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关头,任辉施法用破界珠破了禁制,众修士又重新回到了石桥边。
而眼前的拱形石桥已经大变了模样,虽然仍旧隐隐霞光涌动。可桥柱之上的石雕大都破碎散乱,又的干脆光秃秃的消失不见了,而拱桥本身也是裂纹斑斑,像是被雷轰过一般。
想想最后段昊天和清风老祖对付那庞大巨兽的手段,可不是雷火齐出么。
萧容见那周鹏海的无头尸身落在了任辉的脚边,而他的那些储物袋却散落在地,正皱眉细想着该不该为一个可能而冒险时,任辉却忽然挥手一拂,将尸身带储物袋都扫向了清风老祖。
“这是你带来的,你处理”任辉看都不看清风老祖,只冷冷的丢下一句。
清风老祖的脸色一沉,正要说些什么,却忽然抬头看向对面,任辉和段昊天两位也同时看了过去。
萧容觉出异常,也随之看去。却看见在对面山脚下,静悄悄的悬空站立着一个浑身罩在黑色斗篷中的修士。
是周小天。
萧容正按照那斗篷帽沿对着的方向,推测周小天正看向周鹏海的无头尸身。可随之却觉得一股让自己心生寒意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随后,周小天的身影一闪,就消失在了山脚的树林之中。
任辉和段昊天似笑非笑,清风老祖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闭上了嘴巴。
可段飞瑶却忽然张口,娇声对着段昊天说道:“父亲,这魔修肯定知道详尽的线路,还能避过各处关卡,咱们要不要……”
段昊天冷冷的一扫段飞瑶,段飞瑶觉得莫名其妙,却明白父亲不希望自己再开口,便闭口不言,转头打量那破破烂烂的石桥。
任辉脸色表情一闪而逝,随即就又是是面无表情。只见他凝神伸手,又是在空中一划,两块被封存起来的通行令就从空间裂缝中跌了出来。
不过这一次却没有交还给小辈,而是抛给了段昊天和清风老祖,分明是怕之后再遇上什么怪异的情况,段飞瑶和清风小怪处理不了。
即便是收到了通行令,清风老祖阴沉的脸色也没有好转。
萧容低头,心中暗自想到:
段飞瑶也是出于自己的考虑,若是擒得周小天带路,那肯定是事半功倍。可兔妖和魔修两个都是跟着清风老祖来的,现在两个都有问题,明摆着是清风老祖识人不明御下不严,可为了防止内讧,大家都选择忽视。
其次就是自己等人还没有通过深渊,周小天的深渊已经消失不见了,分明是逮不到的,干嘛还要急吼吼的上前。
况且萧容感觉一路上,这个强了自己寄身肉身的“任辉”,才是这一路上的实际指挥者,而且看起来还是个孤傲的人,若是去擒周小天,这个任辉肯定是不乐意的。
这边萧容暗自分析者,那边段昊天凑近清风老祖低声说了两句,清风老祖就消了气,让清风小怪上前焚了周鹏海的尸身,收起了他的遗物。
任辉也不理会身边的杂事,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眼前的拱形石桥看了片刻,然后伸手弹出一个灵气光球,沿着石桥射向对面。
灵气光球开始疾若闪电,最后越来越慢,只射出四五十丈的距离,就停下来再也飞不动了。
怎么会这样?
萧容看见心中大奇,再看看石桥之外的那深渊,正往外冒着氤氲的淡雾,可一旦出了深渊数丈的范围,淡雾又消失不见,很是诡异,让人很不愿意直接从那深渊上空飞掠,以免出现意外。难道想要通过,只能从这石桥上“走”过去么?
任辉忽然一甩袍袖,一马当先,也不飞掠,只是离地三尺,悬浮迈步,慢慢的走上了石桥。
开始的时候这任辉走得匀速,看起来很是轻松,走出了大约三十余丈,虽然速度不减,却明显的凝重起来,原本随着他的踏步迈动而飘拂的衣摆,也像浸水了一样,纹丝不动的直直低垂着。
这桥果然是有问题的。
“可以行走,不过越到后面禁制威压越重,你让大家都一起过来吧”
任辉只剩数步就通过石桥时,忽然回头,对着段昊天冷声说道。
段昊天立刻含笑点头,然后对清风老祖说:“怎么样,清风老友,让飞瑶她们先行,如何?”
