甄小倩身上佩的丝缎锦囊。

于是,不再迟疑,放下右手鬼头刀,急忙将锦囊打开。

打开一看,只见锦囊里面分了两三层,有金瓶、有银瓶,也有玉石翡翠瓶,瓶子虽然不同,但每个瓶子上都有一个毒鬼谷的相同标志——骷髅头。

鬼刀母夜又看罢,愣了,不由气得抬头望着隙洞,恨恨的道:“甄小倩,你这是什么意思?俺知道哪个瓶子里是解药?”

洞中的甄小倩冷冷一笑,不答反问道:“你不是要杀我吗?你杀了我你还能否拿到解药?”

鬼刀母夜叉一听,真的傻了,心想:­奶­­奶­的,这躁娘们儿还真杀不得,这么些解药也不能叫盟主每一瓶都吃一点试一试呀?

心中正感焦急为难,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龙吟般的悠扬长啸!

鬼刀母夜叉听得心中一喜,她听得出,这是盟主江玉帆的啸声口啸声高吭悠扬,似是愉快地招呼大家回去集合,她听得出,啸声中并没有愤怒和懊恼地意味。

由于江玉帆的啸声传来,知道江玉帆业已事毕离开,鬼刀母夜叉心中一喜,不由倏地由草中站起来。

同时,一个箭步纵至洞口双刀一横,望着洞口怒喝道:“甄小倩,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快出来受死吧!”

岂知,洞中的甄小倩竟一点也不紧张的冷冷一笑道:“薛金花,你先别得意,还是赶快到茅屋里看看你的老妹子佟玉清去吧!”

鬼刀母夜叉听得心头一震,格外焦急,但她却佯装镇定地哼了一声道:“我薛金花不是大傻瓜,你别想我会放过你,我离开洞口你就跑了!”

洞中的甄小倩得意地道:“告诉你,你、水远杀不了我,因为你杀了我你就永远得不到解药。”

鬼刀母夜叉一听,立即怒声道:“你少给老娘来这一套,事儿都过了还用什么解药?”

甄小倩却有些生气地道:“薛金花,我告诉你,江玉帆如果不尽快的服下我的解药,六个时辰之后,他还会发作,那时你们‘游侠同盟’就有笑话看了……”

鬼刀母夜叉哪里肯信,不由怒声道:“放你的屁,老娘才不信这些邪事呢!”

洞中的甄小倩一听,反而有些焦急地怒声道:“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我绝对没有骗你,六个时辰之后,不管在什么地方,不管在什么时候,只要你们盟主的毒­性­发作了,他都会那个,就是抓住了我,他也不会放过……”

焦急地话声中,真情流露,声音颤抖,充满了关切。

鬼刀母夜又听得大吃一惊,知道甄小倩不是在骗她。

同时,她也想到了在白河城北小村上发生的事,以及甄小倩在小绿谷与金毛鼠争吵的情形。

由于有了以上的想法,这才恍然大悟,甄小倩为情所困,早已深深的爱上了江玉帆,否则,哪个女人会让自己不喜欢的男人亲近她?

但是,鬼刀母夜叉也惊于甄小倩的聪慧狡黠,她不得不淡淡地道:“那怕啥,反正我们有五位姑娘轮流的服侍他!”

话未说完,洞中的甄小倩已焦急愤怒的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急声道:“不,你这笨好人,什么人经得起一天两次这种事?七八天之后江少爷便要功力全失,血管爆裂,下­体­不停的流血,那时不出半日便要气绝身死呀!”

鬼刀母夜叉一听,简直吓呆了,愣在当场久久不知道说什么。

洞中的甄小倩见鬼刀母夜叉没有回答,不由急得几乎是哭声哀求地道:“薛金花,你只要发誓放我回家,我马上将剑掷出去,并割断我的头发,从此找个尼姑庵,永不再现江湖,如果我不是还有一个三岁的孩子,我现在就举剑自杀,用不着你动手的……”

话未说完,已呜咽地哭了。

鬼刀母夜叉内心的焦急不下甄小倩,这时听说甄小倩要弃剑割发当尼姑,知道甄小倩对江玉帆动了真情,当然相信她的话。

是以,猛一颔首,咬了咬牙,正待毅然答应,突然又为难的道:“俺虽然有心放你,可是少林寺的元台大师到现在……”

话未说完,洞中的甄小倩已沙哑着声音,微带抽噎地道:“这些事都是金毛鼠主持的,所有的壮汉道人,都是他盟兄翻江豹调配的……”

鬼刀母夜又听得环眼一亮,不由急声道:“他的盟兄翻江豹,可是瓦岗湖天水寨的水盗头子?”

洞中的甄小倩毫不迟疑地回答道:“不错,就是他!”

鬼刀母夜叉听罢,恨恨地哼了声好,继续关切地问:“那么元台大师呢?”

甄小倩回答道:“据金毛鼠说,他已派人将大师送回嵩山去了,不知你们为什么还到处找!”

鬼刀母夜又担心茅屋里的佟玉清,立即无可奈何地断然地道:“好吧,俺相信你,快把头发和宝剑掷出来吧!”

洞中的甄小倩立即反驳道:“可是你还没发誓!”

鬼刀母夜又一听,不由生气地道:“俺薛金花是个顶天立地的女中豪侠,说一句话算一句话,还发什么咒,赌什么誓?”

岂知,洞中的甄小倩立见倔强的道:“如果不发誓我便不将剑掷出去。”

鬼刀母夜又听得一瞪眼,但是,想想敬爱的盟主,情如姊妹的老妹子,只得无可奈何的沉声道:“好,俺发誓。俺薛金花如果食言背信,不放你甄小倩逃走,俺就他娘的活活守一辈子的寡!”

岂知,洞中的甄小倩竟依然不放心的道:“不行,我看你早就准备别人给你建座贞节牌坊了……”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经气得瞪眼大声地道:“你以为俺不准备生个儿子防老?”

把话说完,一张脸也不由涨得通红。

只听洞中的甄小倩黯然叹了口气,接着一静,立即悲痛的道:“薛女侠,拿去吧!”

“吧”字出口,一道寒光挟着一团黑影,迳由洞中掷出来。

鬼刀母夜叉一侧身,双刀顺势一拨,“当”的一声,长剑和那团黑影同时被拨在地上。

于是定睛一看,不错,正是甄小倩用的那柄宝剑,那团黑物,也正是甄小倩高挽在螓首上的云髻和那条系在头上的空花薄纱。

鬼刀母夜又将宝剑发髻捡起,也顺手把地上的锦囊捡起来挂在肩上。

这时,洞内已传出甄小倩的哀痛低泣和抽噎声。

鬼刀母夜又想到甄小倩的可怜命运和悲惨遭遇,心中当然也感到同情。

是以,黯然望着洞内,正待说什么,洞中的甄小倩已悲痛的哭声道:“七、八年前我和我娘前去塞外找我舅父,的确在贝子庙遇见过江少爷,那时江少爷也不过十二三岁,当时我娘笑着对江少爷说:‘我把倩儿送给你做老婆好不好?’江少爷当时立即说了声好……”

鬼刀母夜叉叹了口气道:“那时还都是孩子……”

话未说完,甄小倩却认真地道:“可是我那时已经十六七了呀……”

鬼刀母夜又立即感慨地问:“所以你一直没有忘了我们盟主!”

甄小倩毫不避讳地道:“不错,直到现在我心里仍清晰的记得他那个好字的声音,和他当时真挚的表情,方才如果不是我提起往事,江少爷不会那么快就迷失了本­性­的……”

鬼刀母夜叉趁机关切地道:“现在你总该告诉我解药了吧?”

甄小倩毫未迟疑地道:“我和的是神仙劫,也就是说,神仙闻了毒鬼谷的这种毒香也难逃遭劫,何况我们血­肉­之躯的人!”

鬼刀母夜又立即迫不及待的道:“那么解药就在这个锦囊内了?”

甄小倩毫不迟疑地道:“都在里面,你和佟玉清仔细一看就会发现,”

说此一顿,突然又急切地道:“薛女侠,还有一个要求,解药可以放进水里,酒里,甚至菜汤莲羹里都有效,但请你们千万不要让江少爷知道,如果他知道我对他用这么强烈霸道的瑃药,他会记恨我一辈子的。”

鬼刀母夜叉叹了口气道:“为了这件事而能解除了你和老妹子之间的仇嫌,总算还有一点点儿收获……”

话未说完,洞中的甄小倩已经惭愧的黯然地道:“佟玉清虽然杀了我继父甄武能……”

鬼刀母夜叉听得心中一动,不由急声问:“你是说,作恶多端的甄武能不是你的生父?”

甄小倩叹了口气道:“我是随寡母带过甄家之后,就由继父作主嫁给古宇霸,如今,虽然步入了先母的命运,但我已不再怨恨佟姑娘,她不但饶过我一条命,我还曾伤害过她的眼睛,只是,这次受了金毛鼠宇文通的唆使,作下了劫持元台大师的傻事,业已悔之不及了……”

鬼刀母夜又听得心中一动,突然想起甄小倩是劫持元台大师的首脑人物,因而为难焦急地道:“可是,俺今天将你私自放走,将来武林各派或少林寺向俺要人,俺可拿什么向他们交代呢?”

洞中的甄小倩一听,再度叹了口气道:“俺的傻大姊,从今以后,江湖上再没有我甄小倩这个人了,宝剑、头发,所有毒药的锦囊都在你的手上,你可以对他们说我已被你钉了,也可以对他们说我被你逼下了深涧悬崖……”

鬼刀母夜叉焦急的道:“可是,他们要是问俺断崖深涧的位置呢!”

洞中的甄小倩一听,不禁有些无可奈何的说:“武当山的悬崖绝壁不下百处之多,加上晨雾浓量,还不任由你说?”

鬼刀母夜又一听,也不由无可奈何地道:“好吧俺也只好这样骗他们了……”

洞中的甄小倩深怕时间一久,再有人找来,因而焦急地道:“你快去看佟姑娘吧,她现在不知道怎样了。”

鬼刀母夜叉听得心头一震,立即恍然急声道:“好好,俺这就去!”

“去”字出口,倏然转身,展开轻功,直向百十丈外的那片竹林前驰去。

***

这时朝阳已经升起,晨雾几乎散光了,但是,山中的清新空气中,仍有几分凉意。

鬼刀母夜叉一面飞驰一面在想,不知佟玉清这时怎样了?

但是,她敢肯定,这时的佟玉清必定恨透了甄小倩。

其次,她不知道佟玉清这时的情形怎样了,果真像甄小倩说的那样,此刻的佟玉清应该仍躺在床上。

果真如此,她鬼刀母夜又就这样放走了甄小倩,必定遭到老妹子的呵叱。

继而一想,又觉不妥,如果佟玉清到了不能走路的地步,方才盟主江玉帆的长啸声听来会那么愉快吗?

再说,佟玉清是他江玉帆最心爱的人儿,他会忍心抛下她不管就走了吗?

心念间,眼前光线一暗,业已到了竹林前缘。

鬼刀母夜叉再不迟疑,飞身纵进林内,绕过西屋与北屋之间,立即焦急关切地低声道:

“老妹子,你还在吗?”

说话之间,发现中央的房门仍开着,立即奔了进去。

也就在她奔进房门的同时,左间卧室内已传出佟玉清的急切埋怨声音道:“大姊,你怎的才来……”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奔进了室门内。

鬼刀母夜叉一看,只见佟玉清衣服已穿着整齐,只是秀发鬓角有些散乱,正坐在一张大木床上暗自流泪。

看了这情形,鬼刀母夜叉的面­色­大变,不由将甄小倩的头发宝剑等物丢在大木床上,急忙紧张地奔至佟玉清的面前,双手握住佟玉清的玉臂,焦急地问:“怎么样?还能不能走动?”

佟玉清一听,娇靥通红,直达耳后,不由羞急地嗔声道:“哪有那么严重?真是的!”

鬼刀母夜叉仍有些不放心地道:“你觉得怎么样?”

如此一问,佟玉清的娇靥更红了,不由挂着泪珠含笑嗔声道:“什么怎么样?哪有这样问话的?”

鬼刀母夜叉被叱得一愣,知道佟玉清情形没有甄小倩说的那么严重。

是以,急忙挨着佟玉清坐在床缘上,继续关切地问:“盟主怎么说?”

佟玉清见问,羞红着娇靥,忍笑愉快道:“玉弟弟神志清醒后发现真的是我,高兴得不得了,缠着我不放,还想那个……”

说至此处,娇靥红如喷火,不由羞躁得低头含笑,不说了。

鬼刀母夜又一见,宽心大放,不由也愉快地笑着道:“既然盟主很满意,而你又是江堡主和八位夫人心喜的儿媳­妇­,那你还有什么难过的呆在这儿哭?”

一谈到这些,佟玉清娇靥上的欢笑立逝,一双明媚大眼睛中,再度涌满泪水,晶莹的泪珠也一颗接一颗的滚下来。

鬼刀母夜叉看得神­色­一惊,不由急声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嘛?”

佟玉清流着泪道:“这虽说是事非得已,但因此而害得玉弟弟不能进入九堡宫的万象古墓瞻仰他祖母璇玑玉女的遗容,岂不是一大憾事……”

鬼刀母夜又听得大吃一惊,不由震惊的道:“真的?”

佟玉清流泪继续道:“这样一来,我和玉弟弟都不能进入万象古墓,今天发生的事,想必也不能报告江爷爷和八位夫人知道了!”

鬼刀母夜又一听,神情也不由凝重起来。

因为,由于江玉帆和佟玉清的不能在结婚大典的前夕进入万象古墓,很可能引起江老爷子和八位夫人的不快和生气。

是以,不由望着泪珠不断的佟玉清,关切地道:“这是盟主说的吗?”

佟玉清立即轻摇螓首,幽幽地道:“不是,这是我听到许多人都这么说。”

鬼刀母夜又立即埋怨道:“你为什么不问一问盟主呢?”

佟玉清立即噙泪正­色­道:“他当时那么愉快,我怎好扫他的兴?再说,如果让他想起了这件事,他必然终日愁眉不展,心神不安,以后还要不要领导着‘游侠同盟’去办事,就是陆姊姊她们知道了也会怪我的……”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叹了口气道:“照你这么说,你和盟主今天的事,总有一天会让陆姑娘和韩姑娘她们知道的!”

说此一顿,突然又关切地道:“你和盟主不能进入万象古墓的事,你是听谁说的?他们怎么说?”

佟玉清噙泪正­色­道:“江湖上人都知道,他们都说必须童男璧女才可进入万象古墓,因而才有结婚大典的前夕,进入古墓瞻仰璇玑玉女江老夫人遗容的规定!”

鬼刀母夜叉立即不解道:“照你这么说,江天涛堡主和他的八位夫人结婚后,再没有进入过万象古墓了?”

佟玉清被问得柳眉微蹙,神情迷惑,乍然间,她也不知道如何答复。

鬼刀母夜又继续道:“还有,逢年过节,清明祭祀,也只在摘星楼外烧个香,叩个头就算了喽?”

佟玉清无法答复,只得含糊的道:“也许就是这样的!”

鬼刀母夜叉立即不解地问:“那么江堡主和他的八位夫人结婚前入古墓时,又是谁引导着他们进去的呢?”(强情请看拙作《绣衣云鬓》)

佟玉清毫不迟疑地说:“听说是老爷子和老总管镔拐震九州马云山等人……”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立即抓着漏洞,正­色­地道:“是呀!难道他们还都是童男?”

鬼刀母夜叉又似有所悟地压低声音道:“还有,听说江堡主在结婚前就和彩虹龙女萧湘珍怀了咱们盟主呢!”

佟玉清一听,立即正­色­否认道:“不,这绝对不确实,玉弟弟今年才二十岁,而江堡主和八位夫人的结婚大典是二十二年前的事。”

鬼刀母夜又为了安慰佟玉清,只得正­色­道:“可是,谁又敢说江堡主在婚前没有和八位夫人中的一个有过鱼水交欢之事呢?”

佟王清一听,娇靥上果然绽出了笑容。同时,她­嫩­白的面颊上也不由涌上了两朵红云。

但是,她旋即又羞红着娇靥,有些忸怩地道:“这件事虽然放心了,可是,还有呀?……”

鬼刀母夜又听得一愣,不由关切地道:“还有什么?”

佟玉清见问,久久才羞红着娇靥,指了指自己的小腹,低头焦急地笑着道:“万一有了喜可怎么办嘛?……”

话刚开口,鬼刀母夜又已忍不住失声笑了,同时笑着道:“哪会那么巧,傻妹子,你放心好了,只要今后不让盟主再碰你就好了……”

佟玉清一听,立即抬头瞪大眼睛,焦急的正­色­道:“不行啊!大姊,他会的,方才他还一直缠着我不肯离去,是我骗他陆姊姊她们会找来,他才离去,大姊,你看这可怎么得了?”

鬼刀母夜叉毫不为意的道:“怕啥,你不要单独和盟主在一起不就得了!”

佟玉清立即焦急的央求道:“大姊,你总得替我想个办法呀!”

鬼刀母夜叉一笑,无可奈何的笑着道:“好啦!今后我注意你们小两口的眼神就是啦!”

说此一顿,突然发现了身后床上的宝剑和头发,于是,急忙一整脸­色­,郑重地道:“噢,你看到这些了没有?”

说着,转身指了指床上的宝剑和锦囊。

佟玉清这时也恍然想起,正­色­问:“这是哪里来的?好像是甄小倩的东西。”

鬼刀母夜又毫不迟疑地颔首道:“不错,正是她的……”

佟玉清听得一惊,不由急声问:“你把她杀了?”

鬼刀母夜叉不答反问道:“你看老姊姊有那份本事吗?”

佟玉清一听,立即佯装生气地道:“哎呀大姐,到了这般时候你还卖关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鬼刀母夜叉见问,立即把发现甄小倩躲进洞隙里整理衣服,以及她赶去的全般经过说了一遍。

佟玉清听罢,愣愣地望着甄小倩的宝剑、头发,以及装满了各种毒药的锦囊,感叹异常,久久不知道说什么。

鬼刀母夜叉山儿即凝重地问:“你看该怎么办?”

佟玉清抬头望着鬼刀母夜叉,担忧地道:“你看我们说把甄小倩逼下悬崖,陆姊姊她们会相信吗?”

鬼刀母夜又立即正­色­道:“以你的功力身手,别说将甄小倩逼下悬崖,就是说将甄小倩杀了,陆姑娘她们也不会怀疑呀?何况还有这些个证据!”

说着,有力地指了指床上的宝剑和锦囊。

佟玉清立即忧虑地道:“我看,我们还是说把甄小倩逼下悬崖的好,万一将来大家在什么尼姑庵里碰上了她,或是她脱身之后又变了卦,我们自己也好圆说。”

鬼刀母夜叉点了点头,却正­色­道:“我认为这些都不重要,倒是六个时辰后,盟主的毒­性­再发作了该怎么办?”

佟玉清听了心中自然格外焦急,急忙将锦囊打开。

只见锦囊内金瓶、银瓶、翠玉瓶,整齐的摆满了一锦囊。

佟玉清急忙拿起一瓶一看,上面除了一个毒鬼谷的标志骷髅头外,并没有注明药名。

看了这情形,佟玉清不由望着鬼刀母夜叉,焦急地问:“上面没有标签怎么个识别法?”

鬼刀母夜叉也有些心慌的道:“她只说,仔细一看就知道……”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连续拿出了两三瓶。

但是,当佟玉清将药瓶放在床上的时候,鬼刀母夜叉的目光一亮,不由脱口急声道:

“老妹子快看,瓶底上。”

佟玉清这时见了,目光一亮,也脱口兴奋地道:“原来说明都在瓶底上。”

说话之间,两人把所有的药瓶一一拿出来察看,其中一个血红玉瓶底上,果然写着神仙劫,用法是放在汤酒水茶及檀香中均可。

但是,两人找遍了所有药瓶,仔细的读过了所有的标签,唯独没有神仙劫的解药。

鬼刀母夜叉又惊又急又愤怒,不由恨声道:“这只狐狸­精­居然胆敢愚弄俺薛金花?”

佟玉清一面慌张的将药瓶一一放进锦囊内,一面关切地急声道:“大姊,你先别急,你听她当时述说七八年前在贝子庙见到玉弟弟时的感情声调是否真挚?”

鬼刀母夜又立即愤怒地道:“看她当时像死了娘似地,怎能看出说谎话?”

佟玉清﹂听,立即似有愤怒地道:“好,现在我们再到她方才藏身的地方去看一下。”

说话之间,已将药瓶装好,提起锦囊宝剑和头发,当先纵出茅屋来。

鬼刀母夜又这时业已恨透了甄小倩,她紧紧跟在佟玉清身后,不自觉的又将两柄九环厚背鬼头刀,由她宽大特制的腰皮带上摘下来。

两人绕过中间茅屋,飞身穿出竹林,展开轻功,直向百十丈外的矮峰突崖下急急驰去。

到达崖下的高草前,早已迫不及待地鬼刀母夜叉,怒哼一声,飞身纵起,越过高草,直向际洞前扑去。

佟玉清心中更为焦急,随着鬼刀母夜叉的身形同时凌空跃起,她第一眼便看到际洞口的右侧壁上,一柄雪亮的匕首下,Сhā着一张淡绿­色­的纸条。

一见匕首下的那张纸条,佟玉清不由脱口急声道:“果然被我猜着了!”

说话之间,业已到了洞前,伸手将石壁上的匕首拔下来。

鬼刀母夜叉立即迫不及待的问:“那狐狸­精­说些啥?”

佟玉清谨慎的将纸条取下,只见上面竟是以毛笔现写的数行潦草小楷。

鬼刀母夜叉虽然不大认得草楷,但是她却能看出字迹是新的,因而恨声道:“这狐狸­精­的锦囊里什么都有,这张淡绿­色­的纸条八成还是在贾幻娘那儿拿的。”

说话之间,发现聚­精­会神望着纸条的佟玉清,白­嫩­的香腮上,突然飞上两朵红云,绝美的­唇­角上也绽出一丝微笑,不由生气地问:“甄小倩在上面写些啥?”

佟玉清急忙抬头望着鬼刀母夜叉,笑着道:“她说事情过了玉弟弟就没事了,她怕陆姊姊和我很快地找来,不得不设法使你早些离开……”

鬼刀母夜又立即不高兴地道:“为什么不早一点说明白,害得咱们空紧张了一场!”

佟玉清继续笑着道:“她还特的向你致歉,希望你能原谅她这苦命女子的不得已,而且,她断定你找不到解药一定会回来,所以才留了这个纸条儿!”

鬼刀母夜叉一听,只得挂上双刀,两手一摊,无可奈何地一笑:“人都跑了,不原谅又有啥办法?回去吧!”

佟玉清一听,顺手撕掉了那张纸条,同时,再度关切地道:“我们回去只好照着甄小倩的说法说了?”

鬼刀母夜叉立即正­色­道:“那有什么办法?”

佟玉清略微沉吟,叹了口气道:“只要我们上不亏天理,下不损道义,自问无愧于心,就是他们将来知道了这件事,也说不出我们有什么不对。”

于是,两人重新计议了一阵,展开轻功,直向正南纵岭前驰去。

两人越谷翻岭,绕峰穿林,半个时辰的工夫,已找到了大家寄马的那座茂林。

进入茂林,首先看到大家的马匹悠闲的在那里啃着青草树皮,所有马匹的鞍垫都卸下来了。

佟玉清的座马一见佟玉清飞身驰来,立即昂首发出一声欢嘶。

欢嘶一起,立即传来铁罗汉高声嚷叫:“一定是佟姊姊和夜叉大嫂回来了!”

佟玉清和鬼刀母夜叉循声一看,只见七八丈外的那片林中草地上,大家铺好了鞍毯,正坐在那里准备进早餐。

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一见,果然是佟玉清和鬼刀母夜叉回来了,纷纷由地上站起来。

佟玉清见大家俱都神情关切焦急望着她,只有心爱的玉弟弟在那里神情自若,俊面含笑,和他的目光一接触,自己的娇靥先觉得热辣辣的发烧。

朱擎珠首先嘟着樱口埋怨道:“玉姊姊,你们去了哪里了?这么久才回来,真急死人了?”

陆贞娘则关切中另含用意道:“我们都说去找你们两人,玉弟弟偏说不要紧,要他发声长啸他都懒得提气。”

佟玉清知道玉弟弟没有处理好这件事情,是以,一到近前,先把甄小倩的头发宝剑和锦囊匕首放在毛毯上,同时抱歉道:“玉弟弟发啸招呼大家集合时,我正和甄小倩*父手……”

话未说完,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已纷纷将甄小倩的东西拿过去察看。

江玉帆仍记得甄小倩对他说的话……他曾在七、八年前就答应要娶她的话,这时虽觉透着蹊跷,但仍忍不住关切地急声问:“你们两人把她杀啦?”

鬼刀母夜又赶紧趁机表白道:“卑职去时老妹子刚好把她逼下悬崖!”

陆贞娘立即关切地道:“薛大姊原是和我们一起追的呀!怎会又和玉妹妹碰在了一起?”

鬼刀母夜又听出陆贞娘的声调中有盘诘的意味,因而正­色­道:“俺是看着甄小倩奔了西南,但是,俺在房上一转身,发现她神情慌张的频频回头,想是发现了您和韩姑娘诸位向她追击所以突然又奔了正西……”

话未说完,黑煞神突然埋怨道:“既然看到了她又奔了正西,­干­啥不吆喝一声大家一起去追?”

鬼刀母夜叉暗骂一声死鬼,但也不客气地大声道:“俺当时只看到亮影一闪,立即追了过去,可也没有十分把握,后来看到她突然又转向了正北且越追越远,俺再想喊你们,你们早跑得没有了影子……”

佟玉清立即含笑接口道:“小妹就是听到薛大姊的怒喝声,才沿着一道深涧迎过来,结果,没出百丈地便看到了迎面奔来的甄小倩!”

聪明的江玉帆,计算了一下时间,觉得那时候他和佟玉清仍在茅屋内。

但是,他对甄小倩这些东西的来源,的确有些不解,因而关切地问:“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

佟玉清只得笑着道:“甄小倩一见了我,神情显得更慌张起来,她似乎知道背后追的是薛大姊,立即和我拼斗起来。”

说此一顿,特的正­色­道:“她是拼命的打法,而小妹却要捉活地,第一次我挑掉了她的锦囊,接着又拨飞了她的宝剑,待我伸手去扣她的脉门时,她突然拿出匕首掷我,我也顺势扫掉了她头上的云髻……”

江玉帆不由关切地急声道:“她的人呢?”

佟玉清只得佯装黯然道:“她由于惊惶过度,身形一滚,也就跳下悬崖……”

江玉帆听得面­色­一变,但没有说什么。

独臂虎立即自语似地道:“在悬崖上滚下去还有活命吗?不跌个粉身碎骨才怪呢!”

鬼刀母夜叉知道江玉帆这时的矛盾心理,因而接口道:“有没有跌死就要看最近几天反应了……”

一直蹙眉静听的风雷拐却迷惑的问:“薛执事是说?……”

鬼刀母夜叉立即正­色­道:“我是说,如果甄小倩没有被跌死,她﹂定不会就此甘心放手,一定还会找咱们缠……”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煞有介事地道:“什么?她还敢来呀?这一次还不吓破了她的胆?”

由于面前有甄小倩的这么些东西,即使聪明如陆贞娘韩筱莉等人,也不会有所怀疑。

这时,唯一使陆贞娘鲠骨在喉的事,是鬼刀母夜叉何以一个人追去,而又碰上了佟玉清。

其次,大家俱都为佟玉清的迟迟不归而担心,何以唯独喜欢她的江玉帆却特别镇定?

但是,面前毛毯上摆着的,却俱都是甄小倩须臾不可没有的东西,这是绝对假不了的事。

于是,陆贞娘心中一动,立即游目望着大家,似有所悟地道:“喂,方才那张雪笺在谁那儿?”

正在聚­精­会神翻动甄小倩锦囊,有些爱不释手的一尘道人,闻声突然抬头,急声道:

“噢,在贫道这里!”

说话之间,即在他们面前毛毯上的小石下,拿起一张雪白素笺来。

陆贞娘立即望着一尘道人和声道:“请交给玉妹妹看!”

一尘道人一听,立即过去将雪笺交给了神情迷惑的佟玉清。

佟玉清接笺在手,心中多少有些不安,她不知道甄小倩是否趁她和鬼刀母夜叉还没有回来,已经动了什么手脚,搞了什么鬼。

是以,怀着惊异紧张的心情,急忙将雪笺展开,只见上面端正地写着一首凄怨五绝诗。

她细读之下,是:

“往事如云烟,身世犹堪怜!

万般皆成空,人生似梦幻。

除去烦恼丝,忘却未了缘。

朝夕勤诵经,伴你青灯前!”

佟玉清看罢,不由有些心慌地望着大家道:“这张雪笺是哪里来的?”

由于上面写着端正小楷,鬼刀母夜又自然认得,因而很声道:“这一定是甄小倩那狐狸­精­写的!”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惊,知道鬼刀母夜又更沉不住气,因而将素笺凑至鬼刀母夜叉的面前,以提醒的声调道:“可是字迹不像呀!”

自觉失言的鬼刀母夜叉,终归是久历的江湖人,因而急忙改口道:“可是这张素笺,可一模一样啊!”

佟玉清立即正­色­道:“这种雪笺到处都有……”

话刚开口,朱擎珠已接口道:“我们和陆姊姊以及两位护法和刘堂主,大家都推敲过了,诗意和笔迹都不会是甄小倩……”

佟玉清立即关切地道:“那么会是谁呢?”

风雷拐立即解释道:“你和阮姑娘在崖上不是说有一个白衣道姑去放火烧了百担­干­柴吗?”

佟玉清立即似有所悟地道:“是呀,你们怀疑是她?”

一尘道人接口道:“不错,我们根据她火烧­干­柴而不烧上清宫,以及恰是我们和武当二尘在小绿谷中剑拔弩张的时候,因而断定那位白衣道姑,绝不可能是甄小倩,而是与我们有渊源的人……”

佟玉清末待一尘话说完,已恍然似有所悟地道:“涤尘老道当时也曾这样怀疑过……”

一旁的阮媛玲立即解释道:“是的,小妹已将在崖上看到和听到的经过,对玉哥哥和陆姊姊他们讲过了!”

佟玉清一听,立即望着大家关切地道:“那么现在大家以为那个白衣道姑是谁呢?”

江玉帆凝重地说:“我们一致认为是华馥馨!”

佟玉清一听,不由恍然大悟地道:“啊,我们早该想到是她了!”

说此一顿,突然又关切地问:“你们可曾决定如何找她?”

江玉帆继续凝重地道:“我们决定将这张素笺拿去黄山仰盂谷,一方面请獠牙妪前辈察看笔迹,一方面将万艳杯还给她老人家……”(请看拙作《金斗万艳杯》)

佟玉清立即忧虑地道:“这样不大好吧!我们最好还是尽快找到华姑娘带发修行的尼庵,将她的身世告知她以后,如果她仍坚持落发,那时我们再请獠牙妪前辈去!”

韩筱莉和朱擎珠同时颔首道:“不错,我们也是这样决定地,想先请丐帮代我们注意寻找……”

话未说完,早已饿得饿火三丈的铁罗汉,已气得大声嚷着道:“你们还有个完没有?坐下来一边吃一边讲不是一样吗?­干­啥闲着东西饿着肚子?”

大家一听,只得连声应好,纷纷坐在毛毯鞍垫上。

佟玉清一面将雪笺交给江玉帆,一面望着陆韩朱阮四女,关切地问:“在什么地方发现的这张素笺?”

陆贞娘虽然好像有份心事,但她仍抢先和声道:“是玉弟弟回来后发现……”

江玉帆立即接口道:“我回来时这儿一个人也没有见到,直到芮坛主和王坛主三人前去山道两旁的酒棚饭摊上买早餐回来,我才发现前面的一棵树身上,Сhā着这张素笺。”

佟玉清立即宽慰地道:“根据眼前情形看,找到华姑娘可能不会大难,今天此事一毕,一出了武当山就会有丐帮的弟子出现,这件事由丐帮帮忙,不难找到姑娘修行的尼姑庵。”

悟空、一尘等人一听,纷纷颔首称是。

第二部 魔掌佛心 第十九章了断前嫌

佟玉清见大家都已开始进食,自己也拿了一个热饭,并望着阮玲,似有所悟地问:“玲妹,金毛鼠怎样了?”

阮媛玲立即爽朗地道:“武当派还会让他跑了?”

佟玉清立即关切地道:“他对元台大师的下落怎么说?”

阮媛玲懊恼地道:“他一口咬定甄小倩是主谋,而元台大师的下落涤尘一定知道!”

佟玉清听得心中有气,暗骂一声金毛鼠狡猾,她和鬼刀母夜叉虽然知道有瓦岗湖天水寨的翻江豹参与,但她却不便说出来。

鬼刀母夜叉正­色­道:“俺在竹林里遇见甄小倩,她却叫咱们去问金毛鼠……”

话未说完,风雷拐已凝重地道:“金毛鼠这样大胆的放手去­干­,说不定真的得到武当二尘和邛崃崆峒的默许!”

韩筱莉立即极具信心地道:“这件事稍时见了武当掌门由小妹来问,不怕松鹤不说……”

江玉帆和陆贞娘,以及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俱都听得双眉一皱,都不知道韩筱莉仗恃着什么,只是大家不便说出来罢了。

但是,浑猛爽直的独臂虎,却忍不住关切道:“要是他­奶­­奶­的松鹤不说呢?”

韩筱莉毫不迟疑地正­色­道:“我叫他说他就得说。”

江玉帆等人听得一愣,不知道韩筱莉为什么说得这么有把握。

陆贞娘却担忧地道:“莉妹,这个时候你可千万不能闯祸,再说金毛鼠还在他们的手里,元台大师到现在还没有生死下落……”

话未说完,韩筱莉已会意地颔首道:“小妹晓得!”

一提到元台大师的下落,佟玉清立即有意引导大家将注意力指向瓦岗湖去。

但是,苦于没有良好借口,只得故意关切地道:“江伯父和少林寺他们分头追赶的马车结果如何,直到现在还没有新消息……”

风雷拐立即解释道:“一方面是他们那边没有进展,另一方面是武当山中没有丐帮的弟子,只要我们一出武当山区,必有新的消息。”

江玉帆立即赞同地颔首:“不错,小弟也在如此想。”

说话之间,特地以深情的口口光望着佟玉清看。

佟玉清被看得苦心一动,立即似有所悟,因而她断定江玉帆在追及甄小倩时,绝不会马上中毒。

现在,她根据江玉帆的眼神和表情,很可能在他中毒前已向甄小倩逼出了什么口风。

当然,甄小倩是在什么样的情形下说的,是否也曾谈及了瓦岗湖的介入,她就不得而知了。

由于当时在茅屋的急迫和仓促,她一直还没问过个郎遇到甄小倩的全般经过,以及怎的会中了那样的毒。

这时再与玉弟弟闪­射­着异彩的目光接触,使她不由感到一阵既甜蜜又战栗的快慰回味。

同时,她也知道,玉弟弟这时的心里,必然也正想到了在茅屋的那一幕。

一想到当时的情形,佟玉清的双颊便不由一热,因而娇靥通红不自觉的将头转向了别处。

韩筱莉、朱擎珠,以及阮媛玲三人并未注意,但是,一直心事重重地陆贞娘却看了个清楚。

她感觉得到,同时也看得出,玉弟弟和佟玉清今天的眼波和神情,都和往常大不相同,至于为什么不同,聪明的她,一时间实在也无法揣得出。

是以,只得拉回正题问:“现在金毛鼠已被武当派擒获,而甄小倩又被逼下悬崖不知是死是活,有关元台大师的事今后应该如何处置,我们大家在心理上总该有个准备,稍时见了武当二尘,也好见机提出去……”

话未说完,风雷拐已正­色­道:“老朽认为金毛鼠一定知道元台大师的下落,如果金毛鼠和武当派都不肯说,我们就要坚持把金毛鼠要过来,亲自送往嵩山少林寺……”

江玉帆不由关切地问:“刘堂主的意思是说,假设金毛鼠不说,而武当二尘知道了也不告诉我们……”

风雷拐立即面向江玉帆,欠身恭声道:“是的,卑职以为咱们‘游侠同盟’才是这件事的正主儿,何况昨晚在崖上,要不是佟姑娘和阮姑娘及时赶到,金毛鼠早跑了!”

话未说完,业已吃饱了的铁罗汉,举起袖子将大嘴一抹擦,立即愉快地嚷着道:“好啦!

吃饱啦,该找武当杂毛去算账啦……”

朱擎珠立即瞠目斥声道:“大家在谈正经事,少Сhā嘴!”

但是,悟空、一尘、黑煞神等人却不由转首看了一眼爬上峰头的朝阳。

江玉帆却一看天­色­道:“时间的确不早了,大家先调息一会儿吧!半个时辰之后出发!”

悟空憨姑独臂虎等人一听,纷纷站起身来,准备找株舒适的大树下,闭上眼睛养下神。

但是挺身站起来的秃子王永青,却顺手将那柄寒光闪­射­的匕首拿起来。

正待伸手的鬼刀母夜叉,立即瞪眼沉声问:“你­干­啥?”

秃子强自正­色­道:“这柄小刀子看来还不错,俺觉得把它丢了大可惜了……”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又已哼了一声,沉声道:“你怎的知道没人要?放下!”

秃子虽然自知理屈,但他却极不服气的一撇嘴,极轻蔑的讥声道:“放下就放下,凶啥?

也不过是块破铜烂铁嘛!”

说话之间,“卜”的一声将那柄匕首丢在鬼刀母夜叉的一双大脚板前。

鬼刀母夜叉一见,顿时火冒三丈,“呼”的一声弯腰将匕道捡起来,作势望着秃子,怨声道:“什么?破铜烂铁?好,把你的衣服掀开,看我不把你肚子里的狗屎刨出来!”

话声甫落,早已倚坐在树下休息的铜人判官、黑煞神,以及哑巴独臂虎等人,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这边虽然似真似假的嘻笑叫骂,但是已习惯十一凶煞脾­性­的江玉帆和陆贞娘几人,却正和风雷拐与一尘两人,围着甄小倩锦囊,头发和宝剑,在那里商议事情。

半个时辰之后,江玉帆当先由毛毯上站起来,向着纷纷站起来的憨姑、哑巴、独臂虎等人一挥手势,即和陆佟韩朱阮五女,以及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展开轻功,当先向武当后山的广坪崖驰去。

铁罗汉大都是跟着黑煞神前进,这时却紧紧跟在秃子身后,压低着声音,关切地问:

“秃子哥,瓦岗湖的水深不深?”

秃子被问得一愣,不由惊异地道:“傻小子,你问这个­干­啥?”

铁罗汉翻白着大眼偷看了一眼前面的佟玉清和江玉帆,神情迟疑,终于吃吃地说:“你别问俺­干­啥,俺只问你深不深?”

秃子是有名的­精­灵猴,一看铁罗汉的傻相,知道方才大家闭目养神时,傻小子听到了什么消息,只是慑于盟主的威严不敢说出来。

于是心中一动,故意也压低声音:“水深水浅有啥关系,反正你坐在船上!”

话未说完,铁罗汉已焦急地正­色­道:“要是由船上被打下了水呢?”

秃子的目的的在逗傻小子说出真相,因而故意无可奈何的道:“那有啥办法,不会水功的只有灌油瓶啦!”

铁罗满听得一楞,不由憨声问:“灌什么油瓶?”

秃子毫不在意的一指铁罗汉的大肚皮,潇洒的道:“喏,就灌这个油瓶!”

铁罗汉听得大吃一惊,不由焦急的问:“掉进水里灌油瓶,瓦岗湖的水不是很深吗?”

秃子担心把铁罗汉吓跑了,只得淡淡的道:“当然也有浅的地方……”

铁罗汉立即关切的道:“浅的地方有多浅?”

秃子只得顺口道:“有的地方到肚脐,有的地方过脚面……”

铁罗汉一听,不由笑了,立即一挥小手,兴奋的道:“好,就这么办,你们到灌油瓶的地方去打,俺在水刚过脚面的地方打!”

秃子机警的地看了前后左右一眼,发现由于他和铁罗汉谈话,已落在最后了。

于是,故意自然地道:“大聪弟,你要去打谁呀?”

铁罗汉见问,立即兴奋地一张嘴巴直乐但他却立即摇摇大头不说了。

秃子立即正­色­道:“你要告诉我,我就教你水功,你知道,普天底下的水功,除了盟主就属我小牛山了!”

铁罗汉立即正经的问:“你说的话是真的,保俺铁罗汉不会被淹着吗?”

秃子知道傻小子动心了,赶紧正­色­道:“那是当然,秃哥哥还保你跟我一块潜进天水寨……”

话未说完,铁罗汉已兴奋地道:“对!对对!姊夫盟主和佟姊姊也谈到了天水寨!”

秃子故装惊异地噢了一声,赶紧追问了句:“盟主和侈姑娘怎么说?”

铁罗汉见问,赶紧向前看了一眼江玉帆和佟玉清。

只见江玉帆一人在前,身如行云流水,衣袂飘飘,身法不疾不徐,在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的紧随下,业已越过了眼前的大绿谷,正向东北两座高峰间的鞍部驰去。

铁罗汉看这情形,发现自己和秃子,两人才刚进入谷口,业已落后六、七十丈了。

于是,大嘴一咧,胆儿也壮了,声音也高了,立即得意而神秘的道:“俺告诉你,你可不能再告诉别人。”

秃子毫不迟疑地正­色­道:“那是当然!”

话虽说的自然,但他的身法却已逐渐加快。

铁罗汉继续得意地道:“俺昨天晚上不是分组去找那位白衣道姑吗?告诉你,俺并没有真的去……”

这一次秃子的确吃了一惊,不由惊异地望着铁罗汉噢了一声,同时,关切地急声问:

“你去了哪里?”

铁罗汉得意地道:“俺去拉屎!”

秃子一听,宽心大放,不由失望地哼了一声。

铁罗汉继续道:“可是,俺拉着拉着,就睡着了!”

秃子见傻小子不谈正经事,哼了一声,立即加快了身法速度。

铁罗汉一见,赶紧言归正传地道:“俺因为昨晚睡了觉,方才休息时俺可就睡不着了……”

秃子不理,加速身法疾驰,因为江玉帆等人已越过双峰鞍部,再过一个三峰谷就是广坪崖了。

铁罗汉见秃子不理他,立即加重了语气道:“你猜怎么着?和杂毛道长陆姊姊他们商量完事情的佟姊姊,也跑到俺的那棵大树底下来睡觉,嘿嘿,俺那位盟主姊夫也来了……”

秃子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关切地道:“你闭着眼睛养神,你怎么知道?”

铁罗汉立即正­色­道:“俺的眼睛闭着,俺的耳朵可张着!”

秃子知道盟主最喜爱佟玉清,而他秃子也早把佟玉清视为亲妹妹一般爱护,而且,自从知道佟玉清是西藏老王的外甥孙女,前朝文成公主的后裔之后,更是敬爱有加。

这时一看铁罗汉的神情,知道他必是听到了盟主与佟玉清之间的私下儿女悄悄话。

但他为了知道铁罗汉究竟听到了些什么,是否重要,对陆韩朱阮四女的情感是否有影响,因而关切地问:“盟主和佟姑娘怎么说?”

铁罗汉傻笑道:“前边说些啥俺不大懂,只听盟主姊夫说,当时他一见到佟姊姊,心里很高兴,也就借酒装疯放了甄小倩……”

秃子听得心中一惊,觉得盟主私下放了甄小倩的事,绝不能让陆韩朱阮四她们知道。

是以,两眼一瞪,立即沉声道:“你胡说,盟主怎么会放了甄小倩……”

铁罗汉一听,反而理直气壮地瞪眼正­色­道:“骗你的是龟孙子,佟姊姊也没有把甄小倩逼下悬崖呢……”

秃子听得心中再度一惊,知道这里面必有个大秘密。

是以,迷惑的噢了一声,关切地问:“盟主以后怎么说?”

铁罗汉蹙眉扭脸的想了想,突然似有所悟地急声道:“噢,有了,盟主姊夫还问佟姊姊苦不苦,痛不痛,还生不生气……”

秃子虽然是个鬼灵­精­,这时也被傻小子给弄糊涂了,因而有些莫名其妙的沉声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问你去天水寨的事?”

铁罗汉见秃子不信他的话,也有些不高兴地道:“俺怎么知道天水寨的事,俺只听佟姊姊说瓦岗湖,盟主姊夫才说天水寨不容易潜入……”

秃子见铁罗汉说的没头没脑,不由生气地道:“盟主和佟姑娘为什么谈起了这件事?”

铁罗汉想了想,道:“听说为了翻江豹……”

秃子越听越有气,而且两人也到了两座高峰的鞍部下,而江玉帆等人则早已看不见了。

秃子心中一急,加速向上驰去。

但他在前进中,觉得这件事必是盟主和佟姑娘谈论事情而又谈及了去年在黑虎岭,与天水寨老寨主翻江豹约定的事。

但是,他觉得盟主和佟玉清放走甄小倩的事,绝不能让陆韩朱阮四女知道。

至于江玉帆和佟玉清悄声谈话,为何没有注意铁罗汉的事,他认为必是以为铁罗汉饱吃贪睡,倒在那儿早已睡着了。

为了不让傻小子到处乱讲,一驰上峰鞍,立即肃容正­色­道:“大聪弟,这件事你有没有告诉别人?”

铁罗汉一摇大头,道:“俺还没有告诉别人,因为你会水功,所以俺才先要问你!”

秃子立即宽心地点了点头,但却以警告的口吻正­色­道:“我告诉你哟,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铁罗汉听得神­色­一惊,不由瞪大了眼睛,愣愣地问:“为啥?”

秃子正­色­道:“因为这是咱们同盟的秘密,如果盟主还没对大家说而你先说出去,就是犯了咱们的规矩,就得打了ρi股还不给饭吃,一直到他被饿死!”

铁罗汉听得浑身一战,面­色­大变,不由震惊的道:“为什么要把人给活活饿死呢?”

秃子立即瞪眼正­色­道:“谁叫你犯了咱们‘游侠同盟’的规矩呢?”

铁罗汉咧着大嘴塌眉,不停的贬着眼睛忧急的问:“俺要是对珠姊姊说呢?”

秃子听得心中一惊,知道铁罗汉还没有对朱擎珠说,因而赶紧正­色­道:“绝对不可以,你忘了,珠姊姊是盟主的未婚妻,你告诉她,她当然会对盟主说的!”

把话说出了口,秃子才觉得有些后悔,但他也是为了陆佟韩朱阮五女的和好,游侠同盟的团结,即使这么说,也是善意的,也会得到朱擎珠的谅解的。

但是,傻小子铁罗汉却吓得一张圆胖脸腊白,瞪着两眼望着秃子,问:“你会不会对盟主姊夫说?”

秃子立即正­色­道:“我怎么会呢?我是你最好的秃头哥嘛!”

铁罗汉一听,立即安心地笑了。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传来一声内力充沛,微泛怒意地无量寿佛。

秃子和铁罗汉两人同时一惊,急忙向前一看,只见武当掌门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率领着天罡剑玄洪,地癸剑吴德­性­,以及道字辈松字辈的弟子,不下两百人,已在三峰谷中摆好了阵势。

松鹤掌门满面愠容居中站定,眉宇透煞的武当二尘则左右侍立,其余道人雁行排列,摒息肃立,似是早已等候在此地。

江玉帆和陆佟韩朱阮五女,以及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也在武当派的对面七八文处依序站好了位置。

秃子和铁罗汉打量间,加速驰行,两人到达近前,俱都一声不吭地站在哑巴和黑煞神之间。

秃子看得出,悟空、一尘等人也都对武当派不在广坪崖等候,却来了三峰谷而感到迷惑不解。

只见单掌稽首,宣了声道号的松鹤道人继续道:“本派与贵同盟订约,由金盆谷断头崖到现在,尚不足旬日,江盟主对咱们双方能够这么快就了断前嫌,想必和贫道同样的大感意外……”

江玉帆立即微一颔首,淡然道:“不错!”

松鹤道人双眉一扬,略微提高声音,沉声问:“但不知江盟主对贵同盟辱杀本门三名弟子之事如何解说,如何进行……”

话未说完,韩筱莉已瞠目怒叱道:“废话,本姑娘辱杀武当三剑时,尚未加入‘游侠同盟’,这件事根本与‘游侠同盟’无关……”

涤尘老道赶紧沉声道:“那很好,既然江盟主不过问此事情,本派长幼三代弟子,也决不出面­干­预他们复仇之事,”

江玉帆一听,立即沉声道:“慢着!”

武当群道听得面­色­一变,涤尘老道立即刁钻的怒声道:“江盟主敢莫是有了悔意?”

江玉帆觉得涤尘老道,心胸狭窄,他们不在广坪崖等候,而先来三峰谷摆好了阵势,他不能不防备其中有诈。

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对方耍­奸­使诈对付韩筱莉,他江玉帆怎能袖手不管?

是以,这时见问,只得佯装一愣,神­色­不解地道:“在下并没有答应道长什么呀?”

涤尘老道见­奸­计难逞,顿时大怒,不由剔眉厉声道:“你虽然没有答应什么,但方才韩筱莉说出与贵同盟无关的话时,你就该及时表示意见,否则,便是默认,此时再提出更正,就是反悔!”

江玉帆听得冷冷一笑,尚未开口,韩筱莉已瞠目怒叱道:“闭嘴,耍­奸­使坏都救不了你们今天被惩的命运,再告诉你们一次,本姑娘在断头崖下说过,等到本姑娘前来你们武当山兴师问罪的时候,定叫你们人人前额触地,个个俯首认输……”

话未说完,立在涤尘老道身后的地癸剑吴德­性­,早已暴喝一声,人已飞身纵了出来。

吴德­性­一到场中,立即翻腕撤剑,用手一指韩筱莉,怒喝道:“韩筱莉,你少在那里神气,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如果你不健忘的话,今天也正是你无辜杀死我师弟人辛剑的日子,我要杀好报仇,我要将你乱剑分尸,我要把你的心挖出来拿去活祭……”

说话之间,浑身颤抖,咬牙切齿,声嘶沙哑,神­色­凄厉,双眼满布了血丝,脸上罩满了杀气,的确骇人!

黑煞神一见吴德­性­那副嚣张狂妄的样子心里就有气,是以,未待吴德­性­话完,早已忍不住在旁自语大骂:“­奶­­奶­的,神气个啥?老子两钩随手二下,就把你的肚子刨开花!”

正在暴怒如狂的吴德­性­一听,倏然停止叫骂,神­色­凄厉,满面杀气,瞪着一双满布血丝的凶睛,转首望着黑煞神几人立身处,厉声问:“谁?方才是谁说话?”

黑煞神怎会把地癸剑吴德­性­看在眼内,是以,猛的一拍胸脯,瞠目怒声道:“是老子说的话,你可是要与老子比划比划?”

吴德­性­一见是黑煞神,不由仰天发出一声厉笑,同时轻蔑地道:“手下败将,剑底游魂,居然大言不惭,奢谈与在下比划,哈哈,你那对钢钩还丢在解剑岩下,你拿什么比划?”

黑煞神听得满面通红,顿时大怒,暴喝一声,飞身纵了出去。

身形落地,猛的一挥两只铁锤般的拳头,瞠目怒叱道:“­操­你的祖宗,老子就用这双拳头砸瘪了你!”

韩筱莉一方面不愿“游侠同盟”的人介入,一方面也知道黑煞神以一双内掌绝难取胜。

是以,未待黑煞神话完,立即急声道:“芮坛主,今天没有你们的事,请你退回去!”

说话之间,自己已飞身纵了出去。

黑煞神一见,只得望着吴德­性­,哼了一声,怒声道:“你别认为你和玄洪老道偷练了那么一套没有人知道的武功就能打败我们,弄不好今天连命都丢了!”

吴德­性­和武当二尘听得个个面­色­大变,俱都忍不住机伶伶打个冷战!

但是,口快心直的浑汉黑煞神,只是一时气愤,因而脱口说出来,没想到竟给对方这么大的震骇。

这样一来,不但使江玉帆等人注了意,就是自信必胜的韩筱莉也特别提高了警惕。

立在涤尘身后,面­色­倏变苍白的玄洪道人,气得突然忍不住厉声问:“姓芮的你……”

刚刚飞身纵回的黑煞神,闻声立即回头沉声问:“老子怎样?”

但是,立在江玉帆身后的一尘道人,却未待玄洪答话,已是瞠目朗声道:“慢着!”

神­色­有些不安的涤尘老道,抢先懊恼地问:“你又有什么话说?”

一尘道人沉声道:“今日贵派与韩姑娘在此了断前嫌,虽是在龙首大会期间,当着天下龙首掌门订的约,但与龙首大会已毫无关连……”

话未说完,涤尘老道已厉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独臂虎突然怒声Сhā言道:“什么意思,韩姑娘今天要宰人!”

武当群道听得神­色­一变,吴德­性­却突然仰面一声厉笑道:“今天要想宰人的是大爷我!”

说此一顿,突然望着韩筱莉厉声道:“韩筱莉,既然出了场为何还不亮剑?”

韩筱莉娇靥凝霜,口口问冷辉,注定神­色­凄厉的吴德­性­,冷冷一笑:“吴德­性­,姑娘再度警告你,交手之际你如胆敢耍­奸­使诈,可别怨姑娘心狠手辣!”

说话之间,轻按哑簧,咋的一声轻响,寒光如电一闪,颤巍巍的腾龙薄剑已撤出鞘外。

地癸剑吴德­性­似是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一见韩筱莉将剑撤出来,竟有些迫不及待的大喝一声道:“少废话,纳命吧,”

大喝声中,飞身前扑,手中长剑一式“浪里翻花”,在一阵翻滚的匹练中,绽出数朵剑花,照准韩筱莉的肋腹,迳自罩下。

韩筱莉暗自凝功,薄剑突变笔直,光芒顿时大放,目注吴德­性­的剑势,静待变化。

因为,她经过了黑煞神的点破,业已提高了警惕,尤其对方神情如此急切,把话说得这么有把握……

她不得不提防吴德­性­情急拼命,暗中使诈。

因而,为了安全,她决定施展檀郎亲传的流云丽星步和九宫堡的祖传剑法。

是以,摒息提气,暗凝功力,目注对方剑尖变化。

果然,就在对方翻滚匹练,剑花倏现的一刹那,一道寒光,飞­射­而出,锋利的剑尖,直向她的小腹刺来。

韩筱莉为了让吴德­性­图穷匕现,并不准备还击,娇躯如电一闪,薄剑顺势扫向吴德­性­的左肩。

但是,就在她闪电般疾速身法闪动地同时,丝的一声轻啸,一线寒光,竟由吴德­性­的剑柄护手处闪电­射­出,迳由她的肋下擦衣­射­过,毫厘之差没有­射­中她。

这丝如线寒光,挟着一丝轻啸,卜的一声,恰巧­射­在瞪着大眼望着场中的铁罗汉的天灵盖上。

铁罗汉根本没有注意,顺手拍了一下前额,同时望着秃子,说:“­奶­­奶­的,武当山大白天还有蚊子呵?”

说话之间,场中交手的韩筱莉早已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气得一声娇叱,剑法立变,薄剑飞舞,匹练翻飞,立即将吴德­性­罩住。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一见,顿时大怒,纷纷怒声指责。

武当群道一见,虽然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看了场中情势和悟空等人怒喝,为了应变,也纷纷将宝剑撤出来,情势突变紧张。

江玉帆深怕双方突然打混战起来,立即镇定地将双臂平举起来,示意黑煞神、独臂虎,以及鬼刀母夜叉等人保持冷静,不可乱来。

对面的武当掌门松鹤道人,面带愠容,神­色­气愤,也回顾左右群道挥手示意,不可乱动。

武当二尘则面­色­大变,冷汗油然,目闪惊急,焦虑不安。

显然,两人对于吴德­性­的急功躁进,坏了大事,丢了武当派的颜面而感到惭愧难堪。

但是,立身江玉帆左右的陆贞娘、佟玉清,以及朱擎珠阮媛玲,却都为韩筱莉暗自庆幸。

因为,所幸韩筱莉一开始就提高了警惕而施了流云丽星步,否则,如果照往日先跨步旋身,再出剑还击,这枚用机簧藏在剑柄内的银钉,绝难逃得过去。

就在大家各自震惊怒喝的一刹那,已被韩筱莉剑幕罩在中间的吴德­性­,已一连发出数声惶恐尖叫和惊呼。

天罟剑玄洪一见,知道吴德­性­命在顷刻,大喝一声翻腕撤剑,照准场中幻起的十数鲜红纤影,飞身扑去,挥剑斩出。

悟空等人一见,再度发出一阵愤怒大喝。

也就在天罡剑飞身扑向场中,手中宝剑挥出的同时,身形旋飞的韩筱莉,业已脱口一声娇叱:“去吧!”

“吧”字出口,“蓬”的一声。

吴德­性­的身体,挟着一声问哼,连人带剑已被韩筱莉踢出了剑幕,直向涤尘老道身前撞去。

涤尘老道等人一见,顿时大乱,因为吴德胜翻滚摆动地右手中尚紧握着他那柄剑。

由于吴德­性­双臂乱舞,剑光闪闪,即使想伸臂挽救也没人敢冒险。

依然像昨晚在崖上被佟玉清抖手击出的情形一样,吴德­性­的身体,“咚”的一声,着实跌在地上。

松鹤掌门和武当二尘,以及附近松字辈的中年道人等定睛一看,只见吴德­性­面­色­苍白,满头大汗,张着嘴巴不停地喘。

最令松鹤等人惊骇的是,吴德­性­的前胸后背和两袖,竟被韩筱莉的剑尖划破了二三十道口子。

但是,露在衣外的皮肤,竟没有一处被划伤。

而仰面倒在地上的吴德­性­,吓破了胆,似是吓掉了魂,瞪着一双大眼睛,呆滞地望着天空,张着嘴巴不停地喘,连挺身跃起的气力都没有了。

就在大家惊魂未定,低头察看的一刹那,对面已传来江玉帆的沉声阻止道:“表姊不要杀他!”

松鹤等人闻声大吃一惊,急忙抬头,举目一看,无不面­色­大变。

只见场中的韩筱莉,柳眉飞剔,杏目圆睁,娟美的娇靥上充满了杀气。

这时,正以手中的腾龙剑,笔直地指在玄洪道人的咽喉上,只要她的手腕微微一挺,玄洪便马上魂归地府。

再看天罡剑玄洪,同样的被韩筱莉在前胸后背上划了四五个洞,但比之吴德­性­少多了。

玄洪道人终究年长几岁,这时虽然剑尖指着喉咙,依然面不改­色­,十分镇定。

只见韩筱莉,冷冷地一笑,道:“你如果剑中也装有机簧弩,你就应该挥剑自刎……”

话未说完,老涤尘已惊得脱口厉声道:“玄洪退回来!”

天罡剑玄洪一听,这才满面羞惭的倏然转身,提着宝剑飞身纵了回去。

但是,满面怒容的老涤尘却飞身纵了出来。

韩筱莉一见,不由气得怒声问:“你要作什么?”

涤尘老道一脸怨毒,倏然翻腕,“呛”的一声将剑撤出来。

同时,圆睁双目,注定韩筱莉娇靥,恨恨的怒叱道:“贫道舍了­性­命,今天和你拼了!”

韩筱莉一听,不由气得呸了一声,怒声道:“你也配?你在作梦,武当派的声誉几乎毁在你涤尘的手里,本姑娘将要判你个纵容弟子,破坏派规,违背了祖师爷的教诲……”

话未说完,武当群道顿时大怒,纷纷舞着手中宝剑怒声喊“杀”,作势就待扑过来。

江玉帆和陆佟四女,以及悟空等人一听,也俱都愣了,觉得韩筱莉的话说得大过份了。

白发银须老涤尘,更是神情如狂,双目圆睁,厉嗥一声:“贫道认命与你拼了!”

厉嗥声中,飞身前扑,手中长剑,一式白蛇吐信,照准韩筱莉的咽喉就刺!

韩筱莉担心涤尘老道的剑柄里也暗藏着机簧,是以,一见涤尘长剑刺来,疾演丽星步。

但是,也就在涤尘前扑,韩筱莉移步的同时,武当派的掌门人松鹤;突然急切地怒声大喝道:“三师叔不得无礼”

老涤尘听得浑身一战,急忙刹住身势,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似地回身惊异地望着掌门人松鹤。

武当群道都愣了,闹不清是怎么回事。

江玉帆等人更是茫然不解。

但是,武当掌门人松鹤道人,却再度望着涤尘老道,急切地催促道:“三师叔快请退回来。”

涤尘老道虽然­性­烈如火,而且身为长老,但当着全派三代弟子,他可不敢不听掌门人的面谕。

是以,满面悻悻之­色­,并透着迷惑不解,提着宝剑,大步走了回去。

这时,松鹤道人才略整道袍,垂下拂尘,满面肃容的向韩筱莉身前走来。

江玉帆等人看了这情形,心中更是不解,不知道松鹤掌门为何要亲自出场。

但是,场中的韩筱莉,却一横玉臂,“铮”的一声将剑收入了皮套内。

由于韩筱莉的收剑,武当群道虽然将一颗紧张的心宽放了下来,但是也更加的不解口只见松鹤道人走至­干­筱莉面前,恭谨的稽首宣了声佛号道:“敢问韩姑娘尊师何人?”

韩筱莉一见问到师承,立即引起她对五位老人家的渴望与孺慕,算来她离开师父慈晖婆婆和四位师叔,不觉已经一年了。(详情请看拙作《金斗万艳杯》)。

由于她内心地孺慕想念,不自觉的神­色­有些黯然,是以,肃容回答道:“西提五老……”

话刚开口,松鹤掌门的面­色­大变,不由惊得脱口急声问:“令师可是慈晖老前辈?”

韩筱莉立即肃容颔首道:“正是她老人家!”

松鹤掌门面­色­再度一变,不由震惊的颤声问:“令祖及令尊是……”

韩筱莉见问到祖父和父亲,一股仇恨怒火,倏然冲上心头,想到祖父的惨遭杀害,想到父母的被骗身死,不由怨愤的厉声道:“先祖父玉扇龙剑韩天祥……”

“韩天祥”三字方自出日,松鹤掌门的浑身不由一战,急忙转首望着一个年龄较长的中年道人,神情肃穆而又激动地沉声命令:“二师弟,请两位师叔和所有弟子先回观去!”

如此一说,全场震惊,就是武当二尘也惊呆了,武当群道自然更是闹不清是怎么回事。

但是,韩筱莉却娇靥一沉,竟也以威严的口吻,命令似地道:“慢着,本姑娘要亲去祖师堂,严惩玄尘、涤尘几人!”

话声甫落,武当群道无不浑身一战,俱都神情一呆。

第二部 魔掌佛心 第二十章绿玉符牌

武当二尘的两张老脸立变惨白。因为,他们两人业已揣出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他们两人身为派中长老,但历代掌门临终羽化时亲授的派中隐私,他们虽尊为长老的也不得而知。

但是,松鹤道人却神情一呆,急忙向前一步,目注韩筱莉,压低声音问:“姑娘可记得当年的信条?”

韩筱莉立即沉声道:“我不记得我会这么作?”

松鹤掌门一听,神­色­显得仍有些迟疑。

韩筱莉继续沉声道:“告诉你,我不希望把别人的东西经常放在我身上……”

松鹤一听,忙不迭的颔首应是。

韩筱莉继续冷冷一笑,傲然沉声道:“再说,以我现在艺业,我没有那东西,贵派同样的无法奈何我,除非再用昔年……”

话未说完,先是满面通红,继而面­色­惨白的松鹤掌门,突然气愤焦急地脱口急声说:

“韩姑娘……”

韩筱莉自觉罪过不在松鹤,是以,为了避免松鹤和武当群道难堪,只得住口不说了。但是,她却傲然哼了一声,沉声道:“开道!”

松鹤一听,哪敢怠慢,立即面向武当二尘和天罡剑玄洪等人,肃容朗声道:“开道!”

话声甫落,武当群道个个面现惊急,纷纷慌忙收剑,俱都稽首肃立。

武当二尘和天罡剑等人那敢怠慢,一面急忙收剑,一面神情惶惶地纷纷后退,立即将中央闪开了。

开道在武林门派帮会中,是用在本门至尊光临,或为挽救本派基业声誉而战死的门人灵体回门时用,仪式极为隆重。

这时,武当三代弟子一听掌门人高呼开道,情形是如何地严重也可想而知了。

松鹤道人一俟武当二尘将中央通道让开,立即面向韩筱莉,微一躬身,稽首道:“韩姑娘请!”

韩筱莉微一颔首,立即回头看了一眼神情也感迷惑的江玉帆和陆佟四女和悟空等人。

江玉帆等人一看,立即向韩筱莉身前走去。

松鹤掌门双眉一皱,面现难­色­,不禁望着韩筱莉,迟疑地道:“韩姑娘……”

话刚开口,已经会意地韩筱莉,立即冷冷地道:“这等郑重大事,难道不需要证人?”

松鹤掌门依然面现难­色­地道:“贫道以为有江盟主和佟姑娘陆姑娘一并前去也就可以了……”

陆贞娘见松鹤道人先谈到佟玉清,然后再谈到她,芳心不由升起一股怒气。

当然,这也是因为在星子山断头崖下佟玉清与昆仑门下交手中毒,而江玉帆当众痛心疾首的将佟玉清抱在怀里之故。

根据松鹤的说法,显然已把佟玉清认定为九宫堡的正室少夫人,而对她陆贞娘只是因为是飞凤谷的一谷之主而不得不提及罢了。

是以,心中一气,因而松鹤话完,只得强自正­色­和声道:“既然是涉及一派隐秘,人不宜多,还是请玉弟弟一个人前去好了……”

岂知,心地爽直的韩筱莉,并没有听出陆贞娘的声韵中已含有不快之意,依然倔强地道:

“不,我说了话算数,邀请‘游侠同盟’全体兄弟姊妹为见证人,至于昔年往事,我可以只字不提!”

说罢回头,望着江玉帆,催促道:“玉弟弟,走!”

江玉帆心地淳厚,对自己的姊妹部属,从不去揣测他们的话中是否别有用意,是以,他反而顺着陆贞娘的话意有些迟疑地道:“既然这件事……”

话刚开口,听了昔年往事只字不提的松鹤掌门,业已满面感激的向着江玉帆,稽首躬身道:“江盟主请!”

江玉帆见松鹤已不介意,而他自己也的确不放心韩筱莉一人前去,只得谦和的微一颔首,即和韩筱莉并肩向前走去。

敏感的陆贞娘深怕佟玉清听出她的话中有气,举步前特向佟玉清亲切含笑,似乎在说,既然这样那咱们就都去吧!

心地坦诚,聪慧多智的佟玉清,一年多来,早已对陆贞娘的心胸个­性­摸了个清清楚楚。

她觉得,只要玉弟弟爱她,两人长相厮守,终身不渝,情爱一直如胶似漆,正室、偏室,甚至小妾,又有什么关系?

这时见陆贞娘向她亲切示意,也自然地颔首展笑,举步向前走去。

但是,冰雪聪明,一直是父母疼爱的独生女儿阮媛玲,她却特别注了意。

虽然,陆贞娘的不快并不是为了她,但她却感受到了压力,因而,秀丽的娇靥上立即罩上一层忧郁。

个­性­爽朗,口快心直的朱擎珠,根本没有注意,而且她也根本不去注意这些。

因为她在“九宫堡”中伺候江爷爷大久了,对“九宫堡”的八位美丽夫人们的亲切、坦诚、水|­乳­交融的相处,早已司空看惯了。

是以,她自然而然的学会了八位堡主夫人的不争、不妒、不猜忌、不自私、不搬弄是非,那种和睦相处,情如姊妹的良好美德。

正因为这样,朱擎珠即使听出陆贞娘的话意中有些不快,她也不会去进一步的猜想它。

十一凶煞中,除了佟玉清智德兼备,出身高贵,再就是一尘道人和风雷拐两人的经验丰富,阅历渊博了。

其他如悟空和尚独臂虎,铜人判官和憨姑,以及黑煞神几人,俱是威猛如虎,神力惊人,一旦与人打斗,三五条硬汉,不是他们一个人的对手,因而他们是身体发达,头脑思维大都较迟钝的人物。

这些人中,只有鬼刀母夜叉算是较为智勇双全的人物,她也不时给老妹子佟玉清出个主意。

秃子哑巴两人虽然处处透着­精­灵,但遇到大事情,反而误事糊涂。

但是,十一凶煞各有其长,智愚浑猛傻,都有,所以,他们在武林中造成了显赫的声势,著名的人物。

至于浑吃猛睡,皮坚­肉­厚,刀枪不入的铁罗汉,由于佟玉清将成为“九宫堡”的少夫人,傻小子极自然的在十一凶煞中找了个空位子。

这些人生­性­豪迈,心胸坦直,对自己十一凶煞中的兄弟姊妹情逾骨­肉­,但是,他们为一句话不投机,却立刻争吵个脸红脖子粗,有时甚至你打我一下胸脯,我踢你一下ρi股,争过了算完事。

十一凶煞在情感上当然护着佟玉清,但他们对陆贞娘和韩筱莉以朱擎珠和阮媛玲,同样的敬重。

江玉帆能把这些个嫉恶如仇,杀人不眨眼煞星揽在手上,而叫他们畏惧尊敬,甘心为他效死卖命,这就是他读书多,善统御,有知人之明。

所以,他对十一凶煞不大约束,不大讲求礼数,果真像其他帮会门派那样的严谨,进退应对,处处讲求礼数,他的“游侠同盟”恐怕早在“湖滨山庄”时就拆伙了,那还有今天这番轰动武林,震惊江湖的声名和作为?

正因为他们浑猛坦直,胸无城府,江玉帆才喜欢和他们相处。

这时,大家的注意都放在韩筱莉与武当派的昔年私仇秘密上,是以,更没有人注立忌陆贞娘的话意中的不快。

江玉帆和韩筱莉向前一举步,大家立即跟进,在松鹤掌门的陪同下,迳向谷口走去。

武当群道一见江玉帆和韩筱莉等人走至近前,纷纷躬身稽首,每个人的脸上,俱都透着惊异迷惑。

武当二尘的老脸惨白,玄洪道人和吴德­性­两人,浑身破洞,狼狈不堪,松字辈的几个中年道人,更是惶惑不安。

整个三峰谷,气氛低沉,寂静无声,除了徐徐的山风吹得沙沙草动声,便是江玉帆等人大步前进的轻灵脚步声。

当江玉帆等人经过武当二尘和天罡剑等人的身前时,纷纷垂目躬身,竟没有一人敢向江玉帆和韩筱莉等人正眼直视。

因为,连他们武当派的掌门人松鹤道人,都要走在韩筱莉的斜后半步,韩筱莉时下的身分和地位,在他们武当派中是何等的崇高尊贵,也就可想而知了。

一会儿不说话就会憋死的黑煞神、独臂虎,以及傻小子铁罗汉,三人看了这情形,也不由闭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满脸的傻愣神情。

江玉帆等人通过了武当群道闪开的通道,即是三峰谷的后谷口。

一出谷口,大家的眼界一合,目光不由一亮——

只因三峰谷的谷口外,即是山区少见的广坪崖。

广坪崖地势平坦,细草如茵,方圆近百丈,是一片天然平崖。

但是,真正令大家目光一亮的,却是对面苍郁浓翠,枝­干­茂盛的广大松林中,飞檐琉瓦的金碧观院。

只见走在韩筱莉一侧的松鹤道人,突然恭谨的上前半步,与韩筱莉并肩前进,并望着江玉帆两人,小声解释道:“由于昨夜金毛鼠闹事,许多香客施主,大都星夜下山离去,为了避免前来后山游览山景的香客看见,贫道才没遵命在此恭候!”

江玉帆和韩筱莉见松鹤将昨夜的事全推在金毛鼠的身上,双颊都不由一红,同时也明白了武当群道先在三峰谷等候的原因。

两人想到黑煞神三人在解剑岩酒后闹事的事自然不便说什么,是以,同时颔首应了声是。

凝目一看,前面松林间,确有穿红挂绿的善男信女在走动。

同时,两人也发现广坪崖的尽头,并肩站着两名背Сhā宝剑的青年道人。

在对面松林边缘的崖边,同样的站着两名青年道人。

江玉帆和韩筱莉知道,那里就是他们昨夜在崖下仰首看上时发现的一道双索栈桥。

当然,这时栈桥的两端均加了两名青年背剑道人,自然是防止江湖豪客过桥进入三峰谷,也怕大胆的香客贪看美景山­色­而冒险。

江玉帆打量间,已到了桥头不远。

两个站在桥头的青年道人,虽然早已肃立稽首,但他们看了掌门人引导着江玉帆等人前来,俱都显得极端惊异不解。

随着众人的逐渐走近,也渐渐看清了微向下垂的横木栈桥。

栈桥宽约两尺,长约十数丈,中央垂成下弯的弧形,虽然两崖间的山风强劲,但栈桥却纹丝不动,它的全重可想而知。

一到桥头,松鹤道人再度肃手说了声“请”。

江玉帆一见,也谦和的肃手含笑道:“还是道长先请!”

松鹤一听,立即谦和的微一躬身道:“如此贫道先在前引导了!”

说罢转身,大袖一拂,身形掠地而起,直向桥中央,略微一点桥木,再向对崖飞去,一派掌门身手,毕竟不同凡响。

但是,也就在松鹤道人身形由桥中央再度纵起的同时,江玉帆已一挽身旁的韩筱莉,两人双双纵起,竟并肩直向对崖­射­去。

由于事情大突然,不但身后的陆佟四女和悟空等人心头一紧,就是浩浩荡荡跟在后面的武当二尘和两百多道人,也无不看得大吃一惊,暗自担心。

韩筱莉更是骤吃一惊,大感意外,双颊一热,娇靥通红,赶紧握住檀郎手腕,把身体的重心斜依在檀郎的身边。

但是,就在韩筱莉香腮一热,芳心一惊的同时,江玉帆的身法看似慢实则疾的已到了对崖桥头。

而令武当群道震惊的是,江玉帆的双足仅仅离开桥面尚不到一尺,而且一直保持着这个高度,是以,在这面的人看来,就像由桥头滑冰似地,随着桥面弧形,直向对崖滑去。

因而使得武当群道,不少人脱口发出一声轻“啊”,纷纷离队向前,伸长了脖子一看究竟。

由于群道的脱口轻“啊”,使到了对崖的松鹤道人,急忙双袖一拂,身形尚未立稳,便迫不及待的急忙回头。

但是,就在他旋身回头,足尖点向地面的同时,只觉眼前似是有一道彩虹在身侧掠过。

于是,双脚站稳,急忙转头,这才发现江玉帆和韩筱莉业已站在他身后的两三尺处。

而那位逼人艳丽,一身鲜红劲衣的韩姑娘,却面上娇靥通红,明目注定江玉帆的俊面,深情含笑的悄声埋怨道:“你真是的,当着这么多人!”

松鹤掌门看得神情一呆,心头猛震,他虽然身归三清,但他仍看出韩筱莉的表情眼神间,充满了幸福甜蜜和快慰。

由于韩筱莉的娇靥上已没有了方才的森森煞气,松鹤心中一宽,断定稍时到了祖师堂对两位师叔的处分也不会大严厉。

心念及此,不自觉的稽首宣了声佛号,同时赞声道:“江盟主和韩姑娘,麟凤双飞,世之绝技,今天贫道总算开了眼界了!”

江玉帆这时才突然想起武当群道都是出家人,因而,不自觉的俊面一红,赶紧含笑谦逊道:“道长过奖了,只是争取时间而已!”

说话之间,风声飒然,人影闪动,陆佟朱阮四女和悟空、一尘等人已相继纵了过来。

正在这时,对崖却传来铁罗汉的破锣嗓子,焦急的嚷叫道:“姐夫盟主,快请回来背我,下边的两条腿只打哆嗦,掉到桥下准死没活……”

话未说完,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和憨姑,不自觉的哈哈笑了,就是心情紧张的武当群道,也有不少人哑然一笑。

但是,朱擎珠却气得望着对崖的铁罗汉,瞠目恨恨的道:“不敢过来,这边的好东西你就别想吃!”

铁罗汉一听“吃”,­精­神立时一振,不由扯开嗓门大声问:“真的呀?”

武当掌门一听,立即转身望着一个背剑的青年道人,低声说了几句话。

青年道人恭声应是,转身向松林深处驰去。

浑汉黑煞神一见,立即自作聪明的大声道:“傻兄弟,你的眼睛没长眼珠子?松鹤仙长已经派人去准备酒席了……”

话未说完,江玉帆等人俱都觉得不好意思。

风雷拐却瞠目低喝道:“闭嘴,怎么你……”

话刚开口,对崖传来铁罗汉的兴奋声音:“那真是大好了,俺马上就滚过去,”

话声甫落,急忙躬身,双手一抱两腿,沿着桥面,顺着弧形弯度中央滚去。

武当群道看得大吃一惊,就是江玉帆等人也不由惊得急忙走到崖边,纷纷的吆喝“大聪弟”。

但是,沿着桥面向下滚去的铁罗汉就像一个大­肉­球,愈滚愈快,愈滚愈疾,滚过了中央弧形,继续向对崖的上方滚去。

武当群道一看,这才宽心大放,原来这个傻小子抓住机会在表演特技,是以,纷纷忍不住高声喝采。

但是,就在大家纷纷喝采的同时,急急向对崖滚去的铁罗汉突然慢了下来。

而且,愈向上愈慢,愈向上愈无力。大家看得惊险,纷纷停止了采声。

愈滚怠慢的铁罗汉,突然停止了,接着又慢慢的向中央滚了回去。

江玉帆等人一见,大吃一惊,又纷纷急呼“大聪弟”。

但是,铁罗汉似乎已无法控制己的身势,同样的愈愈滚愈快,愈滚愈疾。

看看又滚到了中央,铁罗汉竟失去了准头,“呼”的一声,直向桥外下边滚出去。

武当群道一见,大惊失­色­,纷纷脱口惊呼。

江玉帆早已准备飞身抢救,但是,就在铁罗汉看看滚到中央的时候,朱擎珠已悄悄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也就在大家震惊,纷纷惊呼的同时,滚向桥下的铁罗汉,一声惨叫,“喳”的一声,双脚竟然钓住了桥面的木头。

顿时,桥面一阵急烈颤动,立即发出弓一阵“嗡嗡”响声,不少人再度发出一声惊叫。

这时的铁罗汉头臂向下,望着五六十丈深的狭谷,哈哈一阵大笑,双臂一振,猛的一个“鲤鱼跃龙门”翻身腾起一丈多高,轻飘飘的落在桥面上。

武当群道看得惊心动魄,尖叫惊呼,不少人惊得冷汗直流,俱都呆了。

也就在武当群道一呆的同时,飘落在桥面上的铁罗汉,已连扭带跑的奔上了对崖。

武当群道一见,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傻小子是在耍噱头。

是以,由于内心紧张的突然松弛,武当群道不自觉的齐声发出欢呼。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一俟铁罗汉奔过来,俱都忍住不笑了。

只有朱擎珠,深沉着娇靥,望着铁罗汉生气的低声道:“在这种时候你给我来这一套,待一会儿有好东西也不给你吃!”

铁罗汉一听,大胖脸上的得意神­色­立时全消,不由愁眉苦脸的低声道:“俺听你说有好吃的东西俺才过来,­干­啥好东西只你们吃,让俺一个人饿肚子,早知这样俺就不过来了……”

话未说完,松鹤掌门已谦和的笑着道:“少侠放心,贫道绝不会慢待客人!”

江玉帆等人一听,只得谦和的笑了。

这时,风声飒然,人影闪动,武当二尘等人,也正纷纷地飞纵过来。

而对崖的武当群道,也正纷纷议论江玉帆的惊人绝招,在一片嗡嗡议论声中,不时响起一阵欢笑。如此一来,方才低沉肃煞的气氛,早已一丝无存了。

由于“游侠同盟”全部都已过桥,松鹤掌门立即肃手说请。

于是,大家沿着林中山道,逐向深处走去。

原先在林中浏览山景的一些香客,早在江玉帆等人一出三峰谷口时便吃惊的离开了。是以,这时大家沿着山道前进,并未发现任何善男信女和江湖豪客。

佟玉清和阮媛玲昨晚都曾来过,对松林中的形势大都熟悉,而东北方的一片林地,就是昨晚捉拿金毛鼠宇文通之处。

穿出松林,即是昨晚看到的那片堂皇道观,这时,后门下已站了四名身背宝剑的青年道人。

江玉帆等人在松鹤的引导下,进入观门,走过道,经由殿檐,再走出一道月形门,已到了一处观中松林。

这时,大家在林际间已能看到前面一座双门大开,且有四名道人守卫的中门观院。

而在中门观院的门楼下,赫然悬着一座金字巨匾,中央的三个大字,正是祖师堂。一见祖师堂,大家的心情立时凝重起来。

祖师堂前的松树虽然粗大,但顶上枝­干­并不多,是以,已经升至头上的阳光,可以直­射­进来。

这时已能听到远近观院中的善男信女的吵杂声和诵经法器声,同时,随风吹来阵阵的檀香气息和火烧纸箔的灰烬味道。

走至祖师堂前,这才发现门高三阶,是所有道观门内唯一有迎壁的院子。

进入祖师堂的大门,江玉帆等人的目光俱都为之一亮——

只见院内十分大,纵深尤为深远,从大门的迎壁起,由左右两厢,经中门直至深处的双进庙堂,门窗梁柱,一­色­杏黄。

江玉帆等人在松鹤的引导下,怀着凝重地心情,踏着沉重地步子,迳向中门走去。

中门形如屏风,三孔黄门均已大开,是以,江玉帆等人清楚的看见双进庙堂内的香火点点和烛光摇曳,以及黄幔后的灵牌与画像。

一过中门,经验丰富的风雷拐和一尘道人,立即回身示意停止前进,江玉帆、韩筱莉和陆佟四女继续向庙堂内走去。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就在庙堂的长阶下,依序侧立,形成一字。

这时,大家才发现,除他们“游侠同盟”的人外,武当二尘等人,俱都没敢进来。

黑煞神,独臂虎以及铁罗汉三人,这时似乎看出这不是随便开口嚷嚷的地方。

大家转首内看,只见庙堂内已有八个手提金灯钢炉的小道僮,将松鹤和江玉帆等人迎了进去。

而最令黑煞神等人不解的是,堂门外的青年道人,一式灰衣背剑,而立在中门以内,以及庙堂内的小道僮等人,均着杏黄|­色­道衣。

就在这时,堂内突然响起一声悠扬的铜罄声响。

接着是一个小道僮的清脆高呼:“叩首,上香!”

黑煞神等人转首向内一看,只见香烟弥漫,烛光摇曳中,松鹤掌门已面向黄幔中的灵牌画像,伏跪在中央蒲团上。

再看江玉帆几人,均在一侧肃立,仅韩筱莉一人站在供桌的前侧方。

松鹤叩首完毕,江玉帆和陆佟四女,也向着武当派祖师画像和历代掌门灵位,深躬一揖。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一见,也在阶下面向堂内躬身行礼,以示对前辈古人的崇敬。

一俟江玉帆等人行礼完毕,韩筱莉立即面向松鹤示意,并由另一道僮高声朗唱道:“玄、松、道、三代弟子依序进堂!”

呼声传出后,堂外及中门大门的青年道人,则依序传呼出去。

悟空、一尘等人,随着呼声向外一看,只见武当二尘率领着天罡剑玄洪,地癸剑吴德­性­,以及松、道两代弟子,依序恭谨地走了进来。

到达中门道字辈的青年道人约两百人,纷纷停止,稽首恭立,行列十分整齐。

武当二尘率领着天罡剑玄洪二十余人,则继续前进。

到达堂阶前,天罡剑玄洪等人纷纷停身,仅武当二尘两人进入庙堂内。

天罡剑玄洪等人神情肃穆,一脸的虔敬,就立在悟空等人面前一丈之处,在玄洪和吴德­性­的脸上,已看不到一丝凄厉暴戾之气。

大家再转首向前看去,发现松鹤掌门居中,玄尘、涤尘分立左右,面向历代祖师爷的灵牌画像,恭立在三个大蒲团前。

悟空等人虽然远立堂外,中间尚隔着数丈深远的庙堂外厅,但在辉煌独光下,仍能看到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的道袍微微颤抖,三人内心地激动,可想而知。

松鹤掌门一俟武当二尘在身侧肃立站好,立即望着韩筱莉,以强抑激动地肃穆声音,恭声道:“请韩姑娘恭请剑牌!”

“剑牌”两字一出口,不但武当群道震惊,就是江玉帆和悟空、一尘等人,也俱都心头为之一震,面­色­同时一变。

据江湖传说,武当派开山始祖洞玄真人张三丰,是在三元观现址,真武大帝修道处发现了一柄两寸余长的血玉剑,因而成了武当派的镇山之宝。

又据说,这柄血玉剑可以含在口内,吞至腹下,与敌交手,可取人首级于百丈之外,因而,洞玄真人张三丰,穷毕生­精­力苦练习成,但他却在尚未传授秘诀前,便已羽化仙逝,致使武当派至高剑术失传。

由武当弟子至江湖豪杰,大都知道这件镇山至宝、是存放在武当历代掌门处,不知这时,何以会在韩筱莉的身上。

这问题不仅在江玉帆和悟空等人的心里存有疑问,就是连武当二尘在内的武当弟子,也无不感到震惊与迷惑。

也就在大家震惊迷惑的一瞬间,堂内的韩筱莉已沉声道:“用不着你催请,我自会拿出来?”

说话之间,极谨慎的将肋下的一个小锦囊解开,顺手取出一个四寸见方,厚仅五分的金质小匣。

松鹤道人一见那个金光四­射­金质小匣,浑身一战,面­色­立变,神情愈见激动。

但见,韩筱莉轻轻一按匣缘,咋的一声轻响,匣盖自动地弹开了。

匣盖一开,彩光缤纷,红芒四­射­,令人望之耀眼生花。

肃立在蒲团前的松鹤道人,也就在匣盖一开,红芒四­射­的同时,“咚”的一声已跪在蒲团上。

同时,惶恐恭声道:“第十九代掌门弟子松鹤,谨率本派老少三代,恭迎始祖剑牌。”

说罢叩首,立即伏俯在蒲团上。

武当二尘哪敢怠慢,就在松鹤跪下的同时,也慌得急忙跪了下去。

肃立在内外两院的武当群道,也纷纷恭呼道号,同时跪在院中。

江玉帆和陆佟四女凝目一看,只见匣中如云黄绢巾,赫然嵌着一个长约二寸,通体血红的玉宝剑,其刃锋薄如纸,­精­细有如真剑。

由于在护手和剑柄上镶着五颗细小宝珠,是以,在摇曳的辉煌烛光下,看来艳光夺目。

就在江玉帆等人凝目细看时,想到祖父被害,父母惨死的韩筱莉,已然娇靥凝霜,眉透煞气地目注蒲团上的松鹤道人,沉声问:“松鹤掌门……”

伏俯在蒲团上的松鹤道人,赶紧惶声应了声“在”。

韩筱莉继续沉声问:“昔年之事你完全知道吗?”

松鹤道人伏俯在蒲团上,头也不敢抬,赶紧恭声回答道:“完全知悉!”

韩筱莉一听,芳心深处突然升起一股怒火,不由怒叱道:“既然完全知悉,为何明知故犯,难道要把昔年玷辱派誉之事……”

说此,松鹤道人已浑身颤抖,惊得急忙抬起头来,惶声道:“韩姑娘……”

也就在松鹤惶声哀求的同时,江玉帆肃容正­色­道:“表姊,你既已答应在先,这时便不应再提前嫌!”

韩筱莉这时内心悲痛,非常矛盾,她本来要当着武当群道痛快地骂武当二尘一顿,并揭发他们武当派弟子,昔年所做的丑事。

但是,想到方才答应了松鹤的话,心中不禁有些后悔,觉得就这样轻易的将武当始祖剑牌交还给武当派,实在大便宜他们了。

因为当初有言在先,剑牌回观,就得一父还给武当掌门,以前一切恩怨,也就此清结。

韩筱莉一想到这些,不由毅然颔首,注定松鹤,怒声道:“好,昔年之事我决定不说,但你明知以前错误,为何今日再犯……”

话未说完,松鹤道人已恭声道:“弟子自知疏于管教,有亏职责,本山香期过后,决定在祖师爷堂前长跪三天……”

韩筱莉不由怒声问:“那么玄尘、涤尘,纵容弟子,剑藏机簧,不以本派­精­湛剑术取胜,作此肖小行径,又该如何处分?”

话声甫落,涤尘老道已惶声解释道:“这件事二师兄完全不知内情,一切罪过弟子一人承担……”

韩筱莉一见涤尘发话,顿时大怒,不由瞠目怒斥道:“你知罪了吗?很好,那我就准备要你死!”

话一出口,全场震惊,伏跪在蒲团上的涤尘,顿时惊呆了。

内外两院地上的武当群道,齐声高呼:“祖师爷开恩!”

高呼声中,纷纷伏俯在地上。

涤尘老道一听,急忙一定心神,突然直身,目注张三丰的画像,肃容悲痛的沉声道:

“承蒙祖师爷恩典,弟子遵命自刎以赎罪过……”

话未说完,急翻右腕,咋的一声哑簧轻响,背后的长剑就待撤出来。

江玉帆看得大吃一惊,脱口急呼道:“道长使不得!”

急声中,屈指一弹,涤尘道人的右臂不由自主地垂落下来。

武当群道再度惶急地朗声高呼:“祖师爷开恩!”

韩筱莉看了这情形也不由愣了,心说:我只是说一句气话,你老牛鼻子又何必这么认真?

江玉帆觉得怨仇宜解不宜结,而且,涤尘老道虽然是自己拔剑自剔,而一是死在他们自己的祖师堂内,但下达命令的,却是挟持武当镇山至宝剑牌的韩筱莉,这笔血债,必然仍记在韩筱莉的头上。

是以,弹指点了涤尘的曲池|­茓­后,立即转身望着韩筱莉,肃容正­色­道:“武当时下,­精­英早逝,涤尘仙长为长老中硕果仅存二人之一,武当派冠绝天下的剑术,亦全仗两位长老继起续后,请念其尚有未完之责,格外从轻,交由松鹤掌门,酌情处分,以敬效尤……”

松鹤道人和武当群道一听,再度朗声高呼道:“祖师爷开恩!”

韩筱莉原就是一句气话,但没想到涤尘跪在他们祖师爷堂前这么认真。

这时听了檀郎的话,再看堂外武当群道的紧张惶惧,只得顺势颔首道:“好,这件事我已不再追究,就按照江盟主说的,一切交由松鹤掌门处理,你们可以起来了。”

武当群道一听,纷纷恭声欢呼。

由于涤尘老道的曲池|­茓­被点,江玉帆一俟松鹤和武当二尘三人叩首之后站起来之际,即忙过去趁势搀扶,并在涤尘的肘节上轻巧的捏了一下。

涤尘老道,满面羞惭,激动感激地躬身稽首并看了江玉帆一眼,举手将弹出鞘外稍许的长剑推进了剑鞘内。

陆佟韩朱阮五女俱都看得出,涤尘老道虽然没说一句感谢的话,但他内心对江玉帆的感激,任何人都能体会得到的。

韩筱莉一面将剑牌金匣合上,一面望着松鹤道人,道:“现在先请院中的人全部退出去,在交还剑匣前,我还有话向你们三位说!”

松鹤道人一听,立即谦恭的道:“贫道已命他们在通虚堂设筵……”

韩筱莉觉得打铁应该趁热,出了祖师堂在酒席桌面上谈,武当二尘未必肯说实话。是以,未待松鹤话完,立即正­色­道:“不必了,江盟主还有要事在身,必须午后下山,我们仅有两件事,问过了就走,不会待大长时间!”

松鹤虽然已派人准备酒席,但巴不得江玉帆等人早点儿离去,是以,恭声应了个是,立即望着肃立一角的四个小道挥了一个手势。

江玉帆和悟空等人自然明白韩筱莉的用意,但是贪吃的铁罗汉,却望着秃子、哑巴两人,愁眉苦脸的低声道:“这是何苦嘛,早知这样俺就不过来了,”

黑煞神却自动地低声提醒道:“傻兄弟,你忘了,昨天晚上金毛鼠才在他们厨房里下了毒药?”

铁罗汉听得脸­色­一变,神情一呆,翻着大眼望着黑煞神,登时无话好说。

这时,伏跪在内外两院的武当群道,已在小道僮的传达令谕下,纷纷起身退出祖师堂去。

韩筱莉手捧剑牌,一俟天罡剑,玄洪等人退至外院,松鹤和武当二尘在一侧恭身站好,立即肃容凝重地道:“有关玄洪三人在江湖上骑横无礼,仗势欺人,动辄以三才剑阵取胜的事,暂且不提。还有一事,本姑娘必须在此问个清楚,因为这也是一件极端贬损武当派誉的事……”

松鹤道人听得神­色­一变,不由惶急道:“不知何事,谨请韩姑娘提示当面。”

韩筱莉一整脸­色­道:“说来虽是两件事,说至最后也许就成了一个,就是贵派弟子在白河城外,持着贵派的三堂符牌羞辱一名新寡少­妇­的事……”

话未说完,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俱都目光一亮,愤怒立时形之于­色­。

但是,由于韩筱莉手中仍捧着剑牌金匣,三人不敢怒声斥问,但仍忍不住沉声道:“这事可是韩姑娘亲眼看见?”

韩筱莉毫不迟疑地正­色­道:“也可以这么说。”

玄尘老道迫不及待的问:“有何为证?”

韩筱莉冷冷一笑道:“如果我们没有证据,也不会提出来诘问了。”

说此﹂顿,转首望着江玉帆,放缓声音道:“玉弟弟,把那块符牌拿出来,让他们三人认一认,说不定是假的。”

江玉帆一听,立即在怀中将那块绿玉符牌拿出来。

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一看那块绿玉符牌的形状和颜­色­,便俱都惊得目光一亮,面­色­大变。

玄尘老道首先忍不住,急步冲至江玉帆的面前,伸出双手,颤声道:“请江盟主交给贫道看一看。”

江玉帆本属客位,没有像韩筱莉那样倨傲,是以,谦和的微一欠身,立即交给了玄尘。

玄尘老道接过符牌一看,面­色­大变,双目中的老泪立时涌出来。同时,抬头望向江玉帆和韩筱莉,悲声说:“不错,正是本派祖师堂的符牌!”

说罢回身,立即着急步迎过来的松鹤、涤尘两人,流泪颤声道:“七师叔苍灵的符牌,今天终于回堂了!”

说话之间,松鹤已惶急地躬身接了过去,涤尘老道望着符牌的双目中,热泪也簌簌的滚下来口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堂外的悟空等人,一听说那块祖师堂的符牌是松鹤掌门七师祖的,俱都愣了。

同时,在每个人的心头这两个问题,昔年的苍灵仙长,如果不是死在甄小倩父亲之手,便是丧命在毒鬼谷中。

只见松鹤掌门看了一眼两手捧着的祖师堂符牌,噙泪望着韩筱莉和江玉帆,谦恭地道:

“可否请江盟主和韩姑娘告诉贫道,这块本派祖师堂的符牌,是由什么人的手里得来?”

把话说完,松鹤和武当二尘的目光,都一致注视着江玉帆。

江玉帆觉得松鹤三人内心悲痛,这块祖师堂符牌,很可能还关系着武当派另一件不可告人的秘密往事,不应该再在这时刁难他们。

但是,他尚未曾开口,韩筱莉已沉声道:“我已经说过,是贵派的三位道长,围攻一个一身银缎劲装的新寡少­妇­,而这块玉牌,就是那个少­妇­在贵派三位道长的身上扯下来的……”

话未说完,涤尘老道已强抑着怒火,正­色­解释道:“本派门人弟子携带三堂符牌办事,俱都将符牌藏在内衣贴身之处,那个银装少­妇­怎会顺手夺得?”

韩筱莉立即冷冷地道:“那么这块符牌可是假的?”

玄尘道人赶紧凝重地接口道:“韩姑娘,这分明是一个圈套,贫道敢断定,江盟主和韩姑娘现在已经知道那个银装少­妇­的身分和来历了!”

佟玉清趁机颔首道:“不错,真正闹清个中圈套,还是昨天晚上的事……”

话未说完,玄尘老道已愤声关切地问:“那个银装少­妇­,可就是毒鬼谷七­阴­叟的二儿媳­妇­?”

韩筱莉立即沉声道:“不错,正是她!”

佟玉清赶紧接口道:“由于昨天与甄小倩见了面,江盟主才认出那天在白河城郊外遇到的少­妇­就是她,如果早知是她,我们与贵派昨晚的那场误会,恐怕便不会发生了。”

说此一顿,突然又正­色­道:“根据实情判断,甄小倩不可能想出这种一石二鸟的圈套,这一定是狡黠多智的金毛鼠为她出的主意!”

­性­烈如火的涤尘老道,不知佟玉清另有目的,不由恨恨的道:“佟姑娘说的不错,一定是他!”

说罢转身,也未征得松鹤掌门的许可,立即望着肃立一角的小道僮,沉声吩咐道:“快去叫他们把金毛鼠押来!”

其中一个年岁稍长的小道僮,恭声应了个“是”。急步奔了出去。

站在院中的黑煞神等人,一见小道僮要去押宇文通,彼此立即会意地递了一个眼神。

秃子看得心中一动,立即望着走出堂门的小道僮,含笑招呼道:“仙僮老弟,咱们黄坛主昨晚放在解剑岩的护手双钩,也请一并带来哟?”

小道僮急急前进中,没有讲话,仅望着秃子点了点头。

黑煞神一听,顿时黑脸一阵通红,不由懊恼的压低声音怒声道:“­干­啥不提你的蛾眉刺,单提俺的护手钩呢?”

秃子立即正­色­道:“你的家伙大嘛!再说,谁叫你是首席大坛主呢?”

黑煞神本来一肚子的火,没想到秃子给他来了一顶大帽子——首席大坛主,硬是把他突然升起的怒火给罩住了。

正待再说什么,发现另一个小道僮已站在堂门下稽首请他们进去。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依序走进堂门,江玉帆和松鹤等人也移到外进前厅。

只见武当二尘俱都神情悲伤,老泪纵横,江玉帆和陆佟韩朱阮五女,也个个神情凝重。

悟空等人不便深入,躬身和松鹤掌门打个照面,就立在进堂门的不远处。

只见玄尘老道,首先流泪悲声道:“没想到,七师叔果真死在了毒鬼谷!”

陆贞娘也在旁黯然道:“十多年前贵派苍灵仙长失踪的事,据说曾经震动整个武林,由于贵派没有任何表示,八大武林世家因而也不便过问,没想到竟遭了七­阴­叟的毒手!”

玄尘老道流泪黯然道:“七师叔奉命前去毒鬼谷时,就是带这块洪字四号牌!”

说话之间,并看了一眼拿在松鹤手中的绿玉符牌。

韩筱莉趁机正­色­道:“毒鬼谷与贵派间的这段宿仇,要不是江盟主发现了这块符牌,恐怕江湖上绝少有人知道,换句话说,要不是江盟主亲率‘游侠同盟’的男女大侠,舍生冒险挑了毒鬼谷;贵派的这块玉符牌,恐怕还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被人送回来……”

话未说完,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已同时向着江玉帆和悟空等人,感激的稽首谦声道:

“感谢江盟主既诸位大侠,杀了七­阴­叟,挑了毒鬼谷,不但天下武林人人额首称幸,就是贫道七叔祖仙灵有知,亦当感戴诸位的功德无量了!”

悟空等人纷纷说不敢,江玉帆则肃容正­色­道:“道长大客气了,本同盟成立的宗旨,便是行侠使义,助弱除恶,杀七­阴­叟,毁毒鬼谷,乃本同盟分内之事,倒是贵派苍灵仙长修为至深,剑术高绝,为何遭了七­阴­叟的毒手?”

玄尘老道见问,不由叹了口气道:“说来话长,那次派遣七师叔前去毒鬼谷,事后不久,便已惊觉失策,掌门师兄立即派人火速追赶,不知为何,竟没有能追回来!”

陆贞娘立即正­色­道:“有关苍灵仙长失踪的事,在武林中至今仍是一个谜,玄尘长老不妨将当初前去毒鬼谷的前因后果说出来,大家客观的加以判断,说不定苍灵仙长仍在人间……”

话未说完,玄尘已摇头绝望地道:“玉符牌都到了甄小倩的手里,七师叔哪里还有活命在?”

佟玉清立即不以为然地道:“这也未必,也许苍灵仙长一到毒鬼谷就被迷香熏昏了……”

话未说完,涤尘老道突然沉声道:“绝对不会,贫道七师叔曾于长白山天池附近采得一枝千年参王,业已到了万毒不侵的地步……”

“步”字方自出口,一尘道人竟突然宣了声道声,脱口沉声道:“苍灵前辈遭难,也许就因为他太自恃食了那枝千年参王了!”

如此一说,不但松鹤和武当二尘面­色­为之一变,就是江玉帆、佟玉清,以及鬼刀母夜叉,也不自觉的脱口“噢”了一声。

陆贞娘等人虽然聪明,但缘因江玉帆也曾服食过一枝雪参王,也自信是百毒不侵之身,这时听了一尘的话而感到震惊,正是情理之常。

只见一尘道人继续正­色­道:“据贫道所知,毒鬼谷有一种最卑鄙,最霸道,根本无药可救的歹毒毒药,那就是绝少人知的神仙劫……”

“神仙劫”三字一出口,江玉帆和佟玉清的俊面和娇靥,顿时通红直达耳后,立在悟空身右的鬼刀母夜叉,也惊得险些脱口呼出声来。

松鹤掌门和武当二尘则惊得浑身一战,同时震惊的问:“道友说的这种毒药,果真如此霸道厉害吗?”

一尘道人毫不迟疑地颔首道:“不错,这种毒药,无­色­无味,可以放在水中、茶中、酒菜中,甚至可放在檀香中,使人防不胜防,注定遭劫……”

话未说完,涤尘老道不由悲痛懊悔的﹂跺脚,脱口恨声道:“七师叔八成也是中了神仙劫……”

江玉帆对这件事最为关心,不由关切地问:“听长老的口气,好像在苍灵仙长之前,已有贵派的道长中了这种霸道的毒药了?”

话声甫落,玄尘老道已不自觉的道:“不错……”

把话出口,倏然而止,似是有些后悔,但是,终于叹了口气,继续道:“说来话长,贫道就长话短说吧……”

第二部 魔掌佛心 第二十一章瓦岗水贼

一天傍晚,守在半山解剑岩的弟子们,突然接到一张毒鬼谷的骷髅黑帖,帖上措词粗俗蛮横,并指责本派派规不严,皈依三清弟子,诱拐他们毒鬼谷的女子潜逃下山,赁屋同居,如果三个月内不将该弟子缚送大巫山,便要率众前来火烧三元观毒死本派所有人员。

但是,也就在接到骷髅黑帖的第二天,那个被控诱拐毒鬼谷女子的本门弟子,竟由大巫山跑了回来,责问之下,才知他在不觉中,中了那女子预先布置的神仙劫毒香……”

鬼刀母夜又突然故作不解地道:“他怎的知道那种毒药叫神仙劫?”

玄尘黯然看了鬼刀母夜叉一眼,叹了日气,道:“事后是那个女子良心发现,不但自己说出了药名,还将他放了回来!”

风雷拐不解地问:“既然弟子回来了,就等七­阴­叟前来评理好了,何必再派苍灵仙长前去呢?”

玄尘老道叹了口气,摇着头道:“诸位不知个中原因,七师叔自恃百毒不侵之身,坚决亲去毒鬼谷找七­阴­叟评理,他认为要等到七­阴­叟找到武当山来,事情就不好办了!”

江玉帆听罢,自然知道苍灵仙长为什么没有下落,因而感触的黯然道:“以苍灵仙长那等修为至深的玄门高人,尚且无法抗拒神仙劫的毒­性­,何况一般人了!”

黑煞神听罢,不由生气地道:“­奶­­奶­的,俺就他娘的不信,世间竟真的有这么霸道的瑃药!”

陆佟韩朱阮五女一听“瑃药”两字,娇靥俱都红了。

一尘道人立即不屑地望着黑煞神,沉声道:“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毒鬼谷经过了多少困难,才能制成神仙劫!”

独臂虎不由急切地Сhā口道:“到底是怎么个困难法,你就别卖关子啦,”

如此一说,玄尘老道也稽首道:“一尘道友既知炼制之法,不妨详详细细的公诸出来,如果大家能想出一个对策,使这种毒品不致再为害世人,也是一件无量功德之事!”

一尘道人本待不说,但他看得出,连盟主江玉帆的眼神里都有催促之意,只得颔首道:

“好吧,贫道简扼地说个大概,诸位听后,就知道贫道没有夸大其词,危言耸听了。”

说此一顿,特的一整脸­色­,凝重地继续道:“这些炼丹制药的方法,大都记载在我国山药经的第七册上,而且注解得非常的详细,只是品德清高的医士,虽然熟知,却不屑炼制罢了……”

黑煞神听得虎目一亮,不由脱口急声问:“这么说你杂毛也会炼制瑃药了?”

鬼刀母夜又立即叱声道:“你少Сhā嘴,当心盟主拿大耳刮甩你!”

一提到“盟主”黑煞神不由怯怯的看了一眼微蹙剑眉的江玉帆。

但是,一尘道人理也没理黑煞神,继续道:“但是,并不是说这些药都是龌龊不雅而又见不得人的药物,它们也有救人救世的好处。

其中有的为了延续一姓的香烟后代,有的是让虚弱的男子变成伟丈夫,有的则可使不孕的女子早获麟儿,这能说那些药都是邪恶的东西吗?”

如此一说,江玉帆等人大都赞同地微微点头。

一尘道人继续道:“大凡一件事物,用之正途则为善,用之邪道则为恶,就拿我辈武林侠士和黑道贼寇来说,同是身俱武功的人,但他们做的都是劫财害命,烧杀强掠的无本买卖……”

话未说完,黑煞神焦急已不耐的低声道:“俺要听的是毒鬼谷的‘神仙劫’是怎么个做法,谁听你这些大道理?”

鬼刀母夜又两眼一瞪,立即低声问:“你那么心急­干­啥?你是不是要按着方子去做呵?”

黑煞神气得一瞪眼,正待说什么,一尘道人继续凝重地道:“据贫道揣测,毒鬼谷所炼制的神仙劫,可能就是我国山药经上记载的乾坤喜灵丹中的大­干­丹。这种大­干­丹要用十二种草药,并配上一条雌雄同体的吸血蛇……”

一谈到蛇,陆佟五女和憨姑的神­色­都有些变得不自然,可见天­性­的惧怕,并不因为她们身具武功而胆大。

一尘道人继续道:“这种雌雄吸血蛇,只有四川万县的云雾山中才出产,而且极难捕获,即使捕捉到一条,还得放在少女的体内供它吸血四十九天……”

陆佟五女听至此处,都身不由己地打了个冷战。

一尘道人继续正­色­道:“一般公正的名医在配制这种药时,大都是捉住的雌雄吸血蛇,这样配出来的药,效力当然就大大的减低了。

另一种贪图暴利而求其次的医士,则买通狱中的牢头,偷偷将吸血蛇放在女­性­死因的身上,有的则讲好给女犯一口上好棺材,等到女囚斩首后,再设法将蛇取出来……”

独臂虎听至此处,不由少见多怪的自语道:“别在那里胡说八道了,一条蛇二三尺长,嗓子眼还没进完,人早憋死了。”

一尘道人看了独臂虎一眼,没有理他,继续道:“这种吸血蛇,雌雄一体,长仅一寸有余,可以放在掌心里把玩,但在玩这种蛇时,你的手上必须先套上一层皮革。

这种吸血蛇难捕获的原因,一方面是它们的体积小,另一方面是靠吸血才能生存,所以,它们对血腥的味道特别灵敏,有时它们寄生在野兽的体内,有时它们则寄生在飞禽的体内,人要被吸血蛇侵入体内,除了开膛破腹外,没有任何办法将它取出来,一旦人体内的血尽体冷,它也会自动地爬出来。

在这种情形下,毒鬼谷的七­阴­叟,不管在人力、物力、和财力的优厚条件下,要想捉几条雌雄同体的吸血蛇,然后放在一两个黄花少女的体内,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黑煞神听得两眼一瞪,不由义愤填胸的怒声道:“这么说,这两个少女的命不就他娘的完了吗?”

独臂虎立即轻蔑的讥声道:“你小子的耳朵里塞着驴毛啦?老杂毛方才不是说得清清楚楚吗?除非开膛破肚,别想要它出来!”

黑煞神一听,不由气得神­色­凄厉,咬牙切齿,瞠目一挥拳头,恨声道:“俺当初不知道七­阴­叟是这么缺德,否则俺在大战毒鬼谷的时候,早就上去狠狠地咬他几口……”

一尘道人冷冷一笑道:“令你可恨的事还在后头呢,如果你的肚子怕气破了,最好还是躲到屋外去。”

黑煞神一瞪眼,立即恨声道:“笑话,俺黑煞神……”

话刚开口,鬼刀母夜叉已望着一尘,催促道:“不要理他,你讲你的!”

黑煞神本待再争下去,身边的哑巴已悄悄地扯了他一下。

只见一尘道人继续道:“毒鬼谷的神仙劫这等毒辣霸道的原因,就是他们一切按照山药经的要求……”

鬼刀母夜又别具用心地道:“倒底是怎么个厉害法呢?”

一尘道人道:“厉害在蛇的毒­性­大,随着人体的血液循环……”

鬼刀母夜叉听得浑身一战,面­色­大变,不自觉的望着一尘道人,脱口焦急地问道:“你是说隔六个时辰便要毒­性­发作一次?”

一尘道人听得神­色­﹂惊,不由望着鬼刀母夜叉噫了一声,同时吃惊的问:“是呀,你怎么知道?”

鬼刀母夜又强自镇定地一笑,正待说什么,立在江玉帆身旁的佟玉清,噢了一声,娇躯猛的一个踉跄。

大家看得神­色­一惊,脱口急呼,纷纷向前拢去。

眼明手快地江玉帆,似乎也如大梦初醒,急忙一定心神,伸手将佟玉清扶住。

同时,急忙低头察看,并惶急地关切问:“玉姊姊你怎么了?”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都慌急地围了过来,就是身为主人的松鹤掌门和武当二尘也不由焦这时,大家才看清侈玉清的娇靥苍白,微微气喘,鼻尖鬓角间已渗满了滴滴冷汗。

鬼刀母夜叉自然知道佟玉清为什么会这样,她必是既恨甄小倩欺骗她,又担心数个时辰之后江玉帆的毒­性­再发,那时,拂晓在茅屋发生的事,恐怕便瞒不过陆贞娘等人了。

这时大家围住佟玉清乱作一团,陆韩朱阮四女更是这个呼玉妹,那个呼姊姊。

身为主人的松鹤道人更为不安,他和武当二尘都是出家人,也不便向前宽慰。

江玉帆虽然心里明白,却更苦于不便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扶着佟玉清,不停的焦急道:

“玉姊姊,你定一定神!”

鬼刀母夜又看了这情形,心中一动,不由恍然急声道:“俺想起来了,老妹子和甄小倩交手的时候,俺似乎看到甄小倩的左手五指,曾向老妹子弹了两次,会不会甄小倩的指甲里藏著有毒?”

说话之间,突然走到有些发愣的一尘道人身边,顺手推着他,生气恨声道:“老妹子中了毒你也不去看一看!”

说话之间,手指狠狠的在胡医道的排骨­肉­上拧了一下。

一尘道人被拧得痛入心肝,急忙一定心神,赶紧急道:“好好,我去看看!”

围在佟玉清身前的朱擎珠和阮媛玲一听,急忙闪开了。

一尘道人凝目向佟玉清的娇靥上一看,神情一震,面­色­立变!

因为他发现佟玉清的秀眉已散,已经不再是黄花少女了。

一尘道人原就是十一凶煞中的智多星,这时他对佟玉清焦虑的神情,虽然还不清楚,但他断定必与甄小倩的神仙劫有关。

尤其,鬼刀母夜叉用劲拧他一把,再看老妹子秀眉已散,心里哪会不明白?

当然,在这一刹,他对盟主江玉帆,在今天早晨的春风满面,对老妹子佟玉清迟迟不回来也不关心地原因,自然也明白了。

由于一尘道人面­色­一变,神情一呆,阮媛玲和朱擎珠,首先吃惊焦急地问:“怎么样?

玉姊姊可是中了毒?”

一尘道人急忙一定心神,立即含糊道:“别慌,让贫道看看佟姑娘的瞳孔!”

心情焦急,强自抑制慌乱懊恼地佟玉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便发作。如果不让一尘道人看,又怕陆贞娘等人看出了破绽。

衡情之下,只得将明目张开,同时,焦急地道:“不碍事,我只是突然觉得头晕恶心!”

一尘道人一看,故作正­色­的道:“还说不碍事,我第一眼就看出你中毒不轻,要不是早晨山风疾,你这两只眼睛就得再度失明……”

话未说完,陆韩阮朱四女和悟空等人,同时脱口惊呼道:“甄小倩这贱婢,又用的是同一手法呀?”

松鹤掌门也吃惊的道:“这么说,当初在星子山断头崖下,金毛鼠说的中年­妇­人就是甄小倩了?”

江玉帆立即颔首道:“宇文通的话都是谎话,所有毒药的来源也都是得自甄小倩!”

玄尘老道也不由在旁焦急地道:“一尘道友,你看佟姑娘不碍事吧?”

一尘道人立即凝重地道:“还好,不大严重,这情形也许要持续一两天,服一两滴仙芝露就好了。”

说此一顿,特地含意颇深的继续正­色­道:“不管什么厉害霸道的毒药,端看施放者的居心和手法。”

鬼刀母夜又根据一尘道人说出佟玉清眼睛几乎瞎,知道他已看出了一些苗头。

这时一听他说端看施放毒药的居心和手法,当然是特意说给佟玉清听的。

是以,故意哼了一声,讥声道:“施放毒药的人巴不得让对方快点儿死,他还管你什么居心和手法。”

一尘道人正­色­道:“那是当然,像甄小倩对付咱们佟姑娘,当然居心险恶,手法狠毒,但是,对付其他人也许就有轻重之分了!”

江玉帆自然也担心自己数个时辰之后毒­性­再发,因而,不自觉的俊面一红,极关切地道:

“同样的一种毒药,份量轻了怎样,份量重了又怎样?”

一尘道人是个老鬼­精­灵,一看盟主的俊面红了,自然清楚了是怎么回事。

是以,微一欠身,恭声道:“就拿佟姑娘的中毒情形说,甄小倩是将毒粉藏在指甲内,这和藏在拂尘内的毒粉份旦里就少得多了……”

一旁静听的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不自觉的同时颔首道:“不错,份量少毒­性­也就相形的小了。”

一尘微一颔首,继续道:“如果中毒轻微,就是最霸道的毒药也收不到预期效果,如果再有奇遇,那就更丝毫不能发生作用了!”

说着,目光又移向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继续道:“贵派的苍灵仙长虽然有过奇遇,且已修成百毒不侵之身,如果对方诚心将苍灵仙长置于死地而后已,势必将毒药用足……”

话未说完,涤尘老道已恨声道:“甄小倩虽然是一女子,但她的心却比蛇蝎还毒……”

鬼刀母夜叉最讨厌涤尘,是以,未待对方话完,已冷冷的道:“毒死苍灵仙长的是七­阴­叟,那时候甄小倩还是一个流着鼻涕的丫头片子呢?”

涤尘老道一听,顿时老脸通红。

已经服了朱擎珠数滴仙芝露的佟玉清,听了一尘的暗示,情绪已经镇定下来,她当然希望甄小倩对江玉帆施的神仙劫,只是达到一次目的为止。

这时见鬼刀母夜又对涤尘老道不客气,深怕再因此闹得不愉快,因而出声阻止道:“大姊……”

话刚开口,鬼刀母夜叉已不服气地沉声道:“俺是要他们知道,七­阴­叟是咱们盟主杀的,替他们武当派报了尊长血仇的也是咱们‘游侠同盟’的江盟主!”

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俱都面孔一红,连声应了几个“是”,正待说什么,佟玉清已生气地道:“大姊,你今天是怎么了?”

玄尘老道赶紧有意岔开话题,立即望着佟玉清,关切地道:“佟姑娘刚刚服过了药,还是少讲话的好!”

佟玉清赶紧谦和的一笑,道:“谢谢你道长,我觉得已经好多了!”

一尘立即别具用心地道:“虽然觉得好多了,很可能还会再发作,不过,在你一发觉有恶心的症状时,便立即服一滴仙芝露就可止住了……”

一直蹙眉沉思的陆贞娘,立即看着仍紧紧靠近佟玉清的江玉帆,正待轻启樱­唇­说什么,但是,担心甄小倩再来的玄尘老道却又继续道:“江盟主,甄小倩一天不除,贵同盟和本派便一天不得安宁……”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不客气地沉声道:“你们从今以后放心地睡大觉吧,甄小倩、水远别想再来了……”

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听得神­色­一惊,不由同时急声道:“黄坛主是说……”

话刚开口,独臂虎已神气地道:“说啥?你们是真的不知还是装糊涂?和咱们佟姑娘照了面还让她活得了?”

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一听,不由宽心大放,不由同时稽首宣了声道号,很激动地:“甄小倩已死,金毛鼠被捉,这就好了!”

佟玉清觉得独臂虎把弓拉得大满,其实她正担心甄小倩用心险诈,突然出现,说出茅屋内的事,使她佟玉清出丑难堪。

是以,赶紧正­色­道:“结果如何现在还不能肯定,这要等数个时辰之后或数天之后才可以肯定她是否真的死了!”

鬼刀母夜叉一听,知道佟玉清已留了后步。

也就是说,如果数个时辰之后,江玉帆的毒­性­再发,那就证明甄小倩不是真的迷上了江玉帆,过几个时辰之后,她会再来闹事。

也或许,江玉帆的毒­性­没有再发作,而甄小倩自知力量微薄,不敢前来,势必要等“游侠同盟”全部离开武当山后再出现,所以佟玉清才说或数天之后。

但是鬼刀母夜又是过来人,她对少女的心比身为少女的佟玉清更清楚,她敢十分肯定的说,甄小倩已迷上了江玉帆。

因为,如果甄小倩只是想报复佟玉清和陆贞娘,她可以用各种毒药来对付江玉帆,便不会用“神仙劫”和事先布置好的圈套来诱江玉帆上勾。

其次,根据甄小倩用昔年在贝子庙见面的往事,诱发江玉帆旧日的情感来看,因而也断定甄小倩当时用毒不重。

因为,“神仙劫”是一种烈­性­霸首的毒药,如果甄小倩用足了量,江玉帆必然神情如狂,而甄小倩也用不着用旧情挑起江玉帆的爱欲了。

当然,昔年在贝子庙时,甄小倩的母亲虽是一句戏言,但江玉帆当时也许真的喜欢上了甄小倩。

所以,江玉帆当时毫不迟疑的一声“好”,必然出自内腑,表现在脸上,刚刚情窦初开的甄小倩,自然特别敏感,因而也一直迷恋不忘。

根据这种种情形,当初前去毒鬼谷时,如果大家不是带着千年石龙特制的皮面罩,也许形势另有一种变化了。

(详情请看前集《金斗万艳杯》)

鬼刀母夜叉心念间,已听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同时惊急地道:“郭堂主说甄小倩已死,而佟姑娘又说她活着……”

鬼刀母夜叉赶紧望着佟玉清,暗示似地道:“老妹子,你放心吧!在那种情形下,甄小倩绝对活不成了!”

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一听,不由惊异而又迷惑的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江玉帆虽然知道佟玉清和鬼刀母夜叉已把甄小倩放走了,但这时却不能不照着佟玉清早晨对大家说的情形说。

是以,神情凝重的正­色­道:“是这样的,今天拂晓时分,佟姑娘和薛执事分头搜索,在一处悬崖上遇到了甄小倩,交手之后,甄小倩被逼下悬崖去了……”

鬼刀母夜又立即在旁肯定的道:“俺曾亲占口听到她轻呼了一声,而下坠的身形尚发出一丝破风声,这是下坠的情形,而不是下纵,所以俺说她绝活不成了……”

佟玉清觉得对付甄小倩这种聪慧多智女子,必须留一个后步,因而正­色­道:“我们不能小觊了甄小倩,她不但轻功­精­湛,而对此地的山势也特别熟悉,我见她一发现了崖边,无法刹住身势时,立即身体下俯,才顺势掷出那柄匕首,所以我认为她当时已有了准备……”

话未说完,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再度吃惊的“噢”了一声,同时忧急道:“佟姑娘说的是,悬崖虽高,但多生斜松突石和藤萝……”

说话之间,涤尘老道突然问:“不知坠崖的地点是那一道悬崖?”

