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顺明白,管他出什么事,和自己并不相干,他根本就不相信,马家公子和自己的本家二叔能混在一起,驴头不对马嘴,两码事。ww***马家公子是谁?一个天天喝墨水又教书的先生,家里又有厚实的家产,会跟一帮子山汉搅在一起?李顺觉得村里人简直白日说梦话,狗屁不通。
不管怎样,李顺还是按照事前决定的按部就班给师傅办丧事。师傅没儿女,徒弟们自然披麻戴孝,“吹塌天”的许多朋友一帮吹手,争先恐后地来祭拜这位响当当的吹手。从搭好灵棚起,四面八方的人络绎不绝,这叫村人纳闷,这些人不怕牵连,自已怕个求。于是,有人一鼓动,村里男女老少都来帮忙。一下子,“吹塌天”的后事办得隆重又体面,几班吹手轮流吹着,彻夜不停,直到送“吹塌天”上路,招魂埋完之后,李顺的本家二叔站出来说,乡亲们,官府草菅人命,我们的一代吹手宗师就这样死了?这世道,有没有讲理的地方?我们决不能忍受这种滥杀无辜的行为。乡亲们,照这样下去,我们受苦人还有没有活法?
有人跟着喊,像鬼哭狼嚎般的声音,整个山里荡漾开来。
李顺心里也被鼓动着,他想,这狗日的世事,细想起来也真的没活法了。
也就此时,有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边跑边叫喊着,从一步墕那边来了井大人的队伍。
众人一哄而散,像没头的苍蝇乱跑开来。李顺这才清醒过来,一把上前拉住本家二叔说,快跑,井大人的兵可不是吃素的,他们才不讲理呢。
当几十号兵围过来时,跑得快的人早就没了影子,剩下七老八伤的上了年岁人,他们不怕,也没跑,他们依旧坐在土地上,目光呆滞,空洞,有的甚至凝固。
赵四没跑,他扶着师母的胳膊,睁大眼睛瞪着这些如狼似虎的士兵,他们平端着枪,表肃穆。一个当官的走过来,操着外地口音说,你们聚众闹事,想造反?
没人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谁也没说造反。
当官的又说,那个李怀魁是头头?
赵四晓得,李怀魁便是李顺的二叔,刚才喊号子的人。
没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