清风老祖不置可否。
段昊天就对段飞瑶一点头,段飞瑶当下娇媚的冲萧容等人一笑,就率先走上了石桥。
萧容跟在段飞鸿身后,也慢慢走了上去。
开始时的确就和平时走路一般无二,不过只迈出十几步,就感觉迈动步伐的阻力渐重,就好像脚上压着万钧巨山一样,而且那巨山还是一直不停的加重。
而且随着压力的加重,神识也渐渐无法离体,只能凭着一双肉眼观察四周,让萧容有些不抬习惯。
怪不得要逼着来人走上石桥,原来这石桥也不是什么好过的。不过若只是这样,除了让修士吃些苦头来点下马威,还能起到什么别的作用?
萧容和前面的段飞鸿一样,越走越慢,心中却在想着这石桥的用意,却分析不出个结果来,只能安步缓行,就当重新体验一下凡人走路了。
百丈石桥,萧容足足走了小半柱香的功夫才看到了尽头。
前面的段飞鸿已经低低的欢呼了一声,大步的迈了下去,身影顿时消失在桥头。
萧容心中喜气忽减,不由得凝重起来,盯着眼前数丈外的桥头,停下了脚步。
就算是因为石桥上布了禁制,桥上和桥下空间发生局部扭曲,也不至于整个人的身影都会消失不见吧?石桥的尽头到底通往什么地方?
正想着,身后传来重重的喘息声,回头一看,清风小怪离得越发近了,一脸不耐烦的看着自己。
萧容只得暗中取出了九转金龙鞭和冰瞳之兽眼珠所炼制的破界珠,重新迈步。
没有几步路,萧容就下了石桥,身上顿时又恢复了原本的轻松畅快。萧容一扫眼前,是一个山前平台,上面空无一人,看起来平平无奇,心中稍定。然后就回头看去,却见身后的确是个石桥,清风小怪还在一脸不耐烦的缓步走着,也没有什么异常。
不对萧容正要松一口气,却忽然一惊,伸手往身上加拍了两层护罩,又激发了九转金龙鞭,眼中灵光闪动,用了灵犀神目细细查看四周。
真是昏了头了,任辉和段飞瑶等四人都走在自己前面,眼前平台上空无一人,自己怎么没觉察出异常呢?
可是周围清风拂面,空气中灵气萦绕,安谧宜人,萧容也是从生死边缘走过来的,根本就没有觉出半点危险的气息,灵犀神目将四周扫视一遍,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只是任辉这个不知道具体修为的高阶修士,段飞瑶、张青方和段飞鸿三位金丹修士,都凭空的消失不见了。
而身后?萧容再度回头望去,却见清风小怪还是刚才那副不耐放的样子,仍在桥上慢慢走动着。这就更不对了,刚才萧容和清风小怪,也就相差数丈,这数息功夫,足够走到桥下了,不可能还是在原来的位置。
那么,自己是踏入了幻阵之中了。
萧容心头一动,正想使用破界珠,却忽然顿住,布了个隔绝视线和声音的法阵在四周,然后才一拍腰间宠物袋,放出了一脸兴奋的鲛十七。
“容姐姐,你终于放我出来了嘿嘿”鲛十七谄媚的笑着,牢牢抱紧萧容的腰,扭股糖一般的不撒手,“就不要把我放回去了,十七一定会很乖的,什么都听容姐姐的,不要再关十七了。”
鲛十七忽闪着大眼睛,一副听话又无辜的可怜模样。
可见他那个小可怜样,萧容故意板着脸冷哼一声,“十七很厉害啊,幻术第一,就算在宠物袋里面,也察觉出了容姐姐进入了幻阵,对不对?”