佟玉清自然不敢说出止同定位置,只得含糊的道:“什么地方我已记不清楚,我是由东北转向西南……”

话未说完,胸有成竹的鬼刀母夜叉,已脱口急声道:“俺知道那个地方,由一座纵岭下的大缘谷奔西南,沿着纵岭的北麓奔正西,转往西北是另一座横岭,横岭的尽头是座矮峰,绕过矮峰即是那道蜿蜒悬崖,前进约一里地,崖边生满了荒草小树乱石头,那里就是……”

话还没落,黑煞神已不耐烦的讥声道:“好了,好了,别说俺这外来客了,就是从小在这里当老道的涤尘长老,都在那里皱眉头了!”

如此一说,不少人哑然笑了。

只有这一次鬼刀母夜叉没有望着黑煞神瞪眼争吵,但她在心里头却笑着道:“老娘就是叫他们找不到嘛!”

但是,玄尘老道却迟疑的道:“如照薛女侠的说法,贫道想了想,那里确有几道山隙,但深度不高,甄小倩如果滚下去的话,很可能没有跌死……”

佟玉清听得心头一震,不由颌首道:“是的,当时晨雾浓重,我也没有看清深度,不过,我根据对崖的形势来断定,觉得甄小倩跌下去的悬崖,至少四五十丈左右……”

松鹤掌门听得目光一亮,立即兴奋的道:“果真那样,甄小倩跌下去便凶多吉少了!”

鬼刀母夜叉为了让陆贞娘不会起疑,也为了让武当二尘宽心起见,特的望着哑巴,沉声道:“方弟弟,把包里里的东西拿出来给他们瞧瞧,看他们的神­色­好像不信似的。”

说着,也“嗖”的一声把Сhā在腰上的那把匕首拔出来,迎空一挥,继续道:“喏,看到了没有?这就是甄小倩在跌下悬崖时的刹那间掷出的飞刀!”

说话之间,哑巴方守义已将布包里的长剑和头发拿出来。

鬼刀母夜叉继续道:“这是甄小倩被击飞的长剑,这是被削下来的头发,在这样惊险的情形下,甄小倩跌下去还活得了?”

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一看,俱都宽心大放,同时感激地道:“多谢佟姑娘和薛女侠为本派除了后患,那十数弟子被杀之仇……”

话未说完,独臂虎已沉声道:“告诉你们,施放五步断魂香的是金毛鼠宇文通那老小子!”

子字方自出口,外院已传来金毛鼠宇文通的愤声怒喝:“不错,施放五步断魂香的就是老夫我,你们又待怎样?”

众人闻声转首一看,只见两个中年道人,率领着六名青年道人,已将双手紧缚的金毛鼠押了进来,这时已到了中门外院了。

只见金毛鼠满面煞气,神­色­凄厉,眼中已布满了血丝,背缚着双手,咬牙切齿地走了进来。

独臂虎一见,立即怒声大骂道:“是你,老子就马上宰了你!”

金毛鼠一面大步迈进中门,一面仰天哈哈一阵厉笑道:“老夫既然胆敢前来,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要杀要剐,给老夫个痛快!”

由于金毛鼠内力充沛,厉笑惊人,押着他的六个青年道人,都显得神情震惊,惴惴不安,祖师堂内的气氛也显得紧张起来。

江玉帆一看金毛鼠这等气势,断定他必会暴跳胡闹,立即望着松鹤道人,肃手道:“我们到院中去问吧!”

这话正合松鹤和武当二尘之意,是以,急忙连声应了个“是”。

于是,大家依序走出堂外,并列站在台阶上。

两个中年道人一挥手势,六个青年道人立即命令金毛鼠站住。

两个中年道人中的一个,即向松鹤掌门施礼恭声道:“弟子已遵命将武林重犯宇文通押到。”

松鹤掌门还礼—吩咐道:“站立两边守候着!”

两个中年道人和六个青年道人,同时恭声应是,立即离开了金毛鼠一丈有余。

江玉帆为了使金毛鼠甘心答话,立即望着松鹤掌门,商议地问:“可否请道长将宇文长老的绑松了?”

话声甫落,傲然立在阶下院中的金毛鼠,竟瞠目厉声道:“姓江的小辈,你少来这一套,老夫恨不得食你的­肉­,喝你的血,你白费心机了,老夫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松鹤道人一看这情形,不禁有些迟疑,但他知道,有江玉帆、佟玉清,以及陆贞娘等人在场,金毛鼠即使Сhā翅也跑不了。

是以,谦和的一颔首,望着院中的一名中年道人,吩咐道:“把宇文长老的绑松了。”

两个中年道人恭声应了个“是”,立即趋前为金毛鼠松绑。

金毛鼠字文通,虽然说的硬,却没有拒绝两个中年道人为他松绑,但在他的神­色­上,依然怨毒而不屑的望着江玉帆和松鹤等人。

松绑完了,宇文通立即两手搓揉着手腕,咬牙切齿,嘿哼有声,不知道他低着头在自语什么。

松鹤道人首先谦和的说:“宇文长老……”

话刚开口,金毛鼠突然抬起头来,怒目圆睁,寒芒如刀,神­色­凄厉地道:“你少来这一套,不管你问什么老夫都不知道!”

一向不喜讲话的铜人判官一听,顿时大怒,脱口怒声道:“你不知道老子就砸瘪了你!”

说话之间,满面杀气,提着独脚大铜人,迳向阶下走去。

江玉帆一见,脱口沉声道:“丁堂主回来!”

铜人判官闻声止步,不由回头望着江玉帆,忿忿地道:“这老小子简直不知好歹!”

江玉帆淡然道:“你回来,宇文长老会说的。”

金毛鼠由于铜人判官提着大铜人就站在他的面前,他似乎也知道钢人判官的厉害,因而哼了一声,望着铜人判官大步走了回去。

松鹤道人继续问:“字文长老,现在我们长话短说,元台大师现在何处?是否就在本山区附近?……”

话未说完,金毛鼠已瞠目厉声道:“老夫曾说过,不知道,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金毛鼠越说越凄厉,越说声音越高,最后简直是怒吼。

风雷拐见金毛鼠到了这般时候还如此­奸­刁,不由冷冷一笑道:“宇文通,你再执迷不悟,不说实话,我们盟主可要你尝尝分筋错骨的滋味了!”

金毛鼠听得神­色­微微一变,但仍瞠目厉声道:“他们武当派早已知道了元台大师的下落,老夫为什么还要再说?”

江玉帆等人听了虽然神情各异,想法不同,但松鹤道人却急忙宣了声道号:“无量佛,宇文长老如此说,就大不应该了,如果贫道等知道元台大师的下落,又何必麻烦你宇文长老前来呢?”

字文通一听,怒声问:“松鹤道长,你是当真不知?”

松鹤道人立即肃容正­色­道:“贫道愿在祖师堂前,当着门人弟子之面宣布,贫道如知元台大师的下落而不说,立即拔剑自刎,以谢祖师爷……”

话未说完,金毛鼠突然又提高声音,怨声问:“这么说,你连元台大师将遭劫持之事,也一点儿不知了?”

如此一问,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不自觉的觑目去看涤尘,只见涤尘老道老脸苍白,浑身微抖,目光中充满了愤怒。

打量间,松鹤道人已望着金毛鼠有些迟疑地沉声道:“有关元台大师被劫持的事,除了当时在星子山骤然惊悉外,再就是阁下昨夜公然宣称敝师叔涤尘道长事先知悉此事了!”

气得浑身颤抖的涤尘老道,戟指一指金毛鼠,怒极厉声道:“金毛鼠,我涤尘与你有何怨何仇要你如此陷害我?”

金毛鼠未待涤尘说完,举手一指松鹤和玄尘,厉声道:“老夫为什么不诬松鹤掌门与玄尘?”

涤尘老道也厉声道:“因为我二师兄为人忠诚正直,松鹤贵为本派掌门……”

金毛鼠立即驳斥道:“照你这样说,老夫应该说那天前去和你商议的是死无对证的法鹤何以要说现在仍活在世上的邛崃掌门灵鹤呢?难道灵鹤不是一派掌门之人?”

如此一说,涤尘老道瞪大了一双老眼,顿时无话可答!

韩筱莉一见,立即沉声道:“涤尘长老……”

涤尘老道悚然一惊,赶紧躬身道:“贫道在,”

韩筱莉突然怒声道:“你如果再不说实话,本姑娘就要请出剑牌,以贵派的祖师爷家法惩人了!”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这时才明白方才韩筱莉何以没有立即将剑牌交还给松鹤道人的原因。

但是,傲然立在阶下院中的金毛鼠宇文通,却看得神情一愣,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涤尘老道到了这时候,也不得不懊恼地沉声道:“邛崃掌门灵鹤上人,确曾与贫道连络过,但并没有言明宇文通和甄小倩,将要进入少林营地,劫持元台大师的事……”

松鹤道人一听,面­色­立变,不由强忍心中的怒火,沉声问:“灵鹤掌门当时怎么说?”

涤尘老道继续道:“他只说,‘游侠同盟’欺人大甚,此番在龙首大会上再让他们得势,他们的气焰必将更盛了,江玉帆的武功如何,实难揣测,闹不好连峨媚派的龙首宝座也给他夺下来……”

悟空的师门与峨嵋派也有些渊源,这时听得心中一动,为了证实峨媚派是否也在事先无知情,浓眉一蹙,洪声问:“照你这么说,峨嵋派也预知此事了?”

话声甫落,涤尘老道已赶紧摇头正­色­道:“不,因为灵鹤素知峨嵋五老正直,而峨嵋又与少林有渊源关系,灵鹤自是不敢前去游说……”

风雷拐见涤尘自打嘴巴,虽然心中暗自讥笑,但仍和颜悦­色­地道:“灵鹤因峨嵋五老正直而不敢去,却偷偷地跑去找长老你,这不是欺人大甚了吗?”

如此一说,不但涤尘老道的脸红了,就是松鹤和玄尘两人,也觉得不好意思。

但是,涤尘老道却红着老脸道:“贫道和峨嵋五老不同,因为本派弟子被贵同盟韩姑娘辱杀,种有前嫌,而灵鹤这么做却完全是为了他们邛崃派自己打算……”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关切地道:“邛崃派有什么打算?”

涤尘老道正­色­道:“事情极为显然,峨嵋派的龙首宝座都被夺了,他们邛崃派的等级还能保得住?何况他们邛崃派比峨嵋派还低了一级?”

韩筱莉立即追问了句:“当时你答应了没有?”

涤尘老道很技巧地道:“本派与九宫堡并列龙首会,复承陆地神龙江老前辈抬爱,贫道再愚笨,也不能公然答应劫持元台大师呀……”

任何人听得出涤尘话中意思,那就是说,有九宫堡前为他们武当派把关,还怕江玉帆把他们武当派的金红大椅子夺跑了不成?

但是,涤尘说话很会用技巧,他先说与九宫堡并列龙首会,又怕江玉帆年轻气盛,不甘屈于武当之下,因而赶紧补充一句复承陆地神龙江老前辈抬爱,使得江玉帆没得说话。

但是,立在阶下的金毛鼠宇文通,却未待涤尘说完,已厉声道:“当时你为什么不反对?”

涤尘老道也怒目瞪着阶下的金毛鼠,厉声怒吼道:“他当时没有说出劫持元台大师的事,贫道怎么反对?”

佟玉清觉得还有很多话要问,因而宽慰地道:“道长不必激动,这一点我们相信你事先确不知情,不过,当时灵鹤上人可曾透露一丝风声?”

涤尘老道见如此间,只得颔首道:“有,但他当时只是希望有人那么做,而贫道则认为他只是担心龙首宝座被夺而说的幻想话,是以也没放在心上……”

松鹤和玄尘两人似乎仍想知道灵鹤那天说些什么,因而同时问:“灵鹤当时怎么说?”

涤尘老道继续道:“他当时说,假使有人能使元台大师明天不能亲自主持龙首大会晋级赛,大会势必无法进行,那时‘游侠同盟’即使有通天的本领,也无法夺得较高的级位,再等五年十年之后,‘游侠同盟’那些亡命之徒,恐怕也早烟消云散了……”

话未说完,悟空、一尘、独臂虎,秃子哑巴和憨姑等人,早已暴跳大骂道:“好个灵鹤牛鼻子,居然敢骂老子们是亡命之徒……

­奶­­奶­的,老子将来捉住这个老牛鼻子,喝他的血,剥他的皮……”

“原来是这个老杂毛唆使的好事,看俺不杀上邛崃山,烧他的金霞宫,拆他的三清殿……”

“对,今天这儿事完了,咱们就赶往四川……”

黑煞神等人这一暴跳叫骂,气氛突变紧张,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也显得极为不安。

就在秃子哑巴等人叫骂,情形突然一乱的同时,一直俟机逃走的金毛鼠,一声不吭,倏然转身,飞身纵上中门,直向院外扑去。

望着鬼刀母夜叉等人叫骂的两个中年道人和六个青年道人,正在紧张发呆,根本没想到金毛鼠宇文通会趁机逃跑。

这时一见,惊得纷纷惶声大喝。

如此一惊喝,黑煞神等人的叫骂暴跳也戛然停止了。

而江玉帆,却早在院中道人惊喝的同时,业已大喝一声:“宇文通回来……”

大喝声中,屈指连弹。

只见飞身扑向院外的宇文通,一声问哼,翻身跌下院来,“咚”的一声坠在地上。

八个道人一见,立即纷纷撤剑奔了过去。

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和憨姑,以及鬼刀母夜叉等人,急忙一定心神,也纷纷向阶下奔去,个个咬牙切齿,俱都一脸的煞气。

佟玉清怕他们一气之下杀了金毛鼠,断了元台大师的下落,不由剔眉怒喝:“回来,你们惹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大家见老妹子呵叱了,纷纷止步,急忙退了回来。

但是,着实跌坠在地上的金毛鼠,深觉逃命要紧,机会稍纵退逝,大喝一声,挺身由地上跃起来。

紧接着,一个虎扑,飞身向就近的一个青年道人扑去。

显然,金毛鼠为了自保,企图先夺一把剑用。

但是,就在他虎扑的同时,一声闷哼,面­色­大变,急忙刹住了身势,一连两个踉跄方自拿桩站稳,额上豆大的汗珠,立时滚下来。

两个中年道人和六个青年道人一见,也急忙刹住了身势,立即将金毛鼠团团围住。

江玉帆这时才沉声道:“宇文长老,你已被在下点了|­茓­道,如你再妄动一次真气,立即七孔流血而死,希望你不要把­性­命当儿戏……”

话未说完,金毛鼠已汗流满面,浑身微抖,极怨毒望着江玉帆和佟玉清等人,切齿恨声说:“江玉帆,佟玉清,老夫现在才知道你们个个用心­阴­险,人人机诈狠毒……”

江玉帆剑眉一蹙,立即淡然道:“你可是指在下点你的命门、俞海|­茓­?”

金毛鼠毫不迟疑地颔首恨声:“不错,你是故意为老夫松绑而伺机下手……”

江玉帆山且即沉声道:“松绑之后在下可曾向你下手?”

金毛鼠哼了一声,突然怒声道:“你故意等老夫逃走时再下毒手……”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你如果不逃走,在下又怎会向你下手呢?”

金毛鼠一听,顿时无话可答了。

松鹤道人这才放缓声音,和声道:“宇文长老,江盟主对你礼遇松绑,完全是希望你能合作……”

金毛鼠突然怨毒地呸了一声,恨声道:“你们别在那里作梦。要想老夫与你们合作,必须先放了我,等到甄小倩来救我的时候,嘿哼,那时要你们就吃不了兜着走!”

话声甫落,黑煞神、独臂虎,以及鬼刀母夜叉等人俱都哈哈笑了。

金毛鼠久闯江湖,经验丰富,说话之间,发现陆佟五女哂笑,武当二尘和松鹤毫不惊惧,便心知不妙。

这时再听了黑煞神等人的不屑讥笑,立即联想到昨天晚上甄小倩凶多吉少了。

但是,他仍瞠目厉喝道:“你们笑什么,甄小倩的厉害你们还不知道吗?”

鬼刀母夜又首先冷冷一笑道:“你应该比谁都清楚,甄小倩那点艺业碰上了老妹子佟姑娘,她会有什么下场……”

金毛鼠虽然心理上早已有了准备,但这时听了鬼刀母夜叉的话后,仍不由惊得浑身﹂战,面­色­大变,脱口颤声问:“你们?你……”

话刚开口,鬼刀母夜又已望着哑巴方守义和一尘道人,沉声道:“把东西拿出来给他瞧瞧!”

话声甫落,哑巴已“当”的一声,连同甄小倩的秀发和宝剑同时丢在金毛鼠的面前。

一尘道人则摆动一下甄小倩的毒药锦囊,望着金毛鼠,讥声道:“还有这个,你要不要也尝尝五步断魂香的味道……”

一提到五步断魂香,武当二尘和八名道人的脸上顿现杀机,当然是想到了他们被杀的门人弟子。

但是,望着头发宝剑和毒药锦囊的金毛鼠,先是目瞪口呆,接着两手扑天,突然仰面发出一阵哈哈厉笑。

同时,厉笑道:“你们这些蠢材,甄小倩是劫持元台大师的主谋人,元台大师的真正下落,也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江玉帆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声道:“宇文通,你如再耍­奸­使诈,在下就叫你尝尝分筋错骨法的厉害!”

岂知,金毛鼠竟突然止笑,瞠目厉声道:“你就是杀了老夫,老夫也不知道元台大师的下落。”

江玉帆一听,俊面倏现杀机,不由恨声道:“不给你一些颜­色­看看,你不会说出实话来!”

说话之间,急扬右腕,向着金毛鼠屈指弹了两弹。

听了分筋错骨法,在场的人无不心情紧张,面­色­一变。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以及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等人,纷纷转首向阶下的金毛鼠宇文通望去。

第二部 魔掌佛心 第二十二章醋意盎然

只见金毛鼠宇文通,随着江玉帆的下弹指法,浑身战了两战。

但是,他依然咬牙切齿地站在那里,怒目瞪视着江玉帆等人,一动也不动。

随着他脸­色­的由红变黄,由黄变青,接着浑身颤抖,脸­肉­痉挛,豆大的汗珠也一颗接一颗地滚下来。

继而,咬牙切齿,格格有声,浑身剧烈颤抖,不停的发出哼声。

这时,金毛鼠的目光已失去了凶芒,完全变成了痛苦乞求之­色­。

一尘道人见时机已到,不由怨声道:“你还不说实话吗?须知你的俞海、命门两|­茓­已被点截,如你再强自忍耐,运力抗拒,不出片刻你就要七孔流血而死……”

话未说完,金毛鼠已痛苦的脱口颤声道:“我说……我……”

由于张口说话,真气一泄,他再也无法忍耐,一声痛哼,“咚”的一声栽倒地上,接着连声哼叫,立即在地上扭曲翻滚起来。

江玉帆见金毛鼠肯说实话,立即衫袖一拂,一股无形大力滚滚向金毛鼠卷去。

力道过处,金毛鼠立即停止了翻滚,但仍不停的张口喘息,“嘿哼”连声,浑身汗出如雨!

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以及阶下站着的八个人看了这等声势,个个显得惴惴不安,觉得武当派虽然声势浩大,要想和“游侠同盟”为敌,仍不啻以卵击石。

风雷拐深怕金毛鼠痛苦一失,便又反悔不说了,是以,立即瞠目怨声促道:“宇文通,元台大师现在何处?还不快说实话。”

金毛鼠宇文通,一面由地上缓缓撑臂坐起来,一面喘息着说:“元台大师……早在……

星子山……便派车送往……嵩山少林寺……去了……”

江玉帆知道甄小倩也是这样对佟玉清和鬼刀母夜又说的,但是,是否真的将元台大师送回了嵩山,连甄小倩都没有把握、

为了试一试金毛鼠是否有诈,只得故意冷冷一笑道:“在下离开星子山业已十余天,一连接到数次丐帮飞鸽通报,也曾和少林寺的洪善大师连络过,为何没听他们提到这件事?”

金毛鼠业已由地上站起来,立即冷冷的道:“那是因为护送的人还没到达少林寺!”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立即沉声道:“护送元台大师前去的人,是哪一方面的人?”

金毛鼠毫不迟疑地道:“当然毒鬼谷的人!”

佟玉清一听,心中有气,不由怒叱道:“完全谎话,毒鬼谷早已瓦解,部属俱已逃散,哪里还有什么人员?而你们昆仑掌门,早在星子山就已宣布将你逐出昆仑派,难道他们还会暗中派出大批弟子支援你不成?”

话声甫落,金毛鼠突然瞠目厉声道:“既然你们全都知道,又何必来烦我?”

黑煞神、独臂虎等人一听,不由得齐声怒喝道:“老子们是问你元台大师的下落!”

金毛鼠立即蛮横的厉声道:“你们问我,我去问谁?”

江玉帆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恨声道:“不让你尝尽苦头你绝不会说出来!”

说话之间,倏举右腕,正待屈指弹出,玄尘老道已突然急声道:“江盟主请住手!”

江玉帆闻声转首问:“道长有何高见?”

玄尘长老心地较淳厚,因而凝重地道:“昨夜本派捉住一名暗杀香火道人的壮汉,据他对贫道等人说……”

话未说完,阶下的金毛鼠已惶急地厉声道:“玄尘老道,你说谎害人,当心死后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江玉帆深怕玄尘老道住口不说了,因而赶紧追问了句:“那人怎么说?”

玄尘老道略微迟疑,终于坦诚地道:“那人说他是瓦岗湖天水寨的小头目,是奉了老寨主翻江豹的命令,前来协助金毛鼠劫持元台大师的!”

江玉帆和佟玉清,以及鬼刀母夜又三人,虽然已经知道了有翻江豹参与,但这时也只得随着悟空、一尘,陆贞娘等人,惊异地噢了一声,同时,尚自语似地震惊急声问:“竟有这等事?”

但是,阶下的金毛鼠宇文通,却早在玄尘老道说出瓦岗湖时,已经神­色­凄厉的大骂玄尘老道无耻,并要冲上阶去与玄尘动手。

围立四周的八名道人焉能容他嚣张冲动,立即上去三人将他架住。

金毛鼠宇文通似是觉出真气迟滞,果真不敢妄动,只得在那里厉声叫骂,没敢奋力冲上阶去。

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铁罗汉,以及铜人判官几人,更是交相怒骂翻江豹。

但在他们心里,也有一份早就该将这个欺压无数平民百姓的强梁水盗组织,消灭的快立思和兴奋。

江玉帆深怕暴跳叫骂的金毛鼠影响玄尘的心情,不愿将昨天大汉供述的实情说出来。

是以,急忙望着松鹤掌门,拱手和声道:“道长可以将宇文通押下去了……”

松鹤道人也觉得金毛鼠吵叫得令他难堪,立即趁机吩咐道:“将宇文长老押下去。”

两个中年道人恭声应了个是,立即示意六名青年将金毛鼠绑起来。

江玉帆﹂见,急忙和声阻止道:“不必了,他|­茓­道被截,谅他也不敢逃跑!”

两个中年道人一听,立即以目光向松鹤道人请示。

松鹤道人虽然有些担心,但他也知道|­茓­道被点,真气迟滞,比用绳索上绑还有效。

但是,如果对方拼了老命不要,有了可乘之机,他还是会逃跑的。

松鹤道人虽然有些担心,但当着江玉帆等人又不便显得过份胆小,只得微一颔首道:

“你们小心一些,不必上绑了!”

两个中年道人立即架着金毛鼠,转身向中门外走去。

金毛鼠宇文通,神情如狂,暴跳挣扎。不停地频频回头大骂:“姓江的小辈,姓佟的贱婢,老夫今生不能杀你们,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接着又望着玄尘老道,厉声大骂道:“老玄尘,你这不知廉耻的佛门败类,认贼作父,忘了你们武当三剑被他们辱杀的事了……”

独臂虎一见,顿时大怒,急忙转身奔下台阶,同时怒骂道:“­奶­­奶­的,老子抓把沙土塞在你小子的嘴里!”

鬼刀母夜又接口怒声道:“把他的舌头割下来不更省事!”

说话之间,“嗖”的一声将腰带上的匕首拔出来。

江玉帆一见,立即沉声道:“郭堂主回来!”

说罢,立即又望着已被架至外院的金毛鼠宇文通,运功沉声道:“宇文通,在下点|­茓­用的是特殊手法,除了家父家母和在下本人外,普天下只有少林寺的元台大师可以解!”

暴怒叫骂的金毛鼠一听,突然忘了挣扎,并停止了叫骂,跟着八个道人拖拖拉拉地奔出去。

佟玉清看得心中一惊,不由脱口急声道:“不好,看来元台大师可能凶多吉少了!”

江玉帆,陆贞娘,一尘道人风雷拐,甚至武当二尘,几人俱有同感地道:“不错,这老儿一听到普天之下只有少林寺的元台大师可解,顿时呆了,这中间一定有蹊跷!”

佟玉清立即望着玄尘老道,关切地问:“昨晚那个天水寨的小头目怎么说?”

玄尘老道凝重地道:“最初贫道等人诘问他,他守口如瓶,只字不说,但到了押进忏悔室一个多时辰后,他突然神­色­大变,极惶恐地望着守卫弟子急声道:‘他是天水寨的小头目,是奉命前来协助金毛鼠劫持少林寺的元台大师的……’”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不由急切道:“他有没有说出元台大师的下落?”

玄尘老道到了这时候,也只得微一颔首道:“有,他说元台大师已被送往瓦岗湖……”

风雷拐听得、心里一惊,不由急切地问:“这消息可曾通知少林寺的洪善大师?”

如此一问,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的脸都红了。

松鹤道人赶紧谦和地道:“贫道已派人火速赶往嵩山了!”

江玉帆怕松鹤难堪,立即接口道:“只要有了元台大师的下落就好了!”

朱擎珠却担忧地道:“方才玉清姊姊说的不错,虽然知道了元台大师的下落,根据大师的九五高龄和身体的不适,再加上一直用药使他昏睡,真的恐怕凶多吉少了!”

一尘道人不由关切地问:“当时那个小头目,有没有说出元台大师的生活近况如何?”

涤尘老道突然接口道:“当时接到守卫弟子的报告,第一个先赶到的是贫道,但是……”

佟王清立即敏感的急声道:“他已经死了?”

涤尘老道连连点头道:“不错,贫道赶去时,他已气绝身死,双目暴睁,浑身发乌,显然是中了剧毒?”

韩筱莉突然关切地道:“在那人身上可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涤尘老道毫不迟疑地道:“有,就在他的左耳颊下,有一根细如牛毫的淬毒银针……”

朱擎珠立即正­色­道:“这一定是甄小倩或金毛鼠杀他灭口!”

如此一说,大家纷纷赞同地颔首称是。阮暧玲则道:“根据元台大师被送往瓦岗湖来判断,用毒针杀死那个小头目的很可能是金毛鼠,以前家父对我说过,瓦岗湖的翻江豹,就是被昆仑派逐出门墙的俗家弟子……”

如此一说,一尘道人和风雷拐几人,立即肯定地道:“暗下毒手的一定是宇文通无疑了,而天水寨的翻江豹既然是昆仑被逐的弟子,和宇文通必然也有交情,再加翻江豹在黑虎岭与咱们‘游侠同盟’结下梁子,金毛鼠的要求还不满口答应?”

许久没讲话的陆贞娘,这时才淡淡地道:“涤尘长老去时那个小头目断了气,这些话可是听贵派守卫忏悔室的道长说的?”

涤尘立即回答道:“不错,据贫道等事后判断,那个小头目是在发觉中毒后,悲愤懊恼之余,才吐出真情的!”

话声甫落,风雷拐已望着江玉帆,恭声道:“盟主,此地距瓦岗湖约有一个半月的路程,事不宜迟,为了元台大师的安全,我们应该火速赶去。”

如此一说,悟空、一尘、独臂虎等人纷纷敦促道:“是的,盟主,事不宜迟,我们应该火速赶去!”

松鹤知道江玉帆等人要走了,立即关切地问:“请问江盟主,宇文通应该如何处置?”

江玉帆略为沉吟,道:“这烦请道长派几位门下高手,押往少林寺,交给洪善大师好了……”

话未说完,松鹤已面带难­色­地道:“江盟主不把他带去瓦岗湖?只怕在押解途中……”

江玉帆一听,立即明白了松鹤的意图,因而和声道:“在下已然知道元台大师下落,带他前去也多有不便,至于押他前去少林寺,如果他企图逃走,就让他逃走好了……”

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听得神­色­一惊,不由“噢”了一声。

朱擎珠立即笑着道:“我玉哥哥是以特殊手法,点了他的|­茓­道,如果他不妄动真气,还可以多活个一年两年,如果真运功施为,不出二三十招,便要七窍流血而死!”

玄尘老道却着急地道:“万一他找到高人异士解开|­茓­道……”

江玉帆用的是西域异人天仁老前辈的魔掌佛心武功宝录手法,就是黄山仰盂谷的獠牙妪能否解开都很难说,何况其他人了。

但他不便如此露骨的表示出来,只得一笑道:“如果金毛鼠真的是施展轻功逃跑,贵派道长们自会追赶,只要他略提真气,不出半里便即气绝身死,他就是有高人异士可解|­茓­道,恐怕也无济于事了。”

松鹤道人听罢,立即连声应“是”。

江玉帆又望着韩筱莉,和声道:“表姊,请把剑牌还给松鹤道长吧!”

韩筱莉颔首会意,立即将手捧的剑牌侧身高举。

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立即慌忙跪地伏身叩首,双手接过,并起身感激道:“多谢韩姑娘与江盟主,贫道将通谕本派各地道俗弟子,铭记韩姑娘和‘游侠同盟’男女大侠之德意,如有差遣,务必全力以赴……”

韩筱莉立即冷冷地道:“这倒不必!”

江玉帆和佟玉清等人则赶紧含笑道:“多谢道长美意,本同盟如获贵派诸位道长支援,对摆平武林祸乱,必大有助益!”

江玉帆说罢,立即拱手和声道:“在下等就此告辞了!”

松鹤道人一听,急忙稽首还礼,并望着廊下的小道僮,急声吩咐道:“快命他们列队恭送……”

江玉帆立即正­色­阻止道:“道长千万不可,倒是还有一事想向道长和两位长老打听!”

说话之间,已缓步走向阶下。

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一听,俱都暗吃一惊,不由一面急步跟进一面关切道:“不知何事,江盟主请讲!”

江玉帆正­色­问:“不知贵山区可有沙门庵院?”

松鹤三人虽然感到迷惑,但仍回答道:“本山区没有。”

跟在江玉帆身后的陆佟五女和悟空,却俱都知道江玉帆为什么问武当山内可有庵院。

由于江玉帆没有再问什么,佟玉清只得关切地问:“贵派各观院可曾收过带发修行的女弟子?”

如此一问,松鹤三人立时恍然大悟,不由同时急声道:“江盟主问的可是昨夜那位白衣道姑的事?”

江玉帆立即颔首道:“三位不觉得那位道姑和贵派与本同盟都有渊源吗?”

玄尘老道首先赞同地道:“不错,贫道等确有如此感觉,只是本派近十多年来再没有收过俗家女弟子,那位白衣道姑,实在揣不出她是何来路……”

话末说完,前面善男信女的吵杂声中,突然传来数声惶急大喝。

江玉帆等人这时刚刚踏出祖师堂大门,一听数声大喝,同时一惊,急忙止步。

也就在大家止步的同时,前面观院间已传来善男信女们的惊恐哭喊和尖叫,听来情形越发慌乱。

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都是惊弓之鸟,一听前面情形大乱,法事也逐渐停止了,心知不妙,不由脱口急声道:“江盟主不好了,前面出事了!”

江玉帆一听那阵哭喊吆喝,便知出了事情,自己身为客人,这时也不便急急告辞离去了。

是以,立即一挥手势,急声道:“那我们快去看看!”

大家急步穿过观中松林,前面已是一座富丽雄伟观院,四周半空弥漫着纸烬和香烟,随着慌乱的尖叫和哭喊,已有不少善男信女由观中惶惶地奔出来。

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满面怒容,神情十分焦急和不安。

黑煞神和独臂虎,同时怒骂道:“八成是金毛鼠那个老王八跑了!”

就在这时,前面惊慌乱奔的善男信女中,已有一名青年道人,神情慌张的急急奔过来。

江玉帆等人一看,似乎就是方才押走金毛鼠上八个青年道人中的一个。

涤尘老道一见青年道人,不由怒声道:“果然是金毛鼠逃走了!”

说话之间,青年道人已到了近前。

但是,两百多名面­色­苍白,神情慌张的善男信女也哭喊着涌到了,而且,已在林中散乱战一片。

铁罗汉一见,立即自作聪明的大声嚷着道:“你们大家不要吵闹,咱们马上去把金毛鼠给你们逮着……”

他不嚷还好,他这一嚷,一些慌张奔来的善男信女们,立时发现了他,一看他这副尊容体态,一阵惊呼尖叫,反而向北跑去了。

这时,观中已跑出八个年岁较长,身上仍穿着法衣鹤氅的道人,纷纷向乱跑乱叫的善男信女们宽声劝导。

松鹤道人关心地是金毛鼠是否跑掉了,因而向青年人,急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青年道人急忙施礼道:“启禀掌门师伯,金毛鼠被一些化装成男女进香施主的人救走了!”

涤尘老道不由怒声问:“那些人去了什么方向?”

青年道人急声道:“去了突泉崖!”

话声甫落,涤尘和玄尘已当先向东南奔去,同时,一面前进上面宽慰慌乱喊叫的善男信女们。

松鹤身为一派掌门,自是不便慌张奔驰,只和江玉帆等人一面急步前进,一面向青年道人询问。

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游目一看,只见远近辉煌壮丽的道观间,虽经昨夜大闹了一番,已经有不少朝山香客离去,这时看来依然是人山人海。

由于这边乱喊乱叫,其他观院的朝山香客纷纷仰首向这边望来,神­色­间俱都显得惴惴不安。

但是,怕事的香客,已开始由各观院中涌向七弯八曲的山道上,急急向山下走去了,气氛显得特别紧张混乱。

由于没有撞钟发啸,以及满山香客急急走避,除了武当派发觉撞钟发啸反而更增加紧张混乱外,今天上山进香的善男信女,似乎在心理上也有了准备。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昨天晚上虽然没来现场,但当时撞钟发啸,杀人打闹,紧张慌乱的情形,也就可想而知了。

打量间,大家已绕过两座相连的大观院,由于香客人多,加之纷纷喊叫着抢奔山道,在前疾走的松鹤道人,必须不时停下来,让慌乱的香客们先过去。

只听急急跟在松鹤身后的青年道人,继续道:“……当时弟子们本就准备由南崖人少的地方绕到下院去,但林间仍有三五成群的香客观看山景和坐在地上休息。

两位师叔一前一后,一直提防着金毛鼠逃走,但是,刚刚走到上清宫院外,十数衣着华丽的施主突然涌上来抢人。

由于对方没有兵器,弟子等也不敢拔剑,一交上手便有两个人吆喝金毛鼠偷着逃走,并说突泉崖边有吊环……”

松鹤听至此处,不由急切地问:“你们有没有马上抽人去守住突泉崖?”

青年道人立即羞惭地道:“当时对方人多,弟子等每一个人都要应付两三个,直到其他师兄弟们听到了男女施主们惶叫,哭喊赶到后,两位师叔才抽身追向突泉崖……”

朱擎珠立即关切地问:“金毛鼠跑掉啦?”

青年道人怯怯地看了一眼朱擎珠,颔首道:“他当时曾大声焦急地告诉救他的人们赶快走,他说他已被江盟主点了|­茓­道,跑不了了。

但是,其中两人不由分说,一边一个,架起金毛鼠就窜进了林内,等到其他师兄赶来,他们已跑得没有人影了……”

朱擎珠一听,不由懊恼的道:“早知他们有人来劫,­干­脆就给金毛鼠上绑算了……”

铁罗汉一听,突然憨声道:“绑起来他们还不是一样的扛起来跑?”

如此一说,朱擎珠的娇靥顿时红了,觉得还不如她这个傻弟弟说的有道理,虽然瞪了铁罗汉一眼,但她艳丽的­唇­嘴上,却挂着一丝微笑。

松鹤道人却自责地道:“这都怪贫道一时大意,应该早料到金毛鼠的人会乔装成香客混上山来,伺机下手!”

鬼刀母夜叉突然在后面冷冷地问:“道长以为是金毛鼠的人?”

松鹤道人略一回头道:“当然是由瓦岗湖来的……”

话未说完,前面松林间已传来打斗中的连声暴叱和怒喝。

秃子首先急声道:“在那里了!”

了字方自出口,江玉帆和松鹤道人已当先向前驰去。

秃子哑巴和黑煞神三人一听见打斗,顿时想起了三人的兵器,不由暗骂武当杂毛办事大慢了。

心中虽然不快,三人仍展开轻功跟着大家向一刖驰去。

这时已离开了香烟升腾半空的观院一段距离,但善男信女们的喧嚣叫喊却有增无减。

大家飞驰前进中,已在树隙间发现十数丈外的突崖上,围立着不少武当道人,个个手握一剑。

在中间的大空场上,正有八俗八道在那里激烈对打着,满面怒容的武当二尘,神情焦急地站在群道面前。

但是,被两个手横宝剑的道人看守着的金毛鼠,却就在面前不远,正蜷在地上哇哇地吐血。

江玉帆一见,急忙回头望着一尘道人,急声吩咐道:“右护法,快过去看看,他这时候还死不得!”

一尘道人一听,虽然恭声应了个“是”,但神情却显得有些迟疑。

江玉帆自然心里明白,立即用传音入密的功夫,运功道:“先用‘巧登枝’的足法踢他的气海,再用翻云手拍他的命门,呕血立止!”

一尘望着江玉帆恭谨地点了点头,立即向金毛鼠身前奔去。

看看将至近前,江玉帆等人已经看出来,前来救人的八个华服壮汉,俱都身手不凡。

武当二尘的神­色­焦急,想必是为江玉帆等人马上到达,而不便打群架。

风雷拐久历江湖,为了早些离去,只得望着江玉帆,恭声建议道:“盟主,瓦岗湖的人是冲着咱们来的,咱们不能让武当派的诸位道长淌这趟混水!”

江玉帆一听,毫不迟疑地道:“对,你们几个人快去!”

一声令下,悟空等人个个如虎出柙,大喝一声,飞身向前扑去。

松鹤道人何尝不知江玉帆之意,只得气纳丹田,向着武当群道,朗声道:“本门弟子,一律退下。”

武当二尘和群道早已发现了江玉帆等人到达,打斗中的八名中年道人,听了松鹤的命令,也各自紧迫一剑,飞身纵出圈外。

八个华服壮汉一见,俱都面­色­大变。

其中一个手使软鞭的壮汉,环眼一瞪,大喝一声:“兄弟们,和他们拼了!”

八个华服壮汉,使的俱是能藏在衣内的软兵器,这时一听,同时厉喝一声,分向鬼刀母夜叉和独臂虎等人迎来。

悟空一人当先,疾抡日月铁铲杖,寒光闪闪,杖影如山,当前两个华服壮汉,惨叫两声,血光激溅,一个连肩带头齐飞,一个脑袋去了一半。鬼刀母夜叉双刀飞舞,寒光飞洒,一个跨步斜走,一个壮汉立刻被她的鬼头刀拦腰斩为两段。

这边的铜人判官丁二煞,铜人过处,“当”的一声兵器被砸飞,“叭”的一声壮汉的脑袋开了花。

紧接着,铜人向前一捣,恰巧捣在另一个壮汉的胸膛上,张口喷出一道血箭,顿时倒地气绝。

憨姑是出了名的铜头铁掌飞毛腿,一式铁掌斜挥,“蓬”的一声已将一个壮汉的兵器击飞,接着一抬腿,已将那个壮汉踢飞,挟着一声惨叫,直向三数丈外的突崖下坠去——

另一个较年轻的华服汉子一见哪敢怠慢,飞身纵起,迳向水声隆隆的突崖下纵去。

憨姑焉止目放他逃走,顺手取了一个­阴­阳多孔轮,一声大喝,迳向那人掷去。

只见­阴­阳多孔轮,厉啸刺耳,去势如电,“叭”的一声脆响,正好击在那人的后脑勺上。

那人身形猛的向前一冲,直向崖下坠去。但是,憨姑掷出的多孔轮,却挟着厉啸,盘旋上升,直向半空飞去。

练就了一身金钟罩铁布衫的铁罗汉张大聪,也不落后,他一出场就挨了一下双节棍但是,他躲都不躲,哼都不哼,一个虎扑就将那人拦腰抱住,任由那人怎么挣扎也不放松。

因为,他铁罗汉张大聪毕竟与众不同,他要捉个活的好问口供,姊夫盟主一定给他记一大功。

由悟空等人飞身扑出,到交手解决了八个瓦岗湖的高手,可以说,只是三招两式几个照面的事。

这等威猛无比,锐不可当的声势,好似饿狼扑羊,令人看得悚目惊心,战栗不安。

因而,松鹤以下的武当群道俱都惊呆了。

他们缠斗了半天没伤了对方一根汗毛,而“游侠同盟”的五个人三五招就把对方解决了,由此可知,十一凶煞的威名绝不是虚得的了。

也就在武当群道震惊发呆的一刹那,朱擎珠已忍笑嗔声道:“大聪弟,你还抱着他­干­嘛,还不放下?”

铁罗汉依然紧紧抱着那人,焦急地大声道:“珠姊姊快过来点上他的|­茓­道,当心他跑了……”

话未说完,秃子、哑巴、黑煞神等人俱都哈哈笑了。

韩筱莉也忍不住笑着道:“大聪弟,你可以放手了,他跑不了了!”

铁罗汉以为韩筱莉已用弹指神功点了那人的|­茓­道,是以,立即将手松开了。

岂知,两手一松,那人“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定睛一看,那个人早已死了。

悟空等人看了铁罗汉的傻呆像,再度哈哈笑了。

鬼刀母夜叉一面挂上鬼头双刀,一面笑着道:“都是些饭桶草包!”

独臂虎却在那里生气地道:“你们拿­肉­头试身手,动作也未免大快了,这是­干­啥?”

这是大家才发现独臂虎提着一条虎尾鞭,气虎虎的在那里生闷气,因为,就在他抖手解下虎尾鞭时候,场中已没他的份了。

武当群道看了他们这等谈笑杀人,面不改­色­的威势,每个人的心眼里都在冒凉气,想到昨天他们还有和“游侠同盟”一决雌雄的雄心呢。

就在这时,半空中突然一阵尖锐厉啸传来。

大家举目一看,只见方才憨姑打出的­阴­阳多孔轮,这时已势如奔电般,疾­射­而回。

立在场中的憨姑,一俟多孔轮飞临头上,略微一长身形,伸手将多孔轮接住。

憨姑这一手绝技表演得实在大­精­彩了,是以,不少武当道人脱口喝了声好。

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也礼貌地笑一笑。

风雷拐觉得时间不早了,一见为金毛鼠止血的一尘道人走回来,立即望着江玉帆,恭声提议道:“盟主,咱们该走了!”

江玉帆一听,立即会意地点了点头,正待说什么,黑煞神突然满面铁青的怒吼道:“你们这不是诚心欺负人吗?逼小­鸡­上鹰架,好了,俺不要了……”

悟空等人听得一愣,武当群道也闹不清是怎么回事情。

松鹤道人终究不愧是一派掌门,立即佯装生气地望着群道,恍然急声问:“芮坛主三位昨天寄放在解剑岩的兵器呢?不是派道清去拿了吗?”

如此一问,武当群道俱都一愣,独臂虎几人却暗自笑了。

黑煞神一见,更加恼火,不由望着松鹤道人怒吼道:“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你为什么不说六、七个人打俺芮歪嘴一个?”

江玉帆见松鹤道人和武当二尘脸都红了,赶紧沉喝道:“芮坛主不得无礼!”

就在这时,群道中已有人高声嚷着道:“来了来了,道清来了!”

大家闻声转首一看,只见两个青年道人,各自捧着一个黄布包里,正满头大汗的急急向这面奔来。

黑煞神一见自己的兵器,顿时想起昨天被捉的耻辱,因而继续吼道:“好,兵器来了咱们就一个对一个的较且里一下……。”

江玉帆当然知道秃子、哑巴和黑煞神这时难堪心情,但也不能任由他们胡闹,是以,立即瞠目怒喝道:“再胡闹的掌嘴!”

黑煞神本待迎上前去拿兵器,这时一听盟主的怒喝,吓得赶紧退回了原位!

秃子和哑巴赶紧悄悄扯黑煞神一下,鬼刀母夜叉也恨声道:“这一次再犯错,看盟主还喜欢你?”

黑煞神脸上的怒气全消,一双虎目,一直恭谨的觊目望着江玉帆,任何人都看得出,这位威猛浑汉的内心是多么忐忑不安。

玄尘老道一俟两个青年道人奔至近前,立即怒声问:“怎的这时候才来?”

为首的道清立即慌急地解释道:“山道上男女施主纷纷涌向山下,待弟子赶到祖师堂,又说师叔祖到这边来了……”

话未说完,武当二尘已将兵器接过,为了表示歉意和隆重,两人亲自将兵器送至黑煞神三人面前。

江玉帆等人一直注意着黑煞神,怕他在临走时再闹出不愉快的事情,是以,江玉帆赶紧沉声道:“还不谢过两位长老?”

黑脸突然变青的黑煞神,满脸通红的秃子和哑巴方守义,这时一听,赶紧强自谦和的一笑,道:“谢谢两位长老。”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松鹤等人,也都为了缓和气氛而笑了!

但看在提心吊胆的武当群道眼里,无不对江玉帆佩服得五体投地,一位英俊挺拔的弱冠少年,居然能率领着武林著名的十一凶煞,行义江湖,不但令他们摄服恭顺,而且是打心眼里爱戴尊敬,这绝不单凭着高绝的武功,而是凭了“爱心”和“坦诚”!

江玉帆一俟黑煞神三人接过了兵器,立即向松鹤掌门和武当二尘告辞。

松鹤掌门也知道江玉帆等人心急赶往瓦岗湖,是以也不再挽留,立即下令列队欢送。

于是,武当群道列队两边,向空高举宝剑,和稽首肃立中间的松鹤掌门,武当二尘,齐声高呼:“恭祝江盟主暨‘游侠同盟’诸位英雄,造福百姓,为武林开大平!”

江玉帆等人频频供手,朗呼珍重!

于是,就在武当群道的欢欣高呼,响彻山野,谷峰齐呜声中,各自展开轻功,齐向山下如飞驰去。

第二部 魔掌佛心 第二十三章珠胎暗结

夕阳西坠,暮­色­已临,归巢鸦群,正吵叫着飞往远处的浓郁茂林,苍茫的原野上,早已没有了人踪。

但是,就在通往洪泽湖的宽大官道上,却正有十六七匹骏骑快马,纵骑如飞,向东疾驰。

这一行急急飞驰的马队就是离开了武当山的“游侠同盟”。

英挺俊拔,一身银缎公子衫少年盟主江玉帆,神情急切,一马当先,陆贞娘、佟玉清、韩筱莉、朱擎珠,以及娇小美丽的朱雀玉女阮瑷玲,则紧紧跟在他的马后左右。

悟空、一尘、风雷拐、铜人判官、黑煞神五人沿着道左飞驰。

独臂虎、鬼刀母夜叉、秃子、哑巴和憨姑五人则沿着道右疾奔。

铁罗汉坐骑是一匹乌骓马,尼股上挂着两个大铁锤,一忽儿跑在前,一忽儿跑向后,向来没有一定的位置。

天渐渐黑下来,前面也现出一座灯火点点的大村镇,看来必极繁华。

高坐马上的铁罗汉一见,立即兴奋地哈哈笑道:“在前面的大镇上吃饱了饭,跑到后面的大镇上来宿店,这还是俺第一遭碰见的事,哈哈……”

他虽然自觉有趣地嚷着,却没有一个人接碴,就是和他最谈得来的黑煞神,也没理他。

看看将至大镇前,一身黄绒劲衣,背Сhā朱雀剑的阮媛玲,竟突然一催座马,纵至江玉帆的马右,娇声道:“玉哥哥,这座大镇是洪泽湖西岸,最大的湖产贸易中心,我们由镇外绕过去,可能更快些。”

说话之间,已到了镇外的三叉路口前,阮媛玲即在马上指了指右边绕向镇外的一条乡道。

江玉帆赞同地点点头,即和阮媛玲并骑拨马,迳向东南驰去。

铁罗汉一见,像头上泼了冷水似地大声道:“嗨,这是怎么回事?姊夫盟主,该宿店了呀?”

朱擎珠一听,立即回头嗔声道:“还有十多里路就到了,你吼什么!”

铁罗汉立即委屈地道:“俺困了嘛!”

朱擎珠脱口斥声道:“困了就在马上睡!”

话声甫落,自己也忍不住噗哧笑了。

佟玉清立即笑着道:“大聪弟,忍耐一下吧!到了水帘山庄,阮伯母一定会请你吃大虾!”

铁罗汉只要谈到吃,上刀山,下油锅,赴汤蹈火,都可以。

这时一听吃大虾,­精­神顿时一振,不由兴奋地问:“真的呀,佟姊姊?”

鬼刀母夜叉立即忍笑正­色­道:“你佟姊姊什么时候说过瞎话?你就准备着大吃特吃吧!

只怕你连一个大虾也吃不下……”

铁罗汉听得一愣,不由憨声问:“为啥吃不下?”

鬼刀母夜又立即提高嗓门,正­色­道:“你还不知道哇?洪泽湖的大龙虾长得比­棒­槌还要大……”

话未说完,大家都忍不住笑了。

***

绕过大镇,天­色­已完全暗下来。

这时夜空晴朗,繁星万千,正东十里以外,现出黑压压的一片房屋,闪烁着数以百计的点点灯火。

韩筱莉一见,即在马上兴奋地问:“玲妹妹,那里就是洪泽湖吗?”

阮媛玲立即颔首笑着道:“是的,那里都是湖边的渔村和堤林。”

说话之间,大家已驰上了官道。

朱擎珠见马上就到了洪泽湖,仍没见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派人前来迎接,不由自语似地忧急道:“我们前来打扰阮老伯,不知丐帮把消息给传到了没有?”

阮媛玲立即会意地道:“一定会传到的,他们不必渡湖进入水帘山庄,仅到湖边的码头上讲一声就可以了。”

黑煞神却憨直地道:“到现在没见有人来接,俺可真担心在湖边过夜呢!”

阮暧玲一听,不由噗哧笑了,同时笑着道:“小妹不是最好的向导吗?就是消息没有传到,湖边也有别院,也有湖船,咱们还是可以进入水帘山庄的呀!”

铁罗汉立即担心地道:“这么一来,­棒­槌大的湖虾可就吃不到了呀!”

阮媛玲一听,立即笑着道:“傻弟弟你放心,就是玲姊亲自下水抓也得抓几只大湖虾……”

话未说完,再度掀起一阵愉快地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身后数十丈外的镇口,突然传来一声烈马怒嘶。

众人闻声回头一看,只见两匹快马正由灯光闪烁镇口,迳向这边如飞的奔驰过来。

由于两匹快马上的人俱都背着灯光,看不出他们的面目和衣着。

但是,大家根据两马的猛冲凶劲,知道是刚刚由镇内起步的。

两匹马的速度的确快得惊人,就在大家回头凝目打量的一瞬间,两马已追近了三十多丈距离。

只见右侧马上的一人,突然向着这面,连连挥手,朗声问:“嗨,前面可是我们家的新姑老爷吗?”

秃子、哑巴等人一听,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独臂虎哈哈笑着道:“不错,你们家的笑新姑老爷在这里!”

如此一回答,大家的声更烈了。

风雷拐觉得不应该这样恶作剧,因而回怒斥道:“你们怎可这样乱来?可是想要砸咱们‘游侠同盟’的金招牌!”

这个罪名安的大,不但独臂虎吓得探首看了一眼在前面纵马疾驰的江玉帆,就是秃子憨姑鬼刀母夜叉等人也吓得赶紧收敛了笑声。

因为对方找错了人我们可以不理,但不可以占人家的便宜,一旦人家追上来责问,大家都无话答对。

由于大家继续向前疾驰,后面两马上的人,不由焦急地大声道:“姑­奶­­奶­,小的是阮六,您为什么不停马呀?”

阮媛玲一听是阮六,娇靥顿时红了,不由一挥停马手势,急拨马头,同时嗔声道:“原来是这个狗才!”

江玉帆等人一听,俱都恍然似有所悟,立即吆喝勒马,纷纷将马停下来口就在大家停马的同时,紧追而至的两马也到了近前。

大家这才看清两匹马上坐着两个身穿墨绿劲衣的青年壮汉。

只见两个青年壮汉,一见娇靥含嗔的阮媛玲,赶紧在马上欠身抱拳恭声道:“小的阮六阮禄特来恭迎新姑老爷和诸位男女大侠……”

话未说完,又羞又气地阮媛玲已纵马到了近前,照准右边马上的青年壮汉,呼的就是一马鞭,同时怒叱道:“你这是怎么个说话法?”

但是,看看马鞭就要抽在阮六的身上,亮影一闪,佟玉清伸手拉住了阮媛玲的手腕,同时含笑道:“玲妹,他们高高兴兴地来接我们,辛苦了半天你怎的忍心再打他们!”

阮媛玲娇靥通红,表面上生气,芳心里甜蜜,这时见佟玉清将她拉住,只得望着阮六阮禄两人,佯怒嗔声道:“还不快上前见过江少堡主!”

阮六阮禄两人早已吓得面­色­大变,呆在马上。

这时一听,急忙抱拳恭声道:“小的阮六阮禄参见姑老爷!”

悟空、一尘等人一听,俱都哈哈笑了,闹了半天,这两个小子还不知道为什么差点儿挨打呢!

江玉帆俊面绯红,就在马上拱手和声道:“两位管家辛苦了!”

阮媛玲怕陆贞娘听了这个称呼不高兴,因为自离开了武当山,这一路行来,很少看到她像往日那样的愉快过,总是有些闷闷不乐。

当然,阮媛玲心里自然明白,在她们五人中,佟姊姊最受玉哥哥宠爱,朱姊姊则是江老爷子亲命文定地未婚少夫人,而她阮瑷玲自己,却是她父亲金杖追魂阮公亮,当着天下英豪的面,公然称呼江堡主亲家公。这时,家中的下人却又公然称呼江玉帆新姑老爷。

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只得赶紧岔开话题,关切地问:“你们接到丐帮转达的消息了?”

阮六赶紧兴奋地正­色­道:“早就接到了,就在今天早晨丐帮还去通报说是姑­奶­­奶­和新姑老爷今天傍晚可到……”

阮暧玲见阮六仍一口一个新姑老爷,心中虽然焦急,但却断定绝不是阮六胆敢自己这么称呼的。

是以,赶紧打断话头,急声问:“老爷和夫人怎么说?”

阮六更加得意地急声道:“高兴极了,不但命令九嫂率领着大大小小里里外外的打扫,还命令上下人等,一律穿新鞋,戴新帽,就像过年似的……”

悟空等人见阮六兴高采烈,越说越有劲,都忍不住笑了。

阮媛玲趁机忍笑娇叱道:“少噜嗦,快去告诉阮老大,叫他赶快备船……”

话未说完,阮六已兴奋地道:“姑­奶­­奶­放心,不但船准备好了,就是酒席也早摆在大厅上了……”

铁罗汉听得­精­神一振,不由兴奋地问道:“你们洪泽湖的湖虾,有没有­棒­槌那么大?”

阮六先是一愣,接着愉快道:“湖虾何止­棒­槌那么大,有的湖虾力大可以顶翻了船!”

悟空等人一听,再度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铁罗汉则呆呆的自语道:“那么大?”

但是,阮媛玲却作势一挥马鞭,娇叱道:“滚,改不了的话兜子!”

阮六一见,吓得急忙向着江玉帆一抱拳,惶声道:“新姑老爷回头见,小的们先走一步了。”

说话之间,纵马提缰,一声吆喝,即和阮禄,如飞驰去——

阮六和阮禄虽然慌里慌张的走了,但大家仍在为他的风趣而发笑。

阮媛玲只得望着娇靥绽笑的陆佟韩朱四女,笑声道:“这个奴才只要打开了话匣子,没完没了!”

于是,大家整队继续前进,为了让湖边有充裕的时间准备,江玉帆并未放马飞驰。

随着距离的拉近,已能清楚的看到堤林层层,茅舍幢幢,湖堤蜿蜒如龙。

那些点点灯火,有的是由茅屋上发出,有的是湖边渔船上的桅灯。

官道的尽头,即是一片密集瓦屋,地势渐渐上升,显然是湖边的一个大码头,左右渔民至少四五百户,大都沿着堤下居住。

由于时间尚早,两街商店仍在经营夜市,只是没有前面的大镇繁盛。

一到街口,阮六早已在那里恭候。

阮媛玲似乎怕他噜嗦,抢先吩咐道:“头前带路!”

阮六恭声应了个是,拨马向湖边走去。

大家一进街口,马蹄声立即引起两街商店内的注意,不少人跑出来观看究竟。

两街人众一看走在江玉帆马侧的阮媛玲,俱都­精­神一振,纷纷惊喜地拱手恭声道:“阮姑­奶­­奶­您好!”

“阮姑­奶­­奶­辛苦了!”

阮媛玲对这些街人大都认识,也急忙向着两街人众挥着玉手,谦和含着娇笑。

但在那些人的后面,却有不少人偷偷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的说新姑老爷英俊,有的说阮老爷子有福气,有的则说,还是阮姑­奶­­奶­有眼光,选了这么一位英俊如子都的少年郎君。

但是,等到江玉帆和陆佟五女过去后,议论之声顿时没有了,俱都震惊的望着独臂虎和黑煞神等人,神情发呆,噤若寒蝉。

随着地势的升高,大家的视线同时一亮,随着雪白芦花的摇曳声响,凉风吹来湖水特有的气味。

只见前面湖水如墨,波光星点,一望无边,两边沿岸的芦苇中,停着不少大小渔船,有的人在船头夜钓,有的人则在船内哼着小调,悠闲自得,平淡逍遥。

大家打量间,阮六已引导着走进一座伸入湖内的茂林。

由于林内道路宽大,加之前面正有十数盏斗大纱灯迎来,林内景物隐约可见。

大家见林内有凉亭、石凳、石桌、棋坪,知道是供应游湖的人休息之用。

渐渐十数庄汉高擎着纱灯已到了近前,当前一人正是阮禄。

阮禄一见阮媛玲,立即躬身朗声道:“湖船备妥,请姑­奶­­奶­和新姑老爷暨诸位姑娘大侠立即上船,老爷子和夫人催问好多次了。”

阮瑷玲听了自然高兴,立即吩咐道:“快在头前带路!”

阮禄恭声应是,转身当先走去。

其余十数汉子,高举着纱灯,分别走在马队的两边。

前进约数十丈,即是一座堂皇的宅第,高大的门楼下悬着六盏大纱灯,依序写着——水帘山庄别院。

门前一片空场,场边即是伸入湖中的一座木桩大码头,一条灯火通明的豪华大湖船,就停泊在码头的尽头。

众人一走进空场,码头上立即涌过来二十余人,当前一名健壮老者,即向马上的阮媛玲,施礼恭声道:“老奴阮顺恭迎姑娘和姑爷!”

由于人人如此称呼,听来已不觉得刺耳了。

江玉帆急忙下马,并肃手请阮顺免礼。

阮媛玲则关切地问:“阮大叔,船桨多少数?”

阮顺赶紧恭声道:“回禀姑娘,满桨数!”

阮媛玲立即兴奋地吩咐道:“好,要他们加劲划,早到一刻赏银十两!”

阮顺谢姑娘的赏尚未出口,船舱内已传来雷也似地欢呼。

纷纷将马交给拉马壮汉的悟空等人,这才恍然大悟,所谓的满桨数,即是两面船身上,每一桨孔均有一条桨。

秃子哑巴几人大概数了数,一面桨孔不下二十多个,一旦四十多条桨划动起来速度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何况尚有三只大桅帆。

这时最愉快地要算阮媛玲,她立即望着陆贞娘等人,兴奋地道:“四位姊姊,左右护法,咱们快上船吧,十几里水路很快就到!”

铁罗汉一听还有十几里水路,不由懊恼地嚷着道:“还有那么远呀,那得什么时候才能吃到大湖虾?”

秃子立即扯了他一下,悄声道:“你怕啥,越饿吃的越多嘛!”

铁罗汉一听,深觉有理,立即嘿嘿笑了。

就在这时,一阵莺声燕语,像花蝴蝶似地由船上奔下来七八个俏丽侍女,纷纷向着走上船来的江玉帆和阮瑷玲,施礼恭声道:“恭迎小姐姑老爷!”

阮媛玲见檀郎的俊面又红了,赶紧说道:“回船上好好的伺候着!”

侍女们娇声应了声是,立即欢呼一声分立两边,恭迎江玉帆等人上船。

大家登上船面一看,黑煞神和独臂虎等人,都是哇哇叫了几声。

因为,富丽豪华的大湖船,不但舱厅内宫灯明亮,金碧辉煌,就是船板也漆得明镜一般。

船厅内漆几亮桌,贴金椅额,陈设之­精­美,实不亚于官宦宅院的书室小厅。

大家立在船面上,七八个侍女纷纷为江玉帆和陆佟五女弹尘。

黑煞神、铁罗汉等人,似乎有自知之明,用不着侍女们提心吊胆的前来伺候,各自弹掉身上的风尘,就在船面上早已摆好的面盆内洗了一把脸。

弹尘净面完毕,立即进入舱厅,大家心情愉快,感到十分轻松。

侍女们立即送上茶点香茗。

大家并没有立时就座,分别立在窗前浏览湖景夜­色­。

湖边芦花中,湖心水面上,灯火点点,有的渔船仍在捉虾捕鱼。

大家不知道水帘山庄在何处,纷纷要求阮媛玲指点位置。

阮媛玲这时才含笑道:“诸位不要慌,要等绕过别院宅后才能看得到。”

一阵悠扬的小铜钟响,庞大的湖船随即缓缓地离了岸,两舷群桨划动,湖船徐徐向前。

由于长桨的划动,不时有湖鱼跃出水面。

船行渐远,湖风徐徐吹进舱内来,大家都不由­精­神一畅。

随着船速的加快,舱底下擎木催桨的梆梆声也逐渐紧密起来。

看看绕至别院宅后,阮媛玲就举手一指窗外道:“诸位快看,那里就是了!”

众人一听,俱都­精­神一振,循着指向一看,目光不由一亮。

只见无际汪洋的水边,隐约出现一片黑暗山影,几座山峰,高低起伏,根据湖面形势,显然是在湖的中心,看来极为险峻。

大家知道,那里就是金杖追魂阮公亮当年称霸湖上的大寨总坛。

当年阮公亮统领水上豪杰,盘据在湖中姥山,战船数百,水旱两路喽罗近万,声势赫赫,威镇洪泽湖百里地面。

就在十数年前,决心放弃水上霸业,解散喽罗,焚毁战船,仍居住在大寨内,经过一番改建,定名为水帘山庄。

由于阮公亮嫉恶如仇,侠肝义胆,在雄踞湖上时,便严令部属,立下不义之财不可取,无辜之人不可杀戒条,因而沿湖一带的渔民,照样过着安定捕渔的生涯。

因而,阮公亮洗手后不几年,便被武林各派列为武林世家的第四位。

秃子、哑巴黑煞神几人中,当然很想知道金杖追魂昔年雄霸湖上事迹,但是,却没有一人敢开口向阮媛玲发间。

随着湖船的绕行,已看到那片山影的半腰间悬着三盏红灯,根据距离判断,那必是三盏斗大灯笼。

又是一阵小铜钟的清脆声响,船速突然加快,疾驶如飞,船头浪花飞溅,传来啪啪的响声,对正三盏红灯驶去。

阮媛玲一见,立即愉快地笑着道:“不出半个时辰就到了,诸位请坐下来用茶吧!”

于是,大家怀着愉快地心情,转身走向座位。

就在大家转身的同时,不少人惊得脱口惊呼。

因为这时大家才发现佟玉清一个人独坐在角落里,玉手按抚着胸部,脸­色­有些腊黄。

江玉帆心中一惊,急忙奔了过去。

陆韩四女也惊呼着佟姊姊玉妹妹的围了过去。

悟空等人对老妹子更是关心,纷纷焦急地围在四周询问,你一言,他一语,顿时乱成一片。

这些人中,要算阮媛玲最焦急了,因为马上就要高高兴兴地见到父母,如果佟玉清突然病了,势必扫了每个人的兴致。

是以,她急忙分开众人,和江玉帆同时扶着佟玉清,焦急地问:“玉姊姊,你到底觉得怎样?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佟玉清见大家如此紧张,内心十分不安,抱歉的强自一笑,刚要开口,“哇”的一声,挥手推开江玉帆,一口苦水吐在痰盂内。

江玉帆一见,急忙取出绢帕,深情的为她拭掉­唇­角的苦水,同时关切地问:“怎的会这样呢?”

佟玉清羞红着娇靥,一笑道:“我也不知道,最近这两天总是恶心想吐,这一回,怎么也忍不住了!”

鬼刀母夜又一听,不由计算了一下离开小绿谷那间茅屋的日期,一算之下,不由大吃一惊,顿时一愣。

朱擎珠一听上船,立即直觉的道:“玉姊姊恐怕是晕船吧!”

鬼刀母夜叉一听,急忙一定心神,照准兀自站在一旁的一尘ρi股上,猛的拧了一下,同时恨声道:“老妹子晕船难过,你这死老道也不过去看一下!”

一尘道人被拧得一龇牙,慌得赶紧急声道:“好好好,我给老妹子看一下。”

说话之间,急忙走向近前,江玉帆和阮媛玲立即闪开让他察看。

一旁的陆贞娘却似有意似无意地道:“玉妹妹去年去长涂岛,海上风高浪大,并没有这种现象呀!”

江玉帆内心淳厚,一听之下,立即附声说:“是呀!现在的船虽然快,可是并不颠嘛!”

阮媛玲一听,立即似有所悟望着几名侍女,急声吩咐道:“快去告诉阮大叔,要他把船慢下来!”

佟玉清一听,急忙起身阻止道:“玲妹不要,我吐过以后好多了!”

由于佟玉清的突然站起,一尘道人也松开了佟玉清的脉门。

大家立即关切地问:“玉姊姊怎样啊?”

“杂毛护法,看出个名堂没有?”

“什么毛病?是不是晕船呀?”

﹂尘道人摇摇头,迳在自己的药囊里翻动铁刀布包各种药瓶。

鬼刀母夜叉见老杂毛没有反应,心中越发有气,不由恨声道:“你倒是说个病情呀?”

说话之间,举起蒲扇般的大手,又要去拧。

一尘道人一见,大惊失­色­,一面问躲,一面慌急地大声道:“慌什么,我也得在脑子里想一想呀!”

陆贞娘立即镇定地问:“恐怕还是甄小倩的余毒作祟吧?”

如此一问,佟玉清的娇躯一战,面­色­大变,江玉帆的俊面却红了。

一尘道人觉得这件事是纸包不住火,大家早晚总会知道的。

因为艳丽健美佟玉清,从今天起,她的纤纤柳腰就要一天比一天大了。

是以,一面由药囊里拿出一个雪玉小瓶,一面漫应道:“是的,是的!”

说罢,立即望着佟玉清,将手中的小玉瓶一摇晃,含意颇深道:“从今天起,想吐的时候就吃一粒丸药,不要再服仙芝露了。”

佟玉清听罢,娇靥苍白,木然地连连点头,用她有些颤抖玉手将小瓶接过去。

鬼刀母夜叉一见,急忙接过玉瓶,顺手拔开瓶塞,立有一阵扑鼻的酸甜气味冲出来。

冰雪聪明的陆贞娘,芳心一震,娇靥立变苍白,经过了她这些天的默默观察,完全证实了她的想法,她的美好远景,也随之完全破灭!

神情一呆的鬼刀母夜叉,急忙一定心神,立即倒出一粒深红­色­的药丸来。

韩筱莉赶紧端过一杯热茶,让佟玉清服下。

一尘道人一俟佟玉清将药丸服下,立即望着鬼刀母夜叉,催促道:“陪着老妹到船舱内去歇一会儿吧!”

如此一说,朱擎珠和韩筱莉都急忙上前来搀扶。

陆贞娘一见,神情愈加黯然,竟悄悄地走向舱外船面。

佟玉清向二女道谢,她要自己走进后舱去,当她看到陆贞娘黯然走出舱厅去,内心十分难过,这是她最不希望,也是最怕发生的事,但是,却终于发生了。

她转首看看檀郎,发现江玉帆正呆呆的望着她,眉宇间透着惊异和迷惑,似乎仍在揣摸她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天,仍会发生呕吐现象。

看了这情形,她不禁暗占口摇头,觉得男人都是傻子。

秃子、哑巴黑煞神,以及憨姑悟空等人,大都以为佟玉清体内仍有余毒,只有风雷拐觉得“游侠同盟”中,将要发生一件巨大的事情。

这件剧大事情,虽然不致使“游侠同盟”解体的危机,至少没有了以前的和谐气氛。

船虽然仍在飞似地向前疾驶着,但较之方才似乎慢了少许,由于湖船庞大,飞驶起来并不觉得大颠簸,因为每个茶杯内的茶水并没有溅出来。

由于陆贞娘的走出舱厅,阮媛玲似乎也进入底舱去关照老阮顺,舱厅内仅剩下一个侍女,其余的则是悟空等人。

虽然发生了这么一件大事,但毫无牵挂的铁罗汉却早已倚坐在角落里呼呼地睡着了。

风雷拐一见,立即向着一尘道人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过来。

一尘道人似乎也正有着心事,觑目看了一眼正起身走向船面的江玉帆,立即走了过来。

一至近前,立即悄声道:“什么事,刘老拐?”

风雷拐见问,不禁有些生气地道:“你别跟我老头子装糊涂,你该去向盟主提醒一声!”

一尘道人知道风雷拐已看出了苗头,只得蹙蹙眉头耸耸肩道:“盟主的杰作,他自己还会不知道。再说,彩虹龙女萧女侠,也没有把盟主交代给我……”

风雷拐一听,不由气得怒声道:“你杂毛吃什么醋,闹不好咱们大伙都别想进九宫堡!”

由于风雷拐的声音大了些,一旁吃点心喝香茶的秃子、哑巴、黑煞神几人,立即闻声走了过来。

黑煞神首先道:“啥事情进九宫堡?”

风雷拐正有气没地方出,这时一听,不由斥声道:“没你们的事,到船面上透风去!”

秃子立即不高兴道:“神气啥?盟主又不是你一个人,你能去咱们不能去?”

话虽这么说,几个人仍识趣的走开了。

风雷拐白了秃子一眼,继续望着一尘道人,压低声音道:“盟主年轻还不懂这些,闹出了笑话老妹子的一生就完了!”

一尘道人一听老妹子,神情立变凝重,不由关切地道:“你看这件事怎样着手呢?”

风雷拐神情凝重地想了想才迟疑地道:“最好是由老妹子直接和盟主谈,目前绝不能一让任何人知道。”

话未说完,一尘已正­色­道:“我已给老妹子一瓶止吐的药,不过也只能蒙混一两个月,呕吐期一过,也就瞒不住人了……”

风雷拐立即用眼一挑舱外,继续道:“现在就瞒不过了,还能等一两个月?”

一尘道人一听,也不由回头看了一眼静立船面上的陆贞娘。

风雷拐继续道:“现在只有等进入水帘山庄后,请老妹子亲自对盟主说,然后如此如此,也许较为妥当些!”

一尘道人不由关切地问:“那老妹子还要不要去瓦岗湖呢?”

风雷拐不答反而沉声问:“不去行吗?”

一尘道人一听,顿时无言答对了!

就在这时,舱外然传来一阵优扬的小铜钟声。

风雷拐一听,立即一指舱外道:“船快到了!”

黑煞神、独臂虎几人早已吆喝一声奔了出去。

佟玉清,韩筱莉等人也由后舱内走了出来。

风雷拐和一尘一见,俱都以忧郁,关切地目光看了佟玉清一眼。

佟玉清虽然已恢复了原有的娇艳,但风雷拐两人却看得出,她内心深处的极度不安,只是她怕影响了大家的情绪,强自打起­精­神,装出一副笑靥。

倒是跟在佟玉清身后的鬼刀母夜叉,愁眉苦脸,像是想起了她死鬼丈夫似地。

就在佟玉清几人走进舱厅同时,兴奋愉快地阮媛玲,已像一阵风似地跑进来。

阮媛玲一见佟玉清,立即惊喜的急声问:“玉姊姊你好啦?”

佟玉清原就怕扫了大家的兴,是以,赶紧愉快地笑着道:“吃了一尘道长的仙丹妙药,还敢不好吗?”

话声甫落,俱都哈哈笑了,舱厅内立时恢复了方才的欢愉气氛。

阮媛玲笑罢,立即愉快地道:“快到了,大家请到船面上去吧!”

于是,大家立时愉快地走出舱厅外。

佟玉清走出舱厅门,特别看了一眼船面上的情形。

她发现悟空等人拱围着江玉帆和陆贞娘,正有说有笑的在那里指指点点……

佟玉清也本能的看见了二、三里外的湖中姥山。

她发现姥山崎险峥嵘,峭拔嵯峨,沿湖﹂面,俱是绝壁突岩,如不经走水道,除却飞鸟,绝难进入。

这时她也看清了远远看到的那三盏红灯,原来是高悬在当前的两座矮峰上。

由于距离尚远,还看不出进入的水道在什么地方,但在感觉上,似乎已到了近前,尤其撞在绝壁下的飞溅浪花,更是清晰可见。

湖船既稳又快,不但听到底舱击木催桨的响声,同时,也清楚地听到,船老大的深沉有制的吆喝声。

船头的浪花飞溅,左右两舷的长桨疾划,发出了有节拍的哗哗水响,湖风也觉得寒凉强劲起来。

佟玉清打量间,悟空等人已发现了她。

江玉帆看得神­色­惊喜,急步迎了过来。

陆贞娘也满面含笑的关切问:“你怎的出来了,为什么不多躺一会?”

佟玉清亲切地笑一笑,依然爽朗地说:“小妹服了右护法的药,已经没有吐意了!”

陆贞娘听了小妹两个字,比花还美的娇靥上,第一次有了不自然的感觉。

因为,她自己知道,她的芳龄比佟玉清小,而且,她的容貌娇美,称得上国­色­天香,加之娇躯曲条,任何人都会显然的看出来,她陆贞娘比佟玉清年轻多了。

尤其,她身为一谷之主,且被誉为武林第一美人,早已被武林各大门派及武林世家尊敬惯了。

但是,她现在却已完全醒悟,女子的美,远不如女子的德,如果论出身地位,一个被武林命名的谷主,怎比得上前朝大唐文成公主后裔,西藏老王的外甥女呢?

陆贞娘非常清楚,江玉帆特别喜欢佟玉清,绝不是因为她有高贵的出身,而是喜爱她的贤德,淑慧,和体贴入微的服侍与爱心。

可是,她这位关系密切的表弟江玉帆,对待她这位美如西子的表姊又怎样呢?

尊敬,亲切,坦诚,自然,唯独没有她渴望的热爱。

现在佟玉清很可能有了珠胎,虽然她不敢肯定,也不知道在什么样的情形下发生了那种事情——那种想来就叫人心跳脸红的事情。

当然,最可能的机会,就是一个多月前,在武当山分别追击甄小倩的时候。

因为,除了那一次,她一直盯得很紧,她绝不能让佟韩朱阮四女,跑在她的先头去。

虽然,韩筱莉曾私下里对她表示过,如果她和江玉帆生的男孩不能继承韩家的烟火,而改为姓韩,她是不能和江玉帆结合的。

但是,当两个人热情如火的时候,那时候恐怕就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现在,佟玉清已有了身怀六甲的症候食欲不振,恶心呕吐,果真有了身孕,她陆贞娘该怎么办呢。

自古红颜多薄命,她要尽一切努力占有一切,她在心里嗔声道:“我是红颜,但不薄命!”

一阵悠扬的小铜钟响,逐渐慢下来的湖船,缓缓地来到一个大转弯处。

船头一经转正,除了阮媛玲和七八个侍女外,大家不约而同地目光一亮,脱口惊啊,有的甚至神情一呆。

因为,船头转过后,大家才发现那三盏斗大红灯的矮峰下,竟是一条深入山区内的天然长峡水道。

而真正令大家感到惊讶的是,在灯火辉煌的水道尽头,竟是一道由崖巅疾泻倾下的瀑布。

瀑布附近灯火通明,崖巅两边人影幢幢,在瀑布的上方,两座矮峰之间,高高筑着一道巨木水闸。

大家看了这等声势,顿时恍然大悟,要想进入水帘山庄,必须要通过这道大瀑布。

同时,大家也联想到,当年金杖追魂阮公亮雄踞湖上的赫声势口就在这时,船尾后一道火焰­射­向半空。

“叭”的一声脆响,就在夜空中炸开一圈绮丽的花,而那声清脆响声,却在湖面上,夜空中,久久不停,湖船也箭一般地­射­进了长峡水道口。

就在湖船进入水道口的同时,崖巅上也响起数十壮汉的吆喝声。

只见那座巨木筑成的巨大水闸,随着数十壮汉的吆喝声,缓缓的降下来。

瀑布,依然如万马奔腾,挟着震耳欲聋的隆隆水声倾下来。

湖船并没有因为进入水道而稍慢,由于长峡两边俱是生满了绿苔的断崖,不但两舷的桨声,反­射­回哗哗的响声,就是底舱内的桨手嘿嘿声,也听得特别清楚。

看看湖船距离瀑布已剩下二三十丈距离了,奔马般的瀑布突然被崖上的巨闸截住,一座高大的拱形图门立时现出来口但在高大拱门的水面上,尚有一道高大栅门未开。

由于尚有栅门,而崖上仍有湖水滴下来,大家不约而同转身准备躲进舱厅内。

但是,一直娇面绽笑的阮媛玲,却笑道:“诸位不要怕,水滴不到你们身上!”

大家闻言回头,拱门内的棚门不但已开,而船头进入拱门的时候,两条线索也正好将一方横六、七丈宽的油布拉起,果然没有水珠滴下来。

悟空等人看罢,俱都朗声喝了声“好”!

当然,任何人都知道,这种巧妙设计,绝非一年半载能至于此。

湖船一进拱门,船身震耳一声大响,疾流瀑布,立时倾下来。

由于响声震耳,声势惊人,不少人吓了一跳。

悟空等人回头一看,那道高大的铁栅门也缓缓的关上了。

这座经过人工改造的高大拱门内,深长数十丈,一眼看不到尽头,左右壁上,每隔二三丈有一个­射­箭孔内就伸出一盏斗大的白纱灯,因而拱门内光明如同白昼。

韩筱莉却望着后面的隆隆瀑布,不解地问:“玲妹妹,崖上的水闸为何升起这么快?”

阮媛莉立即含笑解释道:“因为后山天湖的水流得大急,水闸如果不开得快,久了就不容易启开了。”

朱擎珠不由迷惑的问:“这若是一次通过两三条船,或者十几艘船又该怎么办呢?”

阮媛玲见大家这时的目光都一致看着她,知道每个人的心中都有这个疑问,是以含笑道:

“如果船只多,便先把后山天湖的铁闸关掉,将水引进其他水道,这边的水闸便没有大大的压力了。”

说此一顿,突然似有所悟地道:“反正我们要在家里整理船只,总得三五天后才能前去瓦岗湖,明天小妹领着大家到后山一看就知道了!”

悟空等人一听,纷纷点头赞好,因为能够实地亲自看一看,昔年被誉为铜墙铁壁,飞鸟难入的水帘寨,当然是一件令人兴奋地事。

大家一阵议论之后,发现湖船早已驰出了高大拱门,但仍行驶在长峡水道中。

由于东弯西拐,曲曲折折,加之大家没有注意,这时除了看到夜空的繁星,早已不辨南北东西了。

第二部 魔掌佛心 第二十四章水帘山庄

就在这时,湖船又一个大转弯,所有人的目光,是一亮——只见突变宽大的水峡口外,波光闪闪,金星点点,竟是一片数百亩的广阔水面。

四周高峰耸立,绝壁悬崖突石,形势极为险峻。

当前三面,灯火万千,光明如昼,无数崇楼高阁和堂皇宅院,分别建立在湖边上。

有的依山建筑,有的伸出湖上,有的则建在湖边的怪石奇岩上,松林掩映,画楝雕梁,加之水中倒影的涟漪波光,直疑到了龙宫仙境,即使久历江湖,见多识广的一尘道人风雷拐也看愣了。

尤其,各宅各院之间,有的用走廊相连,有的则以曲桥穿过湖面,这等壮丽豪华的浩大工程,不知耗尽了多少人的脑汁,流尽了多少人的血汗!

也就在大家看得出神的一刹那,各处宅院前,四周半山间,一声震天炮声,满山火蛇飞窜,半空中一片连珠爆声,红黄蓝绿,瑰丽火花,有的飞升,有的四­射­,有的纷纷飘下,把一座壮丽巍峨,金碧辉煌的水帘山寨,织成个绮丽世界。

尤其,四周湖边上,爆竹连声,各处宅院前,欢呼震天:“欢迎新姑老爷前来岳家!”

欢迎老姑­奶­­奶­回娘家!

欢迎“游侠同盟”的男女大侠光临水帘山庄……

欢呼之声,此起彼落,炮声震耳,掌声不绝。

那些欢呼声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小孩子们的声音尤为尖锐入耳。

铁罗汉和秃子哑巴憨姑几人,早已目迷五­色­,在那里蹦跳高喊——这不是过新年了吗?

但是,羞得娇面通红的阮媛玲,却兴奋不好意思的拉拉佟玉清,抱抱陆贞娘,同时望着朱擎珠、韩筱莉,撒娇嗔声道:“四位姊姊你们看怎么办嘛?这一定是我爹!”

说话之间,尚不时深情的瞟一眼,卓立船头,神情也有些激动地檀郎江玉帆。

陆佟韩朱四女看了这等隆重热烈的场面和声势,心里自然也高兴。

是以,纷纷望着阮媛玲,含笑宽慰道:“玲妹妹,不要生气啦!伯父伯母两位老人喜欢这样嘛!说你不肯回家,你还不是回来了吗?”

但是,阮媛玲,却依然撒娇的道:“这一定是我爹出的主意……”

一向很少说笑的风雷拐,突然也风趣的道:“人人都知道老湖主最听你这个乖女儿的话!”

阮瑷玲一听,想是大兴奋了,因而不自觉的脱口道:“我也不过遇事给他老人家出个心眼而已,哪能像我娘那样的对他老人家……”

话未说完,不少人哈哈笑了。

阮媛玲娇面一红,顿时警觉,但是话已说出口了,只得羞着娇面,自我解嘲地笑着道:

“反正我爹他老人家自已也说怕我娘,武林不知道的人恐怕也很少了,管它呢!”

话未说完,船面上再度掀起一阵愉快大笑。

湖船速度大减,不少长桨已撤进了船舷,船老大不停的吆喝,小铜钟也不时有节制的响着。加之,岸上吆喝,地空花炮,­色­彩缤纷,灯光照耀,即使过新年也没有这么热闹。

洪泽湖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对于自己的独生女儿阮媛玲,能找到这么一位乘龙快婿,他是多么的高兴,多么的骄傲,也就可想而知了。

湖船对正巍峨壮丽,灯火辉煌的水上宫殿驶去,而且,缓慢得令江玉帆等人已没有了前进感觉。

这时,江玉帆等人也看清楚了,湖边四周,不但移来许多奇形怪状的湖石,还种植了无数奇花异草,真是美不胜收。

水上宫殿旁丽合上,挤满了男女老少,纷纷挥手望着他们,继续不停地欢呼!

阮媛玲凝目一看,突然兴奋地嚷着道:“四位姊姊快看,我爹和娘也在阁上迎接我们呢!”

江玉帆等人凝目一看,果然不错,金杖追魂阮公亮和双剑无敌柳长青夫­妇­,正站在一群孩童的后面,早已笑得合不拢嘴了。

但是,江玉帆和悟空等人看了两位武林著名赫赫人物,也都忍不住张口笑了。

因为,金杖追魂阮公亮,竟戴了一顶员外帽,穿了一袭紫缎簇花大锦袍,乍然看来,实在令人好笑。

而双剑无敌柳长青,也特地换了一袭贵­妇­罗衫,藕­色­褶裙,在她如墨的鬓发旁边,还特的缀上一排细小的金银花!

这一对老夫­妇­,一个看来令人捧腹,一个看来仪态万千,风韵不减当年。

黑煞神望着秃子哑巴独臂虎几人,嘿嘿一笑,道:“人家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爱看,说真的,咱们盟主今天见了这位丈母娘……”

鬼刀母夜又担心黑煞神说胡话,赶紧一瞪环眼,低声问:“怎么样?”

黑煞神一缩脖子,两手一摊,无可奈何的道:“盟主见了老丈母娘一磕头,咱们还不得跟着趴在地上……”

一旁的铜人判官立即低声道:“盟主拜岳母,­干­你屁事?”

黑煞神却正­色­道:“盟主跪下,咱们作属下的那敢站着?少不得也要跟着磕一个……”

话未说完,阮媛玲已兴奋地欢呼一声:“爹,娘……”

欢呼声中,竟凌空飞起,迳向阁台上扑去。

鬼刀母夜又几人一看,这才发现湖船已进水宫殿和丽阁之间,距离合台已不足五丈了。

尤其,湖船的高度,正好与阁台平,这座堂皇丽阁门台,也兼具了码头作用。

只见飞身扑上合台的阮媛玲,立即兴奋地将笑声呵呵的金杖追魂抱住,同时欢呼:“爹,您老人家好?”

接着又将绽着微笑的双剑无敌抱住,也兴奋地道:“娘,您老人家好,谁说女儿不肯回来啊?”

双剑无敌白了呵呵直笑的金杖追魂一眼,忍笑嗔声道:“这笔帐回头找你爹算去,都是他的主意!”

阮公亮一捻尖下巴上的那几根胡须,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

但是,立在江玉帆身右的佟玉清,随着船身靠近合台,发现金杖追魂夫­妇­的身前铺着一方厚厚的猩红大绒毯。

于是心中一动,立即望着陆贞娘,焦急地悄声:“陆姊姊,我看玉弟弟要行大礼呀!”

陆贞娘也早看到了,只是她不愿先佟玉清提出来。

这时一听,只得揣测道:“根据这情形,江爷爷可能也答应了玉弟弟和玲妹妹的婚事了!”

话虽说得迟缓,但仍掩不住她内心地感伤与激动。

江玉帆对陆佟两悄声交谈,自然听到了。

但是,他仍忍不住转首望着佟玉清,微求同意地问:“要行大礼吗?”

说话之间,侈玉清特的转首正­色­道:“拜见岳母当然要磕头呀!”

江玉帆觉得虽然他和阮媛玲的亲事他的双亲绝不会反对,而金杖追魂在天下英豪面前也公然称呼父亲江天涛亲家公。

但是,如果尚无父母的面允和家中的信物,仅凭金杖追魂一面之词,跪下去就口称岳父岳母,说来总是欠妥的事,

但是,徐徐靠近阁台的大船却不顾他的考虑与迟疑,一阵吆喝已停了船。

也就在这时,群集在阁台上的人,再度发出了欢呼。

一群孩童更是跳起来拍小手。

阮媛玲也极快乐似地欢声道:“玉哥哥快下来吧!四位姊姊,悟空大师,诸位都请下来吧!”

江玉帆一看这等情势,只得硬着头皮,满面绽笑的向阁台上走去。

金杖追魂和双剑无敌,满面含着微笑,端端正正的站在那里。

看样子,他们早就准备江玉帆给他们夫­妇­叩头了。

也就在江玉帆迈过船舷走上合台的同时,一个仆­妇­装束的伶俐中年­妇­人,已双手捧着一个红漆平盘上铺着红绸,而红绒上却用红丝线拴着一匹昂首竖鬃,栩栩如生的玉马古玩,她一声不吭地站在阮公亮的身边。

江玉帆看得目光一亮,再不迟疑,恭谨的大步向阮公亮夫­妇­身前走去。

但是,那匹玉马看在陆贞娘的眼里,却有如道了雷击一般,娇躯一震,花容立变。

因为那匹玉马,正是经年摆在江老堡主陆地神龙江浩海怡然间上的古玩。

现在,阮媛玲也成了九宫堡名正言顺的少夫人了。

但是,她陆贞娘呢?人人都认为她一定是江玉帆的正室妻子,而且是任何美丽少女夺不走的正室少夫人。

可是现在呢?她却落在朱擎珠和阮媛玲的后头。

虽然佟玉清还没有接到文定信物,但是在江玉帆方才还未看到爷爷的玉马古玩时,竟第一个先向她征求意见。

显然,如果佟玉清不首肯,他江玉帆便绝不称呼阮公亮夫­妇­岳父岳母。

陆贞娘感伤之际,觑目看一眼表妹韩筱莉,发现她神情愉快,娇面绽笑,在她的眉宇间,看不出有一丝烦恼。

看了这情形,陆贞娘顿时惊觉自己可能失态,赶紧强自绽出一丝微笑。

她这时,由衷的佩服佟玉清和朱擎珠的胸襟,更羡慕韩筱莉爽朗坦诚的­性­格。

心念间已走上合台,前面的江玉帆已躬揖跪在阮公亮夫­妇­的身前红毯上,并听他恭声道:

“岳父岳母在上,请受小婿大礼参拜!”

金杖追魂阮公亮,真是心花怒放,不停的呵呵笑着道:“免了,免了,哈哈!哈哈……”

但并没有伸手去扶。

还是双剑无敌柳长青心疼女婿,急忙伸相扶,并慈祥的道:“玉儿,快起来!”一旁的阮媛玲知道爹乐昏了头,不自觉的伸手出玉手扯了他一下,金杖追魂非但没有帮着爱妻挽扶,反而望着爱女,含笑悄声道:“人家说,山老呱,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乖女儿,你该不会不要爹娘只要郎吧!”

阮媛玲被说得娇面通红,直达耳后,不由急得一跺小剑靴,正待撒娇不依,蓦然发现佟玉清和朱擎珠已双双向前准备行礼了。

是以,急忙一扯阮公亮,怕道:“爹,四位姊姊来给您行礼了!”

金杖追魂也是一惊,急忙回头,发现佟玉清四女,捡衽一福,正在屈膝下跪,是以,急忙缩手以袖挽扶,同时慌得急声笑着道:“四位姑娘使不得,千万不要折杀我这老骨头,我还等着抱外甥孙子呢!”

话未说完,整个阁台上,早已掀起一阵欢愉大笑。

江玉帆俊面通红,不由含笑看一眼阮媛玲。

阮媛玲也正羞红着娇面深情望着他,但是一双玉手却拉着阮公亮。跺脚不依,道:“您今儿是怎么了嘛?”

阮公亮只是笑哈哈却不回答。

双剑无敌却含笑正­色­道:“老不正经的,不要闹了,大师道长刘老英雄都准备给你见礼了!”

阮公亮一惊,发现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正依序站成两排,含笑向前走来。

于是,急和双剑无敌踏过红毯,含笑拱手迎上前去,同时笑呵呵的道:“诸位辛苦了,小女承蒙诸位照顾,愚夫­妇­无任感激……”

悟空等人纷纷还礼,同声谦逊道:“那里那里,理当理当!”

双剑无敌也风趣的望着阮公亮,笑着道:“我还以为你不会说正经话呢?”

大家一听,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气氛十分愉快。

金杖追魂阮公亮,这才急忙肃手道:“大家一路辛苦,想必早已饿了,快请入席吧!”

早已看到阁厅内空空的铁罗汉立即不高兴地道:“你们桌子还都没摆,叫俺吃啥?”

朱擎珠听得娇面一红,赶紧瞠目低叱道:“大聪弟!”

但是,金杖追魂夫­妇­却有趣的笑了。

阮媛玲赶紧跑过去一拍铁罗汉的肩头,指着水上宫殿,笑着道:“大聪弟,酒席在那边,待会儿你喜欢吃什么,姊姊就叫她们给你送什么……”

话未说完,铁罗汉已憨声说:“俺要半只虾就够了!”

大家听得一愣,阮媛玲也不由迷惑的问:“为什么?”

铁罗汉毫不迟疑地说:“比­棒­槌还大的虾,一只谁吃得了哇?”

如此一说,阮公亮等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只有江玉帆和悟空等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

鬼刀母夜叉的一张大胖脸顿时涨得通红,不由望着傻小子,笑道:“大聪弟,有你的,你叫老姊姊在这儿丢丑,看我以后还喜欢你?”

铁罗汉一听,不由傻愣愣的分辩道:“不是你说的吗?洪泽湖的虾比­棒­槌还大吗?”

如此一解释,欢迎的人群俱都恍然大悟,再度掀起一阵哈哈大笑!

于是,大家在欢笑声中,沿着一道回廊,在阮公亮夫­妇­的前导下,依序走进了悬灯结彩的水上宫殿。

宫殿高大,一片金红,十数名彩衣侍女,正在耀眼的珠灯照耀下,像蝴蝶似的忙碌着。

殿厅中央,马蹄形摆着三面长桌,在鲜红的桌布上,整齐的摆设着银光闪闪的杯筷和小碟。

在三面长桌的中央另放一张红漆长桌,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各种不同颜­色­的大磁瓶,每一个瓶颈上都系着彩带和红丝绒绳。

秃子哑巴黑煞神几人见殿厅内充满了暖意和喜气,心里自然也极高兴。

但是,当他们看到桌上摆着的雕花银杯,看来比­鸡­蛋还小,彼此望一眼,耸耸肩,摇摇头,咧嘴笑一笑。

席桌的正中央,独设一张金漆披红大椅子,其余的椅子虽然也是贴金雕花,看来显然小了许多。

大家当然知道,那是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掌独坐的大椅子。

岂知,走到椅前,金杖追魂竟肃手一指,望着江玉帆,爽朗的道:“玉儿,坐上去!”

如此一说,不但江玉帆一呆,就是悟空等人也楞了!

但是,那些花蝴蝶似的侍女们,却偷偷的抿嘴笑了,就在这时,方才捧着王马的俐落中年­妇­人,已在旁向着江玉帆,一福道:“姑老爷,今天您是大贵人,我们老爷子请您坐您就坐吧!”

江玉帆为难的望望大家,不禁仍有些迟疑!

金杖追魂阮公亮一见,突然笑着道:“实话告诉你吧!我和你老丈母娘为了你争了一天了,还是方才说话的九嫂给想的这个办法……”

江玉帆等人一听,不由同时瞟了一眼那个衣着俐落中年­妇­人——“水帘山庄”著名的女管家。

只听金杖追魂继续道:“……我说我是老丈人,你应该在我的身边坐,她说女婿她也有份,女儿是她生的,你应该在她身边坐,孩子,现在请你自己说,你愿意挨着谁坐?”

这一问,江玉帆可为难了,他红着俊面去看阮媛玲,发现她那张樱桃小口,正冲着中央大椅子呶!

于是,不好意思的一笑,道:“我看……那张大椅子还是玉儿坐好了……”

话未说完,顿时暴起一阵愉快大笑!

双剑无敌柳长青,含笑白了阮公亮一眼,嗔声道:“玉儿孝顺,你白绕了半天舌头!”

刚刚稍落的笑声,再度升起来。于是,大家就在这种不拘泥而又随和气氛下,依序入座。

金杖追魂阮公亮夫­妇­,当然是坐在江玉帆的大椅两边,一边一个。

陆贞娘和阮媛玲挨着阮公亮,而双剑无敌柳长青却特的把佟玉清拉在身边。

其次是朱擎珠和韩筱莉,悟空一尘等人则分坐边席。

侍女们忙着上菜,女管家九嫂合著高腰银壶特的为新姑老爷满上第一杯。

阮公亮一见,立即望着悟空等人,指着中央红漆长桌上的各式各样磁瓶,爽朗的笑着道:

“那里有山西汾酒,贵州茅台、竹叶青、状元红、陈年大麴、烧刀子,你们喜欢什么要什么!”

黑煞神独臂虎,哑巴和秃子,俱都馋涎欲滴的含笑望着那些­精­美磁瓶。

金杖追魂阮公亮,一俟大家杯中都满了,酒立即含笑举起杯来,道:“大家一路辛苦了,来,咱们先­干­了这一杯!”

说罢,一饮而尽,并向佟玉清陆贞娘等人照了照杯底。

江玉帆喝了少许,陆佟五女只润了润樱­唇­,只觉浓醇满口,酒香扑鼻,知是佳酿。

但是,几个猛汉酒鬼,却把银杯扣在鼻梁上,喝得“吱吱”像捉住老鼠似的。

阮公亮一见,不由高兴的笑了!

正待说什么,阮媛玲已望着他蹙眉娇声问:“爹,您这是什么酒嘛?”

阮公亮被问得一楞,立即正­色­道:“爹爹亲酿的‘百花参黄玫瑰露’呀?”

佟王清知道阮媛玲已自出独臂虎几人的心意,但她又怕阮媛玲直说出来引起阮公亮不快。

是以,赶紧含笑恭声道:“今天能喝到伯父您亲手酿制的好酒,实在是晚辈等的口福!”

阮公亮一听,立即兴奋的道:“贤侄女,我是以黄­精­松露和茯苓,以及百年以上的长白红参为原料,而且要佐以关老爷显圣的玉泉山上的寒水酿制的,喝了不但强骨健身,而且能延年益寿……”

韩筱莉突然关切的问:“酒的名字叫百花参黄玫瑰露,玫瑰露玫瑰花一定很多了?”

阮公亮一听,立即得意的笑了,同时笑着道:“韩姑娘只猜对了一半,玫瑰花是有,但并不多,真正的称它为‘玫瑰露’的原因,一方面是为了它的颜­色­!”

说此一顿,又特的游目望着大家,继续道:“诸位可以用手遮住灯光,看看银杯里的酒,是不是恰像一朵玫瑰花呀?”

双剑无敌立即含笑嗔声道:“好了好了,快请诸位喝酒吧!别在那里王老头卖瓜了!”

但是,江玉帆和陆佟韩朱四女,以及悟空等人,依然纷纷的用手遮住灯光看向杯内。

鬼刀母夜叉低头一看,晶莹透红,由于杯底事先铸了一个玫瑰花,是以看来就像有一朵玫瑰放在杯底一样。

她觉得这等世间少有的佳酿,给独臂虎几个大碗喝酒的浑汉,实在糟蹋了。

看罢抬头,正待说什么,坐在桌头上的铁罗汉,突然憨声道:“这那里有姊夫盟主的‘万艳杯’好,一会变变红一会变绿的……”

“万艳杯”三字一出口,悟空等人俱都大吃一惊。

朱擎珠脱口娇叱道:“大聪弟!”

铁罗汉知道问了祸,面­色­一变,倏然住口不说了。

但是,金杖追魂阮公亮,却震惊的望着江玉帆,急声道:“玉儿,前朝重宝‘万艳杯’原来落在你们‘九宫堡’哇?”

江玉帆见铁罗汉已经说出来,不便支吾,只得坦诚的道:“不是玉儿家中物,玉儿是受一位前辈之托,要以此杯为信物寻找她的女儿……”

阮公亮立即急切的问:“现在可在你的身上?”

阮媛玲见悟空等人俱都震惊不安,只得撒娇似悄声道:“爹,大家正在喝酒,看那个做什么嘛?”

双剑无敌虽然也希望一开眼界,但她见女儿不高兴,加之席间的气氛突然为之凝结了,只得宽声笑着道:“要看明天再看也不迟,何必急在这一时?”

阮公亮却正­色­道:“听说用‘万艳杯’饮酒,不但可以补神益气,而且可以返老还童……”

双剑无敌一听,不由生气的道:“武则天用了半辈子的‘万艳杯’,她也没变回成黄花少女,结果还是老成鹤发­鸡­皮才死去!”

阮公亮却不以为然的道:“那是因为她不会武功,不懂得凝功运气,如果武则天懂得吐纳术,便不止只活到八十多岁了!”

说此一顿,举手一指侍女手中捧着的高腰银壶,继续道:“再说,今天刚巧开了一坛‘百花参黄玫瑰露’,正好试试前朝重宝‘万艳杯’的神奇效用!”

江玉帆知道阮公亮看意甚是坚定的,他又不便峻拒,只得探手怀中将包“万艳杯”的小绸包取出来。

这时殿厅内气氛低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悟空一尘等人的目光盯着阮公亮。

阮媛玲也担心父亲出口借“万艳杯”,而在那里暗自焦急。

阮公亮则瞪大了两眼,一瞬不瞬的望着江玉帆手中的那个红绸包。

铁罗汉则低着头猛吃。

由于绸包内尚有了牙妪叙速华馥馨姑娘身世的一封信,以及华天仁老前辈手着的“武功宝录”,江玉帆不得不谨慎小心的将“万艳杯”取出来。

“万艳杯”一拿出绸包外,顿时彩华四­射­,光芒耀眼生花,数十盏明亮珠灯,立被逼得暗淡下来。

江玉帆顺手交给阮公亮,依然恭谨的道:“岳父大人请鉴赏!”

金杖追魂阮公亮,双手微抖,神情紧张,小心翼翼将“万艳杯”接过来。

阮媛玲一看,不由担心的说:“小心,爹!”

阮公亮瞪大了两眼点点头,连声激动的道:“爹知道,爹知道!”

说话之间,一双微微颤抖的手,不停的翻动着“万艳杯”,并激动的道:“不错,不错,果然是前朝重宝‘万艳杯’!”

说罢,急忙抬头望着捧壶倚立的侍女,急声道:“拿酒来,满上一杯!”

阮媛玲一见,立即瞪了准备斟洒的侍女一眼,并撒娇的呼了声“爹”。

阮公亮顿时警觉,立即望着一直俊面含笑的江玉帆,紧张地问:“玉儿,我可以用万艳杯饮一杯吧?”

江玉帆见问,赶紧欠身含笑道:“岳父大人请,只怕今夜会让您老人家大失所望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双剑无敌柳长青,一直想着武则天仗着万艳杯­淫­乱后宫的事。

这时一听江玉帆说到今夜,顿时想到了老两口的鱼水之欢,因而,一张雍容华贵的面庞,也不由涨红了。

所幸大家都在望着万艳杯,而双剑无敌也深信江玉帆不是指床第间的事。

但是,阮公亮却听得神情一呆,不由急切地问:“你说这是假的?”

江玉帆知道阮公亮误会了,立即恭声道:“玉儿是说,用万艳杯饮了酒后,效果是有,并没有那么显著!”

阮公亮一听,立即宽心地笑了,同时正­色­道:“那是当然,不过是真是假,酒一入杯便知道,如果是真品,我的百花参黄玫瑰露入杯不久便可变­色­……”

阮媛玲是见过万艳杯注酒变化经过的,因而Сhā言道:“酒进去本就是变成芙蓉紫­色­的,爹爹的酒也是红­色­的,恐怕不会变了……”

话未说完,黑煞神突然脱口道:“会!”

阮公亮听得一惊,急忙抬头,因为他还不知道发话的是谁。

但是,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却纷纷看向黑煞神。

鬼刀母夜又担心他闹笑话,立即警告道:“知道就说,不知道可也别要胡说八道。”

阮公亮知道是黑煞神,不由急切地问:“请快说,会变成什么­色­?”

黑煞神先看了一眼微微向他颔首示意地江玉帆,这才抱拳欠身道:“回禀老湖主,红变金­色­,绿酒变深褐!”

阮公亮惊异地哦了一声,立即向着侍女,招手道:“快来斟酒看看!”

陆佟五女还没看过红酒变金­色­,悟空等人也有些不大相信。

阮公亮一面望着黑煞神,关切地问:“芮坛主,你这是听谁说的?”

黑煞神立即欠身道:“听俺舅舅说的!”

阮媛玲立即在旁解释道:“芮坛主的舅父是位博学大儒,有关‘万艳杯’的种种经过,我们都是听他说的!”

阮公亮惊异地噢了一声,不由迷惑道:“这么说,芮坛主也是一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大学者了?”

黑煞神被说得黑脸通红,不由讪讪地道:“不瞒您老湖主说,斗大的字俺认不了三个……”

话未说完,俱都笑了!

大家的笑声未落,蓦闻注视着“万艳杯”的侍女惊呼道:“老爷,杯中的酒真的变了!”

阮公亮和江玉帆几人心中一惊,急忙探头一看,不由齐声道:“芮坛主说的不错,红酒真的变成金­色­了。”

阮公亮见悟空等人纷纷由位子上站起来,立即兴奋的招手,道:“诸位快过来看,这真是大奇妙了!”

悟空等人一听,纷纷离位向中央长桌前涌去。

就在大家急着看万艳杯内酒­色­同时,轰然一声大炮声响,迳由水闸方向传来!

炮声惊人,水宫颤动,所有珠灯摇摆不停!

阮公亮夫­妇­面­色­一变,脱口急声道:“十多年没听到闸口报警了,九嫂,快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衣着俐落的中年­妇­人急声应了个是,正待转身,一个中年壮汉已经奔了进来。

中年壮汉一见阮公亮夫­妇­,立即抱拳急声道:“启禀老爷夫人,闸口上打出灯号,有战船不听制止,继续向前驶来!”

阮公亮一听,立即怒喝道:“快去问清楚了再来报我!”

中年壮汉慌张的应了声是,转身飞奔了出去。

这突如其来的惊变,把大家观看“万艳杯”内酒­色­的兴致扫光了。

阮公亮忽然感慨的一笑道:“方才那声炮响,我恍惚觉得又回到了我十多年前的水大王生活呢!”

阮媛玲见阮公亮这时还有心情说笑,赶紧正­色­道:“爹,您看我们要不要到闸口上看一看?”

阮公亮毫不迟疑地断然道:“不要,他们只要敢硬闯过来,阮老二必拿火炮轰他们!”

说此一顿,突又望着爱妻柳长青感慨的一笑道:“为了欢迎玉儿他们前来,前天才擦好了闸口上的火炮,没想到马上就派上用场了!”

双剑无敌柳长青见阮公亮有些眷恋昔年威风八面的水上生活,因而有些不耐烦地道:

“不会有什么事的,也许是湖上捕夜鱼的渔船,看到方才欢迎玉儿他们的焰火,前来看热闹的……”

阮公亮立即不以为然地道:“你没听阮七说是战船吗?”

江玉帆这时才恭声道:“以玉儿猜测,来的船只很可能是瓦岗湖天水寨的翻江豹……”

话未说完,阮公亮突然目露凶芒,满面杀气地道:“吓破了那厮的狗胆!”

胆字出口,顺手握住“万艳杯”,凑至嘴上,仰颈一饮而尽。

酒一入口,突然惊觉,不由急忙定睛一看,立即望着大家兴奋地道:“酒味醇美,甘凉芳香,天上的玉液琼浆也不过这样,老夫怎的没有慢慢品尝,一口就把它给喝下去了呢?”

说此一顿,急忙用手一招捧壶侍女,指着“万艳杯”,兴奋地继续道:“管它什么战船渔船,快来满上!”

说罢,又望着悟空等人,连连挥手兴奋地道:“大家快坐下来喝酒,快坐下来喝!”

鬼刀母夜叉却趁机望着阮公亮,一指黑煞神几人,风趣的道:“老湖主,您把这么好的酒给这几个浑人喝,等于灌了牛……”

话未说完,不少人哈哈笑了。

阮公亮听得一愣,乍然间还真有点莫名其妙。

阮媛玲立即忍笑嗔声道:“爹,您老人家今天怎么也糊涂了呢?”

阮公亮一定神,毫末思索的顺口道:“我老人家什么时候聪明过?”

如此一说,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哈哈笑了,方才炮轰战船的事,似乎也被众人的笑声驱光了。

阮媛玲也不由格格娇笑着一跺小剑靴,嗔声笑着道:“要他们快拿大碗抬坛酒来!”

阮公亮一听,这才恍然大悟,立即望着衣着俐落中年­妇­人,兴奋地吩咐道:“九嫂,快叫他们去拿大碗抬酒来!”

中年­妇­人一听,急步走出殿去。

阮公亮接着又举起“万艳杯”来,向着大家劝酒,道:“来,大家再来­干­一杯!”

说罢,再度端起“万艳杯”来,一饮而尽。

双剑无敌看得心头一震,不由焦急地说:“公亮,你……”

话刚开口,放下“万艳杯”的阮公亮,已得意地问:“你怕啥?”

柳长青一直想着武则天仗着“万艳杯”起­性­助兴,纵情­淫­乐的事,万一“万艳杯”真的像传说的那样,这个老东西今晚上可真不好对付。

这时一听阮公亮问她“你怕啥?”,气得粉面一红,瞠目怒声道:“我怕你喝多了出丑!”

阮公亮是出了名的怕老婆,这时一见爱妻瞪了眼,赶紧陪着小心含笑道:“你放心!我的好夫人,俗话说的好,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咱们玉儿第一次来,不要说我这个老丈人高兴,就是你这个老丈母娘也该多喝几杯……”

柳长青谈到了女婿,不由笑了,但仍望着阮公亮,忍笑低骂:“老没正经!”

如此一说,悟空等人中,不少人笑了。

阮公亮哈哈一笑,却望着“万艳杯”,兴奋地问:“玉儿,这只宝杯,的确是前朝武则天用的那只‘万艳杯’,不过,宫廷里的东西,怎会落到咱们武林人的手里?”

如此一问,江玉帆顿时无话可答了。

因为,他也不知道“万艳杯”为何落在华天仁老前辈的手里。

阮公亮见江玉帆不答,也不说出持有“万艳杯”的那位武林前辈是谁,只得自语似地道:

“也许那位武林前辈的先人,曾是前朝后苑的宫人,要不,这等宫中重宝,怎会流到民间呢?”

江玉帆自然也不清楚这件事,只得摇首一笑道:“玉儿也不清楚!”

话声甫落,突然又响起了黑煞神的声音,沉声道:“俺知道!”

如此﹂说,全座震惊,所有人的目光,纷纷向黑煞神望去。

江玉帆怕他说出华天仁老前辈的事,因而俊面一沉,不由关切地问:“你知道什么?”

黑煞神立即欠身恭声道:“属下知道‘万艳杯’流入民间的故事!”江玉帆一听故事,立即宽心地笑了。

朱擎珠、阮媛玲,以及秃子憨姑和鬼刀母夜叉等人,不由纷纷兴奋地欢声:“我们有一年多没有听你讲‘万艳杯’的故事了,芮坛主,你一边喝酒一边讲给我们听,好不好?”

黑煞神一听说喝酒,不由转首看了一眼殿外头。

恰在这时,俐落的九嫂正捧着七八个朱红大瓷碗走进来,而她的身后,紧跟着抬着两坛酒的四个大汉。

阮媛玲去年在黄山东麓的一个小村里,曾听过一次黑煞神讲述“万艳杯”神奇故事。

她还清楚的记得,当时还是她出口向玉哥哥要求的,因而,她也知道黑煞神虽然没读过书,却有讲故事说评书的天才。

这时一见酒来了,立即愉怏道:“芮坛主,酒已抬来了,你现在可以说啦?”

黑煞神一见拿大碗,抬坛酒,立时­精­神百倍,加之他特别喜欢讲故事,立即应了个是,咳嗽了一声,清理了一下嗓子,并伸了伸脖子。

鬼刀母夜又一见,立即哼了一声,讥声道:“老毛病又来了,嗓子里好像塞个­鸡­蛋似地!”

如此一说,不少人哈哈笑了。

这时酒坛已打开,立时酒香四溢。

俐落的九嫂,特的喜孜孜的先为黑煞神倒了一大杯,命侍女送过去。

黑煞神也毫不客气地先喝了一大口,似乎要润一润嗓子。

这时,全殿厅的人,俱都聚­精­会神,目不转睛地望着黑煞神。

黑煞神每逢讲故事的时候,也总是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煞有介事的拉开说评书的架子。

看了他现在的神情,想想他与人交手时,威猛如虎,手起刀落,肚破肠出的情形,简直判若两人。

当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大黑脸上,也可说是他最得意的时刻。

恨不得黑煞神三言两语就讲完“万艳杯”流落民间故事的鬼刀母夜叉,看了他那副得意神气,煞有介事的样子,心里一肚子的火却不敢骂出来。

因为她最清楚黑煞神的脾气,骂了他就不讲啦,看看谁着急?

但是,她仍忍不住气摇摇头,叹了口气,自语似的道:“唉,看了他那副样子心里就有气,毛病一大堆,就像他娘的鬼附体似的!”

如此一说,双剑无敌柳长青也忍不住抿嘴笑了。

独臂虎唯恐黑煞神一气不讲了,不由瞪着鬼刀母夜叉,焦急的压低声音道:“­奶­­奶­的,你可别打岔好不好?老芮刚他娘的摇头晃脑要掀嘴皮子,惹得他使出了杀手——不讲了!”

鬼刀母夜叉怎肯受独臂虎抢白,环眼一瞪,正待说什么,黑煞神已在那里咳嗽了一声,伸了伸脖子,是以,他到了嘴边的话又不说了。

只见黑煞神依然像一年前一样,摇头晃脑,拉着说评书的腔调,正­色­道:“话说大周则天金轮圣皇帝武媚娘,不但长得容貌艳美,落雁沉鱼……”

鱼字方自出口,秃子已摇晃着秃头,学着黑煞神的腔调接着道:“而且是一位雄才大略,野心勃勃的奇女子!”

说此﹂顿,突然又不高兴地道:“说点新鲜的,这些词俺秃子都会背了!”

话声甫落,不少人哈哈笑了。

黑煞神的黑脸一红,不由生气地道:“­干­啥都要有个开头嘛……”

阮媛玲怕秃子和黑煞神争起来耽误了讲故事,因而急忙笑着道:“好了好了,现在开场白已讲过了,那就书归正传,继续往下讲吧!”

黑煞神白了秃子一眼,再度咳了一声,继续摇头晃脑的道:“大周金轮女皇帝武则天,自从上官婉儿集百花之­精­,运用她的智慧才华,以七七四十九天铸成了这只‘万艳杯’献给她后,便格外的纵情­淫­乐起来。何以世传‘万艳杯’有那些奇异传说呢?就因为这位女皇帝荒­淫­无度,依然高寿活到八十多岁,据说,就仗着这只‘万艳杯’的神奇功能。

后来,唐玄宗也因使用这只‘万艳杯’,才能驾御回眸一笑百媚生上八宫粉黛无颜­色­的杨玉环……”

聚­精­会神倾听的金杖追魂阮公亮,听到此处,­精­神一振,不由兴奋道:“芮坛主,这么说,这只前朝重宝‘万艳杯’,真的有返老还童,延年益寿之功了?”

黑煞神立即正­色­道:“当然,要不唐玄宗也是一生风流,怎会独享天年呢?”

金杖追魂听得眉飞­色­舞,正待再问,双剑无敌已微红着双颊抢白道:“大家正在听得入神,你少打岔好不好?”

说罢,立即和悦颜­色­,又望着黑煞神,谦和的笑着道:“芮坛主,你请你的,不要理他!”

黑煞神面带难­色­地颔首应了个是,继续道:“女皇帝仗着‘万艳杯’,虽然活到了八十多,但仍没有逃脱魂归地府的大劫。

武则天死后,这只‘万艳杯’也就成了唐室重宝,一代一代的传下来。

到了玄宗开元三十四年,他最宠爱的武香妃突然死了。

这老儿是个风流成­性­的皇帝,怎禁得起悲翠衾寒无人共枕的滋味?便终日长吁短叹,眼泪汪汪起来。

中年丧妻大不幸,再想找个老婆可不容易,但是贵为帝王的唐玄宗,自然有那些效忠臣子为他四出奔走,到处发掘美人。

那时候,便有人对老儿说,他的儿子寿王李瑁的妃子杨玉环,天生丽质,美艳倾国,说他是人间仙子也不为过。

玄宗一听,上且即召进宫来,一见之下,果真是芙蓉为面发如云。于是,龙心大悦,立即封她个女官留在了身边,管他什么三纲五常,就来了个父纳子妃。其实,这也算不了啥。

高宗李治还不是也演了个子承父业,把个倾国倾城的武则天册立为后吗?再说,上行下效,先祖留有范例,作子孙的敢不效法?这位风流皇帝一迷恋上了杨贵妃,便承欢侍宴无闲暇,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玄宗已经年过半百,杨贵妃却正当狼虎之年,这一春从春游夜专夜,这老儿便有些招架无功,力不从心,大喊吃不消了。

杨贵妃饱暖终日,哪耐寂寞,就和年富力强的安禄山偷偷摸摸起来。

玄宗老儿虽然心里明白,但自已不挣气,除了努力以赴外,也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当时的高力士,看到皇上终日无­精­打采,天天筋疲力竭的可怜相,觉得再不想办法,老小子不久就要驾崩完蛋。于是灵机一动,就想到了这‘万艳杯’。唐玄宗一听,那还不大喜出望外,立即命高力士拿来一试。一试之下,果然神奇非常,妙不可言,因而雄风不输少年,把个杨贵妃治理得服服贴贴,把个安禄山,却一脚踢到了潼关外。

玄宗这种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没过多久,安禄山便在渔阳造了反,大军势如破竹,攻破了潼关,直向皇城杀来。

玄宗老儿这才在仙乐风飘处处闻中惊醒过来,带着杨贵妃逃命西南,因而演出了马崽军不发无奈何,痛哭掩面斩杨妃的凄惨场面,使一个九五之尊,权高无上的皇帝老子,丧尽了权威尊严。

由于追兵将至,军心惶惶,早形风声鹤唳之势,一阵乱军呐喊,皇帝仓惶间逃走,许多杨妃喜爱的衣物首饰,都来不及捡拾。

稍事安定之后,唐玄宗才发觉爱逾生命的‘万艳杯’在仓惶离开后宫时,是由杨贵妃携带的……”

一直聚­精­会神静听的金杖追魂阮公亮,听得浑身一战,面­色­立变,不由急切地道:“你是说,这只‘万艳杯’是由盗墓贼在杨贵妃的棺材里挖出来的?”

黑煞神无法肯定地回答,只得迟疑地道:“据俺舅舅说……”

老谋深算的风雷拐,早已看出阮公亮非常喜爱“万艳杯”,即使他不会占为己有,也要以岳父老大人的面子,向江玉帆借用几天。

“万艳杯”的神奇妙用风雷拐是知道的,万一阮公亮用了几天不肯还了,这不但伤了双方的和气,也很可能破坏了江玉帆和阮媛玲两人的美好姻缘。

是以,未待黑煞神说下去,立即肯定道:“那是当然,以‘万艳杯’这等每日必需,唐玄宗视如生命,而又与杨贵妃有切身利害关系的宝贝,绝不会交给别人保管就是。”

金杖追魂阮公亮,听得脸­肉­一阵颤动,神­色­十分不安,显然是酒在胃中翻腾,有些想吐出口来。

但是,他仍抱有一线希望的望着黑煞神,关切道:“芮坛主,是这样的吗?”

黑煞神一阵迟疑,尚未开口,诡计多端的一尘道人,到了这时候,也顾不得是出家人了口

是以,急忙风趣地道:“这还用说吗?唐玄宗到了傍晚喝酒的时候,再由杨玉环的温馨酥胸里将万艳杯拿出来,肌温尚存,肤香犹在,那该是多惬意地事呀!”

如此一说,不少人笑了。

但是,金杖追魂的脸­肉­一阵痉挛,神情十分难过,看样子方才用“万艳杯”喝下去的酒,马上就要吐出来。

黑煞神有时很憨直,有时也很机警,这是看了金杖追魂阮公亮神情,担心他把酒吐出来,不由正­色­道:“俺舅舅说,‘万艳杯’流入民间可能有两个原因……”

阮公亮﹂听,不由急切地道:“哪两个原因?”

黑煞神郑重地说:“一个是‘万艳杯’放在杨贵妃的珍贵首饰包内,由于乱军冲来,未及带走而遗失……”

阮公亮听得­精­神一振,不由再度急切地道:“另一个原因呢?”

黑煞神正待说什么,身旁的秃子也看出了一些苗头,急忙在桌底下用脚踢了他一下。

浑汉黑煞神也有他的机警可爱处,经秃子这么一踢,灵智顿开。他本来要说另一个原因是,仓促之间,杨贵妃忘记在宫里,没有带出来。

但是,这时他却吞吞吐吐地说:“另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当时赐死杨贵妃时,忘了在她的身上拿出来!”

金杖追魂阮公亮一听,又是一阵恶心,他不由望着江玉帆,既焦急又有些懊恼地道:

“玉儿,你们可曾用过‘万艳杯’喝酒?”

