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起明马上从提包里,拿出那三件他自己设计自己打的毛衣,双手提着,展示给她看。
“Too simple and too eastern.I'm not interested”(太简单,太东方化了,我不感兴趣)。说完,她又伏在桌上,办她的事了。
王起明又走到另一家showroom,用双手举起了衣服,隔着窗子展示给里面人看,里面的人连窗子都没打开,就摇了摇头。
他又走进另一家,一个大块头的男人把他带了进去,看样子是个大老板。
他没有仔细看衣服,一边用手揉着毛衣,感觉着料子的质量,一边问:“All right,tell me,what's the price?”(好,告诉我,你的价钱好吗?)
“Seventyafive.”王起明把和郭燕已合算好了的介钱,报给了他。
他一下子,把衣服扔在了地上,“Are you crazy?no design cheap thing,seventyafive?It's ,out back to your home!”(我说你神经病啊!没有任何设计的便宜货,七十五元,太可笑了!走,回你的家去吧!)
王起明并没有灰心丧气。
如果说,在进那些服装展销室之前,他有点心虚胆颤的话,那么现在,他的心里已经没有一点顾虑了。他冷静地分析了自己首战失利的原因。
“太简单,太东方化了”,这两句评语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打转。
在时装大道上,他一个橱窗一个橱窗地观摩,体会,思索。
新的构思,新的设计,开始涌上他的心头。
回到了家,他伏在桌子上,追忆着刚才在时装大街上的新构想。
他从小学的是音乐,没有沾过美术的边儿,但是,他对美术有自己独到的认识。画画,既不能画得太实,太细致,太逼真;也不能太抽象,一个劲儿地玩现代派。时装设计跟美术,意思也真差不多。
他把衣领子往底深又下降了一寸半,把袖口又放宽了足足有4、5寸,看起来是《丝路花雨》的演出服。在颜色上,他大胆地用上了深紫色。
做好了设计,他就坐在机器旁,开始制做他的新作品。
他一会儿用机器织衣,一会儿又停下来,拿出小型电子计算机,在上面按上几下。
那张图纸,已被实线、虚线,数字,中文、英文,划得一个乱七八糟了。
他一天没有吃饭,连郭燕下班回家都没有发觉。
“真棒!”郭燕在他身后评价,吓了他一跳。
第二天,他又回到了那座大厦。
这次,他找了一间小小的、靠在角落里的小型服装展销室。
一位说话时带有浓重意大利口音的老人接待了他。
那老人看了王起明的作品,连连点头:“好!好!我非常喜欢!多少钱?”
“75元。”
“好。我要了。”
王起明一听这话,心头一喜。他尽量不使自己的喜悦过于外露。
那老人说:“你能做这个吗?”
说着,他拿出七八张草图给王起明看。
“我能。”王起明不加思索地回答。
“好,我下个礼拜要你完成。”
那老人口气坚定。
“一定完成!”
王起明心花怒放。一种被人肯定的喜悦,涌上他的心头。
他走在时装大道上,满心欢喜,不由自主地对着橱窗里的模特招手挤眼。
这是他来美后第一次得到承认。这小小的肯定,使他这条在大海里迷航的小船,看到了航标。
他明白自己在美国究竟该干什么了。
王起明家的客厅成了他的工作间。
整个七天,一个星期,他没有半步离开自己的工作间。就是上一趟厕所,他也得按上一会儿计算器。七张图张,七天完成。
也就是说,一天完成一件样品;一天织出一件以前谁也没有见过的新式毛衣。
苛刻吗?
是够苛刻的。不要说是个生手,就是一个从事这行有些年头的人,也不敢这么接活儿。
可是,王起明只能这么干。
他别无选择。
他知道,这七张图纸上面的不单是七件新毛衣的样子,它还画着他王起明日后在美国的生活。这七天,用北京话说,这就是一个“槛儿”呵,冲过去,地阔天宽;冲不过去,那就接着去洗碗,弄不好,连碗都洗不上呢!
有进无退。
硬着头皮,干吧!王起明下了这个决心。
按北京的标准,一天工作八小时,星期日休息。王起明不敢这么奢侈地用北京工作时间去干,且不说美国的工作时间了,那都跟大爷干活一样!
每天,王起明算好了,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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