江玉帆不便对尊长说谎,正待说什么,阮媛玲已抢先说:“用是用过,但没用它喝过酒!”

这话一出口,聪明如陆贞娘、佟玉清,以及韩筱莉和朱擎珠等人,当然明白阮媛玲的苦心。

她这样说并不就代表她不孝顺,而是为了顾全大局,不致因“万艳杯”发生不快,她不得不这么说。

金杖追魂阮公亮自然信得过女儿,因而望着彩华四­射­的“万艳杯”,久久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第三部 魔掌佛心(续)终结篇 第 一 章天水湖寇佟玉清觉得席间气氛非常低沉,为了缓和阮公亮的情绪,只得笑笑道:“据晚辈所知,对于唐玄宗赐死杨贵妃和‘万艳杯’遗落民间的事,却有另一种说法。”

金杖追魂阮公亮听得­精­神一振,不由急忙抬头关切的问:“贤侄女说说看?”

佟玉清一笑道:“晚辈的说可能与芮坛主稍有出入,但大致是相同的!”

说此一顿,先含笑看了一眼也正在那里聚­精­会神静听的黑煞神,继续道:“唐玄宗本来是一位英明君主,开元厂十余年间,政治清明,为唐朝鼎盛时期,可惜,到了天宝年间,突然沉缅酒­色­歌舞,迷恋杨贵妃,误用杨国忠,致招安禄山之乱,险些断送了唐室天下。

据说,当安禄山的大军杀奔长安的时候,玄宗携杨贵妃仓惶逃向四川。

当六军走到马息驿的时候,将士饥渴疲惫,愤怒鼓­骚­,怨声沸胜,皆责祸由杨国忠与杨贵妃引起。杨国忠畏惧逃走,被军士追杀,陈元礼又上奏玄宗赐死杨贵妃以抑众怒。

玄宗自知别无选择,乃命高力士将贵妃引至佛堂,以白绫缢杀,并将贵妃尸体停于驿庭,命陈元礼等人亲视察验后,才入棺安葬……”

阮公亮听得眉头一皱,不禁有些失望的道:“这么说,‘万艳杯’在杨妃行李中被乱军抢走的说法更不可能了?”佟玉清立即正­色­道:“所以说,‘万艳杯’为何流入民间,直到今天仍是一个谜!”

韩筱莉则迟疑的道:“这么说,‘万艳杯’很可能还是被杨贵妃死后带进了玉棺内!”

佟玉清见阮公亮的脸上又有一阵要呕吐的表情,只得正­色­道:“可是也没有人僖说杨贵妃的冢墓被盗呀!”

双剑无敌见丈夫阮公亮的神­色­难看,心中必也懊恼,因而望着黑煞神,关切的问:“芮坛主,令舅公是怎么讲给你听的?”

黑煞神音即解释道:“俺舅舅说,他是根据唐朝大诗人白居易的‘长恨歌’编的……”

话未说完,独臂虎已哼了一声,极感失望的沉声道:“真他娘的没意思,闹了半天,原来是根据大死人的歌编的,那还不他­奶­­奶­的连篇鬼话!”

大家一听,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独臂虎被笑得一楞,心知说错了话,不由涨红着脸,沉声问:“你们笑啥?”

秃子自觉懂得多,正待说什么,殿门外灯光下人影一闪,方才到镇上接他们的阮六,己神­色­急切地走进来。

大家敛笑转首,神­色­随之一变!

因为大家第一眼看到阮六手中拿着一张大黄帖子。

阮公亮首先沉声问:“是谁送来的黄帖?”

说话之间,阮六已走到了席前。

只见阮六双手捧帖,躬身回答道:“是瓦岗湖天水寨的老寨主翻江豹刘淳安送来的!”

阮公亮听得双目冷芒一闪,沉声道:“拿过来我看!”

阮六恭声应是,躬身将黄帖送至阮公亮面前。

双剑无敌柳长青则关切地问:“方才闸口上炮响,就是轰天水寨的船吗?”

阮六赶紧恭声道:“回禀夫人,是的!”

柳长青继续问:“他们一共来了多少战船?”

阮六恭声道:“只有一艘!”

阮媛玲一听,不由气得正­色­道:“只有一艘何必开炮,真是大惊小怪!”

阮六一听,正待解释,原就有些不高兴地阮公亮,怒目瞪着黄帖,猛的一拍桌面,怒声道:“好个大胆的刘老儿,竟敢如此藐视我老人家!”

大家被震得一惊,俱都迷惑不解地望着他,不知道黄帖上写些什么。

双剑无敌则不高兴地道:“什么事值得发脾气,当着诸位姑娘大侠们,也不怕别人笑话?”

金杖追魂,立即将手中的黄帖向柳长青那边一送,依然忿忿地道:“拿过去你自己看!”

柳长青不由斥声道:“你不会念一遍给大家听,何必这样传来传去的!”

金杖追魂阮公亮一听,只得望着黄帖,忿忿的沉声念道:

“书致洪泽湖水帘山庄,拜上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莫忘当年螺岛欢叙,双方矢誓互不相扰,如敢食言背信,休怪老夫无情无义,杀进洪泽湖,踏平水帘山庄,­鸡­犬不留,片瓦无存。利害汝自权衡,敌友由汝自择,莫等刃加汝颈,方呼悔不当初也。瓦岗湖,天水寨,寨主刘淳安上。”

阮公亮念罢,立即望着柳长青,理直气壮地问:“你说气人不气人,这能怪我发脾气吗?”

柳长青也不由生气地道:“刘淳安这老儿突然横起来了,居然打来黄帖,不知道他仗着什么?就凭他高大的天水寨,水中的暗道机关拦索?那又能挡得住谁?”

阮媛玲却沉着的道:“先问问阮六方才投帖的情形再说……”

阮六一听,立即恭声道:“天水寨的战船似乎早就停在附近湖面上了,新姑老爷的大船一进长峡日,在前哨观察的弟兄就看见了他们的船灯……”

柳长青听得柳眉一蹙,道:“这么说,翻江豹老儿早就知道玉儿他们要来咱们水帘山庄了?”

阮公亮立即正­色­道:“那还用说?金毛鼠那厮的帮手都是来自瓦岗湖的喽罗,他们一离开了武当山,那些没被逮着的喽罗还能不向刘老儿报告……”

阮媛玲却不以为然地道:“可是他们怎的知道我们会来水帘山庄呢?”

阮公亮一瞪眼,立即正­色­道:“谁叫你是我的闺女呢?他们这点头脑都没有,还当什么一寨之主?”

江玉帆这才欠身恭声道:“以玉儿之见,他们固然是根据玲妹的关系联想到玉儿等会前来求助两位老人家,但他们事先早就派有眼线在镇上和别院左右潜伏,暗中察看动静,也是原因之一……”

话未说完,柳长青已恍然地正­色­道:“玉儿说对了,他们准是发现丐帮的小花子老花子们,三天两头的向别院里跑,使他们愈加肯定玉儿他们要来洪泽湖。”

江玉帆继续道:“其次,瓦岗湖原为洪泽湖的支流分湖,由水帘山庄可以乘船直达,而船只租借不易,而两位老人家这里却是现成的,根据种种判断,玉儿等必定前来此地……”

阮公亮一听,突然似有所悟的噢了一声,望着阮六,急声问:“阮六,叫你们把改装成渔船的战船,加装上长浆铁舷挡箭板,都弄好了没有?”

阮六赶紧恭声道:“回禀老爷子,我二哥正在连夜加工改装,相信再有两三天工夫,就可全部改装完成了!”

江玉帆一听,立即正­色­阻止道:“岳父请不要如此隆重,玉儿只请两位老人家将方才的那艘湖船借用几天,再借一艘平台船,准备交手搏击之用就可以了。”

阮公亮一听,立即倔强地道:“不行,这老儿以前见了我老人家,毕恭毕敬,就像个孙子似地,如今居然打黄帖,骂大街,吓唬起我老人家来了!”

阮媛玲当然不愿老爹爹参与在这场事件之内,因而赶紧岔开话题,望着阮六,问:“当时送帖的人怎么说?”

阮六恭声道:“当时前哨放出高空花炮,他们不理,又­射­出三支松油火啸箭,他们的战船依然继续前进,直到闸口上开了火炮,他们才将船停下来……”

阮瑷玲见阮六这么说,不啻火上加油,因而嗔声道:“我问你当时送帖的人怎么说?”

阮六赶紧恭声道:“战船停止后,立即放下一艘梭形快舶,直驶长峡口,艇上的人吆喝一声请接帖,便‘嗖’的一声­射­上一枝Сhā帖箭来,前哨的弟兄捡起后就送来了!”

阮公亮立即恨声道:“那艘小艇呢?”

柳长青未待阮六回答,立即沉声道:“送完了帖他们还不走啦!难道等着你派人去抓他?”

阮公亮一听,不由自语似地恨声道:“老夫倒真想抓他们一个人来问问,看看刘老儿到底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居然胆敢如此轻视我老人家……”

话未说完,柳长青也颇有同感地道:“是呀,我也一直如是想,他居然瞻敢参与劫持少林寺掌门人元台大师的大胆勾当……”

阮媛玲立即正­色­道:“娘,我们不是在信上都说明白了吗?翻江豹既是金毛鼠的同门,又是要好的结拜把兄……”

柳长青立即正­色­道:“可是,他刘老儿也该知道这件事该是多么扎手呀?不光说少林寺,就是你们‘游侠同盟’也够他对付的,何况这还有玉儿的九宫堡和咱们水帘山庄支持着,他顶得下来吗?”

阮公亮哼了一声,忿声道:“你说他顶不下来,他却吃下了这颗铁秤坨!”

柳长青却游目看了一眼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自语似地问:“说来实在令人难以相信,就凭他刘淳安和他的三个儿子,两个宝贝女儿就能守得住天水寨?几个分寨寨主又都不是出名的高手?”

阮媛玲却忍不住问:“娘,您看翻江豹会不会另请了武林高手前来助拳?”

阮公亮立即不以为然地道:“请人助拳谈何容易,没有一年半载的周详准备,谁愿意到他那里去送死?”

风雷拐听得心中一动,不由正­色­道:“这么说起来,翻江豹可能真的请来了高人!”

如此一说,金杖追魂和双剑无敌都不由惊异的“噢”了一声,不知风雷拐根据什么如此肯定地说。

江玉帆立即解释道:“因为玉儿等前去黑虎岭,翻江豹正在那里为甘陕双残助拳,因此结下了仇嫌……”

柳长青却不以为然地道:“这只能说是起因,他怎的就知道你们八九个月后一定前来呢?”

如此一问,独臂虎猛地喝了一大碗酒,同时懊恼地低下了头,因为这个祸是他独臂虎闯的。

江玉帆则赶紧道:“因为当时翻江豹输得不服,加之态度狂傲野蛮,我们就当场约定一年之内,一定来挑他的天水寨……”

柳长青立即会立息地道:“这就难怪刘淳安如此自恃了……”

阮公亮却望着江玉帆,埋怨道:“你们‘游侠同盟’中又没有几个人会水功,当初何必和他约定一年之内……”

柳长青一听,赶紧沉声阻止道:“到了这时候了还说那些有啥用?”

阮公亮却得理不让人地道:“水上交手比不得陆地,烧了船要跳水,翻了船要逃命,闹不好就要灌水葫芦的……”

话未说完,满嘴嚼着菜­肉­的铁罗汉,突然站起身来,憨声地道:“不用替俺担心,没啥关系,到时候俺会背着个大木桶去!”

大家见傻小子愣头愣脑,憨声憨语,不少人哈哈笑了。

秃子立即对他埋怨道:“还没出师就说这些话是不吉利的,好像你准知道船一定会被烧掉似地!”

铁罗汉一听,反而望着秃子,正­色­道:“不是你说的吗,三五天工夫如果学不好水功,攻打天水寨的时候,别忘了背个大木桶去吗?”

如此一说,再度掀起一阵笑声,就是金杖追魂阮公亮也忍不住哑然笑了。

柳长青首先笑着道:“三五天当然学不成水功,至少可学会浮字诀,万一被打落水中,也不致于沉底……”

铁罗汉一听,不由关切的问:“柳大娘,‘沉底’是不是就是灌油瓶?”

双剑无敌被问得失声一笑,连忙点头道:“是呀!你们谁不会水功……”

话刚开口,铁罗汉已一挥小手,煞有介事地道:“不用问了,就俺一个!”

阮公亮听得眉头一蹙,柳长青却不由一愣,同时惊异地问:“闹了半天你们都会水功呀!

我和公亮还一直为你们担心呢?”

江玉帆立即欠身解释道:“同盟中只有玉儿玲妹和王坛主三人会水功!”

柳长青听得神­色­一阵惊喜,不由望着江玉帆,惊异地急声道:“玉儿,我一直没想到你也­精­通水功呀!”

阮公亮立即哼了一声,讥声道:“你是木头脑袋怎会想到这些!娘和外公都是水中蛟龙,玉儿还能不­精­水功?”

柳长青被说得粉面一红,但仍恍然笑着道:“我实在糊涂至极,怎的竟没想起飞蛟邓老爷子和邓丽珠夫人?”

黑煞神突然站起来道:“俺和三条腿的独臂虎同样的掉进水里抓不住兵器,最多也只能挣扎一会儿,久了照样沉底……”

柳长青听得柳眉一蹙,不由忍笑望着陆佟韩朱四女,问:“你们四位贤侄女的水功……”

话刚开口,陆佟韩朱四女已微红着娇靥,笑道:“只能说掉进水里淹不死!”

阮公亮一听,立即既风趣又正经地道:“也就是说,如果水底下有人拉腿,马上就喝水!”

这话虽然说得有趣,却没有人觉得好笑,反而个个神情凝重起来。

柳长青则凝重地道:“果真这样,你们只要一艘湖船就大冒险些了,万一翻江豹出动战船数十艘,喽罗近万人,一阵如雨火箭­射­过来,那该怎么办?”

如此一问,江玉帆等人俱都无话可答了。

阮媛玲首先关切地问:“娘,你和爹怎么替我们打算的?”

阮公亮抢先道:“十艘铁皮战船,二十小队挡箭排,我们老两口子和阮老大弟兄九个都去!”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断然道:“不,玉儿不希望岳父大人,也扯进这场是非之内,如果铁皮战船有防火箭,避凿漏的功能,就请改派一艘铁皮战船,两只梭形快艇就够了!”

阮公亮微蹙眉头,沉声问:“挑掉天水寨,为百里内的渔民除害,你们确有这个把握?”

江玉帆毫不迟疑地断然道:“确有把握!”

阮公亮一听,也断然道:“好,我老人家就看你们的了!”

柳长青担心女婿顶不下来这件大事,又怕老头子撒手不管了,不由焦急地去看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

一看之下,发现他们方才还神情凝重,这时听了江玉帆的断然果敢的确有把握之后,立即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起来,神情显得极为笃定。

看了这情形,柳长青虽然断定江玉帆等人,在来此途中也曾有了计划安排,但她却知道,水上交手绝不能与陆地上打斗相比拟。

心念间正待说什么,阮公亮想是想通了,突然又关切地问:“玉儿,不管你们是怎样计划,在攻打天水寨之前,应该把老和尚元台先设法救出来!”

江玉帆立即应了声是,并坚决的道:“玉儿等已有了探寨计划……”

柳长青一听探寨,粉面立变,不由惊得脱口急声道:“探寨你们可要小心呀!天水寨水中的机关不但厉害,名堂也比咱们这里多,一个不小心,粉身碎骨,尸首都找不到,尤其你们的人手又少……”

阮媛玲一听,立即焦急不高兴地道:“您们老人家总是顾前顾后的……”

话刚开口,阮公亮已沉声道:“你懂得什么,所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吃过一次亏,学得一次乖,凡事总得小心一些……”

柳长青急忙在旁解释道:“你不晓得天水寨的厉害,许多年前我和你爹也曾悄悄去过,要想进入内寨而不触动机关,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如此一说,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独臂虎和铜人判官几人,俱都停了下来。

阮媛玲面带难­色­地看了一眼檀郎江玉帆,看他俊面光彩,气定神闲,似乎心里一点也不烦。

但是,她却忍不住望着阮公亮和柳长青,焦急地撒娇道:“可是我们总不能不先摸清里面的底细,先将元台大师救出来呀?”

阮公亮一听,立即冷冷地道:“你们还想救他,他自己都救不了他自己喽,到这时,他恐怕正在西天如来佛座前念经呢!”

如此一说,全座震惊,阮媛玲不由惊得脱口急声问:“爹,您也以为元台大师早已不在人世了?”

阮公亮不答反而冷冷地问道:“你们没有这么想过?”

说话之间,同时看了一眼爱婿江玉帆。

只见江玉帆就在说话的刹那间,俊面光彩尽失,眉宇间充满了煞气,­唇­角哂着一丝冷笑,右手紧握着银杯,内心地焦急和愤怒,可想而知。

身为丈母娘的柳长青,看了怎不心疼,赶紧接口道:“这件事应该是大家早料到的,诸位想,以元台大师的深厚功力,除非一直用毒药麻醉着他,否则他会听任金毛鼠和翻江豹他们的摆布吗?”

佟玉清只得颔首道:“伯母判断的极为正确,我们也曾想到,果真元台大师已经不在人间,他的灵体也不会在天水寨内……”

柳长青立即接口道:“那是当然!”

佟玉清继续正­色­道:“正因为这样,我们必须探一次天水寨,如果确定元台大师已死,我们便不必再为元台大师的生命安危踌躇不前!”

话声甫落,阮公亮已赞声道:“对,贤侄女说的不错,这一点非常重要!”

柳长青却关切地问道:“可是,你们怎么个前去,可也想出个周全的办法没有呢!”

江玉帆不答先问道:“不知岳父大人这面战船已预备出多少艘了?”

阮公亮夫­妇­一听,立即转首去看已退出席外,肃立柱下的阮上八。

阮六一见,赶紧恭声回答道:“回禀新姑老爷,明天午前可改装出五艘来!”

江玉帆一听,立即望着阮公亮,继续道:“玉儿准备施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明天午后,五艘战船由两位表姊和左右护法,率领着三堂三坛,迳自由水路出发……”

阮公亮眉头一皱,不由关切地问:“那么你呢?”

江玉帆续道:“玉儿和玲妹,马上潜出水帘山庄,星夜赶往瓦岗湖西岸……”

话未说完,阮公亮已摇头道:“计是一条好计,你和你玲妹先去,等到明天天黑,先潜进天水寨摸摸底,等到四位贤侄女的船到了,再重商攻打之计……”

江玉帆立即颔首道:“不错,玉儿就是这个意思!”

阮公亮举手一捻小胡子,慢条斯理的道:“计是一个好计,在瓦岗湖却是行不通的!”

江玉帆听得俊面一红,不由“噢”了一声。

柳长青怕爱婿年轻好胜心里不高兴,不由瞪着老头子,嗔声道:“这不是废话吗?行不能也不说出个原因来,拐弯抹角,你自己不怕憋得慌?”

阮公亮一笑道:“不这样孩子们会听吗?”

柳长青含嗔正­色­道:“你说的有道理,玉儿自会听你的。”

阮公亮点点头,立即望着江玉帆解释道:“莫说沿岸沿途布满了翻江豹眼线,就是到了瓦岗湖西岸,你们两人同样的会被天水寨的人发现,因为沿岸的渔民都有向他们通风报讯的义务。换句话说,也没有哪一家渔民发现了陌生的可疑人物敢不向他们报告的……”

铜人判官立即沉声道:“我们离开湖边去住店嘛!”

陷公亮毫不迟疑地正­色­道:“店里的店小二就是他们放的眼线……”

说此一顿,特的又正­色­解释道:“再说,天水寨在瓦岗湖的尖字岛上,距离西岸最近的地方也在十里以上,小船你就雇不到,游水去那多消耗体力?”

阮媛玲一直微笑着望着父亲,似乎早已成竹在胸,一俟阮公亮话落,立即漫声问道:

“爹,照您老人家这么说,天水寨的底细是摸不成了?”

阮公亮听得心中一动,不由瞪着小眼惊异道:“你丫头还有什么锦囊妙计?”

阮媛玲顽皮的一笑道:“女儿逼得没办法,也只好利用您老人家埋下的那支­精­锐伏兵—

—老洪七了!”

阮公亮听得脱口“啊”了一声,显得十分意外地道:“老爹唯一的一个暗桩你也要给我拔了哇?”

大家见阮公亮表情滑稽,说的有趣,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阮媛玲却忍笑嗔声撒娇道:“天水寨都拔了,还留个桩儿在那儿­干­什么?”

阮公亮一听,顿时无话好答了,只得望着爱妻柳长青,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风趣地道:

“这是你生的好女儿……”

柳长青立即忍笑正­色­道:“玲儿说的也对嘛,天水寨都挑了,还留老洪七祖孙俩在那里­干­什么?”

阮公亮一听,只得无可奈何地道:“好吧,你们母女俩一个鼻孔出气,我也没有办法……”

笑声一直未歇,这时再度高笑起来。

江玉帆深怕阮公亮确有困难,赶紧歉声道:“岳父确有困难,也就算了……”

阮公亮赶紧正­色­道:“一个是七、八十岁的糟老头子,一个是十一二岁的黄毛小丫头,我也怕他们办不了事情。”

说此一顿,立即改变正题问:“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江玉帆没想到事情会急转直下,正不知怎么说好,阮媛玲已抢先道:“为了争取时效,当然是马上出发的好!”

阮公亮一听,立即望着阮六,吩咐道:“快去准备一艘快艇!”

阮六恭声应了个“是”,转身奔出殿门去。

柳长青舍不得乖女儿刚到家就走,虽然知道走得愈快愈不易被对方发觉,但她仍忍不住迟疑地道:“其实,明天傍晚前去也不迟……”

阮媛玲却撒娇地道:“娘,您不晓得玉哥哥对这件事有多急……”

柳长青也知道爱女虽然和江玉帆相处了一年多,由于有陆佟韩朱四女环侍在身侧,可能很少有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机会。

如今,难得两小在一起,当然急着离去,但是,她却想到了欲工其事必先利其器的明训。

因而望着阮媛玲,正­色­道:“可是,你们不带合身的水靠怎成?须知天水寨的四周,布满了刺索蛇网,穿着并曰通衣物,绝难潜入,一个不慎就缠在刺网上……”

话未说完,阮公亮已正­色­警告道:“一旦不慎触动了蛇网,必须火速远离那个地方,稍微迟疑,寨墙上的星锤巨石,白石灰便雨点般掷下来……”

佟玉清朱擎珠,以及韩筱莉和一尘等人一听,不由焦急地齐声道:“既然是这样,何必一定去探虚实?索­性­明天大家乘船前去,公然向翻江豹挑战……”

话未说完,阮公亮已正­色­道:“不,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果知道了天水寨的虚实,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方奏奇功!”

陆贞娘虽然满腹心事,但江玉帆前去冒险,她却不能不加阻止。

尤其,她一直严密监视着佟韩朱阮四女,结果仍让佟玉清有机可乘怀了身孕。

如今,她怎可让娇小美丽,楚楚动人的阮媛玲,单独和玉弟弟相处两个夜晚?

何况玉弟弟已尝到了人生真谛的乐趣,就以他离开了武当山,抽暇就向佟玉清纠缠这一点来看,让小鸟依人般的阮媛玲和玉弟弟单独相处两个夜晚,实在危险。

仅此一点她就有必要阻止江玉帆前去天水寨,何况天水寨的内外水中还置有那么多机关。

再说,佟玉清已夺了头筹,她绝不能再让阮媛玲领了先。

是以,急忙郑重地道:“既然天水寨内外机关重重,我认为我们仍以稳扎稳打的好,冒险总是非不得已的事,以我们‘游侠同盟’的实力,远超过翻江豹之上,就是明枪明箭的交手,我们仍占胜算……”

说此一顿,肃手一指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继续道:“再说,玉弟弟身为同盟之主,群龙之首,实不宜单独一人前去,万一有个闪失,可怎得了?”

如此一说,朱韩二女与黑煞神几人深觉有理,纷纷称是。

但是,江玉帆却正­色­道:“小弟先绕道前去,不仅探察天水寨中的虚实,也有可虚可实,攻其不备,乘机取之的积极意义……”

话未说完,陆贞娘已正­色­道:“这样就更危险了,万一后援不继,我们的大船还没赶到……”

江玉帆立即沉声道:“小弟和玲妹此刻动身,天明前宿店,傍晚才起程,到达天水寨正是明晚的三更,那时你们的大船该早到了……”

陆贞娘听出玉弟弟的语气很坚定,赶紧改口道:“姊姊觉得这件事情必须配合好……”

江玉帆立即果断的道:“我意已决,你们都不要再说了!”

陆贞娘一听,自然不敢再说什么了。

侈玉清正­色­道:“天水寨果如阮伯父和阮伯母说的那样危险,我认为王坛主应该随玉弟弟和玲妹妹一同前去……”

话未说完,阮公亮已笑着道:“你们对一件事如此缜密周到,难怪你们‘游侠同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不过,我说的洪七祖孙,虽然是一老一小,但他们的水功却绝不输我们老俩口子……”

但是,江玉帆却望着阮公亮,恭声道:“岳父,玉儿以为让王坛主前去,确有必要!”

柳长青一听,立即为难地道,“这样就得多派一艘快艇了!”

江玉帆立即不解地问:“为什么?”

柳长青道:“因为梭舟最多只容三人……”

佟玉清立即解释道:“王坛主也是­操­舟的能手,庄上就不用派人去了。”

阮公亮一听,立即愉快地道:“这样再好没有了,就请王坛主一同前去吧!”

说罢转首,又望着女管家九嫂,吩咐道:“快去把我那套天蚕丝的水靠和小姐的水靠拿来,还有,也给王坛主找一套!”

九嫂恭声应了个是,转身走了出去。

佟玉清知道,机关重重地地方最需要宝刀利刃,因而她立即想起背在哑巴身上的“战国金斗”。

她怕她说出来会惹起阮公亮等人的注意,只得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告诉给陆贞娘,又转告给秃子和哑巴方守义。

江玉帆当然也听到了,他觉得佟玉清遇事的确细密。

于是,大家匆匆进餐,并议妥了战船明天中午出发,以及江玉帆三人进入天水寨应行注意事宜。

不久,女管家九嫂已捧着三个衣包匆匆的走进来。

阮公亮一见,立即笑着道:“玉儿,快比一比我的水靠,别看我现在骨瘦如柴­干­瘪老头子一个,想当年,我老人家也是腰大胳膊粗,浑身的筋栗­肉­……”

话未说完,柳长青已风趣的道:“好了好了,好汉不提当年勇,说那些­干­啥,谁不知道天蚕丝的水靠伸缩­性­大?”

如此一说,俱都哈哈笑了。

江玉帆和阮媛玲接过水靠来收好,秃子比了比大小也恰好,而这时出去准备快艇的阮六,也正匆匆的走进来了。

阮公亮一见,立即问:“梭舟准备好了吗?”

阮上八恭声应了个是,道:“准备好了,就停在下面!”

江玉帆一听,立即起身道:“为了争取时效,玉儿和玲妹准备马上动身……”

大家纷纷起身,阮公亮赞声道:“好,事不宜迟,我们这边也照计划行事。”

于是,江玉帆和阮媛玲在前,大家簇拥着两人迳向殿外走去。

秃子和哑巴趁机将战国“金斗”交换过来。

众人出了殿门,即是水中雕栏广台,由台侧一道长约三十级的石阶,直伸台下的水面,一艘梭形快艇,就停在石阶的尽头。

大家走至台侧阶口,纷纷停身止步,秃子则当先走下石阶,登上小艇。

阮媛玲一见,也喜孜孜的向父母道声“再会”,并向陆佟韩朱四女及悟空等人道声“明天晚上见”,即随秃子登上小艇。

江玉帆交代了一下职司,才告别向阶下走去。

风雷拐一见,立即悄悄扯了一下一尘道人的衣袖。

一尘道人立即会意,一俟江玉帆匆匆走至石阶一半,故意以恍然的口吻,急声道:“盟主请稍待!”

如此一招呼,不但阮公亮夫­妇­和陆佟四女,以及悟空等人茫然不解,就是早已坐在小艇上的秃子和阮媛玲也不由抬头迷惑的向上望来。

江玉帆自然也不例外,立即回身止步,迳向匆匆走去的一尘道人迷惑的望着。

一尘道人急步走至江玉帆身前,表面上光明大方,恭谨含笑,但却悄声道:“有一件事必须报告盟主,希望盟主听后不要惊异的东张西望往上看……”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依然不占凵觉的“噢”了一声。

一尘道人继续悄声道:“佟姑娘已有了喜……”

江玉帆一听,只觉脑际“轰”的一声,在这一刹那间,他不知是惊,是喜,是忧,是惧?

但是,他仍没忘了一尘的警告,没敢抬头去看佟王清,但却惊喜的悄声道:“真的?”

一尘道人知道,上下必有好多眼睛盯视着他和盟主两人,因而,故意愉快的含笑点点头,但却继续悄声说道:“属下和刘堂主二人商议的结果,应该马上报告萧女侠……”

江玉帆听得大吃一惊,不由震惊的说:“那怎么可以?”

一尘道人却肃容郑重的说:“只此一途,别无选择,时间是无情的!”

江玉帆一听,立时想起了佟玉清将要一天比一天鼓起的小腹,想到八、九个月后就要做父亲了,浑身热血一阵沸腾,俊面顿时一阵通红,他再也忍不住抬头去看他最喜爱的佟玉清。

一看之下,发现每个人都以惊异迷惑的目光望着他,只有敏感的佟玉清,娇靥绯红,双目含情。

而立身陆贞娘身后的风雷拐,却正向着他以目示意,微微颔首。

陆贞娘业已断定是商谈佟玉清的事,她本想趁机发问,但她又怕江玉帆不与答覆,徒找没趣。江玉帆受了佟玉清的鼓励和风雷拐的暗示,虽然担心父母责骂,也只得望着一尘道人,毅然悄声道:“由刘堂主写信,请丐帮亲交我母亲,一切请她老人家作主……你知道,小弟是中了甄小倩的‘神仙劫’……”

话未说完,俊面通红,转身匆匆向小艇走去。

但是,一尘道人仍恭谨的应声道:“是,属下知道!”

一个门派帮会的龙头有事离去,总有一些必要的机密大事向龙头请示。一尘道人身为护法,趁机禀告或请问,都是正当的行为,是以,夫­妇­并不介意。

但是,老两口子根据江玉帆的神情变幻和眼神,似乎也看出一些眉目,八成是为了儿女私情,只是不知道原因而已。

江玉帆匆匆走到尽头,再向高立台上阶口的阮公亮夫­妇­供揖为礼,并向陆佟四女和悟空等人挥手致意之后,才登上梭形小舟。

第三部 魔掌佛心(续)终结篇 第 二 章水中决战小舟宽仅两尺有余,长约一丈有四,头尾装有锋利梭锥,两舷均包有铁皮,后尾双桨较低,前头微微跷起,如果以腕力强功力厚的高手­操­桨,速度必极惊人。

这时,秃子已坐在舟尾,而阮媛玲则站在船头,一俟江玉帆登上小舟,立即愉快的向阶口的人众挥手。

秃子再不迟疑,双手挽桨,轻轻一拨,梭舟徐徐划出,既平且稳,一望而知是­操­舟老手。

这时三更将尽,其他宅院的灯火全熄,唯独水阁上和宫殿前依然灯火通明,湖面上金星点点,水纹漪涟。

秃子在阮媛玲的指点下,梭舟绕过水合,迳向后山划去。

江玉帆和阮媛玲直到看不到阮公亮夫­妇­及陆贞娘等人,才坐了下去。

阮媛玲是一个非常通事理的少女,她发现江玉帆虽然俊面含笑,但却有些神不守舍。

当然,这一定与方才一尘道人喊住他有关,只是江玉帆不说,她也不问罢了。

绕过水阁,仍有好大一片堂皇宅院,高低起伏,依山建立,孤伶伶一个小岛,四周环水,这真是山中有山,湖中有湖,别有洞天的福地。

江玉帆见对面半山上,水边前方,仍有一处一处­精­舍房屋,知道这座水帘山庄内,仍住着金杖追魂夫­妇­的昔年旧部。

当然,这片美景怡人的世外桃源,也曾耗去了阮公亮夫­妇­的不少脑汁和心血。

正在打量间,前面的阮媛玲已望着秃子,愉快地说:“王大哥,请你就对正那盏红灯划!”

说着,举手指着西南方的山角下。

秃子恭声应了个是,双腕一翻,梭舟加速向前驶去。

江玉帆循着指向一看,只见百十丈外的山角下,果然有一盏小红灯,随着湖风徐徐摆动。

就在这时,身后岛上的中央宅院中,嗤的一阵轻响,一道火焰直­射­夜空。

江玉帆闻声回头,仰首一看,“叭”的一声脆响,就在夜空炸开一团火花,五彩火屑,纷纷飘下。

但那声清脆的响声非但醒神悦耳,而四山水面的回声余音,尤为好听,历久不绝。

前面的阮媛玲立即愉快地解释道:“那是我爹叫人通知暗道守卫,有小艇要出去!”

江玉帆没有说什么,转首再看那盏红灯处,已有人将那盏红灯拿起来,正在左右摇动。

秃子第一次和盟主出去办事,是以,划船也特别卖劲,小舟疾劲,发出了啪啪的破水声。

这时,已能清楚地看清山角下的红灯处,站着两个身着劲衣的壮汉,在他们脚下一丈处的水面上,同样的停着一艘梭形快艇。

就在梭形快艇的不远处,即是一道天然山隙,斜斜伸向后山内。

江玉帆知道,那就是阮媛玲方才所说的暗道。

打量间,两个持红灯的壮汉已先登上小艇在那里等候。

距离尚有数丈,站在舟中提灯的壮汉已看清了江玉帆和阮媛玲。

是以,急忙谦恭的一哈腰,压低声音含笑道:“原来是姑­奶­­奶­和新姑老爷出去呀?”

说话之间,另一个­操­桨的壮汉,一面划动梭舟,一面也谦恭的点了点头。

阮媛玲也愉快地一挥手道:“快在前头带路,我们要争取时间!”

两个壮汉同时恭声应了个是,­操­桨的壮汉双腕一翻,小舟如飞驰进了山隙水道口。

秃子王永青急忙­操­舟紧随。

山隙水道内一片昏黑,在前面一盏小红灯的映照下,两边峭壁隐约可见。

仰首上看,天­色­一线,星光点点,愈显得夜空深邃高远。

水道深长,宽窄不一,有的地方十分弯曲,所幸秃子也是­操­舟能手,紧紧跟着前面小舟前进。

片刻工夫,小舟突然驶进了漆黑的山洞内,阮媛玲立即示意秃子将速度缓慢下来。

但是,前面的红灯小舟,依然快速前进。

前进约七八丈,突见前面的小舟停下来。

紧接着,一阵轧轧声响,尽头水面上突然现出天光。

红灯一阵摇晃,秃子立即会意,双腕加劲,小舟疾速冲去。

到达近前一看,竟是一座机关洞口,洞外即是芦苇水草和杂树。

一阵强劲湖风吹来,梭舟已如箭般­射­出了洞口。

就在秃子翻腕­操­舟,冲出洞口的同时,尚听到两个壮汉同时压低声音,恭声道:“祝姑­奶­­奶­和新姑老爷顺风!”

阮媛玲挥了挥玉手,头也没回。但是,江玉帆是客,不能不应一声。就在他回头的同时,一阵轧轧响声中,洞口已徐徐关上。

只见身后横亘高耸的峭壁下,生满了青苇杂树和水草,眨眼之间已不记得洞口的位置了!

也就在江玉帆回头打量的一刹那,小舟已离开了峭壁十多丈外,方知秃子的腕力之强,­操­舟的­精­绝和技巧,绝不输外公飞蛟邓正桐了。

回头再看,只见前面三数里外,一片灰白,直疑是黄山一望无际的云海。

江玉帆知道那里就是沿岸的芦荡。

秃子的功力虽然不甚深厚,但他­操­舟的速度却极惊人,当然,这不单单只凭腕力,还必须具有熟练的­操­舟技巧。

外面的湖风中,水波邻动,梭舟疾速的破水声,揉合著远处沙沙的芦花随风摇曳声,夜空广阔,满天繁星,形成了一幅美丽的夜­色­湖景。

但是,江玉帆虽然游目察看,但在他心里却一直响着一尘说的话。

江玉帆现在心情,绝非外人所体会,也绝非笔墨所能形容。

但在他千头万绪的心灵中,仍有一丝掩不住地欢愉和兴奋。

他目光本能的望着逐渐迎来的广阔芦花,俊面上挂着一丝掩不住的微笑,同时也在心时问着自己:“我真的长大成|人了吗,难道我再不是偎倚在爷爷怀中被疼爱的孙子了吗?”

一想到爷爷,一位头戴毡缨帽,身穿烟紫袍,银发银髯,满面慈祥魁伟老人,立即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来。

因而,他的俊面上,立时充满了孺慕之情,渴望能马上回到爷爷的身边,像小时候一样,被他老人家揽在怀里,抱在膝上。

但是,他也知道,爷爷的膝头就要被即将来临的小家伙给夺走了。

他确没想到,竟那么巧,佟玉清竟为他怀了孩子?

这件事来得大突然,也令他觉得大陌生,他还想不到小家伙是什么模样,在他的想像中,根本还没有小家伙的轮廓。

但是,这件事应该是千真万确,不容他再置疑的事,因为一尘道人的医术,并不输于当代最著名的神医赛扁鹊。

他判断一下日期,以丐帮传递消息的惊人速度,不出十天,母亲萧湘珍便会接到风雷拐写去的书信。

他不知道母亲是惊喜还是生气,他也知道,像这样的大事情,母亲是不会不告诉父亲和其他七位母亲的。

一想到父亲江天涛,江玉帆脸上的笑意全逝,焦急不安和怯惧,一齐袭上他的心头。

在这一刹那,他突然懊悔方才答应一尘道人给母亲写信。

想到父亲的威严,断定他老人家一定会为此震怒,大发脾气。

心念至此,江玉帆不由懊悔地低下了头,他真的已没有勇气去见父亲。

虽然还不知道结果如何,但根据父母的通情达理,以及九宫堡在武林中的赫赫声誉,他深信绝不会让佟玉清偷偷的在外面生下这个孩子。

就在他懊恼地低下头时,前面的阮瑷玲已愉快地娇声道:“王大哥,要对正偏西北的这面芦荡穿过去……”

秃子王永青一听,立即恭声应了个“是”。

江玉帆听得急忙抬头,不由关切地问:“怎么?前面不是湖堤?”

说话之间,定睛一看,只见数十丈外,已是那片一望无际的芦花荡。

芦花荡虽然稠密,随着强劲湖风摇曳着,发出了轻啸和沙沙声响,但每隔数十丈,即有一条水道直伸荡内。

这时,秃子王永青正轻快地划着梭舟,直奔中央的一条宽大水道前。

打量间,已听阮媛玲笑着道:“这是湖中的芦花荡,专供渔民夜晚下网之用,穿过芦荡,至少还有四五里地才到湖岸!”

江玉帆噢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

阮媛玲回头一笑,继续道:“待会儿你会看到许多捕夜鱼的渔民,坐在渔台棚下起网捕鱼,有的灯下看书,有的低头打盹,有的无聊哼着小曲,形形­色­­色­!非常有趣!”

话声甫落,哗的一阵水响,梭舟已箭般的冲进了水道口。

只见水道宽约一丈,左右芦苇高有十数尺,俱都粗如儿臂。

江玉帆游目一看,发现芦苇和水道边,果然有不少渔台棚。

但是,却不像阮媛玲说的那样,只见芦荡中,冷冷清清,一片昏黑,非但没有一盏渔灯,连个人影也没有。

阮媛玲似乎也感到意外和不解,不自觉地站起身来游目察看,同时自语道:“奇怪,今晚为何没人捕夜鱼?”

江玉帆也起身游目察看,道:“也许此地早已没鱼可捕了……”

话一出口,方知说的幼稚可笑,因而倏然住口不说了。

秃子一面加速划桨,一面游目察看左右芦荡,同时,迷惑迟疑道:“阮姑娘,这情形有点儿反常,俗话说得好,人歇网不闲,再说,渔民自律不准用密网,洪泽湖的鱼应该是取之不尽,捕之不竭,而且,渔台坚固,席棚不破,今晚显然有什么意外……”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恍然似有所悟道:“会不会是翻江豹……”

话刚开口,阮媛玲也恍然大悟的道:“玉哥哥说的不错,他们既能在我们到达的不久递帖,也很可能派出人来在中途拦截……”

话未说完,芦苇深处突然响起数声水鸟低呜。

阮媛玲听得心中一惊,突然一指通向西北的一条水道,急声道:“王大哥,奔西北划!”

秃子虽然知道应该奔西南,也知道奔西北愈划愈远,但是他仍健腕一翻,梭舟如箭般已冲进了西北水道内。

也就在梭舟冲进西北水道的同时,正南正西和西南三面数条水道中,已传来啪啪的急舟破水声。

江玉帆和阮媛玲立身舟上,转首一看,只见三面水道中,竟有六七艘梭形快艇疾如奔马流矢般,分向他们急急冲来,速度十分惊人。

因为,对方的快艇竟有两人­操­桨,当前站有一名彪形大汉,手端丈二双钩三股长枪,这是著名的水战利器。

尤其这六七艘快艇,船身均为铁甲,船头装有钢锥,普通船只如被撞上,即使不被撞翻,也要被钢锥贯穿船板。

更令江玉帆和阮媛玲警惕的是,对方六七艘快艇上的人,个个身穿水靠,俱都水盔护头,早已准备水中搏斗。

阮媛玲一看这等声势,不由恨声道:“翻江豹的胆子愈来愈大了!姑娘不将你们天水寨夷为平地水域,便称不上朱雀玉女!”

话声甫落,急翻玉腕,“呛”的一声,红光暴涨,背后的朱雀剑已撤出鞘外。

江玉帆卓立舟上,稳定如山,­唇­哂冷笑,双目如星,注定如飞冲来的每个水道的梭舟。

他虽然不言不语,但双掌早已蓄满了功力,是以,他既不取出袖中的寒玉扇,也不撤出鞘中的天魔剑。

秃子虽然­操­舟速度惊人,但总比不上对方以逸待劳的四人,是以,距离愈拉愈近。

看了这情形,秃子不由焦急地道:“盟主,绝不能让他们的快艇追近,属下有暗器……”

话未说完,阮媛玲已宽声道:“王大哥,划你的……”

话未说完,前面正北水道内,突然也有了快艇破水声。

秃子不由大喝道:“盟主注意背后!”

说话之间,已到正北水道口,“嗖”的一声,一条梭形快艇,如飞冲了出来。

当前持矛大汉,飞眉瞪眼,厉嗥一声,挺矛向阮媛玲刺来。

阮媛玲一声娇叱,正待挥剑,秃子一声小心,疾翻右桨,梭舟哗的一声水响,直冲正北水道口内。

也就在对方大汉挺矛直刺,秃子拨舟的同时,江玉帆已沉喝翻腕,遥空挥掌,直拍当前的大汉!

蓬然一声大响,持矛大汉挟着一声惨叫,哗的一声跌进水里。

娇躯一闪的阮媛玲,趁对方梭舟如飞擦过的一刹那,一式划地为界,疾沉朱雀剑——

红光过处,又是两声凄厉惨叫,对方两个划桨水手,两条左臂已同时被斩了下来,挟着泉涌鲜血洒红了湖水一片,轰的一声,连人带船冲进了芦苇内。

就在两舟相错的一刹那,江玉帆和阮媛玲已解决了对方一艘快艇,而秃子的梭舟,也冲出了十数丈外。

由于有了凄厉刺耳,直上夜空的尖叫,东南西三面芦苇水道内,立即传来相应的喊杀声。

就在这时,奋力疾划的秃子,突然发现前边水面一片亮白,不由脱口急声:“盟主不好,水面上有油!”

说话之间,江玉帆和阮媛玲也同时发觉有异,不由齐声急呼道:“快回船!”

但是,东南西三面的杀声愈来愈近,而正北水面和芦苇间已有隐隐火苗和浓烟升起。

这时,湖面有油,北风正强,如果不能即时冲出重围,远离苇花荡,即使不被烧死,也难逃被浓烟熏毙的命运。

秃子一看这情形,哪敢怠慢,左腕一扭,右腕疾翻,梭舟哗的一声,一个急速啃,立即转过头来。

但是,方才追来的六七艘快艇上的两个端矛大汉,神情狰恶,瞪眼大喝,藉着梭舟飞冲之势,挺矛刺来。

江玉帆一见,顿时大怒,大喝一声,双掌齐翻.蓬蓬两声大响,同时一声惨叫,大汉手丢长矛,张口喷出一道血箭,直到两艘快艇疾如流矢般冲至近前,才哗哗两声坠进水里,高溅的水花,溅了江玉帆三人一身一脸。

但是,两艘快艇,却继续飞冲了过来。

阮媛玲无暇多想,故技重施,再度一试划地为界,红光过处,鲜血飞洒,右侧的两个­操­桨水手,惨叫声中,肩头臂膀均被朱雀剑划开。

秃子也不怠慢,­操­桨的双臂一拢,嗖嗖两枝袖箭,虽然没有­射­中要害,但快艇已轰的一声冲进了芦苇中。

也就在阮媛玲挥剑,秃子­射­中另艘水手的同时,后面紧跟驶来的快艇已飞冲而至!

江玉帆双掌翻飞,当前的三名持矛壮汉,纷纷落水。另两名­操­桨手,也应掌死在座位上。

其余四名­操­桨手一见,惊呼一声,同时纵入水内。

但是,三艘快艇,速度不减,依然如飞冲了过来。

秃子一见,大声惊呼:“盟主小心——”

心字方出,三艘快艇已到近前。

江玉帆、阮媛玲,以及秃子三人无法阻止船只互撞,只得一声吆喝,同时腾空跃离船面。

轰隆、轰隆一阵震耳大响,水花飞溅,火星四­射­,四艘快艇同时撞在一起,铁甲互撞钢锥对刺,惊险万分。

但是,就在江玉帆三人抖空跃起,四船互撞同时,另两艘快艇上的端矛大汉,已同时大喝一声,飞矛向江玉帆和阮媛玲掷来。

江玉帆早已注立息到迟疑不敢向前的另两艘快艇,这时一见飞矛掷来,伸手握住了一支。

但是,阮媛玲却挥剑将飞矛拨开了。

秃子无法纵得太高,略微一顿,疾泻而下

眼看双脚踏上梭舟,哗的一声响,舟尾已被两名纵入水内的­操­桨手掀起来。

秃子立身不稳,就势翻身,藉力一个“鲤鱼跃龙门”,再度腾了起来。

但是,江玉帆却双脚相互一点,身形两度升起,手中的长矛,却向掀船的­操­桨手掷去。

又是一声惨叫,其中一名­操­桨手,挣扎翻滚,随着一片鲜红湖水沉下水面去。

另一名掀舟水手一见,仓惶潜下水面逃命。

阮媛玲拨开飞矛,已趁势纵落在另一艘梭舟上。

江玉帆和秃子则仍落在自己的小船上。

就在这时,一阵烟雾随风吹来,同时有剥剥的烧声。

江玉帆三人同时一惊,这时才发现湖水有点儿火红。

三人转首一看,发现正北火苗已经升起,数十丈外的水面浮油已开始向这面燃烧过来。

秃子一见,不由急声道:“盟主,我们快走!”

说话之间,急忙将冲上船头的另一艘梭舟搬开。

纵落在芦苇内另一艘梭舟上的阮媛玲,也急忙飞身纵回来,同时急声道:“杀声已经没有了,他们可能也退出了芦苇荡,我们要赶快冲出去。”

说话之间,江玉帆已用水中的长矛,将撞在一起的梭舟撑开。

所幸水帘山庄的梭舟快艇,同样的装有铁甲和钢锥,加之对方舟上无人,失去了准头,因而梭舟丝毫没有受损。

秃子业已坐在­操­桨座上,双桨一划,梭舟立即向水道口驶去。

这时烟雾愈来愈浓重,远处的火苗已经升起,水道中水面上的火苗也渐渐向这面烧来。

再看方才掷矛的两艘梭形快艇,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东南西三面的杀声没有了,但岑寂的四周芦苇中却弥漫着浓重地杀机。

秃子一面奋力划桨,一面急切地道:“请问盟主,继续前进还是转回去。”

江玉帆毫不迟疑地道:“当然继续前进!”

说话之间,已到了水道口,秃子一拨右桨,梭舟箭般的驶进正西水道内。

这时湖水已经红光闪闪,西进的水道内已有轻度的烟雾弥漫,但却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江玉帆手中仍拿着那支撑船时用的长矛,冷芒闪­射­的星目,不停的搜索着左右苇丛内。

阮媛玲看了这情形,不由望着江玉帆,提议道:“玉哥哥,这样大的杀声和大火,后山上壮汉一定会发现去报告我爹,我们如果转回去,一定会迎上他们……”

江玉帆未待阮媛玲话完,已断然道:“不,我们必须冲出去!”

阮媛玲并不是怕死,担心她夫婿的安危。

因为如果苇林内起火,到处烟雾,就是能在水中逃走,也必须有窜出水面透口新鲜空气的机会。

是以,继续焦急道:“看眼前这种情势,可能是翻江豹亲自前来指挥的……”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果真是那老贼,岂不更好?免得我们再星夜跋涉前往瓦岗湖了!”

话声甫落,夜空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噗噗响声。

江玉帆三人抬头一看。只见正西天际半空,点点火苗如彗星之雨,无数火箭,纷纷­射­进芦苇中。

秃子一见,立即焦急道:“盟主,西面冲不出去了!”

江玉帆一听,立即冷冷一笑道:“如果我们就此折返或转变方向,正好中了他们的圈套……”

阮媛玲立即迷惑地问:“你是说……”

江玉帆正­色­解释道:“我是说,方才那些喊杀助威的喽罗,早在东南两面的湖水中等着我们,只要我们一转向,他们便一涌而上,凿舟掀船,水中纠缠……”

阮媛玲一听,不由娇靥透煞,瞠目恨声道:“小妹正要他们悉数沉尸湖底,也好让翻江豹知道我们的厉害!”

江玉帆见阮媛玲气得娇靥泛白,不由失声笑了,同时,笑着道:“舍弃斗智而斗力,那是傻子做的事……”

话未说完,阮媛玲已娇靥微红,跺着小剑靴,忍笑瞠声道:“你嘲笑我!”

江玉帆哈哈一笑道:“你等着吧!不出片刻,便有你大展身手的机会了……”

话未说完,附近突然响起一阵嗖嗖声响和火苗入水的熄灭声音。

江玉帆三人同时一惊,急忙循声一看,只见一批火焰熊熊的火箭就落在前面芦苇中的水道内。再看正西,烟雾弥漫,风势似乎较前更强劲了。

江玉帆一见,立即望着秃子,催促道:“王坛主,这是机会,请快划,他们发­射­火箭的船就在芦苇外面!”

秃子恭声应了个是,双腕加劲,两桨翻飞,虽然前面不时有火箭落下,但梭舟依然如飞前进。

梭舟冲进火箭地带,江玉帆立即舞起长矛,保护住自己和秃子,将下落的火箭纷纷击飞。

阮媛玲则疾舞朱雀剑,幻成一片红光剑幕,立即将落下的火箭击落水中。

这时正北大火已成了燎原之势,夜空紫红,浓烟弥漫,哔哔剥剥的燃烧声,大为惊人,湖风过处,已感热气炙人。

通过火箭下落地带,即是滚滚烟雾,而且,正北十八里外的芦苇中,已有剥剥的火苗烧过来。

由于热气炙人,烟雾浓重,阮媛玲已不能张口说话,她只是兴奋地向着秃子,不停地指着芦苇外面发­射­火箭的方向。

秃子自然会意,因为前面不远处已是水道出口了。

是以,一面奋力划动双桨,一面连连点头。

就在这时,正东突然传来一阵隐约可闻的呐喊声。

阮媛玲一听,­精­神大振,立即兴奋地道:“我爹娘和陆姊姊他们率领着壮汉战船马上就赶来了。”

话未说完,一口浓烟呛进口内,她再也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也恰在这时,三人觉得空气一新,小舟已驶出了芦花荡和烟区。

阮媛玲赶紧迎着湖风,挺胸吸了口新鲜空气。

就在三人各自吸了口新鲜空气地同时,正南水面上突然响起一阵呐喊惊呼声。

“他们冲出来了!”

“他们在那里,没有被烧死!”

就在一阵壮汉惊呼声中,突然一声愤怒娇叱:“快用火箭­射­他们!”

江玉帆三人循声一看,只见正南数十丈外的水面上,正有一艘大战船,在烟雾弥漫中,沿着芦花荡边缘,徐徐向南逃窜。

只见大船上,火把点点,人影幢幢,二三十名弓箭手,正凑近火把上燃火箭。

江玉帆一见,顿时大怒,立即望着秃子,举手一指大战船怒声道:“王坛主,划过去,杀!”

秃子一听,­精­神大振,双腕一翻,直向大战船前划去。

因为芦花荡斜向西南,对方大船正沿着弓背弧形划行,而江玉帆的梭舟却在弓弦的直线上飞驰。是以,不难将大船追上。

但是,大船上的弓箭手,却齐声呐喊,纷纷搭箭向江玉帆等人­射­来。

江玉帆、阮媛玲,内心充满愤怒,俱都暗泛杀机,一个挥舞长矛,一个飞舞宝剑,火箭纷纷被击落水面。

梭舟渐渐接近大船船头,而大船上的弓箭手呐喊惊呼,已显得慌乱,纷纷以实箭向江玉帆三人­射­来。他们看了这等声势,已惊得无暇再凑近火把燃着箭头上的油绵。

由于距离越来越近,三十多个弓箭手纷纷神情慌乱地跑到船头搭箭直­射­。

是以,箭势愈来愈强劲,箭支愈来愈密集。

秃子一看这情形,双手划桨,倍受威胁,因而脱口急声道:“盟主小心,属下下水推舟!”

舟字出口,“唰”的一声已窜进水内。

接着一式“金龙回游”,立即双手托住舟尾,加速向前推去。

由于秃子水功­精­绝,梭舟速度突然加快。

就在这时,高大的战船上,再度响起那声愤怒娇叱道:“大家注意,集中­射­击那个手舞红剑,身穿黄绒劲衣的贱婢!”

阮媛玲这时武功剑术远非一年前可比拟,莫说一阵羽箭,就是暴风吹下的雨,也未必能吹洒在她的身上。

由于压力骤减,这才凝目细看火把闪耀的高大船头上,一脸愤怒地站着的手提单刀的粉衣少女。

只见身穿粉红­色­劲衣的少女,年约二十一、二岁,生得桃花眼,柳叶眉,挺直珑鼻鲜红樱­唇­,瓜子形的粉面,肤细如脂,尤其,柳腰肥臀高耸玉|­乳­,娇躯玲珑,曲线毕露,确是一个难见的尤物。

就在这时,船面上突然又出现了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粉缎劲衣青年。

只见粉缎劲衣青年腰Сhā一对短剑,生得浓眉大眼,白净面皮狮子鼻,看他健壮的身体,一望而知水中功夫必然极有造诣。

粉缎劲衣青年奋力一分船头上的弓箭手,探首向下一看,一见是阮媛玲,立即怒吼道:

“不准­射­箭,捉活的……”

话未说完,江玉帆的梭舟已距大船不足五丈了。

由于船头上的弓箭手被粉缎青年一吆喝,纷纷畏惧的停止了­射­箭。

但是,粉红劲衣的妖艳少女却怒叱道:“不准停止,快­射­箭,快……”

就在船头上两人争执的同时,江玉帆和阮媛玲,同时一声大喝,已飞身纵上了船头。

只见船头宽大,光滑如镜,被船舷上的火把照耀得闪闪发光。

数十弓箭手一见江玉帆和阮媛玲凌空飞上船头,大惊失­色­,纷纷奔向船后。

粉衣少女一见,一声娇叱,疾举单刀,越过粉衣青年就向阮媛玲砍来。

江玉帆唯恐阮媛玲有失,是以才当先飞上船头。这时一见粉衣少女的单刀向阮媛玲砍来,立即劲透长矛,顺势向对方的单刀格去。

粉衣少女非但不闪不避,反而运足功力向江玉帆的木质枪杆砍下。

显然,她已认定这一刀下去,必将矛杆砍断,甚或可以令江玉帆受伤。

岂知,单刀砍下,蹦的一声,有如砍在铁石上,只震得玉臂酸痛,单刀险些脱手,娇哼一声,蹬蹬退了数步。

阮媛玲一见,脱口急声道:“玉哥哥,别对他们手下留情,这两人就是老狗翻江豹的五女刘汾梅和次子刘立韦……”

话未说完,业已圆睁凤目,飞身前扑,挺剑向粉衣少女刘汾梅刺去。

刘汾梅一听阮媛玲骂她父亲是老狗,妖艳狐媚的娇靥上,立现杀机。

于是,柳眉一剔,怒声娇叱道:“贱婢,你敢骂我父亲?”

娇叱声中,挥刀迳向阮媛玲迎去。

粉缎劲衣青年这时一见,“嗖”的一声将腰间的一双短剑抽出来,同时,瞠目望着江玉帆,厉声喝问:“鼠辈乃何人,胆敢登上二爷的战船!快报出你的狗名受死……”

江玉帆一听对方青年是翻江豹的次子,早已激起杀机。

但是,他要先证实翻江豹是否已来洪泽湖,而芦花荡的大火是谁命令烧的。

是以,冷冷一笑道:“在下江玉帆……”

岂知江玉帆三字方自出口,粉缎劲衣青年刘人且韦已面­色­大变。

只见他浑身一战,厉嗥一声:“二爷烧的就是你江玉帆,纳命来!”

厉嗥声中,飞身前扑,手中双剑,耍了两个银花,分向江玉帆的前胸和小腹扎下。

江玉帆一见,顿时大怒,身形略微一闪,手中长矛点刺而出,叮当两声金铁声响,立将刘立韦逼退。

同时,剑眉一剔,怒声问:“翻江豹现在何处?”

刘立韦被逼得登登登退了三步,双剑险些被震脱手,急忙拿椿站稳,面­色­立变苍白。

这时见问,目光怨毒的一闪,突然厉声道:“你胜了二爷的双飞剑,二爷自会告诉你!”

你字出口,身形不进反而疾退!但是,就在他疾退的同时,双手短剑突然耍了两个银一化,紧接着,又是一声大喝,两道寒光,疾如奔电,分向江玉帆­射­来。

江玉帆最初以为他会飞身前扑,没想到他竟疾速后退。

正以为他要趁机逃走,准备挺枪急追时,没想到寒光电闪,两柄短剑,一闪已到了面前。

心中一惊,疾抡手中长矛,幻起一个大枪花,立将两柄短剑击落。

也就在他抖枪的同时,已听到刘立韦惶急大喝道:“快放箭­射­他!”

但是,当江玉帆当当两声将两柄短剑拨落时,却见刘立韦飞身而起,越过船边的熊熊火把,迳向船下水中纵去。

同时,听他继续厉声道:“姓江的小子,有本事到水里来!”

来字方自出口,“唰”的一声水响,溅起无数水花,立时没入水中。

江玉帆一见,十分懊恼,正待纵至船边下看,嗖嗖两声,两支冷箭应声­射­来。

也就在两支冷箭­射­至的同时,船下却传来秃子的声音大声道:“盟主,要死的还是要活的?”

江玉帆一听,这才想起水功­精­绝的秃子王永青仍留在水中。

是以,一面抖枪拨掉了冷箭,一面转首下看,正待说什么,船面突然响起阮媛玲的愤怒娇叱:“贱婢纳命来——”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急忙回头,只见阮媛玲的朱雀剑已震开刘汾梅的单刀,一式“顺手推舟”,剑身一送,已刺进刘汾梅的酥胸!

只见刘汾梅花容大变,面无人­色­,一声尖锐厉嗥,仍想举臂挥刀!

但是,阮媛玲的朱雀剑一撤出,她立即撤手丢刀,双手抚胸,张口喷出一口鲜血,翻身倒在船面上。

江玉帆一看,这才惊急道:“不要——”

要字方自出口,业已飞身纵了过去。

阮媛玲娇靥铁青,充满了杀气,这时一听,不由突然升起一丝妒意,立时望着江玉帆,怒声道:“为什么不要?”

话声甫落,早已吓呆了的二、三十名弓箭手,突然﹂声呐喊,纷纷拉弓搭箭,一阵嗖嗖声响,羽箭雨点般­射­来。

江玉帆一见,赶紧将手中长矛抖起一个特大枪花,同时,沉声道:“就为了防他们这一招!”

阮媛玲一听,这才恍然大悟,方才刘立韦跃下船去对方没有敢放胆发箭原因,正是因为他们老寨主的小女儿刘汾梅仍在船面上交手。

这时见刘汾梅已死,虽然纷纷发箭,但却不敢­射­得大低,显然怕­射­中刘汾梅的尸体。

心念至此,突然心中一动,疾舞手中朱雀剑,就地拔起一支松油火把,急忙凑近刘汾梅的尸体,望着二、三十名弓箭手,怒声道:“住手,你们再不住手我就烧你们小姐的尸体!”

这一招非常有效,二一千名弓箭手,纷纷吃惊的停下手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水响,“嗖”的一声,人影一闪,由船下飞身纵上一个人来。

江玉帆急忙回头一看,目光一亮,正是秃子王永青,浑身湖水流滴,肋下正挟着方才纵下船去的刘立韦。

秃子在水中杀了粉缎劲衣青年刘立韦,立即飞身纵上了船头。

这时一见江玉帆,立即得意的呼了一声“盟主”,就待将刘立韦的尸体顺手丢在船面上。

江玉帆一见,急用“传音入密”的功夫,急声道:“不要丢他,当心他们拿箭­射­你!”

秃子在十一凶煞中是出了名的­精­灵猴。

这时一看阮媛玲做势要烧刘汾梅尸体的样子,以及舱厅前二、三十名弓箭手踌躇不安的情形,心中立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于是故意一挺胸脯,得意的说:“属下捉了活的!”

阮媛玲一听,故意顺手将火把丢进湖内,同时,有恃无恐的沉声道:“把他送过来,我们正好拿他做挡箭牌。”

秃子恭声应了个是,立即向江玉帆和阮媛玲身前走来。

阮媛玲凝目一看,这才发现刘立韦的身体上,血水和湖水同时流下来。

所幸船头上Сhā着十数支火焰熊熊的火把,照得光可鉴人的船面火红一片,对方二、三十名弓箭手,正在那边交头接耳,纷纷议论,看不清是血是水。

江玉帆一见秃子走过来,继续以“传音入密”的功夫,叮嘱道:“王坛主,轻点放,面向上!”

秃子会意的点点头,轻将刘立韦的尸体放在刘汾梅的尸体后面,目的在使舱厅前的弓箭手看不清楚,而且分不清是谁的尸体流出的血。

阮媛玲一俟秃子将刘立韦的尸体放好,立即望着惊惶失措的弓箭手等人,怒声道:“你们听着,一切照着我的话去作,本姑娘绝不为难你们,如果胆敢违抗,企图打歪念头,本姑娘既敢杀你家小姐,当然也敢杀你们!”

说此一顿,突然又厉声问:“这条船上的舵主是谁?站出来!”

早已停止偷偷议论的弓箭手等人一听,立即彼此观望,但没有一人站出来。

阮媛玲一看,急上一步,伸臂将剑放在刘立韦的尸体上,同时,柳眉一剔,厉声道:

“如果再不站出来,我就将你们的少寨主杀了给你们看……”

话未说完,二、三十名弓箭手后面,突然响起洪亮声音,急声:“慢着!”

江玉帆和阮媛玲三人一看,只见一个身材矮胖,穿着一套淡灰水靠的中年人,微剔着浓眉,圆睁着大眼,紧闭着大嘴,由二、三十名弓箭手中挤出来。

阮媛玲一见,立即沉声问:“你就是这艘船上的舵主吗?”

矮胖中年人并未停止,一面前进,一面沉声道:“在下是不是这艘船上的舵主已不重要……”

秃子见矮胖中年人继续向前走来,他担、心对方发现刘立韦已死,只得怒喝道:“站在那儿答话!”

矮胖中年人一听,只得停止前进,但一双豹眼,却盯视在刘立韦的尸体上。

江玉帆一见,立即沉声道:“你有什么话说?”

矮胖中年人赶紧抬起眼皮,沉声道:“现在我们少寨主落在你们手里我们还有什么话说……”

阮媛玲未待对方话完,立即怒叱道:“你们知道就好,现在马上开船送我们到西岸去,我们要到魏家镇去!”

江玉帆一听“开船”,这才发现大战船早已停止前进了,只是随着湖风向西飘动,业已离开芦花荡很远了。

再看芦花荡的大火,由于风向的转变,火势虽然猛烈,但燃烧的速度似乎已慢了下来。

根据这情形,如果沿岸的渔民及时来扑救,两端的大部苇林还有可能保下来。

游目再看自己乘来的那艘快艇,早已没有了踪影。

这时,才明白阮媛玲何以要胁迫大船将三人送往西岸。

但是,他觉得如此一闹,已耽误半个多时辰,而且行踪已被对方发现,去不去都无关紧要了。

是以,心念电转,正待说什么,看了几眼刘立韦尸体的矮胖中年人,突然强硬的沉声道:

“在下必须先亲自证实我家少寨主仍活着,我们才开船!”

阮媛玲冷玲一笑道:“你有什么资格察看?你的狗命都握在姑­奶­­奶­我的手中,你有什么资格开出条件来?”

岂知,矮胖中年人环眼一瞪,厉声道:“你不让本人察看,本人就不让他们开船!”

阮媛玲冷冷一笑道:“你不开船那是你自己找死,稍时我爹赶到,玉皇大帝也救不了你!”

如此一说,不但矮胖中年人的面­色­大变,急忙转首东看,就是二、三十名弓箭手,也俱都显得惶惶不安,有有要求赶快开船之势。

但是,矮胖中年人凝神听了听,方隐约听到的那阵杀声这时业已没有了,因而冷冷一笑道:“阮姑娘,你这话只能吓唬那些初出道的毛头小伙子,吓唬不倒我刘金彪……”

阮媛玲一听,立即冷冷﹂笑道:“噢,原来你是翻江豹的­干­儿子!”

说此一顿,突然瞠口口厉声问:“翻江豹现在何处?”

矮胖中年人刘金彪,也瞠目厉声回答道:“老人家的名号岂能任你丫头吼叫?阮媛玲,有本事你就叫他们开船,刘大爷失陪了!”

了字出口,身形斜起,直向船外纵去。

阮媛玲一见,怒声娇叱,但是,她的话儿尚未出口,江玉帆的右掌已翻。只听蓬的一响,同时间哼一声,刘金彪纵起的矮胖身躯,“咚”的一声跌在船面上。

二、三十名弓箭手一见,个个面­色­大变,俱都目瞪口呆。

只见跌在船面上的刘金彪,撑臂坐起,面­色­如纸,神情十分痛苦,“哇”的一声,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阮媛玲一见,立即冷冷一笑道:“刘金彪,本姑娘早已警告过你,你的狗命就握在我们的手心里……”

话未说完,刘金彪气得大喝一声,喷泉般吐出一口鲜血,猛地倒身船面上,登时晕死了过去。

阮媛玲一见,立即望着二三十名发呆的弓箭手,怒叱道:“这艘战船的舵主是谁?如再不开船,可不要怨本姑娘不念咱们过去都是见过面的朋友……”

话未说完,弓箭手中已有一人飞身纵上了后舱顶的指挥舵上。

江玉帆和阮媛玲一看,竟是一个身穿水绿劲衣,两鬓业已灰白的老人。

老人进入舵座后,首先神情凝重地握住小铜锤绳握柄,这才望着江玉帆和阮媛玲,沉声说:“本舵主开船前有个要求……”

话刚开口,阮媛玲已沉声道:“你不说本姑娘也知道,只要你们把江盟主和我送到魏镇码头,我们立即放你们回去,绝不难为你们。”

说此一顿,特地加重语气,继续道:“如果你们耍花招弄玄虚,或中途闹事,可别怪本姑娘心狠手辣,一个活口不留口”

灰发老人却迷惑不解地道:“姑娘去魏镇,应该出了水帘山庄奔东南,何以要穿过苇林奔西北……”

阮媛玲立即沉声道:“为什么,根本没有告诉你的必要。不过,既然是你问起来,本姑娘也可告诉你,谅你也走漏不了消息……”

江玉帆觉得要叫他们开船就开船,何必和他们多噜嗦,是以未待阮媛玲话完,立即低声阻止道:“玲妹……”

岂知,话刚开口,阮媛玲却向他轻轻挥了一个手势,同时继续望着灰发老人,沉声道:

“江盟主和本姑娘,原是前去天井湖请几位水中高手,说穿了这也算不得是什么丢人的事,你们老寨主还不是也请了高人助拳?”

如此一说,灰发老人神­色­略微一变,二、三十名弓箭手也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江玉帆和秃子一看这情形,才知道阮媛玲为什么要和灰发老人多扯,显然是要在这些人的谈话里套一些口风。

阮媛玲冷冷一笑,继续道:“你们也用不着交头接耳大感惊异,你们老寨主一直想派人到我们水帘山庄卧底,我爹也不得不在你们天水寨中放几个­奸­细……”

如此一说,灰发老人和弓箭手,俱都面­色­大变,彼此面面相觑。

江玉帆知道阮媛玲在用离间计,先使对方彼此怀疑,闹不清他们中到谁是“水帘山庄”

的­奸­细。

阮媛玲视若未见,继续道:“不错,我们去魏镇的确该奔东南,但为了避免碰上你们下黄帖的大船,不得不舍近而求远,如今,既然和你们碰上了,何必再浪费时间?”

灰发老人听罢,立即正­色­道:“既然姑娘为了争取时间,船面上还有十多人是­操­桨手,现在可否让他们到舱底下去……”

阮媛玲一听,立即阻止道:“不必了,底舱有多少人就多少人划好了!”

灰发老人一听,只得猛的一拉线锤,“当”的一声清脆悠扬的小铜钟响,底舱下立即有了动静。

紧接着,叮当连声,节拍有制,大船立即调头,缓缓对正西南。

江玉帆转首一看,如果大船转向东南,至少要绕过这片广大苇林的南端。

打量间,船头已正,两舷下的长桨同时划动,大船开始徐徐前进。

灰发老人的小铜钟愈敲愈紧,底舱的击木声也愈敲愈急。

船速逐渐加快,船身也渐渐颠簸得厉害,湖风过处,仍有一丝凉立息。

江玉帆立时惊觉,不由望着秃子,关切地问:“你浑身是水……”

话刚开口,秃子已爽朗地笑着道:“属下是被水泡大的,从小就在水里玩,穿一会儿湿衣服算啥!”

阮媛玲对浑身湿透的秃子自然也表关切,正待说什么,蓦见围立在厅舱附近的二十几名弓箭手中,一人正和后舵座上的灰发老人低声谈话,看样子,显然有所图谋。

是以,一横手中朱雀剑,怒叱道:“大家坐下,告诉你们,哪个胆敢蠢动,可别怨我阮媛玲食言背信,手辣心狠,一个一个的收拾你们。快坐下!”

二、三十个弓箭手一听,彼此观望,神情迟疑。

阮媛玲突然厉声道:“本姑娘数到三,你们再不坐下,你们就别想活着回瓦岗湖!”

说罢,立即拉长声韵数了声一。

当阮媛玲数到二的时候,弓箭手已神情惊慌的纷纷坐在船板上。

但是,高立在后舵座上的灰发老人,却沉声道:“我们并没有商议什么坏事,只是希望阮姑娘准许我们给刘金彪寨主疗伤,并将我家少寨主的|­茓­道解开!”

阮媛玲立即冷哼一声,沉声道:“这个用不着你们担心,我们王坛主自会给他喂补血丹吃,至于你们少寨主,只是点了他的黑甜|­茓­而已,多睡个把时辰,绝不会一睡不起!”

说话之间,已在自己的小锦囊里取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了一粒朱红药丸交给秃子,同时继续道:“王坛主,这是我爹的师门灵药补血丹,你去给刘金彪的嘴里放一粒。”

秃子恭声应了个是,接过药丸即向晕厥在船上的刘金彪走去。

但是,灰发老人依然请求道:“阮姑娘,您和我家少寨主,也是多年相识的朋友……”

阮媛玲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叱道:“闭嘴,既是多年相识的朋友,为何还打黑帖,放火箭,准备把我们烧死在苇林里?”

如此一说,灰发老人顿时无言答对。

阮媛玲愤愤的一指刘立韦的尸体,继续怒声道:“如果把他的|­茓­道解开,当他看到妹妹已死,他会像你们一样的乖乖坐在船板上吗?”

灰发老人一听,更是无话可答了。

第三部 魔掌佛心(续)终结篇 第 三 章蛮荒王妊一阵小铜钟响,大船再度调头,徐徐转向正南。

江玉帆游目一看,大船业已到了苇林尽头。

一到牵林尽头,阮媛玲也同样的游目察看,她看到的却是昏暗沉沉,茫茫的一片湖面。

这时,灰发老人对小铜钟敲得当当直响,十分急切,显然是在催促舱下划桨要快。

果然,大船调正船身后,速度逐渐加快,船头再度颠簸起来。

就在这时,蓦见一局踞后舵座上的灰衣老人,神情一惊,脱口急呼道:“不好,前面有船拦截,”

如此一嚷,坐在船板上的二、三十名弓箭手,纷纷震惊的跳起来张望。

江玉帆回头一看,目光也不由一亮——

只见昏黑的大战船,仅主桅高杆上挂着一盏斗大红灯,整个船上均无灯火。

这时,三艘战船,一字排开,中间相隔约数十丈,正乘风破浪的向这面如飞驶来,看来最多还距有两百丈。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也不禁感到惊异迷惑。

正感惊异,身边的阮媛玲已笑着道:“现在你总该明白我和他们多费­唇­舌的原因了吧?”

江玉帆转首一看,这才发现阮媛玲娇靥绽笑,十分得意。

正待说什么,舱厅两侧突然一阵大乱。

江玉帆和阮媛玲同时一惊,急忙转头,只见数十弓箭手,正在纷纷准备弓箭,江玉帆大喝一声:“住手——”

大喝声中,右掌疾翻——

蓬然一声大响,铁皮震裂,木片横飞,舱厅前的左角檐,立被震碎了一大片。

数十弓箭手看了这等声势,俱都惊得面无人­色­,愣在当场。

阮媛玲立即厉叱道:“快把弓箭丢进水里去!”

数十弓箭手一听,不由迟疑地纷纷抬头去看依然敲打着小铜钟的灰发老人。

江玉帆这时才发现灰发老人,正以小铜钟指挥着大船徐徐调头。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顿时大怒,不由怒喝道:“还不住手!”

手字出口,屈指猛弹,“当”的一声轻响,小铜钟猛的一阵激烈摇晃。

灰发老人定睛一看,张口瞪眼,大惊失­色­!

只见小铜钟上,已被江玉帆的弹指神功贯穿了两个大如龙眼,既光滑又圆整的小洞。

灰发老人这一惊非同小可,想到江玉帆这一弹如果弹在他的天灵盖上,后果如何,不问而知了。

阮媛玲就在灰发老人震惊发呆的一刹那,再度怒叱道:“快把弓箭丢至船下,哪一个最后丢,哪一个的脑袋开花,”

话声甫落,二、三十名弓箭手,不等灰发老人吆喝,纷纷将弓箭丢向船下,唯恐落在人后。

这时,三艘如飞驶来的大战船,已形成包围之势,距离已不足百丈了。

江玉帆凝目一看,中央大船的船头上,正站着金杖追魂阮公亮和双剑无敌柳长青夫­妇­。

其次是陆佟韩朱四女和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

再其次是许多身穿水靠,手持高大挡箭牌的彪形大汉,不少人的手中尚拿着弓箭。

左右两艘大战船上是阮老大和阮六等人,同样的各有两排手持高大挡箭牌的弓箭手。

江玉帆打量间,中央大船已到了三十丈外,同时随着小铜钟的声响已渐渐慢下来。

这时,江玉帆才发现自己这艘大战船,随着小铜钟的沉寂,早已停止划动了。

阮媛玲首先挥动着手中的朱雀剑,兴奋地大声道:“爹,娘,四位姊姊,我们已经把翻江豹的二子小女­干­儿子都解决了!”

金杖追魂­阴­沉着老脸,没有回答,看来真令人汗毛直竖,浑身起­鸡­皮疙瘩。

中央大船和阮老大的船,已缓慢地靠近了天水寨的大战船,阮六的战船远停在数十丈外,作着监视之势。

阮媛玲一俟大船靠近,再度喊了声爹。

江玉帆也拱手一揖,恭声呼了声岳父岳母。

陆佟四女和悟空、独臂虎等人,虽然神情焦急,一脸的关切,似乎因为金杖追魂夫­妇­是前辈,俱都不便先开口询问。

只见神­色­­阴­沉,面目有些狰狞的金杖追魂阮公亮,先向着江玉帆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接着望着身后的一个中年人,举手一指天水寨的灰发老人和二三十名弓箭手,低沉有力地道:

“把他们杀了喂鱼!”

话声甫落,两船弓箭手,同时暴诺一声,声震耳鼓,纷纷搭箭举弓。

江玉帆一见,立即丢掉手中长矛,高举着双手,大声道:“诸位慢着!”

两船弓箭手一见新姑老爷发话,不能不听,纷纷停止拉弦。

金杖追魂见江玉帆出声阻止,不由沉声道:“玉儿,他们烧了这么大一片的芦苇,断了西岸数百户渔民的生路,还不该杀?”

江玉帆赶紧拱手恭声道:“他们如此胡作非为,不顾民命,当然该杀,而且死有余辜……”

金杖追魂一听,立即缓缓地点了点头,沉声地道:“很好,那就把他们乱箭­射­死……”

江玉帆赶紧断然道:“不,因为玲妹已答应他们,如果他们合作,非但不杀他们,还放他们回瓦岗湖……”

金杖追魂立即摇着头,沉声道:“不行,老夫要把他们斩尽杀绝,不留一个活口,要他们知道我阮公亮的厉害!”

阮媛玲立即委屈的道:“爹……”

话刚出口,阮公亮已瞠目怒声道:“闭嘴,事情就坏在你的手里。”

阮媛玲一听,立即畏怯地低下了头。

双剑无敌柳长青心疼爱女被呵斥,赶紧在旁缓声道:“老爷子……”

岂知,子字方自出口,阮公亮已厉声道:“你少开口,他们如此胆大妄为,视我阮某人如无物,不但侵犯我洪泽湖,还大胆的放火烧苇林,难道还不该给翻江豹那老狗点颜­色­看看吗?”

柳长青见阮公亮动了肝火,也已识趣地闭嘴不敢再说,只是以眼神向江玉帆望来,示意他再试一试。

这时,江玉帆,陆贞娘,以及悟空等人才知道,外间传说金杖追魂阮公亮最听女儿的话,最怕老婆并不确实。

江玉帆受了老丈母娘柳长青的鼓励,再度向阮公亮一拱手,恭声道:“岳父大人,请恕玉儿多嘴,违背您老人家的意思,他们驾船前来洪泽湖,暗中监视水帘山庄,火烧芦荡,虽然罪不容诛,但他们也是身不由主,不敢不听命翻江豹的指使,并非他们的本意。”

说此一顿,举手一指横尸船面上刘立韦,刘汾梅,及刘金彪三人,续道:“现在为首三人,均被王儿与玲妹击毙,尚无法确定是谁……”

金杖追魂一听,不由急声问:“当真都死了吗?”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请岳父大人过来一看便知。”

金杖追魂“噢”了一声,道:“让老朽看看!”

说话这间,手提乌金蛇头杖,凌空飞过船来。

柳长青和陆佟四女以及悟空等人,也纷纷向这边纵来。

但是,左右两船上的近百弓箭手,依然举弓搭箭,对正着惊惶不安,面无人­色­的天水寨数十弓箭手,只要金杖追魂一声令下,羽箭齐发,立死乱箭之下。

阮公亮飞过船头,先察看了一眼刘立韦和刘汾梅,“嗯”了一声,又向刘金彪身前走去。

阮媛玲一见,不由焦急的低声道:“玉哥哥,刘金彪还没死,你为什么说他死了?”

江玉帆淡淡一笑,道:“他的五脏已碎,岳父的那粒‘补血丹’恐怕也救不活他的命!”

阮媛玲一听,不由生气的道:“那你还让我糟蹋一粒药丸?”

江玉帆一笑道:“不让你糟蹋一粒‘补血丹’,能骗得过他们吗?”

阮媛玲绽­唇­一笑道:“你明明知道是刘家兄妹,为什么骗我爹说你无法确定是谁?”

江玉帆不由得意地一笑道:“让他老人家过来看一看,消消气,也许就饶了那些可怜虫!”

阮媛玲明媚的一笑,正待再说什么,陆佟韩朱四女和悟空等人也都纷纷的纵了过来。

韩筱莉首先含笑嗔声道:“我们都替你们急死了,你们两人还有心在这里谈情说爱!”

阮媛玲被说得娇靥一红,正待分辩,佟玉清已正­色­道:“所幸你们走后,负责后山了了望的弟兄,即时向阮伯父报告,说湖中苇林,一片昏黑,没有看到渔火,不知是何原因……”

阮媛玲一听,不由埋怨道:“当时我们出来时,他们为什么不报告?”

朱擎珠解释道:“阮伯父也是这样责备他们,他们说,直到你和玉哥哥二人出来后,他们才觉得情形有异……”

陆贞娘则接着说:“多亏堂主提醒,大家也觉得情形有些不妙,立即命令大家上船,待等绕过南面山头,这边已响起杀声呐喊,不久就冒起了浓烟。”

站在四女身后的鬼刀母夜叉,立即补充道:“听到这边发出杀声时,阮老湖主曾断定‘天水寨’中一定有他昔年的旧部,否则翻江豹绝不会在后山派人埋伏!”

江玉帆微一颔首,正待说什么,发现金杖追魂阮公亮;手提着乌金蛇头杖,正神­色­­阴­沈的向着数十弓箭手走去。

双剑无敌柳长青,一面跟在阮公亮的身后,一面向大家招手,示意江玉帆也跟过去。

江玉帆等人知道,阮公亮一定是过去盘问天水寨的弓箭手中,有没有他昔年的老部属。

很显然,如果有不善察言观­色­的弓箭手,坦白承认是老部下,很难逃过他的乌金杖。

江玉帆有鉴于此,正待举步,蓦闻身后的秃子“哎哟”了一声,急叫道:“小心我的­肉­!”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回头一看,俱都忍不住笑了。

只见黑煞神独臂虎,方哑巴和优小子,几个人正围着秃子大拧湿衣服,即使沉默寡言的铜人判官也不例外。

江玉帆见这几个浑人、猛汉,平素争执斗嘴,吵得脸红脖子粗,但到了紧要关头,却能个个如兄弟般相互照顾。

看罢一笑,即和陆贞娘等人急急向阮公亮立身处走去。

只见阮公亮先以威棱如电的目光,扫过每个浑身战栗的弓箭手脸上,继而沉声问:“你们这里头有没有昔年水帘寨的弟兄?”

江玉帆一看阻止不及,赶紧向着数十弓箭手摇了摇手。

数十弓箭手一看江玉帆的手势,心知不妙,是以俱都没有吭声。

江玉帆急上两步,走至阮公亮的身侧,恭声道:“方才玉儿和玲妹已在他们之中,探得一些口风,翻江豹这次的确请有高手助拳……”

金杖追魂“噢”了一声,不由关切地问:“可知都是哪些人?”

江玉帆恭声道:“如果岳父大人,饶他们不死,他们为了感戴您老人家的大恩大德,自会将知道的报告出来。”

金杖追魂阮公亮,轻捻着小胡子,缓缓点着头似在沉吟。

风雷拐早已看出盟主的意向,趁机朗喝道:“阮老湖主已饶你们不死,还不跪下磕头!”

如此一说,天水寨的数十名喽罗弓箭手,纷纷跪在船面上,同时齐声高呼:“多谢老湖主!”

金杖追魂自然也看出江玉帆和风雷拐的意思,一个是自己的东床佳婿,一个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两个人的面子当然不能违拂。

是以,望着数十弓箭手,­阴­沉地哼了一声,微一颔首,沉声道:“饶了你们不死当然可以,但老夫和江盟主的问话,你们都必须照实回答……”

数十弓箭手一听,再度齐声高呼:“小的们一定照实回答!”

金杖追魂微一颔首道:“好,你们都起来吧!”

数十弓箭手齐声呼谢,纷纷站起身来。

江玉帆虽然早已看到灰发老人混在数十弓箭手中,但他和阮媛玲都没有将他喊出来。

首先是怕阮公亮认识他将他杀了。

其次是向他问话他也未必肯说,还不如问喽罗来得可靠。

再者,如果把灰发老人叫出来,他虚构一些事实,再问其他弓箭手,为了怕灰发老人事后报复,极可能顺着灰发老人虚构的故事说。

有鉴于以上三点,所以江玉帆和阮媛玲都没有指定灰发老人问话的意思。

秃子作事向来机警,盟主面前也向来极少多嘴,这时当然也不会自作聪明。

只见经验老道的阮公亮,他不笼统的大声问,那样会造成彼此观望,谁也不肯说。

是以,他要利用切身利害的心理,向着一个中年弓箭手,用手中的乌金蛇头杖一指,沉声道:“你出来!”

被叫到的中年弓箭手一听,浑身一战,面­色­大变,腿立时抖个不停。

久久,他才惶恐不安,战战兢兢地走过来。

金杖追魂阮公亮,极懂得利用恐吓手段。

只见他缓缓举起蛇头杖,以杖尖对正那人的眼睛,低沉有力,咬牙切齿问:“你叫什么名字?”

中年弓箭手早已吓得两腿发软,牙齿打架,期期艾艾,结结巴巴,半天才惶声说:“小的……叫……蓝得!”

阮公亮­阴­沉的嗯了一声,切齿问:“翻江豹那老狗一共请来了几个帮手?”

名叫蓝得的弓箭手,赶紧惶声回答道:“五个……”

阮公亮突然怒声问:“哪里请来的?”

蓝得颤声道:“蛮蛮……蛮荒……大蛮山……”

阮公亮听得金杖一震,脱口轻“啊”,神­色­立时大变,向前伸指的乌金杖,也不自觉的缓缓放下来。

同时,木然自语似道:“会是他们五个?”

阮玲见父亲震惊得这个样子,知道翻江豹请来的助拳高手,必是蛮荒极厉害的人物。

但是,父亲当着这么多的人吓成这副样子,实在觉得难堪,因而嗔声:“爹,那五个人是谁?难道他们有三头六臂?”

阮公亮一定神,似乎自觉有些失态,赶紧沉声道:“他们就是我平素对你谈过的昔年中原五妖道,他们被武林各派,包括九宫堡的江老堡主在内,苦苦追杀,狼狈的逃入蛮荒山区……”

阮媛玲立即娇哼一声,不屑地道:“武林败类,龌龊之徒,莫说在蛮荒苦练了二三十年,就是苦练二三百年,也不一定能成气候!”

金杖追魂阮公亮一听,不由生气地道:“你小孩子懂得什么?俗话说得好,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呀!”

说话之间,发现江玉帆一直神­色­自若,俊面含笑,而十一凶煞和陆佟韩朱四女也无人面透震骇惊愕之­色­。

看了这情形,老脸不禁一热,觉得自己赫赫有名,武林黑白两道,无不惧怕三分的金杖追魂,未免大胆小如鼠了。

于是,故意望着江玉帆,关切地问:“玉儿,你的意思如何?”

江玉帆虽然心中不服,但他在表面上,却不敢对长者有丝毫轻蔑之­色­,依然恭谨的道:

“既然岳父指出对方五人,俱是不可轻视的高手,玉儿觉得事不宜迟,应该趁天水寨暗椿悉数歼灭,而翻江豹尚未获悉他的子女和­干­儿子被杀之前,火速赶去……”

金杖追魂听得一愣,不由震惊地问:“你和玲儿还想去呀?”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不,这次全体一起去,直奔瓦岗湖!”

阮公亮一听,不由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好吧,你们这些年轻人,都是山上滚下来的石头,不滚到山脚下是不会圆滑的。”

江玉帆赶紧恭声解释道:“玉儿认为,既然对方事先在此暗加布置,显然已有了周详准备,即使我们悄悄前去,他们仍可按照他们事先布置的对付我们……”

金杖追魂一听,似乎也想通了,是以,未待江玉帆话完,立即毅然道:“好,就听你的,咱们马上就去……”

江玉帆立即阻止道:“不,玉儿不希望岳父和岳母也牵涉在这桩事件之内!”

金杖追魂听得面­色­一沉,正待说什么,双剑无敌柳长青已提醒道:“孩子不让你去是为了你着想,怎的到现在还不了解玉儿的意思?”

金杖追魂一听,顿时想起自己封刀洗手,过着一般武林人物的正常生活,实在没有强出头的必要。

再说,江玉帆身为同盟龙首,自己去了,由于身为长辈,反而影响他的统御和指挥。

心念及此,立即愉快地一颔首,道:“好,一切由你!”

说罢,转首又望着身后另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沉声道:“阮七……”

阮七一听,赶紧抱拳恭声道:“小的在!”

阮公亮­阴­沉着老脸,怨毒的举手一指二三十名弓箭手,继续沉声道:“活的带回去处理,死的丢进水里喂鱼……”

江玉帆一听,赶紧急声道:“岳父……”

阮公亮听得一愣,不由迷惑地道:“你又有什么事?”

江玉帆凑近一步,即以传音入密的功夫向阮公亮说出了他的计划。

最后,以商议的口吻,继续道:“如此不但可增加对方的疑虑,一旦知道了必然怒不可遏,立即率众出击,那时便可一举成擒了。”

阮公亮听后,虽然连连颔首,但仍有些忧虑迟疑地说:“果真是那五个人妖,你们仍要小心为是!”

江玉帆赶紧恭声道:“玉儿等自会谨慎行事!”

阮公亮微一颔首,继续道:“好吧,你们就乘我来时的船去吧!这边的事情我会命阮老大办理!”

江玉帆恭声应了个是,即和陆佟四女,以及悟空、一尘等人,纷纷向阮公亮夫­妇­施礼道声再会,即向大家来时的中央大船纵去。

众人纵上中央大船,才发现阮媛玲正向着阮七交待事情,根据她脸上的机警表情和目光所注视的情形判断,显然是告诉阮七,灰发老人要特别留意和看置。

只见阮媛玲交代完毕,辞过阮公亮夫­妇­,飞身纵了过来。

韩筱莉和朱擎珠不知原因,一俟阮媛玲纵过来,立即含笑齐声道:“俺的小妹妹,你又在那里指挥什么事体?”

阮媛玲一笑,但却正经的道:“那个大战船的舵主就隐藏在弓箭手中,小妹特地叮嘱了一下阮七,要他注意防备他逃走。”

话声甫落,­精­明­干­练的阮六,已急上一步,抱拳躬声道:“请问新姑老爷,现在是否马上开船?”

阮媛玲一听,立即羞红着娇靥低叱道:“什么新姑老爷,难听死了,从现在开始一律改称江盟主,或少堡主……”

佟玉清和朱擎珠似乎怕被大船上的阮公亮听到,也含笑低声道:“两位老人家高兴,你又何必阻止呢?”

但是,江玉帆却望着阮六,吩咐道:“开船吧,越快越好!”

阮六恭声应了个是,立即转身向后舵座上的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人,挥动了一个手势。

一阵小铜钟的清脆声响,大船立即徐徐移动,似在后退调头。

大船一经前进,江玉帆等人再度向着对面大船上的阮公亮夫­妇­挥手致意。

阮公亮也挥了挥手,­唇­角尚挂着一丝微笑。

但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双剑无敌柳长青,目光直视,显然是因为爱女阮媛玲,乍然回来又骤然离去而感伤。

大船速度逐渐加快,小铜钟已停止了敲击,阮公亮等人的三艘大战船,也渐渐的远抛在原地。

再看远处苇林大火,显然因为中间有不少水道隔离,大部分火势已熄。

江玉帆见距离阮公亮等人的大船已远,立即请大家进入舱厅落座。

舱厅内虽然宽大,但除了­精­致的桌椅,没有任何陈设,看来却十分清洁。

阮媛玲立即在旁笑着道:“这是我爹当年的指挥船……”

话未说完,大家同时惊异地“噢”了一声,特地又左右仔细地看了一番。

阮六伺机恭声问:“启禀盟主,现在湖面上已渐起雾,是否藉着大雾的掩护直开天水寨?”

如此一说,大家纷纷转首看向船外。

只见辽阔昏暗的湖面上,突然升起了一层淡薄的白雾,而且,一丝湖风也没有了。

佟玉清首先望着江玉帆,提醒道:“你方才既已和阮伯父有了计划,这时候便不能抢前动手!”

具有同一心法的陆韩朱三女一听,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江玉帆深觉有理,正待说什么,阮媛玲已命令道:“直接开到于宝发处,只有他那个地方较隐蔽而又不易引人注意。”

阮上八恭声应了个“是”,转身走了出去。

朱擎珠关切地问:“不是准备到老洪七祖孙那儿去吗?”

阮媛玲立即正­色­道:“现在这么多人去就不行了……”

风雷拐关切地问:“请问阮姑娘,那位于宝发朋友的底细……”

阮媛玲立即宽声道:“他也是我爹的心腹,在瓦岗湖和洪泽湖的水域交界处以捕渔作掩护……”

一尘突然关切地问:“姑娘以为他那里可以隐蔽这么大的一艘船?”

阮媛玲极有把握的一笑,道:“到时候大家就知道了。”

话声甫落,一个青年壮汉,左手提着一篮粗质茶碗,右手提着一个红泥瓦壶,迳由舱厅门外恭谨的走进来。

悟空和尚一见,正待说什么,独臂虎已抢先惊异的道:“怎么着?这艘大王船上还有煮食的家伙?”

阮媛玲“噗哧”一笑道:“大王船是十多年前的事了,现在这艘船早已改成阮老大他们监督渔船捕鱼时的工作船了……”

铁罗汉听得心头一惊,不由焦急的问:“这么说,这艘大王船上没有煮饭吃的锅碗瓢勺了?”

朱擎珠立即嗔声道:“这些人中,只有你是饿死鬼投生的,唯恐明天早晨饿着肚皮……”

话未说完,铁罗汉已一咧大嘴,愁眉苦脸的道:“师祖­奶­­奶­不是说,人是铁,饭是钢,就是铁打的罗汉,铜浇的金刚不吃饭也不行,何况俺这个罗汉还是­肉­做的呢?”

大家一听,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但是,悟空和尚却正­色­道:“大聪弟的话也不无道理,如今咱们前去瓦岗湖,已不如当初那么单纯,翻江豹既然请来了高手,必然已有了万全准备,说不定双方扯个十天半月的,船上没有伙食怎么成?”

阮媛玲一听,立即颇有信心的笑着道:“这一点大家放心,这就是我要阮六直开于宝发处的原因,一方面补充伙食,一方面大家好好的休息几个时辰?”

话声甫落,独臂虎突然懊恼的一跺脚,猛的用拳一锤自己大腿,同时恨声道:“都是他娘的俺不好,当初在黑虎岭上把翻江豹一刀杀了不就结了……”(前情请看《金斗万艳杯》)

话未说完,黑煞神也颇有同感的大发牢­骚­,愤愤道:“就是嘛!现在你说这算啥?当初在陆地上,俺芮歪嘴是天不怕地不怕,头掉了也不过碗大个疤,现在呢?提心吊胆,担惊骇怕,唯恐掉进水里喂了大王八……”话未说完,全听舱的人俱都哈哈笑了,就是正在倒茶的青年壮汉,也忍不住谨慎的露出笑脸。

佟玉清首先钦笑正­色­道:“当初放走了翻江豹,完全是为了玲妹妹的处境和立场,怕的是影响到‘水帘山庄’,免得阮老伯和翻江豹失和,如今得到这个结局,也是当初没有想到的事……”

话未说完,韩朱二女以及风雷拐等人,纷纷颔首称是。

黑煞神和独臂虎见老妹子说了话,自然不便说什么了。

这时,船速加快,阵阵含有浓度的湖雾,不时由窗外掠进来。

江玉帆看了这情形,立即患得患失的道:“这样满湖大雾,实在是我们进袭天水寨的好机会,不过,大家连日没有得到好好休息,而对方又请了高人,还是先求稳当,次求变化,较有必胜的把握!”

如此一说,大家纷纷颔首应是。

一向极少讲话的铜人判官,突然懊恼地道:“­奶­­奶­的,翻江豹那老小子,他是他娘的怎的和蛮荒五个人妖吊上的膀子呢?”

鬼刀母夜又一听,立即豪气地道:“管他娘的什么人妖妖道,碰上一刀一个,两刀一双,三刀砍得他叫亲娘……”

陆佟韩朱阮五女中,除了陆贞娘没笑外,俱都忍不住抿嘴笑了口哑巴方守义,突然站起来,龇牙咧嘴翻白眼,比手划脚扭腰身,指指阮媛玲,竖竖大姆指,同时嘴巴里也嘿嘿啊啊个不停。

这一次哑巴表演的特殊,就是已经大部明了哑巴意思的江玉帆和佟玉清,也闹不清他说了此在么,究竟是什么意思。

阮媛玲被哑巴指了指,当然知道是与她有关的事,是以,哑巴一讲完,赶紧迷惑地去看风雷拐刘刚和一尘道人。

风雷拐一笑道:“方坛主是说,翻江豹请来五个高手,既是蛮荒五人妖,必是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

大家一听男不男女不女,顿时明白了哑巴方守义方才扭腰摆ρi股的意思,因而也笑了。

又听风雷拐继续说:“方坛主说,既然对方敢来,必然已有所恃,我们可以根据阮老湖主听到五个人时的震惊神­色­,便可断定对方音年被各派联手逐出中原时,已经具有惊人的武技了,所以我们大家都不应像往常一样的托大……”

大家一听,纷纷赞同地颔首称有理?

韩筱莉首先望着阮媛玲含笑催促道:“那就请玲妹妹把那五个人的过去讲一遍吧!”

阮媛玲一笑道:“其实,我当时也是在旁听我爹对我娘讲的,由于事不关己,而且又是许多年前的事了,所以我也没有用心去听……”

朱擎珠立即在旁宽慰地说:“你知道多少就讲多少,也许你一说,左右护法和刘堂主他们也都想起来了!”

阮媛玲一听,只得一笑道:“好吧,现在我才真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好好的听……”

话未说完,黑煞神突然楞楞的道:“就是嘛,姑娘要是能掐会算的话,也早就拿纸笔把它记下来了……”

大家一听,俱都笑了。

阮媛玲倒有些认真的笑着道:“真的,人要真能掐会算那该多好!”

鬼刀母夜又一听,立即含笑催促道:“请姑娘快说吧,你就是天上玉女投胎,王母娘娘不给你喝了迷糊药她也不会让你下凡来……”

如此一说,大笑之声再度掀起来。

黑煞神再度哈哈大笑着道:“阮姑娘是天上的玉女,咱们盟主就是天上的武曲星……”

风雷拐发现大家都笑了,只有一直闷闷不乐的陆贞娘强展笑靥,因而望着黑煞神,忍笑沉声道:“芮坛主,不要胡说了!”

由于大家仍在愉快地笑,黑煞神哪有那份机警去注意陆贞娘?

是以,这时一听风雷拐不要他胡说,反而煞有介事的正­色­道:“可不是吗?不是天上的武曲星,能娶到天上的玉女,人间的公主作老婆吗?”

说到公主时,还特的肃手指了指佟玉清。

悟空憨姑独臂虎以及铜人判官,等人俱是刚直浑憨人物,这时一听,更是兴奋地连声喝“好”,有的还拍了几下巴掌。

但是,只有一尘道人,风雷拐,以及佟玉清注意到陆贞娘的娇靥,突然变得煞白。

显然,如果不是大家都在座,陆贞娘可能会把黑煞神给杀了。

因为,根据陆贞娘那样美艳无双的娇丽面庞,这时看来都有些怕人,她内心这时的震怒,也就可想而知了。

风雷拐一看,赶紧站起身来,怒目瞪着黑煞神,怒斥道:“谈事归谈事,玩笑归玩笑,玩笑怎可开到盟主和五位姑娘的头上来了?成何体统……”

如此一喝斥,俱都不好意思再笑了。

黑煞神本想瞪眼反驳,因为他认为他的说笑,韩朱阮三位姑娘不是也都格格笑了?

但是,当他看陆贞娘时,这才惊觉不妙,因而到了嘴边的话赶紧住口不说了。

韩筱莉、朱擎珠,以及阮媛玲敛笑后才发现陆贞娘娇靥煞白,眉笼杀气。

再看佟玉清,艳丽的­唇­角虽然仍挂着一丝笑意,但由她的神­色­间可以看得出,她不但有满腹心事,还有着浓重地忧郁。

韩朱阮三女彼此互看一眼,还闹不清陆贞娘为什么生气。

陆贞娘的神情变幻,江玉帆当然看到了。但他仍望着风雷拐含笑挥手,示意他坐下,同时,自然地含笑道:“刘堂主不必责备芮坛主,在座的都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姊妹,当初结盟时分出职位,只是不便大家在大庭广众之下称兄呼弟……”

如此一说,悟空、一尘等人,纷纷恭谨的欠身应是,厅舱中的气氛立时变得严肃,低沉。

坐在江玉帆一侧的陆贞娘,神­色­渐趋缓和,并缓缓的低下螓首。

江玉帆继续自然地笑着道:“小弟并不觉得芮坛主有什么不对,兄弟姊妹间逗趣,哈哈大笑一阵才显得亲切,而现在大敌当前,正好藉此松弛一下心情!”

悟空等人听罢,再度恭声应了个是。

就在这时,舱厅后突然传来一个苍劲声音,似是对正竹筒孔洞向底舱下吆喝:“南西面——减半数——”

阮媛玲一听,立即兴奋地道:“到了于宝发处了!”

大家听得­精­神一振,不由齐声道:“这么快?”

风雷拐趁机提议道:“盟主,咱们到舱外看看?”

江玉帆一听,立好颔首称可,于是,大家纷纷起身走向舱外。

大家立身船头,只见满湖大雾,对面一座巍峨黑影,似是两三座山头。

正在打量之际,憨姑突然举手一指前面湖面,脱口急声道:“盟主,您看那是啥?”

江玉帆等人闻声一惊,急忙循着憨姑的指向一看,只见七八丈外的邻邻水面,漂浮着一件东西,乍然间看不清是什么物体。

就在这时,船头木板下,突然传出一个吆喝声音。

“阮六爷,快去报告新姑老爷,前面发现一具浮尸!”

江玉帆等人听得一惊,阮媛玲突然震惊的说:“会不会是于宝发的住处被翻江豹挑了?”

阮媛玲如此一惊呼,大家心中立即掠过一丝不祥朕兆。

这时船已距离那具浮尸不远了,船速愈来愈慢,几乎令人觉得它已停止了。

身后一阵杂乱的急匆匆的奔走声,同时传来阮六的惶声低呼道:“江盟主,姑­奶­­奶­……”

江玉帆等人,闻声回头,只见阮六神情紧张的率领着几个身穿水装的壮汉,正急步奔了过来。

阮上八想是发现了江玉帆等人正在船头上俯首下看,是以,要报告的话也住口不说了。

阮媛玲一见,立即吩咐道:“快叫他们下去看一看,于宝发那儿可能发生事情了!”

阮六一听,恭声应了个是,即向跟在身后的几个庄丁,急声吩咐道:“派两人快下去看一看,看看是不是咱们的人。”

其中两个庄汉应了声是,急步奔至船舷,哗哗两声,水花高溅中,同时纵入水内。

这时,大船已完全停下来,因为那具浮尸仍浮在原处。

只见两个庄汉极快地游至那具浮尸前,伸手握住浮尸的两个脚腕,以极熟练的手法用力一旋,浮尸立即仰翻过来。

江玉帆等人凝目一看,浮尸穿着一身缎质密扣紧身劲衣,面目青紫,张口瞪眼,显然是被钝器击落水中。

打量间,已听身后的阮六道:“这人不是于宝发的弟兄!”

阮媛玲也宽心地道:“我也看得有些不像!”

朱擎珠关切地问:“你们都认识于宝发的人?”

阮媛玲望着朱擎珠,一笑道:“至少于宝发的手下打渔时不会穿这么好的缎质劲服!”

大家深觉有理,纷纷颔首称是。

阮媛玲立即回身望着阮六,道:“要他们上来吧!”

阮六一听,立即向着水中的两个庄汉,挥了一个上来的手势。

接着,又望着阮媛玲,恭声问:“姑­奶­­奶­,大船可是继续前进?”

阮媛玲立即颔首应了声好。

一直微蹙剑眉的江玉帆,突然叮嘱道:“进入湖湾时不要大快!”

阮六恭声应了个是,转身离去。

一尘道人立即恭声问:“盟主可是觉得这具尸体,在于宝发朋友的居处附近发现,其中不无可疑之处?”

江玉帆颔首道:“不错,小弟正是这个意思。”

说此一顿,又望着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继续道:“小弟认为翻江豹既然知道水帘山庄的后山密道,于宝发四人隐在此地捕渔的事也瞒不过他。”

大家一听,纷纷赞同地点了点头。

风雷拐则表示道:“根据那具尸体落水的时日来看,发生事情的时间就是前两天!”

江玉帆嗯了一声,大家本能的去看水中的那具尸体。

这时,大家才发觉船身已在徐徐向前划动。

阮媛玲则忧急的道:“照这么说,于宝发他们可不是早已遭了翻江豹的毒手了吗?”

江玉帆剑眉一蹙,道:“那也未必!”

阮媛玲则不解的问:“要不然,他们为什么没有去向我爹求援报告呢?”

韩筱莉一笑道:“他们这里一切如常,前去报告什么?”

阮媛玲听得反而一震,不自觉的忧急问:“若是翻江豹已派人来过了呢?”

鬼刀母夜叉突然道:“俺的傻姑娘,那还用问吗?当然是凶多吉少了。”

阮媛玲一听,顿时惊得娇靥煞白,银牙咬着樱­唇­,凤目闪辉,迳向湖湾深处望去。

大家一看,这才发现大船已驶进了湖湾。

第三部 魔掌佛心(续) 第 四 章夜探水寨

由于天将拂晓,湖雾愈来愈浓重,两边山坡上的树木,湾内的形势,依然看不清楚。

佟玉清为了减低阮媛玲内心的忧急惊怒,立即岔开话题问:“玲妹,你说的那位于宝发朋友,就住在这个湖湾里吗?”

阮媛玲急忙一定心神,道:“我以前和我爹来过,他们只有四个人,在称呼上都是于宝发的弟弟,其实都是他以前的心腹帮手,水帘寨解散后,他们就搬来了此地,好像只有两三间瓦屋……”

话未说完,一直在凝神观察湾内情形的方哑巴,突然一声不吭的比划了两个手势!

风雷拐和秃子一见,立即回头望着江玉帆,同时急声道:“盟主,哑巴说湾内有人!”

江玉帆惊异地噢了一声,不自觉地问:“真的?”

独臂虎立即压低声音,道:“盟主,他小子是夜偷千户的小偷能手,如果没有这点本事,闯进去岂不挨揍吗?”

哑巴恨恨的瞪了一眼独臂虎,没有吭声,因为他发现大家都摒息凝神的望着湖湾内。

这时船上十分静,湾内更是一片死寂,除了轻轻入水的长桨划动声和大船徐徐前进的破水声,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只见湖湾斜伸,这时已形成了四面环山之势,蒙蒙浓雾中,仅能看到水边浓郁的树影,尚看不见什么方有房屋。

佟玉清突然压低声音道:“玲妹,你们以往来时,可有什么连络记号?”

阮媛玲略微沉吟道:“以前他们夜间来时,船头上都悬个红灯……”

话未说完,浑猛的黑煞神已不耐烦的大声道:“打什么记号悬什么灯,有人没人先冲上去再说,是咱们的留着,不是就他娘的宰了……”

大家都在摒息挣气的观察,黑煞神这么大声叫骂,倒把他身边的鬼刀母夜叉吓了一跳。

鬼刀母夜又气得狠狠的拧了黑煞神一下,同时低骂道:“又没人拿脚踩着你的脖子,狗嗥什么?你不怕里面的人听到?”

黑煞神依然不服气的怒声道:“有个鬼,有人早出来了,这么大的一条船于宝发他们看不到?听他娘的哑巴胡吹……”

话未说完,东南角上的浓荫处,突然传来一个内力充沛的苍劲声音,沉声问:“来的是哪一路上的朋友?找老朽什么事……”

阮媛玲听得凤目一亮,不由脱口欢呼道:“于叔叔!是我,我是玲儿!”

话声甫落,正南和正东,也同时响起数声欢呼:“哈哈哈,原来是小姑­奶­­奶­来了……”

“我看船影就有点热……”

“大哥也大谨慎了……”

欢嚷声中,依然是那个苍劲声音,怒叱道:“老四,小姑­奶­­奶­来了还不快去点灯,把你们的烂鞋臭袜子都收拾收拾……”

话未说完,南面树丛中已欢声应了个“是”。

江玉帆等人一听,彼此愉快地看了一眼,俱都会心地笑了。

这时最得意的要算哑巴了,只见他向着黑煞神一撇嘴,拍了拍胸脯,竖了竖大拇指头,显得神气至极。

黑煞神白了哑巴一眼,没有吭声,自认吃了个“哑巴”亏。

这时大船已渐渐接近东南角上的一处小码头,两三艘小渔船正停在那里。

岸上是一片山坡,树木青竹杂生,一条石板阶道,直通到半坡上的数间瓦屋前面。

中间的瓦屋已燃着了灯,屋门大开,看不见房厅中有什么陈设。

只见一个苍发银鬓,身穿布衣的老者,率领着两个中年人,正向小码头上急急走来。

两个中年人,一个年龄较长,约四十余岁,另一人也有三十八九,显然都是于宝发的心腹。

江玉帆等人看到于宝发三人的惊异神情,显然是看到阮媛玲带了这么多人来而闹不清是怎么回事情。

阮媛玲一见于宝发三人,立即兴奋地道:“于叔叔,我们不下去了,请你们上来好吗?”

当前老人于宝发,想是看到船头上立的人大多了,真的下了船房子里也没地方坐,是以,连声应好同时谦恭的道:“老奴晓得!”

说话之间,船已到了近前,足尖一点,三人同时纵上船头。

于宝发久历江湖,阅历渊博,何况他早已听金杖追魂阮公亮说过阮媛玲参加“游侠同盟”

的事。

这时一见英挺俊拔,身佩金剑,俊面一直含笑的江玉帆,自然知道他就是武林第一世家九宫堡的唯一少堡主。

是以,末待阮媛玲介绍,即和另两个中年人,急上一步,抱拳恭声道:“小老儿于宝发谨率把弟敬发、洪发,恭迎江少堡主!”

由于两个中年人也报出了名号,悟空等人才知道年龄较长,颏下蓄着短须的叫敬发,另一个三十八九岁的叫洪发。

大家打量间,江玉帆已拱手还礼,含笑谦声道:“于前辈大客气了,我们深夜前来,贸然打扰,还望三位不要见怪才好!”

于宝发立即正­色­说:“少堡主大见外了,诸位侠驾光临,山湖有幸,小老儿就是拿帖子请诸位恐怕还不赏光呢!”

如此一说,陆佟四女和悟空等人纷纷谦和的说声“哪里”。

江玉帆也趁机将陆佟韩朱四女,以及悟空等人介绍给于宝发三人。

于宝发见赫赫威震武林,人人惧怕三分的十一凶煞,个个对他恭维客气,不由兴奋地连声笑着说哪里不敢。

就在这时,另一个前去屋中点灯的老四,也神情兴奋地匆匆赶来,飞身纵上了船头。

于宝发一见,赶紧笑声道:“这是老四财发!”

说罢,转首望着老四,沉声道:“还不赶快上前见过少堡主和诸位姑娘诸位大侠!”

于财发一听,立即抱拳恭声:“小的于财发参见江少堡主暨诸位姑娘大侠!”

江玉帆等人自然照例客气的说声“哪里”。

但在一片“那里”声中,却听傻小子铁罗汉在旁憨声自语道:“­干­啥叫财发?叫发财多好听!”

大家听得先是一楞,继而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于宝发立即风趣的笑着道:“好好!小兄弟,从今起我就叫老四把名字倒过来念……”

刚刚落的哈哈大笑再度掀了起来。

阮媛玲立即趁机道:“快到舱厅里谈正经事吧!”

于宝发一听,赶紧肃手说请。

一俟江玉帆等人转身起步,于宝发立即向三个把兄弟施了个眼神,示意他们去准备些吃的东西。

阮媛玲一面前进上面有些埋怨地道:“我们在湖岔子外面停了好一阵子,可把我们给急死了!”

于宝发赶紧关切地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故?”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没有什么,只是在湖面上发现了一具尸体!”

于宝发听得一愣,本能的噢了一声。

说话之间,大家已进入舱厅。

依序落座后,于宝发才迟疑地揣测道:“这具尸体莫非与锦华镇来的一批佛门僧人有关……”

江玉帆等人听得心中一动,顿时想起了武当掌门和武当二尘,星夜派人前去嵩山通知少林寺的事。

阮媛玲抢先急声问:“可是少林寺的僧人?”

于宝发一摇头道:“这一点老奴就不清楚了,是老二和老四他们两人由镇上回来时这么说……”

大家一听,纷纷游目察看,这才发现于宝发的三个拜弟并没有跟进来。

于宝发立即会意地道:“诸位不要找他们,我要他们准备点心去了。他们对那些僧人,既没有打听也没有问!”

阮媛玲一听,立即埋怨道:“于叔叔,你怎么不让他们问一问呢?”

于宝发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惊异地问道:“怎么?贵同盟和少林寺发生了过节吗?”

江玉帆立即含笑道:“不,是这样的!”

说罢,即将金毛鼠与甄小倩在龙首大会上劫持元台大师以求报复,以及去武当山,活捉宇文通,武当二尘和离开水帘山庄,芦花荡中伏,翻江豹火烧苇林的事,简要的说了一遍。

江玉帆说此一顿,继续道:“所以,方才湖湾外发现了一具尸体,使我们延误了好一阵子才进来。”

于宝发听罢,不由咬牙切齿恨声道:“翻江豹这老儿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对水帘山庄动起脑筋来了……”

阮媛玲立即正­色­道:“所以我们都断定翻江豹既然敢向我爹使花招,你们这里他也一定不会放过!”

于宝发立即颔首道:“那是当然,不过我已受到老爷子的叮嘱,已有了一套应付的办法,要不然,我们四个也早沉尸湖底了!”

江玉帆等人噢了一声,阮媛玲立即不解地问:“我爹怎么叮嘱你的?”

于宝发面现难­色­,呵呵一笑,一连­干­咳了两声,始终没说出个什么来。

阮媛玲一见,哼了一声,不由生气地道:“这里又都不是外人,你怕什么?再说,明天晚上我爹就前去瓦岗湖和我们配合,一举挑了天水寨为数千户渔民除害,你还怕翻江豹把你们四人吃了不成?”

于宝发被说得老脸一红,道:“小姑­奶­­奶­您不知道……”

话刚开口,阮媛玲再度不高兴地道:“小什么小?明年我都二十岁了,你还把我看成爬在你背上当马骑的黄毛丫头哇?”

把话说完,全舱厅的人都笑了,阮媛玲自己也忍不住羞红着娇靥噗哧笑了。

于宝发见阮媛玲提到了往事,自己也突然觉得年轻了不少,心中也倍感温暖亲切。

是以,哈哈一笑,豪气愉快地道:“老奴追随老爷子,纵横五湖四海,远征海南大连,刀刃上舔血,枪尖下夺命,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只是奉了老爷子之命,与翻江豹虚与委蛇……”

阮媛玲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关切地问:“翻江豹曾经邀你入伙?”

于宝发毫不迟疑地道:“那是去年春天的事了……”

阮媛玲再度关切地问:“你曾去过了天水寨?”

于宝发看出江玉帆等人都急切地想知道天水寨内的险恶形势,因而正­色­道:“老奴没去过。但老洪七经常被邀进入天水寨参加宴客,他一定清楚。”

秃子突然关切地问道:“不知于老英雄可知他是否清楚内部水中的机关布置情形?”

于宝发见秃子称呼他老英雄,先欠身说了声不敢,继续微一摇首,道:“这一点老朽就不清楚了,如果诸位想进入天水寨,最好能和老洪七碰个面,据老朽听到的消息,要想潜入天水寨踩盘,十多年来还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

如此一说,担心江玉帆安危的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俱都听得忧形于­色­。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动,立即望着江玉帆,提议道:“你先和阮伯父订了计划,如今又有少林寺的洪善大师等人到达,不怕翻江豹不出来交手!”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像这样恶毒的龙潭虎|­茓­,我江玉帆自出道以来还没有遇见过,我要打破惯例,我江玉帆就是进入天水寨而又活着出来的第一个!”

如此一说,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俱都面­色­一变,黑煞神和独臂虎,这时也不由个个噤若寒蝉。

风雷拐觉得气氛低沉,赶紧转变话题道:“既然锦华镇来了不少僧人,我认为很可能是洪善大师他们。”

说此一顿,转首望着江玉帆,恭声请示道:“卑职认为,稍时天亮之后,请那位财发朋友带路,卑职和左护法去一趟锦华镇,果真是洪善大师他们,进入天水寨与否便无关紧要了!”

如此一说,大家纷纷称有道理,就是于宝发也连连颔首称是口江玉帆觉得实在有派人前去接头的必要,何况风雷拐和一尘道人还给母亲彩虹龙女萧湘珍写了信,报告佟玉清怀孕的事。

心念至此,立即颔首道:“也好,你们两人去时,果真是少林寺的洪善大师,顺便告诉他们翻江豹已请来了蛮荒五人妖的事……”

于宝发一听蛮荒五人妖,神­色­一惊,面­色­立变,不由脱口急声问:“少堡主说的蛮荒五人妖,该不会是昔年被各大门派联合了武林世家,逐至蛮荒地区的中原五妖道吧?”

阮媛玲立即正­色­道:“就是他们!”

风雷拐则关切地问:“于老英雄也熟悉这件事?”

于宝发不答,却继续惊悸地道:“果真是他们五人,少堡主要想挑掉天水寨就更不容易了!”

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听罢,俱都心头一震,因为他们根据阮公亮和于宝发两位老人的震惊神态和话意,断定蛮荒五人妖,的确不是等闲人物。

但是,江玉帆却淡然一笑,噢了一声,问:“他们五人是怎么个厉害法?”

于宝发一听,不由神­色­迟疑地去看阮媛玲,阮媛玲立即宽声道:“没关系,你尽管照实说好了。”

于宝发微一颔首,这才舒了口气,道:“中原五妖道并非都是三清弟子,仅老大暇王­精­是崆峒派的门人,着道装,背长剑,到处云游作恶,崆峒派拿他没办法,索­性­否认暇王­精­是他们崆峒派的弟子。暇王­精­被崆峒派逐出后,更变本加厉起来,可说是无恶不作之极,最令人痛恨的,就是凡与他照过面的人,绝不留活口……”

铜人判官听得不由怒声问:“难道当时武林中就没有武功胜过他的人吗?”

于宝发立即正­色­道:“当然有,但,暇王­精­夜出日伏,非常狡猾,每当武林高手赶至某地,他早已逃到另一地。后来他又结识了独角兽,二皮脸、黑心豺狼、­阴­阳秀士四个恶贼,更肆无忌惮的大闹起来。

他们为了行动方便,加之黑心豺狼四人也到处遭到武林侠士们的追杀,所以都改着了道装。最初,他们霸占偏僻地区的小道观栖身,风声稍微松一些便再度出来为恶。

当时武林各大门派和各大世家才一致联合起来,全面追捕围杀,中原虽大,却迫使他们无法存身,只得亡命南逃。

后来据说逃到南蛮山区,不久便被那边的野人捉住,加之水土不服,很快地就失却了他们的形踪消息,武林各派才歇手作罢……”

鬼刀母夜又突然忿忿的不解问:“当时武林各派既然已追到了蛮荒地带,为什么不一鼓作气将他们捉住呢?”

于宝发立即面带难­色­地道:“蛮荒地带非比中原,崇山相接,峻岭连绵,原始森林蔽日遮天,不但毒蛇猛兽厉害,仅是各种瘴气各派高手就无法克服……”

鬼刀母夜又再度忿忿地道:“但是暇王­精­和二皮脸他们却一直活到现在,这真他娘的应了那句话——恶人长命。”

佟玉清觉得这件事当初虽然没有做得彻底,但与于宝发无关,虽然鬼刀母夜又说得不好听,但她也绝不是对于宝发不满而发。

为了怕于宝发不快,赶紧扯开话题问:“说也奇怪,当初这五个恶贼为什么没死呢?”

于宝发对鬼刀母夜叉的话似乎也没介意,这时见问继续和声道:“过了很多年后,渐渐传出五贼没死的消息,大家才揣测五贼当时被野人捉住后,可能没有当即杀死,事后又被五贼说服而活命。

又过了七八年,才确知他们五人已被蛮荒女王九玄娘娘收留在座下,并传授他们许多奇绝武功……”

韩筱莉立即冷冷地问:“他们的武功是怎么个奇,怎么个绝法呢?”

于宝发一笑道:“这一点老朽就不大清楚了。既然他们敢回来,当然自信他们的武功已高过中原武林各派高手了!”

风雷拐立即正­色­道:“那是当然,否则,他们不是回来找死吗?”

朱擎珠则关切地问:“于老英雄可否将他们五人的形貌衣着,以及他们昔年擅长的武功也述说一下?”

于宝发不好意思的一笑道:“他们昔年的武功老朽不大清楚,衣着形貌我也没见过,知道的也只是道听涂说而已……”

韩筱莉不禁失笑道:“把你听说的讲一讲也好嘛!”

于宝发颔首一笑道:“据传说,暇王­精­又瘦又高,穿道袍,他的轻功很高,独角兽的额头上长了个大疱,黑心豺狼­干­瘪瘦小,二皮脸的脸一半黑紫一半白,­阴­阳秀士分不出他是男是女来……”

话未说完,独臂虎已忿声骂道:“这真是他娘的不折不扣的人妖怪。”

一尘道人则迷惑不解地问:“翻江豹是怎的和这五个人连络上的呢?是他们原就认识,还是翻江豹专程去请的,还是他们五人自恃武功高绝返回中原寻仇?”

风雷拐这才迟疑地道:“当然是回来寻仇!”

韩筱莉却不解地问:“那么他们的仇家是谁呢?”

于宝发立即正­色­道:“各大门派由少林武当发起,各大世家以九宫堡、飞凤谷为首……”

陆贞娘听得心中一动,脱口关切地问:“于老英雄指的是先父?”

于宝发立即正­色­道:“不是,是陆天翁陆老谷主!”

陆贞娘却迷惑地道:“可是,这件事我怎的没听先父提起过?”

江玉帆立即解释道:“老人家未必每件事都对晚辈们说,也许大姨丈去世时,这五个妖道还没有投靠九玄娘娘门下的消息传来!”

如此一说,大家纷纷颔首称“是”。

就在这时,老二敬发,已率领着洪发财发两人,手提着饭篮,肩扛着酒坛,神情兴奋,满面含笑的依序奔进来。

黑煞神,独臂虎,以及铁罗汉和秃子几人一见,­精­神不由一振,立即起身帮着分碗筷。

老二敬发立即笑着道:“山洼湖湾,没什么好吃的东西招待少堡主和诸位,除了鱼,还是鱼!”

大家一面谦逊,一面看向三人提来的菜篮。

只见秃子几人帮着拿出来的几样菜,果然是清一­色­的鱼。

但是,菜虽一样,味却不同,有薰鱼,咸鱼,红烧鱼,油炸清蒸糖醋鱼,还有几样是连陆佟五女也叫不出名堂的自炒鱼。

悟空一见,不由兴奋地哈哈一笑道:“好,今天咱家就痛痛快快地打扰阁下们一顿全鱼大酒席……”

鬼刀母夜又立即风趣地道:“你们和尚是吃斋念佛的,怎么可以违规犯戒喝酒吃鱼呢?”

悟空脸都不红,依然哈哈笑着道:“谁不知道俺是出了名的酒­肉­和尚,你母夜叉­干­啥还当众宣布俺的罪状呢……”

话未说完,俱都哈哈笑了。

大家如此一笑,才使于宝发四人不安的心宽舒下来,因为他们准备酒菜,根本没有顾及到悟空和一尘两人。

船上的桌椅长凳俱都不能移动,只能把菜分别放在中央的方桌和左右高几上。

饭菜摆好,立即开坛倒酒。

于宝发四人也每人倒了一瓷碗,陪着江玉帆等人吃。

一俟大家饮了几口酒后,于宝发首先望着敬发、财发两人,关切地问:“你们两人到镇上去,可曾注出息到那些僧人的来意和底细?”

如此一问,江玉帆等人的目光,立即向于敬发两人望去。

于敬发毫不迟疑地摇头道:“小弟没有注意,不过,看情形好像来了不少人。”

于宝发立即不高兴地说:“到底有多少人?不要含含糊糊的!”

于敬发略微想了想,道:“差不多有三十个!”

阮媛玲不由关切地问:“有没有说他们是少林寺的和尚?”

于敬发赶紧恭声,道:“老奴当时只看他们一眼,他们正进入四海客栈……”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动,立即关切地问:“你有没有看到当前的两个老和尚,一个身材高大魁梧一个较为矮瘦?”

于财发突然目光一亮,抢先道:“有有,不过,老和尚不止一个!看他们脸上的神­色­,好像都有满腹心事似地!”

佟玉清、风雷拐,以及一尘几人,立即望着江玉帆,凝重地道:“可能就是洪善大师他们了。”

江玉帆见韩筱莉朱擎珠,以及鬼刀母夜叉几人也纷纷颔首称“是”,立即望着一尘道人和风雷拐两人,吩咐道:“饭后你们两位辛苦一趟,能和洪善大师他们连络上,那是再好也没有了!”

一尘道人和风雷拐上且即会意地恭声应了个“是”,风雷拐继续道:“稍时还要请财发老弟辛苦一趟……”

话未说完,于财发已爽快地笑着道:“没问题,店里的伙计我都认识。”

说话之间,不觉天光已经大亮,只是朝日还没有升起来。

一尘道人和风雷拐心急前去办事,把饭吃完,即和于财发辞过江玉帆,匆匆离船。

江玉帆一俟风雷拐三人走后,立即吩咐大家休息。

大船是金杖追魂昔年的指挥船,虽然改了用途,但里面的华丽舱房依然存在,雕花、贴金、大胡床,舱房共有四间之多。

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铁罗汉几人,自知舱房没份,早已各自找个舒适船面呼呼大睡去了。

阮媛玲知道大家几天来很辛苦,特命于宝发和阮六等人负责警戒事宜。

当然,坐镇天水寨的翻江豹,在未得到伏在芦花荡的儿女被杀的消息前绝不可能出来,但是,大家处在两湖水域的交界线上,却不能不提高警惕。

尤其,于宝发奉了金杖追魂的指示与翻江豹虚与应付,突然间派几个人来和于宝发接头,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

日升雾散,湖光旖旎,整个湖湾内,静得没有一丝声息。

敬发和洪发驾着小船在湾口佯装捕鱼,于宝发和阮六则率领着几名庄汉巡视着左右山头,以及那道唯一通向外界的路日。

红日渐渐当头,睡在船板上的黑煞神、铁罗汉几人,依然是鼾声如雷,好梦正甜。

就在这时,巡逻在山头上的于宝发,突然目光一亮向着身后的那几名庄汉一挥手,急向鞍部的小径前,如飞奔去。

几个庄汉也都是追随金杖追魂的水上老手,这时一见,知道于宝发已发现了敌踪,是以,­精­神一振,飞步跟在身后。

于是,循着鞍部小迳向外一看,只见两三个山头后的茂盛树木间,三道人影,正向这面如飞驰来。

恰在这时,对面山头上已传来阮六的急切声音:“于前辈,好像是那位道长和刘堂主他们三人回来了!”

于宝发转首一看,只见阮上八率领着几名大汉也正飞步奔了下来,是以,急忙回答道:

“不错,正是他们,看情形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话之间,双方已到了鞍部小径上。

阮六一面望着急急驰来的风雷拐三人,一面颔首道:“不错,晚辈也看出情形有些不对。”

说罢回头,立即望着身后几个庄汉,急声吩咐道:“快去禀报姑­奶­­奶­,说护法道长和刘堂主他们回来了!”

庄汉恭声应了个是,转身如飞奔去。

这时,一尘道人风雷拐,以及于财发三人已经到了山坡下,同时向他们举目望来。

于宝发和阮六一看,发现风雷拐三人手中分别提着­鸡­鸭牛­肉­和蔬菜,看样子又不像在镇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以,一俟风雷拐三人奔上来,仍忍不住关切地问:“道长和刘堂主可见到那些僧人?”

一尘道人含笑摇头道:“没有,他们已经走了,我们到船上谈吧!”

于宝发赶紧点头称“好”,并命庄汉将菜­肉­接过,即和风雷拐两人向湖边小码头上奔去。

三人到达湖边,飞身纵上大船,发现黑煞神等人都醒了,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俱都聚集在舱厅内。

一尘道人和风雷拐一见江玉帆,急上数步,施礼恭声道:“启禀盟主,卑职等回来了!”

江玉帆因为没看到于财发,因而一面肃手示坐,一面不解地问:“和你们同去的于四侠呢?”

于宝发赶紧谦声道:“老朽已命他和阮六弟一同去准备午餐去了。”

大家一听,纷纷看向阳光普照的窗外,这才发现午时快过了。

江玉帆会意地点点头,立即望着一尘和风雷拐两人,问:“你们去时可见到那些僧人,是不是少林寺的洪善大师他们?”

一尘和风雷拐同时恭声道:“是洪善大师他们,不过属下赶到四海客栈时,他们已经走了。”

江玉帆惊异地“噢”了一声,正待说什么,韩筱莉已不解地问:“你们两位没有看到那些僧人,怎知是洪善大师他们?”

一尘道人回答道:“贫道当时听说僧人走后,立即和刘堂主去找镇上丐帮的负责弟子,他等说,洪善大师昨晚曾请他到客栈谈话,打听咱们‘游侠同盟’可曾到达……”

朱擎珠一听,不由失声道:“糟糕,咱们来时竟没有和沿途的丐帮朋友们连络一下。”

阮媛玲则焦急地问:“他们可曾说咱们已到了洪泽湖?”

风雷拐微一摇头道:“没有,因为他们很少接到上级分舵的指示?”

江玉帆则关切地问:“那么洪善大师他们去了哪里呢?”

一尘回答道:“根据丐帮的人说,他们出镇奔了东南,显然是去了瓦岗湖!”

江玉帆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急声道:“不好,我们得赶快赶去,由于洪善大师他们不知翻江豹已请来了蛮荒五人妖,冒然前去天水寨理论要人,必定吃亏!”

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也觉得后果严重,纷纷认为应该火速赶往瓦岗湖。

朱擎珠则有些生气地埋怨道:“他们急什么?为何不多等一半天,或派个人到阮伯父那儿连络一下呢?”

鬼刀母夜又立即忿忿道:“还不是这些老和尚死要面子,怕和咱们刚入流的‘游侠同盟’合在一起损了他们少林派的高誉……”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话不能这么说,他们不是已向镇上的丐帮负责人连络过了?再说,设身处地想一想,假设小弟被翻江豹掳去了,诸位同样的心如油煎,等不及别人到达!”

如此一说,鬼刀母夜叉顿时无话可答了。

独臂虎却愣愣地道:“这伙老和尚去送死了,就是咱们现在赶去,怕也救不了他们……”

于宝发立即正­色­道:“来得及的,他们僧人大白天赶路,既不能乘马也不会坐车,当然也不会施展轻功惊世骇俗,要由陆路赶到距天水寨最近的大码头,至少得申时以后,加之再找人雇船,说不定今天傍晚以前办不成事……”

江玉帆立即关切地问:“由此地到天水寨需要多少时间?”

于宝发毫不迟疑地道:“满桨战船最多半个时辰!”

江玉帆噢了一声。不少人脱口道:“这么快?”

于宝发一笑道:“出了湖岔子向南一拐就是瓦岗湖了,几十里地的水路还不就是个把时辰的事!”

江玉帆听说落日之前可以到达天水寨,心情自然宽舒了不少,但他关心风雷拐给母亲彩虹龙女写信的事,不知怎样了。

是以,故意淡淡地问道:“我请你们给家母写信,报告我们近况的事,办了没有?”

风雷拐赶紧恭声道:“属下已遵嘱办妥了,并请丐帮星夜送往九宫堡……”

个­性­爽朗,心无城府的朱擎珠,立即不解地问:“什么事要给堡中写信?”

江玉帆只得含糊地道:“离开星子山龙首大会时,娘曾叮嘱我,要我把咱们大家的近况经常告给她老人家!”

朱擎珠会意地“哦”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但是,冰雪聪明的陆贞娘却心里明白,信中说的,当然与佟玉清的怀孕有关。

陆贞娘一想到这件事,心中便又气又恨又妒,但是,她知道,她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阻止佟玉清把怀着的小生命生下来。

最令她懊恼的是,不管佟玉清生男生女,都会受到江老爷子的宠爱,都会严重地夺去她陆贞娘以往的尊贵和光彩。

现在,唯一令她暗自庆幸的,那就是佟玉清虽然比她大两三岁,但叫她陆贞娘姊姊却已成了人尽皆知的事实。

只要佟玉清一直这样对她称呼下去,她陆贞娘的“正室少夫人”的大位便永远不会被佟玉清夺去。

因为“九宫堡”自江天涛娶了八位如花娇妻后,一直以年龄最长的就是大姊,不管行进、站立,以及参加喜丧庆典和武林聚会,那位大姊就是“九宫堡”的正室夫人。

陆贞娘虽然妒恨交集,也竭力不使形诸在表面上,但是懊恼地却令她无法强展笑靥,佯装愉快。

对佟玉清有了身孕,以及特别受到江玉帆的喜欢,陆贞娘虽然心中又妒又恨,而又觉得自尊大大的受了贬损,那是因为自小就得到“九宫堡”八位堡主夫人喜爱之故。

其次,是她早在十七八岁时就失去了父母,而接任了八大世家之一“飞凤谷”主,加之武功高绝,人又生得美,每到之处,不仅受到人人尊敬,一些自认英俊潇洒的少年侠士,对她更是奉承倍至。

但是,她自小喜爱的就是江玉帆一个,而她一生梦想的也就是“九宫堡”正室夫人的那张大椅子。

如今,一切尊宠和既得的均将被佟玉清夺去,她的心中在失望懊恼之余,当然会又妒又恨又气,而自叹命苦!

但是,她虽然如此,却从来没有一丝加害佟玉清邪恶心意。

因为她在内心的良知天­性­上,具有着浓重的义骨侠情,而且,她在妒恨后面,却蕴藏着对佟王清更多的尊敬和赞服。

实在说,佟玉清有许许多多的美德是值得她陆贞娘效法的,佟玉清不但有宽阔的胸襟,对人的坦诚和友爱,而更令她敬佩的是佟玉清心地光明,贤淑聪慧,但对十恶不赦的歹徒,却又痛恨恶绝,在她的剑下很难逃脱活命。

由于陆贞娘的寡言少笑,江玉帆自然看得出来,但他却不知道她为什么,在他认为表姊有表姊的隐私,问了怕失礼仪。加之此刻大敌当前,元台大师安危末卜,他也没有心情顾及表姊的内心私事。

半个时辰之后,于财发和阮上八已做好了菜饭上桌,待等大家饭罢,已是申初时刻了。

于是,谢过了于宝发兄弟,立即开船。

***

出了湾口,调头东南,大船也升起了主帆。

湖山天气多变化,天空的灰云渐渐多起来,酉时一到,­阴­云密布,天空也昏暗下来。

江玉帆等人坐在舱厅内,举目观看,只见天水一­色­,除了靠近湖岸的水面上有些渔船在工作外,还看不到天水寨的影子。

这时,在后舱睡了一个多时辰的一尘道人和风雷拐也出来了。

两人一看天气变了,不由同时忧虑地道:“视觉模糊,更不好和洪善大师他们连络了……”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不高兴地道:“人家躲着咱们,你们偏要找他们,跟他们在一起,碍手碍脚,休想事事顺心……”

独臂虎立即赞同地接口道:“俺就是这个意思,跟着这些老和尚在一起,要投帖、论礼、进退规矩,慢吞吞的三脚踢不出个屁,一会一个罪过,一会一个阿弥陀佛,一会一个吾佛慈悲,菩萨保佑,唉!说来,真能把你给急死!”

秃子立即正­色­道:“人多总是好办事……”

话刚开口,鬼刀母夜叉已叱声道:“去你的,这不是到田里割麦子,人越多越好,这是去玩命救人……”

话未说完,蓦见坐在舱厅口外的铁罗汉,突然憨声嚷着道:“嗨,俺看到天水寨,还在冒烟呢?”

大家﹂听,纷纷起身走向舱外。

江玉帆凝目一看,果见水际天边现出一线黑影,由于云层低,光线暗,透空看来,好似断续炊烟。

打量间—身后的佟玉清已揣测道:“由此可判断至少还有十多里地,根据那片黑影看来,天水寨的范围相当广大……”

江玉帆立即道:“范围愈大疏漏愈多,我们愈容易潜入……”

话未说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已不由同时惊的急声道:“你还要进入天水寨呀!”

江玉帆闻声回头,不由失声笑着道:“小弟什么时候说不去啦?”

阮媛玲一听,立即望着守卫在舱外舷边的一个持矛庄汉,急声吩咐道:“叫他们快落主帆!”

庄汉恭声应了个“是”,转身向船尾奔去。

由于阮媛玲的命令落帆,铜人判官不自觉地道:“现在落帆恐怕已嫌晚了!”

阮媛玲立即肯定的道:“还不算大晚,因为我们的背景有山,现在又是­阴­天,主帆又是灰绿­色­,他们未必及时发现……”

话未说完,身后半空一阵轧轧声响几个壮汉均以熟练的手法,静静的将主帆落下来。

由于主帆的落下,大船的速度也渐渐慢下来。

佟玉清,韩筱莉,以及悟空等人的心情也开始紧张焦急起来。

于是,大家纷纷游目察看湖面,他们这时多么希望,少林寺的洪善大师他们的船,能够在这时及时出现。

由于他们大都不会水功,觉得不能时时跟随在江玉帆的身边,因而俱都不愿江玉帆前去冒险。

但是,任何人都知道,只要江玉帆下定决心要这么作,除非有正当而充足的理由,任何人不能动摇。

距离愈来愈近了,天­色­也愈来愈昏暗了。

秃子一见,立即催促道:“盟主,大船不能再前进了,我们换水靠吧!”

江玉帆颔首应“好”,即向舱内走去。

大家﹂见,立即焦急不安地跟在身后。

阮媛玲一面前进,一面望着几个由舱顶上跳下来的落帆壮汉,吩咐道:“快去叫阮六放两艘快艇下去,要他带两个人一同去,先在后舵等着,我们换好了水靠就来。”

几个庄汉恭声应是,转身向船尾奔去。

于是,江玉帆,阮媛玲,以及秃子三人,各自拿着水靠小包,分别进入三个舱房内。

陆佟四女以及悟空等人,俱都立在舱房外的通道上等候。

“游侠同盟”虽然刚成立了一年有余,但创下了不少轰动江湖,震惊武林的赫赫大事。

但是,完全在水上战斗,这还是第一次,是以,他们都有一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气恼和痛苦。

悟空等人这时才看得出,陆佟韩朱四女,也个个显得忐忑不安,变颜变­色­,所谓事不关己,关己则乱。

这原因是她们四人都不能随在江玉帆的身边,安危不能目睹,危急不能照顾,想到天水寨的惊险,更令她们提心吊胆。

独臂虎焦躁不安的在通道上走来走去,不时咬一咬牙齿,看一眼紧握双拳的黑煞神,恨恨地道:“­奶­­奶­的真憋气,看着眼前的天水寨都不能去……”

鬼刀母夜又突然议声道:“你去­干­啥?去了还不是喂鱼!谁叫你们平常瞧不起秃子,看他娘的这时多神气!”

把话说完,血盆似地厚嘴向前呶了呶。

黑煞神,铁罗汉,以及哑巴和独臂虎几人转首一看,心里更加有气。

只见秃子戴一顶黑鲨皮尖帽,头上没毛的地方全盖住了,一袭落地薄丝水­色­大斗篷,遮住了他的黑鲨皮水靠,仅露一双又宽又大的鸭形脚。

秃子见铜人判官及悟空等人都以羡慕的目光望着他,故意挺了挺胸脯,试了试水靠的韧­性­,得意地笑了。

黑煞神一见,顿时大怒,不由脱口低骂道:“你神气个吉巴!下了船咱们岸上见,不揍瘪了你才怪……”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又已叱骂道:“满嘴的脏话,也不怕姑­奶­­奶­们打你的臭嘴巴!”

黑煞神本待说什么,发现那边的陆佟韩朱四女的娇靥的确都有些红了,到了­唇­边的话,只得不说了。

这时,江玉帆和阮媛玲也换好了水靠走出来。

江玉帆是银灰­色­的水帽水靠,金纱落地大斗篷,手中仅拿着寒玉褶扇,没有佩天魔剑。

阮媛玲是黛绿­色­的水帽水靠,披一袭金纱银花大斗篷,背系朱雀剑,看来愈显得娇小艳美。

秃子腰Сhā蛾眉刺,胯系战国金斗,看来浑身都是骨头。

江玉帆规定了一些应行注意事项,即随着阮媛玲向船尾走去。

这时,天已完全黑下来,湖风较方才强多了,大船已完全停止。

走至舵尾,十数庄汉已掀开了船板,一道木板阶梯,斜斜直伸水面。

两艘梭形快艇,就停在阶梯的两边,阮六和另两名庄汉,俱穿水靠,早已等在小艇上。

江玉帆一见,即向陆佟韩朱四女,以及悟空等人,挥手示意,要大家安心在船上等候,即和秃子、阮媛玲,依序向梯下走去。

佟玉清神­色­焦急,欲言又止,乍然间,似乎不知说些什么。

韩筱莉和朱擎珠则连声叮嘱小心。

陆贞娘则强自镇定地叮嘱道:“到达寨外看情形,能进则进,不能进就退回,千万不能逞强任­性­!”

江玉帆一面登上小艇,一面回应“小弟晓得”。

陆贞娘深知江玉帆的个­性­,知道他口里虽然应着晓得,但到了天水寨便早已忘了。

是以,她又望着阮媛玲,以严峻的口吻,有些不客气地沉声道:“玲妹,这件事我们就托付给你了,一切后果你要负全责!”

阮媛玲听得悚然一惊,深觉责任重大,赶紧肃容颔首道:“必要的时候,小妹会劝玉哥回来!”

陆贞娘略缓神­色­,道:“好,我们在此预祝你们顺利,半个时辰后,我们的大船位于北西,接进至两百五十丈之内。”

江玉帆登上小艇后,一直望着探首下看的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

这时见大家个个神情凝重,俱都默默无语,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一丝笑意,因而愉快地一挥手,含笑道:“小弟会见机行事,如果发现天水寨中起了火,或情势大乱,你们就冲近大寨,设法进入支援,如果没有动静,即使等到天明,也不可轻举妄动……”

陆佟四女和悟空等人,纷纷颔首应是,但他们的心里却在问着自己,到了那时候,他们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沉得住气。

江玉帆向着­操­桨的阮六一挥手势,阮六双腕一翻,小船徐徐向前驶去。

另一艘快艇上是秃子和两个身手矫健的庄汉双桨一拨,也徐徐跟在江玉帆和阮媛玲的艇后。

小艇一转过船尾,即见天水寨方向已多了三盏红灯,但是,天水寨轮廓­阴­影,却已被黑暗吞噬了。

小艇渐渐快起来,江玉帆等人为了减少小艇的阻力,俱都坐在小艇的横座上。

回头再看,陆佟韩朱四女和悟空等人仍立在船舷上。

江玉帆心中甚是感动,这时他才体会到他在大家的心目中,是多么的重要,是以他决定从今以后,要以全体为重,绝不再意气用事。

心念至此,不自觉地含笑挥了个愉快手势。

阮媛玲和另一艘小艇上的秃子,也回头向着陆贞娘等人挥了挥手。

第三部 魔掌佛心(续) 第 五 章独角妖害

距离天水寨愈来愈近了,已能清晰的看清天水寨的轮廓。

但是,回头再看看陆贞娘等人的大战船,依然隐约可见,知道他们也在徐徐跟进,方位正是北西。

这时,两艘小艇已相隔丈余前进,而且,速度也较方才慢下来。

因为,水上生活经验丰富的喽罗,百十丈内有快艇绝瞒不过他们。

天空愈来愈黑暗,乌云愈来愈多,风势渐强,随时都会有大雨。

江玉帆和阮媛玲凝目细看天水寨,范围广大,寨墙坚固,有的地方用巨石,有的地方用巨木,寨墙上每隔数丈便有一栋房屋。

这时整个湖面上没有一丝声音,整个天水寨内也静得没有一丝声音,仅天水寨的墙角下,翻溅着水花,有和湖水撞击的轻微水响。

秃子一看距离,立即悄声道:“盟主,该下水了!”

江玉帆点点头,立即和阮媛玲将斗篷解下来,同时,回头望着阮六,悄声吩咐道:“里面一有变化马上离开,不要等我们回来!”

阮六一听,立即神情凝重地悄声应了个是。

江玉帆转首再看秃子,早已下水了。

于是,即和阮媛玲,分由左右,先将双脚伸入水内,略微挺身,两人同时滑入水内,姿势优美,毫无声息。

江玉帆和秃子会合一起,三人直向寨墙前游去,身法轻灵,快如湖鱼。

由于距离逐渐接近,天水寨的情形看得更清楚了。

只见寨墙上,每隔三两丈便站有两个钩枪手,木机构上大都挂着弓箭,显然是远了用箭­射­,近了用枪戳。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认为要想由墙上进入而又不被发现,似乎已不可能了。

因为每隔两丈便有一组警戒喽罗,你不可能把所有的明椿都拔了,何况还有人不停地巡逻。

阮媛玲自然也看出了这个难题,游目一看,突然举手一指西北,恍然悄声道:“玉哥哥,我想起来了,我记得老洪七对我爹说过,天水寨的水中暗道就在那道木桩凹墙下。”

江玉帆和秃子循着指向一看,只见二三丈外的两道石墙之间,依着湖水湾度,筑了一道深入寨内的凹形木椿寨墙,看来距离内寨中心已经很近了。

秃子看罢,立即不以为然地道:“那地方虽然有暗道,万一不慎被左右寨墙上的喽罗发现,再退出来就难了!”

江玉帆也有同感地颔首道:“王坛主说的不错,我认为仍应从他们的大寨门设法混入,寨门处虽然警戒多,机关险,但开启的次数也多,总有可乘之机!”

阮媛玲却坚持道:“我认为我们不必去冒那个险,老洪七对我爹说天水寨的水中暗道,可以直通大寨中的心脏地带,他曾密探过一次……”

江玉帆立即关切地问:“结果如何?”

阮媛玲道:“他说仅靠近寨墙处有一道铁栅门挡着!”

秃子一听,立即欣然道:“属下先过去看看!”

江玉帆立即阻止道:“不,我们三人一同去。”

去字出口,双手一分当先向凹墙前游去。

阮媛玲和秃子,立即跟在身后。

三人俱是水功高手,灵敏快捷,身法轻柔,没有水花,没有声音,就像三条徐徐游进的大鱼。

眼看到达凹墙外部的缺口处,三人不自觉地都停止了前进。

因为,整个凹墙内的湖水中,布满铁叉和尖竹,根本无法接近深处的寨墙前。

就在三人停止游进的同时,南面不远的寨墙上,突然嗤的声一轻响,一道火焰直向半空升去。秃子首先惊觉,脱口悄声道:“潜下去!”

去字方自出口,江玉帆和阮媛玲早已沉入水下。

“叭”的一声清脆声响,夜空中应声炸开一团火花,无数火星,徐徐坠下。

水面一阵闪动,江玉帆和阮媛玲,悄悄地升了上来。

阮媛玲游目一看,发现那些五彩演纷的火屑,刚刚坠落湖面。

江玉帆立即兴奋地悄声道:“这一定是天水寨的连络记号,很可能有他们的船驶来,我觉得这正是我们混进天水寨的好机会!”

说话之间,游目一看,不由咦了声,俊面立变,脱口悄声道:“王坛主呢?”

阮媛玲左右一看,这才发现秃子方才潜下去,一直没有上来。

两人这一惊非同小可,一挥手势,急忙潜下水内。

这时水内漆黑,即使双目凝聚功力也无法看到一丈以外。

江玉帆虽然功力深厚,也无法看见秃子现在什么地方。

阮媛玲更是觉得奇怪,她虽然自信自己的水功得自父母亲亲授,又在阮老大等人处学到不少的水战经验,但是如要她和秃子王永青相比,她自知还差了一截。

根据这一点,阮媛玲断定秃子绝不会是遇见了天水寨中的暗椿。

因为,如果有人在水中打斗,附近必有翻滚的水流。

阮媛玲最担心的是秃子碰见了水中毒物,毒­性­剧烈,浑身麻痹,立即会沉下湖底。

就在这时,一阵汹涌水流滚至,江玉帆已旋身游回来,伸手握住了她的玉腕,直向寨墙方向游去。

同时,耳畔传来江玉帆的传音入密声音:“前面有个大水窟,王坛主可能进去察看情形了!”

阮媛玲也急忙运功回答道:“那可能就是老洪七说的水中暗道了!”

江玉帆道:“很可能!”

说话之间,面前已现出一个天然大水窟。

阮媛玲凝目一看,只见水窟高约一丈有余,宽有八尺,洞口畸形,并不规则,不少大小鱼类飞窜而出,迎面擦身而过。

一看这情形,阮媛玲马上运功急声道:“玉哥哥,不错,里面鱼纷纷逃出来,王坛主一定在里面了!”

说话之间,江玉帆已拉着她的手游进了水窟内,江玉帆没有回答,仅握了握她的玉手。

一进水窟,立即发现深处有寒光闪­射­。

江玉帆看得心中一动,拉着阮媛玲,加速向前游去。

亮光愈来愈近,江玉帆凝目一看,正是手擎战国金斗游回来的秃子。

三人一到近前,藉着金斗的强烈光华,彼此均能看见。

秃子一见江玉帆和阮媛玲,立即兴奋地举手指了指深处。

江玉帆立即运功问:“里面可有一道铁栅门?”

秃子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

江玉帆再不迟疑,即向深处游去。

前进约七八丈,果然看到一道粗如儿臂的大栅门挡在前面。

游至近前,江玉帆握住铁栅就要摇晃。

秃子一见,赶紧震惊的摇了摇手,摆了摆头,似乎在说,千万使不得。

阮媛玲立即会意地运功道:“栅门上可能有机关!”

秃子虽然不会传音入密的功夫,但他同样的听到阮媛玲传出的声波。

是以,急忙点了点头,并用金斗,对正铁栅门的中心,虚划了一个大圆圈。

秃子比划完了,立即将金斗交给了江玉帆,并指了指栅门。

江玉帆立时会意,接过金斗,暗运神功,红芒四­射­,光华大放。

紧接着,运劲轻削,斗尾过处,铁棍应声而断,瞬间已把中央的六根削下来,铁栅门上立时现出一个四尺见方的大洞。

江玉帆见这么容易把栅门弄开,心中大喜,一展身法,当先游进栅门内。

阮媛玲和秃子不敢怠慢,也急展身法紧紧跟入,直向深处游去。

前进不足五丈,突然有一阵急烈翻滚的水流迎面涌来。

江玉帆心中一惊,急忙运功急呼:“小心……”

心字方自出口,两三条比人还大的黑影,飞­射­而至,直­射­江玉帆手中的金斗。

江玉帆凝目一看,竟是三条尖长嘴,豹眼睛,黑身白皮肚,身形比人还大的水中怪鱼,尤其它头顶上还有一个孔洞,看来尤为怕人。

就在江玉帆一惊的一刹那,耳畔已传来阮媛玲的运功惊呼:“玉哥哥小心,那是江猪,杀了它!”

也就在阮媛玲惊呼的同时,江玉帆早已本能的身形一沉,手中金斗闪电划向江猪的腹部。

光华过处,鲜红立现,庞大的江猪,挟着一片暖暖热血,继续向栅门处冲去。

江玉帆回头一看,发现阮媛玲和秃子,也及时抽出了朱雀剑和蛾眉刺,但是,秃子用蛾眉刺刺中的那只江猪显然没死,立即折身再冲过来,同时,嘴里喷出了一串水泡,似是发出了轻微的哀呜!

只见秃子飞身一个回游,闪过江猪的尖嘴,蛾眉刺再向江猪的腹部刺去。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汹涌水流滚来!

江玉帆和阮媛玲心中一惊,急忙转头,数只江猪已是疯狂地冲至面前和腿腹之间。

两人大吃一惊,急忙拳身缩腿,同时,金斗宝剑齐出。

但是,江玉帆的左掌却并指如剑,同样的将另一只江猪的腹部划开。

秃子由于刚刚将峨眉刺由方才的江猪颈腹间撤出,虽然闪过了另一只由下上冲的江猪头部,但却被它的后尾扫中了小腹。

所幸他正缩背躬身,提气上浮,否则,内腑必受重伤无疑。

由于水窟内范围狭窄,无法大幅度的上下飞游,突然冲出来几只江猪,实在惊险万分。

水流渐渐静下来,湖水也开始混浊起来。

江玉帆见秃子神情微显痛苦,不由惊得运功关切地问:“你可是被江猪尾扫中了?”

秃子不能说话,急忙摇了摇头,指了指深处。

阮媛玲一见,立即一推江玉帆,当先向深处游去,同时,运功道:“此地湖水愈来愈混浊,快些离开,露天的地方距此绝不会大远……”

话未说完,急急游上来的秃子已点了点头,并指了指鼻子。

江玉帆虽然看到了,却不懂是什么意思。

阮媛玲立即运功解释道:“江猪是用肺呼吸的,和鲸鱼同是胎生哺|­乳­动物,它在水下潜游的时间,远不如水功­精­绝的人停得久。”

把话说完,突然发现前面现出一大片亮光。

江玉帆一见,急忙回游,望着阮媛玲和秃子挥了个谨慎手势,同时运功道:“我们已进入寨内了,特别谨慎!”

说着,将金斗交给了秃子。

江玉帆和阮媛玲,悄悄游至光亮边缘,轻轻将脸浮出水面,睁眼一看,只见灯火辉煌,看似水道,又似荷池,石栏上悬满了­精­致的宫灯。

秃子这时也悄悄浮出了水面,急忙吐了一口浊气,游目一看,正待说什么,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内力充沛的哈哈大笑!

阮媛玲听得神­色­一惊,脱口悄声道:“这声音很像翻江豹!”

江玉帆听得也有些像他,而且,在那声大笑后,又掀起六七人的快意欢笑,其中尚有女子的格格娇笑和嗲声。

秃子听得有气,不占凵觉地低骂道:“­奶­­奶­的,死在临头还寻欢取乐……”

话未说完,江玉帆神­色­一惊,急忙一拉秃子,三人闪身游进不远处的青石桥洞下。

秃子顿时惊觉白口己的声音大大了,隐身桥下暗处一看,只见前面石栏上人头一闪。两个手持长矛的喽罗正神­色­惊异地探首下看。只见那个身材中等的喽罗,低头看了一阵水道荷池内,立即望着那个肥胖喽罗,不高兴地道:“什么事跑过来?你看见鬼了?”

肥胖喽罗立即正­色­道:“我清清楚楚听到有人说死在临头……”

中等身材的喽罗哼了一声,不屑地道:“我看你真的离死期不远了,当心老寨主听到,扫了他的兴头,剥了你的皮!”说罢;人影一闪,走了!

肥胖喽罗立即生气地恨道:“我听得清清楚楚,不会错……”

话未说完,石栏上已传来中等身材喽罗的焦急声音道:“活祖宗,你小声点好不好……”

好字方自出口,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沉喝问:“那边什么事?”

只听中等身材的喽罗低声道:“糟,少寨主来了,你惹的祸你自己对付!”

江玉帆一听,知道来人是翻江豹的儿子之一,立即向着阮媛玲和秃子,示意地向深处游去。

因为,他们隐身的桥下,就是他们潜进来的暗道,头上的石桥,显然是依着山势建筑,石栏的上面,很可能是天水寨的内寨花园。

就在江玉帆三人向深处游去的同时,上面已传来一阵脚步声。

阮媛玲一听,立即悄声道:“好像不止一人!”

江玉帆同意地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因为石栏上已传来了对话声。

只听一个中年人,命令似地沉声问:“到底什么事?”

那个胖子喽罗的恭谨声音道:“回禀少寨主,小的听到水道中有人声!”

中年人噢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接着灯光一阵闪动,显然不少人探首向水道中察看!

噗通一声水响,想是有人向水里投了一块石子。

“少寨主江猪不见了!”

于是,立即响起一阵口哨声,和噗通噗通的投石声。

江玉帆听了这情形,心中自然焦急,显然那些江猪听了投石声音应该会前来吃鱼。

就在这时,蓦闻那个中年人,怨毒地沉声道:“吴世闵……”

话刚出口,便有一个洪亮声音恭声道:“小的在!”

听那中年人继续咬牙怨毒的道:“抬两桶松子油来!”

秃子听得一惊,急向江玉帆挥手示立息,赶快离开此地。

就在秃子挥手的同时,上面突然传来一声低呼:“老寨主和大仙他们来了!”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心说,大仙?大仙是谁?

阮媛玲和秃子自然也感到迷惑不解,彼此对望一眼,似乎在说,不是蛮荒五人妖吗?怎的又跑出来一个大仙?

三人惊异间,不远处已传来翻江豹不解地声音,沉声问:“欣韦,什么事?”

方才被称为少寨主的那人,恭声道:“爹,曲池里的江猪不见了!”

翻江豹惊异地噢了一声,但故作镇定的淡然道:“可能游到别处去了!”

只听刘欣韦不以为然地道:“爹,方才投了几次小石,都没见江猪游来……”

话未说完,翻江豹已怒喝:“闭嘴,江猪没有游来,难道它飞出去了不成?”

只听刘欣韦继续说:“爹……”

话刚开口,翻江豹已怒喝道:“不要说了,快去巡逻!”

刘欣韦立即恭声应了个是。

阮媛玲一听,不由运功道:“玉哥哥,听翻江豹的口气,好像不愿让人知道水中有暗道似的?”

江玉帆则运功回答道:“恐怕他别具用心,另有诡谋!”

说话间,突然听到一个有些沙哑而嗲声嗲气地女子声音问:“刘寨主,嘉宾厅前的这些曲池,可有通至寨外湖中之处?”

翻江豹赶紧急声否认道:“没有,即使有也早堵死了。”

另一个粗洪声音问:“你不认为有人可能潜近寨中来?”

翻江豹毫不迟疑地道:“绝不可能有人潜进来!”

依然是粗洪声音的那人问:“那为什么曲池中的江猪不见了呢?”

一阵寂静之后,才听翻江豹迟疑地道:“奇怪……”

话刚开口,突然一个苍劲声音道:“俗称江猪,实则就是海豚,溯江而上,游入各湖,据老朽所知,它们通常喜欢黑暗和安静,我们这样灯火通明,吵杂谈论,它们走避尚且不及,怎会自动游来?”

阮媛玲一听那个老人的声音,心中一惊,不由运功急声道:“玉哥哥,这个老人的声音好熟,好像在哪儿听过!”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正待说什么,蓦闻一个恭谨的声音道:“我们曲池内的江猪不怕灯火,不怕吵闹,只要听到投石子的水响,它们就会飞快地游来,以为要给它们鱼吃!”

只听那个苍劲声音的老人噢了一声,淡淡地道:“据老朽所知,江猪大都怕火光怕吵闹……”

话未说完,另一个­阴­刁的声音道:“你们不妨再投一投小石试一试!”

说罢全场一静,整个曲池石栏上方,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噗通噗通几声投石水响,江玉帆三人隐身桥下洞口内,清楚的看到溅起的水注水花。根据外面池中的灯光闪动,显然有不少人探首向曲池内察看动静。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恭谨朗声:“启禀少寨主,松子油取来了。”

只听翻江豹第一个生气地沉声问:“拿松子油作什么?”

刘欣韦由于方才被呵斥,这时一阵支吾,自然不敢说要放火烧曲池以防池中有人潜入的事。

又是那个沙哑嗲声的女人道:“噫,真的呀!你们的江猪没有来吃鱼嘛!”

只听那个­阴­刁的声音道:“如果水中没有机关暗道通至寨外,你们的江猪突然不见了,刘寨主,你不觉得奇怪吗?”

翻江豹略微沉吟,迟疑地道:“通至湖中的孔洞,仅留有在三四寸宽的缝隙,只是让湖鱼能够游进来罢了……”

那个­阴­刁的声音,立即沉声问:“曲池中的江猪为何不见了呢?”

方才那个声音熟悉的老人,立即解释道:“曲池七八道,石桥八九座,池池相通,桥桥相连,江猪未必一定停留在此处……”

话未说完,那个­阴­刁的声音问:“你的意思是?”

声音熟悉的老人道:“此处着人留下来继续投石,我们再到东边投石试试!”

话未说完,方才那个粗洪怨毒的声音,怒声道:“管他池中有没有人潜进来,派两个喽罗跳进池里找一找不就得了?”

话声甫落,另一个人立即惶急地道:“使不得,江猪凶­性­骠悍,在水中三五个人对付不了一只。”

话未说完,粗洪怨毒声音的那人,再度怒声道:“使不得就拿火烧!”

烧字出口,翻江豹似乎也想通了,立即怒声道:“把松子油抬过来!”

话声甫落,接着传来数声暴喏。

秃子一听,大吃一惊,不由急忙一拉江玉帆,立即转身回游。

也就在秃子转身回游的同时,迎面突然传来一阵翻滚水流。

秃子一惊,急忙闪避,同时挥动手中峨眉刺准备攻击。

一阵急流涌至,两只江猪如飞游来。

江玉帆早已看清飞游而至两国黑影,正是方才趁隙冲出铁栅破洞的两只江猪。

这时一见秃子准备回游攻击,赶紧运功阻止道:“不要杀它。”

秃子一听,急忙收势,同时急退闪避,两只江猪想是听到记号急于游回,如飞游过,意外的并未向江玉帆三人攻击。

但是,飞身疾退的秃子,由于用力过猛,背部竟撞在另一道洞隙上!

秃子心中一惊,急忙用手扳扶,这才发现竟是一道已被拉开一半的铁门。

于是,心中一喜,急忙回游,正待准备出去通知江玉帆和阮媛玲,而两个人已惊异地急急游进来。

秃子急忙一挥手势,三人徐徐上升浮出水面,立即听到外面的欢声急呼:“江猪回来了,江猪回来了!”急呼声中,同时传来翻江豹等人的安心谈笑。

江玉帆三人知道翻江豹不再倒松子油了,立即游目察看。

只见水面上是一道山石中的密道,一条长级石梯,斜斜上升,不知通向何处。

三人游至石阶前,仔细一看,发现石阶两边的石壁上,凿有许多圆孔,显然内有机关。

但是,七八级高的石阶壁上上道铁门大开,铁索,豹筋,被拉出来一大堆。

秃子看得目光一亮,面­色­立变,不由脱口悄声道:“盟主,在我们之前好像有人先来过了!”

江玉帆尚未答话,阮媛玲已同时悄声道:“不错,上面的机关枢纽显然被人破坏了!”

说话之间,当先踏上石阶,果然没有异样。

三人登阶一刖进,这才发现石壁上裂隙累累,细风流窜,不少裂隙内透进来一线灯光,是以,翻江豹等人的欢笑,清晰可以听见。

走至洞壁铁门处,不错,机关枢纽的确遭人破坏了。

正待说什么,蓦闻秃子震惊的悄声道:“盟主,快看。”

江玉帆闻声转首,发现秃子一个箭步已到了前面的平台前。

于是,即和阮媛玲双双纵过去一看,只见平台上的一个翻板已被人竖起来。

阮媛玲探首一看,深不见底,隐约有寒光反­射­上来,不知是刀光还是水光。

江玉帆看了这情形,不由惊异悄声问:“奇怪,莫非是洪善大师他们已先来了一步,此刻正在深处?”

秃子立即不以为然地悄声道:“不可能呀,属下方才发现铁栅门时,用力都没推开,而且,藉着金斗的光芒照­射­,发现上面积有许多水垢,一望而知许久没有开启了……”

江玉帆立即颔首道:“不错,铁栅上淤泥很厚,不可能有人开动过……”

阮媛玲恍然似有所悟的道:“这么说,那人是由里面,或另一端摸索而来,一路破坏,发现铁门外的水道不通,而又折回里面去了?”

江玉帆微蹙剑眉,显然也极为不解。

秃子立即悄声道:“管他在里边在外边,盟主,咱们先进去再说。”

话声甫落,蓦闻吵杂欢谈的外面,突然一个恭谨声音朗声道:“启禀老寨主,少林寺的洪善洪缘大师,联合投帖!”

江玉帆三人听得一惊,彼此急对一个眼神,似乎在说,原来洪善大师他们才来投拜帖,那么破坏这条密道机关的是谁呢?

心念间,已听翻江豹噢了一声,沉声道:“拿过来。”

只听那人恭声应了个是,再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这时外面一片岑寂,显然所有的人都在注视着翻江豹看那张拜帖。

稍顷之后,蓦闻那个­阴­刁的声音,问:“帖上怎么说?”

翻江豹冷哼一声道:“这两个老秃贼明天要来拜寨!”

只听那个­阴­刁声音的人,冷冷一阵低笑,切齿恨声道:“本大仙要先杀了这两个老和尚祭剑,要他们前来好了!”

话声甫落,翻江豹已沉声命令道:“告诉前来投帖的和尚,照帖行事!”

只听方才报告的那人朗声应了个是,外面再度掀起了一阵低声议论声。

“诸位请厅上继续用餐!”

江玉帆一听,知道翻江豹等人就要离去,立即示意秃子跟在身后,当先向深处走去。

阮媛玲一面前进,一面悄声道:“方才寨门方向打出的半空花炮,可能就是少林寺的僧人下拜帖来了!”

江玉帆一面注意脚下和左右石壁,一面颔首道:“现在最担心地是洪善大师他们明天什么时辰来……”

阮媛玲立即悄声道:“明天一早我们就将大船驶到他们的寨门外,不怕截不到少林寺的僧人!”

江玉帆却忧虑地道:“可是,这样便不能和岳父岳母的大船配合,当然也收不到预期效果……”

话未说完,目光一亮,脱口悄声道:“前面有人!”

人字出口,飞身就待前扑。

阮媛玲眼明手快,立即将江玉帆拉住,同时,急声道;“不可急追!”

江玉帆一听,顿时想起对方施展诱敌之计,因而,立即刹住身势。

由于发现深处有了动静,江玉帆三人更加提高了警惕,前进也格外小心。

因为,密道内形势弯曲,时高时低,一旦遇上机关,非常不宜躲避。

但是,继续深入十数丈,前面突然现出一片明亮灯光,并隐约传来翻江豹等人的谈笑声,而两侧石壁上的机关枢纽,同样的遭到了破坏。

这时,江玉帆三人都有了同样的想法,这条翻江豹自以为秘密的暗道,早已被别人知晓了。

显然,破坏这条密道的人,就是方才江玉帆警觉有人迅即逃去的那人。

江玉帆三人迅即奔至那片灯光处一看,竟是一道高仅两尺,宽长五尺的横门,这时,横门已被翻到上面,而被一条绳索揽住了,显然是临时动的手脚。

三人向外一看,发现眼前灯光明亮,一片画楝雕梁。

江玉帆心中顿时明白,因为挡在横门外面的,显然是一方巨匾。

再看眼前的雕花巨梁,下面显然就是天水寨的大厅。

于是,悄悄探首向下一看,江玉帆的目光不由一亮,只见下面光亮闪耀,宫灯百盏,距离地面至少三数丈,这座大厅的工程浩大,可想而知了。

江玉帆凝目一看,发现金碧辉煌的大厅中,一座镶金嵌玉的大锦屏前,正摆设着一桌酒席,看样子刚刚开动不久。

前面正是大厅的大门,江玉帆只能看到灯光明亮的门外台阶上,分别站着两排抱刀大汉,一式黑劲衣,足登双帮蓝鞋。

这时,那阵隐约的谈笑声,愈来愈近了。

江玉帆知道,翻江豹刘淳安率领着他邀请来的高手——蛮荒五人妖,或是什么大仙,就要走进大厅来了。

正待注意察看将要进来的是哪些人,蓦闻身后的秃子惊急地悄声道:“盟主,那是什么?”

江玉帆回头一看,发现秃子正神­色­惊异地瞪大了两眼,举手指着巨匾外面。

秃子再度惊异地道:“那上面还系着线香和爆竹!”

江玉帆和阮媛玲循着指向一看,只见左前方的巨梁钩钉上,挂着一根细长的细线,细线的下端是一张大红纸,上面写有字迹。

而最令江玉帆三人惊异地是,在细线的中间,系着一个大爆竹,而爆竹上又捆着一根香烟袅袅的线香。

江玉帆看了这情形,知道这个爆竹刚刚悬上去不久,因为线香上的灰烬仅有少许。但是,距离爆竹的火线已经很近了,稍时爆竹一声爆响,细线必然应声炸断,那张大红纸,也就自动地飘向地面。

当然,这样不但使下面饮酒欢叙的翻江豹等人闻声大吃一惊,而且也达到了传帖投柬的效果。

江玉帆自然知道,这一手绝招,又是方才那位破坏密道内机关的高人的杰作。

再看那张徐徐转动地大红纸上,数行草书,笔力苍劲,由于红纸有折叠痕迹,显然是事先写好而后带进寨来的。

凝目一看,三人面­色­同时一变,险些脱口惊呼。

因为大红纸上写的是:

“书致盗首翻江豹:汝为害两湖渔民,可恶至极,罪不容诛,明日即汝死期,宜速自理后事,预岂棺椁,免果鱼腹也!”

下面落款竟是“游侠同盟”江。江玉帆三人彼此迷惑地互看一眼,似乎在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下面突然传来一阵爽朗而愉快地哈哈笑声。

江玉帆三人急忙探首向下一看,只见一群人众,正神情愉快地由厅外走进来。

当前一人身材细高,身穿紫缎水火道袍,背长剑,持拂尘,步履轻快稳健。

江玉帆三人一看当前第一人的身材形貌,立即联想到这人可能就是蛮荒五人妖的老大—

—暇王­精­。

只见暇王­精­头尖眼大瘦下巴,蓄着一绺雪白的狗缨胡,看年纪至少七十多岁,微躬着后背,目光炯炯,一望而知是一个具有深厚内力的高手。

走在暇王­精­左右的是一个身材魁悟反穿着虎皮短袍,额头上生了个大包的丑恶老人。另一个则是身材­干­瘪瘦小,着一袭黑袍,比暇王­精­矮了半截的翻眼老头。

这一对穿虎皮短袍和­干­瘪瘦小老头,显然就是五人妖中的独角兽和黑心豺狼。

其次是一个老脸上生了半边紫斑的老者,和一个­鸡­皮脸上擦满了胭脂粉的中年人。

这个中年人头戴着一顶边疆反毛红缎帽,身穿锦缎大红袄,下着红绫裙,颌下青光,显然生须,看来似男,衣着似女,走路扭捏作态,令人看了恶心。

江玉帆当然知道,面生紫斑的是二皮脸,似男似女的是­阴­阳秀士。

身穿月白长衫,须发皆白,满面红光,浓眉大眼的翻江豹走在最右,而稍后却跟着一个布衣粗服,­精­神奕奕的健壮老人。

江玉帆的目光刚扫到健壮老人,蓦闻阮媛玲惊异地悄声道:“玉哥哥,那个穿土­色­布衣的老头就是老洪七,难怪小妹方才听到他的声音觉得有些熟悉,原来他也在这里!”

江玉帆会意地点点头,同时似有所悟的悄声问:“这么说,密道内机关是他事先破坏的了?”

阮媛玲微一蹙眉道:“这很难说,可是,这张磊红纸柬是谁悬在梁上的呢?”

秃子立即悄声道:“属下认为这两件事同出一个人,方才盟主不是察觉密道中有人吗?”

如此一说,江玉帆顿时想起,急忙运功默察,心中一惊,脱口悄声道:“附近果然有人。”

说话之间,飘身转进横门内,这才发现在他们三人上来的通道右侧,还有一道通向西北方的石阶密道,不知通向何处。

江玉帆一见,心知有异,紧跟身后进来的阮媛玲和秃子也同时发现了,是以,齐声道:

“那人可能就隐身在这条密道内!”

话声甫落,蓦见五六丈外的石壁裂缝内,悄悄探出一个头影,两只闪闪生辉的小眼睛,正谨慎小心地向这面偷偷望来。

江玉帆是何等快速身法,就在那人探首的同时,一个“苍鹰搏免”之势,身形一闪,快如奔电,伸手将那人的脉门扣住。

那人的手腕一入江玉帆的手,使他大吃一惊,本能的急忙将手松开了。也就在江玉帆扣腕松手的同时,一个小女孩的惊恐声音,悄声道:“姑­奶­­奶­,是我,我是琳儿!”

人影闪处,阮媛玲和秃子早已跟了过来,三人也看清了隐身在石隙内的竟是一个年仅十一二岁,穿着一身红水靠的可爱小女孩。

阮媛玲虽然只和面前的可爱小女孩见过一次面,但她却立即联想起了这个活泼小女孩,就是老洪七的顽皮小孙女——琳儿。

是以,急上一步,伸手握住琳儿的小手,惊喜亲切地悄声问:“琳儿,你一个人跑到这里­干­什么?”

琳儿似乎已没了方才的惧意,因而举起小手,机警地指一指透进灯光的横门,同时悄声道:“是爷爷叫我来的!”

说此一顿,突然又顽皮得立息地道:“姑­奶­­奶­,您知道吗?那张大红纸是老爷爷叫我挂上去的呢!”

阮媛玲听得心中一惊,不由惊异地悄声问:“你是说我爹?”

琳儿立即闪动着一双明亮大眼睛点了点头。

秃子却高兴地一指附近两处被撬开的铁门,问:“这些机关枢纽是你破坏的,小妹妹?”

琳儿摇着头道:“不是,是我爷爷弄的!”

阮媛玲立即关切地问:“你和你爷爷来了多久了?”

一问三下,琳儿的小脸面­色­立变,不由一拉阮媛玲玉手,急声道:“姑­奶­­奶­,我们快跑,那个爆竹快响了!”说着,拉着阮媛玲就往阶下跑。

江玉帆觉得目的已达,虽然没有探出元台大师生死下落和消息,但爆竹一响,便不能从容离去,一旦被发现更为不便。

是以,急忙挥手招呼秃子,双双跟着向下疾奔。

每经一处弯曲棱壁,便有一处被破坏的机关枢纽,是以,在琳儿的引导下,很顺利的到达了出口的水面处,没遇一线险阻。

琳儿正待下水,阮媛玲突然发觉还没有为江玉帆和秃子介绍。

是以,急忙拉住琳儿,含笑一指江玉帆,笑着问:“琳儿,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吗?”

­精­灵的琳儿闪动着一双大眼睛,含笑看了一眼俊面展笑的江玉帆,顽皮地笑着说:“琳儿知道,他是你的……”

阮媛玲双颊﹂热,不由追问了句:“我的什么?”

琳儿一笑,突然改口道:“不,是琳儿的姑爷爷!”

秃子一听,首先忍不住失声笑了。

顽皮的琳儿突然一指秃子,笑着说:“你是秃爷爷!”

秃子立即风趣地说:“秃是不假,爷爷可不敢当!”

琳儿一笑,当先纵入水内。

江玉帆三人也紧跟琳儿之后进入水内,立即沉气潜游。

琳儿虽然年纪小,但水功确已有了根基,身法不但轻灵,速度也快得惊人。

这条水中暗道,较之方才江玉帆三人进来的那一条险多了,不但水中到处有剪断的刺线蛇网,而且顶上和下层均有尖刀和拳大的铁蒺藜。

三人跟着琳儿鱼贯急游,左弯右曲,久久才穿出一座铁门和一道铁栅,挺身浮出水面。

江玉帆三人一出水面,立即游目察看,这才发现距离寨墙已很远,而对着的同样的是一处四形木桩寨墙,对着的正是西北方。

阮媛玲略微一辨方向,即向阮六停船等候的方向游去。

琳儿准备游向正北,但被阮媛玲阻止了,显然,琳儿的小船是停在正北方。

就在这时,身后的天水寨内,“叭”的一声隐约传来一声爆竹声响。

江玉帆知道那只爆竹爆炸了。顽皮的琳儿,却天真地格格笑了。

四人不必亲眼看见,这时大厅上的震惊,慌乱,以及翻江豹等人的惊愕暴怒,和紧张而又混乱的气氛,是可想而知的了。

果然,寨中一阵隐约惊呼暴喝之后,接着是一片愈来愈扩大的吵嚷混乱。

江玉帆想到翻江豹等人的惊慌暴怒情形,也忍不住笑了。

就在这时,前面十数丈外的阮六似乎已发现了江玉帆等人,正挥手指挥另一艘小艇,急急向这边划来。

一到近前,江玉帆和阮瑷玲同时一按船舷,飞身纵出水面,飘然落在小艇上。

琳儿更灵巧,小手一扳,挺腰滚进艇舱内。

江玉帆和阮媛玲急忙披上大斗篷,发现秃子也上了小艇。

这时,天水寨中的吵杂吆喝声,愈来愈多了,内部紧张情形可想而知。

接着一片火光闪动,随着吆喝呐喊之声,近百喽罗高举着人把已蜂涌般奔上了寨墙。

阮六一见,不由关切地问:“怎么回事,姑­奶­­奶­?”

阮媛玲没有回答,立即催促道:“回到大船上再说。”

阮六不敢再问,恭声应了个是,急忙拨桨调头,直向大船方向划去。

第三部 魔掌佛心(续) 第 六 章战国金斗

由于距离已远,加之­阴­云极低,夜空一片漆黑,寨墙上虽然高举着百多枝松油火把,依然分不清远远的水面和夜空。

是以,江玉帆等人乘坐的两艘梭形快艇,虽然疾驶如飞,水花激溅,寨墙上吆喝呐喊喽罗,依然不能发现。

一些手持弓箭的喽罗们,已开始盲目地向寨墙下的水面­射­箭。

但是由于寨墙上火把高举,齐声呐喊,远远等候在湖面上的陆贞娘等人,原本焦急地心情,这时更加不安起来,立即开船前来支援。

双方相对疾驶,片刻已能互见。

江玉帆见大船如飞驶来,而陆佟四女和陆空悟等人也俱都立在船面上向这边察看,虽然看不见他们脸上的表情,但他们内心地焦急可以想见。

正感不知如何通知他们停船,秃子已将放置金斗的皮囊口向着大船掀开。

囊口一开,一蓬毫光立时­射­出来,在如此漆黑天­色­下,加上波光闪闪的反映,光华愈显得强烈。

但是,光华一现,机警的秃子立即将囊合盖上,只见站在船面上陆贞娘等人,立时发现,纷纷向这面望来。

稍顷之后,大船的速度骤减,待等江玉帆的小艇到达,大船早已停止了。

这时在船后舵的尾梯已放下来,而陆佟韩朱四女和悟空等人,也纷纷急步向船尾迎来。

江玉帆和阮媛玲先向大家挥了一个愉快手势,而陆佟四女和悟空等人见江玉帆三人安然回来,脸上的焦急神­色­一扫而光,露出了笑容。

但是,当他们看到揽在阮媛玲身前的洪小琳时,又都露出一丝惊异神­色­。

小艇停在尾梯前,江玉帆当先纵了上来。

阮媛玲拉着琳儿,也和秃子一并登上尾梯,紧紧跟在江玉帆身后。

一登上船面,大家自然迫不及待地问长问短。

江玉帆当然知道大家这时的急切心理,是以,先将进入天水寨的经过,简扼地说了一遍。

大家一听,纷纷以赞赏的目光望着琳儿,一致愉快地呼着小妹妹。

进入舱厅,江玉帆、阮媛玲,以及秃子三人进内更衣,琳儿的小船还在附近湖面上,阮六已领着人前去寻找。

是以,小琳儿还不能马上把水靠换下来。

铁罗汉躲在一角,翻白着一对鱼眼,一瞬不瞬的望着琳儿,脸上充满了仰慕神­色­。

黑煞神和独臂虎则望着琳儿,半玩笑半认真的道:“小妹妹,两个老哥哥拜你为师,你教两个老哥哥水功好不好?”

岂知,琳儿竟大方的笑着道:“好哇,谁到镇上给我买糖葫芦吃,我就教谁水功……”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笑着道:“小妹妹已经答应了,你们两人还不跪下来磕头?”

如此一说,大家俱都忍不住笑了。

由于“天水寨”依然火把摇晃,只是呐喊声听不大清楚了。

佟玉清担心翻江豹派人追踪出来,立即沉声道:“大家应该当心船外头。”

话声甫落,大家已发现二三十名庄汉,手拿着长矛弓箭挡箭牌,正由底舱下奔上来。

就在这时,匆匆换好衣衫的江玉帆和阮媛玲三人已走了出来。大家起身相迎,依序重新落座。

风雷拐首先恭声问:“请问盟主,现在……”

话刚开口,江玉帆已会意地道:“方才洪善大师既然派人投帖,想必就在附近的镇甸上,我们最好能先和他们取得连络!”

阮媛玲立即提议道:“那就派阮六到福德镇去一趟……”

一尘道人则忧心仲仲地道:“沿岸村镇很多,洪善大师他们未必就落脚在福德镇上……”

佟玉清正­色­道:“福德镇如是重镇,必有丐帮的负责人,至少应该把翻江豹请来蛮荒五人妖的事通知他们。”

如此一说,纷纷颔首称是。韩筱莉则不屑地问:“翻江豹除了请来了五人妖,还有什么人?”

江玉帆剑眉微蹙,立即转首去看阮媛玲,同时迟疑地道:“在五人妖中,除了洪老英雄外,身后仍跟着六七人不知是谁?”

阮媛玲立即解释道:“看那些人的恭谨神­色­和前进的位置,可能是他们天水寨的五位寨主!”

江玉帆则有些懊恼地道:“今晚进入天水寨,主要的目的是想探出元台大师的生死下落,进一步希望能将大师救出来,至于翻江豹又请来了些什么高手,小弟并不在乎。”

阮媛玲一听,不由嗔声埋怨道:“都是我爹爹,他老人家­干­什么要来个爆竹传帖,害得小妹和玉哥哥,不得不急急地撤退出来!”

话声甫落,佟玉清,风雷拐,以及一尘道人几人,立即正­色­道:“不,这一招做得非常妙,这不但收到先声夺人之效,也是一记当头­棒­喝,对他们的高涨气焰和内部的士气,都先给了沉重地一击,使他们脸上无光,愤怒、懊恼,更造成他们喽罗的心理不安。”

黑煞神和独臂虎立即望着琳儿一竖大拇指,赞声道:“这一椿大功劳应该记在咱们小妹妹的头上!”

话声甫落,岂知,小琳儿竟顽皮地笑着道:“你们两个大哥不要夸奖我,不给我买糖葫芦吃,我是不会教你们水功的……”

话未说完,全厅舱的人都忘了处身所在,俱都忍不住忘情的哈哈笑了。

黑神煞和独臂虎则连声笑着道:“买,买,一定买!”

但是,机警的一尘道人和风雷拐,却同时正­色­道:“大家当心,这等忘情哈哈大笑,天水寨的寨墙上仍可能听到!”

如此一说,大家立时惊觉,纷纷转首看向舱厅外。只见远处的天水寨,依然火光闪动,但是,呐喊、吆喝之声,则一丝也没有了。

铜人判官则自语似地低骂道:“­奶­­奶­的,他们好像知道咱们船停在此地似的,所有的火把和人都挤在这一面……”

话未说完,小琳儿突然解释道:“那是因为他们知道两条密道都在这一面!”

江玉帆突然问:“小妹妹,这边密道的进口你没有破坏,可是因为这边的曲池里有江猪?”

琳儿毫不迟疑地颔首道:“是的,姑爷爷,您和姑­奶­­奶­都有利剑,万一由曲池水道进入,同样的可将栅门斩开。”

阮媛玲立即歉声道:“都是小妹不好,那天爹和老洪七谈话时我只顾逗琳儿,恍忽听到西北方的凹墙下有密道,但没听清有两条!”

韩筱莉则关切地问:“听这位小妹妹方才说,好像阮伯父也到了此地了?”

琳儿立即正­色­道:“老爷爷没来,仅派四爷送来的信,还有那张大红纸,老爷爷告诉我爷爷,叫琳儿挂在他们的大厅上,吓他们一跳。”

大家听罢,俱都忍不住笑了。

就在这时,舱门外人影一闪,阮六神­色­惊慌的急步奔进来!

江玉帆等人一见,心知有异,阮媛玲首先沉声问:“琳儿的小船呢?”

阮六焦急地回答道:“回禀姑­奶­­奶­,小的找到琳儿的小船时,发现已被天水寨的三艘快艇发现……”

江玉帆听得星目冷芒一闪,不由急声问:“现在怎样了?”

阮六焦急地说:“他们已随在小船后追来了……”

江玉帆噢了一声,急忙起身,急步走向舱厅外。

陆佟韩朱阮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一见,纷纷起身,急步跟在江玉帆身后。

就在江玉帆等人走出舱厅的同时,立在船舷监视湖面的庄汉们,已纷纷高声吆喝:“准备弓箭,三艘快艇!”

江玉帆一听,立即沉声道:“慢着!”

庄汉们一听,纷纷回头后看,发现是江玉帆等人,纷纷闪开了。

江玉帆等人立身船舷一看,只见三十丈外,三艘快艇拖着一艘小渔船,正向这面驶来。

黑煞神一见,不由咬牙切齿的恨声道:“这些狗娘养的真大胆,硬是敢闯鬼门关!”

独臂虎立即低声接口道:“你是无常鬼,俺是活阎王……”

话未说完,小琳儿已看到了她乘来的那艘小渔船,不由焦急地拉着阮媛玲的衣角,几乎要哭出来的惶声道:“姑­奶­­奶­,琳儿的衣服还在小船上,如果被他们拉回天水寨,我爷爷就没命了。”

如此一说,大家俱都焦急起来。

江玉帆一听,立即回头望着陆佟五女低声地道:“看情形他们似乎还不相信我们‘游侠同盟’真的已经到达了……”

话未说完,三艘快艇已距大船不足十丈了。

同时,传来一声高声大喝道:“请问大船上的诸位中,可有‘游侠同盟’的江盟主在内?”

江玉帆等人并不感到惊异,因为金杖追魂阮公亮亲写的那张大红纸柬上,就明明写着“游侠同盟”江。

这时,风雷拐急忙以目光向江玉帆请示。

江玉帆立即点了点头。

风雷拐一见,立即望着三艘快艇,沉声地道:“不错,我们盟主特率‘游侠同盟’前来履约来了!”

说话之间,业已看清三艘快艇上当前站立的三人形貌。

江玉帆和阮媛玲,以及秃子三人首先看得目光一亮——因为中央小艇上当前站着的那人,竟是头上生了个大包,反穿着虎皮短袍的丑恶老人独角兽。

其他两人则是穿着一式劲衣的魁梧大汉。

左边小艇上的大汉黑面虬髯,右边小艇上的大汉缺了一耳,颈有疮疤。

其余六人,俱是坐在艇上­操­桨的健壮喽罗。

只见独角兽听了风雷拐的话,霜眉一蹙,显然有些大感意外。

另一个黑脸虬髯大汉和颈上有疮疤的人,则面­色­同时一变,俱都有些震惊发呆了。

江玉帆冷冷一笑,正待说什么,阮媛玲已急上一步,低声提醒道:“玉哥哥,另外两人也是方才在大厅上见过的水贼,可能就是天水寨五个分寨主的两个。”

说话之间,三艘小艇上的六个划桨喽罗,也震惊地停桨不划了。

但是,小艇却继续向着大船前慢慢地漂过来。

悟空和尚一见,不由洪声道:“既然你们奉了翻江豹的命令前来,为何不过来献帖?”

说话之间,独角兽和两个分寨主都没有答话,三艘小艇和拉在后面的小渔船也停止了,显然是­操­桨的喽罗将桨放在水中暗加阻力。

黑煞神一见,接口怒骂道:“­奶­­奶­的,两国交父兵,不斩来使,你们怕啥?”

话声甫落,傲立小艇上的独角兽,突然一声震耳大喝道:“闭嘴,老夫乃上两代的著名前辈,岂怕你们这些后生小子……”

独臂虎一听,顿时大怒,不由脱口怒骂道:“放你娘的屁,你是谁的前辈?你是他娘的人妖怪……”

鬼刀母夜叉立即不耐烦地道:“少跟他娘的这种人噜嗦,叫他上来,老娘三刀把他给剁了……”

话未说完,独角兽早已震耳一声大喝道:“气死我也,老夫就教训教训你们这些狂妄占口大的后生小辈!”

这声大喝,声如暴雷,震耳欲聋,不少庄汉被震得气净神弛。

辈字出口,独角兽双臂一振,身形凌空而起,宛如临空飞虎般,“呼”的一声飞上船来。

江玉帆知道独角兽的功力的确不可轻视,当然他也不会趁独角兽临空之际暗施煞手。

但是,他怕鬼刀母夜叉等人不知厉害,骤然出手,自找苦吃。

是以,一见独角兽凌空飞上船来,立即望着悟空等人,沉声道:“闪开让他上来!”

悟空和一尘等人也惊觉到独角兽不是等闲之辈,看情形绝不输于甘陕双残和乾坤五邪等人。

是以,这时一听江玉帆沉喝,纷纷后退,立时闪出一片船面来。

人影问处,独角兽飘然落在船面上,立即运功蓄势,翻着双冷电闪闪的怪眼,游目望着江玉帆等人,切齿恨声地问:“方才是谁要把老夫给剁了!”

鬼刀母夜又哪管你是人妖人怪,这时一听,猛的一横手中两柄厚背鬼头刀,厉声道:

“是老娘我……”

我字方自出口,船下哗哗两声水响!

接着是阮六和庄汉们的急声大喝道:“跑了跑了!”

“快放箭,快放箭!”

悟空等人一听,纷纷探首下看。

独角兽似乎也大感意外,也忍不住急退两步,转首下看。

只见三艘小艇上的六名­操­桨喽罗,仍愣愣地坐在小艇上,两个分寨主业已不见。

这时,三十余名庄汉,纷纷吆喝—拉弓搭箭,无数铁杆无羽箭,在嗖嗖的连声中,有如入水之蛇般,纷纷­射­进水内。

接着一阵水花翻滚,立即冒出一片血红,两个“天水寨”的分寨主,尚未潜进大船下,已被如雨而下的铁箭­射­中,顿时死在水内。

阮六一声吆喝,庄汉纷纷停手,船面上也顿时一静。

独角兽看罢,神­色­愈加凄厉,他虽然对企图逃走的两个分寨主的死不屑一顾,但仍怨毒地望着江玉帆等人,切齿恨声道:“难怪翻江豹对老夫说,目前中原武林中,那些自称侠义道的一人,依然像当年陆天翁那老狗一样的无情无义无耻……”

话未说完,这些天以来,一直懊恼生问气地陆贞娘一听,顿时大怒,脱口怒叱道:“闭嘴!”

怒叱声中,娇靥铁青,朱擎珠已闪身急声阻止道:“表姊!”

但是,两道霜眉微蹙的独角兽,已沉声问:“你是什么人?”

陆贞娘怒声道:“姑娘就是昔年陆老爷子的唯一孙女,陆贞娘!”

独角兽听得凶睛冷芒一闪,怨毒的噢了一声,同时恨声问:“这些人中可有你的父母?”

说话之间,以如炬的目光看了一眼江玉帆和悟空等人。

这时,佟玉清和风雷拐几人担心陆贞娘有失,已用眼神示意大家各自散开,将独角兽团团围在核心,以便为陆贞娘押阵。

因为,根据独角兽的眼神和那声震耳大喝,看出独角兽确非等闲之辈。

但是,江玉帆则认为,独角兽虽然功力不俗,陆贞娘和他交手,却也未必见得输。

不过,看了独角兽怨毒镇定的神­色­,显然没有把这么些人看在眼内,又觉得大家各占方位,以防万一,确有必要。

这时,心泛杀机,面罩煞气地陆贞娘见独角兽问起了她,双双被仇家杀死的父母,心中一阵悲愤,愈增杀死独角兽的决心。

是以,冷冷一笑,恨声回答道:“这简直是废话,两位老人家如在世,会容得你们这般狂徒重回中原吗?”

独角兽被斥得凶睛冷芒一闪,嘿嘿一阵慑人冷笑,怨毒地说:“这么说,老夫昔年的那笔被逐蛮荒的奇耻大辱,要在你丫头的身上讨回了?”

陆贞娘恨不得马上一剑将对方斩为两半,是以,柳眉一剔,瞠目厉叱道:“废话少说,快亮出你的兵器来!”

说话之间,急翻玉腕,咋咋一声哑簧轻响,寒光一闪,背后的长剑已然撤出鞘外。

独角兽一见,不由­干­涩的哈哈笑了,同时,­阴­森地­干­笑道:“你比老夫小了两辈,老夫岂肯用兵器对付你……”

话未说完,陆贞娘已气得娇靥煞白,不由用剑一指独角兽,厉声道:“你再不亮兵器姑娘可要动手了!”

独角兽一看,不由仰面哈哈一阵厉笑道:“不要说老夫向来不携兵器,就是有兵器在身也不屑与你动手,老夫就凭这双向掌,还要让你先攻老夫三十招呢……”

话未说完,已气得娇躯颤抖的陆贞娘,再也忍不住呸了一声,怒叱道:“你这老贼,欺人大甚,你看姑娘可是占你便宜的那种人?”

人字出口,右臂已甩,寒光闪处“嘟”的一声,手中长剑应声Сhā在船板上,入木近尺,颤动不止。

江玉帆看得大吃一惊,佟玉清惊得险些出声惊呼。

但是,独角兽却冷冷一笑,傲然沉声道:“很好,丫头,老夫看在你这份豪气上给你一个囫囵尸首,一掌将你击毙而不伤及你的肌肤!”

陆贞娘气得瞠目恨声道:“这话正是姑娘我要说的!”

独角兽傲然立在原处,恨恨地颔首道:“很好,你能在百招之内将老夫逼出两尺范围之外,老夫用不着你动手,我自会戳心自绝!”

此话一出口,佟玉清和悟空等人俱都又惊又怒,觉得这老贼大狂了。

但是,江玉帆却立时提高了警觉,他觉得独角兽如果没有过人的奇特武艺,绝不敢如此自恃。

换句话说,独角兽虽然并不敢肯定这艘大船上载的人就是“游侠同盟”,但听了风雷拐的回答依然敢划过来,显然是自信,仅他一个人足可将“游侠同盟”解决了。

由此种种推测,对付这个老怪物,绝对大意不得,看到陆贞娘弃剑不用,实在大不智了。

由于独角兽的如此自恃,其他如暇王­精­和黑心豺狼等四人的武功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心念电转,正待出言阻止,陆贞娘已气得剔眉娇叱道:“好,你就准备戳心自绝吧!”

吧字出口,飞身前扑,一双玉掌略微一挥,立即幻起两片掌影,直向独角兽的上盘拍去,令人看不出虚实。

陆贞娘虽然加入“游侠同盟”一年多,由黄山赴东海,大战毒鬼谷,进而火烧黑虎岭,以至血染大雪山,甚至在龙首大会上,悟空等人还没见陆贞娘和人以掌相搏过。

这时,一见陆贞娘双掌挥处,掌影翻飞,令人不辨虚实,无不暗赞飞凤谷的家传绝学,的确不凡,不愧名列八大武林世家行列。

但是,傲然立在原地的独角兽,却神情肃穆,目光如灯,盯视着陆贞娘翻飞击至的无数掌影一瞬不瞬。显然,独角兽虽然狂傲自恃,但面对家学渊博的陆贞娘,似乎也不敢大意。

就在大家心念电转的同时,陆贞娘飞身攻出的一招已经变招,玉掌已闪电向独角兽的鸠尾|­茓­拍去。

这时,才见独角兽双脚突然一变方位,出手如电,仅以食拇两指去捏陆贞娘的脉门。

大家看得清楚,陆贞娘神­色­一惊,沉臂摇肩,疾展“丽星流云”步,娇躯一闪闪,立时幻起十数身影,快如闪电。

但是,独角兽一见陆贞娘的“丽星流云”步,毫不慌张,就在原地变了一个奇异架势,依然在原地蓄势不动。悟空等人看得俱都大感不解,因为独角兽变换的架势,非常奇特,就像一只大马猴立在中间,不停的闪动着两眼。

只见他前腿微弓,后退弯曲,一手在前,一手在后,五指均捏成一个乌头形。佟韩朱阮四女虽然武功不俗,也认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架势。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自然也看不出这个架势是属于哪一门哪一派的起始式。

至于秃子哑巴和铁罗汉,更是看不出个名堂来。

但是,江玉帆一看,却面­色­立变,不由急忙以传音入密的功夫向陆贞娘,警告道:“表姊……”

话刚传出,独角兽却突然望着江玉帆,目光怨毒的恨声道:“有话不妨说在明处!”

江玉帆听得俊面一红,佟韩四女则个个暗吃一惊。

悟空等人听得一愣,似乎还闹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情。

飞身旋飞的陆贞娘,这时也惊觉到独角兽这个架势看来简单,实则非常严密。

因为,她施展丽星流云步,一连变换了八个方位,竟无法趁隙下手。

是以,匆忙收住步法,同时则眉怒叱道:“本姑娘不施展‘丽星步’,同样可以毙了你这老贼。”

怒叱声中,单足独立,身形斜飞,玉掌一式“劈棺救母”,照准独角兽的肋肩劈下。

这一招又狠又准,快如奔电,尤其在独角兽变回原姿势的一刹那。

是以,悟空等人不由看得脱口喝了一声采。

江玉帆见陆贞娘趁快敛步法的一刹那,斜身出掌,振臂下切,心中也不由喝了声采。

因为,独角兽右手在前,左手在后,而又正在他企图恢复原姿势之际,左臂仍未收回,肩肋空门大开,必被击中无疑。

但是,大家都忽略了一点,就是像独角兽这等上两代的高手,又经过蛮荒九玄娘娘收留为徒,身具奇技绝学那是必然的事。

否则,他们焉敢返回中原寻仇?就是独角兽一人胆敢登船就应该有所警惕。

果然,就在大家暗赞喝采的一刹那,场中双方形势已变。

只见陆贞娘闪电下切地一掌,眼看切中独角兽的左肩,竟突然在距离独角兽肩头三四寸处滑开了!

陆贞娘招式用老内劲全吐,这时一掌切空,娇躯立向前顷,心中一惊,脱口惊呼。

于是,后背左肋左肩,全部展现在独角兽的面前。

独角兽是何等身手?

目光冷芒一闪,丑脸更加狰恶,暴喝一声:“着打!”

暴喝声中,咬牙切齿,高举的巨掌,照准陆贞娘的后背闪电劈下。

由于事出突然,江玉帆仅在、心中闪过一个护身罡气地意念,悟空、一尘等人纷纷暴喝惊呼的同时,突然响起﹂声娇叱:“你敢?”娇叱声中,亮影电闪“蓬”的一声震耳大响,佟玉清蓄满功力的右掌,由下而上,着实地拍在独角兽下劈的巨掌上。

只听“蓬”然大响中,一声闷哼,蹬蹬连声,独角兽身形踉跄,一连向后退了三步。

迫使飞身扑救的江玉帆,急忙飞身闪开了。

只见独角兽的面­色­紫红,脸­肉­颤动,咬牙切齿的拿椿站稳,以极怨毒的目光盯视着佟玉清。

“哇”的一声,独角兽张口喷出一道鲜血。

紧接着,一声不吭,举掌向自己额头上的大疱拍去——

江玉帆就在他的身侧不远,这时一见,出手如电,戟指点了独角兽的黑憩|­茓­。

“咚”的一声,独角兽双目一闭,仰面后倒,应声倒在船面上。

悟空等人急忙一定心神,纷纷振臂欢呼!

一手撑在船面上,左膝屈跪的陆贞娘,一直震惊地望着仰面倒在船面上的独角兽。

这时一听悟空等人欢呼,顿时想起及时救她的佟玉清。

转首仰面一看,发现仍是奋力出掌姿势的佟玉清,柳眉飞剔,杏目圆睁,玉牙咬得紧紧的,­唇­无血­色­,似乎早已没有了呼吸。

陆贞娘浑身一战,大吃一惊,正待起身察看,一阵喷泉般的鲜血,分由佟玉清的口鼻牙缝间,泗泗地激­射­出来!

同时,樱口一张,哇地吐出一道血箭,娇躯一软,仰面向后倒去。

陆贞娘一见,大惊失­色­,魂飞天外,脱口一声凄厉尖呼:“玉姊姊!”

凄呼声中,飞身而起,伸臂将佟玉清倒向船面的娇躯抱住,悲声痛哭,泪下如雨,不停地呼着姊姊,痛心疾首,悲不欲生。

江玉帆更是震惊得俊面苍白,飞身过来,紧紧的将佟玉清的螓首抱在怀内,不言不语,泪如泉涌。

振奋欢呼的阮朱韩三女,以及悟空、一尘、黑煞神等人,也纷纷地惊呼一声,神情骇然地奔过来。

鬼刀母夜又更是如遭晴天霹雳,嘶声哭喊一声“老妹子”,立即扑跪在佟玉清的身边,放声大哭起来。

悟空等人个个惊得面无人­色­,俱都呆立在四周,神情木然。

这时,这些威猛如虎,纵横天下的浑猛豪侠,楞楞的望着抱着佟玉清的悲惨场面,似乎像在梦境。

因为,这件事来得大突然了,他们还不相信老妹子就这样香消玉陨,命赴黄泉了呢?

穿着一身鲜红水靠的小琳儿吓得小脸惨白,眼泪汪汪,也早呆了。

老泪满眶的风雷拐,立即望着吓呆了的一尘道人,流泪埋怨道:“还不过去看看老妹子,你怎的也楞了?”

一尘道人急忙一定心神,热泪也夺眶而出,急忙低声道:“我担心的是老妹子的身孕!”

一句提醒了风雷拐,不由惊得浑身一战,脱口急声道:“盟主,快将佟姑娘抬进厅舱给右护法看一看……”

话未说完,江玉帆和陆贞娘,以及韩筱莉几人,已恍然想起似的,立即哭哭啼啼的将佟玉清的娇躯抬起来。

一尘道人一直瞪大了眼睛望着佟玉清的娇躯被抬起的情形。这时见佟玉清的身躯软柔,膝肘自然,不由急步奔过去,伸手扣住了佟玉清的脉门。

佟玉清的脉门一入手,一尘道人噙在目中的热泪立时滚下来。

陆韩朱阮四女一见,面­色­大变,心知不妙,佟玉清恐怕无救了。江玉帆和鬼刀母夜叉,几乎是同时急切地厉声问:“怎样?”

一尘道人见问,似乎有些喜极而泣流泪颔首道:“命可能保得住,只怕……”

风雷拐知道他要说什么,急忙一推一尘的肩头,怒声道:“先保住命再说!”

陆贞娘一听只怕两个字,脑际轰然一声,有如焦雷贯顶,使她立时想起了佟玉清已为江家怀了后代血脉的事。

她知道,江家数代单传,如果这个小生命保不住,后果的严重,以及将来江老堡主的伤心与震怒,和她陆贞娘永远在九宫堡抬不起头来,那是可想而知的一事。

尤其,早晨风雷拐和一尘已将这个消息报告了出去,姨父江天涛也许会生气,但准备玉弟弟和几位姊妹婚礼的事,不但要提前,恐怕较前更为积极。

如今,万一佟玉清腹中的小生命保不住,而九宫堡也为了盛大举行发出了武林喜帖,玉弟弟在悲愤之下,很可能不回幕阜山去。

那时问起这件事,立见是为了救她陆贞娘而引起,虽然大家不会说什么,而她陆贞娘哪里还有颜面在九宫堡中做媳­妇­?陆贞娘想到这些,有如万箭穿心,再想到当时的弃剑不用和急功躁进,更是痛悔万分,真有一失足成千古恨之势。

想到当时旋身斜击,恰巧距离佟王清立身之处最近,而玉玉弟偏偏立在独角兽的斜背后,难道这也是命。

想到佟玉清聚­精­会神的为她陆贞娘押阵,在千钧一发,电光石火的那一刹那,她的舍生忘死,奋不顾身全力一击,救下了她陆贞娘的一条命,但她自己呢?…….心念至此,陆贞娘泪下如雨,抽噎不停,她在心里哭喊着:“她实在了不起,她实在是一位充满了爱心的侠义奇女子,她贤德、聪慧、善良、高贵、不骄矜,我陆贞娘怎能和她比呢?”

想到伤心处,她不由掩面哭了!

同时,不自觉地脱口痛心地说:“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呢?”

呢字方自出口,突然传来了韩朱阮三女和鬼刀母夜叉等人的哭声急呼:“玉姊姊,老妹子!”

陆贞娘听得大吃一惊,急忙放下双手,游目一看,发现船面上除了阮山八等人将天水寨的六名­操­桨喽罗押上船来,就剩了她陆贞娘一个人了。

陆贞娘看了这情形,心痛如割,知道佟玉清早已被江玉帆等人抬进了后舱内。

是以,再不迟疑,飞身奔进厅舱,直向后舱房扑去。

一进后舱门,立有一阵浓重地异香扑面袭鼻,一闻便知是仙芝露的气息。

定睛一看,只见江玉帆,韩筱莉、朱擎珠和阮媛玲,以及鬼刀母夜叉和憨姑,俱都围在床前,满面泪痕地望着床上。

一尘道人正在一角低头整理着他的药包,光华四­射­的“万艳杯”就放在床头的茶几上。

陆贞娘看了这情形,知道佟玉清凶多吉少了,很可能断了气。心中一阵震骇,急忙奔了过去,双手分开朱擎珠和阮媛玲,低头向床上一看,只见佟玉清依然面­色­如纸,气若游丝,双目似启似闭。

陆贞娘一见,心如刀割,脱口凄呼一声:“玉姊姊!”

凄呼声中,双手捧住佟玉清如冰的玉手,放声痛哭,缓缓跪了下去。

同时,继续悲痛地放声哭道:“玉姊姊,你不能走,你不能就这样抛下我们就走了……”

如此一哭,俱都忍不住放声痛哭了。

立在舱厅内外的悟空等人一听,也都哭喊着老妹子涌了进来!

只见仰面倒在床上的佟玉清,失去了血­色­的樱­唇­不停的启合,似是有什么话要说,泪珠一颗接一颗的由她半启的眼中滚出来!

陆贞娘一见,再度凄厉地哭声道:“玉姊姊,你不能走,你走了我们怎么办,玉弟弟怎么办?姊姊,你要凝住气振作起来呀……”

说话之间,只见佟玉清神情痛苦,樱­唇­颤动,泪如泉涌而出。

陆贞娘一见,立即哭声道:“姊姊,你有什么委屈话请你尽管说,你没有力气打我,骂我一顿也好……”

说罢,急忙抬头,望着神情悲痛,满面泪痕的江玉帆,继续地哭声道:“玉弟弟,你为什么不用真力帮助姊姊说几句诀别话呢?”

江玉帆见问,俊面颤动,热泪泉涌,强抑着内心悲痛摇了摇头。

朱擎珠哭声解释道:“一尘道长说,只要用真力一推拿,玉姊姊马上就脉断气绝……”

陆贞娘不由关切地正­色­问:“为什么?”

韩筱莉哭声解释道:“因为独角兽用的是内家穿心罡气,中者心脉立断,外体和肌肤毫无损伤,玉姊姊由于功力深厚,大部罡气已被她震回,但仍有少许罡气进入心肌……”

陆贞娘一听,顿时想起独角兽曾狂言给她一个囫囵尸首的事。

正待说什么,蓦闻佟玉清像游丝般地喘息说:“……锦囊……里……”

大家见佟玉清已能说话,纷纷停止了哭泣。

悟空等人也再向床前走了几步。

陆贞娘用手臂抱住了佟玉清的双肩,江玉帆也急忙蹲身下去,将俊面凑近佟玉清的香腮边。

众人都强抑哭声,镇定急切地问:“姊姊,锦囊里怎样?”

只见佟玉清,神情痛苦,喘气呼吸,突然变得十分激动,显然想到什么悲痛伤心地事情。

就在这时,舱厅外突然传来一阵慌急脚步声。

大家心中一惊,纷纷回头,只见阮六正神情慌张的奔进来。

阮媛玲一见,又急又怒,立即压低声音,怒叱道:“什么事情这么慌张?”

阮六神情震惊的看了一眼舱房内,知道这时不宜大声嚷嚷,只得压低声音,焦急地说:

“翻江豹来了!”

独臂虎和黑煞神一听,不由同时咬牙切齿的恨声道:“翻江豹来了正好,老子要剥他的皮,抽他的筋,挖出他的心来活祭老妹子……”

照平素,鬼刀母夜又必会顺手给他们两人一个大耳刮子。

但是,这时她也不由满面泪痕的咬牙切齿恨声地道:“来得好,老娘要拿嘴一口一口的咬死这老狗翻江豹……”

江玉帆则满面煞气地直身沉声问:“他们来了多少人?”

阮六震惊慌张的急声说:“战船约两百艘,至少六七百人!”

悟空等人一听,个个面罩煞气,俱都目闪冷电,恨不得马上和翻江豹拼了。

陆贞娘和风雷拐同时望着江玉帆,急声说:“对方人多势众,我们不宜和他们接触……”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剔眉恨声地道:“哼,小弟恨不得马上手刃老贼,绝不后退!”

说罢,分开身旁的韩筱莉和一尘道人,闪身而出,同时望着鬼刀母夜叉,沉声吩咐道:

“你守在此地,其余的人都和小弟到船面上去。”

陆贞娘本待要求留下来照顾佟玉清,但她已看出悟空等人的目光中,对她似乎已有了顾忌。

是以,为了佟玉清能够坚持到他们回来再断气,只得望着一尘道人,吩咐道:“道长,你也不要出去了,”

一尘道人含泪点了点头,应了声“是”。

江玉帆又看了看仰面倒在床上,眼缝中仍在汩汩流泪的佟玉清,举手一拭俊面上的泪痕,毅然转身急步走了出去。

一出舱房门,即见舱厅内,船面上,被远处火光照耀得时暗时亮。

紧紧跟在江玉帆身后的陆韩朱阮四女,以及悟空、风雷拐等人,一看这情形,断定翻江豹很可能是顷巢而出。

大家出了厅舱一看,目光不由一亮。

只见天水寨方向,一片灯笼火把,光亮烛天,照得邻邻湖面,红光闪闪。

大家看了这等声势,断定翻江豹率领前来的战船恐怕不止两百艘。

到了这时候,风雷拐只得再度恭声建议道:“盟主,我们要挫其锐气,避其锋芒……”

话刚开口,江玉帆已沉声道:“我今夜定要手刃此贼,以消心头之恨!”

话声甫落,惶惶不安的阮六,已在旁抱拳躬身,惶声问:“小的阮六,斗胆向少堡主进言!”

江玉帆微一颔首,道:“有话请讲!”

阮六继续躬身,头也不敢抬的恭声道:“我们的战船是有铁皮包甲,但因年久失修,大部分腐烂,如果对方两百多艘战船,均以火箭­射­下,即使船板不燃烧,仅­射­落在船上的数千支火箭木杆,亦能形成无法扑救的火势。”

如此一说,大家纷纷转首去看江玉帆,但没有一人敢赞同称是。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只要他们不要独角兽活命,他们就拿火箭攻击!”

如此一说,纷纷转首去看仍仰面倒在船面上的独角兽。

朱擎珠担忧地说:“他会不会自己醒来跑了?”

江玉帆冷哼一声道:“小弟趁他举掌自绝,散去自身罡气地一刹那点了他的黑憩|­茓­,他的神志都没有清醒过来,|­茓­道如何自解?……”

话未说完,蓦闻船舷的几个壮汉,纷纷举手惊呼道:“六爷,有人!”

江玉帆等人闻声一惊,循着指向一看,只见红光闪闪的湖面上,果然有一道浪花,飞似地游来,在远处烛天火光的映照下,那人显然有一头白发。

根据这情形,来人虽是由天水寨方向游来的,但可断言不是前来破坏大船的水贼。

就在这时,已大声喝道:“江盟主,在下洪七前来与你们共生死!”

众人一听,这才恍然大悟,不知老洪七为何跑出了天水寨,可能行踪已经败露了。

阮媛玲一听,立即望着阮六,怒声吩咐道:“还不快命他们放舵梯!”

说话之间,老洪七已距离大船不远了。

小琳儿则不停地挥着小手,急呼爷爷。但是,水中急急游来的老洪七,却在水中迫不及待地怒声道:“为什么还没开船?翻江豹已知道他的儿子女儿被杀了!”

说话之间,已如飞游至船尾,扳住刚刚放下的舵梯,一式“鲤鱼跃龙门”飞身跃了上来,身法美妙,悟空等人如不是心情沉重,必会脱口喝采。

江玉帆等人一见,纷纷转身,正待举步迎过去,鬼刀母夜又突然由舱厅内神情惊急,满面泪痕地飞身奔出来。

第三部 魔掌佛心(续) 第 七 章霞煌真人

大家看得心中一惊,俱都面­色­大变,每个人心中都掠过一个相同意念佟玉清业已撒手尘寰,玉陨香消,终于抛下大家走了。

江玉帆、陆贞娘,以及韩筱莉和朱擎珠几人,几乎是同时急声问:“玉姊姊怎样了?”

果然,鬼刀母夜又痛哭失声道:“老杂毛说,老妹子可能是迥光反照,要大家快进去见最后一面。”

江玉帆等人一听,真是个个如晴天霹雳,惊呼一声,纷纷向厅舱内奔去。

刚刚纵上船面的老洪七,业已发现了倒在船面上的独角兽,当然是大吃一惊,立时惊觉到江玉帆的武功果然高绝不凡。

这时再听了鬼刀母夜叉的迥光反照,知道里面还有人快断气了。

是以,不顾生死的匆匆潜出“天水寨”,抱着满腹焦急的前来,看了这情形,不由愣在当场,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小琳儿早已急叫一声“爷爷”,飞身奔了过去,伸臂将老洪七抱住口阮媛玲心急进去看佟玉清,但对老洪七的热忱前来报警也不能待慢。

是以,急忙转身歉声道:“洪老伯,非常抱歉,你先去换套­干­衣服,有话待一会儿再谈……”

一手揽着小琳儿的老洪七,却焦急道:“姑­奶­­奶­,翻江豹的船队马上就到了呀……”

阮媛玲立即冷冷地道:“他来了正好,他不来我们还要去找他呢!”

说罢不待神情一呆的老洪七回答,转身奔进厅舱内。

一进厅舱,即见悟空哑巴傻小子等人都围立在舱房门外边,个个泪流满面。

阮媛玲看了这情形,深怕一步之差不能和佟玉清见到最后一面。

是以,飞步奔至近前,分开秃子判官、独臂虎几人,惶急地挤进门内。

进入一看,花容立变惨淡,只见江玉帆紧紧揽抱着佟玉清的上身和双肩,佟玉清的螓首则无力地倚在江玉帆的胸前,仍在不停地喘。

陆贞娘泪如雨下,悲痛的低呼着姊姊,紧紧抱着佟玉清的玉臂扑跪在床前。

韩筱莉,朱擎珠,鬼刀母夜叉和憨姑几人,纷纷用手抱着佟玉清的手和臂,俱都抽噎流泪,悲痛,紧张,惶急地望着佟玉清苍白娇靥上的神情变化。

阮媛玲看了这情形,立时感到生离死别对万物之灵的人是多么的痛苦。

尤其,大家拉紧的拉紧,抱住的抱住,痛声低呼,似乎觉得这样可以拉住佟玉清的灵魂走不了似的。

阮媛玲心痛如割,想到佟玉清的贤德,对她的爱护,以及对姊妹们的亲切,更令她觉得佟玉清绝对不能死!

由于内心地惶恐急切,不自觉地哭声凄呼:“姊姊,你不能死……”

凄呼声中,飞身前扑,伸臂将佟玉清的肩头抱住,立即跪了下去。

由于阮媛玲的哭声凄呼,大家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一尘道人泪如泉涌地站在一侧,目不转睛的盯视着佟玉清的神­色­变化,大家早已看出来,他就只有等着宣布佟玉清已经气断命绝的份了,对挽回佟玉清的生命业已束手无策。

但是,佟玉清似乎由于阮媛玲的身体冲力和嘶声痛哭惊醒了。

只见她缓缓睁开眼睛,呼吸突然加急,眼睛也睁开了一道睫缝,热泪倏然滚下来。

一尘看得神­色­一惊!

大家顿时停止哭声!

显然,佟玉清已到了断气的时候了。

是以,大家停止了呼吸,瞪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佟玉清急促的鼻息。

只见佟玉清悲痛喘息,流泪乏力地颤声说:“小妹不……愿意……死……我舍不得……

兄弟……姊妹们……”

大家一听,心痛如割,万箭穿心,泪水如泉涌出,但都不敢哭出声来,怕的是影响佟玉清的说话,而听不清楚。

只见佟玉清的双腮突然现出一丝红辉,双­唇­翕动,似要说什么,但终于没有出声,可是,她眼角的热泪,却不停地流下来。

但是,冰雪聪明而又敏感的陆贞娘,却看出佟玉清可能是担心腹中的孩子没有长成,人世间没有能留下她一些血脉而难过。

陆贞娘一想到这些,不但为佟玉清难过,也为自己未来的命运担心。

是以,不自觉地哭声道:“姊姊,不要说了,这是我们姊妹的命苦,是小妹害了姊姊……”

谁知,佟玉清似乎有些焦急激动地颤声说:“不……不……不要……喊我……姊姊……”

如此一说,大家才注意到自佟玉清口鼻喷血时起,陆贞娘便由于感激愧疚而脱口呼出姊姊。

大家没有注意的原因,一方面是人人为佟玉清的重伤而惶恐震惊,一方面是大家心里都有一个共同意念,那就是陆贞娘原本就该喊佟玉清姊姊,人人也看得出,陆贞娘的年纪要比佟玉清小一两岁。

大家心念间,已听陆贞娘哭声悲嘶地道:“不,小妹已知道你是姊姊,小妹内心非常痛苦。姊姊,你要坚强起来,要活下去不为玉弟弟,也该为年高九旬的爷爷活下去……”

如此一说,江玉帆更是心痛如割,惶恐不安,想到丐帮传递消息的神速,风雷拐两人发出的那封信,无论如何是追不回来了。

心念间,蓦见佟玉清非常激动的流泪喘息道:“……我……不行了……你和其他……三位妹妹……要……好好的……照顾……玉弟弟……”

如此一说,韩筱莉,朱擎珠,也悲哭一声姊姊,“咚”的一声扑跪在床前。

悟空等人更是泪流不止,佟玉清继续流泪悲痛地道:“我……不能在……爷爷跟前……

尽孝……那枝……雪参王……我仍……留着……请……交给……爷爷……”

如此一说,大家更是心痛如割,想到去年远征西域,大战“乾坤五邪”,那时的佟玉清,单掌震清虚,挥剑斩清灵,那时是何等威风?(前情请看前集《金斗万艳杯》。)

如今,为了挽救陆贞娘免死掌下,自己舍生忘死的骤然出掌,却落得如此凄惨境地!

就在陆韩朱阮四女,痛哭失声,望着侈玉清悲痛颔首,表示一定将雪参王交给爷爷之际,蓦见一尘道人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快请看看那枝雪参王可在老妹子的锦囊里面?快!”

如此一说,大家俱都惊呆了。

但是,在大家的心灵深处,也同时闪过一线希望之花,那就是佟玉清可能有救了。

一尘道人见大家都呆了,不由再度急声催促道:“快,快找一找!”

陆贞娘急忙一定心神,立即解开佟玉清的锦囊系带。

锦囊一打开,丝丝雪参特有的芳香气味,立时扑了出来。

大家的目光一亮,纷纷脱口急呼:“在里面!”

急呼声中,陆贞娘已在锦囊里取出一个红绸卷成的长形小包。

江玉帆一见那个红绸包,立即颔首道:“不错,就在小绸包内。”

说话之间,陆贞娘已将红绸包交给了一尘道人。

一尘道人急忙将小绸包接过去,显得既兴奋又紧张,用手一抖红绸布,一个长约九寸,近乎九分­干­的雪参,应手抖了出来。

大家看得目光一亮,个个­精­神为之大振。因为,一尘道人仍挂着泪痕的尖瘦瘪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只见一尘道人急切地在药囊里取出一把二三寸长的锋利小刀,极熟练而又谨慎地Сhā进雪参内,接着又用力一划,雪参立被划成两片,用刀一刨,取出一条金黄|­色­的长筋来。

眼中仍含着泪的独臂虎立即关切地问:“杂毛道长,那是啥?”

一尘道人一面把那条长筋切碎放入“万艳杯”中,一面回答道:“这就是参心,没有五百年以上参龄没办法取出参的心来!”

说话之间,又在一个绿玉小瓶里倒出一大粒鲜红的丹丸,又倒了一些灵芝玉|­乳­仙草露,再用一个小磁锤轻轻压挤!

大家看了这情形,俱都宽心大放,根据一尘道人的兴奋神情,佟玉清的­性­命是十拿九稳有救了,大家自然个个高兴。

就在这时,却听鬼刀母夜叉脱口一声哭嘶道:“啊呀,老妹子断气了呀!”

大家悚然一惊,急忙向佟玉清望去,一看之下,个个有如焦雷轰顶。

只见倚枕在江玉帆胸前的佟玉清,双目合闭,娇靥惨白,已没有了急促喘息。

岂知,一尘道人突然大声:“你们不要哭喊好不好,老妹子就是进了鬼门关,我杂毛也要把她的魂拉回来!”

如此一说,不但悟空等人愣了。

就是江玉帆和陆韩朱阮四女也愣了!

黑煞神见一尘道人仍在那里拿着小磁锤在“万艳杯”里轻轻压挤,不由气得无可奈何的怒骂道:“俺的活祖宗,要拉你就快点儿呀,再不拉老妹子的香魂就走远啦!”

一尘道人立即一瞪眼,将手中的“万艳杯”向前一送,沉声道:“万艳杯是人家的,弄碎了你歪嘴赔得起吗?”

大家俱在焦急悲痛中,看了两人斗嘴自然生气,但看到一尘是那么有把握的神态,虽然焦急,也不好催他骂他了。

只见一尘道人端着“万艳杯”走了过来。

陆韩朱阮四女和鬼刀母夜又几人赶紧闪开床前。

一尘道人看也没看佟玉清一眼,即对江玉帆,恭声道:“盟主,请您把佟姑娘的牙关捏开!”

江玉帆一听,立即以右手中食拇三指轻轻捏在佟玉清的香腮上,略微加劲,两排贝齿已微微张开。

一尘道人不敢怠慢,立即将“万艳杯”中以灵芝玉|­乳­仙草露混合雪参王心挤出的少许汁液,倾进佟玉清的樱口内。

紧接着,望着江玉帆,恭声道:“盟主可以放下佟姑娘了!”

江玉帆一听,立即将佟玉清小心地平放在床上。

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和憨姑,以及傻小子,俱都瞪大了眼睛注视着停止喘息,双目合闭的佟玉清。

一尘道人自然看出大家焦急和关切地神情,立即镇定的道:“大家可以到厅舱休息了,稍时老妹子醒来,再把万艳杯中的雪参王心渣给老妹子吃下去,三五天之后便可复原!”

内心焦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的风雷拐,这时才含意颇深地道:“一切都安全无事了吧?”

一尘道人自然知道风雷拐指的是佟玉清腹中的小生命,立即露出一丝笑意道:“万事大吉!”

江玉帆和陆贞娘,以及鬼刀母夜叉一听,俱都安心感激地看了一尘道人一眼。

陆贞娘想到从佟玉清救她时的一刹那起,她好像做了一场极长的恶梦,自己也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想到方才的紧张焦虑和痛不欲生的感受,不自觉的流下泪来。

是以,她不自觉的举目去看风雷拐。

因为,她早已发现风雷拐一直神情若呆,冷汗油然,自从佟玉清口鼻喷血,再没见他说过一句话,他当时的心情如何,不言可知了。

一尘道人顺手将万艳杯交给鬼刀母夜叉,同时,面向江玉帆,含笑恭声道:“盟主可请到厅舱上歇一会儿了!”

黑煞神却愣愣地道:“可是老妹子还没回来呀?”

一尘道人立即宽慰地道:“歪嘴放心,老妹子身心特别疲惫,她已经睡着了,我杂毛凭良心说,方才老妹子一停止了喘气,命已经保住了!”

鬼刀母夜又立即不高兴地道:“那你又何必给老妹子配这些药?”

说着,晃了晃手中彩光四­射­的“万艳杯”。

一尘道人毫不迟疑地正­色­道:“当然是为了老妹子能早些康复呀!现在大敌当前,那是开玩笑的吗?”

一提大敌当前,每个人的目光倏然一亮

铜人判官首先咦了一声,望着江玉帆,惊异地恭声道:“盟主,翻江豹的船队怎的没消息了。”

这话正是大家每个人心中的疑问,是以,江玉帆立即﹂挥手,也迷惑地道:“要来早该到了,咱们出去看看!”

说罢,又向鬼刀母夜叉和憨姑两人叮嘱一番,大步走了出来。

陆韩朱阮四女以及悟空等人,由于佟玉清的生命保住了,大家的心情也豁然开朗了不少。

大家想到大战即将开始,个个­精­神抖擞,俱都振奋地紧紧跟在江玉帆身后。

当然,佟玉清的因伤不能参与,使同盟中少了一位武功赫赫的高手,但由于她的掌伤独角兽,不但给翻江豹那边挫尽了锐气和打击,给自己这面也增加了威风信心和斗志。

大家急急走出舱房通道,尚未到达舱厅,便由舱窗看到翻江豹灯光烛天的船队仍停留在原地水面上。

江玉帆看了这情形,心知有异,脚下立时加快。

朱擎珠则惊异地道:“奇怪,翻江豹的船队说追来,为何没有追来?”

风雷拐揣测道:“可能发生了枝节!”

说话之间,大家已匆匆走出舱厅外。

只见阮六照顾着数十庄汉,分别拿着长矛弓箭挡箭牌,静静的站在船面上,小心谨慎的担任警戒。

再看被点了黑憩|­茓­的独角兽,依然倒在船面上,不知何时又用豹筋,将他捆起来。

就在这时,已找了一套­干­衣换上的老洪七,领着换回一身红衣裤的小琳儿,一见江玉帆等人走出厅外,立即急步迎了过来。

江玉帆一见,甚感抱歉,也急迎两步,拱手含笑歉声道:“因故慢待,还望洪老英雄不要见责!”

老洪七赶紧抱拳还礼—谦逊道:“江少堡主大客气了!”

说此一顿,特的一整脸­色­,继续关切地道:“听琳儿说,那位佟姑娘的伤势不轻,不知是否好些了?”

江玉帆赶紧含笑道:“多谢老英雄关怀,已经脱险了!”

老洪七一听,立即肃容赞声道:“佟姑娘能够一掌震伤两代以前的成名人物,瞩目当前武林中,恐怕鲜少有她这份骇人功力的侠女了……”

江玉帆怕再引起陆贞娘伤心难过,赶紧含笑谦逊道:“老英雄过奖了!”

说罢,肃手一指陆韩朱三女和悟空等人,继续道:“让晚生为老英雄介绍本同盟的诸位兄弟姊妹认识……”

话未说完,老洪七已急忙肃立抱拳,正­色­道:“这是老洪七的光荣!”

江玉帆匆匆介绍完“游侠同盟”的诸位姊妹兄弟,彼此谦逊一番。

阮媛玲首先关切地问:“洪老伯,你看翻江豹的船队为什么没有追过来?”

如此一说,大家的目光立时移向天水寨西边水面上的那片烛天灯光。

老洪七凝目观看,一捻花白胡须,道:“看样子比方才近多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追过来?”

朱擎珠立即肯定的道:“我认为其中一定发生了变故……”

话未说完,老洪七已赞同地颔首道:“朱姑娘说的不错,在当时的情形下,翻江豹是决心要立即进攻洪泽湖的……”

阮媛玲立即关切地瞠声道:“洪老伯,你就把方才的情形说一遍嘛!”

老洪七颔首道:“当时翻江豹和霞煌真人!”

霞煌真人四字一出口,江玉帆立即关切地问:“老英雄说的霞煌真人,可是那个被称为暇王­精­的道人?”

如此一问,老洪七不自觉地失声笑了。同时笑着道:“暇王­精­是以前武林侠士根据他的道号和形貌而起的绰号,实则他就是昔年的霞煌道人……”

小琳儿突然笑着问:“爷爷,您还没告诉琳儿,那个大爆竹响的时候,他们是不是吓了一跳?”

这个问题一提出,不少人哑然笑了。老洪七立即笑着道:“不但是他们吓了一跳,就是我也吓了一哆嗦呢!”

小琳儿一听,不由高兴地笑了。

老洪七继续望着个个展笑的江玉帆等人,道:“当时那个系在香火上的大雷子轰然一响,整个大厅上的人俱都吓得跳了起来,齐声吆喝,纷纷抬头上看,顿时大乱。”

由于那张大红纸柬一落下来,翻江豹立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立即派人搜索全寨,­射­击暗道出口的水面。

翻江豹一看那张大红纸柬上的笔迹,立即认出是老爷子亲笔写的。

当然,在这种情形下,翻江豹和霞煌真人当然不信江少堡主已到了瓦岗湖,认为其寨中必有卧底的内­奸­。

但是,当他的儿子想到江猪只剩下了两只而进入曲池一看,才发现不但水中暗道的栅门被斩断,而所有的机关也悉数被破坏。

这时,翻江豹才大惊失­色­,认为绝不是等闲人物可以办得到的事。

此时他转首一指昏睡中的独角兽,继续道:“但是,待等翻江豹和霞煌真人决定立即率船出发,一面搜寻潜出寨外的江少堡主,一面向洪泽湖进攻,决心先发制人,索­性­将水帘山庄先毁了,再去飞凤谷和九宫堡之时……”

黑煞神﹂听,立即在旁低骂道:“嘿,这几个狗娘养的胆子可真不小哇!”

老洪七向着黑煞神颔首笑一笑没有接腔,继续道:“这位头上长了个大疙瘩的独角兽老兄,业已带了两个分寨主出厅,不知去­干­啥了。

当时翻江豹曾向霞煌真人和黑心豺狼四人提出警告,说明江少堡主武功高绝,绝对不可等闲视之。

但是霞煌真人非但不焦急,反而极有信心地说,如果江少堡主果真前来探寨,独角兽一定会捉个活的回来!”

说此一顿,低头看了一眼依偎在身旁的小琳儿,继续道:“当时老朽担心地不是少堡主和诸位,而是这个丫头!”

如此一说,陆韩朱阮四女和悟空等人,俱都含笑向小琳儿望去。

这时的小琳儿,两只大眼闪着兴奋地光辉,小脸蛋红扑扑的,羞怯中又绽着一丝得意地笑。

老洪七慈祥地抚摸了一下小琳儿的两条小辫子,继续道:“老朽怕独角兽将琳儿截获,到了那时候,两条水中暗道的机关是谁破坏的,翻江豹自然就明白了。

当时老朽愈想愈焦急,趁翻江豹等人震惊暴怒,神情慌乱之际,抽了个机会跑了出来。

果然被我料中了,到琳儿预定停船的附近水面,即见琳儿的那艘小船,正拉在独角兽那艘小艇的后边。

老朽看了这情形,既不敢游得大近怕他们发现,又担心小船被他们拉回天水寨去。

后来发现他们急急追赶的方向,才看到诸位乘来的这艘大船。

在少堡主诸位和独角兽答话的时候,老朽不敢大靠近前,远远躲在一箭之外,怕的是一旦双方闹翻,乱箭齐下,很可能做了枉死鬼还没人晓得。

是以,直到船面上打斗停止,确没有了动静,少堡主等人再度出现船面,老朽才敢游过来。”

阮媛玲听至此处,突然Сhā言道:“翻江豹可有什么对付我们的­阴­毒­奸­谋?”

老洪七毫不迟疑地道:“他有了霞煌真人和黑心豺狼等人,自认为即使武林各派,八大世家再度联手前来,他们仍有战胜的把握,还需什么­阴­毒诡计?”

如此一说,悟空等人个个目­射­冷芒,俱都面罩煞气。

江玉帆则淡然一笑,似乎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韩筱莉则关切地问道:“洪老英雄可曾探出一些,少林掌门元台大师的行踪消息?”

老洪七见问,立即蹙眉迷惑地道:“说也奇怪,老朽曾故意在席间谈到少林掌门元台大师在星子山龙首大会营地被劫的事,可是翻江豹并无任何表示,看样子,他占凵己好像也觉得奇怪!”

风雷拐冷哼一声,道:“那是他觉得事情重大,不敢随便在席间谈及,以免消息外泄!”

老洪七立即正­色­道:“不,每逢老朽谈及少林寺的元台大师时,霞煌真人五人便恨得牙痒痒的,照说,翻江豹以他们五人为靠山,唯他们五人马首是瞻,应该告诉他们五人才对呀?”

一尘道人冷哼一声,揣测道:“也许这老小子担心一旦说出来,黑心豺狼五人会把元台大师给杀了!”

江玉帆和陆贞娘一听,立即不以为然地道“﹁这中间一定另有隐情!”

阮媛玲着急地道:“可是,在武当山捉住的歹徒,却确确实实是天水寨的小头目呀?”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所以说这里边一定另有文章!”

一向极少讲话的铜人判官,突然沉声道:“­奶­­奶­的,俺到现在还想不通,是翻江豹去找五个人妖呢?还是五个人妖前来瓦岗湖找他?”

话声甫落,老洪七已正­色­道:“是,又可说都不是!”

铜人判官一听,不禁有些不高兴地道:“老英雄,你这话说得俺有些不懂!”

老江七一笑道:“是这样的,自从在黑虎岭和贵同盟订下约后,翻江豹便积极备战,挖空心思去拉拢身手高强的好手前来助拳。

当然,翻江豹也不是傻子,他要请的人必须具有一套独门独特功夫的人物,而又能战胜贵同盟中的某一些人。

他不能请一些虚名的脓包,前来他瓦岗湖送死。

这时,他第一个找到的就是黔边大盗孙延庆。

提起孙延庆这个人,诸位也许有不少人知道,他的一支钢鞭耍的好,老婆赛飞燕身手也不凡,夫­妇­俩在黔边建寨为盗,是出了名的厉害人物,心黑手辣,做案时鲜少留下活口……”

秃子突然问:“洪老英雄说的那个女强盗赛飞燕,是指她的轻功俊,还是她长得漂亮?”

老洪七立即含笑正­色­道:“都有,她的轻功不但快如飞燕,而她的美也不比昔年的赵飞燕差……”

阮媛玲听得黛眉一蹙,显然有些不耐,但又不便发作似的沉声道:“可是,我和玉哥哥方才为何没看到那对强盗头子?”

老洪七立即似有所悟的道:“哦,听说他们寨中出了事情,必须亲自处理,十多天前便离开了。”

说此一顿,突然又正­色­道:“实在说,他们夫­妇­的确也算得上是扎手人物,但是,自从有了五人妖,翻江豹对他们两人已不重视了……”

话未说完,阮媛玲已有些不耐地道:“翻江豹到底是怎样的情形下请到了五人妖呢?”

老洪七似乎非常了解阮媛玲的­性­子,赶紧哦了一声道:“翻江豹去邀请孙延庆时,蛮荒五人妖也正在他们那里作客,据说孙延庆的老婆赛飞燕是霞煌真人昔年的老相好,翻江豹早在孙延庆那儿听说过五人妖当年被逐中原的事,特的在席间将武林各派,八大世家,如何狂妄,如何目中无人,大事渲染了一番。

当然,贵同盟更是翻江豹和稀泥的主要对象,并把少堡主一年之内要挑他天水寨的事,也一并说了出来。

蛮荒五人妖武功火候已成,早有前来寻仇之意,于是双方一拍即合,但是,五人妖还得先回大蛮山仙霞宫请示过师父九玄娘娘之后才可以前来……”

黑煞神一听,不自觉地脱口道:“那老妖婆还没死呀?”

老洪七摇头一笑道:“听说,就是蛮荒五人妖死光了她也死不了……”

黑煞神、独臂虎,铜人判官和秃子,几人听得目光一亮,几乎是同时脱口问:“她真的能长生不老呀?”

老洪七突然正­色­道:“九玄娘娘嘛!长生不死才只一玄嘛……”

几人不由认真惊异地问:“那么其他八玄是啥呢?”

老洪七一笑,正待说什么,江玉帆已神情肃穆地道:“这么说,霞煌真人等人是最近才到达此地的了?”

老洪七知道江玉帆不希望他多扯,可能早已知道了九玄娘娘的底细了。

是以,急忙回答道:“少堡主揣测得不错,他们到达瓦岗湖才是十多天前的事了。”

阮媛玲听得冷冷一笑,道:“如果这五个狗贼不来,吓破了翻江豹的狗胆也不敢派他的儿女和­干­儿子前去水帘山庄打黄帖,设埋伏!”

老洪七立即懊恼地道:“这件事老奴一点也不晓得,直到老爷子派阮七送那张大红纸柬来,我才知道刘金彪他们火烧苇林的事。”

韩筱莉突然关切地问:“方才翻江豹知道他的儿女和­干­儿子被杀的消息有什么表示和决定?”

老洪七有些凝重地道:“逃回天水寨报信的是个大头目,那时悬在大厅上的爆竹刚刚响过不久,翻江豹等人正在惶急暴怒之际,是以,立即下令船队出发,前去攻打水帘山庄……”

大家一听,不由得纷纷转首去看天水寨西边湖面上的两百多艘大战船。

一看之下,发现船队仍停在原来的地方,依然灯火辉煌。

看了这情形,老洪七也忍不住迷惑地自语道:“奇怪,看方才翻江豹疯狂震怒的情形,是谁也阻止不了他进攻洪泽湖的呀?”

悟空一听,不由望着江玉帆,洪声道:“盟主,管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出了什么枝节,咱们索­性­过去看个究竟再说。”

一尘道人未待江玉帆开口,立即正­色­道:“千万不可……”

话刚开口,悟空已瞪眼沉声问:“为什么不可?”

如此一问,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和傻小子几人都同时楞楞的望着一尘道人,似乎也在问“为什么不可以?”

一尘道人毫不迟疑而又理直气壮地瞪眼正­色­道:“为什么?老妹子还没苏醒过来,稍时双方动手,怒叱暴喝,惊了老妹子你们谁负责?”

一提老妹子,悟空几人立即缩了缩脖子,将目光移开了。

陆贞娘赶紧正­色­道:“这倒是实情,我们的船实在应该暂时避一避……”

话未说完,身后舱门处,突然亮光一闪,船面上顿时大亮!

江玉帆同时一惊,纷纷回头,只见鬼刀母夜叉,右手高举着彩华四­射­的万艳杯,正神情兴奋地奔出来。

鬼刀母夜叉一见江玉帆等人回头望来,立即以难以抑制的兴奋神情,欢声道:“老妹子好了,老妹子好了!”

说着,又把手中的万艳杯向着江玉帆等人一照底,继续兴奋道:“盟主请看,老妹子已把万艳杯里的参王心吃光了!”

几个浑憨猛汉和傻小子铁罗汉一听,立时雀跃欢呼起来。

但是,陆韩朱阮四女和悟空、一尘、风雷拐几人却看得面­色­顿时一变。

尤其,分别立在船面上的阮上八和数十壮汉,以及被俘的天水寨的六个­操­桨喽罗,也都看得神情一呆!

风雷拐见鬼刀母夜叉在这等复杂的场合,居然拿出了万艳杯,不由气得瞠目怒喝道:

“薛执事!”

怒喝刚刚出口,鬼刀母夜又看了老洪七等人的震惊和陆贞娘几人的面­色­大变,顿时惊觉自己可能因此而闯了大祸。

由于心中的懊恼震惊,神情一呆,急忙将万艳杯塞进怀内。

江玉帆一见,知道为时已晚,只得镇定的一笑,毫不介意地道:“把万艳杯拿过来吧!”

鬼刀母夜叉一听,只得满面惭愧懊悔地将万艳杯取出来交给江玉帆。

老洪七急忙一定心神,立即望着江玉帆手中的万艳杯,震惊的问:“少堡主,这真的是前朝重宝,昔年武则天宠爱的万艳杯吗?”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一般人都是这么说,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止目定说它是或不是……”

话未说完,天水寨的战船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内力充沛的哈哈大笑,根据笑声的意味,显然是挟怒而发!

江玉帆等人听得神­色­一惊,纷纷转首向天水寨方向看去。

只见翻江豹的两百多艘大船队,依然灯火明亮,但已变成了一个半圆弧形。

风雷拐首先恭声道:“盟主,现在佟姑娘已经能够服食药物,可能已无大碍,我们应该过去看看了。”

陆贞娘深觉有理,因而接口道:“不错,这情形显然是有人将翻江豹的船队拦劫,使他们无法前去洪泽湖。”

朱擎珠也在旁提醒道:“你和阮老伯的计谋,怕是翻江豹闭寨不出,如今他们已经倾巢而出,我们正好趁机向他们下手……”

话未说完,悟空和一尘已关切地问:“盟主和阮老湖主怎么商议的?”

江玉帆业已自然地将万艳杯放进怀内,这时见问,立即解释道:“小弟当时担心天水寨机关密布,防守严密,我们既不能进去,翻江豹也不出寨迎敌,如此耗日持久,对我们极为不利。小弟有鉴于此,就请阮老湖主将刘立韦,刘汾梅,以及刘金彪的尸体装入棺内一并带来,必要时可以用三人的尸体激怒他,不怕他不出寨迎战……”

话未说完,天水寨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大家听得神­色­一惊,老洪七脱口急声道:“果然有人交手了。”

风雷拐立即恭声道:“盟主……”

话刚开口,江玉帆已断然命令道:“开船!”阮媛玲闻声转首,尚未开口,阮六已望着后舱舵朗声道:“开船!”

“开船!”

朗声甫落,立即传来一阵暴喏吆喝,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傻小子几人,更是个个­精­神抖擞。

一阵低沉吆喝,桨动水响,大船徐徐向前驶动。

阮媛玲担心老洪七祖孙两人的安危,立即关切地问:“洪老伯要不要到舱下避一避?”

老洪七一听,不由爽朗的哈哈一笑道:“偷偷潜出天水寨,底细已经暴露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如此一说,不觉哑然笑了。

韩筱莉则关切地问:“和翻江豹交手的会是谁呢?”

陆贞娘迟疑地道:“很可能是少林寺的洪善大师……”

老洪七则道:“可是,洪善大师已经投帖在先,怎会随后掩至呢?”

如此一说,大家纷纷蹙眉沉吟,俱都闹不清和翻江豹动手的是谁。

这时,大船速度已经加快,船头已开始有些颠簸起来。

独臂虎想是猜了半天没有猜出来,不由懊恼地低骂道:“管他娘的是谁,反正不是少林寺的秃头,就是武当派的杂毛!”

一提“武当派的杂毛”,不少人的目光一亮!

风雷拐则迟疑的说:“真的会是武当派?”

江玉帆则不以为然的道:“他们来作什么呢?只为了金毛鼠和甄小倩打破了‘上清宫’的一只香灯,和杀了几个门人弟子,以及在大伙房里下毒?”

大家一听,纷纷颔首,俱都觉得“武当派”正在­精­英凋谢,好手无几,像这等率众前来理论的豪举,实在是有其心而无其力,绝不会自己前来自找没趣。

江玉帆继续道:“除非金毛鼠知道霞煌真人,他们已来了瓦岗湖,有意借刀杀人,故意在武当二尘面前搬弄是非……”

朱擎珠立即正­色­道:“这很有可能,因为武当二尘个­性­躁急,一直怀念武当昔年的威风,很可能在受了金毛鼠的窝囊气后,藉机前来兴师问罪,俾能挽回一些门人弟子的颓丧士气!”

老洪七虽然不以为然,但却谦恭的道:“只怕武当派知道蛮荒五人妖在此,更不敢前来了!”

阮媛玲立即正­色­道:“金毛鼠当然不会说出五人妖在瓦岗湖的事……”

话未说完,灯火辉煌的战船中,突然传来一声刺耳惊、心地凄厉惨叫!

大家神­色­一惊,知道双方的一人被杀了!

这时,两百多艘的战船形态已能分辨,在弧形的中央水面上,似乎停着一艘平台打斗大战船,只是还看不清双方人众的衣着和面貌。

在中央那艘打斗平台的西南数丈外,果然停着一艘无甲的半旧大货船。

但是,由于那艘货船已被西南的战船形成半包围,不仔细看不容易被发现。

水战经验丰富的秃子,立即恭声道:“盟主,不管是武当派或少林寺,还是其他道上的人,这时对付的目标和咱们都是一致的,咱们应该马上敲响舵上小铜钟,点起灯笼靠拢他们,给他们增加点儿胆气……”

话未说完,黑煞神,独臂虎几人已兴奋地欢呼起来。

江玉帆深觉有理,立即向阮六挥了个手势。

阮六一声吆喝,后舵上的小铜钟立即当当地响起来。

清脆的小铜钟响,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好似和翻江豹已经接战。

紧接着,火光一亮,阮六已指挥着六七名庄汉白底舱下将漆着水帘山庄的大灯笼提上来,船面上顿时光明大放。

小铜钟的响声已使天水寨的船队吃了一惊,这时十数盏斗大的灯笼已提上来,一片寒星般的目光,纷纷向这边望来。

这时,江玉帆几人已看清了中央大货船上的人的衣着。

韩筱莉首先脱口娇呼道:“果然是少林寺的洪善大师他们!”

秃子和铜人判官几人不由同时惊异地道:“真的,盟主!”

微蹙剑眉的江玉帆也正感迷惑,这时见问,只得凝重地颔首道:“不错,正是洪善大师他们,方才在中央打斗平台上抬下去的一人,好像是天水寨方面的人!”

陆贞娘和老洪七两人几乎是同时惊异地道:“既然派人前去投帖,而且约定好了明天午前在天水寨前会面,为何又半夜里赶了来?”

说话之间,在灯火如昼的映照下,每艘战船上的人物已能清晰可见。

中央打斗平台大船上,仍站着一个少林寺的灰衣健壮僧人。

只见那僧人,傲然立在平台船上,以炯炯的目光向这边望过来,方才被抬下去的人,显然是被他击伤或震毙的。

因为少林寺的僧人大都苦练掌拳,而走的都是刚猛路子,那个僧人就是徒手未携兵器。

那艘大货船上,果然站着洪善和洪缘两位大师,其他尚有三位老和尚,和洪善大师一样,一式灰僧袍,斜披杏黄缕金大袈裟。

立在船面上的,尚有十多名高大健壮和尚,显然都是少林寺出类拔萃的杰出高手。

洪善大师等人,同样的以炯炯目光向这面望过来,清楚地看到他们个个面带惊喜,俱都神情兴奋,有如看到了救星。

再看翻江豹这一面,江玉帆等人无不看得目光一亮!

只见两百多艘战船上,斗大纱灯不下数百盏,不但每一个分寨的衣着不同,战船的漆­色­也各自有异,红,绿,黑,白,整齐而划一。

每个分寨的船上,悬满了代表他们的鲜明旗帜,有飞鲸,有虎鱼,五颜六­色­,金银蓝绿,令人看得眼花撩乱,目迷五­色­。

好像庙会上跑江湖的做阵头的。

再看他们各分寨的喽罗大头目们,弓上弦,刀出鞘,个个威风凛凛,人人面罩煞气。

仅这份杀气腾腾的慑人威势,便令人看了望而怯步,内心生寒。

中央一艘灯火通明,锦旗招展的特大战船上,一字排好了两层金蛟大椅。

唯一令江玉帆等人不解地是,除了满面怒容的翻江豹和个个眉透煞气地霞煌真人四人外,其他椅子俱都空闲无人。

但是,在两排金蛟大椅之后,却站立了二三十名魁伟大汉和喽罗!

江玉帆等人看了这情形,断定五个分寨主,八成在武当山和方才跟独角兽前去的两个,都死光了。

这时湖面上虽然有两百多艘战船,大小头目和喽罗不下两千人,却听不到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第三部 魔掌佛心(续) 第 八 章老­奸­巨滑

湖风过处,纱灯摇晃,锦旗飘扬,发出了阵阵吱吱卜卜的声响。

就在这时,江玉帆等人的大船后,突然也传来一阵隐约可闻的清脆小铜钟声。

江玉帆等人闻声一惊,急忙回头,凝目一看,目光不由同时一亮!

只见百十丈外,一艘张满了三帆的大战船,燃满了灯笼火把,正乘风破浪的如飞驶来。

阮媛玲一见,立即兴奋地脱口欢声道:“是我爹我娘来了。”

说话之间,江玉帆和悟空等人都看清了站在船头上的一群庄汉之前的两人,正是洪泽湖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和他的爱妻双剑无敌柳长青。

只见金杖追魂阮公亮,业已脱掉了他的员外装,换上了他那袭具有代表­性­的陈旧肥大黑长衫,手中仍握着那支人人看了胆寒的蛇头乌金杖。

这时,正神­色­­阴­沉,目光炯炯的向着这面望来。

双剑无敌柳长青,则穿了一身淡金簇花锦缎劲衣短剑氅,背括双剑,卓立在阮公亮的身侧,玉容仙姿,风韵不减当年,如果阮媛玲这时也站在她的身边,必被别人疑为是对美丽的姊妹花。

由于那些魁伟庄汉中没有看到阮老大,想必留守在水帘山庄没来。

就在江玉帆等人打量间,金杖追魂阮公亮的大战船已到了斜后不远。

一阵哗啦声响,主帆和辅帆同时降下来,船速顿时大减。

江玉帆等人这时也发觉自己的大船,几乎是停在原处不动了。这时双目中的余光,已能看到大船业已进入了天水寨战船的弧形包围圈。

打斗平台船,就在船头的七八丈外,方才立在平台上的高大和尚,这时已不见了,想必已奉命纵了回去。

一阵轻微的船头破浪声响,金杖追魂的大船已相隔五六丈停在右边的湖面上,恰在少林寺的大货船之间。

江玉帆和陆贞娘,以及悟空等人,纷纷施礼躬身,以示欢迎招呼。

神­色­­阴­沉,目光炯炯的金杖追魂阮公亮,仅会意的点了点头。

双剑无敌柳长青,也颔首向大家致意。

就在这时,身披大黄袈裟的嵩山二老,已同时朗声宣了个佛号道:“老阮湖主和江盟主辛苦了!”

阮公亮和江玉帆,也分别站立船头,抱拳拱手,和声道:“两位大师你好!”

双方距离虽然远在二十丈以上,但双方都是武林著名人物,个个功力深厚,运功发话,铮然有声,即使远在数十丈外的翻江豹等人,也清晰入耳,字字可闻。

只听洪善大师感叹道:“老衲率本寺三代弟子前来天水寨,依礼投帖,邀请相会,没想到,刘老寨主一见老衲等人的大船,便要上船搜人……”

阮公亮立即沉声问:“他们要搜什么人?”

洪善大师叹声道:“听说是位郑老英雄出寨巡湖,不知什么原因至今未见回去……”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立即关切地问道:“不知他们要找的郑老英雄,到底是谁……”

话声甫落,个­性­刚烈的洪缘大师已怒声道:“什么郑老英雄,说穿了就是昔年血腥大盗独角兽……”

话未说完,天水寨的指挥大船上,突然传来翻江豹的怒声大喝道:“闭嘴,我看你们都是一些活得不耐烦的蠢东西,死在眼前尚且不知,你们到这里来是在述苦经,吐苦水,寒喧叙旧的吗……”

金杖追魂阮公亮,看也不看翻江豹一眼,继续望着嵩山二老,沉声催促道:“别听他放狗屁,大师继续说下去!”

黑煞神和独臂虎等人一听,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但是,洪善大师却神­色­迟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看得出,由于元台大师的遭劫持,显然有所顾忌。

阮公亮见洪善大师不答,只得主动地问:“方才老朽听到这边发出一声惨叫,大师可是与他们先动上了手?”

洪善大师一听,立即神­色­无奈地道:“由于刘老寨主坚持要过船搜人,因而先交手了一场,天水寨的一位施主不慎被本门弟子打了一拳……”

话未说完,对面指挥大船上,再度传来翻江豹的怒声大喝道:“阮公亮,江玉帆,老夫正待亲往洪泽湖活捉你们两人,你们两人却已自动前来送死,我先要问你们,小犬小女和老夫的义子与你们何怨何仇,你们竟对他下毒手?”

阮公亮听得神情一愣,这才缓缓转首,轻蔑的望着翻江豹,眉头一皱,不屑地道:“老小子这话是听谁说的?”

江玉帆知道阮公亮到现在还不清楚已经有人悄悄逃回天水寨,将详情向翻江豹报告过了。

有心大声告诉他,又怕他另有图谋,因为金杖追魂阮公亮,也是一个出了名的老狐狸。

如果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告诉他,又担心霞煌真人四人听到。

因为,方才在陆贞娘和独角兽|交手之际,他曾以“传音入密”的功夫向陆贞娘提出警告。

但是,话刚传出,便被独角兽发觉了,因而断定蛮荒五人妖,不但具有“传音入密”的功夫,而且近乎同一心法。

心念方动,正不知如何告诉阮公亮,对面的翻江豹已怒声道:“你道老夫不知道吗?告诉你,你阮公亮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老夫的一双眼睛!”

说此一顿,突然神­色­凄厉的切齿恨声道:“你们杀了小犬三人,老夫早已得到了报告,我要活捉你,抽你的筋,剥你的皮,把你的水帘山庄夷为平地……”

阮公亮听了,毫不生气,反而蹙眉沉声道:“你老小子听清楚了没有?我是说你的狗子狐女­干­王八羔子被杀死了,还是被点了|­茓­道?”

翻江豹听得一愣,目光中立时透出一线希望,但他却突然似有所悟的怒声道:“老狐狸,你少给老夫来这一套,你如胆敢对老夫耍­奸­使诈,当心老夫一声令下,两百多艘战船,火箭齐发,把你们悉数烧死喂王八……”

金杖追魂阮公亮,未待翻江豹说完,立即转首望着身后的庄汉们,沉声地吩咐道:“把他们三人拖出来给那老狗看看!”

话声甫落,庄汉中立有六七人同时暴喏﹂声,纷纷向后舱奔去。

江玉帆、陆贞娘,以及悟空等人一看,俱都愣了,闹不清阮公亮夫­妇­又在搞什么鬼?

对面的翻江豹也看得急忙停止了叫骂,聚­精­会神的凝目向这边望来。

但是,双剑无敌柳长青转身望着奔向后舱的六七名庄汉,怒叱道:“慢着!”

六七名庄汉闻声止步。江玉帆等人也不知柳长青为什么喝止。

夭水寨的大小头目和喽罗,俱都摒息注视,大气也不敢呼出来!

翻江豹看得先是一愣,接着急得一跺脚,不自觉地急切怒喝道:“为什么不把他们带出来?”

柳长青冷冷一笑道:“先谈好了条件,再带他们出来给你看也不迟……”

话未说完,翻江豹已急切地怒声道:“什么条件你先说,只要老夫办得到的,老夫一定答应你们!”

说此一顿,突然又咬牙切齿的恨声道:“嘿哼,你们如果胆敢愚弄老夫,这片湖面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双剑无敌柳长青,未待对方话完,已先冷冷一笑,轻蔑地道:“刘淳安,你未免太自信了,如果我们认定是来喂鱼的,我们会来送死吗……”

翻江豹关心儿女的安危,急切地想知道他们是死是活,是以,霜眉一剔,瞠目厉喝道:

“有什么条件你快说,不必在此地噜嗦!”

柳长青依然好整以暇的冷冷一笑道:“很简单,只有两个条件……”

话未说完,翻江豹已急切地问:“第一件?”

柳长青肃容淡然道:“赶快把少林寺的元台大师请出来……”

一提到少林寺的元台大师,嵩山二老以及其他二十几名老少僧人,俱都肃立合什,神情悲愤地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

但是,对面大船上的翻江豹,却瞠目厉声道:“这完全是武当派有意陷害老夫的,你们是真的不知,还是甘愿受愚?”

刚刚宣罢佛号的洪善大师,立即强抑怒火,面向江玉帆和阮公亮等人解释道:“方才老柄向刘寨主说明来意时,刘寨主也是如此答覆的!”

江玉帆剑眉一蹙,却正­色­道:“可是,这是宇文通一伙的歹徒中,自己亲口说出他是瓦岗湖天水寨的大头目呀?”

翻江豹霜眉一剔,厉声道:“武当杂毛们用毒刑拷打他,要他如此说,他敢不说吗?”

江玉帆听得倏然升起一股怒火,冷冷一笑问:“这么说,金毛鼠宇文通与你的师门渊源和结拜关系,也是用刑逼他如此说的了?”

翻江豹不作正面答覆,但却怒声道:“这是人尽皆知的事,何必用刑逼他?”

江玉帆听得星目冷芒一闪,正待说什么,阮公亮已不耐烦的沉声道:“玉儿,少和他噜嗦,他老小子交出元台大师便罢,交不出来就把他的儿女拉出来,一刀一个算了。”

翻江豹听得浑身一战,面­色­大变,不由瞠目厉喝道:“阮公亮你敢?”

说话之间,目闪惊急,面­色­大变,在数百盏斗大纱灯的照耀下,清楚地看到他的老脸上,渗满了油油冷汗。

江玉帆看得心头一震,俊面微变,根据翻江豹的惶急神­色­,他断定元台大师可能真的不在天水寨。

但是,金杖追魂阮公亮,却瞠目怒声道:“老夫有什么不敢?莫说你的狗子狐女­干­王八羔子,就是老小子你,老夫照样敢将你的脑袋砍下来!”

说此一顿,倏然回头,望着后舱口的上八七名彪形庄汉,厉声吩咐道:“把他的女儿先拉出来砍了!”六七名庄汉暴喏一声,立即奔进了后舱门。

也就在六七名庄汉奔进舱门的同时,后舱内突然传出一声娇叱和挣扎叫骂声!,江玉帆等人已知阮公亮使的是计,但听了那声女子娇叱和叫骂,江玉帆、阮媛玲,以及秃子王永清三人,俱都不由一愣。

因为,那声音的确和翻江豹的女儿刘汾梅的嗓音酷似。

就在江玉帆三人一愣的同时,六七名庄汉已合力架着一名一身粉缎劲衣,蓬头散发,体型与刘汾梅相似地少女冲出来。

那少女摆头挣扎,乱发飞舞,不停的发出娇叱和喝骂。

阮公亮一见,厉声道:“先把她的舌头割下来!”

翻江豹一听,不由嘶声厉喝道:“阮公亮你敢,阮公亮……”

但是,六七名庄汉中的一人,已“嗖”的一声在腰间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锋利匕首来!

同时,伸出左手就捏向那个蹦跳挣扎少女的牙关和双颊。

洪善、洪缘两位大师不知内情,两人双双合什,同时朗声宣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阮老湖主请慈悲吧!”

也就在嵩山二老佛号出口的同时,双剑无敌已怒叱道:“住手!”

手持匕首的庄汉一听,立即放开了那少女的双颊,但却畏惧为难的向阮公亮望来!

就在这时,翻江豹的指挥大船上,突然响起一阵慑人心神,震人耳鼓,令人听来心浮气躁的哈哈大笑。

江玉帆等人循声一看,正是那个绰号叫暇王­精­的霞煌真人。只见霞煌真人业已由大椅上站起来,望着神情惶急地翻江豹,笑声道:“刘老寨主,亏你也是久闯江湖的老人物,居然也被他们一唱一和地骗住了……”

翻江豹瞪大了老眼关切地问:“大仙是说?”

话刚开口,霞煌真人已沉声道:“我是说他们在做戏!”

说此一顿,特地一整脸­色­,继续问:“我问你,方才逃回来的那位大头目怎么说?”

翻江豹神情一愣,道:“他说他在苇林之中,远远看到阮媛玲的剑刺进了小女的小腹中……”

霞煌真人立即沉声问:“试问任何人的小腹上被刺了一剑,即使不死,是否还能如此挣扎暴跳呢?”

翻江豹听得面­色­惨变,目­射­凶光,咬牙切齿的恨声道:“老朽以为他们绝不敢杀我的女儿,而且,沈大头目远在苇林水中,未必看得清楚……”

话未说完,头发蓬散的少女,突然一甩乱发,奋力挣扎着,嘶声哭喊叫道:“爹,我是梅儿,二哥也被他们在腿上砍了一刀……”

话未说完,六七名彪形庄汉已合力将她拉向舱门,那一头蓬散秀发,也恰在翻江豹痛心疾首,转首察看的一刹那,滑了下来。

因而,使瞪大了两眼凝目细看的翻江豹,眨眼之差没有看得清楚。

但是,他听得出,那嗓音声韵,确确实实是他小女儿刘汾梅的!

尤其,当六七名彪形庄汉将那少女拖进后舱门时,那少女尚悲凄愤怒地嘶声喊了两声爹。

这两声爹,只喊得翻江豹肝肠寸断,心如刀剜,冷汗顺颊流下来。

但是,霞煌真人看在眼里,却轻蔑地仰面哈哈笑了。

金杖追魂阮公亮见骗过了翻江豹,立即沉声道:“刘淳安,元台大师人现在何处,如果不在你的天水寨中,只要说出大师的安危,被禁在什么地方,老夫马上释放你的儿子和女儿,而你派人火烧苇林的事,老夫也一概不予追究,咱们双方仍是好朋友……”

话未说完,霞煌真人再度哈哈一笑道:“阮公亮,耍­奸­使诈,应该适可而止,难道你硬是要把刘淳安骗死为止吗?”

金杖追魂阮公亮佯装一愣,双眉一蹙,故作不解地沉声道:“你是何许人物,要你在此多嘴?”

一旁大货船上的洪善大师,尚以为阮公亮不知对方是昔年被逐的暇王­精­等人。

是以,急忙发话提醒道:“阮老湖主……”

岂知,话刚开口,坐在霞煌真人身后大椅上的黑心豺狼已倏然立起,怒喝道:“阮公亮,你老小子是真的不知,还是明知故问?”

阮公亮这时有江玉帆等人为他撑腰,他自是不会再惧黑心豺狼。

是以,冷冷一笑道:“你们又不是老夫的重孙子,老夫怎知道你们这群蛤蟆老鼠大眼贼是谁?”

话声甫落,男女不分的­阴­阳秀士,就在坐椅上一指自己的鼻子,大剌剌的娇声嗲气地问:

“阮公亮,我老人家你可还记得吗?”

阮公亮冷冷地看了­阴­阳秀士一眼,淡淡的摇摇头道:“老夫的脑子里只记那些身心正常,品貌端庄的朋友,从来不记那些穿着人衣,作事龌龊的人妖鼠辈……”

霞煌真人四人一听人妖,神­色­俱变凄厉,­阴­阳秀士更是怒不可遏,“呼”的一声由大椅上站起来,用手一指阮公亮,失声尖气地大骂道:“阮公亮,我们五位老人家此番转回中原,找的是武当派的杂毛,少林寺的和尚,根本没把你这昔年的无名小贼算上,现在,居然胆敢骂起我老人家来了,来,二十几年没来中原,让我老人家先来掂掂你老小子的份量……”

量字出口,右袖微拂,身形凌空而起,越过上八七丈宽的湖面,轻飘飘地落在中央打斗平台船上。

嵩山二老以及少林寺的丈少僧人一看,个个面­色­一变。

江玉帆看得剑眉微蹙,悟空等人看得神情一呆。

金杖追魂阮公亮看得、心头一震,双剑无敌则显得有些忐忑不安。

对面两百多艘战船上的大小头目和喽罗,则看得­精­神大振,脱口发出一声震荡湖面,直上夜空,声达十数里外的如雷采声!

这声势实在惊人,使得全场的战斗气氛更加紧张起来。

而江玉帆等人这边的三艘大船上,却默默的没有一丝声息。

­阴­阳秀士一看这情形,误以为江玉帆等人被他的惊人轻功骇住了。是以,越发得意地望着阮公亮,用手一指,怒声道:“老小子,你过来,只要你能在我的手下走过十招,我们五位老人家半句话也不说,拍拍ρi股走人,老死天南,永不返回中原……”

金杖追魂阮公亮一听,顿时大怒,早忘厉害,不由厉声怒喝道:“好个无耻怪物,居然胆敢如此轻视老夫,今夜如不将你化成一滩血水,老夫的绰号便永不叫金杖追魂!”

魂字出口,身形也凌空而起,直向中央打斗平台船上纵去。

江玉帆看得大吃一惊,再想阻止已来不及了。

因为他虽然没见过金杖追魂阮公亮施展过身手,但他根据方才陆贞娘和独角兽打斗的情形看,他断定阮公亮绝不是­阴­阳秀士的敌手。

江玉帆情急智生,只得大声道:“且慢动手!”

一脸煞气,目注阮公亮的­阴­阳秀士,立即举目向江玉帆望来。

刚刚踏上平台船的阮公亮,在他充满了怒容的老脸上,也显得有些迷惑不解。

当然,这时全场所有人的目光,自然一致的向着江玉帆望来。

­阴­阳秀士见江玉帆英俊挺拔,身佩金剑,气宇果然非凡,不由冷冷一笑道:“你这娃儿可就是近年崛起武林,震惊宇内海外的江玉帆吗?”

江玉帆微一颔首说:“不错,在下正是江玉帆!”

­阴­阳秀士冷哼一声,继续道:“这么说,你就是九宫堡陆地神龙江浩海的孙子了?”

江玉帆为了缓和情势,好能设法让阮公亮找个借口退回来。

是以,再度微一颔首,道:“不错……”

岂知,话刚开口黑煞神已大声道:“天底下哪个不知,俺盟主是江老英雄的爱孙,要他娘的你这躁娘们儿来问……”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陆贞娘等人再想阻止已来不及了。

果然,黑煞神的骂声未完,神­色­立变狰恶的­阴­阳秀士,双目冷芒一闪,脱口一声厉嗥:

“鼠辈找死!”

死字出口,右手已扬,只见惨白纤细,弯曲如钩的五个手指尖,电­射­般,­射­出五缕白烟仅仅一闪,顿时不见!

江玉帆一见,大吃一惊,急忙蹲马,大喝叱声,双腕一抽,闪电推出——

只听轰然一声如雷暴响,一阵闪电火光,就在江玉帆的船头前一丈五尺处,一闪而逝!

江玉帆被震得一声轻哼,双肩晃动,脚下船板发出了克克响声!

陆韩朱阮四女齐声娇呼,纷纷本能的急伸玉臂将江玉帆扶住。

悟空等人大喝一声,纷纷跃退散开了。

黑煞神第一次感到震骇吃惊,他知道盟主江玉帆,不但救了他黑煞神,也救了站在他附近的几条人命。

立在大货船上的少林老少僧人看了这等声势,个个面­色­大变,俱都惊呆了。

双剑无敌柳长青,更是大惊失­色­,暗暗为丈夫的安危而焦急。

就立在­阴­阳秀士面前不远的金杖追魂阮公亮,早已吓傻了!

这时,他才明白过来,江玉帆为什么出口阻止,原来是为他的老命在找机会。

天水寨的两百多艘战船上的大小头目和喽罗,包括翻江豹在内,没有一人欢呼喝采。

因为,他们都惊呆了,就是霞煌真人二皮脸以及­阴­阳秀士、黑心豺狼四人,也俱都大感意外地愣了。

­阴­阳秀士首先一定心神,目光冷芒一闪,冷冷一笑,沉声道:“好,难怪不少知名人物毁在你的手下,原来你小子还真的怀有真才实学!”

说话之间,双手上提,十指弯曲如钩,缓步走向平台边缘,脚下发出了克克响声。显然,­阴­阳秀土要走至台边,作弧注一掷,运足全功的威猛一击。

当然,这一击是双方决定生死的一击!

江玉帆一见,自是不敢怠慢,立即暗运神功,目注­阴­阳秀士眼神,蓄势以待。

他知道,以他江玉帆的功力,勉强可以接下这雷霆万钧的一击,但是,他却没有取胜的把握。

因为,现在他已发觉,蛮荒五人妖,所学不同,武功各异,他也深信,其中最厉害的人物,必是霞煌真人。

就在他想到霞煌真人的同时,对面大船上的霞煌真人,竟脱口急呼道:“且慢动手!”

急呼声中,嗖嗖连声,人影闪动,霞煌真人,二皮脸,以及黑心豺狼三人,竟同时凌空飞上了平台船!

江玉帆看得面­色­一变,陆韩朱阮四女也看得神情同时一呆。

但在他们的身后,却响起佟玉清仍显中气不足的声音,焦急道:“这样一来,阮老伯恐怕更不易脱身了!”

江玉帆等人闻声一惊,纷纷回头,不知何时,娇靥仍显得有些苍白的佟玉清,已立身在舱厅外。

江玉帆和陆韩朱阮四女一见佟玉清站在厅舱外,几乎是同时焦急关切地问:“玉姊姊,你怎的出来了?”说话之间,竟忘了大敌当前,纷纷向前迎去。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更是纷纷惊异关切地走向佟玉清身前。

双剑无敌柳长青,以及洪善大师等人,这时才恍然想起,他们竟然忽略了佟玉清,一直没有立身在男女诸侠之中。

当他们看了佟玉清暗淡的眼神和略显苍白的娇靥,俱都暗吃一惊,闹不清“游侠同盟”

在来此的途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是因为江玉帆的大船上,站满了手握挡箭牌的庄汉,没有发现被捆在船面上的独角兽之故。

双剑无敌虽然关心佟玉清,但更关心她丈夫的安危。

这时再看,只见刚刚纵落在平台船上的霞煌真人和黑心豺狼三人,虽然没有向阮公亮出手,但双方近在咫尺,而且形成半包围之势,情形对阮公亮更为不利。

唯一令双剑无敌放心地是,霞煌真人匆匆走到满面怒容的­阴­阳秀士身边,神情凝重地和对方交谈。只见­阴­阳秀士神­色­渐趋缓和,并不时会意颔首。

黑心豺狼、二皮脸,则目光炯炯地望着江玉帆等人,对身前手横乌金杖,蓄势防范的阮公亮,看也不看一眼,显然没有把阮公亮放在心上。

这时的佟玉清,一见大家关切焦急地围过来,既感动又惶急地低声道:“大敌当前,大家怎可为我疏神大意,万一对方四人趁势扑过来,我们如何应付?”

江玉帆等人听得心中一惊,纷纷回头急忙止步。

也就在江玉帆等人回头的同时,凑至­阴­阳秀士身边低谈的霞煌真人,已向着这边和颜沉声道:“江玉帆,以你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深厚功力,如能拜得名师,必可称霸天下,所向无敌……”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觉得这是稍纵即逝的克敌机会。

是以,未待对方说完,前迎两步,冷冷一笑,沉声问:“你说的名师但不知是哪一位?”

霞煌真人一听,四人同时肃容恭立,由霞煌真人恭声回答道:“就是贫道五人的恩师,天南大蛮山仙霞宫主九玄娘娘老人家。”

江玉帆看出当前情势,不但金杖追魂阮公亮的­性­命握在对方四人的手里,万一应付不好,对方四人同时扑过船来,向三艘大船上的人动手,“水帘山庄”和“游侠同盟”定吃大亏。

因为他看得出,霞煌真人四人,各怀绝学,个个功力深厚,他江玉帆虽然身具不世绝学,但也只能应付一两人。

是以,故意剑眉一蹙,淡然一笑问道:“这么说,五位返回中原,并非前来寻仇,而是衔师命访奇才来了?”

­阴­阳秀士和黑心豺狼三人一听,立即同时看了霞煌真人一眼。

但是,霞煌真人却毫不迟疑地颔首,道:“不错,也可以这么说。”

江玉帆故意轻蔑地问:“这么说,那位天南九玄娘娘,必是一位身怀奇学的异人了?”

话声甫落,黑心豺狼已忍不住怒声道:“那还用问,论武功,普天底下就她老人家一人。”

江玉帆继续问:“听说五位追随九玄娘娘二十余年,不知五位学了多少奇绝武学?”

霞煌真人听得双眉一蹙,尚未开口,二皮脸已瞠目厉声道:“我老人家究竟学了多少奇绝武学用不着你小子在此多问,只要你胆敢过来和我老人家比划一下,便知我老人家的武功是如何地惊人了。”

江玉帆一听,毫不迟疑地一颔首,欣然道:“很好,在下正要请教!”

教字出口,衫袖疾拂,身形凌空而起,直向中央平台船上落去口陆贞娘和悟空等人一见,大吃一惊,因为,他们觉得霞煌真人四人都在平台船上,虽然有阮公亮在那边,但论情势,江玉帆过去仍属不利。

是以,大家心中一惊,不自觉地脱口急呼:“玉弟弟!盟主!”

但是,就在他们急呼声中,江玉帆已轻飘飘地落在平台上。

二皮脸一看江玉帆的身法,听了陆贞娘等人的惊呼,不由仰面哈哈笑了。

接着敛笑轻蔑地道:“江玉帆,老夫再向你说一遍,只要你能胜得老夫一招半式!我们五位老人家,马上星夜转回天南,永不再回中土!”

江玉帆故意淡然一笑问:“这话你说了可算数?”

二皮脸一听,立即瞠目怒声道:“老夫当着瓦岗湖的全体弟兄,少林寺的贼秃,岂肯失信于你一个后生晚辈?”

说到少林寺的贼秃,少林寺的洪善和洪缘大师,立即合什宣了声佛号。

黑心豺狼立即望着洪善大师,冷冷一笑道:“老贼秃,你少在那里装腔作势,等我们五位老人家收拾了江玉帆这小子再收拾你们!”

洪善大师尚不知道霞煌真人等人的武功,业已高得惊人,认为有江玉帆一人过船,足可应付五人有余,何况还有一人到现在没来?是以,一听黑心豺狼发话,再度宣了声佛号,看也不看,理也不理。

黑心豺狼看了当然生气,正待说什么,江玉帆已望着霞煌真人,淡然问:“这位花脸的老英雄说的话可算数?”

一肚子怒火无处泄的黑心豺狼,立即抢先怒声说:“当然算数!”

江玉帆一听,立即转首望着横杖立在一旁的金杖追魂阮公亮,微一躬身,道:“岳父大人请回船……”

话刚开口,阮公亮一横手中乌金杖,剔眉瞠目怒声道:“怎么可以留下你一人,我在此给你把风,押押阵角也是好的呀?”

江玉帆再度淡然一笑道:“现在不用了,这艘平台船上只留玉儿和那位花脸的老英雄就可以了,他们输了,他们走,玉儿输了,玉儿就跟他们前去拜师……”

霞煌真人听得目光一亮,未待江玉帆话完,立即沉声喝了个“好”。

二皮脸也极有把握的向着霞煌真人三人一拱手,沉声道:“大师哥,你们三位请回船,让我来收拾这小子!”

霞煌真人虽然有些迟疑,但仍颔首道:“好,事关师命,大意不得,设非万不得已,千万不可伤他!”

说罢转身,正待纵过船去,悟空等人的大船上,突然响起黑煞神等人的怒声大骂道:

“放你娘的屁,俺盟主不一个一个地宰了你们就算对你们客气了,还他娘的想伤我们盟主……”话未说完,突然又住口不说了。

显然,根据他的话韵,必是被人制止了。

由于黑煞神的突然发话,气氛顿显紧张。

当然,江玉帆的心中也暗自焦急起来。

只见刚刚转身的霞煌真人,听得目光冷芒一闪,面­色­大变,倏然回过身来。

手横乌金杖的阮公亮,担心霞煌真人四人同时出手,立即向江玉帆的身侧凑近了两步。

只见霞煌真人,面目狰恶地望着江玉帆,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的恨声道:“江玉帆,你小子敢莫是使诈?”

江玉帆见问,倏的面­色­一沉,故意冷冷一笑问:“一个对一个的打,你们可是因为骇怕而反悔了不成?”

话声甫落,二皮脸已呸了一声,瞠目怒声道:“好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老夫岂肯怕你?

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胜了老夫一招半式,我们五位老人家,半句话也不说,马上走人!”

江玉帆立即正­色­沉声问道:“既然你们如此有把握,为什么还怕彼此一个对一个?”

­阴­阳秀士一听,立即满面怒容的一指阮公亮,尖声尖气地道:“既然你心里没鬼,那就让这老小子先退回船去!”

江玉帆一听,正合心意,立即转身望着阮公亮,恭声道:“请岳父大人先回船去以示公允!”

这时阮公亮已看出江玉帆的心意,知道自己留在平台船上反而误事。

是以,哼了一声,望着一脸煞气地­阴­阳秀士和黑心豺狼,沉声道:“老夫终有一天要向你们一一讨教!”

教字出口,倏然转身,不待­阴­阳秀士等人答话,飞身纵了回去。

双剑无敌柳长青以及阮媛玲等人,一见阮公亮纵了回来才算宽心地舒了口气。

江玉帆一俟阮公亮纵回大船,宽心大放,立即望着霞煌真人四人傲然沉声问:“如果你们自知这位花脸的老英雄不是在下的敌手,另换一位也可以……”

话未说完,二皮脸早已大怒,暴喝一声:“小辈找死!”

死字出日,飞身前扑,右掌迎空一挥,一式“劈关见佛”,照准江玉帆的天灵劈下。

江玉帆一见,顿时大怒,不由震耳一声大喝道:“慢着!”

大喝声中,对方二皮脸的巨掌已经劈下。

阮公亮、陆贞娘,以及洪善大师等人一见,纷纷发出愤怒大喝!

就在阮公亮和悟空等人怒喝的同时,江玉帆已倏然斜跨半步,右掌疾出,一式托梁换柱竟卜的一声将对方的右腕握住。

二皮脸神­色­一惊,面­色­大变,他作梦都没想到江玉帆胆敢硬接他全力劈下的一掌。而且,他的一掌,就像一柄铁锤击在一块巨大的磁铁上一样。

当然,在心惊之余,他曾企图运功撤回右掌,也曾企图趁势踢向江玉帆小腹。

但是,他的两腿似乎也如陷进了泥沼般,使他无力将腿踢起来。

霞煌真人和黑心豺狼看得大惊失­色­,­阴­阳秀士,虽近在咫尺却不敢出手支援。

因为他知道,只要他一出手,二皮脸的心脉立被江玉帆的真力震断。

但是,天水寨的大小头目和喽罗,却以为江玉帆只不过是用手托住了二皮脸的手腕。只有翻江豹一人,面­色­大变,额上的冷汗,立时渗出来。

但是,少林寺的众僧人和阮公亮及悟空等人,俱都由愤怒而快意地喝了声采。

老­奸­巨猾的霞煌真人看出江玉帆并无伤害二皮脸之意,立即沉声问:“江盟主还有什么话说?”

江玉帆淡然沉声道:“在下希望在和这位花脸的老英雄交手前,道长三位必须先退回大船去!”

第三部 魔掌佛心(续) 第 九 章天仁宝录

霞煌真人知道江玉帆给他们留了退步,只要他们这时知难而退,江玉帆自是不会让他们当众出丑。

但是,他又觉得被武林各派逐出中原,二十几年才得回来,浑身的奇诡武功还没施展,就这么默默返回南蛮,莫说给武林耻笑,就是师父九玄娘娘面前就无法交代。

尤其,在他认为,江玉帆的武功的确不凡,但二皮脸的大意轻敌,也是被制的主要原因。

心念至此,决心亲自出手,是以,毫不迟疑地断然道:“很好,但贫道三师弟急功躁进,违背交手规矩,不知可否由贫道代替?”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当然可以,但只能道长一人留在此地!”

说罢,缓缓松开了二皮脸的右腕。

霞煌真人似是深知二皮脸的暴烈个­性­,是以,就在江玉帆松手,而二皮脸周身尚未灵活运功的同时,急忙以严肃的口吻,沉声道:“师命在身,莽撞不得,你们三人赶快退回去!”

二皮脸虽然满心地不服气,但听到师命在身,立即一声不吭的毅然转身,即和黑心豺狼、­阴­阳秀士两人,飞身纵了回去。

冷汗直冒的翻江豹,很想宽慰二皮脸几句,但看了三人­阴­森的神­色­,到了­唇­边的话又住口不说了。

霞煌真人一俟黑心豺狼三人纵回船去,立即沉声问:“你我双方较技,是徒手对掌,还是各用兵器!”

江玉帆淡然道:“但凭道长!”

霞煌真人道:“兵器切磋,终非上策,你我就在掌法上走几招好了!”

江玉帆微一颔首:“也好!”

霞煌真人见江玉帆一直神­色­自若,­唇­绽微笑,一幅胜券在握的样子,心中不禁又惧又气,怒火直往上冒。

但他也知道,江玉帆的确是一位百年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材,也正是他师父九玄娘娘严厉命令他们前来中原寻找的衣钵徒弟。

霞煌真人一想到师父九玄娘娘,浑身不由一阵战栗!

是以,由惊而惧,立即双掌斜举,同时沉声地道:“万一贫道侥幸胜得一招半式,江盟主可是立即随同贫道前去?”

江玉帆一见霞煌真人斜举的双掌,心头猛然一震,面­色­立变。

因为霞煌真人的这一招起始式有些像天仁宝录掌法篇中的一招“摘星攫月”。

他心中虽然震惊,但仍没忘了断然回答道:“那是当然!”

话虽回答得­干­脆,但他­精­光闪­射­的双目,依然一瞬不瞬地望着霞煌真人的斜举双掌上看。

而且,自然站立,脚下不丁不八,似乎没有什么起始架势。

霞煌真人见江主帆面­色­大变,获胜信心倍增。

但是,当他看到江玉帆的起始式时,又不由怒火倏起,这显然是没将他看在眼内。是以,冷哼一声,不由怒声道:“江盟主再不赐招贫道可要出手了!”

目光一直注视着霞煌真人双掌的江玉帆一听,急忙一定心神,脱口急声道:“且慢!”

霞煌真人以为江玉帆自知不敌,就此认输了,是以,急忙一收掌势沉声道:“江盟主何事?”

江玉帆正­色­道:“道长曾说令师为当今盖世第一异人,不知令师高寿几许?”

霞煌真人听得一愣,似乎没想到江玉帆会发出这个问题。

是以,双眉一蹙,略显迟疑地道:“不瞒江盟主说,贫道师兄弟五人,学艺二十多年,直到今天,还没容贫道五人亲自进入谒见过!”

江玉帆听得神情一呆,不由惊异地道:“这是为什么?”

霞煌真人老脸一红,道:“因为贫道五人均不能参悟她老人家的盖世绝学,无法继承她老人家的衣钵。”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关切地道:“道长自认学得令师多少盖世绝学?”

霞煌真人面­色­一整,毫不迟疑地道:“十之一二而已!”

说此一顿,突然又正­色­沉声问:“江盟主为何问得如此详细?”

江玉帆毫不迟疑地正­色­道:“因为道长的师尊九玄娘娘,很可能与在下的师门有渊源……”

话未说完,霞煌真人突然仰面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江玉帆剑眉一蹙,不由沉声问:“道长为何发笑?”

霞煌真人傲然笑声道:“我笑江盟主无能胜得贫道,竟意图藉师门渊源而套关系!”

江玉帆一听,顿时大怒,但他又怕九玄娘娘,确与华天仁老前辈有渊源而得罪了武林尊长。

是以,剑眉一剔,瞠目沉声道:“道长方才起始掌式,在师门掌法中名为摘星攫月……”

霞煌真人听得神情一呆,神­色­大变,不由震惊的脱口道:“不错……”

话刚开口,悟空等人的大船上,突然传来数声哗哗水响。

紧接着,船上一阵大乱,纷纷惊呼暴喝:“啊呀不好,天水寨的六个­操­桨喽罗跳水跑了!”

“快快,快­射­箭!”

这边喝声一起,天水寨方面的东北数十艘大船,也突然暴起一阵如雷怒喝:“快燃火把放火箭!烧他们的船!”

“飞鲸寨的船冲过去!”

对方如此一嚷,情势顿时紧张大乱。

江玉帆听得大吃一惊,果真天水寨的两百艘战船上,火箭齐发,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他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必是看守六名天水寨喽罗的庄汉们也跑到前面来看他江玉帆和二皮脸交手,因而使对方喽罗趁机跳水逃走了。

由于天水寨的两百多艘大战船上,纷纷怒声暴喝已有不少艘船上燃起了火把。

而且,半弧形的两端战船,也正徐徐移动,显然企图形成半包围之势。

江玉帆一看这情形,无暇多想,震耳一声狮子吼:“住手!”

这声狮子吼,声如春雷,震人耳鼓,双方惊呼暴喝之声,顿时一静。

也就在江玉帆喝声甫落的同时,悟空等人的大船上,也响起了黑煞神的怒极大喝:“他们放火箭,咱们就拿他们的独角兽当挡箭牌,快!”

江玉帆闻声一惊,急忙回头,发现钢人判官、独臂虎,秃子、哑巴和傻小子几人,正将豹筋紧捆着的独角兽抬向船头上来。

也就在秃子几人抬起独角兽的同时,天水寨的战船上,已有二三十支火箭,挟着熊熊火苗­射­过来。

水帘山庄的两艘大船上,一阵大乱,庄汉们纷纷举起挡箭牌。

少林寺的老少二十几名僧人,各提戒刀禅杖降魔棍,俱都作势准备挥落火箭。

刚刚纵回指挥船的黑心豺狼、二皮脸,一见独角兽被捆在悟空的大船上,同时一声大喝,再向中面平台船上飞身纵来。

显然,企图趁双方紧张混乱之际,三人合力先擒住江玉帆。

但是,江玉帆和霞煌真人,却同时高举起双臂,大喝住手。

而­阴­刁狠毒的­阴­阳秀士,一见秃子等人抬着独角兽当挡箭牌,而翻江豹却没有急忙喝令停止,顿时大怒。

是以,一声尖声怪叱,急上两步,伸手将翻江豹的肩井扣住。

同时,瞠目厉叱道:“还不快些下令他们停止?”

厉叱声中,右手加劲,五指深深地扣进翻江豹的肩­肉­内。

翻江豹大吃一惊,吓得忍痛挥臂怒叱道:“快停止,快停止!”

也就在翻江豹怒叱的同时,在他身后的舱厅前,已响起了缓慢的铜锣声响。

锣声一响,火箭立止,左右两端企图形成包围之势的战船也纷纷停了下来。

但是,由火箭齐发,人声嘈杂所形成的紧张气氛,却丝毫未见减低。

由于火箭继续­射­过来,已有上八七支落在阮公亮和悟空的大船上。

阮公亮十分震怒,尤其看到黑心豺狼、二皮脸两人再度飞上平台船。

是以,挥杖击落了当头­射­来的两支火箭,大喝一声,也飞身向平台船上纵去。

飞身纵上平台的黑心豺狼和二皮脸,一见阮公亮挥杖纵了过来,深怕机会稍纵即逝,同时暴喝一声:“大师哥,快捉住这小子!”

暴喝声中,飞身前扑,齐向江玉帆双双扑去,江玉帆虽然揣出一些端倪,断定大蛮山仙霞宫的九玄娘娘,很可能与仙逝西域的华天仁老前辈有师门渊源或其他关系。

但是,黑心豺狼和二皮脸已飞身扑来,使他无暇多想,疾演天魔掌中的“闭关拒佛”一声沉喝,双掌闪电劈出!

就在江玉帆出掌的同时,金杖追魂阮公亮也纵落在平台船上。

阮公亮一见,哪敢怠慢,身形尚未立稳,再度大喝一声,一式横扫五岳,乌金杖“呼”

的一声,迳向就近的二皮脸拦腰扫去。

也就在江玉帆出掌,阮公亮挥杖的同时,霞煌真人已惊得脱口急呼:“住手,住手!”,但是,已经迟了!

只听“蓬”的一声大响,同时闷哼一声,黑心豺狼的瘦小身躯,宛如断线的风筝般,直向平台船外的湖面上翻滚飞去。

被金杖追魂阮公亮一杖迫退的二皮脸和霞煌真人一见,大惊失­色­,同时大喝一声,飞身向前扑去。

就在黑心豺狼的身体飞出平台边缘的一刹那,霞煌真人出手如电,立即将黑心豺狼的脚腕握住。

紧接着,一声暴喝,急施千斤坠,坐马一蹲,硬将黑心豺狼的身躯拉了回来。

黑心豺狼趁机展臂腾身,大喝一声,挣脱霞煌真人右手,飘然纵落在平台上。

这一连串的紧张变化只是一瞬间的事,是以,全场的­骚­动尚未静下来,而这边的打斗已经结束了,而飘然落在平台上的黑心豺狼,急忙运气行功,目光盯视着江玉帆,既震惊又愤怒,老脸上充满了怨毒。也就在这时,­阴­阳秀士也飞身纵过来,­阴­阳秀士的身形尚未立稳,立即望着黑心豺狼,关切地急声问道:“四师哥觉得怎样?”

黑心豺狼舒了口气道:“还好,不碍事……”

话未说完,二皮脸已怒声道:“既然不碍事,咱们大家一齐上!”

霞煌真人一听,脱口急声道:“不可!”

二皮脸和­阴­阳秀士听得一愣,不由齐声问:“难道我们不救二师兄了不成?”

江玉帆看出霞煌真人惧怕九玄娘娘,是以,冷冷一笑道:“救你们二师兄的方法很多,如果你们企图以多为胜,群打混殴,将来传到尊师九玄娘娘的耳朵里,这个有损师门名誉的责任,恐怕四位没人担待得起!”

如此一说,霞煌真人四人的面­色­果然同时一变,俱都目闪惊急。

二皮脸首先怒声问:“江玉帆,你是用什么手段将我二师兄擒住的?”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非常抱歉,擒获令兄的不是在下!”

霞煌真人四人听得面­色­一变,不由齐声震惊的道:“那人是谁?”

江玉帆淡然一笑,尚未开口,悟空等人的大船上已传来陆贞娘的清脆声音道:“是九宫堡未来的正室少夫人佟玉清姑娘!”如此一说,少林寺的大船上和双剑无敌的战船上,不少人脱口发出一声惊“啊”!

嵩山二老以及双剑无敌等人,俱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悟空等人的大船。而他们的目光,也一致向着娇靥仍有些苍白的佟玉清望去。

霞煌真人四人,既震惊又迷惑,不由同时怒声道:“我且不信!”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纷纷闪开,让出了佟玉清,由陆贞娘肃手指,沉声道:“你们看,这位就是九宫堡未来的正室少夫人!”

佟玉清见陆贞娘如此介绍,内心激动,娇靥通红,而又感到十分不好意思。

独臂虎则大声道:“信不信都他娘的没关系,反正你们这位头生大疱的师兄还没有死,你们不妨把他抬过去问一问!”

霞煌真人听得目光一亮,不由沉声问:“这么说,贫道的二师弟是被你们点了|­茓­道?”

江玉帆微一颔首道:“不错!”

­阴­阳秀士立即怒声问:“既然已点了|­茓­道,为何还要上绑?”

江玉帆只得道:“那是因为防他举掌自绝,在下等不得不出此下策!”

霞煌真人四人听得神­色­一惊,面­色­立变,不由齐声惊异地问:“什么,他要自绝?”

江玉帆淡然颔首道:“不错,令师兄在交手之前,曾经夸下海口,任何人胜了他一招半式,用不着在下等人动手,他自会举掌自毙!”

说此一顿,转首目注二皮脸,哂然一笑道:“也正如这位老英雄方才说的也是一样,任何人胜得他一招半式,你们五位马上离开中原一样!”

二皮脸被说得老脸一红,面现狰恶,两眼中光芒闪­射­。任何人看得出,他虽然咬牙切齿,心中恨透了江玉帆,却不敢贸然出手。

因为,他们这时已经看出了面前的这位英挺俊拔的飘逸少年人,绝非是等闲之辈,真的贸然动手,不但自取其辱,很可能连老命也丢在瓦岗湖。

当然,师兄弟四人一齐动手,虽然胜算在握,也很可能一举杀了江玉帆和阮公亮两人。

但是,师兄弟四人中能否不伤不死,心中都没有把握,何况还有一人被对方控制着。像江玉帆这等轰动武林的人物,一旦被人围殴致死,这消息必然很快的传到大蛮山师父九玄娘娘的耳里。

到了那时候,即使浪迹天涯,逃亡海角,结果仍然难逃一死。

因为,离开南蛮仙霞宫时,九玄娘娘曾经严厉的告诫他们师兄弟五人,任何人违背了师门规矩,回山后必被凌迟处死。

而最令霞煌真人五人担心的是,他们一直怀疑九玄娘娘暗中派人跟踪着他们。果真那样,他稍一疏忽,都有被处死的可能。

是以,此番前来中原,虽然都怀着满腔的复仇怒火,却不敢蛮­干­乱来。

有鉴于此,霞煌真人只得沉声道:“贫道等话出如山,岂肯出尔反尔?现在可否请江盟主派两艘快艇送贫道兄弟五人离去?”

江玉帆一听,立即欣然颔首道:“这有何不可?”

话声甫落,阮公亮已望着悟空等人的大船上,沉声吩咐道:“阮六,快放两艘快艇过来!”

江玉帆也接口吩咐道:“那位老英雄也请一并载上!”

只见阮六恭声应了个是,接着一阵吆喝,立即传来轧轧放船的响声。

就在那边放船的同时,江玉帆的耳畔突然传来黑心豺狼的声音:“大师哥,你真的就这样转回大蛮山不成?”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不敢马上回头去看,故意仍望着自己乘坐的那艘大船。

只听霞煌真人也以传着功夫回答道:“你看不离开瓦岗湖成吗?”

黑心豺狼传音道:“如果我们四人现在狙然下手,不难擒住江玉帆的……”

霞煌真人立即回答道:“可是老二仍在他们的手里控制着!”

黑心豺狼解释道:“我是说等他们把二师兄放过来之后,我们再下手!”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依然没有回头。

具有同一心法的陆佟韩朱阮五女一听,不由同时暗吃一惊,纷纷以惊异地目光向江玉帆望来,似乎在问,怎么办?但是,江玉帆却自然地挥手催促道:“要他们抬放那位老英雄时小心,快把小艇划过来。”

陆贞娘﹂听,神­色­虽然有些迟疑,但仍催促阮六等人小心谨慎。

就在说话的一瞬间,又听­阴­阳秀士继续传音道:“这小子身怀奇绝诡学,如果此刻不能及时除去,对我们的复仇大计,必是一大阻碍。”

又听二皮脸急切地传音道:“大师哥,你怎的不说话呀?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呀,所谓见机不行,悔之晚矣!”

只听霞煌真人有些迟疑地道:“愚兄并非不知,只怕师父派人暗中跟踪,咱们这样做是不可宽恕的……”

话未说完,已听二皮脸怒声道:“听那老虔婆胡说……”

话刚开口,已听霞煌人怒叱道:“三师弟,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你怎敢称呼师父老虔婆?”

二皮脸依然有恃无恐道:“怕什么,她又不会听到?”

霞煌真人立即沉声道:“你怎知道现场这些人中,没有师父派来的宫中高手前来观看动静?”

­阴­阳秀士冷冷一笑道:“大师哥,你也未免大胆小了,莫说我们前来瓦岗湖才是十多天的事,外界鲜少有人知道,就是老虔婆知道我们来了瓦岗湖,除非她未卜先知,一两年前派了宫里的人来卧底,否则我们骂她母夜叉,她也别想知道!”

江玉帆听至此处,不由暗自摇头叹息,心说:“俗语说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五个无耻歹徒的劣根大深了!”

就在江玉帆心念间,两艘梭形快艇,载着被点了黑憩|­茓­的独角兽,已由大战船后划过来。

想是霞煌真人发现了快艇已过来,立即直截了当的说:“好了,现在不谈这些了,如果你们要想在师父那儿学到更多的盖世绝学,就得忍辱含垢,严守门规,咱们来时师父不是说了吗?只要我们确已痛悟前非,重新作人,师父会把她的武功全部授给我们的!”

黑心豺狼立即悻悻地道:“照你这么说来,咱们就这样忍气吞声地离开瓦岗湖了?”

霞煌真人不答反问道:“你还有什么办法?”

二皮脸愤声道:“我觉得大师哥大懦弱胆小了!”

霞煌真人一笑,道:“你们虽然和我相处了近三十年,依然并不了解我,我这叫忍一时之气,报永远之仇……”

只听黑心豺狼二皮脸三人,齐声迷惑的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霞煌真人冷冷一笑,道:“你们以为我真的放过了江玉帆这小子?”

只听黑心豺狼二皮脸,同时“噢”了一声,齐声兴奋的问:“这么说,你是赞成我们马上向江玉帆下手了?”

霞煌真人断然道:“不,向这小子下手的时机还没到!”

黑心豺狼三人惊异的“噢”了一声,没有接腔。

霞煌真人有些咬牙切齿的恨声道:“我要马上转回大蛮山,向老虔婆哭述你二师哥被擒,老三被制,老四被一掌震飞的经过,让老虔婆知道,她的武学仍不能冠盖天下,算不了宇内第一……”

话未说完,­阴­阳秀士,已得意地道:“对,让老虔婆一气之下,把她所有的武功绝学,悉数传给我们五人,那时,嘿哼,不但兄弟五人的武功冠绝天下,甚至还可把老虔婆一起收拾了……”

话未说完,霞煌真人已得意地冷冷一笑,道:“你们看愚兄的计妙不妙?”

­阴­阳秀士三人不由齐声兴奋地道:“妙!妙极了!”

霞煌真人继续得意地道:“到了那时候,杀江玉帆,报当年之仇,领袖天下武林,岂不易如反掌吗?哈哈……”

说到得意之处,不自觉地出声发出一阵得意忘形的哈哈大笑。­阴­阳秀士三人听得面­色­一变,也不由惊得脱口急呼道:“大师哥你……”

江玉帆早已听得满腹怒火,倏现杀机,但他衡诸眼前情势,仍应尽快将霞煌真人五人支走为上策。

因为,这不但关系着大家的生命安危,也关系着元台大师的消息下落。

至于这五个丧心病狂,禽兽不如的老贼,就是将来追到天南大峦山,也要将他们一一除去。

是以,心念电转,佯装一愣,急忙转身,惊异地望着霞煌真人,问:“道长为何突然发笑?”

霞煌真人早在大笑出口之时便已惊觉失态。

但他老好巨猾,攻于城府,这时见问,索­性­举手一指刚刚划至平台船下的两艘快艇,笑声道:“江盟主不愧一方领袖,果信人也,贫道二弟虽然仍在昏迷之中,但贫道深信他仍活着,贫道就此拜别,但愿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装腔作势地微一稽首,接着面对黑心豺狼三人,欣然道:“咱们走!”

走字方自出口,对面天水寨的指挥大船上,突然传来翻江豹的焦急大声道:“四位前辈慢走!”

正待跃上小艇的霞煌真人四人闻声一惊,急忙转头。

江玉帆,阮公亮,洪善大师陆贞娘等人,也纷纷向翻江豹的指挥大船望去。

一看之下,江玉帆的心头一震,俊面立变!

只见方才跳水逃走的上八名­操­桨喽罗,满身淋滩,这时正站在翻江豹的身后。

举目察看间,已听霞煌真人沉声道:“刘老寨主什么事?”

由于霞煌真人五人的离去,翻江豹业已失掉了靠山,这时早已惶恐,急得老脸苍白,冷汗油然,神情显得极为不安。

翻江豹见问,立即焦急地大声道:“左老英雄原是和百丈峰飞凤谷昔年参与追杀你们五位的陆天翁的唯一孙女陆贞娘交手……”

霞煌真人四人听得目光冷芒一闪,面目立变狰恶,想到昔年的被逐,不由同时沉声问:

“后来怎样?”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气氛立变紧张。

江玉帆依然卓立原地,但已暗自戒备!

金杖追魂阮公亮业已不自觉地横持起乌金杖。

陆佟五女和悟空、一尘,以及少林寺的洪善大师和老少僧人,个个蓄势以待,俱都暗自焦急。

只见翻江豹继续大声道:“正在脚手之际,佟玉清暗施偷袭,一掌劈在左老英雄的命门|­茓­上……”

霞煌真人四人听得面­色­大变,脱口一声惊“啊”!但并没有出声发问。

但是,金杖追魂阮公亮尚不清楚详情经过,因而脱口厉声道:“刘淳安,你如果胆敢挑拨是非,老夫不但立即砍了你的儿女也绝不会放过你!”

翻江豹刘淳安,仰面一阵凄厉大笑道:“你道老夫不知道吗?我的汾儿韦儿早已被你这老贼杀了……”

阮公亮听得心头一震,立即暴跳如雷的回身望着自己的大船,连声厉喝道:“快把刘淳安的狗子狐女拉出来给我砍了!”

双剑无敌觉得事态严重,因为她也不知道江玉帆等人把独角兽怎么样了。

这时为了翻江豹的挑拨,只得也转身望着后舱门处,厉叱道:“把他们拉出来砍了!”

对面翻江豹看了这情形,也不由愣了。

只见立在后舱门外的六七名彪形大汉,一阵暴喏吆喝,立即奔进后舱门内。

后舱门内立即传出两声娇吆喝怒喝。

江玉帆立即挥臂阻止,并沉声道:“慢着!”

说罢,又望着阮公亮,和声道:“让他说下去!”

说话之间,大船的后舱门内,再度将那个粉衣少女和一个很像刘金彪的人推拉出来。同时,其他两人也用担架抬着一个亮缎青年走出舱门的一半以外。

阮公亮见翻江豹仍有些神情迟疑,故意瞠目怒声道:“把灯笼凑近些让刘淳安老儿看看!”

话声甫落,二皮脸已有些不耐烦,不由望着翻江豹,厉声问:“后来怎样?”

翻江豹见问神情不禁有些迟疑,再度看了水帘山庄大船上的粉衣少女三人一眼转首望着二皮脸,断然沉声道:“左老英雄被震呕血,当场气绝!”

霞煌真人一听,同时倏然转身,面目狰恶,咬牙切齿地望着江玉帆,一个字一个字的恨声道:“江玉帆,你敢要­奸­使诈?”

江玉帆毫无惧­色­,淡然冷笑:“你们的二师兄习有护身神功,设非对掌,谁能伤他?设非他举掌自毙,谁能点得他的|­茓­道?谁在耍­奸­,谁在离间,只要稍具头脑之人,当不难明白……”

话未说完,二皮脸已沉声道:“待老夫下去看看!”

看字出口,闪身而下,轻飘飘地落在停放独角兽的小艇上。

只见二皮脸仅仅俯身一看,立即抬头望着霞煌真人三人,说:“的确是点了|­茓­道!”

如此一说,陆佟五女,双剑无敌,以及少林寺洪善大师等人,俱都舒了口气。

这并不是说大家怕了霞煌真人五人,尤其陆贞娘和佟玉清还一致认为应该及时除去这五个­阴­险­奸­诈的武林败类。

但是,如果一步一步的能铲­奸­除邪,而在这时情势不利,很可能造成重大伤亡的时候,自然是以减轻损害,消弱对方的实力为上上策。

只见霞煌真人三人听了二皮脸的话,也不由神­色­一愣!

黑心豺狼似乎也看出翻江豹的居心和用意,立即望着霞煌真人道:“大师哥,咱们走吧!”说罢,当先走向平台边缘。

也就在黑心豺狼刚刚举步的同时,翻江豹突然再度脱口急声道:“四位前辈慢着,老朽还有惊人消息报告。”

霞煌真人闻声转首,就是小艇上正在为独角兽解绑的二皮脸,也不由转首向翻江豹望去口

只见翻江豹急忙大声道:“你们五位前辈急急找寻的前朝重宝‘万艳杯’,就在江玉帆的身上!”

如此一说,陆佟五女和双剑无敌等人中,不少人惊得脱口发出一声惊啊!

江玉帆淡然一笑,神­色­自若,什么话也没说。

但是,金杖追魂阮公亮,却气得一横手中乌金杖,震耳厉喝道:“刘淳安,你这无耻老狗,为了保你的老命,你连你的儿女都不顾了吗?你真是猪狗不如……”

话未说完,翻江豹已怒声道:“事关仙霞宫九玄娘娘老前辈的一生恩仇,老朽不能因一己之私而不揭露!”

江玉帆听得剑眉微蹙,依然没有发言驳斥。

阮公亮误以为翻江豹在他的水帘山庄,果然派人卧了底。

是以,越想越气,不由再度厉声问:“你老小子是听谁说的?”

翻江豹愤然一指身后的六个­操­桨喽罗,怒声道:“这是他们六人亲眼看到的事实,难道还是老夫撒谎吗?”

阮公亮听得神­色­一愣,乍然间闹不清是怎么回事,但他旋即怒声:“翻江豹,你无中生有,胡说八道,老夫生长这么大年纪,就没听说过什么请朝重宝‘万艳杯’,刘淳安,你一定会得不得好死……”

翻江豹冷冷一笑道:“你放心,老夫的身体健壮得很,我还不想死!”

阮公亮怒哼了一声,切齿恨声道:“想死不想死由不得你,只怕明年今晚就是你老小子的忌辰!”

翻江豹和阮公亮两人对骂间,霞煌真人三人已面透­阴­刁地缓缓转身,目注江玉帆,沉声问:“江玉帆,贫道师门重宝,可在你的身上?”

江玉帆淡然一笑,不答反问道:“你说的师门重宝是什么连城奇珍?”

黑心豺狼双目一瞪,立即怒声喝道:“少在老夫面前胡扯,当然是那只‘万艳杯’……”

江玉帆继续淡然问:“你们说的那只万艳杯,不知是何­色­彩,多大体积,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记号?”

霞煌真人被问得一愣!­阴­阳秀士突然问:“你身上是否有一只王杯?”

江玉帆淡然颔首道:“不错,确有一只玉杯!”

杯字方自出口,对面的­阴­阳秀士突然向前飞身扑来。

同时,急忙探臂,出手如电,大声喝道:“那就是我们师门的‘万艳杯’!”

大喝声中,右腕疾绕,弯曲如钩的五指,已闪电抓向江玉帆的前胸!

事出突然,距离又近,虽近在咫尺的金杖追魂阮公亮也无法出手支援。

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同时大吃一惊,纷纷发出怒喝娇叱!

但是,就在大家怒喝娇叱的同时,江玉帆已沉喝一声,亮影一闪,右手已握住了­阴­阳秀士的手腕。

­阴­阳秀士大吃一惊,面­色­大变,他虽然没有闪躲得开,但却大喝一声,左掌猛向江玉帆的面门抓来。

也就在他出掌的同时,江玉帆一声沉哼,振臂一旋,­阴­阳秀士的身躯已凌空而起!

但是,就在­阴­阳秀士双足离开平台的同时,吃了一次亏的黑心豺狼,竟一声不吭,右手戟指向江玉帆的小腹点出!

而静立一旁的霞煌真人,见有机除去江玉帆,哪敢怠慢,也不声不响的向江玉帆一掌劈来。

三人虽是相继扑出,但看来却似同一时间。

近在咫尺的阮公亮,急忙一定心神,大喝一声,挥杖向霞煌真人扫去。

就在阮公亮出手的同时,江玉帆已将手中绕起的­阴­阳秀士,顺势一斜,迳向霞煌真人格去,左掌振腕劈向黑心豺狼!只听蓬然一响,同时间哼了一声,黑心豺狼立被震退半步!

江玉帆趁势松掉了­阴­阳秀士,亮影闪处“啪”的一掌拍在黑心豺狼的左肩上。

霞煌真人本就被阮公亮一杖阻住攻势,这时再见­阴­阳秀士翻滚的身体向自己撞来,大惊之下,脱口急呼,只得伸臂将­阴­阳秀士接住。

也就在他接住­阴­阳秀士同时,“咚”的一声,黑心豺狼已翻身跌倒在平台上。

一声愤怒暴喝,照顾独角兽的二皮脸,一见平台船上动了手,立即飞身纵了上来。

一杖捣退霞煌真人的阮公亮,这时一见到二皮脸纵了上来,无暇多想,暴喝一声,手中乌金杖顺势奋力挥出!

二皮脸久经阵仗,经验丰富,在他飞身纵上平台之际,早已料到这一手。

是以,身在空中,大喝一声,振腕一掌,奋力挥出,迳向阮公亮乌金杖击去。

“蓬”然一响,同时两声闷哼!

蹬蹬连声中,阮公亮身形摇晃,被震得一连退后了三步。

哗啦一声水响,被阮公亮浑厚杖势迫退的二皮脸,虽有罡气护身,也无法平衡身势,应声坠进湖内。

霞煌真人托抱着­阴­阳秀士低头一看,发现他神情痛苦,脸­色­惨白,冷汗已涔涔地流下来。

再看倒在平台上的黑心豺狼,神情愤怒,咬牙切齿,虽然已经爬起来,看来也显得浑身极为痛苦。

平台下一阵水响,坠落水中的二皮脸刚刚爬上了小艇!

“哇”的一声,解开豹筋的独角兽也苏醒过来,但是,刚自坐起,便张口吐了一口鲜血。

霞煌真人一看这情形,只得怨毒的向江玉帆切齿恨声道:“江玉帆,根据你方才看出贫道的招式判断,‘万艳杯’的确在你的身上……”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在下身上确有一只玉杯,但却没肯定的说它是或不是,如果有本事,你就拿去。”

霞煌真人怒哼一声,恨声道:“贫道学艺不­精­,无力夺取,但终有一天有人前来找你!”

说罢转身,望着一脸痛楚的黑、心豺狼愤愤的沉声道:“咱们走!”

走字出口,身形凌空而起,托抱着­阴­阳秀士,迳向台下的另一艘小艇上落去。

黑心豺狼怨毒地看了江玉帆一眼,强忍着浑身疼痛,咬牙切齿地纵下台去。

霞煌真人一俟黑心豺狼纵落小艇上,立即望着划桨庄汉,沉声:“往南划!”

庄汉没有吭声,同时翻腕,两艘快艇迳向正南划去。

由­阴­阳秀士偷袭,一至霞煌真人五人离去,只是片刻不到的事,也是翻江豹刘淳安做梦都没想到的结果!

怒火高炽,杀机浓厚的阮公亮,等不及霞煌真人的两艘快艇划远,立即望着翻江豹,瞠目厉声道:“刘淳安,有胆子的你就过来,只要你实话实说,老夫绝不为难你!”

这时的翻江豹,早已吓得老脸苍白,目闪惊急,豆大的汗珠一颗接一颗地滚下来。神情迟疑,久久不知如何回答。

这时湖面上一片岑寂,除了夜风吹动地旗帜飘飞声响,和无数灯笼的吱吱摆动声,以及湖浪轻吻着船板声,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江玉帆一看翻江豹的神情,心知不妙,立即以传音入密的功夫通知佟玉清和双剑无敌以及洪善大师等人,准备随时命船冲过去。

因为,要想避免重大伤亡,而使翻江豹各船上的火箭无法发挥威力和效能,便必须冲过去和他们混战在一起。

就在江玉帆传音的同时,立在翻江豹身后的一个身穿劲衣的中年人,突然走至翻江豹的身侧低声说了几句话。

只见翻江豹听罢,立即望着这面,沉声道:“让老夫过去不难,让老夫说实话也容易,但你们必须先放回小犬和小女!”

阮公亮一听,愤愤地哼了一声,怒声道:“你道老夫不知道你老小子的诡计吗?一旦老夫将你的儿女放回去,再想让你老小子过来,恐怕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翻江豹一听,不由目光游移,神情愈显焦急,显然要另打主意。

就在这时,江玉帆的耳畔突然传来佟玉清的传音声音道:“玉弟弟,你方才为何没有及时将霞煌真人五人除去?”

江玉帆立即传音道:“并非小弟不止同下手,而是他们都俱有护身罟气,我只能在我能够承受的反震弹力之下伤他们,却不能将他们置死……”

陆佟五女一听,显然俱都吃了一惊。

只听阮媛玲接口道:“现在各船均已完成冲击准备,你一声令下,马上可以冲过去!”

话未说完,韩筱莉已急声阻止道:“最好稍待一会儿,蛮荒五人妖虽然已走远了,当他们发现我们和翻江豹混战时,很可能再偷转回来……”

江玉帆一听,立即肯定的道:“五人中除霞煌真人和二皮脸外,其余三人内伤都不轻……”

话未说完,蓦见金杖追魂阮公亮,震耳大喝道:“你别在那里做梦,你不说出元台大师的生死下落,休想要老夫先放你的儿女!”

江玉帆一听,知道在他和佟玉清几人说话之际,翻江豹已向阮公亮提出要求,必须先放回他的儿女义子,他才肯说出元台大师的下落生死。

根据翻江豹的这句话,江玉帆断定翻江豹一定知道元台大师的下落。

是以,急忙提气,正待说什么,蓦见翻江豹神­色­一变,目口露凶芒,突然一指这面,瞠目厉声道:“老狐狸,老夫不吃你那一套,根据你的一再推诿,小大小女显然已遭了你的毒手……”

江玉帆﹂听,心知不妙,立即传者道:“快下令冲过去!”

传音尚未完毕,蓦见翻江豹突然望着左右战船,振臂厉喝:“放火箭,杀!”

喝声甫落,喊杀震天,由于方才已燃起了火把,火箭立时飞了过来!

同时,排列在两端的大战船,在一片如雷呐喊声中,也纷纷迂回包围过来。

也就在对面翻江豹厉喝喊杀的同时,悟空等人的三艘大船已开始向翻江豹的指挥大船前冲去。

第三部 魔掌佛心(续) 第 十 章天水火劫

水帘山庄的数十庄汉纷纷举起了挡箭牌,同时嘶喊壮胆。

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分别散开,各挥兵器护住船面。

双剑无敌柳长青和阮家的几名兄弟,也各舞兵器,将雨点般­射­下的火箭,纷纷击落在湖水里。

少林寺的大货船最惨,由于船外未包装上铁皮,虽然二十几名老少僧人,俱是少林寺的­精­英高手,但后舵部份及船身,刹那间就中了近百支火箭。

江玉帆和阮公亮也各挥杖剑,封住如火雨般落下的火箭。

两人一俟柳长青的大船经过平台一侧,立即飞身纵上了大船。

由于距离仅有六七十丈,大船冲击仅是转瞬之间的事。

神情如狂的翻江豹,一面厉喝船队速退,企图拉开距离,一面亲自夺过一副弓箭,对准阮公亮和江玉帆猛­射­过来。

在喊杀震天声中,左方突然一阵大乱,火箭顿减,同时传来数声惨叫。

飞舞天魔剑的江玉帆,转首一看,只见陆韩朱四女和悟空等人已飞身纵上了天水寨的数艘大战船。

这些人一纵上了大战船那还了得,兵刃过处,血­肉­横飞,惨叫连声,真是虎入羊群。

江玉帆一看这情形,立即一声狮子吼:“还不赶快跳水逃命!”

这一声狮子吼十分奏效,一阵亡命呼喊声中,立即传来咚咚的跳水声。

这时右侧数十艘大战船上,更形混乱,洪善大师等人也纷纷飞身纵上了天水寨的大战船。

只听一片惨叫惊呼声中,不时响起一声悲愤苍劲的佛号:“阿弥陀佛!”

就在这时,翻江豹急急后退的大船两边,情势突然大乱起来。

因为,陆贞娘和鬼刀母夜又几人已如饿虎扑羊般杀了过来。

尤其,感觉一时大意亮出了“万艳杯”的鬼刀母夜叉,正在心头懊恼之际,把一个翻江豹早已恨之入骨。

只见她神­色­凄厉,圆睁双眼,咬牙切齿,怪嗥连声,两把九环厚背鬼头刀,挥舞得“叮当”直响摄魂勾魄,寒光暗处,人头飞落,鲜血喷洒,令人看得悚目惊心,不寒而栗。

再看傻小子铁罗汉,提着一对大铁锤,口中念念有词,专往人多的地方冲,谁给他一刀,他就给谁一锤。

不知厉害的喽罗大头目,尚以为傻小子好欺负,结果,无不头破血出,呕血断腿。

由于天水寨的分寨主和高手,连番在武当山及洪泽湖损失,加之留下一二人守寨子,这时能够应付三招五式的高手已经是绝无仅有了。

是以,经过悟空等人这等威猛身手的人物,一阵冲杀,几乎是连扫枯草,刀切西瓜,令人看来,惨不忍睹。

所幸江玉帆及时一声狮子吼,于是,两百多艘大战船上的喽罗大头目,齐声呐喊,纷纷跳水逃走,火箭也随之无踪。

俗话说的好,兵败如山倒,何况是乌合之众的水寇。

满脸大汗,目问惊急地翻江豹,神情如狂,暴跳如雷,焦急地望着左右战船上纷纷跳水的大小头目和喽罗,连声厉喝:“不要跑,不要跑!”

但是,亡命惊呼之声不绝于耳,咚咚跳水之声不停,刹那之间,除惨死受伤和哀嗥的喽罗仍倒在船面上外,船上再看不到挥刀抵抗的喽罗人影。

这时,少林寺的大货船业已烈焰飞腾,船上的船老大和划桨手也早已纷纷跳水逃命。

是以,刹那间,但见火光闪闪的邻邻湖面上,到处人头攒动,泛红的湖水,令人分不清是火光还是血红。

这时的江玉帆,手提金光闪­射­的天魔剑,神情焦急地立在船头。

金杖追魂阮公亮和双剑无敌柳长青,神情更是焦急地站在江玉帆的左右。

因为翻江豹的指挥大船,速度愈来愈快,距离也愈拉愈远。

翻江豹一手拿着弓,一手握着箭,只在那里暴跳吆喝,左顾右盼。但在他的指挥大船上,依然有不少大小头目,抽隙向这边­射­冷箭。

江玉帆和阮公亮,以及洪善大师等人,为了元台大师的下落消息,必须将翻江豹活捉成擒,方能问出口供。

但是,翻江豹的大船却愈去愈疾,再有两箭之地便到了天水寨的大寨门了。

这时天水寨的寨门和寨墙上,灯笼火把,不时发出吆喝和呐喊助威声!

江玉帆看了这情形,更行焦急,因为再有一箭之地,翻江豹的大船便进入了寨墙上的火箭掩护区内。

就在这时,身后数十丈外的混战船间,突然传来陆贞娘等人的运功大声道:“玉弟弟,快把翻江豹的儿子女儿拉出来砍了!”

一句话提醒了阮公亮,立即回身怒喝道:“快把刘立韦拉出来先砍了!”

喝声甫落,船面上立即暴起数声大喝。

只见前面大船上的翻江豹一听,顿时停止了暴跳怒喝,瞪大了一双布满血丝的老眼,一瞬不瞬的向这边望来!

就在这时,船后突然响起一声少女尖呼:“不要杀我哥哥,不要……”

要字方自出口,一声暴喝,接着是一声凄厉刺耳的惊心惨叫!

江玉帆虽知是假,但仍忍不住回头后看。

只见随着那声凄厉惨叫,四名形大汉已抬起刘立韦的尸体奔了过来。

阮公亮一见,立即怒喝道:“丢下湖去给刘淳安看!”

四个彪形大汉一听,立即奔至船头,将刘立韦的尸体荡了荡,同时一声吆喝,撤手丢向船下。

哗的一声大响,水花高溅近丈,刘立韦的尸体立即沉下湖面。

只见对面船上的翻江豹,先是神情一呆,接着仰面发出一阵哈哈大笑!阮公亮一见,再度厉声问:“刘淳安,你停不停船?”

翻江豹依然狂声笑着道:“阮公亮,老狐狸!我刘淳安恨不得食你的­肉­,寝你的皮,老夫终有一天亲手宰了你!”

阮公亮没想到刘淳安如此狡猾狠毒,即使亲眼看到他的儿子被掷入水里,也毫不恸、心。

是以,只得再度望着身后,暴怒的连声怒喝:“再把他的女儿拉出来杀了!”

喝声甫落船后再度响起数声暴喏!接着是少女的挣扎尖叫和惊呼!

这时,天水寨的寨墙上,已传来一男一女的惶急哭声和惊呼:“爹,爹,您不能看着他们杀死妹妹,爹,爹……”

阮公亮一见,再度厉声问:“刘淳安,你停不停船?”

岂知,翻江豹竟斩钉截铁地断然道:“不,我刘淳安宁愿断子绝孙也不会向你们屈服!”

江玉帆听得顿时大怒,他原无心杀翻江豹,只要他能说出元台大师的下落,解散天水寨的喽罗水寇,仍会放他一条生路。

所谓虎毒不食子,没想到翻江豹的心肠竟是如此狠毒!

江玉帆想到他原先还想利用翻江豹的父子之情,在他闭寨不出时激他出来,这时想来,完全错了!就在这时,蓦闻骑虎难下的阮公亮,再度厉声大喝:“杀!”杀字出日,船后再度响起一声凄厉刺耳,直上夜空的少女惨呼!

阮公亮一听,只得再度说:“丢下去!”

依然是那四个彪形大汉,抬起刘汾梅的尸体奔了过来!

江玉帆一见,立即挥手阻止,同时淡淡的说:“抬回去吧!”

四个彪形大汉一听,不由同时停身望着阮公亮。

阮公亮似乎也到了智竭计穷地步,这时一看,立即懊恼地挥了个手势!同时,没好气地低叱道:“抬回去!”

四个彪形大汉,齐声应是转身抬了回去。

随着寨墙上的愤怒大骂,弓弦声响,卡卡连声中,数十支火苗熊熊的火箭,纷纷­射­来。

江玉帆举目再看,只见翻江豹的指挥大船,距离天水寨大开的寨门已经不远。

一阵嗤嗤声响,划空­射­来的火箭,纷纷坠进船前十数丈外的水面上。

江玉帆一看,知道追赶已经来不及,只得转首去看阮公亮!

但是尚未开口,阮公亮已愤怒的一挥手中乌金杖,切齿恨声道:“冲过去!”

话声甫落,全船立即暴起一阵助威呐喊!

“杀,冲过去呀!”

呐喊声中,大船突然加快,直向看着就要进入大寨门的翻江豹冲去。

江玉帆知道,阮公亮必是要趁翻江豹的大船进入天水寨的大门,而在对方尚来不及完全掩闭前冲进寨去。

但他看得出,距离尚有一箭之地,而翻江豹的大船却要进入大寨门,依照船速看,无论如何也无法在掩门前冲进去。

如果冲至寨门前而寨门已闭,大船收势不及,势必闹个船毁人落水!

心念刚刚至此,一阵嗖嗖声响,无数羽箭和火箭,势如暴雨般漫空­射­下来。

大船已进了寨墙火箭­射­距之内!

江玉帆心中一惊,急忙舞动天魔剑,同时望着阮公亮,急声道:“岳父大人,现在再冲过去恐怕无法冲进寨去,势必落个人伤船毁!”

岂知,飞舞着乌金杖的阮公亮竟咬牙切齿道:“就是人伤船毁也要冲过去!”

话声甫落,一片剑光中的双剑无敌柳长青,也喝声断然道:“玉儿,现在只有前进一途,别无选择,稍时趁大船撞上寨墙的一刹那,我们三人和阮四阮五几人便趁乱纵上寨墙!”

话未说完,嘶声呐喊的船面上,一连响起数人中箭的哎哟声!

就在这时,船后突然传来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的焦急大喝声:“盟主,盟主,秃子王坛主不见了,可能被乱箭­射­死!”

江玉帆听得大吃一惊,脱口惊呼,手中飞舞的天魔剑险些惊得停下来。

金杖追魂阮公亮和双剑无敌柳长青夫­妇­,听说“游侠同盟”的秃子王坛主不见了,也是大吃一惊。

两人一面挥舞着兵器,一面惊急地回头察看,发现陆佟韩朱阮五女和悟空、一尘等人,业已纵回了原船,正急急向这边冲来。

再看少林寺的大货船,早已烈焰飞腾,俱在大火之中。

少林寺的洪善大师和二十几名老少僧人,这时分别奔驰在天水寨各艘战船上,似是企图夺一艘大船过来。

但是,由于天水寨的喽罗全部跳水逃走,看样子很难找到­操­桨手。

湖面上火红一片,金光闪闪,跳水的大小喽罗都已逃远,无人­操­纵的两百多艘战船,静静的分散在湖面上,情景非常杂乱。

而自己眼前的船面上,只见焰火点点,烟雾蒸腾,已有近百支火箭,断羽落在船面上。

三十几名壮汉,俱都蹲下身来,双手高举着挡箭牌。

这时,已有三五名庄汉被震飞跳跃的流矢断箭中了臀部和腿肩。

但是天水寨的寨墙上­射­下的火箭羽箭,依然势如骤雨,有增无减!江玉帆剑眉飞剔,面罩煞气,他一面飞舞着天魔剑,一面向船尾退去。

阮公亮和柳长青知道江玉帆要移至船后,好向佟玉清等人查问个清楚。任何人看得出,江玉帆听说秃子不见了,很可能不慎死在乱箭之中,他内心是多么的悲愤和痛苦。

江玉帆以迅捷灵巧的身法,藉着舱厅侧壁的掩护,很快地到达了船尾。

他立即隐身在指挥舵下,迫不及待地望着急急冲来的大战船,厉声问:“王坛主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无法回答,因为当时的情况大乱了。

傻小子铁罗汉却带哭声音地大声回答道:“你在和那五个人妖动手前,他还向俺要去了两个大麦馍……”

话未说完,神情焦急,手提鸾凤刀的朱擎珠已怒叱道:“不要在那里胡扯!”

铁罗汉吓得一缩脖子,立即愁眉苦脸的解释道:“姊夫盟主问,俺为什么不能说……”

江玉帆听说秃子要了两个大麦馍,心知有异,不由急声问:“后来呢?他为什么要两个大麦馍?”

铁罗汉立即回答道:“他说他要给小琳儿一个……”

话未说完,陆贞娘等人同时一声惊“啊”!

这时,大家才恍然想起,好久没有看到老洪七祖孙两人了!

于是,彼此左相询,右察看,显然都没有注意到小琳儿和老洪七两人。

就在这时,佟玉清等人的大船也冲进了如雨落下的火箭­射­距之内。

大家无暇多想,一面纷纷挥动兵刃,一面催促佟玉清赶快避进舱厅内。

蓦然一阵惊呼嗥叫和呐喊,迳由寨门寨墙方向传来!

江玉帆闻声一惊,急忙探首一看,只见大船距离寨门已不足四十丈了。

火箭羽箭突然大量减少,不知为何,寨墙上突然大乱起来。

翻江豹的大船已进了寨门水道,寨门随着轧轧声响,正在缓缓地掩上,看来,自己这方面的大船,无论如何也无法冲进寨内了。

就在江玉帆探首察看的一瞥间,船头已传来柳长青的急呼道:“玉儿快来,老洪七已到了寨墙上!”

江玉帆一听,哪敢怠慢,应了一声,飞身向船头奔去,同时急声问:“可看见王坛主?”

说话之间,已到了阮公亮夫­妇­身后。

阮公亮仅回头看了江玉帆一眼,立即兴奋地道:“方才在左寨墙上现身的是老洪七,右边的可能就是王坛主。”

说话之间,江玉帆已看了个清楚,只见左右寨墙上的大小头目和喽罗,纷纷呐喊回冲,业已围成两团,显然已将老洪七和秃子团团围住,寨墙上的宽大也可想而知。

这时,火箭业已停止,水帘山庄的数十庄汉,立即呐喊助威,杀声震天!

杀声一起,寨墙上的情形更加大乱,有的喽罗已开始沿着寨墙向远处逃窜!

由于喽罗的逃散,右边寨墙上果然是秃子王永青,手中一双蛾眉刺,正和一个一身大红劲衣手使短剑的女子激烈地打在一起。

秃子王永青的脸上,身上已染满了鲜血,不知是他负了伤,还是别人的血渍。

左边寨墙上的老洪七,不知在何处找了一把泼风刀,正和一个蓝缎劲衣,手中同样使着一把单刀的中年人打在一起。

老洪七也是满身血渍,但江玉帆看得出,老洪七的马步有些不稳,很可能身上已挂了彩。

打量间,大船已距寨门不足十丈了,而船速也突然慢下来。

蓦闻金杖追魂恨声道:“只有这两个狗子贱婢支持着不跑!”

江玉帆游目一看,果然,整个寨墙上的喽罗都跑光了。

就在这时,右边寨墙上的红衣女子,一剑逼退秃子,急忙转首看了一眼江玉帆等人的大战船,神­色­一变,脱口娇叱道:“有本事和姑­奶­­奶­到水里战!”

说话之间,一连攻出三剑,逼退再次扑上的秃子后,红影一闪,顿时不见。

接着一声水响,显然纵进寨墙里面的湖水内。

江玉帆一见,不由脱口阻道:“王坛主不要……”

但是,已经迟了。

只见水功­精­绝的秃子,就在江玉帆王字出口的同时,身形一闪,也随后纵进了墙内。也就在秃子纵进墙内的同时,左边寨墙上突然传来数声大喝!

紧接着,一连纵上三道人影,其中一人就是翻江豹,而他们纵上寨墙的方向,正是老洪七的背后。

只见当前一名手使金字夺的中年人,一声不吭,照准老洪七的颈背猛力劈下。

江玉帆和阮公亮一见,同时一声怒喝:“洪七小心!”

“鼠辈找死!”江玉帆的死字出口,手中的天魔剑早已振臂掷出。

只见一道淡金光芒,势如疾雷奔电,挟着一声轻啸,一闪已到了那人的胸前!

这时大船已到达墙下,江玉帆也随着长剑出手的同时,飞身纵上了寨墙!

一连两声惨叫传来,接着是一声惨哼,江玉帆的掷剑虽然快,但是仍迟了一刹那!

只见老洪七一声惨哼,身形一个踉跄,一条左臂,就在他闻听警告闪躲同时,已被身后猛力劈下的金夺削下来。

但是,也就在金夺劈下的同时,江玉帆掷出的天魔剑也穿过了中年人的前胸。

而就在金剑穿过中年人前胸的同时,随后纵上的另一彪形中年人,也恰好迎上穿胸而过的金剑。

于是,两声惨叫之后,两人双手捧胸,张口喷出一道血箭,相继栽在寨墙上。

和老洪七交手的中年人一见老洪七断臂,两个中年人几乎是同时死亡,大吃一惊,顿时惊呆了。

手提一把单刀随后纵上来的翻江豹一见,立即望着发呆的中年人厉喝道:“还不快些逃走!”

中年人闻声一定心神,竟大喝一声,举刀猛向摇摇欲坠的老洪七砍去。

也就在他大喝的同时,亮影一闪,一阵轻啸,连绵扇影过处,一颗头颅已离开了他的双肩。

由于江玉帆的及时赶至,救了老洪七一命。

也正准备跳水逃命的翻江豹刘淳安一见,神­色­大变,不由凄厉地发出一声悲声嘶喊:

“欣儿!”

人影间处,江玉帆和紧跟而上的阮公亮,惊呼一声已将老洪七扶住。

接着一声清脆急呼:“老洪七!”

急呼声中,双剑无敌柳长青也紧跟而至。

翻江豹悲忿嘶喊之后,接着一定心神,厉嗥道:“我和你们拼了!”

厉嗥声中,神情如狂,飞舞着手中单刀,照准江玉帆,阮公亮,以及柳长青三人疯狂攻来。

阮公亮早已恨透了翻江豹,是以,当先松开老洪七,厉声怒喝道:“老夫找的就是你!”

厉喝声中,疾挥乌金杖,恶狠狠地迳向翻江豹迎去。

江玉帆见寨墙上仅剩下了翻江豹,只有寨门右侧的水道内翻滚着浪花,显然是秃子王永青和那个红衣女子正在水中激烈地搏斗着。

看了这情形,断定翻江豹已无法逃走,立即出手,先为老洪七止住了血脉。

他在怀中取出仙芝露,急忙拔开瓶塞,急声道:“洪老英雄快请将口张开!”

老洪七面­色­苍白,冷汗涔涔,不由痛苦的一笑道:“老朽已屈就木之年,少堡主何必再为老朽烦神!”

双剑无敌目闪泪光地催促道:“时间宝贵,你不要再固执了!”

老洪七一听,只得浑身颤抖着张开了口。

江玉帆一见,立即将仙芝露滴了数滴。

也就在这时,身后蓦然为独臂虎、黑煞神等人的愤怒大喝:“阮老湖主闪开,让俺来收拾他……”

江玉帆闻声回头,只见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正由大船上纵向寨墙上来。

于是,一面将仙芝露放进怀内,一面急声吩咐道:“用不着你们Сhā手,快把洪老英雄抬上船去!”

一尘道人早在船上便看到了这边的情形。

这时一听,立即阻止道:“不要移动,就在此地好了!”

说话之间,已到近前,立即将身上的药囊取下来。

江玉帆见一尘接手,自然放心多了。

转首再看,只见怒叱暴喝,激烈打在一起的阮公亮和翻江豹,正舍生忘死地拼斗着。

所谓一人拼命,百人难当,这话一点不假。

论功力武技,金杖追魂阮公亮自是较翻江豹高出一筹。

但是,由于翻江豹的拼命,神情如狂,完全一付同归于尽,两败俱伤的打法。

由于金杖追魂阮公亮还不想死,所以处处受制。

江玉帆一看这情形,急忙纵至彪形中年人的尸体前,伸手撤出了天魔剑。

同时,转身沉声道:“岳父请退下,让玉儿来擒他!”

阮公亮自知短时间无法将翻江豹擒住,是以,沉喝一声,一杖逼退了翻江豹,飞身暴退数丈。

翻江豹似乎也恨透了阮公亮,一见阮公亮暴退,不由大喝道:“不拼个死活想走吗?”

大喝声中,飞身前扑,手中单刀,照准飞身暴退的阮公亮砍去。

正急步走过来的独臂虎一见,顿时大怒,不由怒骂道:“去你娘的,要想死还不容易!”

说话之间,手中虎尾鞭早已“唰”的一声抽去,直奔翻江豹的肋背。

翻江豹一见,急忙斜纵闪避,“叭”的一声脆响,虎尾鞭应声抽在寨墙上,数寸之差,没有抽在翻江豹的身上。

金杖追魂阮公亮,身形立稳,瞠口口一声震耳大喝:“住手!”

独臂虎一听,只得收势没有再跟上去。

翻江豹见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都到了,知道今夜绝难全身而退。

是以,心头一横,用刀一指阮公亮和江玉帆,厉声道:“江玉帆,阮公亮,不管你们两人是谁,现在马上和老夫拼个死活,你们不必噜嗦,也别想问老夫什么,你们就是问,老夫也不会说。”

阮公亮冷冷一笑道:“哼,老夫要叫你说,你就得说!”

翻江豹蓦的一瞪眼,厉喝道:“放屁!”

厉喝声中,迅疾扑出,手中单刀,照准阮公亮的当头就剁!

阮公亮一见,顿时大怒,不由怒声道:“你道老夫真的不敢杀你不成!”

说话之间,挥杖急迎,两人再度激烈地打在了一起。

翻江豹突然一声厉笑道:“不是老夫有恃无恐,只怕你老小子不敢!”

阮公亮恨声道:“哼,你看老夫敢不敢!”

说话之间,杖法大变,立时杖影如山。

翻江豹似乎早已打定主意要和金杖追魂同归于尽,是以,再不答话,飞舞着一把单刀,一步一步的向前逼进。

就在这时,傻小子铁罗汉,突然憨声大嚷道:“啊呀不好,着火了!”

江玉帆等人一看,果见后寨方向,浓烟滚滚,火蛇飞窜,竟有四五处之多。

翻江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是以,他根本看也不看!

蓦闻铁罗汉哈哈一笑,再度大嚷道:“哈哈,原来是小琳儿放的火!”

翻江豹一听说小琳儿,神­色­一变,似乎想起什么,立即转头看去。

但是,就在他转头的一刹那,尚未看清飞身奔来的小琳儿的同时,金杖追魂阮公亮,大喝一声,杖势立变,乌金杖一式毒龙出洞,趁势点出。

卜的一响,闷哼一声,翻江豹的身形一个踉跄,蹬蹬退了三步,一ρi股坐在寨墙上。

阮公亮一见,瞠目一声厉喝:“纳命来!”

厉喝声中,进步欺身,手中乌金杖,一式泰山压顶,照准翻江豹的头颅砸去。

江玉帆大吃一惊,脱口急呼:“岳父不要杀他!”

急呼声中,身形电闪,左掌遥空拍出一道绵柔潜力阻止乌金杖的下击速度,右手提起翻江豹的后领横移了数步!

阮公亮急忙一收杖势,瞠目望着翻江豹厉喝:“你看老夫敢不敢杀你!”

翻江豹觉得出,就在江玉帆提他的同时,已用膝盖点了他的|­茓­道。

这时一听阮公亮说大话,不由冷冷一笑道:“你们也不必在老夫面前做戏,要杀要剐,任凭你们,多说无益……”

话未说完,前去后寨放火的小琳儿,已飞身纵到了近前。

小琳儿一见浑身血渍,缺了一臂,正由一尘道人在那里施救的老洪七,不由惊得脱口尖呼了一声:“爷爷!”急呼声中,身形不停,飞身扑了过去。

由于老洪七截断了血脉,刚刚敷上刀创药,双剑无敌怕她扑在老洪七的身上重新创开了伤口,是以,伸臂将她的身体抱住。

同时,噙泪宽声道:“小琳儿,不碍事,爷爷只断了一条臂!”

小琳儿被柳长青拦腰抱住,无法飞扑过去,只急得放声大哭,道:“爷爷,爷爷!”

老洪七满头大汗.面­色­惨白,一见小琳儿放声大哭,不由苦笑轻道:“琳儿,不要哭,爷爷死不了……”

话未说完,翻江豹已瞠口口厉声道:“你会死,你一定会死,这就是你反间卧底的报应……”

江玉帆一听,顿时大怒,本待掴他一个耳光,但旋即想到元台大师的下落,只得戟指点了翻江豹的哑麻|­茓­道。

翻江豹浑身一战,顿时张口无言,但他仍怨毒地瞪了江玉帆一眼,同时哼了一声。

就在这时,寨墙内的水道中,哗的一声水响,立即冒出来两个人。

大家闻声一看,竟是秃子王永青,肋下还挟着那个红衣女子。

秃子一冒出水面,立即游至墙梯前,挟着红衣女子迳向寨墙上飞纵上来。

黑煞神一见,立即大声道:“杀了她算了,­干­啥还把她抱上来!”

鬼刀母夜叉一听,立即讥声道:“你舍得,你知道人家秃子舍得舍不得?”

说话之间,面孔微红的秃子已到了江玉帆的面前。

只见他向着江玉帆微一躬身道:“启禀盟主,属下捉了一个女子,因为不知她的身分底细,特地带来请您发落!”

说罢,竟轻轻的将那红衣女子放在江玉帆的面前。

江玉帆看得剑眉一蹙,尚未开口,独臂虎已讥声道:“­奶­­奶­的,你秃子费了半天的时间,在水里使尽了吃­奶­的力气;原来是为了要盟主问明白她的底细呀?”

说此哼了一声,继续道:“俺看你这小子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着他娘的好心……”

秃子听得一瞪眼,立即怒声道:“因为她把我引进机关水道后,本来她可以用机关杀我的,但她没有……”

独臂虎一撇嘴,立即讥声道:“这么说是她喜欢上你了?嘿,别他娘的臭美好不好?尽往自己的脸上擦粉!”

大家听得出独臂虎显然有些不是味道了。

江玉帆已看清了蜷卧在面前的红衣女子,年龄大约二十四五岁,柳眉,大眼,白白的皮肤,由于她闭着的眼脸微微颤抖,神志显然清楚。

于是,先挥手示意独臂虎几人肃静,继而望着阮公亮,恭声问:“岳父可认得这位姑娘?”

阮公亮微一颔首道:“她是天水寨的分寨主之一,绰号俏红鱼,叫什么名字老夫就不知道了!”

江玉帆最担心地是红衣女子,是翻江豹的女儿或儿媳­妇­!

因为他已看得出,秃子很喜欢这个红衣女子,而红衣女子手下留情,想必也有垂青秃子之意。

这时一听是天水寨的分寨主,知道她的水陆功夫必然不俗。

是以,继续关切地问:“不知她的素行如何?”

阮公亮嗯了一声,尚未开口。双剑无敌柳长青已沉声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过能改,善莫大焉,既非罪魁祸首,又非十恶不赦之徒,都应该给她一个自新的机会!”

江玉帆一听,赶紧恭声应了个“是”。

于是,立即望着秃子,和声问:“她怎样了?”

秃子赶紧躬身道:“属下点了她的|­茓­道!”

江玉帆一听,立即望着鬼刀母夜叉,吩咐道:“薛执事,请你把这位姑娘先带到船上去!”

鬼刀母夜叉恭声的应了个“是”,急步走至红衣女子俏红鱼身前,正待弯身托抱,突然又抬头望首秃子,问:“点了什么|­茓­道?”

秃子赶紧客气地回答道:“哑麻|­茓­!”

鬼刀母夜又立即问:“你不怕俺的手粗皮厚伤了她的冰肌玉肤?”

话虽这么说,但没等满脸通红的秃子回答,已伸臂将俏红鱼托抱起来,转身向停在寨墙外的大船奔去。

就在这时,湖面上突然传来一声内力充沛的苍劲佛号:“阿弥陀佛!”

江玉帆等人闻声转首,只见以洪善大师为首的少林众僧人,已另乘一艘天水寨的大战船,正向这面驰来,距离寨墙已不足十丈了。

根据两舷船桨之少,划桨的显然并非天水寨的喽罗。

阮公亮一见,首先朗声道:“大师来得正好,刘淳安已被捉住了!”

神情焦急,卓立船头的洪善、洪缘大师两人一听,再度合什宣了声佛号。

佛号呼毕,大船距离寨墙已经不远了。

只见嵩山二老大袖一挥,身形凌空而起,直向寨墙上纵来。

其余两个老僧,也紧随洪善大师两人之后,飞上寨墙来。

洪善大师身形刚刚落在寨墙上,便迫不及待的谦声问道:“请问刘老英雄在那里?”

说话之间,业已发现了蜷坐不远处的翻江豹刘淳安。

是以,一面连呼罪过,一面慌得急步奔了过去,伸手就要搀扶。

但是,被点了哑麻|­茓­的翻江豹,却怨毒的瞪着洪善和洪缘大师,咬牙切齿,嘿哼有声,急烈地摆着头表示不愿接受。

洪善大师一见,不由急忙止步,望着江玉帆,惊异关切地问:“刘老英雄怎样了!”

江玉帆自然同情洪善大师这时的不得已,只得和颜解释道:“方才已点了他的|­茓­道?”

说话之间,衫袖挥拂,劲气过处,翻江豹的身躯不由一震。

洪善大师一见,再度作势搀扶,同时关切地道:“刘老英雄快请起来……”

话刚开口,翻江豹竟猛的一摆头,狠狠地呸了一声,同时怒骂道:“滚,别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老子不吃这一套!”

悟空一见,顿时大怒,不由瞠目怒喝道:“大胆的刘淳安,居然对洪善大师如此无理,当心佛爷宰了你!”

说话之间,金光闪­射­的月牙铲,作势一送,立即递到了翻江豹的脖颈下。

洪善大师一见,出手如电,立即将悟空的铲杆握住。

岂知,翻江豹非但不怕,反而仰起了脖子发出一阵哈哈狂笑。

同时,有恃无恐的狂笑道:“你这喝酒吃­肉­的佛门败类,只要你敢杀,你就把老子杀了吧!”

江玉帆一听,顿时大怒,倏起杀气,不由横剑怒喝道:“闭嘴,快说元台大师现在何处?”

翻江豹一听,突然由墙上跃起来,瞠目瞪着江玉帆,厉声问:“你小子凭什么向老夫要人?”

江玉帆怒声道:“是你滚出去协助金毛鼠的大头目,亲口对武当派的玄尘长老说的……”

翻江豹厉声问:“他们怎么说?”

江玉帆怒声道:“他们说元台大师已被你接来瓦岗湖!”

翻江豹听罢,神­色­怨毒,他偷偷看了一眼火焰飞腾业已形成火海的后寨,不由突然发出一阵哈哈狂笑!

江玉帆,阮公亮,以及洪善大师等人看得神­色­一惊,面­色­大变,几乎是同时怒声问:

“元台大师可是困在后寨内?”

翻江豹理也不理,依然仰天哈哈狂笑!

江玉帆急怒交加,无暇多想,出指连点,立即点了翻江豹几处|­茓­道。

也就在江玉帆弹指的同时,翻江豹浑身一战,哼了一声,狂笑立时停止了!

江玉帆立即急切地问:“元台大师可是现在后寨,快说!”

只见翻江豹咬牙切齿,神情怨毒,怒目瞪着江玉帆,吭也不吭。

显然,他在运功抗拒他周身血液的逆行。

额角上已急出汗来的洪善、洪缘大师,不由焦急地道:“刘老英雄,你这是何苦,只要你说出本派掌门现在何处,贫衲以这条老命做保证,给你一艘小船,任由你逃生!”

但是,老脸由白变红的翻江豹,看也不看洪善大师,任由豆大的汗珠由额头上滚下来,强忍着万蚁钻心般的痛苦,依然不吭一声。

江玉帆和洪善大师一看这情形,心中大为焦急。

因为,翻江豹显然在拖延时间,冀图报复,直到火势到了某处,活活将元台大师烧死为止。这时,翻江豹的牙齿咬得格格直响,浑身业已剧烈地颤抖起来!

洪善、洪缘大师一见,也不由愤怒地奔过,双手摇撼着翻江豹,怒声问:“快说,快说,元台大师是不是在失火的后寨那边!”

但是,连声低哼,满面血红的翻江豹,却依然咬紧了牙关不说。

第三部 魔掌佛心(续) 第十一章大师圆寂

大家焦急地举目一看,只见“劈啪”爆裂,火焰冲天的大寨,业已烧到了那座巍峨大厅后的一片­精­致楼阁房舍间。

江玉帆看了这情形,断定元台大师绝不会被囚禁在前寨的房舍内。

是以,不由焦急地怒喝道:“翻江豹,只要你说出元台大师的被禁之处,我江玉帆保你不死!”

翻江豹一听,脱口急声说:“大厅后……”

话刚开口,真气已泄,痛得他问哼了一声,“咚”的一声栽在寨墙上。

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一看,俱都大吃一惊,只见七八十丈外的大厅业已到了火海边缘,厅后的楼阁­精­舍,早已火蛇乱窜,浓烟飞腾,业已看不清房屋轮廓了!

江玉帆一见,飞身纵至翻江豹身前,舒掌连拍,伸手猛的将翻江豹提起来,同时,瞠目急切地厉声问:“快说,元台大师禁在厅后的那个房间,快说!”

说话之间,用手不停的急烈摇撼着翻江豹刘淳安!

但是,吁吁气喘,满头大汗的翻江豹却慢吞吞地转首看了一眼声势骇人的大火,突然仰面哈哈笑了!

同时,得意怨毒地笑着说:“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那老秃驴了!”

洪善、洪缘大师,不由急切地厉声问:“大师究竟困在什么地方?”

翻江豹哈哈一笑道:“就是大厅后的那座迎宾阁上!”

大家听得浑身一战,面­色­大变,不少人惊得脱口惊“啊”!

因为翻江豹说的那座迎宾阁,不但火舌四窜,连飞檐阁脊也早在爆裂声中倾倒坍塌了!

江玉帆怒急攻心,真是恨透了­阴­狠毒辣的翻江豹,不由气得嘶声厉吼道:“老贼”,贼字出口,手中的天魔剑已闪电劈下!

只见金光一暗,同时暴起一声刺耳惨叫!

金剑过处,由肩至股,立将翻江豹劈为两片,五脏齐出,血流一片。

江玉帆想是恨透了翻江豹,就在对方张口惨叫,尸体侧倒的一刹那,他又连声怒喝,金剑连斩,立时将翻江豹斩为数段!

悟空等人神情激债,恨不得将翻江豹剁成­肉­酱才甘心。

阮公亮和柳长青望着大火黯然不语。

洪善大师几人则双手合什,双目垂泪,口中念念有词。

江玉帆虽然斩了翻江豹,但他心中的怒火和懊恼仍难消。

就在大家黯然望着完全被火海吞噬的迎宾阁,悲愤无奈的同时,寨墙外的大船上,突然传来鬼刀母夜叉的欢声急呼道:“盟主快来,简姑娘有元台大师的消息下落……”

大家听得­精­神一振,未待鬼刀母夜又说完,业已纷纷向停在寨墙外的大船上奔去。

阮公亮夫­妇­和嵩山二老,以及江玉帆五人,当先飞身纵至大船上。

江玉帆首先望着鬼刀母夜叉!急声问:“你说的简姑娘可就是那位雅号叫俏红鱼的红衣姑娘?”

鬼刀母夜又立即愉快地说:“就是她,她的名字叫简玉娥!”

说罢,转首望着江玉帆和阮公亮夫­妇­,和声继续道:“俺ρi股后的小包里正好多带了一套­干­衣服,简姑娘换了就会出来的!”

江玉帆一听,立即肃手请阮公亮夫­妇­和洪善、洪缘两位大师进舱厅内坐。

就在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随后进入舱厅的同时,简玉娥已由后舱房里走了出来。

简玉娥穿着鬼刀母夜叉的肥大袄裙,看来虽然并不合体,但丝毫没有掩没她的明艳妩媚。

尤其,微显杂乱的一头湿发,和水珠仍挂的娇靥,更显得她皮肤细­嫩­,有若梨花。

由于简玉娥知道元台大师的下落,嵩山二老立即起身宣了一声佛号,同时合什道:“简女侠受惊了!”

简玉娥急忙道声不敢,同时望着江玉帆和阮公亮夫­妇­,恭声道:“小女子简玉娥,叩谢阮老英雄伉俪暨江盟主不杀之恩!”

说罢一福,屈膝跪了下去。

阮公亮和江玉帆急忙欠身,双剑无敌则急忙伸手将简玉娥扶住。

同时,含笑谦和地道:“简姑娘快不要多礼,今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了,千万不要客气,快请坐下来谈话!”

简玉娥退至一侧,发现除陆佟韩朱阮五女有座位外,其余人等均都站着,就是她的心上人秃子,和几个威猛的壮汉尚且站在舱厅门口外。

是以,微一躬身,只得恭声道:“有话请夫人尽管问就是。”

柳长青知道她不止同坐,只得和声道:“听说简姑娘知道元台大师的下落?”

简玉娥见问,赶紧躬身应了声“是”。

江玉帆不由关切地问:“大师现在何处?”

简玉娥恭声道:“现在大荆山的上德寺内……”

话未说完,洪善、洪缘大师两人已忍不住兴奋地宣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吾佛保佑,大荆山上德寺的僧众,均系本派弟子……”

但是,简玉娥却神情为难的说:“可是,可是……”

江玉帆和阮公亮夫­妇­一看简玉娥的神情,不由同时暗吃一惊,柳长青立即关切地急声问:

“可是怎样?”

如此一问,洪善大师也发现了情形有异,也不由急切地问:“大师怎样了?”

简玉娥再度神­色­迟疑,终于黯然低声道:“大师已在中途圆寂了!”

大家一听,脱口惊“啊”!俱都呆了!

元台大师寿高九五,经过这般长时间的折磨,很可能支持不到大家寻获他就西归了,何况他在离开少林寺时便有些不适呢!

这结果虽是大家事先料到的,但这时听了这个不幸的消息,依然忍不住震惊错愣。

佟玉清首先急切地问:“这件事可是简姑娘亲临其事?”

简玉娥摇头道:“不,是飞鲸寨的窦寨主前夜由大荆山赶回来,亲自向老寨主报告的,当时小女子以及其他分寨主都在座!”

洪善大师不由戚然问:“那位窦寨主呢?”

简玉娥道:“前半夜他和柳寨主陪同独角兽出寨巡湖,一直再没有回来!”

黑煞神一听,立即低声自语道:“哼!这时候他正睡在湖底下喂鱼,他怎么还能回去?”

简玉娥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急声问:“这位大侠是说……”

话刚开口,江玉帆已解释道:“当时我们擒住独角兽时,他们两人企图跳水逃走,被庄上的弟兄发现用箭­射­死了!”

简玉娥听得神­色­一变,不由急声道:“上德寺内停寄的棺木很多,只有他才知道元台大师的灵柩停寄在什么地方。”

阮公亮噢了一声,不由关切问:“不知同去的喽罗大小头目,还有哪些人?”

简玉娥为难地摇首道:“帮手大都是飞鲸寨的人,现在要想再查问恐怕很难了!”

大家一听,本能的纷纷转首看向窗外。

只见天水寨中的大火,业已燃烧到了前寨,再有片刻恐怕就要烧到大寨门了。

湖面上火红一片,两百多艘大战船静静的飘散在数百丈外的湖面上。

这时,除了“呼呼”的焰声,和“劈劈啪啪”的爆裂声,便是火光烛天。

方才的混嚣,惊乱,杀声呐喊,这时已不复见,那些送命的喽罗大头口口,早已逃得无影无踪了。

江玉帆看了这情形,不由宽声道:“以那位窦寨主的为人和气势,以及带去的喽罗嘴脸,到达上德寺不难寻问得出来,现在要想找到当时同去的喽罗,恐怕是很难了。”

柳长青立即望着简玉娥,和颜继续问:“可否请简姑娘先把当时窦寨主向翻江豹报告的经过说一遍……”

陆贞娘立即赞同的道:“是的,也许在那个姓窦的报告中揣出一些可资遵循的线索来。”

简玉娥先颌首应了声是,才凝重的道:“当窦寨主说,元台大师被金毛鼠宇文通在星子山背出少林营地后,便一直在昏迷中,直到圆寂时止,从没醒来过……”

一直闭目静坐,强抑内心泪动的洪善大师一听,双目中不由滴下两颗泪珠来。

阮公亮恨恨的用拳一击桌面,切齿恨声道:“金毛鼠宇文通这老贼,真是罪大恶极,非将他一刀一刀的剐了不可!”

阮媛玲突然望着洪缘大师,关切的问:“武当派押解金毛鼠前去嵩山,不知可曾送到少林寺?”

洪缘大师黯然摇首道:“贫衲等下山时尚未押到,如果照江盟主所说的时日算来,现在应该早到了。”

江玉帆关切的问:“大师准备将来如何处置金毛鼠?”

洪缘大师黯然道:“事情虽然与本派有密切关连,但它终究是发生在龙首大会上……”

江玉帆一听,不由惭愧的低下了头。

因为这件事的笔因,完全是由于他们“游侠同盟”前去西域,义剪乾坤五邪而引起来的。

心念间,已经洪缘大师继续道:“所以贫衲等认为,仍应礼请各派掌门或长老共同审理,本派不便独断处置!”

话声甫落,铜人判官已恨声道:“这点芝麻大的小事,何必再劳师动众,白让宇文通那老贼多活几个月的命,­干­脆,就把他拉到元台大师的棺材前,一刀子把他的心剜出来,看看他娘的是黑的还是白的。”

黑煞神接口怒声道:“一刀子杀死他可说便宜了他,俺要一刀一刀的在他身上划!”

就在这时,一阵湖风吹来一股浓烟和热气,同时传来数声惊呼!

江玉帆等人神­色­一惊,只见阮老四急步奔了进来,急声道:“启禀老爷子,大火马上烧过来了,我们的船……”

话未说完,阮公亮已瞠目沉声道:“这点小事也值得大惊小怪,火烧过来把船弄开不就结了!”

阮老四一听,恭声应了个是,转身奔了出去。

洪善大师一听要开船,立即起身道:“多谢简女侠见告大师下落……”

话刚开口,阮公亮已急声道:“大师何必这么­性­急,船到湖心再过去也不迟,何况简姑娘还没说出个大概端倪呢?”

嵩山二老一听,只得再度坐下。

这时外面一阵吆喝,船身已开始徐徐移动。

阮公亮立即望着简玉娥,催促道:“简姑娘,你快把全般经过讲一遍给两位大师听!”

简玉娥恭声应了个“是”,道:“金毛鼠宇文通将元台大师背出少林营地后,当时就交给窦寨主送上篷车,趁天下英豪不注意的时候,连夜离开了星子山……”

如此一说,朱擎珠不由忿声道:“难怪大家截不住,待等我们发现,元台大师早已离开了星子山了!”

洪善大师一面痛心地点着头,一面悲愤的恨声道:“宇文通包藏祸心已久,一开始他就抱着玉石俱焚的恶念,实在可恶……”

说此一顿,突然住口不说了,显然怕说溜了嘴有失他高僧的身分!

但是,简玉娥已急忙颔首正­色­道:“大师说的不错,据窦寨主说,当时宇文通把元台大师交给他时,他曾惶急地问,万一大师醒来该怎么办,宇文通便毫不迟疑地说,派个人在篷车里看着大师,只要大师有一丝欲醒的迹象,便立即再施一些迷|药……”

阮公亮听至此处,不由恨得用拳头一击桌面,恨声地道:“实在可恶,实在可恶……”

简玉娥继续说:“当时窦寨主曾吃惊的问过金毛鼠,万一大师不幸死了,怎么办?金毛鼠立即冷冷一笑说,要他活着那还得了……”

阮公亮再度用力一击桌面,切齿恨声道:“这等狼心狗肺的狠毒狗贼,就是一刀一刀的剐了他都难弥他的罪恶!”

嵩山二老神情肃穆,但在他们的目光中,仍能看出他们内心地悲愤和杀机,只是他们竭力不让激动表现在脸上而已。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则个个神情愤怒,俱都面罩煞气,而在江玉帆和佟玉清两人的神­色­间,却更多了一份懊恼、惭愧之­色­。

简玉娥继续道:“就在他们宿在上德寺的那一晚,元台大师突然停止了呼吸、心跳……”

风雷拐听得心中一动,脱口急声问:“这么说,大师的寿棺就是在上德寺附近临时购买的了?”

简玉娥颔首道:“是的,他们对上德寺的僧人说,原来躺在篷车内的伙伴夜间突然断了气,请那边的大师们行个方便,将棺木在寺后暂寄一两个月……”

风雷拐一听,立即望着洪善大师,道:“两位大师去时,只要说出他们那夜的情形,一定很容易找到元台大师的棺木!”

说话之间,大船已经停止,业已离开了天水寨一段距离。

洪善大师见少林寺的乘船就停在数丈以外,立即起身告辞道:“上德寺均系本派分支弟子,届时不难查出,贫柄等就此告辞了!”

阮公亮夫­妇­和江玉帆等人一见,纷纷起身相送。

江玉帆不禁惭愧的歉声道:“本同盟前去西域,原本以为武林除祸害为目的,没……”

洪善大师一听,立即黯然宽慰道:“江盟主不必为此自责,这是劫数!”

说话之间,已到了船面上。

这时,大家才发现东方已现出一片鱼白,只是天水寨烈焰飞腾,火光冲天,未被大家发现罢了。

阮公亮先看了一眼战船漂散的湖面,立即望着洪善大师,关切地问:“邛崃派灵鹤道长,身为一派掌门,居然知情不报,以致让金毛鼠诡计得逞,大师对此有何宝贵意见?”

洪善大师止步回头,黯然一叹,道:“金毛鼠之言不可尽信……”

阮公亮立即正­色­道:“可是武当派的涤尘长老也是这样说的呀!”

洪善大师黯然一叹,似有难言之隐。

江玉帆立即愤然沉声道:“此地事毕,本同盟即将前去邛崃,誓必将此事弄个明白!”

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和老姑等人,也同时怒声道:“俺早就说过,不把邛崃山闹个地覆天翻就是表子养的!”

“俺在武当山张三丰的面前就发过宏愿,俺要杀上邛崃山,烧他们的金霞宫,拆他们的三清殿,把他灵鹤的血抽出来混酒喝!”

洪善大师立即合什宣了声佛号,道:“灵鹤道友虽然有失一派掌门风范,但诸位也不必为此再与邛崃派结嫌,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灵鹤道友的做为,终必遭到天谴,但愿他听到金毛鼠与翻江豹两人的下场后,心中有所警惕!”

阮公亮立即宽声道:“大师不必为此忧虑,这件事老朽当慎重与玉见商议!”

洪善、洪缘大师再度谦逊了几句,大袖一拂,飞身纵过船去。

由于洪善大师等人急于赶往大荆山,是以,两位大师一进入舱厅,立即示意开船。

一俟少林寺的大船开动,江玉帆立即望着阮公亮,恭声催促道:“岳父大人,我们快去看看洪老英雄吧!”

阮公亮一听,立即急切地说:“我比你们更着急,只是两个老和尚不走,我怎好先离去!”

说罢转首,发现双剑无敌柳长青和陆佟五女已不在身后。

江玉帆立即解释道:“岳母和玲妹她们已先过去了。”

阮公亮举目一看,发现他自己乘来的大船就停在船后数丈之处。于是,转首又看了悟空等人一眼,谦声道:“我们也过去吧!”

说话之间,大袖一拂,飞身向对面大船上纵去。

江玉帆以目示意,留下秃子陪伴简玉娥,也紧随阮公亮身后纵了过去。

独臂虎和黑煞神以及铜人判官几人对了个眼神,用头一甩秃子,一脸苦笑的自语道:

“任怎么看也看不出,秃脑袋上没有毛,浑身的瘦排骨,居然他­奶­­奶­的交上了桃花运,眼看着就要娶媳­妇­了!”

黑煞神立即讥声道:“你别在那里吃飞醋,有本事还怕找不到老婆,俺就一点儿不羡慕!”

独臂虎一瞪眼,正待说“你已有了母老虎,你当然不羡慕”?

但是,当他发现鬼刀夜叉,双手又腰,正圆睁着两只大眼瞪着他,到了­唇­边的话,哼了一声。

就在这时,业已纵过船去的风雷拐立即沉声问:“怎么回事?”

独臂虎几人一听,留下秃子和站在舱厅门内的简玉娥,纷纷纵了过去。

几人一纵上船面,即见阮公亮夫­妇­和江玉帆,以及陆佟五女等人,正围着一尘道人在舱厅里问话。

黑煞神等人根据江玉帆等人的凝重神情,看得出老洪七的伤势必然不轻。

几人刚刚走到舱厅口外,里面的江玉帆已示意大家不要进去了。

独臂虎几人一见,纷纷停止在船面上。

想是为了谈话方便,或怕后面的老洪七听见,阮公亮夫­妇­和江玉帆,以及陆佟五女,也陪着一尘道人走了出来。

江玉帆一出舱门,立即望着悟空等人挥了一个宽慰手势,同时低声道:“洪老英雄刚刚睡着,大家不用进去了!”

傻小子铁罗汉看来很伤心地问:“姊夫盟主,小琳儿地爷爷的伤怎样了?”

江玉帆立即宽慰地道:“不碍事……”

话刚开口,一尘道人已望着悟空等人,沉重地解释:“年纪已大,失血又多,恐怕至少要修养半年才能复原……”

话未说完,阮公亮已沉重地道:“只要能保住他的老命,我就放心了……”

双剑无敌黯然一叹道:“这一次还真多亏了老洪七和那位王坛主,要不是他们及时上寨门,要想捉住翻江豹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阮公亮懊恼的“唉”了一声,道:“只是他们事先没有通知王儿和我,以致没能配合好!”

江玉帆也感到遗憾的道:“岳父说的不错,如果玉儿知道他们三人悄悄由水中暗道潜入天水寨放火,我们只须略事拖延,不但没有丧亡,同样的可以将翻江豹活捉!”

说话之间,发现悟空等人,大都受了些轻微擦伤和流矢划破。

当然只有皮坚­肉­厚,刀枪不入的傻小子铁罗汉丝毫未伤,但是,他身上的衣布破得却比谁都多。

打量间,望着少林大船远去的阮公亮,沉重地道:“元台大师,是当今武林屈指可数的有道高僧,一生造福武林,没想到竟落得如此令人痛心地悲惨下场!”

独臂虎立即恨声道:“这件事邛崃派的老牛鼻子灵鹤要负全责……”

风雷拐也不禁懊恼地黯然道:“如果他当时稍具公德人­性­,便不会发生这件不幸的事情!”

双剑无敌听罢,不由望着江玉帆和佟玉清几人,关切地问:

“你们真的要去金霞宫?”

江玉帆剑眉一轩,目­射­冷芒,毫不迟疑地断然道:“此地事毕,玉儿准备马上赶去!”

阮公亮立即感喟地道:“对付灵鹤掌门比不得对付翻江豹和金毛鼠,须知邛峡派是武林著名的剑派之一,门人弟子遍天下,一旦翻脸成仇,势必为九宫堡带来隐忧……”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沉声问:“照岳父的说法,这件事就这样罢了不成?”

阮公亮立即正­色­道:“当然不会……”

陆贞娘则关切地问:“阮伯父可是已有了对付灵鹤的对策?”

阮公亮略显迟疑地道;“这件事还得和九宫堡的江堡主,以及武当掌门和洪善大师诸人商议后才可以决定!”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动,立即关切地问:“阮伯父可是想利用各派掌门人,前去嵩山共同会审金毛鼠的机会?”

阮公亮听得目光一亮,不由惊异地望着佟玉清,吃惊的道:“佟姑娘也早想到了这一招棋?”

佟玉清娇靥微微一红,谦逊道:“阮伯父您提及,侄女才联想到的!”

阮公亮不由哈哈一笑道:“贤侄女机智敏锐,巧思灵慧,果不愧是九宫堡的正室少夫人!”

佟玉清一听,赶紧惶恐地垂首欠身道:“是阮伯父过奖了!”

阮公亮一听,反而愉快地哈哈笑了。

照往日,陆贞娘听了这些话,必然气愤懊恼,但这时,却也同样愉快地道:“玉姊姊不但遇事机警,才智过人,而且断事如神,绝少出入,不但是玉弟弟的得力助手,也是我们‘游侠同盟’的智多星……”

话未说完,俱都愉快地笑了。

阮公亮首先含笑,道:“老朽倒很想先听听玉清贤侄女的那一招妙棋!”

佟玉清一听,自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当她发现檀郎江玉帆,以及陆韩朱阮四女,都以怂恿的目光含笑望着她时,只得笑着道:“洪善大师到达上德寺起出元台大师的棺木后,必然星夜赶回嵩山少林寺,也许就在上德寺内便把邀请的帖子发出去…….”

阮公亮不由赞同地一颔首,道:“不错,为了争取时间,很有可能!”

佟玉清继续含笑连声道:“各派掌门到达少林寺后,洪善大师必会立即将金毛鼠提出来共同审讯,那时不须武当派的涤尘出面作证,金毛鼠也会当面将灵鹤咬出来……”

阮公亮捻须嗯了一声道:“那是当然!”

佟玉清继续道:“到了那时候,灵鹤老道无由狡辩,无所遁形,自然也无力抗拒,在那种情势下,灵鹤愧悔交加,也只有自杀一途可走了!”

话声甫落,阮公亮已赞声道:“好,贤侄女不愧是玉儿他们的女诸葛!”

佟玉清娇靥微微一红,含笑谦声道:“伯父大夸奖侄女了!”

阮公亮哈哈一笑道:“不经大家提醒,我还想不起这着棋呢!”

韩筱莉则忧虑地道:“伯父是说,善洪大师他们也没有想到呀?”

阮公亮立即正­色­道:“贤侄女想左了,两位大师早已想到了,只是他们不说罢了!”

独臂虎立即不高兴的道:“­奶­­奶­的,说出来多好,也免得咱们替他们担心了,再说,三个臭皮匠,胜过诸葛亮,提出来咱们也好替他们拿个主意……”

鬼刀母夜又立即冷冷的道:“算了吧,人家早把你看扁了,说出来还怕你走漏了消息呢!”

江玉帆立即赞同的道:“唔,这就是洪善大师没有提出来的真正原因!”

独臂虎一瞪眼,本来要说什么,这时一听盟主这么说,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

佟玉清再度忧虑地道:“怕的是灵鹤老道作贼心虚,接到请帖却不敢去!”

阮公亮唔了一声,凝重地道:“这正是老朽所担心的事!”

话声甫落,黑煞神已在旁宏声道:“不去?不去就到他的老窝里掏!”

双剑无敌,柳长青则凝重地道:“你们‘游侠同盟’这一年多来,东奔西走,大辛苦了,我看你们就先到水帘山庄上住些时日,一方面歇息一阵子,一方面听候少林寺的消息,玉儿是龙首大会的新进龙首,洪善大师一定会邀你去,如果灵鹤老道真的不赴约,那时你们再去邛崃山也不迟……”

话未说完,阮媛玲已忍不住兴奋地道:“这样最好不过了……”

话刚开口,突然发现檀郎剑眉微蹙,神情迟疑,以下的话顿时不敢说了。

果然,江玉帆略微迟疑,才恭声道:“岳母盛意,玉儿等不敢不遵,只是雪山圣母姜锦淑姜前辈,自来中原,至今尚无确切行踪,据丐帮传来的消息,姜前辈可能现在大湖附近……”

金杖追魂阮公亮一听谈到他昔年的老相好,不自觉地低下了头。(前情请看《金斗万艳杯》。)

柳长青不便说什么,只得关切地道:“这么说,你们准备马上赶往大湖了?”

江玉帆立即恭声应了个“是”。

站在船边的阮老四,这时突然向低头沉思的阮公亮身前走来。

只见阮老四走到阮公亮身前,立即以提醒的口吻,恭声道:“老爷,来时丐帮送到的消息……”

话未说完,阮公亮已恍然想起似地,急忙抬头,道:“玉儿,你们曾经要求丐帮,代你们寻找一位新近落发的尼姑的事?”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听得心头一震,不由齐声惊呼:“什么,她已经落了发?”

阮公亮毫不迟疑地颔首道:“不错,丐帮昨天清晨传到的消息说,你们要找的那位白衣带发修行的美丽道站,已经在前几天落发了!”

江玉帆听罢,立即黯然低下了头。

陆佟韩朱阮五女,觉得那个新近落发的白衣道姑果真是华馥馨的话,一生坎坷的獠牙妪,晚景就更可怜了。

当然,更感到懊恼地要算是江玉帆了!

因为,他在情势所迫下看到了华馥馨的身世,而在神差鬼使的情况下学到了华天仁老前辈的绝世武功,假设他不能代獠牙妪找回她唯一女儿,对他学得的武功,便脱不了窥人隐私,窃人武学之嫌。

金杖追魂阮公亮夫­妇­,见江玉帆等人为了一个道姑落发而感到如此懊丧震惊,不由惊异地齐声问:“你们要找的那个白衣道姑,可是那晚在武当山烧了两百担­干­柴的那个道姑?”

阮媛玲抢先颔首道:“是的,爹!”

柳长青继续问:“你们已知道了她是谁?”

佟玉清怕阮媛玲实话实说,说出了獠牙妪的事。

因为,那样以来,势必因獠牙妪而牵扯到“万艳杯”。

是以,赶紧抢先道:“只是揣测而已,还不能止同定就是她!”

阮公亮关切地问:“她是谁?”

佟玉清只得黯然道:“是愚侄女的一位表妹!”

阮公亮噢了一声,揣测地问:“这么说,她也是一位西藏贵族了?”

佟玉清不便多说,只得颔首应了声“是”。

阮公亮自然不信佟玉清的说法,但也不便追根到底,不过,他担心那个白衣道姑的落发,是由于和江玉帆的情孽纠缠。

心念间,已听陆贞娘凝重地道:“丐帮发现的这位白衣道姑,也许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一个,我们仍想在前去大湖之前,先到那个尼庵看一看!”

阮公亮一听,立即似有所悟地道:“哦,丐帮传来的消息说,那位落发的白衣道姑,现在正在阳关以西的素心庵内……”

柳长青也似有所悟地接着道:“据说,那位白衣道姑似乎和素心庵的老师大原就认识,因为她到达素心庵的第三天就落发剃度了!”

佟玉清黯然道:“也许她原来就在素心庵带发修行,只是丐帮以前没有注意到罢了!”

阮公亮一听,立即捻着小胡子,缓缓颔首漫声应道:“不错,很可能就是这样的!”

柳长青则关切地问:“那么,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前去呢?”

江玉帆立即恭声道:“玉儿决定回到别院,取了马匹,立即赶去……”

柳长青不觉意外地道:“这么急?”

说着,依恋地看了一眼爱女阮瑷玲。

佟玉倩赶紧解释道:“回到别院先休息半天,也许找到丐帮的负责人先问清楚了之后,再决定什么时候前去。”

阮公亮赞许地微一颔首道:“这样最好,免得白跑一趟!”

说此一顿,转首一看湖面上漂散的两百多艘大战船,似有所悟地道:“噢,我还要在此停留几天,一方面是为了老洪七的伤势,一方面把这些大船,会同附近乡绅,合理地分配给沿湖渔民!”

江玉帆等人一听,俱都赞服的应了声“是”。

阮公亮听了当然高兴,立即转首望着阮老四,关切地问道:“姑爷他们的酒席在……”

话刚开口,阮老四已恭声道:“回禀老爷,老六已拿过去了!”

阮公亮一听,立即慈祥地道:“好吧,你们辛苦了一夜,总算为附近数千户鱼民除了一害,现在恐怕也都饿了,快过去吃吧!”

江玉帆一听上即深躬一揖,恭声道:“如此玉儿就拜别了……”

话刚开口,发现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都准备行大礼拜别阮公亮夫­妇­,赶紧齐声道:“出门在外,大礼免了!”

江玉帆自然也顾虑到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的处境,是以,深躬应了声“是”,因而没有屈膝跪下去。

拜别完毕,在双方祝福声中,江玉帆等人纷纷纵回了大船。

就在这时,红影一闪,小琳儿已由舱厅内飞奔了出来。

小琳儿一见江玉帆等人过了船,就哭得又红又肿的一双大眼睛,这时再度涌满了热泪,同时,挥起小手哭声道:“姑爷爷,姑­奶­­奶­们,再见了,等我爷爷的伤好了,琳儿再去找您们玩!”

把话说完,竟呜呜地哭了。

江玉帆听了非常的感动,悟空等人俱是侠义心肠的热情人物,纷纷挥手真诚地道:“小琳儿,我们欢迎你,你是我们‘游侠同盟’的小妹妹!”

阮瑷玲也目闪泪光地笑着道:“等你爷爷的臂好了你就来,你姑爷爷会教你很多新奇的招式!”

说至此处,靥娇一红,突然住口不说了,想是发觉自己还没出嫁便也自称江玉帆是姑爷爷之故。

双剑无敌柳长青,慈祥地抚摸着琳儿的一头秀发,笑着说:“这样你就该放心了,快给姑爷爷姑­奶­­奶­们说珍重,再会!”

这时,小琳儿才停止了哭泣,并挥起小手来说再会。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也纷纷挥手欢呼珍重,再会!

一阵清脆悦耳的小铜钟声,大船已开始徐徐向前移动。

船速愈行愈快,直到十余丈外地阮公亮夫­妇­走进舱厅内,江玉帆等人才转过身来。

大家转过身来一看,目光不由同时一亮!

只见神采飞扬的秃子和靥带娇羞的简玉娥,正合著微笑,恭谨的并肩站在舱厅门外,看来俨然是一对恩爱夫妻。

秃子和简玉娥一见江玉帆等人转过身来,立即双双躬身呼了声盟主。

江玉帆看了,也不禁哑然一笑,道:“今后都是同盟中的兄弟姊妹,简姑娘不要大过拘礼!”

简玉娥娇靥一红,立即愉快地应了声“是”。

走在后面的独臂虎看了,既妒又羡感慨地自语道:“唉!人要是走了桃花运,前面摆座高山也挡不住……”

傻小子铁罗汉立即迷惑地低声问:“虎哥哥,什么是桃花运?”

独臂虎被问得一愣,立即低声解释道:“俺的傻弟弟,你连这个都不懂哇?走了桃花运,就是不用你去请媒婆找,花不隆咚的老婆就会自动送上门来!”

傻小子一听,立即一撇大嘴,不屑地道:“娶老婆有什么好?”

旁边的黑煞神一听,也愣了,他和独臂虎两人几乎是同时问道:“你是真的不要?”

傻小子毫不迟疑地正­色­说:“俺师祖­奶­­奶­说,要想娶老婆,你就别怕天天晚上给她洗臭脚!”

话未说完,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尤其,娇靥通红的简玉娥,尚把极富魅力的大眼睛向着秃子的脸上瞟了一瞟。

大笑声中进入舱厅,酒菜早已摆好了!

第三部 魔掌佛心(续) 第十二章秃头有福

守候在舱厅内的阮六,一见江玉帆等人走进来,立即向着站在窗外几个壮汉,挥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抬酒来。

铁罗汉一见中央方桌上和左右茶几上摆满了菜,显然大出意外,不自觉地嚷着道:“哇,这么多菜!”

恭立一角的阮六,立即展笑解释道:“其中有些是昨天刘堂主和一尘仙长由镇上带回来的菜!”

江玉帆会意地颔首笑一笑,什么也没说,立即肃手示意大家就坐。

但是,黑煞神却望着一尘道人感慨地摇摇头,叹声道:“以前喊杂毛,后来喊胡医道,奉了盟主的命令呼道长,现在他­奶­­奶­的又位列仙长了!”

大家听得先是一笑,继而想起阮六说的一尘仙长,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独臂虎立即接口道:“他这叫小­鸡­抓在鹰爪上,呼的一下子升了天!”

一尘道人佯装生气地一瞪眼,沉声道:“我老道还不想死,你去升天吧!”

大家一听,刚刚歇落的笑声,再度掀起来。

恰在这时,两个庄汉已抬了一坛酒来。

铜人判官和悟空,不由同时兴奋地笑道:“哈哈,阮老湖主真是大客气了!”

阮六立即解释道:“老爷子早已断定姑老爷和诸位大侠一定会大获全胜,特地带了两坛酒来为诸位庆功!”

说话之间,两个庄汉已将酒坛打开,哑巴和铁罗汉立即勤快地为大家倒了几大碗酒!

顿时,菜香满厅,酒香四溢,惹得大家,饥肠辘辘,立即痛饮大吃起来。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坐在中央方桌上,也把简玉娥,鬼刀母夜又以及憨姑三人请过来一同进食。

这时天光已经大亮,一轮朝阳已升上了东边的湖水线上。

天水寨和漂散在湖面上的两百多战船已抛在船后。

但是,那股宽广数里的滚滚浓烟,随风向北,仍能清晰可见。

风雷拐看了一眼窗外,放下手中的酒碗,有些感喟地道:“这次这么轻而易举地挑了天水寨为瓦岗湖沿岸的渔民除此大害,实在大感意外。想想,前天咱们听说翻江豹请来了蛮荒五人妖时的心情,那会想到有现在的结局?”

简玉娥立即谦恭地道:“这完全应该归功咱们盟主智勇双全,吓走五个人妖,使翻江豹在骤失靠山,极度惶恐之下,乱了方寸,仓惶而逃的结果……”

江玉帆虽然为盟主,向不居功,这时一听简玉娥夸他,立即含笑谦逊道:“简姑娘千万不要这么说……”

话刚开口,秃子突然恭声道:“盟主,简玉娥已是您的属下,您不能再称呼她姑娘了,现在属下斗胆请求,请您分配他个职务……”

话未说完,黑煞神和独臂虎已同时望着秃子,愉快地道:“嗨,俺说秃子,这个主意是不是你们两口子在暗地里商量好的呀?”

秃子和简玉娥的脸同时一红,由秃子正­色­分辩道:“什么两口子暗地里,话不能这么说,为她请命,这是应该的嘛!”

独臂虎立即追问了句:“她?她是谁呀?”

秃子一听,不由涨红了脸,急声道:“她,她当然是简玉娥嘛!”

江玉帆见大家个个满面展笑,俱都神情愉快,因而也笑着道:“大家今后要喊王坛主,不可秃子秃子的不离口……”

话未说完,秃子已忍笑恭声道:“盟主,您要他们喊杂毛道长他们可能已改了口,像俺秃子的这个名号已是冰冻三尺了,再说,也用不着怕简玉娥难为情,她在湖水里已摸了俺的后脑勺,有毛没毛,她心里早有数了……”

话未说完,整个舱厅里,立即掀起一阵快意的哈哈大笑,就是立在舱厅外的庄汉们,也不由笑了。

坐在鬼刀母夜又身旁的简玉娥,只羞得娇靥通红,直达耳后,急忙将粉面埋在双手内。

眼里快笑出泪水的鬼刀母夜叉,首先忍笑沉声道:“秃子,你怎的这么个说话法?一点也不顾全我们女孩子家的面子……”

独臂虎立即哼了一声,道:“什么女孩子家?你马上就是女孩子的娘了……”

鬼刀母夜叉听得楞,顿时满面通红,心里虽然有气,但想到独臂虎一直在暗恋着她,只得哼了一声,强自笑着道:“狗嘴里、水远吐不出象牙来……”

说罢,又转首望着简玉娥,宽慰的笑着道:“简妹子,今后再听到这些话,你就别理他,还有那个端着大碗喝酒的,和那个哑巴!”

说着,举手指了指黑煞神和哑巴。哑巴看得一楞,似乎闹不清鬼刀母夜又­干­么拉上了他。

但是,黑煞神却放下酒碗,瞪眼沉声道:“俺喝俺的酒,你们谈你们的话,扯俺­干­啥?俺是招你啦惹你啦?”

就在他说话之间,简玉娥已温顺地望着鬼刀母夜叉,谦和地笑着道:“永青方才已对小妹介绍过了,这位说话的是芮大哥,那位是郭大哥,这位是方大哥!”

说话之间,依序指了指黑煞神、独臂虎以及哑巴方守义。

鬼刀母夜叉立即笑着道:“现在你们都是大哥了,你们看怎么办?快拿见面礼吧!”

如此一说,独臂虎三人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但是,黑煞神却站起身来,望着一直愉快含笑的江玉帆和陆佟五女,微红着黑脸,道:

“咱们当着盟主的面可得把话说清楚,俺是咱们这边的大哥,可不是简妹子那边的大哥,秃子见了面可不能喊俺大舅子……”

话未说完,整个舱厅内,立即暴起一阵豪放的哈哈大笑,就是心里一直不愉快的独臂虎,这时也忍不住笑了。

佟玉清趁大家高兴之际,立即望着江玉帆,含笑催促道:“玉弟弟,现在你可以分配一个职务给简姑娘啦?”

如此一说,大家俱都将笑声敛下来。

江玉帆立即望着神情恭谨的简玉娥,笑着道:“简姑娘就担任玉姊姊以前的执事职务吧!”

简玉娥一听,赶紧起身恭声应了个“是”。

但是,坐在一旁啃猪脚的铁罗汉,却突然跳起来不高兴地道:“姊夫盟主,玉姊姊的执事不是给了俺了吗?您怎的又给了别人呢?”

江玉帆听得一愣,他闹不清什么时候曾分配给铁罗汉职务。

实在说,“游侠同盟”都是平等的姊妹兄弟,分配职位只是便于称呼,必要的时候有个节制!

但是,正当江玉帆为难之际,最了解傻小子个­性­的朱擎珠,已脱口笑着道:“现在你升级了,哪能一辈子都当执事?”

铁罗汉听得­精­神一振,不由急声问:“俺升了什么级?”

黑煞神似乎也明白了朱擎珠的心意,急忙抢着道:“你不是最羡慕前朝跨海东征的薛仁贵吗?盟主就派了你那么一个新职务!”

铁罗汉听得目光一亮,瞪大了两眼望着江玉帆,极度惊喜的道:“真的呀,姊夫盟主?”

江玉帆不便说什么,也不知道傻小子在黑煞神那儿,听了多少有关薛仁贵保驾唐大宗东征的故事。

这时见问,只得含笑点了点头。

铁罗汉一见,不由憨稚地拍着一双小手,欢声嚷叫道:“这就好了,以后俺就可以到镇上去买­鸡­鸭鱼­肉­大馒头了……”

韩筱莉不由含笑不解地问:“大聪弟,为大家买菜做饭有什么好?”

铁罗汉毫不迟疑地正­色­道:“那样俺就不会挨饿了嘛!”

如此一说,大家俱都忍不住笑了,闹了半天,傻小子一直在担心着挨饿。

铁罗汉见大家听了哈哈大笑,不由涨红了胖脸,正­色­地道:“这是俺师祖­奶­­奶­说的,她老人家不指望俺轰动武林,也不希望俺独霸一方,只要俺每天混到三饱两倒,她老人家就放心了!”

黑煞神立即大笑着道:“俺的傻兄弟,你已经达到金狒盲尼无忧老师大老人家的希望了,今后你身后经常背着大篓的麦磨臭豆腐,吃饱了睡,睡醒了吃,恐怕你自己也不知道你一天几个饱几个倒了……”

大笑一直未歇,这时听了黑煞神的话,笑声更烈了。

就在这时,舱外一阵吆喝,接着传来吱吱轧轧的拉帆声响。

江玉帆闻声敛笑向外一看,发现大船速度极快,业已听不到长桨的划动声,知道三张巨帆都升起来了。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不由望着在一角吃喝的阮六,关切地问:“阮六管家,什么时候可到别院的码头?”

阮六先看了一眼升起老高的日头,才恭声答道:“申末西初便可到了!”

大家一听,不少人大感意外地道:“这么快?”

但是,陆贞娘却咦了一声,关切地问:“阮六管家,送走霞煌真人五人的两位弟兄回来了没有?”

阮六立即恭声道:“已经回来了!”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动,脱口急声道:“快去请他们两位来!”

大家见佟玉清如此急切,心知有异,神情不由一愣。

阮六早已恭声应了个是,转身走了出去。

陆贞娘和韩筱莉几乎是同时问:“玉姊姊可是要问一问霞煌真人五人离去的情形?”

佟玉清立即颔首道:“不错,因为他们都具有传音入密的功夫,而且是和玉弟弟习的同一心法,他们交谈必然会用传音说话,我只是问问他们脸上的表情,和最初谈些什么!”

陆贞娘一听,想起昨夜和独角兽|交手时,江玉帆传音警告被独角兽识破的事。

是以,不由担忧地道:“想起传音来,小妹直到现在还担忧!”

佟玉清立即关切地问:“可是担心独角兽说出玉弟弟习的传音功夫,是和他们同一心法?”

陆贞娘黛眉﹂蹙,道:“正是这件事。”

朱擎珠立即不以为然地道:“反正玉弟弟已向他们表示过,他们五人的武功,很可能与玉弟的师门出自同宗,还有什么关系……”

佟玉清立即正­色­道:“不,非常有关系!”

如此一说,大家的目光,一致移往佟玉清的娇靥上。

佟玉清不答先游目问:“方才霞煌真人和黑心豺狼以及­阴­阳秀士的对话,四位贤妹和玉弟弟是否都听到了呢?”

江玉帆和陆韩朱阮四女立即点了点头。

悟空等人由于不知道霞煌真人说了些什么,因而不自觉地问:“盟主,暇王­精­他们几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江玉帆见问,立即把霞煌真人几人以传音入密功夫交谈的经过说了一遍。

风雷拐听罢,首先气忿的恨声道:“这真是五个无情无义,狡诈至极的可恶老贼,他们不但要以失败回去向九玄娘娘骗取更高的武功,最可恨的是,他们居然称呼他们的授业恩师为老虔婆!”

悟空不禁有些埋怨道:“像这样卑鄙无耻之徒,盟主还把他们放走,唉……”

说罢,不由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在当时的敌我形势考量下,小弟不得不暂时放走了五人妖……”

话刚开口,简玉娥正­色­道:“不错,小妹一直认为盟主纵走了五人妖是最明智的诀择。”

说话之间,发现大家的目光一致望着她,特地一整脸­色­,郑重地道:“不是小妹事后故意危言耸听,果真咱们‘游侠同盟’和阮老湖主一并和五人妖拼了,在座的诸位,除了盟主,阮姑娘和几位水功­精­绝的人外,绝大部份的人恐怕都中了翻江豹的圈套!”

大家见简玉娥说的严重,加之她又是翻江豹手下的分寨主,俱都惊异地噢了一声,不少人惊异地问:“什么样的圈套?”

简玉娥正­色­道:“在出发之前,翻江豹曾命他的长子刘欣韦秘密通知各分寨的分寨主和执事,不管在任何情况下,即使霞煌真人等人正在交手,只要听到了他下达发­射­火箭的号令,立即­射­箭,不得迟疑……”

铜人判官听得有些不信,不由迷惑地问:“霞煌真人是他请来助拳的高人,他怎可置他们于不顾?”

简玉娥正­色­道:“你这位大哥就不知内情了,自从五人妖到达了天水寨以后,就把翻江豹视为徒子徒孙似地,张口他们是前两代的著名高人,闭口他们是昔年的武林前辈,从没把翻江豹放在眼内,翻江豹早已把他们五人恨入骨髓!”

说此一顿,继续道:“是以,在战船出发之前,他就暗中分配凿船头目,一旦火箭齐发,立即过去凿船,那时,咱们‘游侠同盟’,迎敌救火尚且不及,哪里还派得出人来维护船底……”

如此一说,悟空等人彼此看了一眼,似乎是在说,在盟主等人与五人妖搏斗之际,万箭齐发,真的是救火封箭尚且不及,哪里还顾虑到船底下?

心念问,又听简玉娥继续说道:“翻江豹早已打听清楚,咱们‘游侠同盟’中,除了阮姑娘和永青哥……”

说至永青哥,娇靥一红,看了一眼秃子,突然住口不说了。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我们‘游侠同盟’中,都是兄弟姊妹称呼,简执事不必为此有所顾忌。”

简玉娥含羞应了声是,继续道:“翻江豹知道盟主通水­性­,还是爆竹传帖之后想到的,所以,他决心把五人妖和咱们‘游侠同盟’一并­射­死,烧死,淹死……”

黑煞神听至此处,不由切齿恨声道:“这老狗的心肠居然如此狠毒……”

鬼刀母夜叉立即接口道:“哼,你到现在才知道哇,当阮老湖主把他的儿女尸体拿出来,佯装吆喝斩首时,他理都不理,照样催船逃跑!”

风雷拐不由黯然一叹,道:“所谓虎毒不食子,他居然眼看着自己的儿女被斩首丢进湖内而无动于衷,心肠之狠毒,莫此为甚了!”

简玉娥立即感慨地道:“这完全由于蛮荒五人妖突然离去,而不顾他的死活所致,使他惊惶失措,不知如何应付!”

说此一顿,游目望着悟空等人,继续道:“诸位试想,以他翻江豹一人和几个普通身手的执事和寨主,怎能抵得住水帘山庄的阮老湖主夫­妇­,以及少林寺的诸住大师和咱们游侠同盟呢?”

朱擎珠立即爽快的道:“如果他能及时停船,说出元台大师的真实下落,我们并不一定非杀他不可!”

简玉娥谦和的笑一笑,道:“如果姊姊站在他的立场想一想,恐怕也只有逃命一途了!”

朱擎珠见简玉娥尊称她“姊姊”,不由娇靥一红,笑着道:“你还是称呼我妹妹吧!”

如此一说,大家都笑了。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这时突然发觉简玉娥人不但聪明美丽,而对人论事也颇有见地,都不由暗赞秃子能找到这么一个妻子有福气。

的确,以翻江豹的所作所为,硬把一个望重武林的佛门高僧,活活折磨至死,仅此一点已是罪不容诛,何况他还不顾洪泽湖数千渔民的生计,火烧苇林?

再说,仅他在瓦岗湖安窑立寨,为害沿湖百姓多年一事,就该凌迟处死,他为了逃命,怎还会顾到儿女?

但是,一直为暴露“万艳杯”真相而难过不安的鬼刀母夜叉,这时才突然叹了口气,懊恼地道:“前来为瓦岗湖的百姓除害,总算过去了,找寻元台大师的下落也算有了结果,可是俺呢?俺他娘的偏偏又闯了个大祸……”

江玉帆立即宽慰的道:“薛大姊也不必为此难过,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

鬼刀母夜又未待江玉帆说完,愈加懊恼说:“俺真不知道当时是不是中了邪,竟忘了船头上还有六个该死的天水寨喽罗,而偏偏又让他们跳水跑回去报告了翻江豹!”

独臂虎立即在旁忿声道:“而那五个老人妖,又偏偏正在到处找,你们说他­奶­­奶­的巧不巧?”

鬼刀母夜叉愈加懊恼地道:“就是嘛,俺正为这个担心呢,万一他们转回南蛮一报告,九玄娘娘也他娘的找来了,这个漏子不就是越捅越大了吗?”

话声甫落,佟玉清已淡淡地道:“这一点大姊倒不必担心,总之,祸是闯了,普天下的人很快地就会知道玉弟弟身上有个‘万艳杯’,倒是‘万艳杯’露了相,我们如何向獠牙妪前辈交代?”

一句话提醒了江玉帆,神情一呆,俊面立变。

这的确是一个严重问题,当初在黑虎岭下,獠牙妪率领着万里飘风赵竟成等,匆匆寻至,当面相托,以“万艳杯”为信物,前往西域寻找她的独女华馥馨。

而最令江玉帆为难的是,“万艳杯”的绸包内,偏偏放着华天仁老前辈的武功宝录和华馥馨的身世。

其中最巧合的是,在他江玉帆和佟玉清用“万艳杯”服了千年雪参汁之后,无意间发现了武功宝录,而且如果不能及时学得天仁心法,便要在施展魔掌时气血逆转而气结。

江玉帆一想到这些,不由浑身颤抖,悔不当初,觉得处处如此的不凑巧。

因为,现在已经知道了华馥馨在正阳关的素心庵落发,如果早在前来瓦岗湖之前先去素心庵见到华馥馨不就好了吗?

但是,“万艳杯”的暴露真相,偏偏在前去找华馥馨之前。

鬼刀母夜又看到盟主江玉帆的痛苦懊悔神­色­,内心更是乱如刀割。

悟空、一尘、黑煞神等人,更是神情凝重,不知如何安慰江玉帆和母夜叉。

佟玉清看了这情形,只得宽慰的道:“事情已发生了,将来见到獠牙妪前辈,只有实话实说了。”

韩筱莉也在旁宽慰道:“好在我们不几天就能见到了落发的华姑娘,到了那时候……”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懊悔地道:“假设华姑娘尚未落发,还好向獠牙妪前辈交代,如今,我们带给她老人家的消息,却是她的女儿已落发当了女尼!”

秃子只得宽慰地道:“实在说,素心庵的落发道姑,是不是华馥馨姑娘还不一定……”

江玉帆佟玉清,以及鬼刀母夜又三人听得心头一震,面­色­立变,不由同时脱口声问:

“你怎的知道不是华姑娘?”

说话之间,三人业已惊觉失态,不由同时游目看了一眼陆韩四女和悟空等人。

一看之下,发现他们每个人的脸上,果然都透着一丝惊异和迷惑。

秃子当然知道盟主和佟玉清三人也在担心,素心庵的落发道姑不是华馥馨。

因为自削秀发的甄小倩,也曾发誓要入庵为尼,永不再历江湖了。

当然,他在傻小子铁罗汉那儿听到的这个秘密,并没敢对任何人说,江玉帆和佟玉清自然也不知道他俩人的喁喁私语,已被佯装睡着了的傻小子听去了。

秃子念及至此,立即自然地一笑道:“属下是觉得穿白道衣的这姑未必就只华姑娘一个,甚或那天在武当山出现的白衣道姑,说不定不是华姑娘也未可知……”

江玉帆一听,只得颔首道:“那是当然,希望素心庵的那位落发道姑不是华姑娘才好。”

鬼刀母夜叉怕大家继续谈论落发道姑的事,只得拉回正题道:“这个大祸,俺看是俺闯定了,­干­脆,俺现在就去尾随那五个人妖,找机会暗中把他们结果了算了……”

向来不喜讲话的憨姑沈宝琴,这时突然不以为然地道:“你一个人去对付他们五个老贼,那怎么可以!”

鬼刀母夜叉立即无可奈何地说:“俺一个人去冒险,总比将来九玄娘娘来了大家遭殃要好呀!”

话声甫落,佟玉清已淡然的说:“大姊既不必去结果五人妖的­性­命,也不必担心他们去向九玄娘娘报告,更不要担心九玄娘娘会前来大闹中原!”

如此一说,不少人的目光一亮,纷纷注视在佟玉清的娇靥上。

陆贞娘首先似有所悟地问:“姊姊可是担心霞煌真人他们不敢转回天南仙霞宫去?”

佟玉清立即正­色­道:“我断定他们非但不敢回去,恐怕还要回来找咱们……”

话未说完,悟空等人中已有人惊异地“噢”了一声。

韩筱莉立即关切地问:“姊姊可是怕他们,发觉玉弟弟和他们习的是同一心法的问题?”

佟玉清毫不迟疑地颔首道:“这个问题非常重要!”

说此一顿,游口口看了江玉帆和悟空等人一眼,继续凝重地道:“诸位可以想一想,当独角兽告诉霞煌真人四人,他和陆妹妹交手之际,听到玉弟弟以传音入密的功夫指示招式而被听到的时候,霞煌真人四人势必联想到,他们谈话已被玉弟弟听去的后果……”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一听,纷纷颔首赞同地道:“不错,他们不但担心盟主听到了他们骂九玄娘娘是老虔婆的话,还恐惧盟主知道了他们回去骗取更高武功的计划!”

陆贞娘接口正­色­道:“这一次他们五人再回来,必然立定了一个绝毒无比的计划。”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那是当然,他们既然胆敢去而复返,必然要达到灭口的目的……”

话未说完,独臂虎已撇嘴不屑地道:“又是他娘的你舅舅……”

话刚开口,目光一亮的江玉帆,却望着黑煞神,极赞赏道:“你先说说看!”

黑煞神见盟主江玉帆如此郑重地问他,­精­神不由一振,立即神气地道:“咱们下了船就请丐帮火速散播他们骂九玄娘娘要求更高武功的事,俺敢说,这五个老贼见茶馆酒楼里都这么说,逃命尚且不及,哪还敢回去搬弄事非?”

江玉帆听罢,剑眉微蹙,神­色­沉吟,显然不大赞成。

但是,悟空等人却纷纷喝采称善。

同时齐声道:“这样再好也没有了,他们总不能把普天下的人都杀光吧?”岂知,江玉帆竟缓缓摇头道:“不,这样做总是一件有欠光明的事!”

风雷拐立即不以为然地正­色­说:“盟主,如果你和他们这种十恶不赦之徒谈道德,讲仁义,最后吃亏的必是我们!”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不,我们同盟的宗旨,以及我们的家世和出身都不容许我们这么做,这种做法未免近乎绝毒,逼他们走投无路,也许独角兽并没有想到这一点,也许他们就此转回天南,根本没想到要回来杀尽咱们‘游侠同盟’而灭口的事……”

一尘道人不由恭声提醒道:“盟主,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呀!”

江玉帆毫不迟疑地道:“那咱们提高警惕,防备着他点儿就是了。”

如此一说,大家俱都不便再说什么了。

佟玉清立即亲切地望着江玉帆,以微询的口吻,轻柔的问:“你方才希望黄坛主怎么说……”

江玉帆一听,知道佟玉清也不赞成他对蛮荒五人妖如此仁慈。

这时见问,只得凝重地道:“小弟只是希望迫使他们,不敢萌生邪念,意存报复,让他们心中有所顾忌!”说此一顿,突又关切地问:“姊姊的意思是……”

话未说完,舱门口人影一闪,阮六已领着两个­操­桨庄汉走了进来。

佟玉清一见,立即一指阮六三人,轻柔地道:“等问过了他们再说吧!”

江玉帆转首一看,阮六三人已走了进来。

阮六一见江玉帆,立即恭声道:“启禀少堡主,方才送他们五人的就是他们两个!”

两个庄汉同时向江玉帆躬身行了个礼。

江玉帆立即含笑和声问:“你们两位送他们五人上岸,可听到他们说了些什么话?”

两个庄汉同时摇摇头,齐声说没有。

但是,另﹂个补充道:“小的看他们五人一直面面相觑,一会儿唉声叹气,一会儿愁眉苦脸,一会儿又惊怒地瞪大了两眼,看来十分懊悔。”

阮媛玲严肃地问:“他们一直没说一句话?”

两个庄汉同时恭声道:“一直没有说一句话。”

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一听,纷纷将目光看向江玉帆。

江玉帆略微沉吟,立即望着两个庄汉,含笑和声道:“谢谢两位,没事了,你们去休息吧!”

两个庄汉恭声应了个是,同时退了出去。

江玉帆再度沉吟稍顷,才望着陆佟五女及悟空等人,凝重地道:“看样子,他们显然已用传音功夫谈过话了,只是两位弟兄听不见罢了!”

风雷拐立即关切地问:“盟主的意思是……”

江玉帆毫不迟疑地道:“到了别院码头,立即请阮六管家去请镇上的丐帮负责人来……”

黑煞神一听,立即兴奋地道:“俺就知道盟主一定会用俺那一招兵法……”

岂知,江玉帆竟断然道:“不,我只是请他们丐帮弟兄,特别注意霞煌真人五人的行动!”

陆贞娘立即忧虑道:“霞煌五人功力高绝,轻功惊人,一夜之间,相距百里,丐帮的小花子们恐怕看不住他们。”

江玉帆一笑道:“普天之下,没地方没有丐帮弟子,他们五人总有宿店吃饭的时候!”

佟玉清立即忧虑地道:“这件事必须提醒丐帮缜密行事,绝不能让霞煌真人五人知道他们的小花子,在替我们办事……”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淡淡地问:“难道他们还把所到之处的丐帮花子,杀光不成?”

韩筱莉立即正­色­道:“以他们心肠之狠,手段之毒,以及他们昔年种种卑鄙行为,每到一处便杀光一处的小花子,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江玉帆立即不以为然地道:“他们如果胆敢那样做,正好给我们一个追杀他们的线索!”

如此一说,大家知道江玉帆的心意已决,都不敢再说什么了。

江玉帆见大家人人心情沉重,只得继续道:“就算蛮荒五人妖找来,那时玉姊姊的震伤也完全复原了,他们为了灭口既不会单打独斗,我们为了为武林除害,也不须顾虑什么武林规矩,我们这么些人,还怕收拾不了他们五个?”

如此一说,大家的心胸顿时一畅,傻小子铁罗汉立即举起酒碗来,兴奋地道:“对,让咱们大家­干­了这一大杯!”

说罢仰起脖子来,咕咚!咕咚!一气将酒喝光了。

大家匆匆饭毕,阮六立即命庄汉等人将残肴撤去。

由于两天来大家都没得到好睡,立即分头休息。

鬼刀母夜叉和憨姑,自动地负责照顾简玉娥。

年已二五的简玉娥,由于佩服秃子的­精­湛水功,芳心生爱,拼斗生情,因而使她顺利地加入了“游侠同盟”。

尤其,嫉恶如仇的鬼刀母夜叉,竟然像大姊姊一样的照顾她,而江玉帆和悟空等人对她不但没有敌视猜疑,也俱都一视同仁的对待她,这真是她做梦都没想到的事。

舱厅内长条地板,已成了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傻小子几人睡觉地专铺。

江玉帆和佟玉清五女,就进入昔年金杖追魂阮公亮夫­妇­专用的大舱房内。

舱房宽大,虽然没有了豪华陈设,但固定的大床、高几、圆桌、大椅仍在,俱是红漆贴金,­精­工雕花。

江玉帆和陆侈五女分别落座后,先关切地问了问佟玉清刚刚控制住的伤势。

一谈到佟玉清的伤势,陆贞娘的娇靥立变惨淡,立时愧疚的低下了头。

­精­灵的阮媛玲怕陆贞娘难过,赶紧缓和一下气氛,笑着道:“照陆姊姊当时切出的一掌,独角兽老贼的肋腹空门大开,那正是十拿九稳的一掌,谁知道那老贼竟习有护身罟气!”

江玉帆立即有些懊悔地颔首道:“当时我也认定是恰到好处的一掌,这也是使我当时援手不及的原因。”

佟玉清不愿再谈这些事,而增加素­性­高傲的陆贞娘难堪,是以,赶紧岔开话题道:“真正最重要的问题你们还没有提出来,那就是九玄娘娘除了命令霞煌真人五人前来中原,代她发掘一位练武奇村以继承她的衣钵外,再就是代她打听‘万艳杯’下落的事。”

如此一说,江玉帆和陆贞娘,以及朱擎珠和阮媛玲几人的神情立时凝重起来。

韩筱莉则肯定的道:“小妹以为,九玄娘娘真正派霞煌真人五人前来中原的目的,选一个衣钵继承人只是附带的问题,而真正的目的,还是寻找这件前朝重宝‘万艳杯’。”

江玉帆五人一听,俱有同感,纷纷凝重地点点头,应了声“是”。

陆贞娘道:“照莉表妹的说法和霞煌真人五人所习的武功路数来看,南仙霞宫的九玄娘娘,果真与隐修西域的华天仁老前辈,以及獠牙妪前辈有师门渊源。”

江玉帆点了点头,似在沉思,没有说什么。

佟玉清则忧虑地低声道:“这件‘万艳杯’的消息果真传到天南大蛮九玄娘娘的耳里,她必会率领宫中所有高手,倾巢前来中原……”

阮媛玲一听,不自觉地压低声音道:“照这么说,薛大姊的一时大意,岂不是惹了一个滔天大祸了吗?”

江玉帆见阮媛玲说话时特的将声音降低,显然是怕鬼刀母夜又听到。

是以凝重地点点头,也压低声音道:“果真等到九玄娘娘率众前来中原,那可就不得了,以她时下的武功,即使联合武林各派­精­英,要想把她赶回南蛮,恐怕没有驱逐霞煌真人五人那么简单了。”

佟玉清立即宽慰地道:“不管霞煌真人五人敢不敢转回天南,就根据他们五人传音谈话来判断,九玄娘娘还算是一位明大体,视贤愚的前辈人物……”

陆贞娘立即赞同颔首道:“不错,霞煌真人五人自己说,他们此番前来中原,九玄娘娘还曾暗中派人跟踪他们,暗察他们是否已改恶向善,”

朱擎珠接口解释道:“还有一点,我们可以肯定的说,九玄娘娘并不喜欢霞煌真人五人!”

韩筱莉正­色­说:“嗯,不错,他们不是说,九玄娘娘从来就没有亲自传授过他们武功吗?

这当然是由九玄娘娘座前的弟子代授的!”

朱擎珠则吃惊的道:“她的弟子都能代她传授如此高绝的武功,九玄娘娘本人的武功,岂不已到了超凡入圣的境地了吗?”

阮媛玲突然兴奋地道:“小妹有了个好主意!”

如此一说,江玉帆和陆侈韩朱四女,不由同时噢了一声,俱都以惊异地目光注视着她泛着光采的娇靥。

佟玉清则含笑问:“玲妹有什么好主意?”

阮媛玲仍然兴奋地道:“­干­脆,我们先和霞煌真人五人赶抵大蛮山,见了九玄娘娘说明我们前去的原因,并询问她寻找前朝重宝‘万艳杯’的目的,也许会因我们的前去,免除一场武林浩劫!”

陆佟韩朱四女一听,不由同时关切地去看蹙眉沉吟的玉弟弟。

江玉帆略微沉吟道:“现在赶去当然是上上之策,但我们目前却不能前去!”

说话之间,不自觉地瞟了一眼佟玉清的小腹。

佟玉清对此事本就敏感,这时一看江玉帆的眼神,顿时羞得娇靥通红,直达耳后,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原本不知为何不能前去的陆韩四女,这时看了佟玉清的娇靥表情,也顿时恍然会意。

江玉帆想到当着两位表姊,两位未婚娇妻谈这件事,俊面一红,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谈话到此为止,各自闭目假寐。

舱外传来阵阵“伊呀”帆响和船头劈啪破水声音,单调,柔和,催人欲睡。

不久,江玉帆六人也恍然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舱外突然传来数声轻声吆喝。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倏然睛开眼睁,发现舱房内的光线已不大明亮。

朱擎珠首先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这时,舱外已传来黑煞神等人的低声笑骂和壮汉们的落帆声。

阮媛玲立即道:“我们快到了。”

朱擎珠惊异地道:“这么快?”

韩筱莉一笑道:“还早?太阳都快下山了。”

话声甫落,接着传来一阵清脆的小铜钟声。

江玉帆一听,立即望着陆佟五女,道:“我们出去看看吧。”

于是,六人走出舱厅,发现悟空等人俱都散立在船头上。

江玉帆根据他们一致望着西北方的目光,断定距岸已经不远了。

正在低声谈笑或斗嘴的悟空、一尘和黑煞神等人,这时一见江玉帆和陆佟五女走出来,纷纷躬身,低呼盟主。

江玉帆含笑颔首和声问:“快到了吧?”

风雷拐首先恭声回答道:“已经到了!”

江玉帆走至船头一看,发现水帘山庄别院的专用码头,就在数百丈外了。

于是,心中一动,立即回身望着阮六,关切地道:“下船后就请阮六管家去请那位丐帮的负责人来吧!”

阮六一听,立即恭声应了个“是”。

阮媛玲接着警告道:“今后对待丐帮的大头目和弟子,要谦和客气些,不要以为逢年过节,老爷子都赏他们几十两银子,你们就傲慢神气。”

阮六一听,再度恭声应了个“是”。

江玉帆游目一看秃子哑巴几人,发现和鬼刀母夜叉站在一起的简玉娥,业已换回了她那套鲜艳夺目的海红绒衣服。

由于简玉娥身上没有佩带兵器,知道当时在水中打斗时失落,立即望着秃子,吩咐道:

“王坛主,回头陪着简执事到镇上去,选购一把上等合手的­精­铜剑来。”

秃子听得­精­神一振,立即应“是”,同时,神气地看看粉面微红的简玉娥。

黑煞神看在眼里,不由感慨地摇摇头道:“士隔三日,刮目相看,秃子他娘的才隔了一天,就令人惊得瞪大了眼……”

话未说完,俱都忍不住笑了。

笑声未落,蓦闻佟玉清惊异地咦了一声,脱口急声道:“诸位看,码头上站了十多个人,好像就有一位丐帮的弟子!”

江玉帆等人闻声敛笑,回头一看,不错,码头上果然站着十多个庄汉,而庄汉中的确有一位年约六旬的老花子。

打量间,蓦闻阮媛玲道:“玉哥哥,那个老花子,就是在前面镇上的丐帮负责人。”

铜人判官一笑道:“这倒好,不用派人去找了!”

一尘人则不解地道:“奇怪,别院的弟兄们看到我们的船出来迎接,那杆儿头怎么也来了?”

阮六立即揣测道:“大概又是前来别院套近乎拉关系吧?”

说话之间,距离码头已不足五十丈了,而那些人的表情也看得更清晰了。

陆贞娘立即不以为然地道:“看那老花子的神情凝重,脸上没有笑容,似乎不像是来闲聊的。”

江玉帆等人一听,纷纷颔首,每个人的心头,立即掠过一个意念——八成又发生了意外事情。

船速愈来愈缓慢,终于靠近了码头。十数庄汉由阮禄率领,纷纷在码头上抱拳肃立恭迎。

镇上的杆儿头,也拱手相迎。

江玉帆等人心知有异,一俟船身靠近码头,纷纷纵身跃下船去。

老一化子一见江玉帆等人下船,立即急迎数步,抱拳恭声道:“丐帮第三十九代弟子姜锡陕叩见江少堡主暨诸位姑娘!”说罢一躬,屈膝就待跪了下去。

江玉帆一听叩见,早已伸手向前,就在老花子屈膝的同时,已将对方扶住。

同时,连忙含笑谦声道:“不敢,老当家的请免礼!”

说罢,一俟老花子直身,立即关切地道:“老当家的可是为正阳关素心庵的那位白衣道姑之事前来?”

老花子一听,神情似乎有些愕然,但他旋即恍然道:“哦,小的另有消息要向少堡主报告。”

江玉帆噢了一声,不解地道:“不知是哪一方面的消息?”

老花子道:“半个时辰前接到大湖方面传来的黄囊,里面有一封素笺要小的面呈阮老爷子,还有贵堡的老总管镔拐震九州马云山马老英雄的传话,要报告给少堡主……”

风雷拐一听有大师兄马云山马老英雄的传话,心头不由一震,断定惠山新修建的灵隐寺必是出了事情。

江玉帆一听,也不由焦急关切地道:“马老总管怎么说?”

老花子道:“马老总管说,惠山的灵隐寺已由以前的老方丈回来照顾了……”

江玉帆和风雷拐等人一听,立即舒了口气,道:“原来以前的老方丈闻讯回来了!”

老花子立即凝重地补充道:“马老总管还说,雪山圣母姜锦淑已经去过了灵隐寺……”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等人听得心头一震,不由脱口急声问:“后来怎样了?”

老花子继续道:“据马老总管说,他发现雪山圣母时,她正由济公活佛像的黄幔中纵出来……”

风雷拐听得大吃一惊,不由急声问:“他们交手了没有?”

老花子摇摇头道:“这一点没有提及,不过马老总管已回九宫堡了……”

江玉帆等人听得面­色­一变,断定马云山不是负了伤,便是藏在神像内的天仁宝录被雪山圣母姜锦淑盗走了。

心念间,已听老花子继续道:“一方面是江老爷子要马老英雄回去,另一方面是修建完成的惠山灵隐寺已有了原先的老方丈照顾……”

风雷拐不由急切地问:“马老总管有没有说,雪山圣母姜前辈盗走了什么?”

老花子摇头道:“没有,他仅交代了一句话,他说他已察看过他所作的各种记号,没有异样,”如此一说,大家紧张的心情才松弛下来。

阮媛玲却关切地问:“你不是说有一封书笺要交给我爹吗?”

老花子赶紧恭声应了个“是”。

阮媛玲立即问:“是谁转来的?拿出来给我看!”

老花子一听,立即为难地道:“上边传下话来,要小的亲自面呈阮老爷子,听说素笺就是雪山圣母姜老前辈亲笔写的……”

话未说完,风雷拐已沉声道:“阮姑娘是阮老湖主的女儿,她爹的信她不能看谁能看?”

独臂虎也在旁沉声道:“交给他的女儿,就等于交给了她爹,阮老湖主现在瓦岗湖处理善后,你老花子要等,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简玉娥突然在旁和声道:“我认为这封素笺并不是应该交给谁的问题,而是这封素笺里,有没有写著有关我们盟主担心那位前辈盗走的东西的事……”

一句话提醒了江玉帆等人,立即纷纷称有理。

由于简玉娥的发话,老花子这才看清了她,不由惊异地道:“你不是天水寨金银珠宝最多的简寨主简玉娥姑娘吗?”

简玉娥娇靥微微一红,含笑道:“你们这些穷叫化,就知道金银珠宝,我经常拿出大批的银子,暗中周济沿岸的贫苦渔民和你们丐帮的弟子你可晓得?”

老花子一听,连连颔首赞声道:“当然晓得,当然晓得,要不,江少堡主怎肯收容你……”

话未说完,黑煞神和独臂虎,以及哑巴三人已拍着秃子肩头,一个比划手势,两个笑着道:“秃子,真他­奶­­奶­的有你的,跳进水里捞上一个财神­奶­­奶­来……”

秃子满面一红,立即没好气地道:“去你们的,什么财神­奶­­奶­?等会到镇上还得俺掏腰包给她买兵器!”

如此一说,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风雷拐一瞪眼,沉声道:“这里谈正经事,你们却在那里斗嘴,你们实在不知礼数为何物?”

鬼刀母夜又立即讥声道:“狗改不了吃屎嘛……”

风雷拐怕几人又斗起来,赶紧无可奈何地道:“好啦,你也少说几句吧!”

说话之间,老花子已把油纸包封的小纸袋,由怀里取出来交给了阮媛玲。

阮媛玲拆开油纸袋,立即抽出一张素笺来。

江玉帆几人一看素笺的字迹,便知确是出自雪山圣母亲笔写的。

阮媛玲不便独看,只得轻声念道:“字给寡情无义,喜新厌旧人……”

人字方自出口,急忙将素笺掩住,同时,气得微红着娇靥,自语似地道:“还是交给我爹给他自己看吧!”说罢,匆匆将素笺叠好,重新放入油纸袋内。

紧接着,顺手交给了阮六,道:“回头交给老爷子!”

阮六恭声应“是”,双手接了过去。

江玉帆和悟空等人看得眉头微蹙,老花子更是神情不安。

阮媛玲自然明白大家为了什么,立即毫不回避地道:“大家放心,阮六绝不敢偷看,除非他有一百个脑袋。”

说话之间,阮六早已谨慎地将油纸袋贴身放在怀内。

殊不知,由于阮媛玲的一时大意没有继续看下去而铸成大错。

一旁久候的阮禄,趁机恭声道:“请少堡主和诸位姑娘大侠到别院进餐吧?”

江玉帆颔首会意,举步向别院前走去。

同时,一面前进,一面望着老花子关切地问:“贵帮前天传到的消息,有关素心庵白衣道姑落发的事,这两天可有新的消息?”

老花子微躬上身跟进,这时见问,赶紧急上两步,回答道:“还没有新消息到达。”

佟玉清极度关怀地问:“那位白衣道姑可是原就在素心庵带发修行?”

老花子微一摇头道:“这一点通报上并没有说,不过曾提到那位道姑和那里的老师大似乎早就认识了!”说话间,已到了别院门前。

江玉帆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是以没有再接腔。

第三部 魔掌佛心(续) 第十三章削发为尼

这时别院门楼下已燃起了纱灯,大厅上更是灯火辉煌。

厅上一个仆­妇­率领着四名侍女正在摆设酒席,显然是看到船影后才准备的。

别院是阮公亮出游回来的歇脚处,陈设布置极具豪华,并不比水帘山庄逊­色­多少。

大家饭后,立即分头休息,决定明晨绝早起程。

简玉娥和秃子双双起身,辞过江玉帆和陆佟五女准备去镇上选购兵器。

傻小子铁罗汉一见,突然由大椅上跳下来,同时欢声嚷着道:“俺也要去。”

朱擎珠听了一瞪眼,正待说什么,独臂虎已望着铁罗汉,似玩笑似认真地道:“俺的傻弟弟,你怎的尽做令人讨厌的事?”

铁罗汉两眼一翻,立即不高兴道:“谁说的?秃大哥最喜欢俺跟他在一起!”

黑煞神也在旁笑着道:“你的秃子哥以后就不喜欢你跟他在一起了……”

话未说完,秃子已生气地说:“他娘的老黑,这话怎能这么说?”

秃子身旁的简玉娥,早已羞红着娇靥,伸出玉手拉住了铁罗汉,同时愉快地笑着道:

“走,大聪弟,我们一起去,不但秃子哥喜欢你,简姊姊到镇上还请你吃洪泽湖最著名的金线鱼!”

傻小子一听说吃,立即兴奋地嚷着道:“那真是大好了!”

于是,在大家一片欢笑声中简玉娥拉着优小子,跟着秃子走了出去。

***

第二天,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大好天气。

离开了水帘山庄别院的“游侠同盟”,一行一十八骑,中午不到,业已驰过了五河县境。

一路上落脚宿店,打尖吃饭,总要向当地丐帮的负责人探听一下有关蛮荒五人妖的消息。

但是,说也奇怪,霞煌真人五人离开了瓦岗湖后,竟然如同泥牛入海,竟使遍布天下的丐帮弟子,踩不到他们的踪迹。

这当然不是好现象,这显然证明了霞煌真人五人,不但有意隐蔽他们的行踪,而且另有图谋。

因此,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格外提高了警惕。

正阳关,位于寿县西南,是一处经商贸易的水陆大码头,人烟稠密店铺林立,由朝到暮,终日车水马龙。

素心庵却建在离镇数里,三面环河的一座小山密林中,环境十分清幽。

江玉帆等人到达后,立即驱骑向素心庵驰去,每个人的心情不同,而想法也各异。

当然,心中最焦躁不安的就是江玉帆和佟玉清,以及鬼刀母夜又三人。

陆韩朱阮四女所担心地是,唯恐素心庵落发的白衣道姑不是华馥馨。

江玉帆一马当先,沿着一条黄土乡道,直向数里外的小孤山驰去。

只见小孤山树木茂盛,一片苍翠,数座突岭,形成自然地凹凸起伏之势,尚看不见素心庵位在何处。

到达山麓,凉风徐徐,传来阔叶树的沙沙声,和轻微的松涛呜咽。

江玉帆急催座马,沿着一条登山小径,直向深处驰去。

任何人看得出,在他的俊面上充满了少见的激动和焦急。

悟空向来不念佛,一尘也从不诵经,但他们看了江玉帆的焦急神情,也不由为他们尊敬的盟主暗暗祷告,希望素心庵的落发道姑就是华馥馨。

因为,有了华馥馨的行踪,不但对獠牙妪有了交代,对“万艳杯”的露相也有了说词。

由于江玉帆的心情沉重,大家也默默无语,除了“嗒嗒”的蹄响,再听不到往日豪放粗犷的谈笑声。

绕过一处林角,大家的目光同时一亮,江玉帆和佟玉清的心情愈显激动。

因为,就在前面山凹的密林中,现出了两道琉瓦殿脊。

大家终于看到了素心庵。

素心庵看来范围不大,只有两进不算大大的神殿,但却十分幽静,而且出奇地静。

江玉帆为了表示对庵内神明的崇敬,立即放松了马缰,减低了马速。

穿过一段密林,即是庵前的一片茵草空地,圆形的庵门,绿瓦红墙,青石台阶三级,庵门紧闭,没有木鱼响,没有诵经声,也没有香火纸烬的气息。

江玉帆等人就在林缘下马,急步走过草坪,登上石阶,举手就待叩门。

但是,当江玉帆举手下叩的同时,他突然将手停下来,回头看了看佟玉清。

佟玉清虽然心情忐忑,但她自恃镇定,这时一见江玉帆回头望来,立即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

江玉帆一见,再不迟疑,举着的手,立即在庵门上拍了三下。

由于孤山林谷,庵内岑寂,虽然轻轻拍了三下,庵内已传出了嗡嗡的回音。

但是,过了好一会儿,仍然没听到里面有人应门。

江玉帆等人愈觉心内不安,而且敏感地联想到许多问题。

首先,他们想到的是华馥馨听到蹄声,发现了游侠同盟而由庵后跑了。

其次,便是素心庵发生可怕可怖的意外事情。

一阵沉默,黑煞神首先忍不住沉声道:“盟主,让属下纵过墙去瞧瞧!”

由于黑煞神的打破岑寂,悟空等人也纷纷赞成进入庵内察看情形。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江玉帆无法取舍之际,庵内已传来沙沙的脚步声,江玉帆一听,立即示意大家肃静。

就在大家停止议论的同时,庵内已响起一个老­妇­人的声音问:“门外是哪一位叩门?”

说话之间,未待江玉帆回答,一阵门闩声响,“哎呀”一声,门开了。

开门的竟是一位年逾七旬的老师大。

只见老师大,满面红光,慈眉善口口,头戴瓜皮尼帽,身穿宽大僧衣,走路尚有些颤巍巍的,一望而知是一位不习武功的佛门人。

江玉帆一见,赶紧礼貌地拱手含笑道:“请问老师大……”

话刚开口,开门的慈祥老尼已惊异的看了一眼,散立门外阶下的陆佟五女和悟空、一尘等人,同时,迷惑地道:“诸位施主可是前刖来随喜?本庵弟子皆去镇上做法事去了,俱都不在庵内!”

江玉帆一直拱手含笑静听,一俟老师大话落,立即含笑:“小生江玉帆……”

帆字方自出口,老师大已震惊的急忙合什宣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江少堡主,贫尼真如,在此行礼了!”

说话之间,微一躬身。

风雷拐看出真如老师大早已发现了他们“游侠同盟”前来,而且,断定他们会来,这时惊慌,只是一种掩饰而已。

是以,急上两步,抱拳当胸,谦和的沉声道:“游侠盟神武堂堂主刘刚,参见真如老师大……”

话未说完,真如老师大再度震惊慌急地恍然道:“哦,对了,江少堡主还是轰动天下,­妇­孺皆知的‘游侠同盟’的盟主,诸位新近挑了瓦岗湖的天水寨,杀了罪孽深重地翻江豹,为地方造福,千万渔民称庆,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少堡主暨诸位姑娘大侠,福体康泰,万事迪吉!”

风雷拐见真如老师大谈吐不俗,不由肃容恭敬地问:“敢问老师大在贵庵是何法职?”

真如老师大合什道:“小庵就由贫尼住持!”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一听,纷纷躬身呼了声老师大。

真如老师大急忙说了声不敢,这才望着江玉帆,谦声问:“敢问少堡主率领诸位姑娘大侠,前来小庵有何贵事?”

江玉帆赶紧谦声问:“请问老师大,贵庵前些时日,可有一位白衣道姑前来要求剃度?”

真如老师大一听,毫不迟疑地颔首道:“不错,确有此事!”

江玉帆心情一阵激动,不由关切地问:“不知那位道姑有多大年纪,是何方人氏?”

真如老师大微一摇头道:“贫尼不敢谎言欺骗少堡主,她来时面罩薄纱,着白绫袍,看不出她有多少年纪,她只说出她的法号,并没有说出她的姓氏……”

鬼刀母夜叉有些迫不及待地问:“请问老师大,她的法号是什么?”

真如老师大看了一眼鬼刀母夜叉,和声道:“她的法号叫了空!”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俱都听得心头一震,不少人自语似地念了一声了空。

真如老师大,继续解释道:“那是代表着恩仇了了,万事皆空的意思!”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阵难过,这时他已断定庵内落发的白衣道姑就是华馥馨了。

是以,不由望着真如老师大,激动道:“敢请老师大,可否让在下等人进去见见那位了空师大?”

真如老师大一听,慈祥的老脸上,立现为难之­色­。

秃子在武当山曾由傻小子铁罗汉的口里,听到了佟玉清放走甄小倩的秘密。

这时,虽然肯定了庵中的落发道姑,就是在武当山烧毁两百担­干­柴的华馥馨,但他向来做事机警,凡事都会留有退步,是以,赶紧上前两步望着江玉帆,恭声地道:“盟主,既然老师大有所碍难,以属下之见,就请盟主一人前去好了!”

这话正合江玉帆和佟玉清的意思,是以,江玉帆趁机要求道:“可否请老师大准许在下一人进去?”

真如老师大,霜眉微蹙,略微沉吟,不答反问道:“少堡主认识了空?”

江玉帆毫不迟疑地道:“是的!”

真如老师大,继续凝重地问:“是了空的俗家亲戚?”

江玉帆微一摇首道:“不,是世交!”

真如老师大继续问:“请少堡主先说说了空的俗家姓什么?”

江玉帆毫不迟疑地道:“她姓华……”

话刚开口,真如老师大已微微摇首,淡然一笑道:“少堡主不必进去了,了空的俗家不姓华……”

黑煞神一听,顿时大怒,未待真如师大说完,已然脱口怒骂道:“方才还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不知道了空是姓啥,转弯抹角了一阵子,这时他娘的又说她不姓华了……”

江玉帆虽然也感到失望气恼,但他却不愿浑汉黑煞神出言不逊。

是以,倏然回身,立即怒叱道:“不得无礼!”

黑煞神一见,哪里还敢再说,赶紧肃立垂首,恭声应了个“是”。

真如老师大毫不生气地慈祥一笑,道:“这位施主对贫尼的指责不算大过,贫尼方才确曾说过,了空来时并没有说出她的俗家姓氏……”

陆贞娘不由有些生气地Сhā言问:“那老师大怎么知道那位了空师大的俗家不姓华?”

真如老师大依然心平气和的道:“那是因为前些日子,有一位自称赵竟成的老施主前来看她之故……”

赵竟成三字一出口,江玉帆等人个个面­色­大变,俱都不约而同地脱口急呼道:“啊?万里飘风!”

真如老师大看得一愣,不由迷惑地道:“怎么,少堡主认识那位赵老施主?”

江玉帆不由激动地道:“不错,那位赵老施主就是她家的老管家,了空师大的俗家就姓华!”

说话之间,不自觉的举步迈进了门内。

陆贞娘,佟玉清,以及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也纷纷跟在江玉帆身后登上台阶来。

真如老师大一见悟空等人也纷纷涌上了台阶,立即慌得急忙伸臂相拦,同时,焦急地道:

“诸位请稍待,让老尼先去知会她一声!”

话未说完,朱擎珠,阮媛玲,以及简玉娥几人已急声道:“不行,如果老师大通知她,她要拒绝接见,反而弄巧成拙了。”

真如老师大一听,立即正­色­道:“如此老尼更不敢让诸位进内了!”

江玉帆急切地想早一刻见到馥馨,想到这么多人前去,反而诸多不便。

是以,急忙一整脸­色­,肃容要求道:“老师大既然说人多不便,可否让在下一人前去?”

真如老师大略微颔首道:“好吧,少堡主请随贫尼来!”

江玉帆向陆贞娘等人挥了一个稍待手势,才匆匆跟在真如老师大身后。

这时的江玉帆,心情激动,焦躁急切,恨不得一步迈到华馥馨的面前。

但是,年已七旬的真如老师大,偏偏走得特别慢。

由于内心地焦躁,江玉帆无心去看庵内的神殿和陈设,总之,在他的感觉上,素心庵虽小,却十分清幽。

好不容易绕过两进神殿,走在前面的真如老师大,突然止步一指庵后的红墙圆门,道:

“喏,你自已去吧,了空就在花园里面。”

江玉帆举目一看,发现里面数十丈外的红墙月形图门内,确是一座简雅幽静的小花园。

有假山,有凉亭,小桥荷池,还有青翠的修竹和什化树。

江玉帆愣愣地望着花园的月形图门,心情激动,思潮起伏。

他想到了去年和韩筱莉前去黄山,为了跟踪两个侍女而意外的进入了獠牙妪被禁的仰盂谷,第一次发现华馥馨的事。(前情请看拙作《金斗万艳杯》。)

那时,她静坐在湖边的小花园里,身披薄纱,月下抚琴,美得像天上的仙子。

如今,几曾何时,她已万念俱灰,竟落发当了尼姑。

这是谁害了她?……

这是谁?江玉帆愣愣地站在那里,心里狂喊着。

但是,他的两腿,却有千斤重,一寸也无力向前移动了。

就在这时,江玉帆的身后,突然传来真如老师太的黯然叹息声。

江玉帆悚然一惊,立即跌回了现实。

回头一看,发现真如老师大业已走出数丈以外,想是发现他没有前进而又停下身来。

只见真如老师大,语重心长道:“烦恼是自己找的,贫尼劝你,不去也罢!”

江玉帆一听,立即毫不迟疑地断然道:“不,在下一定要见她一面!”

说罢,急步向前,迳自走进小圆门内。

进入花园小门一看,目光不由一亮,再度愣了。

只见一座观花小厅前的荷池中央,一个面罩薄纱的白衣女尼,正盘膝坐在中间的一座青石莲台上。

时值荷花盛开,满园飘散清香,加之白衣女尼头戴僧帽肩披宽巾,闭目静座,五心朝天,看来十分庄严。

江玉帆神情激动,内心凄然,但他却在第一眼便发现了盘坐池中的女尼不是华馥馨,但她的轮廓却有些熟悉。

凝目一看,心头猛然一震,俊面立变,脱口一声惊“啊”!顿时呆了。

也就在江玉帆脱口惊啊的同时,面目娇美的青春女尼,像断线珍珠般的伤心泪,已由她长而密的睫缝中滚下来。

江玉帆这时已完全看清了法名了空女尼的真面目,她就是阅了大祸,自誓削发为尼,永不再历江湖的甄小倩。

当江玉帆看清了了空女尼是甄小倩时,心中感触尤多。尤其,当他想到在武当山小绿谷的茅屋中的一幕时,心中又气,又恼,又同情爱怜。说来,她实在是一个一生坎坷的女子,她的遭遇和结局,都值得人可怜。

在这一刹那,江玉帆才体会到,甄小倩才是第一个投进他心坎里的美丽少女!

回想当初在塞外贝子庙上遇到她们母女时,她已是位情窦初开绝­色­少女了。

那时她母亲虽然是玩笑似的问——把我的倩儿给你做老婆好不好?

但是,他当时却毫不迟疑的答应了声“好”,那是由衷答应的一个好。

经过这么多年后,她仍是他江玉帆第一个手抚玉|­乳­,亲接肌肤,抱在怀里狂吻的女孩子。

假设,当时在小绿谷不是佟玉清及时赶至,真不知要闹出多大的祸事。

一想到佟玉清,江玉帆悚然一惊,一个身材健美,个­性­贤淑,遇事而又机敏的美丽少女的倩影,立即浮上了他心头!他心中一阵惭愧,深觉愧对玉姊姊,她实在是一位世上难得的贤德妻子。

一想到玉姊姊,急忙抬头举步向荷池前走去。

这时,他才发现面对甄小倩的荷池莲台上,放着一个白绫小包,薄薄的,不知里面包的是什么。

走至池边的小白绫包前,这才发现里面包着的可能是一封信。

当然,这封信不可能是给他江玉帆的,虽然字迹隐约可见,但作为一个正直的人,是不应该察看那封信究竟是给谁的。

是以,他立即目注浑身微微颤抖,热泪已如泉涌的甄小倩,黯然一叹,说:“甄姑娘,你这是何苦呢……”

说了一句,终于不知如何再说下去。

盘坐石莲上的甄小倩,见江玉帆就说了那么一句,不由抽噎着哭声道:“今天你来看我,就只为了说这句话吗?”

江玉帆一听今天你来看我,顿时想起前来探看华馥馨的事。

由于想到华馥馨,顿时想到真如老师大说的赵竟成。

在这一刹那,他突然发觉这是足智多谋的甄小倩,费尽心思所设的骗局。

那夜在武当山知道了火烧两百担­干­柴的人,是一位白衣道姑后,她也联想到他江玉帆一定会拜托丐帮代为打听白衣道姑的行踪和下落。

是以,她特的打扮成白衣道姑,招摇过市,前来素心庵落发。

但是,她虽然能将江玉帆引来,却又担心他江玉帆不肯进来。

于是,便想出了一个有力说词——万里飘风赵竟成已来看过她了。

心念至此,愈想愈气,没想到他江玉帆在她甄小倩手里,处处受到愚弄。

江玉帆终究是一位出身武林第一世家,受过良好教养,心地善良而又正直达礼的少年人。

因之,面对泪流满面,闭目抽噎的甄小倩,看到她眼前的悲惨结局,以及以往的可怜遭遇,只得将倏然升起的怒火强自压下去。

但是,他仍忍不住冷冷的淡然问:“听说万里飘风赵竟成赵老英雄曾前来此地看过你?”

话声甫落,甄小倩突然睁开了泪如泉涌的一双美目,以幽怨惊异的目光盯视在江玉帆的俊面上。

显然,她是因为江玉帆的语气突然变得冰冷而震惊。

甄小倩想是发现江玉帆不但语气冰冷,而他俊面上的表情也十分淡漠。

心中一阵难过,神情十分痛苦,她仅仅惊异的看了一眼,立即闭上了美目,激烈地抽噎,泪如决堤的江河涌出。

江玉帆一看,不由也感到一阵难过,想到她甄小倩这么做,还不是为了骗自己前来,再和她见上一面。

心念方动,甄小倩竟强抑悲痛地点了点头,表示赵竟成的确来过。

江玉帆看得心中一惊,不由脱口急声问:“你是说,赵老英雄确曾来过?”

这时,芳心欲碎的甄小倩,才突然痛哭失声的道:“他是我的亲表哥,他为什么不能来看我?”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脱口一声轻“啊”!顿时愣了。

这时恍然想到,以真如老师大那等年高慈祥的佛门弟子,不可能说谎呀!

是以,心中一阵惭愧,但他仍有些不相信地问:“赵老英雄远离黄山仰盂谷,只是为了前来看你?”

甄小倩似乎有些生气,再度睁开热泪盈眶的美目,惨淡地道:“他的亲表妹,丈夫早死,父母双亡,万念俱灰的情形下遁入佛门当尼姑,为了实践诺言,老死尼庵,永远不再历身江湖,从此亲人陌路,难道他身为表哥的还不应该前来看看他这个苦命的可怜表妹吗?”

江玉帆听罢,也不禁黯然低下了头。

当他低头之际,目光本能地触及面前荷池边台上的那个白绫小包。

于是心中一动,不由抬头急切地问:“你在赵老英雄的口中,可曾探出一些有关我的事情?”

甄小倩见江玉帆在称呼上直称你我,心里似乎好过了些,激动悲痛的心情,似乎也平静了不少。

只见她点点头,目光望着边台上的白绫小包,道:“有,那就是他留给你的一封信!”

江玉帆心中一惊,脱口“噢”了一声,立即迫不及待的将白绫小包拿起来。

急忙撕开信口,挟指抽出一张素笺来。

只见上面字体潦草,显示出赵竟成写信时的紊乱心情。

一开头果然是书上“游侠同盟”江盟主。

但看了信上大意之后,才使他焦躁不安,大吃一惊,真可说是如雷轰顶。

原来西天圣母姜锦淑早在一个月前已去过了仰盂谷,不但向獠牙妪强索天仁武功宝录,而昔年獠牙妪的情敌,尉迟春莺也派遣高手要求獠牙妪交出“万艳杯”。

是以,獠牙妪内心非常恐惧,要求他江玉帆,火速打开包装“万艳杯”的红绸包,学习宝录上的武功,以应未来强敌,挽救武林浩劫。

信上特别强调,一旦尉迟春莺重历江湖,武林不但重罹灾难,而江湖也将被她闹得腥风血雨,一片混乱。

最后一再叮嘱,獠牙妪想女成疾,恐怕不久于世,希望他江玉帆能够尽快地设法找到华馥馨,送回仰盂谷,促使她们母女团聚。

江玉帆看罢,一面匆匆将素笺放进信封内,一面惊急地说:“竟有这等事?”

说罢抬头,向着甄小倩一拱手,急声道:“甄姑娘珍重,在下改日再来探望看你……”

知未说完,甄小倩已泪如泉涌,神情悲痛地慌声道:“你就这样走了吗?”

江玉帆心急将这件事告诉给佟玉清等人,是以,只得匆促的道:“事关武林安危,我必须和本同盟的左右护法等人商量,如何预防这次浩劫的来临……”

话未说完,甄小倩已会意地缓缓点头,同时闭上一双美目,神情悲痛,香肩抽动,江玉帆看了这情形,心中一阵难过,只得黯然继续道:“以后有机会我会再来看你的!”

甄小倩没有说话,也没有睁开眼睛,依然缓缓地点了点头。

江玉帆看了,心中既难过又不忍,但他知道,已不便再多说什么,只得叹了口气,毅然转身,举步走去。就在他转身举步的同时,甄小倩突然睁开了泪眼,脱口悲声道:“玉帆……”

江玉帆闻声一震,急忙止步,但没有回头!

因为甄小倩这时的神情,心情,以及表情,他是想像得到的。

也许,他看了后会不忍离去,至少在他的脑海里会留下一个心情悲痛,神情失望,气氛凄凉的印象!

也就在他止步的同时,甄小倩已悲痛地哭声道:“在我少女的心扉里,第一个闯进来的是你,但是,最决绝最无情的也是你。现在,你的人虽然走了,但你永远带不走你留在我心灵深处的影子,你虽然不想看我最后一面,但你永远忘不了为你削发为尼的甄小倩!”

江玉帆想到了昔年在塞外贝子庙第一次看到她的情形,以及自己说过的话,只得微一颔首,黯然道:“昔年儿时顽语,虽然不足为凭,但我会永远记住这件事,我想你也深信,在我今后的岁月里,绝不会忘记你在素心庵为尼的事……”

话未说完,甄小倩立即睁开泪眼,一阵热情奔放,不由自己,脱口呼呼道:“玉帆……”

呼唤声中,身形凌空而起,越过清池,直向江玉帆扑去。

江玉帆心中一惊,急忙回头。

也就在甄小倩唤呼,江玉帆回头的同时,花园的圆门方向,突然传来一声严肃而涵孕着慈祥的佛号:“阿弥陀佛!”

江玉帆悚然一惊。

甄小倩倏然刹住飞扑的身势,伸出去的一双玉臂,几乎已将江玉帆抱住。

但是,当她听了那声如雷灌顶的佛号后,急忙收回两臂,双手掩面,竟痛苦无声的哭了。

江玉帆急忙回头一看,再度吃了一惊,只见方才走路颤颤巍巍的真如老师大,竟神情肃穆,双手合什,目光如炬,一瞬不瞬的注视着他和甄小倩。

江玉帆这时才惊觉到,真如老师大原是一位武功极高的佛门弟子。

根据她那声佛号,以及她如炬目光,武功绝不输于黄山慈云庵的慧如老师大!

江玉帆一想到慧如老师大,心头立时掠过一个意念——真如、慧如,莫非真如老师大和黄山慧如老师大是同门同师不成?心念方动,合什立在园门口的真如老师大已望着掩面哭泣的甄小倩,沉声道:“你既自认江少堡主是你一生最喜爱的人,你就不应该为一己之私而使他的人格和声誉有损,难道你要他在心情感动之下,和一个在佛前明誓,业已落发的女弟子相拥而泣吗?”说此一顿,突的一整脸­色­,继续沉声道:“如果你已有悔意,仍可和江少堡主离开,重新蓄发还俗……”

话未说完,掩面哭泣的甄小倩,已倏然放下双手,满面泪痕地断然道:“不,师父,倩儿绝不愿使他名誉受损,我要他成为武林顶天立地大英豪而无愧……”

真如老师大立即赞声道:“好,那你就纵回莲台坐好!”

甄小倩一听,不由依恋地看了一眼神情感动地江玉帆,毅然转身,凌空向荷池中央的莲台上纵去。

也就在甄小倩飞身纵起的同时,真如老师大和声道:“江少堡主可以走了!”

江玉帆急忙一定心神,大步向园门口走去。

经过真如老师大身侧时,微微躬身致意。

但是,当他走出园门时,仍不自觉的停下身来。

也就在他停身止步的同时,门内的真如老师大已威严的道:“一直向前,不可回头!”

刚刚止步的江玉帆一听,深深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是以,大步向前走去。

江玉帆这时的心情复杂,思潮杂乱,不知道该由何处理起。

转过第二座大殿殿角,江玉帆的目光倏然一亮,同时一楞!因为,就在第二座大殿的角门下,合什闭目肃立着一个青春尼姑。

青春尼姑生得白­嫩­面皮,眉清目秀,眼角垂着泪珠,看来有些面熟,似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只是乍然间想她不起。

由于青春尼姑挡在秘道的中央,显然是针对着他江玉帆而来!

就在他一楞间,前面的青春尼姑已睁开泪眼,强抑悲声道:“江少堡主还识得贱婢小燕吗?”

江玉帆一听,这才恍然想起,不由脱口惊异的道:“你不是白河县城北吴员外家,服侍新寡少­奶­­奶­的小燕吗?”

青春尼姑一听,微一颔首,泪珠立时滚下来,同时戚声道:“不错,正是贱婢小燕,不过现在已是素心庵的了因了!”

江玉帆听了心中又是阵难过,但他却不自觉的道:“你能随同你家小姐同入佛门,相依为命,在下着实钦敬……”

话未说完,了因已戚声道:“值得钦敬的是我家小姐,她的息事宁人,忘却仇恨,甘愿削发为尼,在此小庵了却一生,她之所以如此做,完全是为了她一直喜爱的一个人。少堡主是聪明人,小婢当不需说破,但愿少堡主每隔个三年五载,百忙中抽空来看﹂眼我家苦命的小姐……”

江玉帆听得剑冒一蹙,面呈难­色­的道:“在下并非冷情寡义之人,自当永记你们主仆在此为尼之事!”

说此有些迟疑,发现小燕的泪眼望着他一瞬不瞬,显然是等着他说下去。

是以,只得有些为难的继续道:“但是,如果在下每隔五年即来素心庵一次,势必影响你家小姐的修行……”

话未说完,小燕已沉声道:“这是少堡主的推托之词,您以为我家小姐真的就此心如止水,忘记尘寰,一心面佛,朝夕诵经了吗?”

江玉帆默望着小燕,因为他不便说什么。

小燕继续沉声道:“这只不过是自我欺骗,自我牺牲罢了……”

话声甫落,庵外突然传来傻小子铁罗汉的不耐声音:“­奶­­奶­的,怎么搞的?那老尼婆将姊夫盟主骗进去这糜久还不放出来?”

黑煞神也不耐烦的道:“俺也觉得有点儿不大对劲,如果是华姑娘,盟主该出来通知咱们一声,如果不是,盟主也该出来了呀?”

蓦闻独臂虎洪声道:“俺先进去看看动静……”

话刚开口,蓦闻风雷拐沉喝道:“郭坛主回来,佛门重地,岂是我们乱闯胡闹的地方?”

江玉帆一听,知道该出去了,是以,急忙望着小燕,急声道:“在下愿意接受你的意见,每隔五年,设法前来素心庵看望你家小姐一次!”

说话之间,举步向前,匆匆向第一进大殿前走去。

这时,庵外已隐约传来大家的争论声!

当然,有的主张派一个人进来看看,有的就主张不可莽撞,最好稍等片刻。

江玉帆一面匆匆前进,一面苦思应付之策,他当然不能实话实说。

苦思刚刚有了结果,也到了庵门堵前了。

为了先安定一下悟空等的急躁心情,在登内堵之前先咳嗽了一声。

这声咳嗽,果然起了作用,门外立即掀起一阵欢呼声:“盟主出来了!”

江玉帆登上内阶,拉开虚掩的庵门向外一看,只见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俱都神情急切地围立在门阶前。

朱擎珠,阮媛玲,以及几个­性­情急躁的人,不由同时关切地问:“可是华馥馨姑娘?”

江玉帆深觉在庵门前谈话不便,于是举手一指空场对面的树林,肃容道:“我们到林内谈!”

说话之间,举步下阶,当先向前走去。

陆佟五女悟空等人看出江玉帆眉笼愁烟,心知有异,俱都默默地跟在江玉帆身后。

到达林内寄马处,江玉帆立即停下身来。

一俟悟空等人到达,江玉帆立即凝重地道:“大家听了一定会大感意外,庵内落发的了空师大,不是我们要找的华姑娘!”

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一听,果然掀起一片惊异“啊”声。

韩筱莉则关切地道:“那位真如老师大不是说,黄山仰盂谷的万里飘风赵竟成已经来过了吗?”

江玉帆颔首道:“不错,据那位了空师大说,赵老英雄是她的表哥,听说她在此落发为尼,特的赶来素心庵看望她……”

话未说完,韩筱莉已表怀疑地道:“表弟以为这话可信吗?”

这话正是陆贞娘和悟空等人要问的,江玉帆立即正­色­道:“当然可信,这里还有赵老英雄临走时留下的亲笔信。”

说话之间,即在袖内将那封信取出来。顺手交给陆贞娘,同时和声道:“请表姊念一遍给大家听!”

陆贞娘自从在瓦岗湖被佟玉清救了一命后,再没有任何争胜好强之心。

她对真如老师大说的话,虽然相信,但对江玉帆的解释却不以为真。

当然,她心中怀疑,却绝不表现在脸上。

这时见江玉帆将信递给她,立即双手接过来,但她抽出素笺仅看了一眼,立即坦诚地道;“不错,这的确是万里飘风赵竟成的亲笔信……”

朱擎珠听得柳眉一蹙,立即不解地道:“陆姊姊见过赵竟成写的字?”

陆贞娘见问,毫不介意,立即将素笺展示给佟韩朱阮四女看,同时凝重地道:“你们看,这封信虽然临笔潦草,但字迹勾划间是否和万里飘风在‘万艳杯’中的留言十五中秋夜,天都赏月人几个字有些相似?”

侈玉清、韩筱莉、朱擎珠与阮媛玲四人都曾看过“万艳杯”中的小纸条。

这时四人探首一看,立即毫不迟疑地异口同声,颔首道:“不错,果然是赵老英雄的笔迹!”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一听,也俱都心中释然。

陆贞娘立即,将信念了一遍。

大家听罢,俱都忧形于­色­。

独臂虎首先骂道:“这是搞他娘的什么鬼,雪山圣母不是已去过仰盂谷了吗?前些时日为何又半夜三更地去了大湖惠山破庙呢?”

风雷拐揣测道:“看这情形,雪山圣母前去仰孟谷只是向獠牙妪诈取天仁武功宝录,而宝录是否在獠牙妪前辈处,姜锦淑她自己也没把握,所以才又前去惠山破庙,重新将济公活佛像,严密地搜索了一番……”

佟玉清听得心头一震,立即懊悔地道:“现在根据这两件事加以对照,雪山圣母姜锦淑前辈留给阮伯父那封信,玲妹妹当时没有看完,也许会失去一项机要!”

阮媛玲这时也发觉到了自己的失策,因而懊恼地解释道:“小妹当时一看信上的开头白,便觉得­肉­麻兮兮,那里还有心情看下去……”

江玉帆立即宽慰的道:“这件事并不大严重,等岳父和岳母转回水帘山庄看了那封信后,如果有关我们的事,两位老人家自会派人通知我们。倒是獠牙妪前辈的昔年情敌尉迟春莺重入江湖的事,才是我们应该密切注意的事。”

陆贞娘立即一展手中的素笺道:“可是,赵老英雄在信上既没有说出那位尉迟春莺的往事,也没有说出她现在隐修在何处,我们根本无从着手进行!”

简玉娥这时究然埋怨道:“那位赵老英雄为何不亲去一趟瓦岗湖呢?他如果见到了咱们盟主,不就一切弄清楚了吗?”

鬼刀母夜又立即揣测道:“他并不是怕浪费时日,看样子,他这一次潜出仰盂谷,獠牙妪前辈恐怕也未必清楚!”

佟玉清立即颔首道:“这倒很有可能,如果他是奉命办事,绝不可能没见到玉弟弟就匆匆赶回黄山去。”

浑汉黑煞神突然埋怨道:“照说,赵竟成老小子也算是老江湖了怎的办事这么马虎?他怎的知道咱们盟主一定会来看他的表妹,他这不成了转世的诸葛吗?”

佟玉清一直怀疑庵内的了空就是甄小倩,虽然有了赵竟成的信她已不敢肯定,但她仍感到迷惑不解。

这时一听黑煞神提出来的正是大家心中所疑虑的问题,赶紧解释道:“很可能是赵竟成来此途中,曾向丐帮打听咱们游侠同盟的行踪,顺便听到了咱们正在打听白衣道姑的事,待等他来到此地。知道他这位表妹在落发前就是身穿白衣的道姑,以赵竟成的聪明机智,不难断定我们很可能闻风会前来此地,所以才事先留了这一封信!”

陆贞娘立即附声道:“小妹的想法也是如此,现在玉弟弟有了赵老英雄的这封信,对于玉弟弟在西城巧获雪参,学得华天仁老前辈全部绝世武功的事,即使找不到华馥馨姑娘,也总算有所依据了!”

韩筱莉则忧虑的道:“根据信上说,獠牙妪前辈思女成疾,即将不久于人世,而现在一点华姑娘的消息也没有,这位老人家,一生坎坷,临死看不到自己的骨­肉­也实在大可怜了!”

秃子立即提议道:“盟主,­干­脆咱们现在马上赶往黄山仰盂谷……”

话刚开口,风雷拐立即反对道:“不可,时下獠牙妪前辈正在思女成疾,我们骤然前去,而又没有华姑娘的下落消息,去了反而加重她的病势!”

江玉帆则蹙眉迟疑地道:“小弟觉得,应该先知道那位尉迟春莺真实情形的必要……”

话未说完,一尘道人已恭声道:“盟主,以卑职浅见,我们可先至黄山慈云庵拜访慧如老师大,一方面在她那儿探听一下华姑娘的行踪,一方面还可以请她前去仰盂谷将万里飘风赵竟成请出来商谈……”

话未说完,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已纷纷颔首道:“不错,右护法的建议倒不失为是两全之策。”

江玉帆一听,立即吩咐道:“那么大家上马,我们先去黄山。”

于是,大家纷纷走向自己的马匹。

傻小子铁罗汉这一次特别勤快,立即一扭一拐的把江玉帆的座骑拉了过来。

佟玉清看出江玉帆的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不时看一眼素心庵,心知有异,但又不便询问。

于是心中一动,立即建议道:“如果真的没有华姑娘的消息,只好再请丐帮协助代为散布一个消息……”

正准备上马的陆贞娘立即凝重地道:“姊姊是说,要丐帮散布獠牙妪前辈病重的消息?”

佟玉清立即颔首道:“我正是这个意思,如果这消息传进华姑娘的耳里,也许她会自动地转回仰盂谷去!”

如此一说,拉马在手的悟空、一尘等人也纷纷称有道理。

于是,大家认镫上马,江玉帆一声吆喝,当先向山下驰去。

由于山区小,片刻工夫已驰出了山口。

也就在大家驰出山口的同时,正阳关方向的县道上,一匹快马,扬起了一道黄尘,正向山口这面飞驰而来。

马上的陆贞娘看得心中一动,脱口揣测道:“玉弟弟,你看会不会是冲着我们来的?”

江玉帆尚未开口,一直为没有念完姜锦淑留言而懊悔的阮媛玲,突然敏感道:“很可能是我爹派人给我们送什么消息来了……”

话未说完,飞马驰来的马上人已开始向着这面高举右臂,连连挥动着右手。

悟空等人一见,纷纷惊异的道:“不会错了,只是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故。”

目光尖锐的江玉帆和佟玉清,却突然同时惊异的道:“根据衣着,好像是丐帮的弟兄!”

黑煞神和独臂虎一听,不自觉的哈哈笑了,同时大笑:“这真是天大的笑话,要饭吃的花子固然有马,哈哈……”

笑声未落,相对驰来的快马距离已不足百丈了,目力好的人已看清马上之人,果然是一名中年花子。

只见中年花子,方面大耳,虎目浓眉,一脸的油泥,神­色­间显得非常焦急,一望而知发生了紧急事情。众人打量间,双方已到了近前。

就在江玉帆勒缰停马的同时,数丈外的中年花子已飞身跃下马来。

江玉帆等人一见,也纷纷下马。

中年花子急上数步,向着江玉帆,双手抱拳,深深一躬,恭声道:“正阳关第七十七分舵主,庞度参见江盟主暨诸位姑娘大侠!”

江玉帆拱手还礼,含笑和声道:“庞舵主请免礼!”

说此一顿,继续问:“庞舵主飞马赶来,想必有重要消息见告?”

中年花子庞度微躬上身,恭声回答道:“午前接得总分舵信鸽,通报各地分舵知道,如果遇到江盟主,立即转告江老堡主面谕,请少堡主于瓦岗湖事毕后,立即转回九宫堡去!”

江玉帆和陆贞娘听得心中一惊,不由失声惊异道:“爷爷发生了什么事吗?”

中年花子庞度恭声道:“江老堡主福体康泰,少堡主勿念,通报上只说,请少堡主转回九宫堡去!”

风雷拐计算一下发信日期,立即望着江玉帆暗示道:“盟主离开九宫堡一年有余,老爷子自在思念中,盟主不必多疑!”

江玉帆会意地点了点头,不由看了悟空等人一眼,迟疑地道:“这样一来,只有先回幕阜山,看过爷爷后,再去仰盂谷了!”

悟空等人听罢,纷纷恭声应“是”。

一尘道人恍然似有所悟地道:“盟主,有关獠牙妪前辈病危的消息,就请庞舵主代为转告他们总分舵……”

话未说完,中年花子庞度已恍然问:“道长说的可是昔年惯食人脑,被各大门派禁固在黄山仰盂谷的獠牙妪前辈?”

江玉帆一听,只得颔首道:“不错,正是她老人家!”

中年花子一听江玉帆的口气;赶紧换了口吻道:“有关獠牙妪前辈思女成疾,命在旦夕,这两天茶楼酒肆间,正在传播这件消息!”

江玉帆惊异的“噢”了一声,不由望着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道:“这一招万里飘风赵老英雄早已想到了。”

话声甫落,中年花子庞度已拱手恭声道:“小的消息业已传到,请少堡主即日转回九宫堡,小的就此告辞了!”

江玉帆一听,立即望着风雷拐,吩咐道:“刘堂主,看赏!”

中年花子庞度一听,飞身上马,同时朗声道:“敝帮帮主有令,任何人不得接受少堡主的酬劳!”

说话之间,抖缰纵马,如飞向前驰去。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一见,俱都豪放的哈哈笑了。

第三部 魔掌佛心(续) 第十四章御赐乞袋

蓝天白云,艳阳照山。

高Сhā霄汉的系舟峰,在幕阜山苍翠嵯峨的群峰中,峭拔险峻,直如鹤立­鸡­群。

就在系舟峰下的一座深谷,近千株双人合抱的巨柏古松间,赫然矗立着一座形似八卦,高耸着九座高塔似地碉楼古堡。

这座古堡,工程浩大,占地数百轩,九座碉楼,中央特高,这就是举世闻名,赫赫武林第一世家“九宫堡”,而中央最高的那座塔形高楼,也就是人尽皆知的摘星楼。

这时的九宫堡内,人人疾走忙碌,个个面带笑容,因为他们的少堡主江玉帆,就要率领着震惊江湖的“游侠同盟”,回堡拜见爷爷来了。

苍发银髯,一身紫缎袍的老总管——镔拐震九州马云山,­精­神奕奕走前走后,指挥着前堡的堡丁打扫,察看后宅忙碌的仆­妇­和丫头。

牛山濯濯的飞蛟邓正桐,听说他最疼爱的外甥孙子江玉帆就要回来了,更是忙前忙后,从没让ρi股坐热过凳子。

齐鲁大侠金剑英,小李广钟清,以及宁道通等人,正在准备择吉期办喜事的事务。

林婆婆虽然已快九十岁了,但仍­精­神抖擞的指挥着侍女仆­妇­们,在为他们的少堡主,以及五位姑娘打扫楼阁,布置陈设。

堡中各院武师们的眷属,也同样的打扫庭院,整理房舍,情形就如过年一般。

神医赛扁鹊谢感恩,则正在摘星楼下的巍峨大厅内,陪着陆地神龙江老英雄相对奕棋。

江老英雄银发银髯,寿眉遮目,满面红光,­精­神奕奕,头戴银绒毡缨帽,身穿簇花烟缎袍,右手中食两指挟着一颗白棋子,目注棋枰,正在沉思!

额下蓄着一绺短须,英姿依然地江堡主江天涛面含微笑,静坐一旁观棋,他见老父举棋不定,大和往日不同,知道他老人家,一心牵挂着爱孙何时到达,无法将思维集中起来。

赛扁鹊谢感恩,手捻银须,含笑不语,大有胜券在握之势。

江堡主的八位如仙美眷,围坐在大厅一角的一张紫檀玉心圆桌上,正在低声商议着为爱儿江玉帆,以及五位美丽姑娘举办大礼的事。

中央以富丽英为首,左右是汪燕玲和冷萍,其次是邓丽珠和雪丹凤,再其次是皇甫香和朱彩鸾,最后面对富丽英而坐的,就是江玉帆的生身母亲娇小如仙的彩虹龙女萧湘珍。

另外一张方桌上,则单独坐着九宫堡的后宅女管家,小李广钟清的娇妻,昔年赫赫三钗帮丽莺堂的女堂主段玉梅。段玉梅的面前桌上,摆着笔墨纸砚,把八位夫人决议的事情,一项一项的记下来。

时光随着大家的忙碌消逝,红日已经过午了。

心中一直牵挂着爱孙的江老英雄,不由看了一眼摘星楼外的广院,和宽大平坦直达巍峨堡门的通道,关切地问:“天涛……”

话刚开口,一身蓝衫的江堡主,已赶紧欠身,恭声呼了声父亲。

江老英雄继续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赛扁鹊谢感恩,为了宽慰老堡主,未待江天涛开口,已抢先笑着说:“时间还早,孙少爷就要到了!”

江老英雄有些焦急地道:“昨晚丐帮传来的消息,不是说今天中午一定可以赶到吗?”

赛扁鹊故意哈哈一笑,风趣地道:“老爷子,人要吃饭,马要吃草,稍微耽误半个时辰就过去了。”

江天涛在旁趁机关切地道:“父亲,您老人家恐怕已经饿了,要不要吩咐他们把酒菜送来?”

话声甫落,老英雄已挥手阻止道:“不,再等玉儿一会儿!”

说此一顿,突然又望着江堡主,吩咐道:“你到摘星楼上再去看看,可能有他们的行踪消息了!”

江天涛虽然知道总管宁道通早已派了人在上面眺望,一有消息便来报告,但为了宽慰老父的心,只得恭声应了个“是”,起身向厅后的大锦屏走去。

绕过高大锦屏,即是登楼楼梯,立即拾级而上,迳向顶上走去。

刚刚登上第五层,就见到护堡武师廖汉南,已由上面神情急切地沿梯急步的奔了下来。

江天涛一见,心中一喜,脱口急声道:“可是少爷他们到了!”

廖汉南一见江天涛,赶紧止步,欢声回答道:“回禀堡主,已经看到孙少爷他们的马影子,刚刚绕过了昭德峰!”

说此一顿,突然似有所悟的道:“要不要去报告老爷子?”

江天涛担心老父知道了反而影响了他强自抑住的急切心情,只得挥手道:“不必了,等我看了再去报告吧!”

说罢,即和护堡武师廖汉南,迳向九层顶楼上登去。

到达顶楼,八面高窗俱开,这时,另七个护堡武师,俱都聚集在东南窗口下,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七个护堡武师一见江天涛上来,纷纷抱拳,同时呼了声堡主。

江天涛关切地道:“他们到了什么地方了?”

其中一个护堡武师,举手一指窗外,恭声道:“刚刚过了昭德峰,不出片刻就到了。”

说话之间,其余六人已纷纷将窗口闪开。

江天涛走至窗口向外一看,丽日蓝天,白云片片,远山近岭,苍翠无边,东南群峰,尽在眼前,但他的目光,却迅即注视在昭德峰下弯曲如带的山道上。

一看之下,心中不禁一阵欣喜,果见一行马队,快马不下二十匹,正沿着峰后突崖下的人工山道,如飞向谷口这面驰来。

江天涛父子情深,他目睹爱儿载誉归来,他怎能不高兴,他怎能不欣喜?

只是他不会像江老英雄那样,爱孙心切,无法平抑心中激动地情绪罢了。

他要把爱护存在心里,他要保持他做父亲的威仪和严肃。

因为,他的八位如花美眷,对他这唯一的爱儿大宠爱了,如果他再像江玉帆的八位母亲一样,他怕把江玉帆宠坏了。

好在江玉帆知书达礼,非常懂事,加之他的母亲彩虹龙女,外慈内严,谆谆教诲,不时告诫,使他不敢逾越规范。

现在,眼望着爱儿江玉帆,功将成而名已就,内心自感欣慰。

江天涛想到少年时的他,遭遇坎坷命运悲凄,母亲璇玑玉女为生他难产而死,而他却被毒娘子夫­妇­悄悄丢至系舟峰上,而以他们的犬子朝天鼻代替了他当时的少堡主。

当夜多亏恩师海棠仙子相救,学得一身绝艺,才得重见天日。(前情请看拙作《绣衣云鬓》)

江天涛心念至此,不禁捻须仰头,以肃敬的目光看了一眼系舟峰顶。

因为,那上面的海棠洞府,就居住着慈母般的授业恩师。

就在这时,蓦然一声烈马怒嘶传来,嘶声高昂,群峰回应。

江天涛悚然一惊,急忙低头!

只见江玉帆等人一行马队,业已通过了前面的坡岭,穿出了一片果林,正向谷口驰来。

江天涛一见爱儿等人已向谷口奔来,心中一阵欣喜,他顿时惊觉,该去报告老父知道了。

但是,他仍忍不住运集目力,打量了一下爱儿江玉帆和他统领了一年多的“游侠同盟”。

只见爱儿江玉帆,头戴公子帽,身穿银缎衫,剑眉微剔,朗目熠熠,虽然远在谷口以外,江天涛仍看出江玉帆的俊面上,有掩饰不住的激动,兴奋,与笑意。

再看他胯下的马匹,通体雪白,长鬃盈尺,昂首飞驰,神骏无比。

在微偏过午的艳阳照­射­下,腰际金剑光华飞­射­,远在摘星楼上的他,目光注视之下,也不禁眼泛金花。

江天涛望着傲乘白马,飞驰而来的爱儿,不禁在心坎里升起丝丝暖意。

因为,他觉得爱儿的童年比他的童年,不知幸福了多少倍。

尤其令他感到欣慰的是,他江天涛后继有人,九宫堡赫赫声威和往昔的荣誉,也将由他的爱儿江玉帆光大下去。

江天涛一想到这个问题,使不由得移目打量他的五个儿媳。

当然,他第一个要看的使是业已身怀六甲的佟玉清。

一身锦锻银花劲衣的佟玉清,紧紧飞马跟在江玉帆的左侧白马之后。

而她,身材健美,充满了青春活力,雍容,大方,隐隐孕育着一种高雅华贵的气质。

江天涛手捻短须,欣慰的点了点头,他暗赞爱儿有眼光,并没有因为佟玉清的娇靥上有几颗白麻子,而失掉了这位温顺,达礼,而又贤德的好媳­妇­。

但是,他看了佟玉清前进的位置,却不禁皱了皱眉头。

因为,根据佟玉清的位置,那应该是次一级最尊的位置。

如果她们五位姑娘俱都决定嫁给爱儿江玉帆,佟玉清的位置应该是她们五人中的大姊姊。

换句话说,也就是九宫堡的正室少夫人位置。

江天涛根据风雷拐和一尘道人两人联合送回来的密信判断,有武林第一美人之誉的陆贞娘,绝不会甘心为小为偏!

心念及此,他不由急忙打量一身紫缎劲装短剑氅,背Сhā长剑,美艳如仙的陆贞娘。

一看之下,神情不由一呆!

因为,和佟玉清并肩前进的陆贞娘,娇靥绽笑,神情愉快,正望着佟玉清,向这面指指点点,显然是在佟玉清介绍九宫堡的地理和形势。

江天涛深知陆贞娘剔透聪明,剑术不俗,唯一的缺点,便是心胸狭小,有点傲气。

这时看了她欢愉的神情,心中的确感到有些惊异和迷惑。

再看一身鲜红劲衣,暗藏腾龙剑,生得柳眉杏眼,美艳逼人的韩筱莉,及一身黄绒劲装娇小玲珑的阮媛玲,还有一身黑绒劲衣,背括鸾凤双刀,素有老爷子的“开心果”之称的朱擎珠,同样的个个靥绽娇笑,没有丝不愉快的神情。

跟在五女马后的是悟空一尘风雷拐,铜人判官,以及秃子、哑巴独臂虎,鬼刀母夜叉和憨姑,还有背后挂着一对大铁锤的傻小子。

这些人同样的个个­精­神抖擞,俱都满面兴奋,不时发出一声豪放的哈哈大笑。

唯独令江堡主天涛不解的是,游侠同盟中似乎较风雷拐的信上多了一人,那就是一身红绒劲衣,背Сhā短剑,天水寨水功­精­绝的女寨主简玉娥。

江天涛虽然不知简玉娥是谁,但是他根据简玉娥的位置是和鬼刀母夜叉走在一起,却又旁临秃子,显然是爱儿江玉帆的部属。

因为,他真担心爱儿像他一样,一次便娶了八位美艳妻子。

但是,他自己心里明白,其他的人也都清楚,他当年所娶的八位妻子,在当时的环境情势下,不容把任何一人剔除出去。

所幸他的八位妻子,都情如姊妹,互爱互敬,一直和和睦睦的相处在一起,成了武林客世家中最美满怏乐的大家庭。

但是,他和他的八位美艳妻子,却担心江玉帆能不能也像他这样的美满幸运。

是以,当彩虹龙女萧湘珍,接到风雷拐和一尘两人转来的信,听说佟玉清在甄小倩使毒的情形下,业已怀有了身孕,真是大吃一惊,立即和夫婿商议。

江天涛为了公正坦诚,立即派人召来了其他七位娇妻。

经过彩虹龙女将信念了一遍,昔年统率近万英豪,威震大江南北的三钗帮帮主富丽英,主即建议夫婿,火速将爱儿召回来,尽快择吉为他们成亲。

因为他们都知道,九宫堡世代单传,万一佟玉清肚子里的小生命有三长两短,谁也担待不起,这是祖宗的血脉问题。

但是,江天涛和彩虹龙女,对江玉帆的粗心大意,不知提高警惕,心中却一直在生气。

当然,这件事绝不会让老爷子知道,是以,老英雄直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就要四代同堂,快抱重孙子了呢!

就在那天的晚餐席上,八位夫人故意在久念孙儿的老爷子面前,大谈江玉帆一别经年,不知长高了多少,长重了几斤。

江老英雄原就觉得,早该派人将爱孙找回来了。

这时一听八位儿媳的说法,知道她们也在思念爱儿,是以才坚定的命令江堡主派人将爱孙江玉帆找回来。

八位夫人利用老爷子心急抱重孙的心理,并将江玉帆身边的五位姑娘也特的夸奖一番。

佟玉清是江堡主和八位夫人,在星子山参加龙首大会回来,是一再介绍过的姑娘。

陆贞娘经常是九宫堡的女客,朱擎珠是出了名的老爷子的“开心果”。

其中阮媛玲也曾随她父亲老湖主阮公亮,母亲柳长青来过。

五位姑娘中,只有韩筱莉老爷子还没有见过。

但经过八位夫人的解说,老英雄为了早抱重孙,也就愉快的答应为他们六人择吉举行大礼了。

这么快为江玉帆决定婚事,一方面是佟玉清肚子里的小东西,一方面是老英雄盼望重孙心切。

其实,江堡主和八位夫人的心中,也另有打算。

因为,他们作父母的心里都明白!

江堡主知道爱儿是个多情种,心地善良,对女孩子都不愿拒之千里,令对方难堪。

八位夫人都是在爱河里打过滚的人,知道在江湖上自恃,眼高于顶的侠女,一方面是她们武功­精­奇,一方面是她们长得美丽。

当然,她们行道江湖,自是看不上那些平庸高手,粗犷武夫。

于是,年华易逝,渐渐都到了二十出头的年纪,依然找不到情投意合的英俊郎君。

但是,一但遇到了钟情合意的人,那怕为偏为小,在所不计。

是以,像江玉帆这样的家世,人品,武功,以及个­性­,一旦被那些美丽自恃的侠女们遇上了,自是不会放过。

不过,如果江玉帆举行过大礼,结过了婚,身侧已环绕着几位妻子,那位美丽自恃的侠女,虽然满怀的情意,也会因为对方已是有­妇­之夫而迥避远离。

江天涛堡主当然不希望他的儿子像他一样,也一口气娶了八位如花似玉的姑娘为妻。

一想到他八位美艳如仙的妻子,江堡主便不禁想到他昔年叱吒风云的往事……

一阵清脆蹄响,接着是一声苍劲吆喝和马嘶!

江堡主心中一惊,急忙定神俯视。

只见牛山濯濯的老泰山飞蛟邓正桐,不知骑了谁的一匹无鞍红马,如飞冲出了高大堡门,纵过业已放下的吊桥,迳向谷外去迎接他的外甥孙子去了。

再看爱儿江玉帆等人一行马队,就在他沉思之间,已到了谷口外了。

而且,他清楚地看得出,爱儿的英挺面庞上,充满了欢笑和激动。

他的心,同样地兴奋,同样地激动,脸上同样地挂着欢笑,只是他自己不知罢了。

一阵急骤的怏马飞奔声传来!

接着是数声震撼山野的烈马欢嘶!

江堡主悚然一惊,知道该去报告老父去了。

随着急骤如雨的蹄响和一声接一声的烈马欢嘶,九宫堡的各个院落里,也暴起一阵壮汉­妇­女和孩子们的兴奋欢呼:“少堡主回来了!”

“大家快去迎接孙少爷!”

这阵出自真诚的兴奋欢呼,洋溢堡内外,直送江玉帆等人的耳鼓里。

纵马飞驰的江玉帆,自从离开了正阳关,便日夜趋赶,归心似箭。

当然,在思念父母,想念爷爷之余,每当打尖宿店静下来的时候,他仍忍不住想起身世可怜,落发为尼的甄小倩的一刹那,留给他脑海的最后一面的印象,一直使他挥之不去,拂之又来,那幅楚楚堪怜的影子,不时出现在他的心灵深处和脑海里。

因而使他一路上很是苦恼,甚而担心将来是否真的能实践诺言,前去素心庵看望甄小倩。

佟玉清、陆贞娘,以及韩筱莉和朱擎珠阮媛玲五人,自然也看出江玉帆的心神有不稳的现象,但她们知道,只要时日一久,或看到了幕阜山,江玉帆的心情自会好转。

果然,当幕阜山的远影在望的时候,江玉帆立时神情兴奋,面罩笑容,不时催着胯下的小白龙。

江玉帆虽然心情急切,只想到尽快赶达九宫堡,尽快看到父母和慈祥的爷爷,但是,陆佟五女的心里头,却又起了变化!

首先是佟玉清。

佟玉清第一个想到的问题,便是她肚里的小生命。每当她想到这个问题时,她便禁不住芳心狂跳,香腮发烧,羞红直达耳后。尤其令她不安的是,不知这件事爷爷和公婆知道了没有?

为了这件事,她曾私下里问过风雷拐和一尘两人。

他们的答覆是,在信上只是向彩虹龙女报告盟主的近况和生活起居,什么也没提。

显然,风雷拐和一尘道人,虽然和佟玉清同是十一凶煞中的老兄老妹子,也不愿在未出阁的老妹子面前谈这个问题。

现在,看看就要进入谷口了,佟玉清的心情更加忐忑不安起来。

由于内心地羞急,鼻尖鬓角间已渗出了丝丝汗迹,她几乎忍不住拨转马头,回身狂驰。

但是,随着堡内传出的阵阵欢呼,她的座马,已随着江玉帆的小白龙骑进了谷口。

其次是陆贞娘。

陆贞娘本是一副高傲­性­子,而她也一直自信九宫堡的正室少夫人非她莫属。

但是,自从佟玉清在瓦岗湖舍死忘生地救了她一命后,她已一丝争强好胜之心也没有了。

尤其对佟玉清,除了对她的尊敬礼让外,也甘愿让出正室少夫人的位置。

她觉得佟玉清,无论武功,品­性­,待人接物,甚至出身与家世,都高她陆贞娘一等。

而真正使她心甘情愿的是,江玉帆真正喜欢的是佟玉清,而佟玉清的年岁也的确比她陆贞娘大了两三岁。

换句话说,佟玉清原本就是大姊姊,原就是名正言顺的正室少夫人,何况她现在珠胎暗结,已有了江家的血根呢!

再其次要算韩筱莉了。

韩筱莉父母早死,她是韩家的孤女,当她年长十六,成为玉立少女的时候,恩师慈晖婆婆便告诉了她,如果她出嫁时,必须要征得夫婿的同意,那就是,当她生了第二个男孩子时,要继承韩家的香烟。

如今,前来九宫堡,她认为很可能会谈及她与玉弟弟的婚事,当然,她也会毫不顾忌地提出上面的问题。

但是,九宫堡数代单传,江老英雄对这个问题恐怕很难答应。

果真如此,为了韩家的血脉和香烟,她也只好与心爱的玉弟弟,期待来世再为夫妻了。

至于阮媛玲和朱擎珠,一个是双方父母的恩允,一个是江老爷子早已宣布的孙子媳­妇­。

是以,两人都心情坦荡,芳心窃喜,想到将来终生长住在眼前的这座巨大古堡里,娇靥上依然有掩不住的激动和高兴。

这时堡内传出了阵阵欢呼,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也随之血脉沸腾。

悟空、一尘、黑煞神,以及秃子哑巴简玉娥等人,却收敛了兴奋欢笑,反而个个显得心情凝重。

因为,他们就要进入武林赫赫第一豪门的九宫堡了。

而他们最崇拜,最景仰的陆地神龙江老英雄,也在顷刻之后,就可一睹他的庐山真面目了。

这些人中,除了风雷拐一人外,每个人都觉得能进入九宫堡为毕生的荣幸。

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清楚,若不是他们投靠了盟主,他们这一生恐怕也无机会进﹂进这座举世闻名的九宫堡大门。

想当年,他们都有一种梦想,希望能在陆地神龙江老英雄嵩寿百龄,大筵天下群豪时得能进入九宫堡。

如今,他们不但如愿以偿,而且受到悬灯结彩的欢迎和欢呼。

因为,他们这时都看到了,在高大巍峨的堡门上,以及四周八个卫星碉楼上,都悬满了红绿丝绸和花灯彩球。

而且在耸立的堡门门楼飞檐上,左右各悬着一挂万响爆竹。

这种盛大而隆重地欢迎,江老英雄和江堡主绝不会为了他们的孙儿江玉帆而设的,显然是欢迎他们以十一凶煞为主体的“游侠同盟”。

这时他们内心地感受,与对江老英雄及江堡主的感激,绝非笔墨可以形容。

就在他们内心感激,神情激动地同时,骑着一匹无鞍马的飞蛟邓正桐,已沿着林中宽大通道,如飞驰了过来。

江玉帆和悟空等人一见,纷纷地在马上挥手高呼声叫:“外公,邓前辈,邓老英雄!”

飞蛟邓正桐马速不减,挥动着左手,哈哈大笑道:“傻小子,野丫头,一窝子闲不住的老少家伙,我秃头老人家代表老爷子来接你们来了……”

话未说完,微风袭面,双方座马已到了近前。

江玉帆等人纷纷勒马,顿时马嘶蹄乱,闹成一片。

飞蛟邓正桐,马连不减,一直冲到悟空等人的马队之间。

只见他,一面勒马,一面举手一指九宫堡,继续兴奋地说:“你们看,老爷子是多么喜欢你们前来九宫堡,不但悬灯结彩,还特的令人赶制了两挂万响炮!”

“炮”字甫落,说也凑巧,高悬堡门飞檐上的两挂万响鞭炮,也劈哩啪啦地响起来了。

悟空、一尘、母夜叉等人,内心感动,纷纷合什,稽首,抱拳当胸,忙不迭的连连恭声道:“晚辈等非常感谢江老英雄的垂爱看得起……”

说话之间,发现飞蛟邓正桐,突然望着一身红绒劲衣的简玉娥,愣住了!

简玉娥娇靥绯红,樱口抿笑,一见邓正桐看她,立即不好意思地将头垂下去。

蓦见邓正桐目光一亮,举手一指简玉娥,恍然似有所悟的嚷着道:“嗨,你不是南海简老大的顽皮丫头,小红鱼子吗?”

简玉娥急忙抬头,就在马上行了一礼,有些不好意思地含笑道:“您老人家的记­性­真好,娥儿就是您老人家说的小红鱼子!”

邓正桐嗯了一声,立即不高兴地嚷道:“这是怎么回事?你这丫头连我老人家都认不得啦!我虽然生了白眉白胡子,你看不出我老人家的老面目,但总该认得我老人家的这个金字招牌,亮光光的秃子呀?”

说着,还愤愤地指了指自己的秃头。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简玉娥只得撒娇似地笑着道:“娥儿就是要试试您老人家的记­性­嘛!”

邓正桐哼了一声,突然又惊异的道:“说真的,你丫头怎的也和傻小子他们混在一起了?”

铁罗汉不知道邓正桐的傻小子是指的江玉帆。

这时一听,赶紧咧着大嘴分辩道:“简姊姊不是跟俺混在一起,她是跟秃子大哥王永青混在一起!”

邓正桐听得一愣,不由转头去看王永青。

一向嘻笑惯了的秃子王永青,这时被邓正桐一看,也不由得满面通红。

鬼刀母夜叉怕邓正桐误会,赶紧含笑解释道:“邓老爷子,您还不明白吗?您马上就要喝喜酒了!”

邓正桐一听说喝喜酒,顿时­精­神一振,不由愉快地哈哈一笑道:“江老哥和八个丫头还一再的不要我泄露天机,原来你们早已知道了!哈哈……”

风雷拐和一尘道人听得一愣,两人不由敏感地同时急声道:“邓老爷子,我们早已知道了什么?”

邓正桐一愣,道:“江老爷子急着抱重孙子,把傻小子火连召回来为他们六人举行婚礼呀?”如此一说,江玉帆和陆佟五女同时一声惊“啊”,悟空等人也俱都兴奋地在马上欢呼高叫起来。

佟玉清一听江老英雄急着抱重孙子,脑际轰的一声,有如骤遭雷击,她头脑一阵晕眩,娇躯一晃,险些跌下马来。

而在这一刹那,她不但又羞又急,而突然又多了一椿心事。

由于那声急着抱重孙子,使她突然敏感地联想到,腹中的小东西是男的还是女的。

一旦十月临盆,万一她佟玉清生个女孩,这不但使爷爷失望,很可能惹得公婆不满,檀郎生气,失掉了对她的欢心!

神情兴奋,又羞喜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江玉帆,听说爷爷就要为他和五位未婚妻举行婚礼,他第一个忍不住去看佟玉清。

当他转首一看,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佟玉清,娇靥苍白,上身摇晃,左手的纤纤五指支抚着前额。

江玉帆这一惊非同小可,不由脱口惊呼:“玉姊姊!”

惊呼声中,纵马向前,伸手将佟玉清扶住。

这时,满面羞红的陆韩朱阮四女,也发现了。同时一声惊呼,连忙拨马拢了过来。

悟空一尘等人看得一楞,立时停止了兴奋欢呼!

飞蛟邓正桐看得一楞,不由纵马过来,望着江玉帆和陆韩朱阮四女,惊异的问道:“怎么回事?”

陆贞娘心里明白,她知道佟玉清已身怀有孕,但却不知道佟玉清为什么晕眩。

这时见问,只得焦急的解释道:“玉姊姊中途赶路,受了些风寒,今早觉得有些不适……”

话未说完,邓正桐已望着江玉帆,瞪眼埋怨道:“小子你急个什么劲儿?你爷爷虽然决定为你们举行大礼,还得要问问你们愿意不愿意,再说,生儿育女的事也急不得,说不定三年五载没有一丝消息……”

话未说完,朱擎珠已忍不住羞急的嗔声道:“好了,您老人家今天是怎么了啦?”

就在这时,响澈全谷的鞭炮声中,已传来一阵兴奋地欢呼!

江玉帆等人转首一看,发现老总管镔拐震九州马云山,已亲自率领着齐鲁大侠金剑英小李广钟清,以及总管宁道通,和堡中近百名护堡武师,个个面展欢笑,俱都匆匆疾步,迳向这面迎来。

但是,娇靥苍白,冷汗油然的佟玉清,紧蹙柳眉,似乎还没有稳定下情绪来。

鬼刀母夜叉一看这情形,就在马上用脚踢了一下震惊发呆的一尘道人,同时,压低声音怒骂道:“你这死老道,每次老妹子有毛病,你就吓呆了,还不过去瞧一瞧!”

一尘道人被踢得一哆嗦,急忙一定心神,“嗯”了一声,立即拨马向前拢去。

但是,听了邓正桐的话,佟玉清的智慧已开,她突然想通了,“丑媳­妇­总脱不过见公婆”,肚子里的小东西,是男是女,她也作不了主,这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由于她的思路想开,心情顿时开朗,娇靥立时恢复红润,樱­唇­也绽开了微笑,刹那间一切如常了。

也就在这时,匆匆迎来的镔拐震九州马云山等人,已距离不远了。

江玉帆等人由于佟玉清已恢复正常,也情也随之开朗。

这时一见老总管马云山等人,展着欢笑急步迎来,大家也纷纷跃下马来。

马云山和齐鲁大侠金剑英等人一见,急行数步,纷纷抱拳,同时恭呼了声少堡主。

近百名护堡武师,也蜂涌般围过来,齐声欢呼,热情洋溢。

这些护堡武师,一方面是真诚的欢迎少堡主,另一方面也是趁机挤到前面仔仔细细地看一看新娘子。

江玉帆一见马云山,赶紧上前两步,深深一揖,呼了声马爷爷。

老总管马云山哪敢怠慢,赶紧双手相扶,同时惶声道:“不敢,老奴迎接来迟了,还望少堡主宽恕!”

陆贞娘一面趋前向马云山等人见礼,一面为佟玉清韩筱莉介绍这几位江老堡主昔年的得力心腹人物。

正在大家彼此寒喧,一一介绍之际,一匹快马,迳由谷口外飞驰而至。

江玉帆等人闻声一惊,纷纷转首察看。

江玉帆等人一看,只见一个堡了装束的壮汉,神情慌急,不时抖缰鞭马,对挡在道中的众人,视如未睹,继续飞驰。

镔拐震九州马云山看得神­色­一变,心知有异,立即震耳一声大喝:“少堡主也在此,还不下马行礼?”

马上堡了闻声一惊,急忙抬头,同时挥动着手中马鞭,同时嘶声高呼道:“丐帮有火褶子呈给少堡主!”

众人一听火褶子,个个大吃一惊,俱都面无人­色­,立即掀起一片惊“啊”声!

因为每个人的心头,俱都猛的一震,每个人心中,俱都掠过一个可怕的­阴­影,那就是,如果不是武林浩劫已起,便是九宫堡的灭门大祸就要来临了。

老总管镔拐震九州马云山,终究是久闯江湖,阅历渊博的人,心中虽然震惊,但瞬即稳住心神。

这时见堡丁的座马,快速不减,依然向前飞驰,大喝一声,飞身疾扑,伸手将马缰握住。

齐鲁大侠金剑英,知道堡丁的座马受惊,也急忙伸手拉住了马鬃,马上堡丁一看,一声吆喝,两手撑鞍也趁势飞身跃下马来。

小李广钟清一见,立即沉声问:“火褶子呢?快呈给少堡主看!”

堡丁丢下手中马鞭,立即在怀中取出一个上绣吃尽四海,跑遍天下的黄绫绢金丝穗的小荷包来。

马云山等人一见,面­色­再度一变,不错,这的确是丐帮帮主亲自用以传递火褶子的御赐小型讨饭袋。

只见堡了,双手捧着黄绢袋,急上几步,向着江玉帆,躬身朗声道:“少堡主请过目!”

江玉帆剑眉微蹙,神情凝重,接过黄绢小袋立即扯开上面系着的黄丝绳,两指一挟,取出一个长约两寸,宽仅寸半,血红如火的红绒小褶子。

不管外界传闻如何,仅看了这个小褶子,就足令人心惊­肉­跳的了。

据江湖上的一般传说,除非武林发生了浩劫,或某一世家、门派发生了灭门大祸,即使他们丐帮帮主逝世,也不许发出火照子。

这时,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以及马云山金剑英和近百名护堡武师,俱都摒息静气,目不转睛地盯着江玉帆手中的那个血红小褶子。

但是,高悬巍峨堡门飞檐上的万响鞭,依然劈劈啪啪地响着,烟雾飞腾,火花四­射­,纸屑纷纷飘落。

堡内阵阵欢声和­骚­动,更是愈来愈清楚,愈来愈热烈了。

显然,拥挤在堡内直通摘星楼下,大厅前的宽大通道上的属眷­妇­孺和堡丁们,正在不解少堡主他们为何还没走进堡中来。

而这时目注火褶子的江玉帆,却是神­色­数变,双眉罩煞,星目中的冷芒闪烁不定。

这时目注他观看火褶子的马云山和陆佟五女等人,虽然个个急切地想知道火褶子上究竟写些什么,但却没有一人敢发问。

只见江玉帆将火褶子看完了,迅即放进黄绢袋内,同时望着业已退至一侧的堡丁,极关切地道:“丐帮的那位弟兄呢?”

堡丁赶紧恭声道:“业已转回他们总分舵去了!”

话声甫落,蓦闻飞蛟邓正桐,凝重地沉声道:“傻小子,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东西,你爷爷已等得不耐烦了!”

大家一听,不自觉的纷纷转首看向堡门。

果然,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堡丁,业已奔过护堡河的吊桥,正向这面急急地奔来。

江玉帆一见,并没有答覆邓正桐,立即游目看了大家一眼,以严肃谦和而坚定的语气道:

“请大家注意,这件事任何人不得在老爷子面前提起!”

马云山和金剑英等人一听,立即同时恭声道;“老奴等晓得!”

江玉帆又望着邓正桐,恭声道:“外公,今晚请您老人家选个地方,共同来商讨这件事情……”

邓正桐知道事态严重,也收起往日嘻笑之态,颔首道:“我老人家知道,到时候我派人通知你。”

江玉帆又望着马云山,金剑英,小李广钟清,以及宁道通四人,继续道:“届时也请马爷爷几位到场共同商议!”

金剑英四人同时恭声应了个“是”,但马云山关切地道:“时间来得及吗?少堡主!”

江玉帆强自一笑,道:“没那么严重!”

说罢,又将宽慰的目光看了一眼佟玉清五女和一尘、悟空、风雷拐等人。

就在这时,由堡内急急奔来的魁梧堡丁已到了近前。

只见魁梧堡丁身形未停,立即望着这面急切地朗声道:“林婆婆传下堡主的话来,请少堡主到厅上叩见老爷子!”

江玉帆一听,立即向着业已停身抱拳的堡丁,含笑挥了一个手势,随即大步向堡门走去。

风雷拐,这时才趁机走到大师哥镔拐震九州马云山身边请安。

马云山虽然心情沉重,但对风雷拐一直跟着江玉帆南征北战,闯出了如此响当当的万儿,心里自然高兴。

尤其,江老英雄和堡主以及彩虹龙女萧夫人,经常在他面前夸赞风雷拐,他马云山更是感到光荣。

这时见风雷拐向他请安,不自觉的绽开笑颜,告诉风雷拐抽空到他的­精­舍独院里详谈。

风雷拐恭声应了个“是”,依然回到“游侠同盟”的前进行列里。

这时,不少堡丁已涌出了堡门外,振臂高呼,欢声雷动,声震山野,谷峰迥响齐鸣。

江玉帆看了堡丁这等热情欢迎他的情形,以及想到马上就要看到爷爷和父母,早已忘了丐帮传来火褶子的事情。

只见他神情愉快,面展欢笑,急步走过烟雾弥漫,纸屑飞落的吊桥,同时,向着涌在堡门下欢迎的堡丁们,连连拱手,不停地道声诸位辛苦了。

堡丁们一见,更是雀跃欢呼,声如雷动。

当然,一俟江玉帆走过了他们的面前,他们的目光立即移到五位如花似玉的姑娘身上。

但是,由于有老总管马云山等人走在五女身旁,虽然一一观看,但都是以恭谨适度的目光打量。

看到五位姑娘个个美艳如仙,自是笑逐颜开,暗羡少堡主艳福齐天。

但是,当他们看了母夜叉,黑煞神,铜人判官、铁罗汉等人,又一个个大吃一惊,不少人吓得浑身一哆嗦。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进入堡门,俱都不由目光一亮。

一观之下,人面闪闪,人头钻动,老少长幼,­妇­女儿童,穿红穿绿,衣着各自不同,除了中间留了一条狭窄的人墙走道外,早已挤得里三层,外三层,可以称得上水泄不通。

这时一见江玉帆等人走来,一声欢呼,纷纷涌了过来,顿时挤得无处可行。

江玉帆神情愉快,也不自觉的笑出了声。

由于四周欢呼之声震耳欲聋,除非他运功发声,欢迎他的人们无法听得清楚。

尤其那些­妇­女们,尖声尖气,望着佟玉清和韩筱莉等人,指指点点评头论足,这个说五位姑娘长得美,那个则说既大方又端庄。

但是,当这些­妇­女孩童老大婆们看到悟空等人时,又都吓得张口瞪眼,呆若木­鸡­。

小李广钟清和宁道通一看这情形,不知要何时才能走进大厅,只得在前分别开道,开出了一条通路。

第三部 魔掌佛心(续) 第十五章陆地神龙

好不容易挤到了摘星楼下。

满面红光的江老英雄和堡主江天涛以及八位夫人,早已等候在高阶上的厅门下了。

江老英雄手捻银髯,满面祥笑,看到爱孙这么受到武师堡丁及眷属们的欢迎和崇敬,内心自是有说不出的高兴。

江堡主天涛和八位夫人,更是看得欢心,因为这显示着九宫堡上下一体,主仆同心,是一副蒸蒸向荣的好现象。

当然,八位夫人中最高兴地要算是江玉帆的生母——彩虹龙女萧湘珍了。

尤其,当她看到雍容端庄,身材健美的佟玉清时,她第一眼便先去注视佟玉清的小腹。

虽然,在拥挤欢迎的人群中看不到佟玉清的腹部,但根据佟玉清的衣着,显然仍在紧腰束胸。

彩虹龙女是分娩过江玉帆的人,她当然知道一个怀了身孕的­妇­女应该如何保重她的身体。

还有她不知道佟玉清蓝田种玉后到今天,究竟有了多少日子,是以,心中暗暗焦急。

就在这时,江玉帆已兴奋激动地急步走上九层高阶,欢呼一声爷爷扑至江老英雄的身前。

“咚”的一声跪在地上,伸手将老英雄的双膝抱住,天­性­的流露,顿时流下孺慕渴念的热泪来。

佟玉清、陆贞娘、韩筱莉,以及朱擎珠和阮媛玲,也急步登上高阶,依序跑在江老英雄的身前,同时叩首,齐呼“爷爷”。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侧依序躬立在高阶下,等候他们的盟主见过老英雄后,他们再向前叩安。

马云山等人,以及近百护堡武师,和所有跟过来的堡丁和眷属,俱都停止了欢笑和欢呼,每个人都感动的看着这幅祖孙久别相会图。

在后宅指挥的林婆婆,和女管家段玉梅,也率领着一群仆­妇­侍女们立在大厅内观看,并对孙少爷和五位姑娘表示欢迎。

老怀欣慰,神情激动地江老英雄,一见爱孙跪在膝前哭了,不由仰天发出一阵快慰大笑。

接着,伸臂将江玉帆扶起来,同时大笑道:“玉儿,快起来!”

说罢,举起宽大绫袖,一面为江玉帆拭着眼泪,一面笑着道:“你现在已经不是坐在爷爷膝头上撒尿的娃儿了,哈哈……”

江玉帆只是见到疼爱他的爷爷,由亲切高兴而流泪!

这时﹂听爷爷说他坐在膝头上撒尿,俊面一红,顿时笑了。

江玉帆一笑,马老总管等人,以及广院中欢迎的人,俱都随之笑了。

江老英雄再次哈哈一笑道:“快去上前见过你的父母……”

话刚开口,江堡主天涛已趋前一步,凑近老英雄身前,恭谨低声道:“爹,五位姑娘……”

老英雄一听,恍然大悟,立即慈祥地哈哈一笑,急忙伸臂相扶,同时大笑道:“你们五个也起来吧!”

陆佟五女一听,恭呼爷爷,同时叩首,纷纷由地上站起来。

匆匆趁机见过父亲和八位母亲的江玉帆赶紧回过身来为爷爷介绍。

当然,他第一个介绍的是佟玉清。

老英雄早已在爱子江天涛和八位儿媳的口中,知道了佟玉清的容貌,家世和武功。

这时经孙儿一介绍,凝目仔细的一打量,果然是富贵一品之相,今后的九宫堡将由佟玉清的进入而蓬勃兴隆,发扬光大。

老英雄看得高兴,不由哈哈一笑,愉快而郑重地道:“清儿,今后的九宫堡,就靠你们五个辅助着继续撑下去了!”

说着,又游目看了陆韩朱阮四女一眼。

佟玉清一听,内心一阵温暖,十分感动,赶紧一福,屈膝下跪,同时恭声道:“谨遵爷爷教诲,清儿等定不辜负您老人家的期望!”

陆贞娘、韩筱莉、朱擎珠和阮媛玲,也纷纷说着跪了下去。

老英雄在江玉帆的介绍下,又和韩筱莉、阮媛玲交谈了两句,才亲切地向陆贞娘和朱擎珠问话。

因为,陆贞娘是九宫堡的常客,而朱擎珠不但经年住在九宫堡,还跟着老爷子学刀法。

是以,老英雄只是亲切地询问了两句近况。

到了这么九旬高龄的老人,看了五位如花似玉的孙儿媳­妇­,老怀只知道高兴,对正偏大小的问题,已不甚注意了。

当然,这也因为八位儿媳,相处和睦,情同姊妹,一直没有正偏之分的原因。

但是,八位夫人却很注意佟玉清和陆贞娘站立的尊卑位置。

这时见陆贞娘神­色­自若,靥绽欢笑,和韩筱莉并肩站在佟玉清的身后,无不感到惊异和迷惑。

因为,八位夫人都知道,陆贞娘自幼娇生惯养个­性­刚强,而且又是一谷之主,不知她为何甘愿屈居佟玉清之下?

江堡主天涛早在摘星楼顶上便发现了这个问题,但他却密而未宣。

因为,他拥有八位娇妻,从来没人谈及过正偏问题,如果他这时提出佟玉清和陆贞娘的正偏问题来,岂不是一个愚不可及的人。

但是,围立在广院中的数百男女老幼和堡丁眷属,对于表小姐姑娘跪立的位置却特别注意,而且,立即掀起一片低声议论。

江堡主天涛一俟老父向陆贞娘朱擎珠二女询问过近况后,立即压低声音,恭谨地提醒道:

“爹,‘游侠同盟’的悟空大师一尘道长,暨刘堂主诸位,该请进厅内洗尘入席了!”

老英雄一听,恍然想起,一见悟空等人依序恭立在阶下,哈哈一笑,急步迎下阶来。

悟空等人见望重武林的江老英雄降阶而迎,无不感动,纷纷朗声高呼:“晚辈等叩请金安,恭祝老英雄福体安康!”

紧随老英雄身后迎下阶来的江堡主和八位夫人,一听叩请金安,立即向着肃立两旁的马云山挥了一个阻止手势。

马云山一见,立时会意,急忙望着悟空等人,朗声道:“老英雄有谕,免行大礼!”

但是,除了悟空合什,一尘稽首,他们两人是佛门弟子不跪拜凡人外,风雷拐以下等人,均纷纷跪了下去。

江老英雄一见,只得急忙下阶,满面含笑地连声道:“诸位快些请起,快些请起!”

说话之间,伸臂先将风雷拐扶起来。

江堡主,马云山,以及八位堡主夫人,也纷纷帮着老英雄将黑煞神、独臂虎,以及鬼刀母夜叉和憨姑个玉娥等人扶起来。

老英雄一一问候,并向悟空等人感谢他们照顾爱孙江玉帆的热忱。

悟空等人纷纷慌忙躬身,齐声道“不敢”。

江玉帆又把“游侠同盟”的每一同仁依序介绍给老英雄认识。

大家一阵寒喧,立即肃客进入大厅。

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傻小子,这些人都是久已向往进九宫堡的人。

这时一进入摘星楼下的五福大厅,目光俱都不由得一亮,只见大厅内,巨柱大梁,金碧辉煌,前后左右及中央,共分五厅四十五间。

尤其令黑煞神等人惊奇的是,五厅虽然广大,但中央大厅却特别光亮。

仰首细看之下,这才发现前后左右四厅的内脊上,特别设了不少广窗。

而最令傻小子铁罗汉瞪大眼睛的是,中央大厅内,早已摆好了马蹄形的丰盛大酒席。

江老英雄虽然谦和的肃客入座,但在悟空等人的恭请下,他依然坐在中央特设的金漆锦技大椅上。

由于大家人席,江老英雄和江堡主,以及八位夫人,才发现好久没看到飞蛟邓正桐了。

江老英雄一看身旁的一张大椅子空着,不由游目看了管家一眼,同时关切地问道:“正桐老弟呢?”如此一问,江玉帆佟玉清,以及镔拐震九州马云山等人,俱都想起了丐帮派人星夜兼程送来火褶子的事情。

坐在老英雄身侧的马云山,赶紧解释道:“他关心少堡主和五位姑娘暨同盟弟兄的安歇问题,他亲去察看住处去了。”

老英雄一听,立即望着江玉帆,正­色­道:“玉儿,你外公最为疼你,今后你要多孝顺他,多讨他的欢心,少惹他生气!”

江玉帆自然也知道邓正桐最疼他,而这时邓正桐不能来共进午筵,显然是根据他的意思去找一处清静的集会场所去了。

由于想到集会场所,顿时想到火褶子上记载的紧急事情。

实在说,根据火褶子上记载的事态严重,他实在没有心情在大厅上饮酒。

但是,他为了寿高九旬的爷爷,不得不将内心地焦急和忧虑暂时捺在心头。

这时听了爷爷的叮嘱,赶紧含笑欠身,同时,愉快的道:“玉儿晓得,玉儿从来没惹他老人家生过气……”

话未说完,后厅大锦屏下,突然响起飞蛟邓正桐的爽朗声音道:“在大巫山毒鬼谷为了珠丫头把我老人家气个半死,在星子山龙首大会上,差一点儿气破了我老人家的肚皮……”

说话之间,大家纷纷回头看去。

只见牛山濯濯的飞蛟邓正桐,正紧绷着老脸,强忍欢笑,大步走来。

大家看了这情形,是以,未待他的话说完,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老英雄一俟邓正桐来至近前,立即肃手一指身边的大椅子,笑着道:“快请坐吧,就等你一人了!”

邓正桐向着全厅人众抱歉地先点点头,蓦见桌上的杯中斟满了酒,­精­神一振,立即兴奋地笑着道:“我秃头来迟了,害得大家久等,非常抱歉,这一杯酒就算罚我!”

我字出口,早已举起杯来,秃头一仰,“嗤”的一声喝了个杯底朝天。

也就在邓正桐“嗤”的一声将酒喝­干­的同时,傻小子铁罗汉突然也站起来,愉快的道:

“秃头公公,俺舍命陪君子,俺陪您一杯!”

杯字出口,也“嗤”的一声来了个酒杯叩鼻梁。

江老英雄一看,甚是高兴,不由哈哈笑了。

但是,傻小子得理不让人,急忙又斟了一杯,望着邓正桐,继续道:“来,秃头公公,俺来个借花献佛,再敬您老人家一杯!”

说罢,“嗤”的一声喝了个­干­!

这一次,不但江老英雄哈哈笑了,就是邓正桐,马云山、以及悟空等人,无不情不自禁地哈哈笑了。

邓丽珠夫人见老爹一上来,就逗乐子,闹笑话,心里虽然不大赞成,但老爹爹嘻笑成­性­,已是天下闻名,也不便说什么。

朱彩鸾夫人知道师哥张石头的这个堂侄张大聪缺几个心眼,身为长辈的也不能因他趁机多吃了两杯酒责备他。

朱擎珠年轻好胜,加之她是江老爷子的开心果,这时看了傻小子贪杯的样子,觉得实在影响了她的面子。

是以强忍满腹的怒火,压低声音,低叱道:“大聪弟……”

刚刚斟了一杯酒,正待准备坐下去的铁罗汉一听,立即望着朱擎珠,惊异的低声问:

“珠姊姊,啥事情?”

朱擎珠立即没好气地低声道:“你知道,酒筵还没开始,你怎可以……”

话未说完,傻小子铁罗汉,恍然噢了一声,以十分不安的声音,惶声道:“非常抱歉,酒筵还没开始俺就先喝了两杯,对不起,这第三杯就算是诸位罚俺的!”

的字出口,急忙举杯,“嗤”的一声,又­干­了一杯!

众人一见,刚刚稍歇的大笑,再度掀起来,就是准备上菜的一些侍女,以及肃立四厅的堡丁,也都忍不住笑了。

朱擎珠见她不阻止还好,这一阻止,反而令他又多喝了一杯。是以,只气得如花娇靥,青一阵,红一阵,酥胸不停地起伏!

朱擎鸾夫人一见,深怕朱擎珠使­性­子,赶紧压低声音,含笑道:“只要老爷子高兴就是对的!”

朱擎珠闻声转首,果见老英雄,捻髯大笑,状至愉快,笑得寿目中噙着泪珠。

其余人等,更是笑得豪放,即使其他几位堡主夫人也不由个个掩口娇笑,忍俊不住。

由于傻小子这一闹,气氛不但愈加愉快,看来也轻松了不少。

于是,上菜之后,老英雄立即举杯敬酒,大家在一片呼­干­声中,尽情地畅饮起来,似乎早忘了丐帮传来火褶子的事!

由于老英雄高兴,任由大家猜拳行令,他仅简单地问了问江玉帆和佟玉清,以及风雷拐几人,有关前去瓦岗湖,挑了天水寨,斩了翻江豹的事情。

这一顿酒席,直吃了一个多时辰,才恭请老英雄回怡然阁休息。

飞蛟邓正桐一俟老英雄走后,也引导着悟空等人退出。

马云山,金剑英,以及小李广钟清,和赛扁鹊谢感恩与总管宁道通等人,也纷纷向堡主江天涛和八位夫人告退!

这时,席上只剩下白发皤皤的林婆婆,和丽姿不减当年的段玉梅了。

江天涛堡主见肃立两侧的仆人侍女们都在等着收拾残席,立即望着江玉帆,肃穆地道:

“我们到上面谈吧!”

说罢,当先离座,转身向后厅走去。

江玉帆看得心头一震,赶紧躬身应是,立即不安的看了一眼八位娘亲。

八位夫人个个面展慈笑,并亲切地看了一眼躬身目送江天涛离去的陆佟五女,才转身走去。

佟玉清看出檀郎的目光有惧意,芳心中也忐忑不安起来。

但她内心中也深信他这位举世闻名的公公江天涛,绝不会因在武当山小绿谷发生的事责备玉弟弟。

是以,她趁八位夫人转身之便,以深情坚毅的目光看了一眼檀郎,希望能给他面对现实的勇气。

陆贞娘,韩筱莉,以及朱擎珠阮媛玲,也都趋至江玉帆身前给他鼓励!

江玉帆看得­精­神一振,勇气倍增,其实,他对父亲江天涛的尊敬,远远超过他内心地畏惧。

但是,当他举步之前,他仍忍不住望着满面祥笑的林婆婆和段玉梅,恭声道:“林­奶­­奶­,梅阿姨,也请去吧!”

林婆婆老经世故,久闯江湖,早已看出江玉帆的心事。

这时见问,赶紧慈祥地呵呵一笑道:“我老婆子一定要去的,你梅姨更是非去不可,八位夫人一定有很多事情交待我们两个人的,少堡主您先请!”

江玉帆微一躬身,哦了一声,即和佟玉清五人向后厅走去。

到达锦屏后的宽大楼梯口,江堡主和八位夫人,业已登上了二楼。

佟玉清和韩筱莉以及阮媛玲三人,都是第一次登摘星楼,心中自然感到惊奇和兴奋。

只见楼梯宽大,盘旋而上,由底到顶,一式猩红绒毯,看来十分豪华。

再往上看,分层分段,均有广窗,根据偏西阳光的照­射­和窗上的人影,显然,摘星楼的外面每层均有警卫把守。

众人拾级而上,登上二楼,即是平素堡中重要人员的集会厅。

这时厅门大开,江堡主和八位夫人,早已依次坐在金碧辉煌的大厅中央。

江玉帆发现父亲神情凝重,八位母亲也有不安神情,心中着实吃了一惊。

佟玉清智慧最高,也善察言观­色­。这时见刹那间九位老人家的神­色­有别,心中有异,立即示意陆韩朱阮四女小心。

江玉帆第一个登上梯口,因而他首先看到八位母亲都在向父亲有所建议。

这时走进厅门,急行数步,和佟玉清五人,各自报名行礼!

江堡主强自一笑,欠身肃手,道:“你们都起来,有话坐下来谈!”

江玉帆和佟玉清五人谢过了座,依序坐在两边排列整齐的鼓形锦墩上。

江堡主先抚了一下顿下短须,才放缓声音问:“玉儿……”

江玉帆一听,赶紧欠身惶声道:“孩儿在!”

江堡主继续道:“你知道你爷爷叫你们回来的原因吗?”

江玉帆听得心头猛跳,目不敢直视父亲,急忙欠身声道:“孩儿不知!”

话声甫落,江燕玲夫人已亲切地笑着道:“爷爷寿高九五,日夜盼望着四代同堂,听说你们六人情投意合,都愿终生厮守,爷爷就决定把你们召回堡来给你们完婚……”

完婚两字方自出口,佟玉清第一个心头狂跳,娇靥通红,不知是愧,是喜,是羞!

这件事是江玉帆早已料到的,他知道,这件事谈过后,父亲一定会责备他。

是以,他听到完婚两字,既不惊喜,也不脸红,也没有恭声应是。

但是,陆韩朱阮四女,却俱都羞红着娇靥低下了头。

富丽英夫人接口继续道:“这件事也许大突然了,所以你父亲把你和你两位表姊,还有清姑娘三人,一并请上楼来商量这件事!”

江玉帆一听,赶紧拱揖欠身道:“孩儿一切听从父亲和八位母亲作主!”

江堡主手捻短须,仅缓缓地点了点头。

富丽英又望着佟玉清,亲切地笑着问:“玉清姑娘,你是不是觉得大快大突然了呢?”

这句话本是顺着上句的话意问下来的,但是,敏感的侈玉清白于怀着肚里的小生命,娇靥通红地点点头,几乎用听不见的声音,恭声应了个“是”。

话一出口,富丽英夫人才惊觉这话问得有话柄。

于是,开朗而亲切地一笑,继续道:“所以我们请你们五位姑娘,上来作个商议,也怕你们有什么难题!”

话声甫落,韩筱莉突然起身﹂福,说:“莉儿有下情上禀!”

话一出口,不但江堡主和八位夫人感到不解,就是江玉帆也和陆佟朱阮四女感到迷惑!

彩虹龙女萧湘珍,觉得韩筱莉总算是她娘家亲系里的亲人。

这时见她神情蹙然,并无羞意,心知有异,是以,亲切而郑重地道:“莉儿,有什么困难,就请尽量说,千万不可因此委屈自己……”

话未说完,韩筱莉已蹙声道:“莉儿父母早故,韩门未生男孩……”

江天涛堡主是何等聪明之人,一听韩门未生男孩,顿时明白了韩筱莉要说什么了,是以,蹙眉颔首,面带难­色­地道:“这件事,必须等禀告过爷爷之后,才能决定……”

陆贞娘、阮媛玲,俱是独生女儿,这时听了韩筱莉的话,俱都十分动容。

在八位夫人中,江燕玲可算是江堡主的原配夫人,平素有疑难问题时,她说话也较有权力。

这时一看陆贞娘和阮媛玲的神­色­,立即郑重地道:“儿女多寡,命中注定,家中上无兄长,下无弟妹的姑娘,只要你能连生两男,即可抱一孩回家接续香烟,这件事用不着再烦老爷子,你们旅途辛劳,现在可以去休息了,林婆婆会引你们去连云阁。”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一听,纷纷起身,辞过父母,依序退出厅来。

上八人心情沉重,匆匆向楼下走去。

到达梯口,在下面等候呼唤的林婆婆和段玉梅,立即满面堆笑的迎了过来。

林婆婆目光何等尖锐,一看江玉帆和五位姑娘的神­色­,老怀一震不由一呆。

段玉梅却忍不住笑着问:“孙少爷,吉期可是决定下月初三?”

江玉帆听得神情一呆,不白茫然问:“什么?下月初三?”

段玉梅听得一楞,正待说什么,楼上已传来皇甫夫人的声音道:“钟夫人请上来!”

段玉梅一听,急忙应了一声,向着江玉帆和佟玉清等人颔首为礼,匆匆向楼上走去。

林婆婆也引导着江玉帆六人走出后厅门。

后厅门外是座假山,左右各有一片绮丽花园,园北一道高约两丈的五福庆寿大迎壁,后面即是通向中宅后院的大中门。

佟玉清、阮媛玲、以及韩筱莉三人,由于心情沉重,无心再观赏庭园的花草,和堡中的雄伟建筑。

走在前面的林婆婆,这时才关切的问:“少堡主,您和五位枯根好像都有一份心事,如果能告诉我老婆子,也许能给您们拿个主意!”

朱擎珠经年住在九宫堡,知道林婆婆的机智计谋绝不输于飞蛟邓正桐。

这时听得心中一动,不由黯然道:“莉姊姊上无兄长,下无弟妹……”

林婆婆一听,立时恍然大悟,不由“噢”了一声道:“这情形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体,我们八位夫人中,就有六位是独生女……”

佟玉清、陆贞娘、韩筱莉以及阮媛玲四人,几乎是同时轻“啊”一声,停身惊异的问:

“真的,林婆婆?”

同样感到惊异的江玉帆,也不由急声问:“这件事我怎的一直不知?”

林婆婆见大家都站住了,因而也停身一笑道:“少爷在老爷了和八位夫人的心目中,即使娶了媳­妇­,仍然是个孩子,这些事他们怎会在少爷的面前提起?”

朱擎珠知道韩筱莉不便询问堡主和八位夫人的事,只得关切的道:“林婆婆,后来呢?”

林婆婆继续道:“事后老英雄知道了这件事,立即告诉江燕玲夫人,任何一位独生女夫人,只要生了两个男孩,就可送一个回娘家接续香烟……”

陆佟韩阮四女一听,不由兴奋的脱口道:“真的,林婆婆?这话原来爷爷说过的?”

林婆婆点点头,却又正­色­道:“如果你们五位姑娘生了女孩,可就别想抱回娘家去了!”

陆韩朱阮四女一听,仅娇靥上掠过一丝羞红,看来毫无所动。

但是,佟玉清却忍不住有些紧张的问:“为什么,林­奶­­奶­?”

林婆婆早已看出堡主和八位夫人都特别喜欢佟玉清,加上陆贞娘对佟玉清的尊敬,以及佟玉清站立应对的位置,在在都是九宫堡正室少夫人的位置。

这时见佟玉清也呼她“林­奶­­奶­”,这份光荣突然使她感到有些头重脚轻。

是以,老毛病又犯了,呵呵大笑,向着佟玉清一福,愉快的笑着道:“俺的少夫人,这您就不知道了,九宫堡数代单传,算命的先生们异口同声的对老爷子说九宫堡要想子孙繁衍,儿女成群,必须要先开花,后结果,也就是说,头一胎必须先生个女孩……”

话未说完,神­色­大变,突然住口不说了,一双老眼,极度震惊的盯着侈玉清的娇靥看。

江玉帆和陆韩朱阮四女一见林婆婆的震惊神­色­,不由同时转首去看佟玉清!

只见佟玉清,娇靥苍白,目闪泪光,神情十分激动,贝齿紧咬着樱­唇­,显然是竭力不让眼中的泪珠滚下来。

江玉帆和陆贞娘一看,误以为佟玉清的腹中又有什么剧痛,是以,两人心中一惊,急忙伸手相扶,同时急声问:“姊姊觉得怎样?”

林婆婆也急忙一定心神,双手握住佟玉清的双臂,惶声道:“少夫人,如果我老婆子说错了话,您可千万别记挂在心里……”

韩哮莉、朱擎珠,以及阮媛玲三人,也不由焦急的连声询问。

佟玉清有苦说不出,但没人知道他,以前真正担心的是怕头一胎生个女孩子的事。

这时听了林婆婆的话,由于生男生女都可以得到爷爷的欢心,她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因而使她喜极而泣!

因为,她觉得上苍对她大优厚了!

这时见林婆婆惶恐无地,不由望着林婆婆,含泪笑着道:“林­奶­­奶­,您没有说错话,我应该感谢您告诉我这个好消息……”

话未说完,老经世故的林婆婆,已震惊的望着佟玉清,急声问:“少夫人您已经……”

说话之间,向后退一步,以惊异的目光察看佟玉清的小腹。

陆贞娘一见,娇靥倏沉,不由嗔声道:“林婆婆……”

林婆婆一听,自知失礼,慌得赶紧抬起头来,望着陆贞娘,连应了两个是。

恰在这时,护堡武师廖汉南,已由东北角,高达五层的义­阴­楼下,步履匆匆的走过来。

江玉帆看得心中心一动,根据廖汉南的眼神,显然是来找他们六人。

果然,江玉帆尚未开口询问,廖汉南已在数丈外止步躬身,恭声道:“启禀少堡主,邓老英雄和游侠同盟的诸位大侠,均在堡外游览花园景­色­,邓老英雄和老总管,希望少堡主和五位姑娘一并前去观赏!”

江玉帆“噢”了一声,不由关切的道:“老总管他都在吗?”

廖汉南立即恭声道:“回禀少堡主,都在恭候少堡主和五位姑娘前去。”

已经举袖拭掉眼泪的佟玉清,知道是为了丐帮传来火褶子的事,在等江玉帆前去开会。

是以,急忙低声道:“那我们也赶快去吧!”

江玉帆颔首应可,立即望着廖汉南,说:“请先回报邓老爷子,就说我们马上就到!”

廖汉南躬身应了个是,转身向回走去。

林婆婆立即恭声道:“少堡主和五位姑娘还要不要去连云阁?”

江玉帆微一挥手道:“不必了,稍时我们自会前去休息!”

说罢,即和佟玉清五人,迳向义­阴­楼下的雕花通廊走去。

由于江玉帆心急火褶子上的事情,加之担心大家等得大久,是以,六人俱都加快了步子。

六人穿过庭园,进入了通廊。

行行间,又经过数排整齐排列的­精­舍独院,已到了后堡门。

到达后堡门下,堡门已开护堡河上的吊桥业已放下,仅有两名身穿宝蓝劲衣,背Сhā单刀的堡丁肃立在门下。

佟玉清、韩筱莉、以及阮媛玲三人,举目向外一看,目光不由同时一亮——只见护堡河的对岸即是一座广大花园,纵深直达正北谷底的峭壁断崖。

左由一道弯曲溪涧开始,右边紧临系舟峰的巨木柏林,枝叶苍郁,真是集人工、天然之大成。

园中奇花异草,争妍斗艳,一片万紫嫣红,一片绮丽景­色­!

中央一座画楝雕梁的观花厅,弯曲的石栏和荷池旁,均有红桥朱亭,令人有美不胜收之感,实在是一处暇时休息的好地方。

佟玉清和阮媛玲,蓦然发现花园的东北角下有一间孤独的青石小屋,两人心中一动,目光再度一亮!

因为,她们两人同时想起了,堡主江天涛,昔年伪装花僮伺机报仇的往事,据说,就是住的那间小石屋。(前情请看拙作《绣衣云鬓》)

打量间已走过了吊桥,进入了园门,只见一条七彩鹅卵石铺成的通道,经过一座红桥,直达观花厅前。

观花厅上建有阁楼,只见阁楼上面的落地花窗一开,立即露出邓正桐那颗亮得发光的秃头。

只见满面焦急的邓正桐正在探望,一见江玉帆和佟玉清上八人,立即没好气地道:“不用走楼梯了,就在这儿蹦上来吧!我秃头还以为你们五个丫头,都里着三寸金莲呢?”

江玉帆和陆贞娘都知道邓正桐的脾气,还了一个愉快笑脸,加速向前走去。

到达观花厅前,果然没走楼梯,六人微一提气,飞身纵上了雕栏。

邓正桐一见,立即没好气地道:“快进来吧,就等你们六个了!”

但是,朱擎珠却委屈地不依道:“邓公公有偏心,都是你老人家的孙子孙女,您只骂珠儿五人!”

邓正桐展颜一笑,指着朱擎珠的瑶鼻,沉声道:“老夫就知道你不是个省油的灯!”

话声甫落,阁楼内已传出马云山、金剑英等人的哈哈大笑。

江玉帆紧随邓正桐身后,急步进入阁楼内,只见马云山金剑英,以及小李广钟清等人都在座,而且,都由座上站起来了!

而最令江玉帆不解地是,马云山,宁道通几人坐一边,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另坐一边,一看之下,壁垒分明。

在悟空等人身前空着六张大椅子,显然是给他和佟玉清五人留的。

于是,他先向着马云山等人,拱手含笑道:“非常抱歉,让诸位久等了!”

马云山几人赶紧恭声道:“哪里,理应恭候!”

飞蛟邓正桐,挥手一指悟空等人这一边的六张大椅子,爽朗的道:“你们小的坐在一边,我们老的坐在一起,省得为了一张椅子的尊卑推来让去!”

说罢,自己迳自走到马云山身边的一张大椅子上坐了下去。

江玉帆和佟玉清六人恭声应了个是,依命坐在六张大椅上。

虽然六人并肩平坐,而佟玉清和陆贞娘也都坐在江玉帆的左右身边,但佟玉清的位置却是中间仅次于江玉帆的位置。

神医赛扁鹊谢感恩,这时也格外对佟玉清注了意。

于是凝目一看佟玉清的娇靥,目光一亮,竟忍不住脱口一声轻啊!随之呵呵笑了!

机智敏捷的佟玉清,循声一看,发现赛扁鹊正目不转睛的望着她捻须而笑,娇靥顿时通红,立时低下了头。

江玉帆望着赛扁鹊一愣!

邓正桐则风趣地沉声问:“老药箱子,你是不是又发现了谁得了绝症,叫人家赶快去准备后事?”

马云山和金剑英等人一听,俱都忍不住笑了。

因为这是邓正桐多年来讥讽赛扁鹊一句戏语,原因是每次赛扁鹊治不好的病,都会对患者的家属说是绝症!

但是,这一次赛扁鹊却哈哈一笑道:“老夫本是一只老喜鹊,我要去向老爷子先报个喜讯去了!”

说话之间,缓缓由椅上起来。

佟玉清一见,娇靥大变,心中又惊又怒又急,几乎当场晕厥过去。

但是,飞蛟邓正桐却顺手一按谢感恩,风趣地笑着道:“我是老爷子的老弟,有事我代替,你这只老喜鹊可以先向我报喜!”

谢感恩哈哈一笑道:“好,老夫就让你秃头邓先高兴高兴,我们九宫堡幸降玉凤,福祉临门,不出一年……”

话未说完,陆贞娘倏然由椅上站起来,同时,娇靥微沉,行礼沉声问:“不出一年怎样?”

谢感恩哈哈一笑,只得改口道:“不出几年,老爷子的膝下便要重孙成群了哈哈……”

马云山一听,俱都愉快的哈哈笑了。

悟空等人为了使气氛愉快,也随之哈哈笑了。

江玉帆,佟玉清,以及风雷拐和一尘,知道谢感恩看出陆贞娘神­色­语气不对,不得不将一年改为几年。

当然,佟玉清也知道,陆贞娘的毅然站起,完全是为了她佟玉清,是以感激地看了陆贞娘一眼,并示意她坐下。

就在陆贞娘坐下之际,马云山与邓正桐等人,再度掀起一阵哈哈大笑。

江玉帆几人由于心情紊乱,因而也没去听对面的几人又说了些什么。

笑声一落,蓦闻邓正桐沉声道:“玉儿,现在该谈正经事了,把丐帮火褶子上的事说一遍吧!”

第三部 魔掌佛心(续) 第十六章九玄娘娘

一提到丐帮的火褶子,整个阁楼中,顿时没有了笑声,而且,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刹那间,整个阁楼的空气似乎凝结了。

方才大家的欢笑与轻叹,只是因为尚不知道火褶子上的内容,是以,心里虽然沉重,却没有恐惧和震惊。

这时一提到火褶子,自然都要听一听内容,是以,目光一致望着江玉帆,连呼吸都摒息下来。

江玉帆为了缓和合中凝结的气氛,只得淡然一笑,傲然道:“在武林其他门派来说,听了火褶子上的消息,也许会吃惊震骇,但送到玉儿手里面,就觉得他们有些大惊小怪了!”

话声甫落,邓正桐已沉声道:“玉儿!这等武林大事,你可千万不能托大,你看要不要把你爹娘他们都请了来……”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断然道:“不,待王儿报告出火褶子上的事情,大家作过决定后,再去将结果报告我爹娘也不迟!”

如此一说,马云山和金剑英等人俱都凝重地点了点头。

江玉帆镇定地将火褶子由怀中取出来,缓缓地揭开,先看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的朱红小楷,才抬起头来,不急不徐地道:“第一件事是,扶着元台大师灵体转回嵩山少林寺的洪善大师中途重伤……”

伤字方自出口,全合人众无不心头一震,脱口发出一声啊声!

江玉帆似乎早已料到大家都会感到震惊,是以,毫无所动,继续镇定自然地念下去,道:

“……洪缘大师与另两位老和尚,当场被来人掌毙死亡……”

这一次阁中的惊啊声音更大更多了。

邓正桐首先忍不住站起身来怒声道:“玉儿,这等大事你还说丐帮大惊小怪,你……你也未免大狂了……”

齐鲁大侠金剑英,未待邓正桐话完,伸手将他按下,道:“快进棺材的人了还改不了火暴­性­子,等少堡主将全般经过讲完了,大家再商讨对付之策也不迟嘛!”

邓正桐无奈,只得望着江玉帆,无可奈何地一挥手,没好气地道:“你先往下讲下去!”

江玉帆望着火褶子,继续道:“对方歹徒,武功高绝,待等少林寺的其他僧人听到暴喝惨叫之声赶去,歹徒早已走得无踪无影了!”

邓正桐一听,不由气得拍了一下膝头,愤怒的叹了口气,但没有说什么。

马云山则凝重地道:“这么说,这件惨案是发生在洪善大师他们住宿的客店里或中途过夜的村镇上!”

宁道通颔首道:“不错,如果是在中途前进中,其他僧人便会闻声赶至,或幸免于难了……”

江玉帆见大家就要开始讨论起来,立即淡然道:“还有!”大家听得一愣,空气再度一凝。

江玉帆继续道:“第二件事是,就在洪善大师发生事端的当晚,禁锢獠牙妪前辈的黄山仰盂谷,也有蒙面女子闯入……”

马云山等人震惊的噢了一声,佟玉清和韩筱莉,几乎是同时关切地问:“后来怎样了!”

江玉帆凝重地说:“这可能由于仰盂谷与外界隔绝之故,上面只说打伤了万里飘风和张嫂,其他只字未提!”

陆贞娘立即压低声音问:“玉弟弟,你看会不会与万里飘风那封信上的事情有关?”

江玉帆一指手中的火褶子,道:“待小弟念完了上面的其他几件事,我们再作全盘的商议!”

飞蛟邓正桐一听,不由震惊懊恼地站起来,大声问道:“还有哇?”

江玉帆凝重地望着邓正桐,微一颔首,道:“没有几条了!”

邓正桐惊啊了一声,道:“这还不够震惊人心,轰动武林的呀?”

黑煞神突然愤愤的道:“不把人骇个半死,便不能称它为火褶子了……”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又已低叱道:“在这种场合你最好少说话!”

黑煞神一瞪眼,正待说什么,江玉帆已望着火褶子,继续道:“第三件事是,大湖世家的湖滨山庄老庄主,多臂瘟神邓天愚被杀身死……”

马云山等人再度发出一声惊呼,曾经学全邓天愚全部千手飞花的秃子和哑巴,俱都惊呆了。

邓正桐不由急声问:“还伤了什么人?”

江玉帆毫不迟疑地道:“他的表侄女柳娴华……”

柳娴华三字一出口,陆贞娘脱口一声惊呼,珠泪夺眶而出,同时戚声道:“龙首大会后,她怎的一直没有回去?”

佟玉清、韩筱莉,以及悟空等人,都曾在西域玉阙峪的断峰崖上和柳娴华相遇过。

而且,数月前在星子山的龙首大会上,也曾再度碰面。

这时听了邓天愚的死和柳娴华的重伤,心中自然都有些难过!

陆贞娘不由流着泪,问:“不知伤在什么部位,有没有生命之虞?”

江玉帆为了宽慰陆贞娘,只得宽声道:“也许不大碍事,因为歹徒只去了一个人!”

话声甫落,邓正桐咬牙切齿地沉声道:“还有什么消息?”

江玉帆看了一眼火褶子,回答道:“其他两件是有关蛮荒五人妖的行踪,和邛崃派掌门人并未转回邛崃山金霞观的事!”

马云山霜眉一蹙,惊异地恭声道:“少堡主方才对老堡主报告在瓦岗湖的经过时,既没有报告元台大师的死,也没有提到蛮荒五人妖的事……”

江玉帆赶紧解释道:“那是因为玉儿见爷爷高兴,他老人家没有问,玉儿自是不便说……”

话未说完,飞蛟邓正桐和赛扁鹊几人已连声盛赞道:“好,好,这些事最好不要让老爷子知道!”

小李广钟清则迷惑地问:“说也奇怪,邛崃派的灵鹤上人,为什么直到今天还没有转回邛崃山呢?”

话声甫落,邓正桐已没好气地道:“咱们先不管那老杂毛的事,他爱回去不回去,现在最重要的是洪善大师等人被杀,以及有人胆敢违背武林各大门派禁令,擅自闯进仰盂谷伤人的事!”

在九宫堡老一辈的人物中,赛扁鹊是最爱和邓正桐斗嘴的一人。

这时一听,不由望着邓正桐,一本正经地问:“秃头兄,根据你数十年闯荡江湖的经验,以及跑遍了大江南北各地的观察,这几件骇人听闻的事,是哪一条道上的人­干­的,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谁又有这么高的武功?”

邓正桐一瞪眼,立即没好气道:“这种没头没脑的事,你问我,我去问谁?”

佟玉清怕这两位老人家争论起来影响“游侠同盟”几个智谋高的人的思维。

是以,赶紧望着江玉帆关切地道:“火褶子上对蛮荒五人妖的行踪怎么说?”

江玉帆把手中的血红小褶本凑近佟玉清面前,凝重地道:“上面只说他们五人乘船南下,还没靠过码头,也没见他们在船面上活动过……”

话未说完,黑煞神突然沉声道:“他­奶­­奶­的,这五个人妖,该不会来个子房妙计,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吧!”

一句话提醒了飞蛟邓正桐,不由连声道:“不错,不错,这几件事很可能是他们五人分头­干­的!”

马云山几人一听,也不由纷纷颔首称有可能。

邓正桐见江玉帆蹙眉不语,不由沉声问:“怎么,你小子可是认为我老人家断得不对?”

江玉帆正在思考着时差和两地的距离,尤其令他注意地是,万里飘风赵竟成留在素心庵的那封信!

这时见邓正桐沉声发问,神­色­一惊,正待说什么。佟玉清已抢先道:“您老人家判断的很有可能,现在要求证的是,蛮荒五人妖中,只有­阴­阳秀士一人说话时娇声叹气,可是,火褶子上却同时在两地出现了两个蒙面女子……”

马云山和金剑英等人同时惊异地噢了一声,齐声道:“这么说,另有别的帮会门派有意在江湖上制造事端了?”

江玉帆颔首道:“很有可能,而且玉儿可以断定就是他们!”

马云山和邓正桐等人齐声惊异地问:“你指的他们是谁?”

江玉帆毫不迟疑地道:“前去仰盂谷打伤万里飘风和张嫂的一派,很可能是獠牙妪前辈昔年的情敌尉迟春莺……”

赛扁鹊谢感恩哈哈一笑,道:“想不到獠牙妪昔年也有人和她争宠!”

江玉帆没有接话,继续道:“另一派在中途截杀洪缘大师,以及前去大湖掌毙邓天愚的人,很可能就是蛮荒五人妖五人分头­干­的了!”

马云山手捻银髯,紧蹙霜眉,不由迟疑地道:“尉迟春莺……尉迟春莺,在昔年老一辈的人物中,似乎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武功高绝的女子?”

说着,并以询问的口口光,看了一眼左边的金剑英和赛扁鹊,以及右边的邓正桐和小李广钟清。

邓正桐等人同样的一脸迷惑,并摇了摇头。

江玉帆继续道:“玉儿倒想起一个人来……”

马云山几人听得眼­精­一亮,不由急切地问:“是谁?”

江玉帆凝重地道:“玉儿只是根据一件事物而加以联想和猜测,是不是,还要由时间来证实……”

实字方自出口,星目倏然一亮,同时脱口道:“有人来了!”

大家神­色­一惊,邓正桐第一个推开窗门奔出去。

江玉帆等人由于惊耗风起,断定必是又有了惊人的消息,是以,也纷纷跟在邓正桐身后奔了出去。

到达栏台向下一看,只见白发皤皤,满面绉纹的林婆婆,正喜孜孜地急步走过花园中的小桥,向着厅前走来。

林婆婆一见大家在栏台上出现,立即挥动着右手,兴奋地欢声道:“恭喜少堡主,恭喜五位姑娘,老爷子已交代下来,就在下月初三的午前为您们拜花堂!”

虽然大家心情沉重,但听了这等喜讯,仍忍不住个个展笑,纷纷向江玉帆和陆佟五女贺喜!

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和傻小子,更是高兴地跳起来欢呼!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个个满面羞红,俱都有些不好意思。

就在这时,园门外突然又奔进一位身穿宝蓝劲衣的护堡武师来。

只见那位护堡武师,一见江玉帆等人,立即欢声嚷着道:“少堡主,堡主和八位夫人请您们快去,洪泽湖的老湖主前来参加少堡主的婚礼来了!”

江玉帆一听,俊面立变,不由望着陆佟五和悟空等人,急声道:“不好,我们快去,婚期刚定,他老人家怎的到了!”

说话之间,衫袖微拂,凌空飞下栏台,宛如一缕银河白练,直­射­花园前门。

佟玉清,陆贞娘以及一尘风雷拐等人,也觉得事态严重,得很可能瓦岗湖或洪泽湖那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因为,阮亮远在洪泽湖,不可能早在二十天前便接到了阮媛玲和江玉帆下月初三举行婚礼的事,而且,也不可能提前这么多天前来。

几人越想越感不妙,是以,也纷纷纵下栏台,展开身法,迳向江玉帆追去。

飞蛟邓正桐和马云山等人,自然也觉得事有蹊跷,即使有可疑之处,洪泽湖老湖主前来,也该前去迎迂,俾不失礼。

是以,几人也随在佟玉清等人之后,纵下栏台,共是他们大步向走去。

佟玉清等人紧随江玉帆身后,一进入后堡门,立即改为大步前进。

风雷拐急行数步,跟上前面的江玉帆,压低声音恭声道:“盟主,以卑职的判断,阮老湖主的前来,很可能兴雪山圣母姜锦淑前辈有关!”

江玉帆一面神­色­急切的前进,一面焦急的道:“果真那样单纯,小弟也不会这么紧张了!”

佟玉清听得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问:“玉弟弟是说那五个人妖老贼?”

江玉帆颔首道:“不错,这正是小弟担心之处!”

话声甫落,阮媛玲已惶急的珠泪夺眶而出,不由哭声道:“很可能是五个人妖中的人去了水帘山庄,他们能分头去找洪善大师和邓老庄主,他们也绝不会放过我爹我娘!”

陆贞娘则焦急的道:“现在既然阮伯父赶来了,担心的就是阮伯母了!”

如此一说,阮媛玲不自觉的失声哭了。

经过堡中,各个­精­舍独院前,不少堡了武师和仆­妇­向他们行礼。

众人匆匆越过庭园,即见有仆­妇­侍女们捧着香茶果点进入摘星楼下的右厅门。

紧接着,一阵爽朗苍劲的哈哈大笑,迳由厅门内传出来。

江玉帆等人一听,纷纷止步,不少人感慨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同时苦笑了笑。

因为,方才那声爽朗愉快的笑声,就是发自洪泽湖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之口。

阮媛玲一听,宽心大放,也不由破啼笑了。

简玉娥则宽慰的道:“我们盟主,人中之龙,五位姑娘,女中之凤,您们都是大福大贵之人,尤其喜期已定,福泽被及亲属,祸事绝不会降临!”

话声甫落,厅内已传出阮公亮的愉快笑声道:“亲家公,咱们都非也俗人,谈什么血脉继承,论什接替香烟,玲丫头如果有本事,给亲家公亲家母生下三五个孙子,我们老两口子就抱回去一个,只怨她娘没出息,只生了她一个……”

话未说完,蓦闻双剑无敌柳长青,忍笑嗔声道:“说来说去又怪上了我?”

阮媛玲已听得满面通红,但听了母亲的笑嗔声,心中一喜,脱口急呼道:“我娘也来了!”

说话之间,情不自禁的飞身向厅门扑去!

佟玉清一见,大惊失­色­,不由焦急的脱口急呼道:“玲妹回来!”

阮媛玲听得悚然一惊失­色­,急忙刹住身势,心中一阵狂跳,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来。

须知她现在已是九宫堡的媳­妇­,不是水廉山庄的独生女儿,如果真的慌张的扑进厅去,当着公公婆婆们的面,成何体统,受的是什么教养?心念至此,不由娇靥通红,同时感激的看了一眼佟玉清。

陆贞娘和韩筱莉,以及朱擎珠,俱都给她一个亲切宽慰的笑容。

想是厅内已听到佟玉清的那声急呼,是以,当大家进入大厅时,高踞客位的阮公亮夫­妇­和江堡主以及八位夫人,正个个面含祥笑的向着厅外望来。

江玉帆等人一见,纷纷急行数步,一一上前行礼问安,悟空等人也一齐上前问好。

金杖追魂阮公亮夫­妇­,一见江玉帆等人都到了,心中自然高兴。

虽然,阮媛玲展着欢笑的娇靥上有泪痕,但经验丰富的前一辈人物,都知道那是阮媛玲听到亲人到来因喜而泣。

江玉帆一俟父亲命坐后,才望着阮公亮夫­妇­,拱手恭声问:“两位大人紧跟玉儿等身后赶至想必有什么紧急大事见示……”果然,话未说完,阮公亮的一张老脸突然黯淡下来。

江堡主看得剑一蹙,不由关切的道:“亲家公落座甚久,一直谈笑风生,并未看出有什么心事,为何这时……”

阮公亮赶紧一拱手,叹了口气,道:“我们老两口子刚刚进门,怎好见面就扫老弟和八位贤弟妹的兴头……”

八位夫人一听,同时正­色­道:“我们今后都是儿女亲家,何必还拘恁多礼数,只要我们能效力的,绝不推辞……”

话未说完,柳长青已谦和的笑着道:“不,托堡主和八位夫人的福,不幸的事总算过去了!”

话声甫落,厅门外人影闪处,马云山和邓正桐等人也匆匆的赶来了。

金杖追魂阮公亮夫­妇­一见,赶紧由座位上含笑站起来。

江堡主和八位夫人,以及江玉帆和悟空等人,均属晚辈,也纷纷起身相迎!

飞蛟邓正桐和马云山是何等人物,一看阮公亮的神­色­和厅上的气氛,便知他们料得没错洪泽湖果然出了事故。

于是,彼此寒喧问好,第一次没有听到邓正桐和阮公亮的嘻笑叫骂。

寒喧之后,重新落座,就在阮公亮夫­妇­客座身旁,为邓正桐等人加几张亮漆大椅。

邓丽珠夫人深拍老爹改不了老脾气,赶紧抢先提醒道:“爹,阮老湖主处前几天有人前去闹事!”

邓正桐惊异的“噢”了一声,立即望着阮公亮夫­妇­,关切的道:“是那一方面的龟孙免崽子这么大胆,敢在虎口上拔须?”

阮公亮苦笑一笑道:“老英雄,快别这么说了,这次差点儿被人家来个瓮中捉鳖,火烧老甲鱼……”

话未说完,柳长青已忍笑嗔道:“你这话是怎么个说法,当着这么多孩子?”

阮公亮笑一笑,没有再开口。

马云山“噢”了一声惊异的道:“对方这么厉害?到底是那一门派?”

阮公亮有些生气的道:“就是当年被老爷子他们逐出中原,亡命大蛮山的霞煌真人他们……”

话未说完,黑煞神独臂虎不由齐声怒骂道:“­奶­­奶­的个熊,果然是他们这五个杂种,俺盟主真是料事如神……”

两人正在骂得起劲,秃子和哑巴分别在他们两人的大腿上拧了一下。

两人心中一惊,顿时惊觉这是什么场合,那容得他们这等浑人猛汉胡说八道?惊急间两人第一先看八位夫人和堡主。

幸亏江堡主和八位夫人,毫无震怒厌恶之­色­,俱都谦和雍容,轻展微笑的欣赏他们两人骂大街。

黑煞神独臂虎,两人的面孔一红,俱都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邓正桐沉声问:“到底怎么回事,怎的说了半截不说了?”

风雷拐赶紧抱拳解释道:“是这样的,方才盟主接到报告,听说老湖主和夫人前来九宫堡,当时便感到事态不妙,盟主当即断定,必是蛮荒五人妖前去水廉山庄闹事了!”

话声甫落,阮公亮已赞佩的连声道:“好,好,玉儿的机智比起我来,不知高超了多少!”

柳长青立即风趣的笑着道:“你的脑袋里都是盛的豆腐渣,怎能和玉儿的头脑比……”

话未说完,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阮公亮的尤为爽朗,气氛立时轻松多了!

江玉帆不敢自大夸功,赶紧拱揖久身道:“那是因为丐帮传来的火褶子上载着几件骇人听闻的事,都是他们五人的毒手……”

江堡主听得目中冷芒一闪,立即沉声问:“丐帮什么时候传来的火褶子?”

江玉帆赶紧恭声回答道:“就是中午玉儿到达堡门外的时候……”

话未说完,江堡主面­色­倏变,剑眉一剔,石由瞠目怒叱道:“这等大事为何未向为父报告?”

江玉帆一见父亲震怒,慌得急忙起身,拱揖惶声道:“玉儿一时糊涂,谨请父亲见责!”

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一见江玉帆站起来,那还敢坐着?是以,纷纷站起,闪身座侧,俱都向江堡主施礼躬身而立。

江燕玲夫人看了这情形,深怕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误解,只得望着江玉帆,肃容婉转的道:“玉儿,不是你父亲当众责备你,像这等有关武林浩劫,灭门大祸的火褶子,你怎可独断处理密而不报呢?”

江玉帆赶紧深揖惶声道:“玉儿知错了!”

话声甫落,一旁的邓正桐突然叹了口气,自语似的道:“唉,都是我和马老拐不好!”

镔拐震九州马云山见邓正桐将他扯了出来,只得向着江堡主不安的欠了欠身!

江堡主刁看这情形,虽觉事态严重,但也不便再说什么了!

正待示意江玉帆等人坐下,蓦见厅外高阶上的堡丁,面向厅内朗呼道:“启禀堡主,丐帮的王长老驾到!”

众人一听,俱都大吃一惊,知道丐帮派一位长老来,必有极紧急,极严重的事情。

是以,众人纷纷立起,江堡主也立即呼了声“请”。

江堡主天涛,一面吩咐“有请”,一面起身向阮公亮夫­妇­致歉,即和马云山邓正桐等人,匆匆向厅外迎去。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俱都在星子山龙首大会的营地里见丐帮的长老王景海。

众人刚刚走下摘星楼五福厅的九级高阶,即见两个护堡武师已引导着一身花子装的王景海,匆匆进了广院屏门。

江堡主一见,立即愉快的一笑,拱揖朗声道:“欣闻王长老光临,未曾远迎,幸勿见责,幸勿见责……”

话未说完,满面风尘的王景海,已急步走至近前,抱拳躬身,谦声道:“丐帮弟子王景海,参见堡主暨八位夫人与江盟主诸位……”

江堡主哈哈一笑,肃手相扶,和八位夫人同声道:“王长老太多礼了,快请厅上坐!”

王景海一躬直身,这才向马云山邓正桐以及金剑英和悟空等人匆匆寒暄。

邓正桐虽然是江玉帆的外公,但江玉帆有恩于丐帮,对王景海的先江玉帆而后他,并不介意,何况江玉帆尚是同盟之主。

一阵寒暄之后,江堡主看出老花王景海面有隐忧,立即肃手请王景海登阶。

王景海一进大厅,发现洪泽湖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夫­妇­也在座,不由神情一呆,似乎有些大感意外。

阮公亮夫­妇­一见老花子王景海,也急忙由椅上同时站起来。

老花子一见,急行数步,抱拳笑声道:“与贤伉俪一别数月,一向可好?”

阮公亮夫­妇­,同时还礼,谦声道:“托长老的福,一向粗壮!”

于是,重新序座。

江堡主首先含笑问:“王长老仆仆风尘,光临敝堡,不知有何见教?”

如此一问,老花子的油脸顿时凝重起来。

只见王景海先看了一眼江玉帆,才着江堡主黯然道:“今晨敝帮传到一本火褶子,不知堡主可曾过目?”

江天涛堡主赶紧含笑道:“小儿玉帆正在报告此事!”

老花子王景海,欣慰的颔首道:“敝帮主怕江盟主年少气盛,等闲视之,不向堡主陈述,特通报附近总分舵,要老花子就近前来向堡主报告,并带来了一项惊人消息!”

江堡主“噢”了一声,不由关切的道:“不知长老带来了一项惊人消息?”

老花子凝重的道:“就是邛崃派的掌门人灵鹤真人至今未转回邛崃山的事!”

江堡主一听,再度迷悟的“噢”了一声,不由转首去看江玉帆。

镔拐震九州马云山一见,知道堡主还不知道火褶子上记载了些什么消息。

是以,急忙望着江玉帆,久身恭声道:“阮老湖主刚刚到达,尚不知武林中已发生几件骇人听闻的大事情,就请少堡主将火褶子上记载的事情,再报告一遍给阮老湖主暨夫人听!”

江玉帆自然知道马云山的用心,立即欠身应了声“是”。

于是,取出那本血红醒目的火褶子,依着上面记载的次序向后念下去。

当江堡主听到洪善大师重伤,洪缘大师及多臂瘟神邓天愚被杀,以乃有人潜进仰孟谷伤人闹事的事时,只气得剑眉紧蹙,面罩煞气。

八位夫人和阮公亮夫­妇­,自然也都感到震惊与愤怒。

江玉帆继续读罢五人妖南下,和灵鹤真人未回邛崃山,不由不安的看了父亲一眼。

飞蛟邓正桐,立即望着王景海,催促道:“老要饭的,现在该由你报告惊人的新消息啦!”

说话之间,不由也不安的看了八位夫人中的爱邓丽珠一眼。

因为他看得出,爱女正为他的擅自做主而生闷气,似乎在怪他像这等大事竟不先来告诉女婿。

但是,阮公亮却神情凝重的急声道:“先慢着!”

如此一说,所有人的目光都一致移向了阮公亮。

阮公亮接着愤然道:“现在不必去烦神揣测这群歹徒是那一门那一派和那一道的门人弟子了,老夫认为,不是别人,就是你们丐帮日夜派人监视,坐船南下,一直没在任何码头上下船的五个人妖!”

老花子王景海立即凝重的道:“可是直到现在也没发现确切的事实和证人,认定就是他们五人­干­的呀!”

江玉帆不由惊异的问:“王长老不以为—他们在这几件事中涉有重嫌?”

王景海毫不迟疑的道:“当然涉有重嫌,这也是今天老花子专程赶来贵堡的原因!”

齐鲁大侠金剑英,立即关切的问:“这么说,贵帮已发现了五人涉嫌的确切证据了?”

王景海略显迟疑的道:“这话可以这么说,当蛮荒五人妖的船行至马迹塘码头下船后与邛崃掌门灵鹤老道连络的时候,却只有霞煌真人一人下来……”

话未说完,佟玉清突然恭谨的和声道:“王长老是说,船上的其他四人已经不在船上了?”

王景海毫不迟疑的凝重道:“不错,一个人也不见了,现在敞帮帮主正在严密调查,并下令严惩疏忽的帮徒,看看其他四人,究竟在什么地方偷偷下船的!”

如此一说,大家彼此对望,相互揣测。

但是,佟玉清却望着江堡主,以怀疑的吻,恭声问:“您老人定是否也怀疑,其余四个人妖,一开始就没有上船?”

江堡主听得心中一动,不由暗赞佟玉清聪明果然超人一等,她不愿意在尊长面前表现她的才智,而却藉尊长的立意说出来。

如此,不但可以提出她的见解,而且还可以不使长者难堪!

于是,欣慰的一颔首,凝重的道:“如果中途拦截洪善大师等人,以及杀了邓天愚老庄主的事,都是他们的杰作,其余四人一开始就没有上船,那是非常可能的事!”

老什化子王景海神­色­一惊,不由“噢”了一声,马云山和阮公亮,以及风雷拐等人,也俱有同感的望着王景海点了点头!

但是,王景海却凝重的正­色­道:“可是帮中那弟子亲眼看着他们上的船?”

大家一听,不少人“噢”了一声,每个人的脸上都罩上一层迷惑。

佟玉清却果断的道:“如果亲眼看到五人妖上船的贵帮弟兄,不是年近花甲的老先生,便是中途贵帮的弟兄中有人循了私情……”

话未说完,老花子王景海猛的拍了一下膝头,倏然由椅上立起来,同时恍然地道:“老花子想起来了,佟姑娘真是断事如神,本帮弟子毕石久就是昔年崆峒派总坛的香火道人!”

如此一说,江堡主等人俱都“噢”了一声!

宁道通惊异的道:“这么说,纰漏就出在那个毕石久身上了!”

老花子王景海向着江堡主等人一拱手道:“江堡主既已知道了火褶子的事,而邛崃掌门不返金霞观而在马迹塘与霞煌真人会合,这中间是否另有图谋,勿须花子在此多舌,老花子就此告辞了!”

江堡主等人早已纷纷立起,这时一听立即拱手正­色­道:“王长老匆匆赶来,怎可就此离堡,再说,晚餐已到,饭后动身也不为迟嘛?”

老花子王景海,正­色­道:“不,佟姑娘一句话提醒了老花子,老花子必须尽快将此事通知敝帮主火速达此叛徒……”

佟玉清赶紧歉声道:“臆测之词,不足为凭,尚祈长老转请贵帮主慎重处理,务期做到勿枉勿纵!”

老花子连声应诺,即向大家一揖,转身迳向厅外匆匆走去。

江堡主和八位夫人,立即率领着江玉帆和游侠同盟等相送!

一到阶下,王景海立即请大家止步。

但是,江堡主感于王景海风尘仆仆瑞程赶来,坚持送到堡门外,直到王景海的背影隐进谷中巨林后,才转回厅上重新落座。

江堡主首先凝重的道:“这几件骇人听闻的大事情,在最近的几天内,必将轰动武林,势必又要闹得人心惶惶,满城风雨,加之人多口杂,以讹传讹,必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冷萍夫人忧虑的道:“怕的是,王长老尚未转回丐帮总坛,我们这里又有惊人的消息已经传来……”

邓正桐也担心的道:“恐怕当年参加追逐他们几人逃往天南的各大门派世家,都将连续遭到他们的­骚­扰与迫害!”

宁道通立即忧急的道:“当年老爷子也极力主张追杀他们五人的一位,这么说来他们近期内能也会犯九宫堡了?”

邓正桐虎目一瞪道:“吓破了他们的狗胆!”

江堡主立即谦和的道:“所谓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我们仍应处处小心才是!”

小李广钟清则不以为然的道:“如果说参与追杀他们的门派世家,都将遭到迫害,可是邛崃派也是当年极力赞成将他们斩尽杀绝的一派呀?”

一直没再发话的阮公亮,突然懊恼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苦笑一笑道:“别人受到他们的报复还有话说,可是我阮公亮当年他们被逐时,我还是个洪泽湖上名不见经传的吃鱼人物……”

如此一说,大家才恍然想起,由于丐帮长老王景海骤然前来,还没有详询水帘山庄被歹徒侵扰的事呢!

于是,大家以恍然的声音“噢”了一声,纷纷关切的看向阮公亮与柳长青。

柳长青感激的一笑,抢先宽声道:“没有什么,总算托诸位之福,仅仅伤亡了几个弟兄,并未攻进庄去!”

阮媛玲再也忍不住关切的道:“娘,到底怎么回事,您快说出来嘛,也好让几位老人家放心!”

阮公亮强自一笑,游目看了大家一眼道:“是这样的,玉儿领着他的游侠同盟走后,我就留在瓦岗湖处理善后,待等我们老两口子回到了水帘山庄,发现庄上的每个人俱都愁眉苦脸如丧考妣般……”

话未说完,柳长青已不耐烦的说:“你说话总改不了老毛病,你就简单扼要的说,挑了瓦岗湖的第二天晚上,去了一个蒙面人划着小般偷偷接近闸门……”

邓正桐听得神­色­一变,脱口急声问:“他们只去了一人?”

阮公亮立即正声道:“可不是,他悄悄登崖不成,立即强行攀登虽然箭如雨下他也不在乎,依然强行飞登,并用小石一连击毙了上八七名庄丁……”

马云山等人听得个个动容,不甲齐声道:“身手如此不凡?”

江堡主淡然一笑道:“否则,他怎敢硬闯昔年的龙潭虎|­茓­?”

阮公亮听得­精­神一振,不由豪气的道:“亲家公,这话记的一点也不假,当时的阮老大一看情形不对劲儿,立即用土炮轰了他一下!”

齐鲁大侠脱口关切的问:“后来怎样了?”

阮公亮哈哈一笑道:“他还不乖乖的退下去跑了?”

说此一顿,突然机警的游目看了一眼大厅内,特的又压低声音,继续道:“诸位也许不知道,我那几门土炮是聋子的耳朵,那是用来吓唬人的‘轰隆’一声,两斤爆竹药,一团火光,乌烟一片,声震数十里,还能不把他吓跑……”

大家见他说相滑稽,不少人哑然失笑了。

江堡主关切的道:“之后,那个蒙面人又去了没有?”

阮公亮神气的一摆手,提高嗓门道:“胆都给炮吓破了,他还敢?”柳长青立即忍笑嗔声道:“好了,大家心里都烦,没有人听你胡扯!”

如此一说,俱都忍不住笑了!

江玉帆这时才欠身恭声道:“依玉儿判断,除了黄山仰盂谷的事外,其他事件一概是蛮荒五人妖五人所为!”

由于江玉帆的发话,江堡主发现“游侠同盟”的几个有阅历有见地的人,还都没有说过话。

是以,一俟大家纷纷颔首称是之后,立即望着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微一肃手含笑道:

“大师,道长,诸位请不必拘礼,有宝贵意见的请及时提出来,大家也好商意!”

如此一说,马云山邓正桐等人也纷纷谦声道:“这些事贵同盟有关,诸位也最清楚,诸位的看法也最正确,务请不要客气。”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纷纷抱拳欠身,恭声道:“如有浅见,当陈当面!”

小李广钟清,一俟悟空等人静下来,立即望着江堡主,不解的问:“堡主,现在四件惊人事件中,其中有三件的歹徒是蒙面……”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肯定的道:“那是因为洪善大师重伤,其他僧人未曾与歹徒照面,所以不知歹徒是否军有黑巾,不过据玉儿揣测前去截击洪善大师的歹徒也罩有面巾。”

阮公亮则迷惑地道:“他们五人此番返回中原,原就抱着复仇的决心而来,大家又都知道他们五人回来了,他们这些人下手,又何必遮头盖脸,偷偷摸摸呢?”

江玉帆久立即久身道:“这是因为霞煌真人五人,心中疑惧天南大蛮山仙霞宫主九玄娘娘暗中派人跟踪他们前来,调查他们在中原的所作所为,是否违背了仙霞宫的规矩,破坏了九玄娘娘的告诫……”

江堡主剑眉微蹙,轻“噢”了一声问:“这些事你怎的清楚?”

到了这时候江玉帆只得把在瓦岗湖为了分散翻江豹的实力,如何智退五人妖,以及对方用同一心法传音听到的话,话了一遍!

大家一听,纷纷惊异的“哦”了一声,不少人吃惊的道:“这五个老贼居然对他们的授业恩师九玄娘娘如此侮蔑,显然已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这种人如果留他活在世上,甚或让他学到更多的奇绝武功,那还得了?”

陆贞娘补充道:“他们五人虽然在仙霞宫主九玄娘娘跟前,学了二十多年的武艺,但他们直到今天还不知道,他们的师父长的是什么样子!”

大家一听,再度感到意外。

朱擎珠接口道:“据五个老贼自己说,他们此番前来中原,是奉有师令,前来中原发掘练武奇才,俾便接替九玄娘娘的衣钵,其次便是打听‘万艳杯’的下落。”

大家听得神­色­一惊,不少人脱口呼了声:“什么,‘万艳杯’!”

一提到这件事,鬼刀母夜叉忍不住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十分懊恼的低下了头。

江玉帆立即望着父亲和八位母亲,恭声道:“玉儿等在离开洪泽湖的第三天,曾于途中遇到黄山仰盂谷的老总管万里飘风。据他对玉儿讲,昔年獠牙妪前辈的情敌尉迟春莺,最近曾派人去向獠牙妪前辈索取‘万艳杯’,而仙霞宫的九玄娘娘,也命霞煌真人五人前来中原打听‘万艳杯’的下落,玉儿不知道她们二人中是否有什么牵连纠葛?”

如此一问,全厅一静,俱都望着蹙眉沉思的江堡主,等候他的答覆。

手捻短须的江堡主,略微沉吟道:“如照你现在的说法,獠牙妪前辈不但与仙霞宫主九玄娘娘有牵连,而九玄娘娘也很可能,就是她当年的情敌尉迟春莺!”

如此一说,不少人发出一声意外“啊”声!

江堡主为了证实他的说法有可能,立即望着江玉帆,慎重的问:“那位赵老英雄可曾谈及,一旦尉迟春莺重历江湖,武功无人可及,势必造成武林浩劫?”

江玉帆毫不迟疑的颔首道:“是的,父亲!”

江堡主微一颔首,立即望着全厅人众,继续道:“我们根据獠牙妪前辈的话,可以揣出个眉目来,以霞煌真人既有的武功根基,追随九玄娘娘二十余年,居然不能承她的衣钵,而我们根据霞煌真人五人中的一、二人即可对付邓天愚及洪善大师,以及单独一人敢闯水帘山庄,九玄娘娘本人的武功之高,也就可想而知了!”

全厅人众一听,纷纷颔首,俱都口称有道理,九玄娘娘很可能就是尉迟春莺。

阮公亮却不解的道:“如果九玄娘娘就是尉迟春莺,她为什么不命霞煌真人五人迳去仰盂谷向獠牙妪前辈强索‘万艳杯’,而却另派一个女子前去,却命霞煌真人到处打听‘万艳杯’的下落呢?”

如此一问,不少人又楞楞的道:“是啊,老湖主说也不无道理呀!”

江堡主淡然一笑道:“这是关系着师长尊严与隐私,以及对霞煌真人五人的信任问题!”

如此一说,不少人又恍然说了声有道理。

江堡主继续含笑解释道:“这中间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九玄娘娘对于‘万艳杯’是否在獠牙妪前辈处,她自己也没有把握,所以一面派人向獠牙妪前辈索取,一面要霞煌真人五人暗中探听……”

话未说完,全厅已是一片赞同之声。

好久未发话的富丽英,突然含笑道:“这件事玉儿他们几人最清楚,现在应该让他们也说说他们的看法!”

如此一说,全厅又响起一片纷纷称是声。

江堡主也赞同的捻须颔首,含笑向江玉帆望去。

江玉帆一见,赶紧久身恭声道:“父亲大人所断极是,玉儿想法与父亲完全一致,现在玉儿小有补充,那就是霞煌真人五人曾说九玄娘娘暗中派高手跟踪他们的事,可能九玄娘娘派的跟踪高手,就是前去仰盂谷强索‘万艳杯’的那个女子!”

众人一听,纷纷颔首,邓正桐则迟疑的道:“我认为九玄娘娘然派人就绝不止派那么一个,万一被五个老贼发觉,那还得了?”

邓丽珠夫人突然不以为然的笑着道:“九玄娘娘既然能派出来跟踪霞煌真人的高手,武功自然高出五个老贼多多,我们仅以那个女子,胆敢一人进入仰盂谷,凭她一双­肉­掌,打伤了万里飘风赵竟成和张嫂,她的艺业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阮公亮突然道:“据丐帮火褶子上说,前去击毙多臂瘟神天愚的人很像女子,会不会就是前去仰盂谷闹事的蒙面女子?”

风雷拐则解释道:“方才在后花园中,我们盟主已经说过,前去大湖以掌毙邓老庄主的蒙面女子,就是说话嗲声嗲气的­阴­阳秀士……”

话未说完,马云山也赞同的颔首道:“不错,这可根据邓天愚昔年参与追杀霞煌真人五人而肯定,其次则是九玄娘娘在他们五人离开仙霞宫时,曾经一再警告他们五人不可复仇闹事,进而断定不是九玄娘娘的女弟子下的毒手!”

话声甫落,一直尚未发话的一尘道人,突然稽首欠身道:“现在事情已连番发生,而且也已揣出谁是正凶,如今最值得注出息的倒是霞煌真人,与灵鹤掌门在马迹塘会合的事。”

如此一提,人纷颔首道:“不错,照说蛮荒五人妖邛崃派也是势同水火,不知道霞煌真人何事去找灵鹤?”

宁道通突然似有所悟地道:“诸位看,会不会是霞煌真人探得灵鹤掌门正在马迹塘停留,顺道下船一报当年之仇?”

如此一说,众人不语,显然未尽同意。

佟玉清欠身恭声道:“请恕晚辈Сhā言,我们根据丐帮的火褶子记载,是他们只方在马迹塘会合会面,根据这个报导,丐帮弟子显然已观察了一两天,并未见到他们打斗火拼,所以才列为重大可疑消息……”

话未说完,全厅人众纷纷称有理,佟玉清继续道:“现在我们应该注意的是,他们昔年是何关系,这次相会有何企图,他们是怎样连络上的?”

如此一说,又是一片赞同之声!

第三部 魔掌佛心(续) 第十七章吉期大典

江堡主和他的八位夫人,早听说佟玉清聪慧机警,这时看来,她的智力的确超人一等。

是以,游目看了一眼马云山,邓正桐,以及阮公亮等人,谦和的问:“马伯父诸位大都经历和耳闻过当年驱逐五人妖的事迹,不知那一位清楚灵鹤掌门和霞煌真人当年有过什么交往,可有过密切切关系?”

马云山先游目看了大家一眼才迟疑的道:“崆峒、邛崃两派,素有渊源,他们的弟子,自然也有交往,论年龄灵鹤和霞煌近似,也许当年两人是谈得来的知己道友……”

小李广钟清颌首道:“老总管判断的正确,但他们是如何连络上的呢?如果根据丐帮和一尘道长的来信上说翻江豹是在黔边大盗孙延庆那儿遇上的,莫非孙延庆与邛崃的老灵鹤有连给?还有老灵鹤早在龙首大会悻悻离去后,就请大盗孙延庆和仙霞宫的五人妖连络呢?”

大家听罢,俱都缓缓点头,蹙眉沉思,显然都揣不出霞煌真人的会和老灵鹤搞在了一起。

江玉帆则欠身恭声道:“玉儿认为,钟叔叔的判断都有可能,我们就假设是老灵鹤在龙道大会上,­奸­谋未逞,悻悻离去,决心另请高手对付本同盟,而他所想到的正是仙霞宫主座前的五人妖,而九玄娘娘恰在时候派霞煌真人前来中原。”

说此一顿,游目看了大家一眼,继续郑重的道:“现在我们最急切想知道的,是他们碰面的目的,有什么企图,是否企图对本堡或某一个门派有所不利?”

阮公亮接口道:“根据老灵鹤在龙首大会悻悻离去而似是早就知道元台大师不能于第二天到场,以及武当、崆峒两派的临阵退缩,现在看来,这老杂毛邀请五人妖的目的,当然是对付‘游侠同盟’和九宫堡!”

如此一说,不少人颔首赞同。

阮公亮继续道:“但是,这次霞煌真人单独赴约,当他谈及瓦岗湖吃亏的事,不啻给了老灵鹤一记当头­棒­喝,很可能吓得把原计划打消了!”

江堡主蹙眉疑的道:“但愿如亲家公所说,只怕老灵鹤心有未甘,作孤注一掷蛮­干­一番,我们仍应谨慎为是。”

马云山也赞同道:“堡主说的极是,这些乖舛刚暴之徒,只知一意孤行向来不计后果是一到黄河心不死。”

把话说完,数名仆­妇­侍女已开始将宫灯点燃,而数名堡丁也送来了晚筵。

于是,众人起身入席,继续讨论霞煌真人与老灵鹤碰头的问题。

席间商议的结果是,加强警戒,小心防范,注意可疑的人物入山。

日子过得真快,转瞬已过去了二十天!

九宫堡一如平日,因为少堡主江玉帆与陆佟韩朱阮五位姑娘的吉期再过几天就到了。

武林平静,江湖安详,丐帮也再没有惊人的消息传来。

半月多前轰动大江南北的几件武林公案,酒楼茶肆间也渐渐少有人谈,代之而起的是九宫堡少堡主的吉期大典。

一些敬重景仰江老英雄及江堡主的武林豪侠与世家,虽然江老英雄已经发出传言,婚礼一切从简,但是,他们仍派了派中德高望重的长者,自动前来道贺。

是以,幕阜山方圆百里之内的城镇客店内,业已住满了准备吉日那天前来观礼的贺客。

九宫堡内的堡丁仆­妇­侍女们,算是最忙碌的人了。

通往东西南北四麓的山道上、山口前,俱都高搭了松枝彩牌坊,九宫堡八个卫星碉楼以及摘星楼的尖端,更是悬灯结彩。

摘星楼下的五福大厅内布置得金碧辉煌,作为新房的连云阁粉刷一新,更是美轮美奂,喜气洋溢。

马云山、邓正桐,虽然帮着小李广、金剑英以及宁道通等人跑前跑后,但两人的心情,却和堡主江天涛同样地凝重。

因为据丐帮的报告,由于各地英雄纷纷赶来幕阜山,人多复杂,业已失掉了霞煌真人五人的踪迹。

而且,最令江堡主和八位夫人忧虑的是,邛崃掌门老灵鹤居然率领着他门下的­精­英弟子扬言前来观礼,特为老英雄贺喜。

这时,江堡主和八位夫人以及邓正桐、马云山等人,才发觉江玉帆的婚礼,举行的恰巧不是时候。

但是,江堡主和八位夫人心里明白,爱儿的婚礼再不举行不行了。

因为他们业已看出,佟玉清的腰身,已不适宜再穿劲装疾服了。

是以,彩虹龙女萧湘珍,特以居家赋闲为由,要求佟玉清五人一律穿着便服。

当然,佟玉清也心里明白,婆婆为什么要这么作,江玉帆的心里自然也清楚这一点。

陆贞娘和鬼刀母夜叉自然也心照不宣。

由于佟玉清已有了身孕,所以藉清明节刚刚祭祀过老祖母璇玑玉女,是以,决定新年祭祖之时,再开万象古墓,让五位新孙媳­妇­瞻仰老祖母的遗容了。

这消息对一般人说,也许并不感到意外,但听在佟玉清的耳里,却使她感到非常惭愧和不安。

吉日一天比一天近了!

九宫堡中更加忙碌起来,杀猪宰羊,屠牛杀鸭,到处高声着桌椅,广院空场均搭建了席棚,悬满了纱灯。

尤其,每当入夜,灯火辉煌,明如白昼,人们一直忙到三更过后。

江老英雄最为高兴,终日和赛扁鹊在怡然阁上奕棋,只等吉期到来,便为爱孙主持结婚大礼了。但是,他已多年不问武林之事,而有江湖仇杀结嫌,他不问起,江堡主也尽量不让他知道。

是以,有关霞煌真人五人重返中原寻仇,以及邓天愚和洪缘大师被杀等事,老英雄一直还不清楚。

正因为这样,江堡主和八位夫人才终日为此担心,特的召集马云山和邓正桐等人细商安全措施。

这其中最使江堡主头痛的事,便是无法拒绝热心前来向老堡主贺喜,藉机参观九宫堡的各路英雄豪杰。

九宫堡中虽然高手如云,人多势众,尤其是八位堡主夫人以及马云山邓正桐等这些赫赫有名的人物,再加上“游侠同盟”的男女大侠,更是人人闻之丧胆,见之内心惧怕三分的煞星。

但是,届时观礼者特多,龙蛇相处,其中不乏曾经结过嫌的黑道人物。

尤其,游侠同盟以十一凶煞为主体,可说是遍地仇家,双方照面,难免发生争执。

举行大礼之时,也许尚能相安无事,一旦喜筵开始,三杯下肚,藉酒挑衅,都是可能发生的事。

至于邛崃掌门老灵鹤,有洪泽湖老湖主一人足可应付,其他弟子的武功,未必高过九宫堡的护堡武师。怕的是霞煌真人五人,趁机闹事,势必造成九宫堡的重大伤亡和损失。

因为这五人心狠手辣,武功惊人,就是马云山邓正桐,以及金剑英等人,也均非他们五人的对手。

到了那时候,即使早有准备的八位夫人,闻惊赶到,五个人妖已伤亡了不少人了!

而最令江堡主等人焦虑的是,在那等大喜大吉的日子里,又不便戒备森严,如临大敌,使热情的贺客误会而不快离去。

当然,江天涛堡主在吉期那天,自是随侍在老英雄之侧,寸步不离,使任何歹徒无可乘之机。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看来较为清闲,除了早晚省安外,似乎就等着吉期到来拜花堂了。

其实不然,江玉帆和佟玉清等人,较之江堡主马云山等人尤为焦急。

因为,他们才是真正知道蛮荒五人妖厉害的人。

是以,江玉帆和佟玉清六人每天问候爷爷,父母和阮公亮夫­妇­后,立即和悟空等人前去后花园。

他们不但商量那天的应变之策,分配任务,尚由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个别传授各人必要的功夫。

当然,这些人中,简玉娥获益最大,进步也最速,说来,她实在幸运。

最没出息的要算傻小子铁罗汉了,教了前招忘了后式,叫他踢腿他却举手,这一身武功,真不知金拂盲尼无忧老师大是怎么教出来的。

黑煞神、独臂虎、秃子、哑巴和憨姑,向来是一听说学武功便神­精­抖擞,废寝忘食。

悟空、一尘、风雷拐,铜人判官、母夜叉,都是一点即破,一学即通的人物。

这二十多天来,虽然没和外界接触,但由于吃得饱,睡得足,天天苦练功夫,可说获益良多,人人大有进步。

焦急地人自管焦急,担忧的人尽管担忧,日子却依然自我的一天一天飞逝!

明天,明天就是江玉帆和陆佟五女结婚的大喜吉日了。

这天的晚上,举堡上下,真是灯火辉煌,到处洋溢着欢笑!

由于早作准备,万事就绪,花灯红绸,结彩牌楼,一切应有尽有。

江玉帆试新衣,佟玉清陆贞娘,以及韩筱莉,三人怀着羞怯的心情,还悄悄为两位同室妹妹朱擎珠阮媛玲布置洞房。

这一晚她们内心有着无比的兴奋和紧张,想到明天的晚上,自己痴爱的檀郎,就要同衾共枕的和自己拥睡在一起,那时又会怎样?

一想到这些,她们剧烈跳动的心,似乎已由她们的胸腔跳到了口腔!

当她们想到旖旎蜜意处,虽然独处一室,也忍不住香腮发烧,芳心狂跳,悄悄啐了自己一口,掩起通红的娇靥笑了!

月落星转,东方鱼白,又是一天的开始。

江堡主和八位夫人,这天起身得特别早。

由于举堡上下的忙碌和欢笑,吵得江老英雄也睡不着了。

马云山,邓正桐,以及小李广钟清等人,分头作了最后的检查和警戒布署。

朝霞刚刚升起,堡里堡外已响起数班吹鼓手的吹打声!

乐声一起,全堡顿时暴起一阵老少男女的欢呼和欢笑,随着红日的升起,幕阜山的四麓山道上,已有了断断续续的车马行人,俱是前来向江老堡主贺喜的近亲和友人。

随着这些人的到达,九宫堡也愈加热闹起来。

中午过后,各路英豪开始向九宫堡涌来,山道上络绎不绝。

马云山,邓正桐,这两人的结识最广,名闻天下,是以,由他们两人候在堡门下,代表江老英雄接待各路前来的英豪与贺客。

第一批最先到达的是丐帮的两位长老,一个是刘燕强,一个是二十多天前曾经来过的王景海。

两个老花子一见马云山和邓正桐立于堡门下,赶紧抱拳,急步上前,双方一阵哈哈大笑,彼此把臂寒喧。

这时堡门两边的四班吹鼓手,早已大吹大打,锣鼓喧天,乱成一片。

一阵谈笑传来,络绎不绝的英豪贺客,正走出谷中巨林,匆匆向这边走来。

老一化子刘燕强一见,立即望着马云山和邓正桐机警的压低声音道:“邛崃派的老灵鹤命人备了许多礼物,只是他们还没有动身前来的消息。”

马云山惊异地“噢”了一声,正待说什么,匆匆走来的数十英豪贺客已登上了护河吊桥。

两个老花子一见,故意朗声一笑,拱一拱手即向堡门内走去。

小李广钟清率领着九十护堡武师和堡丁,负责将客人引导至宾棚下待茶。

这时见两个老花子走来,立即向前招呼并派人引至厅前广院的宾棚下。

贺客愈来愈多,俱是景仰江老英雄而自动前来的江湖豪客。

当然,也有不会武功的山中樵夫猎户和佃农。

各大门派,八大世家,有的路途过远,无法即时赶来,有的已名存而实亡,早已没有了门户。

譬如八大世家中,便有湖滨山庄和飞凤谷以及毒鬼谷等世家没落了。

各大门派中武当派的代表是涤尘长老,少林寺就是随同洪善大师一并前去,二十几天前幸免于难的洪宏大师。

点苍,华山,昆仑,崆峒,以及远在关外的长白等派,均由总坛或就近的辈高弟子,备礼前来。这些人的前来,俱是与马云山邓正桐等人有交情或相识的人,老友见面自然倍感亲热。

由于申时将尽,酉时将至,吉辰就要到了,但是风传一定前来祝贺的邛崃老灵鹤仍未见到达。

马云山邓正桐不愿久等,留下数名护堡武师由小李广负责,迳自回到了厅前的观礼宾棚中。

只见堡主江天涛,正恭陪着老英雄在近千武林贺客中逐一向他们致谢。

老英雄满面红光,­精­神饱满,周旋在众英豪中,不时发出一声祥和朗笑。

是以,整个大厅内,广院中,笑声盈耳,欢声满庭,每个人都发出了由衷的愉快之声。

江天涛堡主,紧随老英雄身后,不停地向着各路英豪拱手称谢,换来笑声中,俱是谦逊之词。

由于半空中高搭席棚,虽然红日尚未落山,但近百堡丁已开始奉命拉起斗大纱灯。

由于各大门派掌门的代表或长老,以及各世家的主人及公子均在大厅内待茶,老英雄在广院中招呼了一番,即到厅内陪客。

马云山和邓正桐,也随着老英雄和江堡主,走进陈设富丽、布置堂皇的五福大厅。

进入厅内,只见辉煌的灯火下,同样的人面闪闪,人头钻动,彼引招呼,寒喧叙旧,僧道俗尼,老少长幼,俱是武林著名人物。

马云山和邓正桐游目一看,发现三老会的皇甫阳三人,大洪山的双笔判官韦长顺,以及神鞭赵沛丰等人也到了。

而且,最令两人感到意外的是,“八卦门”,宝灵山,清风楼主,庆阳山庄均有代表或主人到场。

两人看了这情形,知道方才涌到的人太多了,一时没有看到。

当然,皇甫阳是江玉帆的外公,皇甫香夫人的父亲,他们可能走的是侧堡门。

大洪山的赵、韦两位老英雄也是皇甫阳的好友,自是相邀同来。

两人打量间,走在前面的江堡主已回头悄声问:“邛崃派来了没有?”

马云山和邓正桐,同时凝重地摇了摇头。

江堡主惊异地噢了一声,继续压低声音问:“可有霞煌真人五人的消息?”

马云山凝重地低声道:“也没有?”

邓正桐低声道:“也许那五个老贼早已返回天南仙霞宫了?”

江天涛毫不迟疑地摇头道:“小婿认为邛崃掌门老灵鹤迟迟不来的原因,很可能与霞煌真五人有关!”

邓正桐立即愤声道:“那老杂毛不来更好,免得我秃头和他翻脸成仇。”

话声甫落,和老英雄打过招呼的武当涤尘与少林洪宏已并肩走了过来。

江堡主立即拱手展笑,急步迎了过去。

马云山和邓正桐一面跟进,一面游目察看。

只见中央大厅的礼堂供桌上,业已高燃起两支儿臂粗龙凤大喜烛,熊熊火焰,照耀着巨幅金字大喜幛,愈显是耀眼生花,金碧辉煌。

八位堡主夫人,共分两起,分别在左右大厅内周旋于各门派各世家的女眷和江湖女侠间。

昔年八位夫人的陪嫁丫头,现在都有了夫婿儿女的小梅,小曼,小翠花等人,这时也都分别帮着女管家段玉梅和林婆婆招待客人。

两人的量间,已听江堡主压低声音问:“大师是说,对方只去了两人?”

两人闻声回头,只见洪宏大师凝重地说:“不错,而且身手矫健,出手狠毒,掌掌置人于死……”

涤尘道长则关切地问:“洪善大师现在苏醒了没有?”

洪宏大师赶紧颔首道:“已在康复中,也是由他的口里才知道,对方两人俱都用黑巾蒙住面孔……”

江堡主凝重地点点头,又转首望着涤尘老道,关切地问:“贵派还好吧!”

涤尘长老赶紧稽首道:“托江堡主的福庇,贫道离山时,尚安然无事,不过,要照洪宏大师说的情形看,霞煌真人五人,一定不会放过本派的……”

话未说完,清风楼主及点苍等派的长老代表,也纷纷向江堡主这面走来。

涤尘长老一见,立即刹住话头,同时改了一张笑脸。

邓正桐看了半天没看到“游侠同盟”的人影,不由望着马云山,关切地问:“玉儿他们呢?”

马云山一指左厅的宾憩室道:“少堡主在左宾室,五位姑娘在右宾室……”

话未说完,邓正桐已急声道:“这小子可能也关心,灵鹤和霞煌真人五人的消息,我得告诉他们一声去。”

说罢,一面向散人且四周的贺客颔首为礼,一面向左宾室前挤去。

由于他的辈份高,地位显,经过左大厅时,一些女眷和侠女们,又纷纷起身向他问安。

好不容易才挤到左宾室,向内一看,除了简玉娥,薛金花和憨姑外,其余的人都在里面。

只见江玉帆纱帽红袍,玉带金花,微蹙着剑眉,十分不自在地坐在一张披红大椅上。

悟空、一尘、风雷拐以及秃子哑巴独臂虎,仍是老样子,唯独铜人判官、黑煞神两人,也每人穿了一身大红吉服。

铜人判官看来还正常,黑煞神却早已焦躁得满头大汗,青筋老高,一张大黑脸就像水洗的一样,浑身直冒热气。

江玉帆一见外公进来,急忙起身问:“外公,外面的情形怎样?”

邓正桐一笔道:“很好,热闹极了!”

江玉帆焦急地道:“玉儿问的是灵鹤和霞煌他们!”

邓正桐故作轻松地道:“既没他们的消息,也没他们的行迹!”

秃子忧虑地道:“他们佯装来贺喜,到了这时还不来,莫非准备在吉时举行大礼的时候偷袭?”

邓正桐立即瞪眼哼了一声,沉声道:“只有他们前来观礼才有下手的机会!”

说此一顿,突然似有所悟地问:“咦?张石头的傻侄子呢?”

风雷拐一笑道:“他要看着珠姊姊上花桥,到右宾室去了!”

邓正桐一笑,又望着黑煞神,笑着问:“小子,你是怎么回事?”

黑煞神见问,立即愁眉苦脸地道:“老爷子,您看,他们硬拉着俺肥鸭子上­鸡­架,要俺穿了这么一套大红袍去护驾,要不是为了俺盟主,俺宁愿下油锅上刀山俺也不­干­!”

说话之间,一连用手指拭了两次额头上的汗,同时指着秃子哑巴埋怨道:“都是这两个王八羔子害的俺……”

话未说完,秃子已在一片笑声中,趋前两步向着邓正桐,理直气壮的解释道:“邓老爷子,我们这些人当中您老人家选,秃头哑巴,和尚老道等,老的老,小的小,白胡子老头缺胳膊,除了丁疤,就属他歪嘴还算十全十美的人物了……”

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就是他秃子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邓正桐哈哈笑着拍了拍黑煞神的肩头,道:“小子,为了你盟主顺利的娶到老婆,也只好委屈你小子个把时辰了!”

黑煞神一听,突然又­精­神一振,一面举袖拭汗,一面兴奋地道:“为了俺盟主,俺还有啥话说?”

话声甫落,大家再度笑了。

但是,就在大家欢笑声起的同时,蓦闻室外乱哄哄的人声中,突然响起一个侍女的声音,欢声道:“夫人夫人,黄山仰盂谷的獠牙妪前辈,派了一位非常漂亮的姑娘前来向老英雄和堡主贺喜……”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脑际轰的一声,俊面一变,脱口急声道:“那一定是华馥馨姑娘!”

风雷拐也是面­色­一变,不自觉的急声道:“要是她来就糟了!”

邓正桐立即惊异不解地问:“为什么?”

风雷拐不便说出撩牙妪在“万艳杯”中的武功宝录,以及在华馥馨的身世书上,曾经指名要华馥馨嫁给江玉帆为妻的事。

就在风雷拐面现难­色­,不知如何措词回答的时候,室外大厅中已响起一片男女欢呼声:

“那位姑娘进来了!”

“啊,真是一位绝­色­美人!”

“真没想到啊,那么丑的老婆婆身边,居然有这么一位标致的姑娘!”

江玉帆一听,一颗心激动地几乎由胸腔里跳出来。

邓正桐脱口道:“让我老人家出去看一看!”

说罢,掀帘走了出去。

邓正桐一走,江玉帆和悟空等人不由同时急声道:“让我们看看是不是华馥馨姑娘?”

说话之间,纷纷走至扇窗前,掀开一角薄纱窗帘,觑目向外观看。

只见外面华灯百盏,金碧辉煌,喧哗的男女贺客,不下数百人之多,要想看到中央大厅礼堂那边的情形,谈何容易?

但江玉帆由于足下登了一双粉底乌靴,加之他身高并不比黑煞神几人矮多少,是以,虽在左厅的一角,仍能看到中央礼堂那边的一些情形。

由于那面一阵吵杂声,加之这边的­妇­女孩童等人也向中央涌去,显然那位代表撩牙妪的美丽姑娘业已进了大厅。

随着贺客们的头颅摆动和目光视向,江玉帆凝目一看,只能看到一个高挽的云髻和金步摇似地钗头金凤,正走向中央大厅。

由于看不到那女子的娇丽面庞,江玉帆还不敢断定是不是华馥馨。

黑煞神,独臂虎,铜人判官和悟空等人都是力大胳膊粗的浑人,去年中秋节的夜晚,在黄山天都峰上,根本没注意华姑娘的身段高矮,是以也看不出是不是华馥馨来。

秃子哑巴虽然­精­灵,也曾在前去仰盂谷盗“万艳杯”时看过华馥馨,可是,偏偏两个人都是矮子,连个头影也看不清楚。

一尘道人和风雷拐,站在石鼓颌上看了一眼,不由吃了一惊道:“啊,盟主,的确是华姑娘!”

江玉帆噢了一声,尚未开口,秃子已不服气道:“你们两人又没见过华姑娘,你们怎的知道的确是她?”

一尘道人两眼﹂瞪,沉声道:“那天中秋晚上华姑娘不是在我们数丈外的旁边跑过去的吗?”

秃子哼了一声道:“那时华姑娘正在伤心哭泣,双手掩着面跑过去的,你们能看得清楚?

就是看见也不过是侧影而已。”

风雷拐也不禁有气地道:“你认识华姑娘就让你上来看!”

说话之间,竟和一尘道人,两人像老鹰捉小­鸡­般,双双抓住秃子的衣领,硬将秃子提起来。

也就在三人斗嘴的同时,中央大厅嘈杂的人声中,已传了一阵清脆娇滴的声音道:“晚辈……叩见……特来贺喜……”

黑煞神和独臂虎,两人一直竖着耳朵准备听那女子自报姓名,但是,由于一尘和秃子三人的争论,加上外面的吵杂人声,偏偏没有听清那女子报的姓名是否华馥馨。

是以,两人不由气得低骂道:“­奶­­奶­的,你说你认得,他说他清楚,结果闹得俺一个字也没他娘的听进耳里……”

话未说完,礼堂上已传来老英雄的愉快大笑道:“不必多礼,不必多礼,华姑娘快些请起!”

江玉帆一听那声华姑娘,脑际轰的一声大响,顿时呆了!

他的心中不知是惊是喜,是以木然自语说:“果然是她!”

身悬半空的秃子也愣了,也不由惊异地道:“真的是华姑娘……”

话刚开口,一尘已哼了一声,沉声道:“贫道就是要你知道真的是华姑娘!”

娘字出口,已和风雷拐同时将手一松。

只听“咚”的一声,正在想着是否真是华馥馨的秃子,一时大意,竟闹了个四脚朝天,痛得哼了一声。

就在这时,左厅内的­妇­女们,已纷纷欢声呼叫:“那位华姑娘来见四位夫人了!”

江玉帆等人一听,急忙再将眼睛凑近扇窗前,秃子也一个大挺身,“呼”的一声由地上跃起来。

这时,外面的近百女贺客,已有不少人低声赞美道:“啊,这位华姑娘真是天仙化身!”

“看她的身材如此苗条婀娜,不知道她会不会刀法剑法!”

江玉帆无心去听这些,目光一直盯着那边纷纷让道的贺客之间。

这边的四位夫人是富丽英,汪燕玲,彩虹龙女和冷萍。

只见四位夫人也都以惊异亲切地目光向着闪动地贺客那边望去。

待等贺客稀少,逐渐走近左厅边缘时,江玉帆第一眼看到的是人缝间透过来的细碎小花的白银亮缎罗裙衫。

紧接着,现出一张绝美无俦的艳丽面庞!

江玉帆看得心中一惊,几乎是和秃子两人同时低声惊呼:“啊,半年多不见,她已瘦多了!”

但是,记忆力特强的哑巴,却忽然望着江玉帆,两手一阵乱比划,口里也低声一阵嘿嘿咿咿口

风雷拐看得面­色­一变,不由望着江玉帆,急声道:“盟主,方坛主说不是华馥馨姑娘!”

江玉帆惊异地“噢”了一声,再度急忙凑近薄纱窗帘。

这次凝目一看,当真吃了一惊,不由脱口道:“果然不是华姑娘!”

秃子却迷惑地道:“盟主,可是她和华姑娘的确有些相像,难道是华姑娘的小妹?”

江玉帆立即沉声道:“胡说,在獠牙妪前辈给华姑娘的那封信上,分明说是她唯一的独生女儿!”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也不由纷纷迷惑地低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把俺给闹糊涂了!”

秃子以恍然地口吻,低声道:“属下想起来了,她是华姑娘的孪生姊妹,也许是同父异母!”

一句话提醒了江玉帆和一尘等人,大家的目光一亮,正待说什么,已走至四位夫人面前的那位华姑娘,已检衽一福,盈盈下拜,道:“晚辈华香馨叩见四位伯母大人!”

说话之间,业已拜了下去。

富丽英和江燕玲两人,同时向前相扶,并含笑谦声道:“华姑娘免礼,快些请起!”

冷萍和彩虹龙女也向前含笑谦声道:“常听王儿谈起你华姑娘……”

话刚开口,华香馨已谦笑恭声道:“那是我姊姊馥馨!”

说话之间,似有意似无意地向着江玉帆偷看的扇窗看了一眼!

江玉帆看得心头一震,本能的将纱帘急忙放下来。

但他忍不住掀开帘角再看,发现华香馨竟轻举翠袖,明媚自然地低头笑了。

江玉帆觉得双颊一阵发热,知道华香馨已发现了他立身的位置。

正感不安,冷萍夫人已望着华香馨,关切地问:“听说令堂大人,由于令姊游侠在外,思念成疾,不知可曾痊愈,可有令姊馥馨姑娘的消息?”

华香馨听后,神­色­似乎有些不自然,但她却仍感激的微笑躬身道:“托伯母的福,家母正在康复中,家姊至今尚无消息转回仰盂谷!”

江玉帆听后,不由暗自摇了摇头,不知是华馥馨一直没听到外界传播的消息,还是仍在负气,至死不返回仰盂谷去?正感迷惑,又见母亲彩虹龙女关切地问:“听说前几日有位蒙面女子前去贵谷,并出手打伤了老管家万里飘风赵老英雄,姑娘可愿讲讲当时的情形?”

华香馨一听,娇靥微微一变,竟有些意外而吃惊的道:“消息这么快就传到了四位伯母的耳里?”

说话之间,在右厅那面招待女眷的四位夫人,皇甫香,雪丹凤,邓丽珠和朱彩鸾闻声也赶了过来。

富丽英一见,立即代为引见。

华香馨再度向前,一一拜见。

皇甫香伸臂将华香馨扶起,同样地关切道:“听说有蒙面女子前去扰乱獠牙妪前辈的清修,老管家赵老英雄还负了伤?”

这一次华香馨镇定多了,立即含笑恭声道:“多谢八位伯母的关注,情形并不如外间传说的那样严重。”

邓丽珠夫人突然惊异地问:“华姑娘是说,张嫂和赵老英雄都没有负伤?那个女匪徒也没有蒙面闯入动武?”

华香馨一听女匪徒,­嫩­白的香面上突然升起两片红霞,但她仍自然笑着道:“张嫂和赵管家都负了掌伤,但并不严重,前来的女子蒙着面孔,晚辈也是听宁大娘向家母报告时所说的……”

朱彩鸾听得神­色­一惊,口自光﹂亮,立即惊异地道:“怎么,华姑娘当时没有在场?”

华香馨神­色­一惊,急忙恭声道:“家母卧病在床,晚辈躬陪在侧,须臾不敢远离,对外边的情形,不大清楚!”

一尘道人听罢,不由望着江玉帆,悄声道:“盟主,卑职觉得这位华姑娘神­色­变幻,目光游移,来路大有问题!”

江玉帆赞同地点点头,颇表同意。

风雷拐则忧急地悄声说:“盟主,八位夫人尚不知道獠牙妪前辈只有华馥馨一个女儿,这件事我们应该尽快通知八位夫人才好!”

一尘道人立即正­色­阻止道:“不,卑职认为不可,只要八位夫人知道了了牙妪前辈只有一个女儿,八位夫人对这位华姑娘的态度便没有这么自然了,以这位华姑娘的胆识和聪明,自然看得出来,那时,如果她是有企图而来,很可能逼她走向极端……”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赞同地颔首道:“小弟也正是这个意思,在我的直觉上感到这个华香馨机警多了。”

风雷拐则忧急地道:“如果她来意不善,八位夫人在心中也好有个防范!”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除非她与家母等人对掌,很难暗伤她们!”

说话之间,八位夫人已和华香馥依序落座,其他女眷贺客,也有不少人趋前向她攀谈。

只见一位年约二十五六岁的女子,根据她的眼神,显然也是久历江湖的侠女,她由于坐在华香馨的旁边,是以,谦和的问:“听说那位前去的女子,深夜蒙面,显然是个熟人,如果姑娘在场,一定能听出她的嗓音。”

华香馨谦和的一笑道:“就是嘛!不过张嫂和宁大娘,都没听出她的声音是谁来。”

那位侠女又热情地提示道:“如果听不出她的声音,可根据她提出的条件对哪一方面的要求,或索取什么物品来断定……”话未说完,华香馨已摇首一笑,谦和的说:“那是家母老人家的事,我们作晚辈的,不便谈论!”

那位侠女一听,粉面微微一红,含笑称了声是,自是不便再问了。

八位夫人当然知道事关“万艳杯”的机密,华香馨是不会对一个不知底细的人说出来的。

但是,彩虹龙女萧湘珍,却望着华香馨,关切地问:“华姑娘,你和令堂大人可曾想到那名蒙面女子是天南仙霞宫派来的吗?”

华香馨一听,娇躯一颤,绝美的面庞立刻变得苍白,但她却强自一笑道:“这一点家母当然想到了,不过,说来这应该是家母的隐私,伯母怎会也知道了呢?莫非……”

八位夫人本来俱是绝顶聪明之人,加之不知獠牙妪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又没见身后不远的爱儿江玉帆向他们提示什么,显然没有疑问。

再说,这位华姑娘雍容端庄,人又生得漂亮,八位夫人心里都有几分喜欢。

是以,虽然华香馨神­色­变幻,目光不安,但仍以为她是因别人知道了她母亲獠牙妪的昔年隐私而感到震惊和意外。

彩虹龙女见华香馨感到极度不安,不由宽慰的一笑,道:“这只是因为天南仙霞宫的五个门人,昔年被逐出中原的五个妖道,连番闹事,大报前仇,而他们杀人时,也俱都是蒙住面孔,夜间行事,所以我才联想到前去贵谷的女子,也是仙霞宫的门人弟子!”

华香馨恍然会立息地笑了笑“噢”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子的!”

风雷拐听至此处,不由望着仍望着窗外的江玉帆,迷惑地悄声问:“盟主,您确定她与华馥馨姑娘有些相像?”

江玉帆毫不迟疑地悄声道:“不但相像,可说一模一样!”

风雷拐迷惑地道:“属下总觉得这里面必定另有文章,但又揣不出其中的端倪头绪!”

独臂虎突然道:“要是老妹子在这儿,也许就看出个苗头来了!”

黑煞神一听,立即忿忿地道:“俺去请老妹子来!”

说话之间,转身就待出去。

风雷拐一见,立即低叱道:“回来,佟姑娘现在是新娘子,浑身吉服,她怎么能过来?”

话声甫落,蓦闻秃子急声道:“大家快看,傻弟弟去了!”

第三部 魔掌佛心(续) 第十八章不速之客

江玉帆等人一听,急忙凑近窗前,觑目一看,只见傻小子铁罗汉,正蹙眉咧嘴眨大眼,鬼鬼祟祟地走到朱彩鸾夫人的身边。

傻小子铁罗汉突然一改嚷叫吆喝常态,竟也凑近朱彩鸾夫人的耳边说起悄悄话来。

朱彩鸾夫人深怕失礼,惹人误会,故意大方地一笑道:“有什么话尽管大胆的说,说错了我们也不会怪你,看你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铁罗汉一听,只得生气地道:“佟姊姊和陆姊姊她们说,请伯母赶快过去,给华姊姊赶快穿上吉服,还来得及和玉哥哥拜天地!”

华香馨一听,娇靥通红,看来神­色­十分焦急。

朱彩鸾一听,顺手在傻小子的铁头上打了一巴掌,同时忍笑低叱道:“什么事要你这么大声嚷!”

附近发出欢笑的女客中,便有人风趣地笑着道:“拜堂的吉辰马上就要到了,夫人们就快给这位华姑娘戴凤冠,着霞帔吧!”

华香馨一听,不由焦急地站起来,羞红着娇靥,挥动着玉手,急声解释道:“那可能是我姊姊,不是我,我还没见过玉哥哥……”

玉哥哥三字一出口,香腮突然一阵火烧,芳心一阵狂跳,以下的话倏然住口不说了。

江玉帆一看这情形,立即望着风雷拐和一尘几人悄声地道:“看样子玉姊姊他们,还都不知道前来的不是华馥馨呢!”

黑煞神不由低骂道:“这个死娘们儿,这么久了也不到这边瞧一瞧!”

秃子知道他埋怨的是鬼刀母夜叉,立即不高兴地沉声道:“五位姑娘都戴着凤冠,穿着霞帔,既不能东张西望,也不能左瞧右瞧,万一出了事你担待得起吗?”

黑煞神一听,顿时想起了邛崃派的老灵鹤和五个人妖。

于是,心中一动,正待说什么,蓦闻中央大厅的礼堂方向,突然有人朗声:“大湖湖滨山庄的柳娴华姑娘到!”

话声甫落,不少人发出一阵欢笑和欢呼。

只听有人笑着说:“又是一位大美人!”

但是,江玉帆听得却心头一震,不由望着悟空等人,急声道:“柳姑娘不是负伤了吗?”

悟空爽朗的一笑道:“那是快一个月以前的事了,现在早该好了!”

站在石鼓凳上的一尘道人,却凝重地道:“啊,柳姑娘花容十分憔悴,看来伤势还没有复原!”

铜人判官却不解地道:“那她为何还要赶来呢?”

秃子黯然接口道:“陆姑娘是她最知己的闺中密友,就是天上下刀子,也要顶个铁锅来呀!”

但是,经验丰富,阅历渊博的风雷拐和一尘却不这样相法。

因为他们早在西域玉阙峪的断风崖上便看出来,柳娴华同样地痴爱着江玉帆。也无时无刻不在梦想着成为九宫堡的少夫人。

但是,由于江玉帆身边已有了五位美丽如花的姑娘了,加之少女矜持和自尊,使她不得不忍痛含悲的远离“游侠同盟”。

当在龙首大会上,总希望藉着拜访陆贞娘的机会,以便接近江玉帆,甚或­干­脆向陆贞娘提出加盟的意愿。

但是,偏偏事与愿违,就在当天的晚上,出了金毛鼠劫走少林掌门元台大师的事。

因而,还没令她找到机会,游侠同盟已离开了星子山。

当然,两次三番的不凑巧,使她顾影自怜,暗自神伤,才怀着一颗相思郁闷的少女心,前去了湖滨山庄。

也许早在她负伤之前,已经是寡欢少笑,花容憔悴了。

江玉帆听说柳娴华瘦了不少,只想到重伤方愈,根本没想到其他,当然也不会想到柳娴华的憔悴,大部份是为了他。

心念间,柳娴华已经见过了老英雄,在一片交头接耳,人人以惊异目光注视的情形下,她已强展着微笑,和两名湖滨山庄的侍女,迳向这边走来。

八位夫人一见,也俱都愕然变­色­,因为她们在一两年前,甚至春天的龙首大会上,都曾见过这位标致姑娘,而且还亲切地谈过话。

但是,八位夫人所想到的,只是她负的掌伤大重了,加之邓老庄主的被杀,怎不令她悲痛欲绝呢!

但是,看在江玉帆的眼里,他不但看得一呆,几乎脱口惊啊!

因为,他真不敢相信,几个月不见的柳娴华,竟瘦得好似皮包着骨头。

就是她最迷人的明媚大眼睛,这时也显得黯然无光了。

尤其她强自挣出来的凄笑,简直是在哭。

江玉帆看得心中一阵难过,鼻腔中不由升起一丝酸意,但他终于忍了下去。

他想到的只是如何尽快去追踪霞煌真人五人,如何为死难和受害人早些雪恨。

心念间,柳娴华已拜见过八位夫人,而彩虹龙女萧湘珍也正将她介绍华香馨。

也就在这时,厅外所有乐器突然齐呜,同时有人高声朗呼:“邛崃派掌门尊者灵鹤仙长到!”

朗呼完毕,议论之声大起。

只听江老英雄愉快的哈哈一笑,朗声道:“有请有请,传下去,就说老夫亲自出迎!”

江玉帆一听邛崃派的掌门人老灵鹤到了,俊面立时沉下来,同时忿声道:“他果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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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雷拐立时压低声音道:“盟主,老灵鹤心怀叵测,迟迟才来,必然是有所图谋,卑职认为必须告诉老堡主加以防范……”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沉声道:“家父已有防范,谅他老灵鹤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侵犯爷爷!”

一尘道人则不以为然的道:“盟主,对方虽然不敢冒犯老堡主,但他们如果对九宫堡图谋不规,或在盟主大礼进行时暗中捣乱,甚至公然攻击,还不是同样的使老堡主震怒,换句话说,如果老堡主出手阻止或捉拿,他们又岂肯甘心被擒呢?”

江玉帆缓缓颔首,但却有力的道:“我想真正向我们下手的是仙霞宫的五个老贼,邛崃派的人只是暗作呼应,非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露相的!”

黑煞神一听,顿时怒火上冲,不自觉的脱口怒骂道:“如果仙霞宫的那五个老狗胆敢一刖来,就是让他们打碎了俺的脑袋,俺也要用钢钩将他们的肚子划开……”

风雷拐见黑煞神又犯了老毛病,不由低声怒叱道:“小声点儿!”

也就在风雷拐低叱的同时,哑巴方守义已向着江玉帆“嘿啊”了两声,只了指花窗外。

江玉帆误以为发生了变故,心中一惊,急忙转头向外看去。

只见中央大厅方向各门各派各世家的贺客或掌门代表,俱都随着爷爷江浩海,父亲江天涛,前去堡门迎接邛崃派的掌门老灵鹤去了。

在今天的贺客中,武林正宗门派的掌门人,老灵鹤还算是第一位。

如三老会老龙头,清风楼主,以及大洪山的总坛主等,虽为一方领袖,但与邛崃的掌门比,又自不同。

是以,江老英雄、心中一高兴,便立即吩咐亲出堡欢迎。

由于人数过多,加之江老英雄亲迎,即使一些与邛崃派稍有嫌隙的门派,也不得不走向厅外。

因而,拥在外厅的贺客仍多,加之人声如沸,乐声大起,虽然气氛热闹,但也令人觉得十分混乱。

再看左厅这面,一些与邛峡派有渊源,或未曾见过老灵鹤的江湖侠女和女眷,也随着八位夫人前去了。

但是,在少数留在左厅的女贺客中,居然有柳娴华和那位看来丝一毫无动于哀的华香馨在内。

当江玉帆迅即看到华香馨两人时,柳娴华正由椅上含笑站起来。

只见柳娴华向着华香馨抱歉地颔首一笑,并指了指右厅方向。

由于五福厅内的议论声,以及摘星楼外的吵杂和乐器的吹打声,江玉帆虽然摒息凝神,也无法听到柳娴华说了些什么。

但他根据她的手势和表情,显然是要藉机前去看看陆贞娘等人。

也就在这时,身旁的秃子,望着江玉帆压低声音道:“盟主,方坛主说,方才黄坛主骂到仙霞宫的五个老贼时,那位华姑娘曾目光一亮,香肩微微一震……”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不由转首去看哑巴方守义。

哑巴一见,又扮了一个怪模样“嘿嘿啊啊”了两声,眨了眨眼睛。

秃子继续解释道:“她当时还似有意似无意地看了我们这边一眼!”

江玉帆“噢”了一声,转首再看向窗外,神情不由一呆。

因为,就在和秃子、哑巴说话的一瞬间,那张椅子上已不见了华香馨。

而柳娴华却在两个侍女的陪同下,果然由后厅向右厅宾室前绕去。

江玉帆急忙一定心神,游目一看,发现左厅门下的十数女客中,刚刚走出一人很像是华香馨。

但是,由于左厅门下,纱灯和彩球随风摇晃,灯光时暗时亮,没能看得清楚。

正在迟疑,蓦闻立在石鼓凳上向外窥看的风雷拐和一尘,同时焦急地悄声道:“盟主,她向里面走去了!”

江玉帆不由脱口道:“果然是她……”

一尘道人急声道:“盟主,我们应该派人盯着她!”

悟空也赞同地催促道:“要盯快盯,迟了恐怕盯不上了!”

江玉帆剑眉一蹙,不由迟疑地道:“那样不大好吧!万一被她发现了,该是多没礼貌?”

秃子一指哑巴,极有把握地道:“盟主,属下和方坛主去,万无一失!”

江玉帆由于已知道撩牙妪只有华馥馨一个女儿,自然对这个华香馨大起疑虑。

这时见她趁机走出厅去,而且走向厅后,是否另有图谋,实在难知。

心念及此,只得颔首道:“好吧,你两人可千万小心!”

秃子立即恭声道:“属下晓得!”

哑巴也作了个极有把握的姿态。

于是,两人先悄悄掀开门帘,向外看了一眼,闪身走了出去。

就在秃子和哑巴悄悄溜出,急急走向左厅门的同时,摘星楼前的广院中,议论的人声突然高涨起来。

随着热闹的吹鼓乐声,传来江老英雄的愉快大笑。

风雷拐神­色­一紧,脱口道:“盟主,老灵鹤马上进厅了。”

江玉帆不便也站在石鼓凳上向外张望,只得凝重地吩咐道:“有异状可向小弟报告!”

欢笑渐渐清晰,议论之声也高起来!

江玉帆立即关切地问:“进来了吗?”

风雷拐立即回答道:“进来了。老灵鹤换了一身崭新的紫红水火道袍,腰上系着一条红丝带……”

悟空则关切地问:“有没有携兵器?”

一尘回答道:“没有,都是拿的拂尘!”

江玉帆噢了一声,关切地问:“他们来了多少人?”

略微﹂顿,风雷拐才回答道:“共有六名中年道人。盟主,这上八名灰道袍的中年道人的腰上,也都系了一根鲜红丝带!”

独臂虎立即不以为意地道:“这有啥担心地,今天是咱们盟主的大喜日子,他们当然要带一点红,沾一点喜气。”

铜人判官唔了一声颔首道:“可能是这个意思,讨个吉利!”

话声甫落,蓦闻一直站在门帘后向外偷看的黑煞神,脱口悄声道:“盟主,那个冒充的华姑娘回来啦!”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急忙凑近窗前向后一看,只见匆匆走进左厅门的华香馨娇靥凝霜,苦心显然不快。

而最令江玉帆惊心地是,华香馨的犀利目光,正向着他的窗口冷冷望来口江玉帆惊得急忙放下薄纱窗帘,立即望着悟空等人,悄声道:“不好,她可能发现王坛主他们两人了……”

独臂虎则宽声道:“盟主放心,一个是神偷,一个是­精­猴,偷东西盯人都是他们的专门……”

话未说完,一尘道人已成虑的道:“盟主不对,看这位华姑娘的神­色­,小嘴嘟得那么高,秃子和哑巴可能盯得大紧了!”

江玉帆心中一惊,不由急切地道:“你是说被她发现了?”

一尘道人道:“很有可能……”

话未说完,门帘一掀,也换了一身红衣的憨姑,突然神­色­匆急地走进来。

大家神­色­一惊,心知有异,尚未开口,憨姑已望着江玉帆,恭声道:“盟主,佟姑娘要属下送来一张纸条!”

说话之间,已将纸条交给了江玉帆。风雷拐和一尘道人也由石鼓凳上跳下来和悟空等人同时围向江玉帆。

江玉帆仅低头看了一眼,立即抬头急声道:“佟姊姊说,要赶快通知马爷爷或总管,以喜庆吉利为由,每一位道装贺客均赠送一条红丝带要他们系上,要快!”

铜人判官似有所悟的道:“佟姑娘准是看出老灵鹤这杂毛有什么名堂来了!”

憨姑解释道:“是薛姊姊和那位简玉娥姊姊两人站在鼓凳上看,一面看一面向五位姑娘报告!”

江玉帆无心继续听下去,立即望着风雷拐等人,焦急地道:“老灵鹤他们每人系一条红丝带,可能另有用意,也许是一种记号,你们谁去找马爷爷或宁总管,再迟恐怕来不及了。”

风雷拐毫不迟疑地道:“让卑职去也许不致引人起疑!”

江玉帆立即催促道:“也好,你就辛苦一趟吧!记住,谨慎,沉着,自然!”

风雷拐觉得吉辰马上就到,只得一面走向室外,一面颔首道:“卑职晓得!”

说罢,掀帘走了出去。

憨姑这才继续道:“盟主!佟姑娘和陆姑娘还说,那位华香馨姑娘十分可疑,必须禀告八位夫人防范注意,不过陆姑娘已将这件事拜托给柳娴华姑娘了!”

江玉帆会意地点点头道:“好了,我已经晓得了,请你回去转告薛大姊和简执事,务必提高警觉!”

憨姑恭声应了个是,转身走了出去。

随着老灵鹤的到来,暗中的气氛,愈来愈紧张了!

但是,举堡上下,一片欢腾,乐声四起,爆竹不绝,却愈来愈热闹了!

就在这时,外间突然传来一声苍劲宏亮,内力充沛朗声高呼道:“吉辰已到,新人准备,各位嘉宾各就观礼之位——”

一尘道人一听,脱口急声道:“盟主,吉辰到了,请盟主快准备!”

江玉帆关心秃子和哑巴的安危,不由焦急关切地问:“王坛主和方坛主怎的还没回来?”

一尘道人立即宽慰地催促道:“盟主放心,即使被她发现了,她也不敢骤施毒手,何况她孤独一人,又在咱们的监视中,请盟主还是快些准备前去行礼!”

说罢,又望着各穿了一袭大红袍的铜人判官、黑煞神,吩咐道:“你们两人伴护着盟主前去拜花堂,必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丝一毫都大意不得!”

黑煞神和铜人判官俱都神情肃穆地,同时颔首应了个“是”。

江玉帆已由椅上站起来,想到今天本来是自己和佟玉清五女的大好吉日,竟然闹得外弛内张,隐伏杀机,想来实在可气。

一想到了这些事,江玉帆便立时想到神秘前来的华香馨。

于是,他再度凑近窗前向外一看,目光一亮,神情不由一呆。

因为他发现陪着华香馨一同走向中央大厅礼堂的,尚有“冷香谷”的女谷主,美丽年轻武功不俗的云飞燕姑娘。

说也奇怪,几个月不见的云飞燕,那张雍容华贵的美丽面庞,较之在龙首会上同样地憔悴了不少。

跟在云飞燕身后的,即是“冷香谷”的女总管,一身鲜红的袁飞珑。

袁飞珑二十五六岁,大眼依然是那么明亮,面庞依然是那么艳美,丝毫没有改变,而她的娇躯看来却更为健美了。

江玉帆虽然不知云飞燕何时到的,但他断定必是接到通报后,由右厅那面的四位母亲出堡欢迎进来的。

这时,他已看得出,“冷香谷”的云飞燕和袁飞珑,似乎和柳娴华一样,都曾受到佟玉清和陆贞娘的拜托,请她们暗中对华香馨监视。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自然放心多了,虽然柳娴华和云飞燕以及袁飞珑三人未必真能看得住她,但有了她们三人的注意防范,华香馨即使是仙霞宫派来的人,自恃武功不俗,恐怕也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时,中央大厅方向已传来赞礼人的高呼:“吉辰已到,大礼开始,请扶新人进花堂——”

呼声甫落,鞭炮四起,乐器齐呜,数百男女老少孩童欢声雷动。

一尘道人立即含笑催促道:“请盟主起驾吧!”

但是,江玉帆却关切地急声问:“怎么王坛主和方坛主还没有回来?”

独臂虎立即笑着道:“盟主,您就放心地去拜堂吧!也许这两个小子早已挤在礼堂的贺客中观礼呢!”

江玉帆却又有些不安地道:“可是,刘堂主为什么也没有回来?”

悟空故作爽朗地道:“刘老拐是我们这堆废物中最聪明的一个,盟主放心,他绝出不了事,说不定他正帮着宁总管,每个道装贺客发一条红丝带呢!”

江玉帆无奈,只得道:“好吧,你们几个要随时提高警觉,必要的时候可到后面找一找王坛主和方坛主两人!”

悟空、一尘、独臂虎,立即愉快地恭声应了个“是”。

于是,江玉帆在铜人判官、黑煞神的随护下,掀帘走出了门外。

江玉帆一出室门,立即暴起一阵­妇­女儿童的尖脆欢呼声:“新郎官出来了!”

“新女婿出来了!”

江玉帆谦和地游目一看,整个左厅的­妇­女儿童俱都围挤在室门外。

由于外间灯火辉煌,不禁令人耀眼生花。

左大厅的厅门下,小李广钟清和几个武功不俗的护堡武师,分别立在厅外的贺客中。

十名身材相等,年龄相似,一律穿着锦缎吉服的提灯花僮,也静静地立在厅门下等候。

江玉帆一看这情形,加之一道数尺宽的红绒地毯直通厅门外,知道为了让广院中的观礼贺客俱都能够看到新人入堂之故,所以要绕至摘星楼外。

在灯火辉煌的照耀下,江玉帆所看到的尽是钻动的人头和闪动的面孔,听到的则是乱成一片的乐声、炮声和欢叫声。

就在这等喜气欢腾之中,他走出了左厅门,绕过半个厅院,到了摘星楼的正厅高阶前。

由于厅院中俱是各地到来的武林贺客,俱是­性­情豪放的江湖豪杰,嗓门高,声音大,欢声如雷,震耳欲聋。

尤其,当人们看到对面宽大的红毯上,在十位彩衣女僮的提灯引导下,五位新娘子,俱都头戴凤冠,身穿霞帔,一方红绸遮住了五位新娘子的羞红娇靥,他们更是鼓掌喝采,赞声不绝。

江玉帆虽然看不见五女的面庞,但他根据五女的身材,可以看出走在中央的是佟玉清,也就是九宫堡的唯一正室少夫人。

其次是陆贞娘、韩筱莉,分别走在佟玉清的左右,而两边身材较娇小的,即是朱擎珠和阮媛玲。

江玉帆一俟佟玉清五女走至近前,这才发现鬼刀母夜叉和简玉娥,俱着橙红长裙,大红罗衫,护随在五女的身后。

由于新郎新娘已走过,欢腾的贺客就像潮水般涌过来,通道立被淹没。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登阶进入大厅,在耀眼的灯光下,震耳的欢声中,只见整个大厅中,除了中间通向礼堂的通道外,已是挤得水泄不通,江玉帆一面缓步前进,一面注意男女贺客中是否有可疑地人物。

当然,闪烁如星的目光看到他时,总是赞几句俊如天上金童。

但是,当一些人神­色­数变,震惊发呆,指指点点,窃窃私议的时候,那一定是看到了黑煞神或是鬼刀母夜叉两人。

江玉帆头戴乌纱,帽Сhā金花,红锦袍紫玉带,足登粉靴,两道入鬓剑眉微剔,一对朗目熠熠如星,鼻如悬胆,口若涂丹,一丝微笑,挂在­唇­边,真可称之天上金童下凡。

当他走进中央大厅时,发现柳娴华、云飞燕,以及华香馨等人,就立在通道巨柱的前边。

柳娴华的双目中隐泛泪光,一瞬不瞬地望着他,憔悴的娇靥,愈显得苍白。

“冷香谷”主云飞燕,小巧的樱口上挂着一丝凄笑,微垂着眼脸,对走到她面前的江玉帆,似乎不敢抬起眼来相看。

显然,她似乎强抑着内心地激动,尽量使自己的情感不要泛滥。

没有人知道,柳娴华的绝望泪水正往肚里流,云飞燕则以命苦自我宽慰,她在心里却哭喊着:“人是无法改变他既定的命运的。”

最具神密­性­的华香馨,却神情冰冷,美丽雍容的娇靥上,没有任何表情,她的目光,也同样地冷得像两把利剑,木然地指在江玉帆的俊面上。

江玉帆一看到华香馨,内心立时感到一阵无法形容的难过和惭愧。

这时,他才发现华香馨的像貌,几乎可以说与华馥馨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比起华馥馨要年轻了一两岁。

江玉帆想到了獠牙妪的嘱托,想到了华馥馨为他而离开了她的母亲,至今毫无消息。

虽然,在武当山发现了一个火烧­干­柴的白衣道姑,而没有一人敢肯定的说出,她就是华馥馨。

说来,华馥馨既然有了母亲獠牙妪慈命,她已经算是他江玉帆的未婚妻子了。

但是,现在的结婚大典,却没有她的踪影。

当然,除了今天并不是不可能再和华馥馨结婚了,而是过了今天,便算娶妾纳小。

獠牙妪前辈她会答应,她唯一的爱女给他江玉帆作妾吗?

华馥馨她会愿意吗?

而他江玉帆又何以告慰华天仁老前辈在天之灵呢?

难怪华香馨以如此冰冷的面孔对着他,以如此冰冷的目光望着他,也许她正暗责他是个无情无义之人呢?就在这时,耳畔突然响起父亲江天涛的传音入密:“玉儿,今日是你大喜之日,心不可旁骛,你的面­色­苍白,目光呆滞,爷爷已经对你起了疑虑!”

江玉帆一听,悚然一惊,急定心神,驱尽心中杂念,俊面上再度有了笑意。

这时,他才看清满面红光,手捻银髯的爷爷,端坐在香案左侧,脸上没有他往常看到的慈祥微笑。

依序是外公皇甫阳和邓正桐,父亲和八位母亲依序坐在爷爷身后,他们的脸上虽着笑意,但看来不是出于衷心地愉快。

老岳文阮公亮夫­妇­坐在香案的右端,神­色­眉宇间,似乎也透着迷惑。

其次便是邛崃派的老灵鹤了,这老道果然穿了一袭紫红道袍,腰系红丝带,怀抱着一柄金丝大拂尘,看来十分愉快的样子。

而马云山和金剑英几人,就坐在老灵鹤的座位之后。

当然,有这两个武林赫赫有名的高手,暗中看住灵鹤,他自然不敢有所举动!

其他各门各派各世家的代表和贺客,则依序坐在两边或站立左右。

江玉帆见香案上龙凤喜烛高燃,香烟袅升,中央大红幛上的一圈双喜字,俱是金丝缀成。

而正中的四个斗大金字“天作之合”,更是金华闪­射­,耀眼生辉。

但是,就在他俊面展笑,佯装愉快,随着乐声和欢笑声与佟玉清五女前进的同时,耳畔突然传来一个少女的哀怨声音!

“玉……玉帆弟,我已经来参加你和五位美丽姊妹的婚礼了,我就在你头上的广窗旁边望着你……”

这时的江玉帆,心中十分震惊,因为用这种蚁语竹丝神功传音的人,必是华馥馨无疑。

因为,这是华天仁老前辈武功宝录上最上乘的传音心法。

他虽然将传音入密的功夫传给了陆侈五女,但这种蚁语竹丝他仍在保留。

这并不是说,他对五位妻子仍有藏私之心,而是她们仍没有达到学这种神技的功力和境地。

佟玉清虽然功力高于陆韩四女多多,但要学这种蚁语竹丝,仍欠火候。

现在他听到了这种神功传音,能不震惊,能不焦急?

显然,发出这种功夫的,正是华馥馨无疑。

这时他听说我就在你的头上广窗旁,他几乎忍不住抬头看一眼,她究竟立在什么地方……?

心念未完,又听那竹丝般的声音,继续道:“我是和妹妹一起来的……”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又感迷惑,心说,莫非她们是姊妹两人同时来的?

华香馨真的是华馥馨的妹妹?

“我本来要和你见最后的﹂面,但想想又何必多此一举呢?我妹妹对这件事也许很气愤,但我希望你能原谅她的年轻无知……”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这时恰好,这时恰好赞礼人正唱到夫妻相拜。

于是,他趁转身之际,急忙觑目地瞟了一眼和柳娴华、云飞燕站在一起的华香馨。

但是,他看到的华香馨,娇靥含笑,明目正望着柳娴华,似乎她刚刚和柳娴华谈完了话。

也就在他觑目瞟看华香馨,和佟玉清陆贞娘五女对拜的同时,那竹丝般声音,已继续哀怨地道:“这时你也许很希望看到我,但我已决心不再见到你,如果你仍怀念我的话,你就多看几眼我妹妹香馨吧……”

对方的吧字方自出口,赞礼人已高声朗呼新娘亮相,于是,暴雷似地欢笑和喝采顿时暴起来。

江玉帆急忙一定心神,这时他才惊觉他已本能木然地随着赞礼人的唱礼,先拜天地,再拜尊长,夫妻相拜,新娘亮相,而举行完了婚礼大典。

他知道,凡是和两个以上妻子同时举行婚礼的时候,都有新娘亮相这项仪式。这样做固然是让所有贺客亲友看一看新娘子的丰采,而真正的目的,还是让亲友们知道谁是正室大房。

也就是说,将来遇事接应或招待,也好有个依据和安排。

这时,十名仆­妇­侍女立即抬过五张按有大红锦帔的大椅子来。

江玉帆一俟佟玉清五人坐好,立即向前,含笑将五人的红巾揭下来。

当然,亲友中以及各派各世家知道陆贞娘美丽与九宫堡少堡主关系的人,当他们看到掀开中央第一位新娘子的红巾竟是佟玉清时,自然有些大感意外。

但是,当他们看到坐在老堡主身后的江天涛堡主和八位夫人时,他们也恍然想到,九宫堡的八位夫人是年长者为尊的。

在亲友们欢声议论,品头论足声中,赞礼人已高声朗呼:“欢送新郎新娘进入新房!”

呼声甫落,又是一阵如雷欢呼。

江玉帆突然间像得到了解脱般,恨不得马上Сhā翅飞回连云阁,立即召集悟空等人共商这件离奇事件。

在左右亲友贺客的欢呼祝福声中,江玉帆和陆佟五女,随着十对花童彩女,并肩走出了五福大厅。

走出后厅门一看,通道两边围立的人,更是里三层外三层,俱是观看新娘子的亲友和江湖贺客。

江玉帆一面礼貌地含笑前进,一面自然地游目察看,他非常希望看到悟空、一尘和独臂虎等人。

跟在江玉帆和陆佟五女身后的铜人判官和黑煞神,以及鬼刀母夜叉和简玉娥,虽然也在游目察看,但他们察看的,都是贺客中是否有可疑人物,或骤然而来的偷袭。

好不容易到达中门,贺客随之减少,而摘星楼前也传来嘉宾人席的朗呼声音。

贺客等人一听,欢呼一声,纷纷向广院前涌去。

也就在这时,江玉帆耳畔,再度响起了那阵竹丝般的哀怨声音道:“玉帆弟,三更过后我就要转回黄山去,在三更以前我不会离开摘星楼,你如果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你可以趁机告诉我妹妹,因为,我不愿你在花烛之夜片刻离开你的五位新夫人!”

江玉帆在听到传音之初,便急忙停身回头,但他默察音向,的确是发自摘星楼的二楼梯口处。

但是,后厅门和摘星楼上,灯火明亮,彩绸飘扬,他无法察出华馥馨的立身位置来。

就在他停身回头之际,简玉娥已关切地低声问:“盟主,有什么事吗?”

江玉帆急忙一定心神,噢了一声,含糊的说:“没什么!”

说话之间,发现五位爱妻,俱都停下身来,纷纷以惊异地目光望着他。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只得望着佟玉清,悄声道:“我想请左右护法他们立即到连云阁的阁厅集合!”

黑煞神未待佟玉清回答,已先抢着道:“属下去叫……”

话刚开口,江玉帆已望着简玉娥,吩咐道:“还是简执事辛苦一趟吧!”

简玉娥业已看出事态严重,恭声应了个“是”,转身向摘星楼下急急走去。

­性­情较急躁的朱擎珠,不便开口,只得以传音功夫,关切地问:“方才听公公说……”

话刚传出,江玉帆已急声阻止道:“不要施展传音!”

陆贞娘一听,娇靥微变,知道江玉帆已发现了霞煌真人五人混在贺客中。

但是,侈玉清却悄声催促道:“既然有了发现,为何还不离开?”

江玉帆顿时惊觉,急忙向前走去。

这时,他才发现十对童男童女,俱都捧着鲜花提着彩灯,等候在中门内。

正待登阶走进中门,林婆婆已笑呵呵地和女管家段玉梅,率领着一群仆­妇­侍女们迎出来。

江玉帆一见,立即吩咐道:“你们不必来了,我们马上由梯廊过天桥,直去连云阁……”

林婆婆听得一愣,不由关切地道:“那,那交杯酒呢?”

江玉帆毫不迟疑地说:“另加一桌酒席,一并送到阁上去。”

林婆婆和段玉梅早经叮嘱谨防邛崃派和五人妖偷袭的事。

这时一听,心知有异,恭声应了个“是”,转身匆匆走去。

段玉梅也急忙吩咐所有仆­妇­一面欢饮喜酒,一面暗加戒备。

须知这些三十七八、四十不到年纪的中年仆­妇­,俱是昔年三钗帮富丽英、皇甫香,以及彩虹龙女萧湘珍训练出来的内寨女警卫。

现在,她们虽然俱为人ℚi,而且作了孩子的母亲,但她们的刀法剑术和武功,绝非时下江湖上一般高手可匹比。

江玉帆又命段玉梅将十对童男花女带走后,才和陆佟五女,以及铜人判官、黑煞神和鬼刀母夜叉等人,匆匆登上梯廊,经过楼栏飞桥,迳向连云阁走去。

一登上梯廊,即是每个角落及分岔廊口,均站有一式红缎劲衣,背Сhā长剑的警卫少女。

这些警卫少女虽然未久历江湖,但是,看了江玉帆和五位新娘的步履,以及铜人判官三人的神­色­,已知有了紧急症候。

是以,领班的加强巡逻,警戒的提高警惕。

江玉帆等人登上飞桥,即是灯火辉煌的前堡,人面闪闪,到处摆满了酒席,猜拳行令,高呼­干­杯之声,直达堡外。

矗立半空的摘星楼,以及环绕四周的八座卫星碉堡,以及分立四方的四象楼,这时纱灯彩球,大放光明。

江玉帆停身在半空的飞桥上,特地转头看了一眼摘星楼筑有广窗的一面。

接着,匆匆走过飞桥,进入灯火明亮,金碧辉煌,悬满彩球红绸的连云阁。

连云阁按七星方位建造,相互交错,共分七阁,阁阁独立,间间相连,远远看来,雕栏迥转,飞檐逸翻,好似连云一片,气势十分雄伟,故名连云阁。

连云阁上的少女警卫领班,是由昔年江燕玲夫人的贴身丫环小杜鹃负责。

小杜鹃这时已届中年,但她姿丽依然未有多大改变。

这时一见江玉帆和五位新夫人匆匆走来,立即上前,施礼恭声道:“杜鹃在此恭迎少堡主和五位夫人!”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都知道杜鹃的底细,纷纷谦笑还礼,并道辛苦。

中合为合厅,除了桌椅和文房四宝,并无内室和寝具等陈设。

进入中阁,杜鹃即命侍女奉茶。

江玉帆等人依序坐下,佟玉清和陆贞娘五人立即将头上的凤冠取下来。

鬼刀母夜叉首先关切地道:“盟主,可是发现了仙霞宫的五个老贼?”

江玉帆忧急地道:“五个老贼是否混在贺客中尚不知道,但最令小弟担心地是王坛主和方坛主是否已安全回来。”

侈玉清等人听得神­色­一惊,脱口急声问:“他们两人怎样了?”

江玉帆见问,即将方才华香馨外出,派秃子、哑巴两人跟去暗盯梢,直到婚礼进行,还没见秃子、哑巴回来的事,匆匆说了一遍。

就在江玉帆说完的同时,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已匆忙的走进合厅来。

江玉帆见悟空等人进来,急忙起身,当他看到风雷拐和秃子、哑巴三人都在内时,这才将一颗心放下来。

但他看得出,秃子和哑巴的脸上俱都没有光彩,显然着了人的道儿。

悟空等人进来的同时,林婆婆和段玉梅已率领着十数仆­妇­侍女,已将两桌酒席送来。

杜鹃帮着林婆婆等人将酒席摆好,知道少堡主和五位少夫人,在花烛之夜就召集“游侠同盟”开会,必然有极紧急地大事情。

是以,几人互通一个眼神,连一个侍女也不留,纷纷退了出去。

憨姑和简玉娥执壶为江玉帆和陆佟五女满上了盅酒,黑煞神和独臂虎也分别为悟空、一尘等人倒了一杯。

江玉帆举起杯一游目一看,发现“游侠同盟”的人全到了,唯独不见了傻小子铁罗汉。

于是,神­色­一惊,急忙关切地问:“大聪弟呢?”

朱擎珠解释道:“他方才就说要去找姑婆……”

话刚开口,风雷拐已颔首道:“不错,方才卑职看到大聪弟正跟随在朱彩鸾夫人的附近!”

江玉帆一见风雷拐发言,立即恍然噢了一声,同时关切地道:“你方才传达的事怎样了?”

风雷拐立即欠身道:“当卑职见到宁总管时,钟大侠等均赞五位少夫人遇事独具卓见,立即派人去办了!”

佟玉清和陆贞娘五人见风雷拐改称少夫人,娇靥上俱都飞上两片红云。

江玉帆和大家饮了杯中的酒,才望着秃子哑巴两人,关切地问:“王坛主,你先把方才盯华香馨的经过说一遍给大家听!”

秃子和哑巴一听,尚未开口,两人的脸都红了。

独臂虎哼了一声,抢先道:“偷看人家十七八的大姑娘解手(小便),还能不挨揍?”

秃子气得一瞪眼,不由怒声道:“去你的,俺看到男宾止步的红牌子,俺俩就绕到后面去了!”

鬼刀母夜又有些不耐烦地道:“你先将全般经过向盟主报告一遍,先别去听老郭的废话闲话……”

话未说完,独臂虎已沉面瞪眼,但是,江玉帆已向着他们两人示意停止。

秃子立即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当时属下两人急急走入了左厅门,发现那位华姑娘正向一位堡中的仆­妇­问话……”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不由关切地问:“可知他问了些什么?”

秃子立即表功地道:“属下两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俟那位华姑娘走了后,立即追上那个仆­妇­问了问,据那个仆­妇­说,那位华姑娘笑着问她,去你们少堡主的新房怎么个走法?……”

江玉帆等人﹂听,同时惊异地“噢”了一声。

一尘道人则迷惑地道:“奇怪,她问盟主的新房有何意图?”

江玉帆紧蹙剑眉,略微沉吟,突然道:“那个仆­妇­说了没有?”

秃子毫不迟疑地颔首道:“说了,并告诉她五位夫人的新房都在义­阴­楼旁的连云阁上!”

黑煞神立即懊恼地恨声道:“女人都是他娘的长舌­妇­,她不说话好像别人当她是哑巴似的!”

鬼刀母夜又听得心中一惊,急忙在桌底下踢了黑煞神一下,同时故作镇定道:“她就是不说,华香馨也会去问别人。”

黑煞神被踢的心中冒火,但想到五位新夫人也是女人时,心中一惊,不由不安的去看佟玉清五人。

当他看到陆佟五女的神­色­并无异样时,才算安了心。

这时,江玉帆已望着秃子和哑巴,继续问:“后来呢?”

秃子继续道:“属下觉得她问得可疑,即和方坛主迅即向她走去的方向追了过去。转了几座独院,发现灯光虽然仍多,但客人已经很少,那时,就看见她走进一座独院中!”

说此一顿,转首一指哑巴,继续道:“当时属下并没有看到,是方坛主比划手势,说有道纤细身影闪进门内,属下也发现了院前红牌上写着男宾止步……”

话未说完,哑巴已“嘿嘿啊啊”的比划了个手势。

秃子接口解释道:“方坛主他当时清清楚楚地,看见她问进了那座独院内。”

风雷拐立即解释道:“王坛主两人回去后,属下曾去看了一下现场,七八丈外才有树荫和房屋,结果王坛主两人确是那位华姑娘点倒的……”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不由脱日道:“什么?你们两人被她点了|­茓­道?”

秃子和哑巴俱被问得满脸通红,两人同时点头,由秃子回答道:“属下和方坛主当时怕她使用金蝉脱壳,立即分头由左右通道向前围去!”

说此一顿,显得非常不好意思,低了低头,才望着江玉帆,继续讪讪地道:“不知怎的,属下就倒在一个黑暗的墙角睡着了。”

朱擎珠不由关切地道:“这么说,你们连个影子也没看到了?”

独臂虎哼了一声,冷冷地道:“不要说对方的影子,人家点了他们的黑睡|­茓­他们都没有感觉!”

江玉帆神­色­一惊,噢了一声,继续道:“是谁发现的你们?”

秃子红着脸,讪讪地道:“是属下自己醒的,待等属下跑到对面,发现方坛主在一处树荫下,也刚刚爬起来!”

话声甫落,风雷拐已正­色­道:“盟主,卑职和左右护法已慎重地商议过,方坛主两人一定是被那位华姑娘点倒的……”

话未说完,韩筱莉已忧虑地道:“果真是她动的手脚,武功实在不在玉弟弟之下,我们姊妹五人恐怕都不是她的对手!”

简玉娥突然不以为然道:“少夫人这样说太高估她了,她虽然­精­于弹指点|­茓­,未必­精­于拳掌剑法,还有,既然她的身分已经暴露,我们就该立即将她拿下……”

一尘道人和风雷拐两人一听,俱都赞同地颔首道:“对,盟主,简执事说的很对,万一她是天南仙霞宫的门人弟子,一旦和霞煌真人联合起来,对我们是非常不利……”

江玉帆未待风雷拐两人话完,已缓慢地摇着头道:“她不是仙霞宫的门人!”

一尘道人却焦急地道:“可是,方才八位夫人谈到仙霞宫时,她曾目露惊讶,神­色­一变呀!”

江玉帆似乎胸有成竹地道:“那也许是她替我们震惊,也许正是她的对头,也许她本身仅与仙霞宫有渊源!”

陆贞娘却郑重地道:“不管如何,她总是一个令人怀疑地人物,我们应该尽快设法将她制服,问出她的底细!”

佟玉清立即正­色­道:“我业已看出来,就是玉弟弟亲自出手,也未必能很快的将她制服,一旦失手,本堡势必大乱,万一霞煌真人五人正在堡外虎视耽耽,反给他们可乘之机,即使五人妖没来,也可能造成老灵鹤的混水摸鱼……”

阮媛玲突然道:“玉姊姊的意思是……”

佟玉清略微迟疑地道:“对付她实在很棘手,动武,动智,她似乎都比我们技高一筹!”

这话要出自别人之口,大家一定不会心服,佟玉清是他们最信服的人,她这么说,当然不是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

侈玉清继续道:“首先,我们可以从她代表獠牙妪前辈前来,向爷爷贺喜一事来看,她的智慧胆识就高了我们一等……”

秃子突然道:“这是因为她的名字和华姑娘差了一个字,容貌又和华姑娘酷肖之故……”

佟玉清立即接口道:“不错,也许是她故意想出这个与华姑娘相似的名字,也许是她智慧高人一等之处!”

黑煞神突然奇怪的道:“她又不是当年的武侯诸葛,她是怎的知道仰盂谷不会派代表来贺喜呢?”

佟玉清毫未思索的断然道:“因为她就是三番两次进入仰盂谷的蒙面女子,最后一次掌伤万里飘香赵竟成的人!”

此话一说,不少人脱口惊“啊”,道:“难怪她暗中打听盟主的新房连云阁怎么走法,原来她竟是……”

话未说完,西北最后一间云阁的方向,突然传来一个女警卫的惊叱声:“什么人?”

大家一听,同时一惊,齐呼一声不好,纷纷向阁外纵去——

第三部 魔掌佛心(续) 第十九章仙霞弟子

江玉帆当先纵出阁外,转首一看,发现杜鹃正率领着数名背剑少女,飞身越过连云雕栏,迳向西北最后一间云阁纵去。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知道没有听错,立即跟在杜鹃等人身后。

凌空飞越过两座相连丽阁,几乎是和杜鹃几人,同时到达最后一间云阁的栏台上。

悟空等人也紧随佟玉清五女的身后跟至。

只见守卫在丽阁四周的几名背剑少女个个娇靥苍白,俱都目露紧张,纷纷在左顾右盼,焦急察看。

几名背剑少女一见江玉帆等人赶至,立即慌张的围了过来。

江玉帆一见,立即镇定的一挥手,和声道:“发现异状的留下,其余的仍回原位!”

其余几名背剑少女,齐声应“是”,纷纷离去,仅有两名立在原地未动。

由于最后一间丽阁是阮媛玲的新房,是以,她忍不住抢先问道:“方才是怎么回事?”

留下的两名背剑少女,先胆怯地看了一眼杜鹃,才讷讷的恭声道:“小婢不知是否真的看清楚了那人……”

佟玉清一看这情形,立即宽慰道:“不妨事,你尽管说出来,即使看花了眼;也没人责备你!”

两个背剑少女一听,立即迫不及待地施礼恭声道:“多谢少夫人!”

说罢,才举手﹂指正面数株古松道:“小婢方才恍惚看见一道灰影,在那几株巨松间一闪而逝!”

黑煞神和秃子几人正待开口,佟玉清已倏然挥手制止,同时望着背剑少女,问道:“你看那情形是男是女?”

背剑少女道:“小婢没有看清楚,不过,看来好像风吹的一缕灰云,宽大飘渺的,说他不快,但却一眨眼就不见了!”

江玉帆关切地问:“去了什么方向?”

另一个背剑少女举手一指道:“去了西南方!”

一尘立即问:“你也看见了?”

发话的背剑少女,颔首道:“是的,是小苑发出惊呼,小婢急忙转头,才看到那缕灰影一闪而逝!”

韩筱莉突然吃惊的道:“对方已进入玲妹妹的房间去了?”

阮媛玲坦然一笑,强自镇定的道:“小妹房里既没有武学秘藉,也没有珍珠财宝,还怕她去搜?”

江玉帆、心里明白,大家所猜测的假想目标,一定都是华香馨。

是以游目望着大家,迷惑地道:“你们可是都疑心那人是华香馨?”

佟玉清立即颔首道:“除非仙霞宫另外又来了高手,没有别人俱有这等神速的轻功!”

江玉帆却沉思迟疑地点着头道:“也很可能是华馥馨!”

佟玉清、陆贞娘,以及悟空等人听得神­色­一惊,不由齐声道:“盟主是说华姑娘也来了?”

江玉帆急忙一定心神,机警地道:“我们先回中央厅合再说吧!”

朱擎珠则迷惑地问:“不让玲妹妹进房看一看了!”

江玉帆毫不迟疑地道:“玲妹方才说过,她的目的不在金银财宝!”

说罢,当先向前走去。

大家经过其余两阁时,发现负责警卫的背剑少女们,俱都镇定如常,巡视阁上并无异样。

进入中央厅阁大家重新入座,一尘道人首先问道:“盟主方才说,可能是华馥馨姑娘,是否根据方才那人穿的宽大淡灰衣物,很可能是僧尼们穿的衣服?”

江玉帆毫不迟疑地摇着头道:“不是……”

但是,韩筱莉却正­色­道:“右护法说的也确有可能,华姑娘这几个月来,也许真的削发当了尼姑!”

江玉帆一听,再度摇着头道:“不是,小弟是根据她方才用蚁语竹丝传音绝技和小弟讲话,我才断定是她。”

韩筱莉却迷惑地问:“玉弟弟认为华馥馨姑娘,具有了学习蚁语竹丝绝技的功力?”

江玉帆不敢肯定的说不,只得含糊地道:“如照她以前的功力,当然不可以,但是,现在分别了一年多,谁敢说她没有福缘奇遇?”

佟玉清立即提示了一句,道:“果真那样,那就是说华馥馨姑娘的身上另外还有一部天仁武功宝录?”

江玉帆一听,顿时无话可答了,因为,那是不可能的事。

陆贞娘立即望着佟玉清,提议道:“玉姊姊,我们既认为华香馨的嫌疑最大,就应该进一步去设法证实!”

佟玉清毫不迟疑地颔首道:“我也正在准备这样作!”

说罢,转首望着简玉娥,和声道:“请简执事辛苦﹂趟,先到前堡看看华香馨是否和柳姑娘、云谷主坐在一桌席上。”

简玉娥﹂听,急忙起身,恭声应了个“是”。

佟玉清继续道:“还有,如果她没有和柳娴华姑娘在一起,你就问一问华香馨的行动,柳姑娘或云谷主一定会告诉你!”

简玉娥再度应了声是,转身走了出去。

江玉帆本待叮嘱她几句,但想到简玉娥久历江湖,机智不输于陆佟五女,是以到了­唇­边的话又收了回去。

朱擎珠这时才关切地问道:“方才在婚礼进行时,公公说你面­色­苍白,目光发呆,可是听了蚁语竹丝传音之故?”

江玉帆不便说,那时是因为看到华香馨与华馥馨容貌酷肖,内心愧疚而难收心神。

是以凝重地微一颔首,含糊地道:“是的,当时她说她就在我的头上的广窗旁……”

话未说完,陆贞娘已不以为然地道:“摘星楼的二楼梯口,派有武师把守,并置有嘉宾止步牌子,她是怎样上去的?”

江玉帆一听,不由惊异地道:“莫非她是由楼外潜人的……”

朱擎珠毫不迟疑地反对道:“这是绝不可能的,莫说里外灯火通明,光是每座门前均有武师,每座窗前均有堡丁来说,她就无法潜入。”

江玉帆一听,深觉有理,不由自语似地道:“莫非真是华香馨故弄的玄虚?”

风雷拐立即欠身恭声道:“请盟主先把华姑娘传音说的话说一遍,也许可以揣出个端倪来!”

江玉帆一听,只得把方才听到的话,依序说了一遍。

话声甫落,佟玉清和陆贞娘已同时肯定的道:“发话的人就是华香馨!”

江玉帆迟疑地道:“可是,当时小弟曾趁机觑目看了她一眼,她似乎正和柳娴华姑娘谈话!”

佟玉清止目定的道:“那是她怕你起疑看她。”

说此一顿,特别关切地道:“她有没有正在张嘴说话?”

江玉帆毫不迟疑地摇着头道:“没有,她目光礼貌地望着柳姑娘,作出一幅聆听的样子。”

陆贞娘正­色­道:“那时她就是正在运功向你发话!”

江玉帆不禁有些迟疑地道:“小弟不相信她具有那等深厚的功力!”

佟玉清却正­色­道:“我们现在可以肯定说是她,而且认定她向玉弟弟发的话。首先,她以哀怨地儿女私情感动玉弟弟,这在华馥馨本人来说,是绝不可能的。因为华馥馨并不知道獠牙妪前辈,已将她的终身托付给玉弟弟的事。即使知道,以华馥馨姑娘的个­性­和心情,也绝不会说出口来。其次,我们可以断定不是华馥馨发话的原因,是叫玉弟弟有什么事物或交代的话可以告诉她妹妹,因为她已不想再见玉弟弟了……”

如此一说,大家纷纷颔首称是。

佟玉清继续道:“但是,她又怕玉弟弟起疑,特地又说,她三更以后就要转回黄山了,而且,还特的点破,她不希望玉弟弟在新婚之夜离开我们……”

说至此处,她自己的娇靥也不禁红了。

铜人判官却不解的问:“她为什么说三更以后就要转回黄山了呢?”

鬼刀母夜又突然抢先道:“三更以后贺客都散了,咱们盟主当然就不怕被人看到前去见她,那时去了看不到人,岂不露了破绽?”

风雷拐则凝重地道:“根据种种原因,我们可以断定,即使华馥馨姑娘转回了仰盂谷,知道了獠牙妪前辈的心意,甚或那位华馥馨姑娘的妹妹,华馥馨姑娘也绝不会同她一起前来!”

憨姑迷惑地道:“你们说了半天俺还是没有听明白,反而愈听愈复杂,­干­脆一句话,她耍了这么些花招,弄了这么多玄虚,究竟为了啥?”

如此一说,黑煞神,独臂虎,以及秃子、哑巴几人,俱都目光一致的望着佟玉清。

佟玉清一见,立即肯定的道:“她就是为了玉弟弟怀中的万艳杯!”

如此一说悟空等人俱都恍然大悟,不少人正­色­道:“不错,她问咱们盟主的新房怎么走法,方才又进入了最后一间的丽阁搜索,原来都是为了咱们盟主的‘万艳杯’!”

佟玉清继续道:“当然,她未必已断定‘万艳杯’就在玉弟弟的身上,她可能在仰盂谷潜伏期间探出一些蛛丝马迹,在外又听到一些风声和谣传,再加上方才要我给她换吉服,和玉弟弟一并举行结婚大礼,处处都引起她对‘万艳杯’怀疑!”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一听,无不盛赞有道理。

鬼刀母夜叉倏然起身,怒声道:“既然已肯定了是她,咱们就下手吧,还对她客气个啥?”

已经酒足饭饱的秃子和哑巴,想到了被华香馨点了|­茓­道的事,更是急于报复。

是以,两人也同时站起,一个“嘿嘿啊啊”地比划手势,一个恨恨怒声道:“如果现在不及早下手,待会见她已逃跑了……”

话未说完,门外红影一闪,简玉娥已匆匆的走进来。

江玉帆首先忍不住关切地问:“简执事,怎么样?”

简玉娥走至席前,施礼恭声道:“回禀盟主和五位夫人,那位华香馨姑娘由始至终,没有片刻离开过云谷主和柳娴华姑娘!”

如此一说,全体震惊,无不大感意外地“噢”了一声,同时一愣!

江玉帆紧蹙剑眉,略微沉吟:“你先回座,再将全般经过说一遍给大家听。”

简玉娥恭声应了个“是”,转回原位坐定后,才继续恭声道:“属下一进中央大厅,即看到柳姑娘云谷主还有那位袁女侠,都和华香馨坐同一席上。当时属下不便过去,直到柳姑娘看到属下站在一角向她施眼神时,她才借口离开座位……”

阮媛玲不由关切地问:“柳姑娘离席时,华香馨可曾注立息,可曾发现你?”

简玉娥不敢肯定的道:“应该是没有看到我,因为我向柳姑娘递过眼神后就离开了!”

简玉娥继续关切地道:“柳姑娘一见到属下便郑重地道:‘华香馨没有任何异状,也没有片刻单独行动过,而且谈得非常融洽,还谈了许多獠牙妪前辈的近况和黄山的风景!’”

江玉帆听罢,不由迷惑地“噢”了一声,并转首去看爱妻佟玉清。

佟玉清静静地望着面前的龙凤玉杯,似是在竭智搜慧整理这件令人费解,十分离奇而又极难理出头绪来的疑难之谜。

这时,阁内出奇的静,除了檐下门外的风吹彩绸声,便是前堡传来的贺客畅饮欢笑声。

蓦然,一声隐约可闻的惨叫随风传来!

这声惨叫,虽然隐约可闻,但听在江玉帆等人的耳里,却如骤遭雷击。

是以,所有在座的人,浑身一战,倏然站起。

江玉帆早已瞠目怒声道:“快取兵刃!”

顿时,风声飒然,人影闪动,悟空等人业已随江玉帆的怒喝飞身纵了出去。

江玉帆已取下头上的乌纱帽,迅即脱掉身上的大红吉服,除了发髻上束了一方淡黄丝巾外,身上依然是他那袭银缎公子衫。

佟玉清、陆贞娘,以及韩筱莉和朱擎珠、阮媛玲,更是动作迅捷,顺手脱下了霞岐。

也就在这时,门外纤影一闪,负责警卫的杜鹃已神情惊急而迷惑地奔进来。

杜鹃一看江玉帆和佟玉清等人的情形,不由震惊的急声问道:“少堡主,少夫人,怎么回事?”

江玉帆无暇细说,只得吩咐道:“如果有像貌丑恶,衣着怪诞的老人闯到此地来,你们要尽量避开!”

说话之间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已到七座丽阁的底层将兵器取来。

佟玉清五人一见,分别在鬼刀母夜叉憨姑、简玉娥三人手中将自己的宝剑取过来。

陆贞娘想到上次在瓦岗湖上险些死在独角兽的掌下,不由一面检视宝剑,一面恨声道:

“我今夜就是拼了一死,也要手刃独角兽老贼……”

独臂虎却不解地问:“陆……陆……陆夫人真的以为是仙霞宫的五个人妖?”

陆贞娘正待说什么,鬼刀母夜叉已嗔声道:“废话,别人在这般时候谁敢来闯九宫堡?”

堡字方自出口,东南方的堡墙上,再度传来数声惨叫。

紧接着,暴喝连声,而惨叫也接续不停。

江玉帆一听,顿时大怒,望着纷纷检视兵器陆佟五女等,怒声道:“快走!”

走字方自出口,人已到了阁外。

陆侈五女和悟空等人哪敢怠慢,紧跟江玉帆身后,飞身而出。

就在大家纵出厅阁的一瞬间,前堡的东南方向正东方向,已是灯笼火把摇晃,呐喊之声不绝,惨叫之声也接续不停。

摘星楼方向更是暴喝呐喊,已有数百武林贺客闻声纵上房面。

江玉帆特别关心年高九旬的爷爷。

但是,由于前堡房面上涌满了人影,他看不见爷爷父亲和八位母亲,以及两位外公和阮公亮夫­妇­等人。

只见数百武林男女贺客,一面喧哗,一面吆喝,势如潮水般向正东堡墙和房面上涌去,这些武林贺客震惊的成分少,大都抱着吃饱了喝足了,再看一次大胆贼夜闯九宫堡的好热闹。

当然,九宫堡在武林中,声威显赫,武功独特,素为江湖黑白两道敬服,今天是少堡主“游侠同盟”盟主江玉帆的大喜之日,而偏偏在花烛之夜,前来大闹九宫堡,这场好戏自然也不愿错过。

由于数百武林贺客的飞腾纵跳,情势显得混乱,紧张,可怖!

尤其东南和正南两方传来一声接一声的凄厉惨叫,更是令人心惊­肉­跳。

江玉帆一看这情形,神情如狂,张口发出一声慑人心神,直上夜空高亢长啸,啸声一起,情形更糟,一些功力浅薄的庸手,纷纷双手掩耳头痛欲裂急忙蹲下身去喊叫。于是,不少人被蹲下去的人绊倒,有的人惊呼纵跳,有的滚下房面,有的被踢撞踩踏的骨断头破,狂吐鲜血!

这样以来,情势更加惊恐混乱。

江玉帆一看这情形,立即停止发啸,但他也凌空飞越了数座­精­舍独院,到达了东堡墙的近前。

这时凝目一看,数十堡丁和护堡武师分别围攻着五人,正在纷纷逃避后退。

而堡墙上,房面上,以及院旁的通道上,到处卧着被击毙的武师尸体和狂吐鲜血的堡丁。

而那些逃避败退而又一面拒敌堡丁们所围攻的五人,正是仙霞宫的五个老贼,霞煌真人和独角兽五人。

江玉帆一见,剑眉飞剔,双目尽赤,震耳一声狮子吼:“五个老贼住手!”

大吼声中,身形凌空向前扑去!

佟玉清和陆贞娘五人,也紧随着一起向前扑去!

数百武林男女贺客一见,纷纷欢声高呼:“新娘子也来了!”

“哈哈……这下有热闹瞧了!”

但是,十分吵杂的人群中,却传来老堡主气愤慈祥而又关切地声音:“玉儿不可轻敌!”

江玉帆的身形并未停止,因为爷爷还不知道这些老贼已去过了瓦岗湖。

这时的霞煌真人二皮脸及黑心豺狼,独角兽,还有令人看了恶心地­阴­阳秀士,突然舍了一群堡丁和护堡武师,纷纷向江玉帆和陆佟五女这面迎来。

也就在五个老贼咬牙切齿,目露凶芒,丑恶的老脸上罩满杀气,飞身向江玉帆迎来的同时,半空中突然响起一个中年­妇­人的千里传音,竟以充满愤怒的声音,怒声道:“霞煌,澄心尔等果然不出所料,为师九玄在此,尔等还不快滚!”

霞煌真人五人一听,有如晴天霹雳,浑身一颤,面­色­大变,惊呼一声师父,转身向堡外逃去。

江玉帆一见,岂肯让五个老贼逃走,大喝一声:“不留下命来想走吗?”

大喝声中,身如奔电,直向五个老贼追去。

到了这时候,佟玉清不能再藏拙,她怕夫婿单身追击危险,一声娇叱,娇躯如烟,即和江玉帆并肩向前追去。

方才听了半空中的传音警告的数百贺客,这时俱都惊异地为之一呆,同时忘了吵嚷和叫喝。

这时一见江玉帆和佟玉清,双双绝世奇速的身法,又不自觉的发出一阵如雷烈采!

江天涛堡主虽然有心追去,但他寸步不敢离开老父。

马云山和邓正桐几人则相互监视着邛崃掌门老灵鹤,迫使得这老牛鼻子神­色­数变,冷汗涔涔,不敢有丝毫轻举妄动。

只有江玉帆和佟玉清仍飞身向前扑去。

但是,八位堡主夫人,都知道佟玉清怀有身孕,不由惊得齐声娇叱:“玉清回来!”

娇叱声中,八人同时飞身向前追去。

但是,由于江玉帆和佟玉清身法奇速,仅仅一扑之势,眨眼功夫,两人已追至身法较慢的­阴­阳秀士和独角兽的身后。

­阴­阳秀士和独角兽自知轻功技逊一筹,大喝一声双双回身迎来。

两人回身见是江玉帆和佟玉清,正是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于是,两人各自由袖中取出一柄形如铁条的兵器,同时厉嗥一声:“小辈纳命来!”

厉嗥声中,双双分开,­阴­阳秀士迳迎江玉帆,独角兽为报一掌之仇,迳奔侈玉清。

江玉帆和佟玉清早已杀机充满了心头,同时一声怒喝娇叱,各挥天魔、青虹,分向两个老贼迎去。

双方这交上了手,俱是心急将对方置于死地,恨不得一招得手,立将对方劈为两半。

陆韩朱阮四女和悟空等人赶到,业已无法Сhā手了。

八位夫人赶到,也只有焦急地站在一旁为佟玉清押阵,深怕她失手。

匆匆纵至的江老英雄和各门各派各世家的代表们,一见佟玉清的奇诡身法和­精­绝的剑术,竟将一个昔年即已成名,而今又在天南大蛮山的仙霞宫中学艺二十多年的独角兽,杀得左闪右躲,而且有些捉襟见肘,俱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会是事实。

数百武林男女贺客,黑白两道的英豪都有,这其中当然不少人是与侈玉清有仇,恨佟玉清入骨,而时时心存报复的人物。

但是,当他们看了佟玉清的这等身手,无不惊得变颜便­色­,浑身微抖,要杀了佟玉清以报受惩之仇,只有转世投胎,期待来生了!

也就在大家摒息观战,全场静得除了打斗的衣袂风响和兵器的破风轻啸外,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的时候,斗场中突然传出佟玉清的惊呼!

全场一声惊“啊”,一颗头颅已飞起半空,一道血注激­射­八尺,佟玉清的娇躯,随着喷溅的鲜血,缓缓地萎缩在房面上。

八位堡主夫人看得清清楚楚,当佟玉清以一招破云攫月,挥剑斩向独角兽颈项的同时,独角兽也以一招金笔点睛点向佟玉清小腹。

这时一听佟玉清脱口惊呼,不由大吃一惊,同时惊呼,纷纷向佟玉清身前飞身扑去!

在八位夫人发出惊呼,飞身扑去的同时,另一团翻飞的人影中,也暴起一声刺耳惊心,直上夜空的尖声嘶嗥!也就正纷纷扑向佟玉清身前的陆韩朱阮四女和悟空等人,以及也奔过来的江老英雄等人闻声一看,只见江玉帆金华闪­射­的天魔剑寒芒一暗,已将罪大恶极的­阴­阳秀士由头至股劈为两片!

鲜血,五脏,心肝肺,随着倒向房面的尸体流了出来。

围立在四周房面上看热闹的武林贺客,虽然多达数百人,竟没有任何人发出欢呼和喝采。

因为,他们俱都看呆了。

他们这时候突然惊觉到,九宫堡的确名不虚传,的确称得上是武功显赫的武林第一世家。

尤其,现在又多了这么五位,如花似玉武功又高强的少夫人,今后九宫堡的声威,更将远达海外,震赫宇内了。

但是,一剑劈了­阴­阳秀士的江玉帆,对堆倒在面前的一堆血­肉­看也不看,惊呼一声玉姊姊,飞身纵向佟玉清的身前。

这时,富丽英夫人已将惊惶蜷伏,娇靥苍白,冷汗油然地佟玉清揽抱在怀里。

汪燕玲断定独角兽的那一铁条,一定点中了佟玉清的小腹。

为了挽救腹中胎儿的流产,她只得急忙将玉手抚在佟玉清的小腹肚脐上。

侈玉清虽然在痛澈心肝之中,豆大的汗珠已滚下如雨,但她仍觉得出,一股软弱的阳和之气,徐徐进入她的丹田和子­宮­,而且有一股徐徐上引的吸力。

正因为这股阳和之气,使她被点中的左股,已减轻了不少痛苦。

但她知道,汪燕玲夫人为什么抚她的小腹。

就在这时,惊呼了一声玉姊姊的江玉帆已扑到了近前。

江玉帆一看母亲汪燕玲的手抚在佟玉清的小腹上,着实吃了一惊。

就在这时,江老英雄等人也到了。

江老英雄首先焦急地关切问:“怎么样?伤在什么地方?”

江堡主天涛一看这情形,也不由吓坏了。

但是,这时老父问,又不敢直说,只得强抑内心地慌急,一语双关地道:“不碍事吧?”

佟玉清知道公公婆婆们都在担心她腹中的胎儿,是以,不由羞得娇靥通红,直达耳后。

但是,如果不及时说清楚,不但夫婿江玉帆不安心,恐怕公婆为了保全胎儿,会另有举动。

由于痛苦已减,只得羞红着娇靥,望着江燕玲,喘息乏力地悄声道:“娘,是点在孩儿的左股上边!”

汪燕玲和彩虹龙女等夫人一听,同时“啊”了一声,急忙探首一看,果见股部劲衣已破,并有鲜血渗出。

朱彩鸾夫人一且即抬头望着江老英雄,宽慰的道:“爹,点中了左股……”

话未说完,江老英雄已关切地催促道:“快扶到后宅去敷药!”

冷萍夫人看出佟玉清十分痛楚,一时片刻间还不宜行动。

再说,劲衣已被点破了一道裂口,这时候当着数百武林贺客,也不便背负。

是以,抬头望着江老英雄谦恭地道:“爹,就让清儿在这儿静坐一会儿吧!”

老英雄一听,立即回头去找赛扁鹊,同时,急声道:“谢老弟……”

刚喊了声谢老弟,发现赛扁鹊谢感恩,竟站在他的身后不远处两眼望着佟玉清发直,业已冷汗涔涔,似乎吓呆了!

这时听了老英雄的呼唤,才急忙一定神,连声恭声道:“小弟在,小弟在!”

老英雄当然不知道谢感恩业已看出佟玉清已怀身孕,而他站立的位置,又恰好看到佟玉清的左股渗血。

是以,当他想到胎儿不保,而佟玉清很可能因此丧生时,因而忧急地呆住了。

这时一听老英雄招呼,自然知道老英雄的意思,是以,一面应着一面由怀里取出一包他­精­心特制的刀创药来。一旁的邓正桐,不由老脸铁青地恨声道:“这都是天南仙霞宫的罪恶和杰作!”

江玉帆一听仙霞宫,顿时想起方才发话的九玄娘娘,不由倏然起身横剑,瞠目望着灯火依然通明的摘星楼方向,怒声道:“既然九玄前辈驾临敝堡,就请出来与中原各路的英豪会上一面,也好让大家一瞻老前辈的仙姿风采!”

江玉帆如此一怒喝,江老英雄和数百武林男女贺客,才想起以千里传音功夫发话的那个中年女子声音。

大家虽然听到了那个似是中年女子的声音,而也看到霞煌真人亡命逃走情形,但却不知道发话的中年女子就是九玄娘娘。

是以,大家见目光炯炯的江玉帆望着摘星楼,也纷纷转首向摘星楼望去。

但是,江老英雄却望着江玉帆,怒叱道:“玉儿不得无礼,对待长者前辈,怎可以出言无状!”

江玉帆怕爷爷生气,赶紧叩剑躬身,惶声应了个“是”。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虽然远立在另一座房面上,这时也都纷纷躬身相送。

只见江老英雄转身向着摘星楼,抱拳含笑道:“华老夫人,您我一别数十载,武林变迁至甚,唯河山依旧,友情笃存,尚堪欣慰。今夕适逢顽孙娶媳之日,就请夫人赏光现身,贺临五福厅,与昔年故旧,痛饮三杯,以叙阔别!”

说罢拱手静立,目注摘星楼五福厅!

但是,久久没有动静和回答。

江玉帆听了那声华老夫人,业已心中有了个概念。

是以,他急忙游目全场,迅即去寻着代表獠牙妪前来的华香馨。

游目一看,发现华香馨和华娴柳云飞燕等人,就和陆贞娘等人站在一起。

只见华香馨微蹙着黛眉,神情黯然,正在那里低头沉思,似是有着满腹心事。

根据这情形,江玉帆断定,方才用千里传音发话的必然另有其人。

当然,那发话的人,也很可能就是方才进入后堡,潜进连云阁而被警卫少女发现的那人。

江玉帆虽然如此想,他却不以为那人就是方才发话的九玄娘娘。

果真如此,今夜混进堡来的仙霞宫弟子,至少应该两人以上。

心念间,已见外公皇甫阳,趋至爷爷身旁,低声密谈了几句话口只见江老英雄会意地点了点头,立即望着摘星楼,再度朗声道:“华老夫人既然久与世俗隔绝,业已修成半仙之体,老朽不便强邀,但对夫人喝退高足之事,老朽铭记五内,永志不亡心!”

说罢,又游目全场,拱手继续道:“请诸位嘉宾仍回厅上饮酒,今夜当通宵达旦,尽欢而散,诸位也应当立下宏愿,不醉不归……”

话未说完,业已暴起一阵如雷欢呼,对方才发生的不幸事件,似乎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

江老英雄虽然关心佟玉清的伤势,但却不便慢待客人。

是以,向着涤尘长老,洪宏大师等人肃手说“请”,即向摘星楼方向驰去。

江玉帆由于没看到邛峡的老灵鹤,不由游目察看,这才发现马云山,金剑英两人正陪着他远远地站在义­阴­楼的前方房面上。

同时,他也发现了廖汉南等护堡武师,俱都每人跟随着一个腰系红丝带的邛峡道装弟子。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已断定老灵鹤自知无法施展诡谋,索­性­站得远远地静观变化。

当然,一旦情势许可,有机可乘,他自然也不会放过下手的机会。

打量间,已听汪燕玲夫人吩咐道:“好了,现在你们可以回连云阁休息了!”

江玉帆闻声回头,发现鬼刀母夜叉和阮媛玲,已将谢感恩送过来的刀创药为佟玉清敷好。

揽在佟玉清身后的富丽英,正吁了口气站起来。

佟玉清立即感激地望着富丽英八位夫人,感激的道:“谢谢娘!”

皇甫香夫人则催促地道:“你们安心地歇息去吧!今夜绝不会再有人来扰你们了,我们还得去前厅招呼客人。”

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一听,同时恭声应了个“是”。

八位夫人一走,柳娴华和云飞燕也示意华香馨一同离开了。

鬼刀母夜叉虽在佟玉清说可以走的情形下,但她仍把佟玉清背起来。

这时,悟空、一尘等人才纷纷纵了过来。

风雷拐首先恭声道:“盟主……”

话刚开口,已将剑收入鞘内的江玉帆,已和声道:“我们回去再详谈!”

说罢,即和陆韩朱阮四女,护卫着佟玉清,迳向正北后方驰去。

鬼刀母夜叉天生神力,虽然背后背着一个佟玉清,依然是纵跃如飞。

江玉帆一面前进,一面转首去看正东和东南两处的堡墙和房面上。

只见那面,灯火点点,人影走动,总管宁道通正率领着十数武师和堡丁,在那里清理被霞煌真人五人击毙的尸体,和击伤的人。

江玉帆看了这情形,心中十分懊恼和气愤,没想到仙霞宫的这五个老贼,单单选在他江玉帆这一生中,最快乐最值得纪念的日子来杀人闯堡,实在可恶。

心念至此,江玉帆愈想愈气愤,他决心前去仙霞宫找九玄娘娘理论,虽然她吓走了霞煌真人三人,但并不能因此脱卸了她教导不严,平素失察的责任。

他记得方才在堡墙边迎击五个老贼的小李广钟清,似乎也负了伤,现在没有看到他倒在房面上,想必已抬去疗伤,不知现在怎样了。

心念间业已越过中门内院。

刚刚绕过芝兰阁前,蓦闻在前背负着佟玉清疾奔的鬼刀母夜,突然脱口急声叫道:“盟主,不好,连云阁那边出事了!”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急忙收敛心神,举目一看,只见就近一座丽阁雕栏上,负责警卫的杜鹃,正率领着十数背剑少女分别蹲在栏台上。

而栏台上却横七竖八的倒满了背剑少女。

陆贞娘急声道:“可能是霞煌真人三人来过了!”

说话之间,大家已凌空纵起,直向就近的丽阁奔去。

由于最南端的丽阁是朱擎珠的闺房,所以她格外关心焦急。

黑煞神和独臂虎由同声大骂道:“这都是九玄娘娘那老虔婆,教导出来的好徒弟……”

秃子已揣出九玄娘娘可能与仙逝的西域华天仁有关系,因而望着黑煞神两人,改正道:

“要呼华老夫人……”

独臂虎立即不客气地道:“什么华夫人?她自己的宝贝徒弟,还不是喊她老虔婆?”

秃子正待说什么,已距丽阁不远了。

只见散立在栏台上十数背剑少女,齐声急呼道:“少堡主和少夫人们来了!”

急呼声中,江玉帆等人已纵落在栏台上。

正在察看倒卧地上的背剑少女的杜鹃,也焦急慌愧的站起来。

江玉帆没有问话,急忙俯身察看晕睡在栏台上的背剑少女。

他仅仅看了一眼,已直身望着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沉声道:“不必管她们,稍时自会醒来!”

仍负在鬼刀母夜叉背上的佟玉清,山且即凝重地道:“你是说,来人用的是和点王坛主两位的同一手法?”

江玉帆立即微含恨意地颔首道:“不错,正是她!”

风雷拐则迷惑地道:“可是,那位华香馨姑娘一直没有离开现场,而且,她几乎也是和我们同一时间离开的呀……”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摇了摇手懊恼地道:“这一次不是她!”

说此一顿,突然发现佟玉清仍负在鬼刀母夜叉的背上,立即接口道:“我们先到佟姊姊的阁内再说!”

于是,大家沿着栏台飞桥和迥廊,匆匆向中央阁厅前走去。

因为佟玉清的新房,就是紧临阁厅的那一座。

越过了韩筱莉的新房丽阁,即是佟玉清的了。

大家匆匆进入,鬼刀母夜叉立即将佟玉清背进卧房内。

第三部 魔掌佛心(续) 第二十章祭拳神到

卧房布置得既富丽又淡雅,广床罗帏,外罩银纱,地上一式绒毯,桌椅俱雕银花。

佟玉清怕染污了新床,就命守在外间的两名侍女,移过来一具睡卧锦墩倒下。

当鬼刀母夜叉轻轻放下佟玉清时,立在室门外的一尘道人,清楚的看到她紧紧蹙了蹙眉头。

一尘道人看得暗吃一惊,不自觉的急步走进室内,同时望着江玉帆,急声道:“盟主,请把‘万艳杯’取出来一用!”

江玉帆一看一尘道人地神­色­,自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急忙在怀中将红绸包取出来。

一见手中的小红包,江玉帆内心更是诸多感慨。

但他无暇多想,急忙将红绸包打开。

彩华一闪,满室大亮,室内每一件陈设,立即增添了一层瑰丽彩­色­。江玉帆感慨地看了一眼,立即交给了一尘。

他又看了一眼绸包内数张素笺和天仁武功宝录,才重新包好放进怀内。

但在转首之际,发现悟空等人仍站在室外,立即吩咐道:“都是自己兄弟姊妹何必拘礼,都请进来。”

悟空等人一听,低声应了个“是”,依序走进室内,各找一个座位坐下来。

江玉帆发现“游侠同盟”的人都到齐了,依然不见傻小子铁罗汉,不由担心地问:“大聪弟为何一直没看到他?”

朱擎珠立即有些生气地道:“不要管他,他还不是哪儿吃饱了哪儿睡!”

江玉帆觉得不对,因为方才也没看到他跟在朱彩鸾夫人身边。

是以,转身望着肃立门侧的杜鹃吩咐道:“你马上派一个人到前堡找一找张小侠!”

杜鹃恭声应了个是,正待转身,朱擎珠又关切地道:“请你先把方才的情形说一遍再去!”

杜鹃恭声应了个是,道:“少堡主和少夫人走后,婢子等赶到,靠西北和正东正南几面的警卫,悉数被点倒在地上了。”

风雷拐欠身恭声道:“盟主,属下认为,下手的这人,就是前堡发话的九玄娘娘!”

江玉帆缓缓颔首道;“如果依照她的辈份,似乎不可能是她,但根据这等十指连弹的遥空点|­茓­手法,又非她莫属!”

秃子却不解地道:“不管是九玄娘娘也好,还是另有其人也好,她这样三番两次的恶作剧,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话声甫落,刚刚用“万艳杯”饮完了一尘配制的丹药的佟玉清,一举手中的“万艳杯”,也有些恨意地道:“她们为的就是这只‘万艳杯’!”

大家听得、心中一惊,纷纷向佟玉清手中的“万艳杯”看去。

只见佟玉清缓缓放在床头高几上的万艳杯,七彩瑰丽,耀人眼目,实在令人看了喜欢。

尤其,它虽然没有传说的那么多神奇功用,仅它的­色­彩变化,以及它能用来医病疗毒来论,就足以引人暗生觊觎之心了。

江玉帆不禁感慨地道:“这只万艳杯,自从去年初春在太湖柳堤落到小弟之手中,可说得了它不少好处,但也为我们惹来不少的麻烦,如今,仙霞宫的五人妖,九玄娘娘,还不都是为了这只‘万艳杯’!”

话声甫落,简玉娥突然恭声道:“盟主,属下想起一事,愿提供给盟主作为参考。”

江玉帆和声道:“有话请讲,大家一起商讨。”

简玉娥见陆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俱都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愈加慎重地道:“傍晚时分,永青和方坛主被人点倒之事,属下有两点看法……”

江玉帆微微颔首道:“你说说看!”

简玉娥继续道:“第一点,如果我们根据那位华姑娘返回大厅时,面带不悦之­色­,就认为是她下的手,也许是错误的。因为,很可能永青两人跟踪她时不慎被她发现,因而心中不快……”

陆贞娘立即关切地问:“简姑娘是说,点倒王坛主和方坛主的就是方才点倒前阁警卫侍女的那人,因而使我造成了错觉,是不是?”

简玉娥颔首道:“是的,如果说,确是华姑娘下的手,那么华姑娘就是方才下手点倒女警卫的同路人,我们现在可以下手捉她了。”

佟玉清接口道:“也就是说,方才隐身在摘星楼伪称她是华馥馨,要盟主多看一眼她妹妹华香馨的女子,也就是华香馨的同路人。”

黑煞神一听,不由抓抓后脑,懊恼道:“你们这一求证,倒把俺给搞糊涂了,照你们这么一推测,加上半空中发话的九玄娘娘,岂不是一下子来了四五个……”

佟玉清毫不迟疑地断然道:“没那么多,就她们两个!”

话一出口,不少人惊异地发了声轻啊!江玉帆剑眉微蹙,却也不解地问:“那么方才用千里传音吓走霞煌真人的那个中年女子,她不是自称九玄吗?”

一尘道人风雷拐两人,也同时道:“应该千真万确的是九玄娘娘,否则,霞煌真人五人,当时听了那女子的声音,为何亡魂丧胆,转身狂奔?”

佟玉清却正­色­的道:“你们两人敢肯定的说,以九玄娘娘的辈份之尊和在武林中的崇高地位,她会装作华香馨发话,她会偷偷摸摸前来连云阁,她会暗施弹指神功遥空点倒七八个警卫侍女吗?”

如此一问,风雷拐和一尘顿时无话可答了。

因此,凡是稍具头脑的人,都会说那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鬼刀母夜叉却也持反对意见,道:“难道霞煌真人这五个老贼,在仙霞宫习艺二十多年,朝夕听她口授秘诀,暗中监督他们五人苦练武功或指点错误,他们会听不出九玄娘娘的声音是真是假来?”

佟玉清微一颔首道:“当然,即使他们五人此番前来,企图趁乱杀了玉弟弟,以免把骂九玄娘娘老虔婆的话传到仙霞宫去,甚或还可以一举抢走‘万艳杯’,但是,他们也不能说辨不出九玄娘娘的嗓音真伪呀……”

独臂虎突然Сhā口道:“这么说,还是九玄娘娘来了!”

佟玉清却止目定的道:“根据各种迹象和事实,应该说是九玄娘娘无疑,但是,我们可以根据爷爷对她的谦和,甚或只有爷爷才知道九玄娘娘是华夫人……”

秃子突然关切地问:“不知她这个华夫人,是否就是华天仁老前辈的妻子?”

江玉帆接口道:“要照霞煌真人五人前来中原,代为寻找‘万艳杯’一事来判定,九玄娘娘就是华天仁老前辈的夫人!”

陆贞娘突然似有所悟的道:“这么说獠牙妪前辈的昔年情敌尉迟春莺,可能就是九玄娘娘了?”

江玉帆则不以为然地说:“这也未必尽然,也许华天仁老前辈除九玄娘娘和獠牙妪外,还有另一位夫人!”

韩筱莉却提醒似地道:“可是万里飘风赵竟成的信上,曾提到万一尉迟春莺重返中原,武林无人可敌的事!”

江玉帆凝重地道:“当然,根据种种判断,尉迟春莺很可能就是九玄娘娘,但是,如果说另有一位夫人,也远居海外边陲,也并非无此可能!”

如此一说,自是没有人会反对,因为没有人知道,昔年华天仁老前辈的风流事迹,以及他究竟娶了几房妻室。

再说,她们都学习了华天仁老前辈的武功,她们的武功当然同样地高绝骇人。

佟玉清却继续道:“现在大家既然知道了九玄娘娘,也是华天仁老前辈夫人,我们就会因此而发现更足令我们震惊的事!”

如此一说,不少人惊异地噢了一声,纷纷将目光移向佟玉清。

佟玉清继续正­色­道:“我们根据獠牙妪前辈的那封信上,知道她仅为华天仁老前辈生了一个女儿,那就是华馥馨……”

说至此处,朱擎珠和阮媛玲,几乎是同时恍然脱口道:“小妹想起来了,这么说华香馨就是九玄娘娘为华天仁老前辈生的第二个女儿了!”

如此一说,悟空等人也恍然纷纷称不错。

佟玉清继续道:“大家可曾注意到华香馨姑娘今年多大年纪了?”

如此一问,不就脱口惊啊,几乎都惊呆了!

简玉娥不知详情,不由茫然地道:“华香馨姑娘,娇小玲珑,美丽端庄,看来仅有十七八岁,最多也不会超过双十年华!”

佟玉清立即接口道:“我们就算她二十岁好了,那么华馥馨姑娘今年又有几岁了呢?”

说着,并游目看了一眼陆韩朱阮四女和悟空、一尘等人。

因为这些人,大都见过华馥馨一面,尤其韩筱莉和江玉帆。

秃子和哑巴曾经潜入仰盂谷盗回“万艳杯”,他两人也是对华馥馨看得最最清楚的人。

但是,秃子刚要开口,认人目光­精­锐的哑巴,已抢先嘿嘿啊啊两手一阵比划。

秃子见哑巴说的年龄和他差不多,只得望着佟玉清,解释道:“方坛主说,看来至少也有二十一二岁了!”

佟玉清一听,立即望着江玉帆和陆韩朱阮四女,正­色­道:“我们还都清楚的记得,在獠牙妪前辈的信上,曾经告诉华馥馨姑娘,她不但晚年生女而且还是一位遗腹女……”

江玉帆也恍然道:“是呀,獠牙妪前辈曾经说,华天仁老前辈仙逝时,华馥馨姑娘尚未临盆,这么说来,这中间实在令人费解!”(前情请详看拙作《金斗万艳杯》。)

风雷拐也在旁凝重地道:“这真是一个令人苦思不得其解地谜,不管怎么说,华香馨姑娘的年龄绝不会超过二十岁。”

韩筱莉突然道:“这么说,华馥馨当真不是獠牙妪前辈的亲生女儿了?”

阮媛玲不解地问:“姊姊是根据獠牙妪前辈那样凶狠对待华馥馨姑娘?”

韩筱莉摇首道:“不单只这一点……”

话刚出口,神­色­迟疑,突然又住口不说了。

朱擎珠却关切地问:“还有一点是什么?”

韩筱莉本待说,以獠牙妪前辈那么一幅容貌,似乎不可能生出那么美丽高雅的女儿来。

但是,当她的目光接触到鬼刀母夜叉和憨姑时,突然警觉,这话说不得,因而住口不说了。

这时见朱擎珠催问,只得凝重道:“另外一点是,所谓母女连心,华馥馨姑娘如果真是獠牙妪前辈亲生女儿,她听了母亲病危的消息,能不转回仰盂谷去吗?”

如此一说,不少人点了点头。

但是,江玉帆却凝重地道:“现在我们无法和仰盂谷取得连络,一时间闹不清虚实,也许华馥馨姑娘,现在已经回到獠牙妪前辈的身边了!”

韩筱莉本是违心之论,这时一听,娇靥微红,只得诚恳地说:“但愿如此。”

独臂虎一看这情形,不由急切地道:“照您们五位盟主夫人这么说,就算华香馨是九玄娘娘的女儿,前来有所图谋,甚至欺骗老堡主,咱们也不能捉拿她了?”

鬼刀母夜又立即沉声道:“那是当然,不管如何,她总是华天仁老前辈女儿,咱们盟主怎好下手捉她?”

黑煞神却讥声道;“你怎么知道华香馨是华天仁老前辈的女儿?说不定连华馥馨也是九玄娘娘生的呢?”

话声未落,不少人脱口轻“啊”!

韩筱莉也正­色­道:“所以我说华馥馨姑娘,不是獠牙妪前辈生的,并非没有可能。”

陆贞娘却正­色­道:“我们可以根据华馥馨和华香馨两人的容貌和名字,可以断定她们两人确是姊妹无疑,再根据她们都以华为姓,自然也是随的父姓,只是她们两位究竟是谁生的,倒是值得我们探讨的,因为这不但关系着华馥馨姑娘的终生幸福,也许能揭开华天仁老前辈仙逝的年月日,以及他老人家是否仙逝在西域!”

如此一说,纷纷颔首称有道理。

朱擎珠和阮媛玲突然道:“方才爷爷不是呼九玄娘娘华老夫人吗?我想爷爷昔年一定见过九玄娘娘……”

佟玉清立即问:“两位贤妹是说,如果爷爷见过九玄娘娘,而两位华姑娘的容貌又长得和九玄娘娘一样,定可以断定谁是两位姑娘的生母了?”

朱擎珠和阮媛玲立即颔首道:“小妹正是这个意思。”

佟玉清继续问:“如果爷爷说九玄娘娘,和现在的华香馨的相貌并不一样,而他老人家又没见过华天仁老前辈呢……”

说至此处,江玉帆突然道:“小弟想起来了,雪山圣母姜锦淑姜前辈,她拜在华天仁老前辈的座前习艺多年,她当然见过华天仁老前辈,甚或见过九玄娘娘,而且,很可能也知道华馥馨两姊妹的身世和秘密。”

韩筱莉却有些失望地道:“可是,姜前辈已负气回去西域了呀!”

佟玉清曾清楚的记得獠牙妪是随华天仁前去纱帽峰采药,在服了雪参汁而发生男女关系的。

但是,这种话她怎么能说得出口呢?

再说,即使有了“关系”,也未必就怀孕有身孕,甚或发生那件事的当事人不是她獠牙妪,也不是没有可能。

是以,她虽然有此假设和联想,却不敢轻易说出口来,怕的是损伤了尊长的声誉,辱蔑了夫婿敬重的长辈!

室内出奇的静,大家显然都在为此事沉思。

摘星楼方向已没有了猜拳行令高呼­干­杯之声,但内堡各院中,却仍不时响起仆­妇­侍女们的欢笑。

就在这时,灯火辉煌的室外,突然有了急促的脚步声。

大家心中一惊,急忙抬头,只见室门人影一闪,前去寻找铁罗汉的杜鹃已神­色­匆急地走进来。

江玉帆看得心头一震,几乎是和朱擎珠同时关切地急声问:“大聪弟呢?”

杜鹃匆急地道:“张小侠早已喝得烂醉如泥,朱夫人已派苑梅将他送到邓老爹子的院中休息去了……”

江玉帆一听,自然宽心大放,但对杜鹃的神­色­紧张,步履匆忙,甚感不悦,不由埋怨道:

“我们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呢……”

话未说完,杜鹃已“哦”了一声,恍然道:“启禀少堡主,那位华香馨姑娘,听说少夫人方才负了伤,特来探望……”

江玉帆等人一听,俱都吃了一惊,因为刚刚还在谈论她的事情。

为了担心她听到,佟玉清不由坐起身来,急声问:“华姑娘现在那里?”

杜鹃举手一指合外,说:“就在阁桥上等候!”

话声甫落,佟玉清已催促道:“快些有请!”

说话这间,急忙移下锦墩就待出迎。

杜鹃恭声应了声是,转身走了出去。

江玉帆和陆韩朱阮四女见佟玉清准备亲自出迎,不由纷纷阻止道:“姊姊身上带伤,何必亲自出迎?”

佟玉清立即正­色­道:“我只是伤了一些皮肤,怎好倒在卧室会见客人?再说,不管怎样,她总是天仁老前辈的女儿呀!”

如此一说,江玉帆等人俱都不便再阻止了。

但是,佟玉清却压低声音,担心地道:“不知道我们方才说的话,她听到了没有?”

韩筱莉急忙宽慰地道:“如果是杜鹃嫂和她同来,她可能没听到!”

说话之间,大家已走出室外。

外间灯火辉煌,阁门外的栏台上,更是光明如画,彩绸飞扬。

这时才看到雍容端庄,美丽小巧的华香馨,在杜鹃的引导下,微垂蛲首,沿着合外的坷却掖蚁蛘饷孀呃础

佟玉清一看这情形,这才放心,确定方才的话,华香馨并没有听到。

于是,六人迎出合外,悟空等人则分立左右。

匆匆走来的华香馨,一见江玉帆和佟玉清等人,急忙绽笑,同时加速了步子。

一到近前,立即向着佟玉清捡衽万福道:“方才眼见姊姊负伤,因酒席正盛,尊长在座不便前来,现在酒席已散,特来看望姊姊的伤势,尚请姊姊原谅!”

佟玉清赶紧含笑还礼:“贤妹大客气了,玉清担当不起,快请里面坐……”

话未说完,华香馨已歉然一笑,道:“多谢姊姊,家母有疾,不便久留,小妹准备连夜赶回仰盂谷去,小妹此来,也兼有向少堡主暨五位姊姊拜别之意……”

陆韩朱阮四女见华香馨也称呼她姊姊,只得恳切地挽留道:“谷中有赵管家宁大娘等人照顾,何必急在一时,天明再行启程也不嫌迟!”

华香馨急忙婉谢道:“多谢五位姊姊的美意,来日方长,我们相聚机会正多,不必急在此刻,小妹业已通知随员备马,还要到前厅拜别江爷爷!”

说罢,又是捡衽一福,并自然地看了一眼雄立江玉帆六人身后,虎视耽耽的独臂虎和黑煞神等人。

江玉帆和侈玉清看出华香馨去意已坚,只得同时还礼谦声道:“令堂大人福体欠安,贤妹理应及早归去,我等不敢坚留,就请贤妹转回黄山,代我等敬向令堂大人请安,并祝她老人家早日康复。”

华香馨又谦和的说了声多谢,才转身走去。

江玉帆立即命令杜鹃恭送华香馨下阁。

一尘道人一俟华香馨绕过东南二阁,立即趋至江玉帆身后,压低声音道:“盟主,您不觉得华姑娘仅是前来告别而感到突然吗?”

江玉帆剑眉微蹙,尚未开口,佟玉清已凝重地道:“来时不去相见,走时却来辞别,小妹也正为此感到不解……”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笑着道:“方才您们五位都是新人,头上都顶着红巾,她怎么好去看您们……”

鬼刀母夜叉一瞪眼,同时低叱道:“人家柳娴华姑娘为什么拜过了江爷爷就来看咱们的五位新夫人?”

话声甫落,陆贞娘已笑着道:“说着说着柳姑娘就来了!”

大家举目一看,果见柳娴华和她的两个侍女正匆匆走来,业已到了前面的阁桥上了。

江玉帆见柳娴华的娇靥上,神情也透着一丝焦急和紧张,不由笑着道:“她大概也是前来辞行的吧!”

说话之间,柳娴华已到了近前了。

陆佟五女同时一笑,尚未开口,柳华娴已一面前进一面焦急地问:“那位华姑娘前来作什么?”

陆贞娘一听,心知有异,不由急声道:“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柳娴华这时也不拘礼,立即焦急地道:“方才在席间,我见她目光一直望着厅角,神­色­有些痴呆,我故意和云谷主谈到她,而她竟没听见……”

江玉帆惊异地“噢”了一声道:“她可能是在静听对方以蚁语竹丝功夫传话,也可能是她用这种功夫交代对方事情……”

话未说完,柳娴华已赞同地颔首道:“很可能,待等她目光正常,即向小妹和云谷主告别,立即走出厅去!”

陆贞娘惊异地“噢”了一声,急声问:“她没有向你们说她要前来告辞?”

柳娴华摇摇头,尚未开口,佟玉清突然娇靥大变,脱口一声尖呼道:“啊呀不好,可能中了她们的调虎离山计了!”

尖呼声中,飞身纵进合厅,立即扑进室内。

江玉帆等人也同时大吃一惊,纷纷向室内扑去。

待等扑进内室一看,一片啊声,俱都惊呆了。

只见窗门已被拉开了一扇,而放在床头高几上的“万艳杯”果然不翼而飞了。

江玉帆一见,顿时大怒,不由怒喝一声“追”,转身向阁外扑去。

柳娴华则慌急的大声道:“要追快追,她刚刚走下阁去!”

江玉帆这时真是恨透了华香馨,她恨不得一步追上华香馨,一掌将她毙死在当地。

这时一听柳华娴说她刚刚走下阁去,那敢怠慢,身形凌空而起,闪电扑去。

同时,他为了让杜鹃出手截出,以便阻止华香馨离去,立即以“千里传音”的功夫,急声道:“杜鹃嫂,快将华香馨截住,不要让她跑了!”

佟玉清和陆贞娘几人更是焦急万分,纷纷起身,紧随江玉帆身后追去。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俱是久历江湖的人物,断定盗杯的人可能还没有逃远。

是以,就在连云阁前后左右开始,搜索逐渐扩大范围,再向堡楼前搜去。

简玉娥较为细心,她先从开着的那扇窗户纵出窗外,发现左右一丈以外的四名青少女,神情紧张,正茫然惊异的望着纷纷纵向四方的悟空等人发呆。

看了这情形,简玉娥不由迷惑的道:“你们四人站在此地,一直没有看到有人由这个窗口里进去拿走了东西?”

四个背剑少女,茫然摇摇头,同时走了过来,惊异的探头看了看窗口。

其中一个背剑的少女,惊异的问:“女侠,发生了什么事吗?”

简玉娥一看这情形,知道来人武功太高,身法如风,四个女警卫俱都没有注意ho是以,微挥一手,叮嘱道:“各守岗位,格外小心!”

说罢,飞身纵上房面,游目一看,迳向江玉帆等人追去的方向驰去。

而这时的江玉帆,早已越过内堡,到达了摘星楼后的中门上。

只见举堡上下,虽然灯火如画,耀眼生花,但绝大部份的贺客已开始离堡了。

许多堡丁忙着收拾残肴,内堡的仆­妇­侍女们大将桌椅清理完了,正在打扫。

在这种情形下,以江玉帆的锐利目光,如果杜鹃和华香馨走在各院中的任何通道上,他都能发现她,而且杜鹃嫂负责连云阁的警卫,她最多将华香馨送至阁下,不可能直送到中门。

心念间正在游目察看,连云阁方向突然传来朱擎珠的惊急娇呼:“玉哥哥快来呀!”

江玉帆心中一惊,他知道朱擎珠等人已将华香馨截住。

是以,衫袖﹂拂,身形凌空而起,直向朱擎珠呼叫处电掣扑去。

尚未到达前,已看到陆贞娘佟玉清两人双双蹲在连云阁阁梯入口处的花树下。

朱擎珠和阮爱玲,以及韩筱莉三人则神情愤怒的站在附近,正向着他望来。

江玉帆心知有异,凝目一看,这才发现倒在花树下的是杜鹃嫂而不是华香馨。

也就在江玉帆飞身纵下的同时,悟空等人,以及闻声赶来的宁道通和十数名武师,也纷纷的由各房面上纵下来。

江玉帆身形一落地面,立即关切的道:“杜鹃嫂怎样了?”

陆贞娘急忙起身回答道:“她被华香馨点了|­茓­道,现在已经醒了!”

江玉帆一看,杜鹃果然已睁开了眼睛。

宁道通和悟空等人虽然围了过来,却都不敢当面询问。

只见杜鹃有些乏力的道:“婢子刚刚刚送她到朱夫人的阁门口,她就回身要婢子停步,但婢子还是把她送到梯口上……”

江玉帆不由懊恼的道:“她见柳娴华姑娘前来,心中迫切火速离去,而你偏偏谦恭多礼!”

简玉娥也正­色­道:“当时阁上有警卫,她自是不敢向你下手,她担心盟主追来不得不出手将你点倒。”

江玉帆知道杜鹃的中气还没恢复正常,立即制止道:“你现在应闭目调息,以少讲话为宜。”

说话之间,又望着憨姑和鬼刀母夜又两人,继续吩咐道:“请薛大姐和宝琴妹先扶她到阁上休息。”

鬼刀母夜叉和憨姑应了声“是”,扶着杜鹃向阁上走去。这时,宁道通才趋向江玉帆,恭声道:“听悟空大师说,方才那位华姑娘……”

话刚开口,江玉帆已挥手示止,同时关切的道:“爷爷现在何处?”

宁道通恭声道:“现在宾馆招呼各派长老代表……”

江玉帆一听立即严厉的叮嘱道:“这边的事情绝对不准禀报爷爷知道!”

宁道通立即面现难­色­的道:“堡主和八位夫人……”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你只将这边的事先报告他们九位老人家知道,详情由我去面禀。”

宁道通恭声应了声“是”,即和十数武师,同时告退,转身离去。

­精­神颓丧,神情懊恼的佟玉清,这时才说:“这次完全怪我大大意了……”

朱擎珠立即正­色­道:“这怎么能怪你,谁会想到她们如此大胆,而且挖空了心思来对付我们……”

佟玉清不由十分感慨的道:“人家就利用我们的大意,自恃,谅她们也不敢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动手脚的心理来对付我们,看来,她们的智慧,胆识,的确高我们一筹。”

黑煞神一听,立即不高兴的道:“这算得什么智慧胆识?说穿了也不过是想尽了办法偷人家的东西?何况,咱们还都是小孩子……”

话未说完,刚刚走下阁梯的鬼刀母夜叉,已沉声道:“什么?你都快要四十岁了,你还是小孩子呀?”

黑煞神﹂瞪眼,沉声道:“但比起老虔婆九玄娘娘的年纪来,你不是小孩子你是啥?”

风雷拐见黑煞神直呼九玄娘娘老虔婆,不由沉声道:“芮坛主……”

话刚开口,独臂虎已有些生气的道:“到了这般时候,你还尊敬她是武林前辈呀?告诉你,她是个贼……”

江玉帆一听,立即沉面低叱道:“郭堂主!”

如此一喝叱,不但独臂虎畏怯的应了声“是”,就是准备帮腔的黑煞神也吓得不敢开口了。

江玉帆低叱过后,立即放缓神­色­,游目望着悟空等人,迟疑的道:“小弟总不以为是九玄前辈亲自下手盗走了‘万艳杯’……”

话未说完,简玉娥已恭声道:“启禀盟主,属下认为除九玄娘娘外,普天之下,恐怕再没有第二人能有如此神奇的身法和高绝的手法……”

如此一说,佟玉清和悟空等人,俱都以惊异的目光向简玉娥望去!

江玉帆“噢”了一声,惊异的问:“何以见得?”

简玉娥继续道:“因为属下由窗门追出,曾经询问窗外的四名女警卫,她们既没看见有人进入,也没看到有发光物体­射­出……”

话未说完,侈玉清已震惊的道:“你是说,四名警卫侍女,俱都好端端的站在窗外拦台上?”

佟玉清的话尚未完了,哑巴已“啊”的一声,飞身纵上阁栏,直向佟玉清的丽阁前如飞驰去。

大家看了这情形,心中恍惚似有所悟,进入阁听,直扑室内。

大家紧随哑巴的身形进入,只见哑巴业已趴在地上,正爬进锦帏绣帐的紫檀广床底下。

江玉帆这时已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而哑巴也迅即由广床底下的另一端爬出来。

只见哑巴由床下爬出后,立即奔向依然大开着的窗门前!

哑巴探首向外一看,面­色­大变,急忙望着江玉帆等人“咿啊”了两声,当先纵出窗外。

江玉帆等人心知有异,神­色­一惊,也纷纷纵了出去,发现哑巴,正惊急的指着广窗左右的四名背剑少女。

这时,江玉帆等才发现四个背剑少女,俱被来人点了定身|­茓­道,俱都原委不动的站在那里发呆,看来似是仍在担任警戒。

江玉帆的内心,十分震怒,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华馥馨等人,对人们在惊怒慌乱时的心理,研究得十分透彻。

上次在嘉兴城客店中,被华馥馨和万里飘香赵竟成将“万艳杯”骗走,那时大家才刚刚相聚三五日,不但对“万艳杯”没有重视,而大家的经验也可称得浅鲜不足。

如今,在这等情况下,“万艳杯”二度失手,却再不能以“大意”两个字来宽恕自己了。

心念间,陆韩朱阮四女已将四个背剑少女的|­茓­道解开。

江玉帆立即吩咐风雷拐,通知所有的警卫少女回去休息,不必再派来了。

于是,大家进入室内,俱都默默无语。

秃子首先勉强的道:“盟主不须烦心,她们怎么盗走的,咱们再怎么把它盗回来!”

独臂虎立不以为然的道:“说的像吃面豆似的,那么容易盗回来?你道还是放在黄山仰盂谷的聚宝楼里面?”

秃子一听,十分的不服气,不由瞪眼沉声道:“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我们下定决心将‘万艳杯’盗回来,一定能成功,除非它飞上天去。”

风雷拐虽觉希望渺小,但仍宽慰的道:“王坛主说的没有错,只要我们决心去找,一定能将‘万艳杯’找回来……”

话未说完,独臂虎已理直气壮的道:“俺是说,上次知道‘万艳杯’放在仰盂谷的聚宝楼上,当然可以偷回来,如今呢?”

秃子立即正­色­道:“当然是找仙霞宫的九玄娘娘!”

话声甫落,哑巴突然一阵“嘿嘿啊啊”,两手指指罗帏,友指指窗口和床下。

大家早在哑巴爬进床下时,便已断定来人早在点晕南合警卫侍女时,便已趁这边的警卫侍女跑过去察看时潜入佟玉清的室内床下。

但是,哑巴却继续搔头弄姿,故作扭妮之态,右手还伸出了“二三四”三个数目。

风雷拐一见,立即望着江玉帆惊异的恭声道:“盟主,方檀主说,方才盗走万艳杯的人是个年轻女子,最多二十三四岁……”

江玉帆惊异的“哦”了一声,不由关切的问:“何以见得?”

风雷拐解释道:“方坛主说,床底下仍留有一丝淡雅如兰的粉香味……”

话未说完,朱擎天已望着江玉帆,揣测道:“莫非真的是华馥馨姑娘?”

江玉帆立即断然道:“绝不可能,如果是她,她尽可大大方方的要,用不着费这么大的手脚。”

好久没发话的一尘道人,这时才感慨的一叹道:“诚如佟夫人说,现在咱们才不得不佩服人家的机智和胆识!”

佟玉清见一尘道人也改了称呼,自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她仍郑重的道:“现在我们可以肯定的说,盗走‘万艳杯’的女子不但方才在前堡打时时她在场,而且在事前她还曾装作女贺客在内宅走动,把我们姐妹五个的卧室都问了去……”

如此一说,纷纷颔首说有道理。

江玉帆则忿忿的道:“要不,她怎么会单单躲在玉姊姊的床下呢,她断定我们一定会送玉姊姊回来休息!”

佟玉清继续道:“另一点使我们赞服的是,她想进入我的卧室,却在最南端珠妹妹的阁楼上点倒警卫侍女,把所有警卫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最南端,她才跑到这边来从容的由大门进入……”

独臂虎突然生气的道:“­奶­­奶­的,她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把‘万艳杯’拿出来用呢!”

一尘道人立即正­色­道:“她当然不知道,她真正的对象是咱们盟主。”

读臂虎立急忿声道:“她又不是她娘的女诸葛,她怎么知道咱们盟主今晚一定宿在佟夫人的房里?……”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讥骂道:“他­奶­­奶­的,谁不知道咱们盟主……”

话刚开口,鬼刀母夜叉的大手已“呼”的一声掩在他的大嘴上。

黑煞神“唔”了一声,猛的一甩头,一连愤怒的向着地下“呸”了好几口,紧接着,怒目瞪着鬼刀母夜叉,怒声道:“他­奶­­奶­的,你每天洗臭脚丫子的手,怎么可以向俺的嘴上捂?”

江玉帆等人虽然心情不快,但也忍不住哑然笑了。

鬼刀母夜叉却得理不让人的瞪眼道:“老娘就因为你生了一张嗅嘴,所以才拿老娘的嗅手去捂你!”

风雷拐自然知道口快心直的黑煞神要说什么,但为了把话扯开,只得不耐烦的低叱道:

“好了好了,大家还不够心烦的吗?”

黑煞神虽是浑憨猛汉,但因为鬼刀母夜叉的捂嘴,突使他突然惊觉到,如果他真的将“谁不知道咱们盟主最喜欢佟夫人”的话说出了口,他今后势必无法再在游侠同盟中待下去了。

正因为他想通了这一点,所以对鬼刀母夜叉洗嗅脚的手捂在他的嘴上,他也甘心的忍了。

一尘道人赶紧拉回正题道:“由于侈夫人负了伤,盟主和其他四位夫人自然会来照顾,只要咱们盟主在此地,她就有下手的机会!”

悟空则感慨的道:“她的胆子也实在大大了,我们这么多人坐在此地谈话,她居然敢躲在床底下!”

朱擎珠立即忿忿的道:“正因为我们人多她才敢躲在床底下,如果只佟姊姊一个人,恐怕她就不敢了!”

江玉帆淡然道:“那也未必,如果她习有龟息大法,就是佟姊姊一人躺在床上也未必察觉得出来!”

佟玉清立即望着大家正­色­道:“小妹是说,她的胆识之高,而在于拿到了‘万艳杯’仍敢躲在床底下,直到我们四出搜索,她才纵容点了警卫侍女逃走……”

话未说完,江玉帆以懊恼的道:“这次失策,完全怪小弟判断错误,因为当时后窗开了,小弟断定对方必是先点了警卫侍女|­茓­道,再用虚空摄物功夫将‘万艳杯’盗走,小弟只想到必须捉住华馥馨作人质,‘万艳杯’才有机会找回来……”

朱擎珠气得了一声,恨声道:“没想到,我们就中了她们的开窗之计,如果门窗不开,我们自然会联想到贼人一定仍在屋里,自然也不会去追华馥馨了!”

佟玉清力即凝重的说:“所以,我说她们技高一筹之处!”

话声甫落,风雷拐已恭声道:“盟主,根据这情形,卑职断定她们来了至少有三个人!”

江玉帆会立息的道:“你是说,华馥馨在席上发呆,之后又借口前来的事?”

风雷拐立即恭声应了个“是”。

陆贞娘凝重的道:“除非她们另有一种传音功夫,或通知的讯号,还有一人在暗中支援是非常可能的事!”

简玉娥突然懊恼的道:“唉,当时柳姑娘能马上眼着华馥馨前来就好了……”

话未说完,陆侈五女和一尘道人,几乎是同时惊“咦”一声,吃惊的道:“柳娴华柳姑娘呢?”

如此一提醒,大家才恍然想起,好久没有看到柳娴华了!

江玉帆神­色­一惊,不由焦急的道:“她没有说要回宾馆休息?”

大家茫然互看一眼,显然,柳娴华并没有向任何人告辞。

陆贞娘大吃一惊,不由脱口道:“情形不好,我们要赶快分头去找!”

说话之间,大家纷纷起身,正待奔出合去。

阁桥方向已传来许多人走来的声音。

风雷拐首先急声道:“盟主,可能前堡又发生事情了!”

说话之间,大家已急步奔出阁外。

奔出合外一看,发现以飞蛟邓正桐为首,紧跟着阮公亮夫­妇­和八位堡主夫人,正匆匆走来,业已到了近前了。

只见邓正桐,一见江玉帆等人奔出来,立即关切的大声道:“傻小子,怎么回事,听说你们这边又出事了?”

江玉帆无暇回答,反而焦急的道:“外公,你们可看到柳娴华姑娘?”

说话之间,双方已到了近前。邓正桐和八位夫人一听,几乎同时吃惊的道:“柳姑娘怎样了?”

说话之间,佟玉清和陆贞娘,以及韩筱莉、朱擎珠与阮媛玲已向前万福行礼,并由佟玉清将方才的经过说了一遍。

八位夫人听罢,不由相顾愕然,同时惊异的道:“真看不出,那么一位美丽端庄的姑娘,竟会是偷盗‘万艳杯’的主使人?”

邓正桐却关切的道:“那么柳姑娘现在怎样了呢?”

皇甫香夫人道:“她会不会在进入内室时,碰巧发现偷盗‘万艳杯’的女子越窗逃走,措手不及而被点了|­茓­道……”

话末说完,彩虹龙女已恍然似有所悟道:“二姊是说,柳姑娘被藏在房里?”

皇甫香夫人点点头,尚未开口,哑巴方守义已“嘿嘿啊啊”两手一阵比划。

风雷拐立即躬身解释道:“启禀邓前辈和八位夫人,方坛主说,室内没有柳娴华姑娘的气息,柳姑娘绝对不在室内……”

话未说完,独臂虎已哼了一声,讥声道:“别把弓拉的那么满,还是进去找一找的好,方才床底下藏着个贼,你也没有闻出室内有个生人味道!”

哑巴﹂听,顿时大怒,不由大声“嘿嘿啊啊”一阵,两手愤怒的指了指陆佟五女和简玉娥几人。

大家知道哑巴意思说,有那么多脂粉气息弥漫房子里,使他无法注意,再说,大家没想到床底下会藏着一个女人。

就在这时,丽阁的后廊处,突然传来柳娴华的惊异声音说:“咦?人呢?怎的栏台上连个警卫也没有?”

江玉帆等人一听,几乎是同时急声道:“柳姑娘回来了!”

说话之间,大家纷纷向阎后绕去。

刚刚在达丽阁北端,柳娴华也闻声奔了过来。

柳娴华一见邓正桐和阮公亮夫­妇­以及八位堡主夫人,急忙刹住身势,施礼恭敬道:“原来几位前辈和八位伯母都在此地!”

邓正桐却爽朗的急声道:“丫头!快不要那么多俗礼,你到底去了那里?大家正准备分头找你!”

柳娴华见问,神­色­不禁一阵迟疑。

阮公亮看出柳娴华有些气急,立即望着邓正桐,爽朗的道:“秃头前辈,你老小子何必这么心急,先找个地方让柳丫头休息休息!”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素知这两个武林怪杰碰在了一起,总是相互笑骂,彼此椰榆,这时在秃头下面加了声前辈,实在是不得已。

因为邓正桐是江玉帆外公,而自己的女儿偏偏找了邓正桐的外甥孙子作夫婿!

这一来他阮公亮硬是被迫低了一辈。

是以,在心不甘情不愿的情形下,为了亲家公江堡主,亲家母邓丽珠的关系,不得不在秃头下面加上“前辈”两字,但“老小子”却照喊不误。

几人心念间,江玉帆已肃手一指阁桥对面的中央大合厅,恭声道:“就请几位老人家和柳姑娘阁厅上坐。”

邓正桐颔首称“好”,即和阮公亮夫­妇­当先向阁桥上走去。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等人,俱都看得清楚,柳娴华虽花容憔悴,但在憔悴中却有些气急和颓废。

显然,她也同样的遭到偷走“万艳杯”的人的挟持和要胁。

第三部 魔掌佛心(续) 第二十一章石佛机关大家进入大阁听,依序落座,守在阁厅内的侍女们,立即奉茶。

邓正桐稍微等候柳娴华的情续稳定后,才和颜郑重的问:“丫头!这么半天你去了那里?”

柳娴华的神情已经好多了,这时见问,立即欠身恭声道:“晚辈方才正巧撞上偷盗‘万艳杯’的那人……”

大家听得神­色­一惊,不少人脱口道:“果然发现了那女贼!”

柳娴华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惊异的问:“你们?……你们已经知道了对方是个女子?”

阮媛玲颔首道:“我们不只知道对方是女子,而且还知道她今年多大年纪!”

柳娴华再度震惊的“噢”了一声,道:“你们已看到了她?”

陆贞娘立即解释道:“不,是我们方坛主根据床底下的脂粉味而,断定对方不但是个女子,而且最多不会超过二十三四岁。”

柳娴华一听,立即摇首正­色­道:“哦!这怎么可以根据脂粉的香味儿断定她的年纪?根据她的嗓音判断,她应该是个中年­妇­人了……”

话未说完,由吕丽英夫人已迷惑的问道:“怎么,柳姑娘也没看清楚那女子的面目?”

柳娴华欠身恭声道:“回禀伯母,因为那­妇­人内穿米黄亮缎罗衫,由头至脚罩着一袭乌纱披风,仅能隐约看到她的面目轮廓……”

话未说完,秃子王永清突然欠身恭声道:“柳姑娘,请恕在下大胆直言,我们对一个人的年龄不能以声音判断,但也不能因他生了白眉霜发就断定他已经进入老年,声音可以伪装成高低、某人的嗓音同样的可以模仿学习,现在在下就厚颜为姑娘学学方才离去的华香馨姑娘的嗓音!”

说罢,站起身来,略微一顿,立即闭气撇­唇­的道:“多谢五位姊姊的美意,来日方长,我们相聚机会正多,不必急在此刻……”

话未说完,邓正桐和阮公亮首先笑了!

八位夫人赞许的点点头,江玉帆和陆贞娘都惊于秃子还具有这么神奇的口技表演。但是独臂虎却由衷的赞声笑道:“­奶­­奶­的,学的像极了,俺闭上眼睛还真以为是那位华姑娘来了呢!”

秃子一听,立即又学着独臂虎的嗓音,粗犷的道:“­奶­­奶­的,学的像极了,俺闭上眼睛还真以为是那位华姑娘来了!”

鬼刀母夜又觉得秃子实在有一套,但她看出柳娴华的粉面上有些尴尬之­色­,立即笑声阻止:“好了好了!不要再卖了!”

岂知,秃子竟也学着她的沙哑透风破锣般的嗓子,笑着说:“好了好了!不要再卖了!”

秃子这一学,全厅的人众,再也忍不住哈哈笑了。

江玉帆一见,只得向秃子挥了一个“停止”手势。

但是,黑煞神却突然由位置上站起来,兴奋的大声道:“这有啥稀奇,看俺给你们学个老狗打架猫叫春……”

话未说完,江玉帆尚未放下的手势,又向着他黑煞神挥了挥。

江玉帆的生母彩虹龙女萧湘珍,一直为爱儿的“万艳杯”被盗而烦心,觉得这是他替人家保管的东西丢了,怎么对得起人?但是,看了这群浑憨猛汉到了这般时候还有心情表现他们的口技,那曾为找回“万艳杯”而焦虑发愁的意思。

因而使她更加忧急。是以,一俟黑煞神坐下去,立即望着柳娴华凝重的道:“柳姑娘,还是请你把方才的经过说一遍给大家听吧!”

柳娴华欠身应了声“是”,恭谨的说:“晚辈见玉弟弟和陆姊姊他们纷纷向四方追去了,当时觉得很奇怪,‘万艳杯’放在内室里怎么的会丢了呢?于是,晚辈本能的走向室门,掀向内一看,然一缕指风向晚辈袭来……”

说到此处,娇靥不由一红,声音也变低了少许,继续道:“当时晚辈万没料到偷盗‘万艳杯’的人仍在房内,心中一惊,再想问避已来不及了……”

大家看得出柳娴华、心中懊恼,神情极端的不好意思,因而大家俱都凝重的望着她静听。

只见柳娴华继续道:“待晚辈醒来,已在一间空房的屋檐下,而面前站着的,就是晚辈方才述说的那个中年女子……”

黑煞神和独臂虎听得神情懊恼,猛的一跺脚,正待说什么,但被江玉帆挥手阻止了。

柳娴华继续道:“当时那个女子,­操­着中年­妇­女的声音,冷冷的歉声道:‘柳姑娘,非常抱歉,让你受惊了,也请你原谅我的不得已。’晚辈当时迷惑的望着她问:‘请问你……?’晚辈刚一开口,她已沉声道:‘你不必问我什么,问我也不会告诉你,只请你转告江少堡主,叫他不必为‘万艳杯’的事烦心,他只要按着我说的话去见‘獠牙妪’,‘獠牙妪’自然不会再向他索取‘万艳杯’,因为我才是‘万艳杯’的真正主人!’”

江玉帆等人听得心中一惊,不由脱口齐声道:“你可曾问过她的姓氏?”

柳娴华凝重的颔首道:“问过了,她说她就是尉迟春莺……”

“尉迟春莺”四字一出口,江玉帆等人无不面­色­一变,脱口轻啊,俱都呆了!

朱擎珠首先惊异的道:“这么说,九玄娘娘和尉迟春莺果然是两个人了?”

佟玉清却断然道:“不,这中间实在有很多令人费解的问题,如果说九玄娘娘不是尉迟春莺,她在暗中看到尉迟春莺将‘万艳杯’盗走,她岂肯善罢甘休?”

江燕玲夫人则望着柳娴华,关切的问:“不知柳姑娘还问了她些什么?”

柳娴华微摇螓首道:“没有再问了,因为她当时说罢就走了。身法实在快得出奇,就像风吹的一缕轻烟般,眨眼已经不见,使晚辈想喊个人在前面截住她的时间都没有。”

朱彩鸾突然关切的问:“可是柳姑娘方才刚刚到达时,那个中年女子也刚刚离去?”

柳娴华立即摇头:“不,她已走了一会了,因为当时晚辈还不能凝气行功!”

阮媛玲则止目定的道:“玲儿认为九玄娘娘和尉迟春莺一定是同一个人,否则,昔年的两个情敌,岂能在同一个场合出现而不打?”

阮公亮却望着爱女,道:“你根据什么断定九玄娘娘和尉迟春莺碰在一起,一定会大打出手呢?”

如此一问,阮媛玲顿时无话可答了。

因为许多同室姊妹,感情弥笃,甘愿共事一夫,像阮媛玲自己,以及坐在上座的八位婆母,她们并没有平素不和,或见了面就大打出手。

很可能,九玄娘娘和尉迟春莺感情亲蜜,不愿和獠牙妪住在一起,迫得獠牙妪­性­情暴戾,因而造成昔年在武林中杀了不少人,而被武林各大门派禁锢在黄山仰盂谷的事。想来,这些都是极有可能的问题,是以,她不敢再表示她的意见。

但是,陆贞娘却望着八位夫人,恍然道:“方才玉弟弟和左右护法曾经断定,这一件巧妙的‘调虎离山’之计,很可能是三个人配合的,如今有了尉迟春莺的现身,和九玄娘娘的发话,以及华香馨的冒充贺客,现在业已证实,她们至少来了三个人……”

话未说完,彩虹龙女以凝重的道:“现在‘万艳杯’已被尉迟春莺盗走,至于他们究立见来了多少人已无关紧要,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将‘万艳杯’追回。”

如此一说,阮公亮夫­妇­和悟空一尘等人纷纷称“是”。

彩虹龙女又望着江玉帆,以责备的口吻,继续道:“这一次的错误事件,玉儿应负全责,如果及早告诉华香馨的来历底细,‘万艳杯’不但不会被她们盗走,也许华香馨已被我们扣为人质,迫使尉迟春莺不得不及早现身……”

话未说完,风雷拐已欠身恭声道:“八位夫人日来十分辛劳,盟主不敢再让八位夫人烦神,是以未敢禀陈,这也是盟主的一番孝心……”

话未说完,邓正桐已爽朗的道:“好了,‘万艳杯’已丢了,偷杯子的人也早跑了,现在该谈的是如何尽快去找回来……。”

邓丽珠夫人则焦虑的道:“可是,现在要到那里去找尉迟春莺呢?”

邓正桐见爱女发言,立即沉声道:“当然是沿途追赶,直到天南的大峦山!”

佟玉清立即恭声道:“清儿担心的是,九玄娘娘和尉迟春莺不是同伙人……”

江玉帆立即愤声道:“就是盗走‘万艳杯’的事与她无关我们也要到仙霞宫找她理论!”

说此一顿,突然目­射­冷芒,面军杀气,切齿恨声道:“玉儿如果不能手刃霞煌真人三个老贼,便老死蛮荒,永不再返中原!”

八位夫人听得神­色­一变,不由纷纷看向飞蛟邓正桐!

岂知,邓正桐竟一挥老拳,豪气的道:“那是当然,只要找到了九玄娘娘,把她的仙霞宫闹个地覆天翻,还怕她不交出那三个劣徒老贼!”

邓丽珠夫人见爹非但不加阻止,反而火上加油,不由气得嗔声道:“爹,你老人家……”

话刚开口,邓正桐已瞪眼沉声,道:“我老人家怎么样?他们父子的脾气我老人家还不知道,为了争一口气,爷爷,爹娘都可以不要了……。”

说话之间,江玉帆已惊得急忙站起身来,惶声道:“玉儿不孝,又惹你老人家生气了!”

说话之间,佟玉清和陆真娘也都慌得站起身来。

邓正桐一见,立即哈哈一笑道:“这就是我秃头邓的惯用的激将法,不用这一套,你们就是说破了嘴也没效……”

江玉帆一听,不禁生气道:“这么说,‘万艳杯’就任由尉迟春莺盗走了不成?”

皇甫香夫人突然正­色­道:“当然不,但是我们必须先将尉迟春莺的底细,与九玄娘娘的关系,她们究竟住于何处……”

话未说完,邓正桐已了秃头,道:“这要向谁去打听呢?丐帮的几个老花子对这件事未必清楚!”

佟玉清立即道:“现在只有请外公去请教爷爷了!”

邓正桐却摇了摇头,道:“方才我老人家已向老爷子请教过了,他只知道天南大峦山的仙霞宫主九玄娘娘,就是昔年异人华天仁的夫人,详细情形,他也不大清楚!”

佟玉清继续道:“如果爷爷也不清楚,只有前去黄山仰盂谷向当事人獠牙妪前辈去讨教了……”

话声未落,江玉帆已断然道:“不,华馥馨至今没有找到,反而把她的‘万艳杯’给丢了,我们还有何面目前去?……”

风雷拐立即欠身恭声道:“盟主,卑职认为事到如今,不得不前去向獠牙妪前辈请教了,也许我们到达黄山时,华馥馨姑娘已回到仰盂谷了!”

江玉帆立即沉声问:“要是华馥馨没有回去呢?”

一尘道人急忙欠身恭声道:“启禀盟主,即使华馥馨姑娘没有回去,我们也该向獠牙妪前辈有个交代了。再说,九玄娘娘和尉迟春莺都到了中原,她也许还一直不知呢……”

雪丹凤夫人是一位恬静端庄,极少讲话的人,这时也不由凝重的道:“不管华馥馨有没有回去,不管獠牙妪前辈知不知尉迟春莺她们已到了中原,‘万艳杯’丢了总是事实,丢了人家的东西,至少应该向人家有所解释……”

江玉帆对这位系舟峰海堂洞府侍候父亲十多年的母亲,极为尊敬。

这时见她发话,立即肃容静听。

只见雪丹凤夫人继续道:“再说,前去獠牙妪前辈讨索‘万艳杯’的蒙面女子,很可能就是面貌与华馥馨酷肖的华香馨,如果是尉迟春莺本人,她大可不必以黑巾蒙住面目……”

话未说完,邓正桐和阮公亮夫­妇­,以及其他几位夫人,已纷纷颔首称“是”。

雪丹凤夫人继续道:“也许,你们此番前去,将华馥馨代表仰盂谷前来祝贺的事告诉给獠牙妪后,很可能在她的口里,得悉一椿多年来一直未被人所知的武林公案……”

江玉帆听至此处,突然吃惊的道:“娘是说有关华天仁老前辈的死?”

雪丹凤庸容淡雅的一笑道:“谁又敢说他没有一直生活在世上,甚至是因为他的月前仙逝,九玄娘娘和尉迟春莺,才胆敢重返中原,进扰仰盂谷,强索回‘万艳杯’?”

大家一听,纷纷赞同的颔首称有道理。

但是,却提醒道:“可是,晚辈与云谷主和华香馨交谈时,她却把仰盂谷中的人事,獠牙妪的病情,都能说得详详细细……”

昔年统领近万英豪的三钗帮主富丽英,谦和地道:“那是因为你们对她业已怀疑,为了表示她确是来自仰盂谷,不得不将她知道的尽量说得详尽逼真,实在说,她们潜伏在仰盂谷中,对一切情形,自觉也摸的差不多了她们才敢冒险前来……”

彩虹龙女萧夫人则提醒道:“可能是她们对‘万艳杯’在玉儿的身上已听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再加上外间由瓦岗湖方面传来的消息,才肯定‘万艳杯’就在玉儿的身上。”

双剑无敌的柳长青,不由的感慨地一叹道:“说来她们的胆子也大大了,难道她们就不怕,我们知道獠牙妪只有一个独生女儿?”

邓正桐却两手一摊道:“傻小子和五个丫头,以及这些吃斋念佛的大师、道长男女大侠们,明明知道人家姑娘是个扎手人物,但自信她天胆也不敢在大岁头上动土……”

话未说完,邓丽珠已埋怨地道:“爹,这事你怎么可以……”

话刚开口,邓正桐已沉声道:“我这是教训他们,要他们今后时时谨慎,事事小心,更不要自负自恃。上次在嘉兴客栈,大家眼瞪着‘万艳杯’,就因为谅赵竟成也不敢动手脚的心情下把‘万艳杯’给丢了……”

话未说完,阮公亮又半真半假的笑着道:“我说秃头前辈,这是什么时候?何必又把秦始皇他­奶­­奶­那时候的一抛臭屎拿出来啃一啃?”

话声甫落,江玉帆已恨恨的一挥拳头道:“好,明天玉儿就去仰盂谷间出尉迟春莺的住处,立即去索‘万艳杯’。”

冷萍夫人正­色­道:“不,这件事绝不可立息气用事,更不可只听一面之词,既然‘万艳杯’是尉迟春莺拿去的,便不怕她跑到天上去,现在令我担心的,只怕‘万艳杯’的确是尉迟春莺的东西。”

如此一说,几乎每个人都缓缓点头,低声称是。

朱彩鸾夫人道:“这件事最好找一位深知獠牙妪和九玄娘娘与尉迟春莺三人之间关系的三者去询问,较为正确公正……”

话未说完,双剑无敌柳长青,突然冷冷的说:“现在就有一人……”

话刚开口,阮公亮的老脸立变,不由焦急的暗瞪柳长青。

柳长青一见,立即冷冷的讥声道:“你怕什么,丑媳­妇­早晚躲不过见公婆,你来了九宫堡一个月了,光闷在肚子里不说,万一将来真的由你闯了大祸,再想弥补恐怕就来不及了……”

大家听得神­色­一惊,不由纷纷急声问道:“怎么?可是又发生了骇人听闻的事情?”

阮公亮立即支吾地道:“没什么,你们千万不要听她胡说!”

柳青长柳眉一剔,沉声道:“到了这般时候,你还想顾全你那张老脸皮吗?万一真的被她找到了练武奇才,耽误了玉儿学成一身盖世武功事小,而贻祸武林,雪腥遍野,你作的孽才大呢……”

话未说完,阮公亮已焦急地正­色­道:“这件事我本来要和玉儿单独商议的,你又何必给我公然抖露出来?”

佟玉清听得心中一动,不由恭声道:“阮伯母说的,可是雪山圣母姜锦淑姜前辈?”

柳长青已沉声:“不是她还会有谁?六七十岁的老婆婆还不甘寂寞,忘不了她昔年那段令人听了­肉­麻兮兮的往事……”

话未说完,阮公亮已无可奈何的急声道:“好了好了,俺的活菩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就别吃那股子飞醋吧!”

八位堡主夫人也曾经耳闻过金杖追魂阮公亮,昔年与雪山圣母姜锦淑的那段风流韵事。

但是,这些事她们只有听的份,最好不要Сhā口,是以,俱都目光柔和的望着阮公亮夫­妇­,含笑不语。

飞蛟邓正桐却不耐烦的道:“老水鬼,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有碍你的老面子和自尊,不便出口,那我老人家和八个丫头就先走……”

话未说完,阮公亮已经涨红着老脸,连连摇手道:“不不,没有什么不好开口的,说穿了一文不值。姜锦淑以一份华天仁前辈的秘笈,要挟我带着玉儿,前去西域玉阙峪,和她一起共同传授玉儿武功,共同生活个三年五载的……”

大家听的神­色­一惊,觉得华天仁的手着密笈,如果落在姜锦淑的手里,的确不是一件好事。是以,阮媛玲首先惊异的道:“这是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怎么玉哥哥和我们都一些不晓得?”

阮公亮冷哼一声道:“这消息就写在你不屑一顾的那张素笺上。”

江玉帆等人一听,恍然大悟俱都想起,那天由瓦岗湖回到别院码头上,丐帮杆头儿交给阮媛玲转给阮公亮的那封信。

阮媛玲则懊恼的道:“当时我只看了一句……”

话刚开口,阮公亮冷冷的道:“你只看了那一句骂老爹无情无义的话,就不屑再看啦?

其实,真正重要的事可都查里面呢……”

江玉帆则迫不及待的问:“岳父大人,上面究竟写了些什么,你老人家就说出来吧,此地人多,大家也好有个商量!”

阮公亮一听,立即不大以为意的道:“她说她在济公活佛的背后找到了华天仁生前手着的一本秘笈,叫什么……”

朱擎珠立即接口说:“天仁心法掌剑宝录?”

阮公亮立即颔首道:“不错,好像是这样写的……”

江玉帆一听,不由迷惑的道:“不对呀,月前玉儿和马爷爷密谈时,他说在佛像附近的暗中,一直派有专人监视,确曾看到姜前辈前去搜查佛像全身,但并未发现她将佛像身上的什么东西拿走呀!”

彩虹龙女萧夫人道:“她会不会有意以此为借口,企图将阮老湖主和玉儿骗去西域?”

阮公亮一听立即正­色­道:“就是嘛!所以老朽对此并不重视,因而也一直没有谈这件事!”

话声甫落,柳长青已生气的道:“这时候你又说不重视,二十多天前你就连夜兼程的赶来此地,只是为了告诉江堡主有个蒙面人,侵扰你的水帘山庄吗?”

邓正桐一听,立即爽朗的道:“好了好了,现在请老水鬼继续说下去,你那位老姑娘还说了些什么?”

阮公亮想了想道:“她说,她除了得到一本华天仁前辈手着的秘笈,还有一张进入雷音阵的生克变化图!”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这完全是她一个人虚构的故事!……”

冷萍夫人突然问:“玉儿,你根据什么断定她是虚构?”

江玉帆正­色­恭声道:“因为孩儿已进入过雷音阵,而且已学得天仁老前辈的独门心法,这些事情孩儿在西域玉阙峪时,业已向她禀告过了!”

阮公亮却在旁迷惑的道:“她好像说,说什么雷音阵里还有一颗佛心……”

佛心二字一出口,江玉帆和陆佟五女,以及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俱都浑身一颤,面­色­大变,脱口一声惊“啊”!

江玉帆不由震惊的望着阮公亮,急声道:“快请岳父把那封素笺拿出来!”

阮公亮看得一愣,不由转首去看柳长青。

柳长青心知不妙,这时候的粉面也变了。

这时见阮公亮向她望来,不由望着江玉帆,焦急的道:“当时我和你岳父都认为她是借口骗局,并没有重视,你岳父一气之下也就把它给撕了!”

江玉帆一听,双掌一击,十分懊恼的道:“任何事情姜锦淑前辈都清楚,只有雷音阵中的石佛像中有一颗佛心的事她不晓得。”

富丽英夫人突然镇定的道:“你们大家先不要慌,那张素笺阮老湖主虽然是撕了,想必已经过目,现在仅以你的记忆想一想,姜锦淑前辈,还说了些什么?”

阮公亮看出了事态严重,一收嘻笑之态,凝重的道:“她说,玉儿虽然进入了雷音阵也学得天仁心法,她说,石佛内的佛心才是华天仁一生武功的­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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