鲛十七听见夸他的声音不对,哪里还不知道自己的小算盘已经被萧容看穿了,立刻撒手,低头,蹭脚尖,绞手指,小声的说道:“十七知错了,十七的确是刚才就感觉出了外面的幻阵,想着等容姐姐无法破解的时候,十七再出来相助,这样容姐姐见十七有用,就不会将十七放回去了。”
萧容默然起来,这小幻鲛孤零零的被关在五环洲禁制之内数万年,定是怕了孤独寂寞的日子,再想想宠物袋中狭小的空间,更是……可现在自己都自身难保,根本就无法让鲛十七待在外面。
唉,还是要尽快想办法回到无望山系,先去找凌云,然后找个合适的洞府安顿下来,自己可以闭关冲击元婴,鲛十七、小黑和阿俊,也可以自由自在的在外面行动。
萧容唯恐鲛十七伤心,便柔声安慰起他来。
不料鲛十七见萧容不生气,早就没有了原先的哀怨表情,立刻就蹦跳起来,还欢快的伸出小翅膀,在萧容身边飞来飞去,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本性难改
萧容哭笑不得的一伸手,幻化出来的七彩灵光的大手一下子捏住了鲛十七的小翅膀将他拖到面前,故意做出严肃的表情,“十七快点看看外面的幻阵,若是连小十七也看不出来,容姐姐我可就要强行用破界珠破阵了”
鲛十七小舌头一吐,脑袋一缩,就这么被萧容吊在半空中看了出去。
三百八十一、不安
鲛十七看着看着,手脚就软了下来,小脑袋着耷拉下来。【叶*子】【悠*悠】
萧容吓了一跳,连忙提过来一看,鲛十七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着,有种困倦的茫然,呆愣愣的看着萧容,却时而未见。
“十七?十七?”萧容一边直接探进鲛十七的识海轻喊,一边用蕴含了七彩灵气的伸手一拍鲛十七的前额。
鲛十七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一下子就抱住了萧容,“姐姐,姐姐,我找到我爷爷了我找到我爷爷了一定是我爷爷……”
呃,什么意思?
鲛十七从萧容手上挣扎出来,激动的在地上又蹦又跳,嘴巴里叽里呱啦说得飞快,饶是萧容精神力惊人,也要用了十二分的注意才能听得清楚。
他是说,外面的这个幻阵很厉害,不可以一上来就强行破阵,否则就会一个连着一个,最后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完结,只能触动之后,再慢慢的寻找阵眼。不过鲛十七虽然无法立刻破阵,却可以在幻像出现之时提醒萧容,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这个幻阵之所以这么厉害,是因为这是幻鲛一族的大能者用了毕生法力布置出来的海市蜃楼迷仙阵,是幻鲛一族的后辈在长成之后出入要出外闯荡的,都要过的了这个幻阵才行。
在鲛十七的记忆中,能被成为幻鲛一族的大能者的,也就只有鲛十七的爷爷,现任的族长了。
萧容听罢不由纳闷起来,她和鲛十七讨论过多次,幻鲛一族是生活在大海深处的,二人原定说起的鲛十七的族人,应该都生活在五环洲的无人深海,还有过去萧容结婴之后摸进任家传送阵,送鲛十七返回五环洲找寻亲人的计划。
只不过鲛十七这个小没良心的,也就刚出来的时候说过要回去,后来想起他爷爷的严厉,就一直要说在外面多玩玩。反正幻鲛一族的寿命与天齐,若非外力,是很难陨落的。WWw.YZUU点com
不过现在,为什么在韦家的迦南山,有了幻鲛一族的迷幻法阵?
既然想不通为什么,萧容就只贴身布了一层护罩,然后就拿出了九转金龙鞭,全身戒备的往看起来空空荡荡的前方走。这时再回头一看,身后的石拱桥上已经空无一人了。
鲛十七激发了他的法宝,一颗圆溜溜的珍珠,滴溜溜的在他头上飞速旋转着,小脸绷得紧紧的,有些紧张不安,又有些兴奋雀跃的,戒备的走在萧容身边。
没有任何异常放生。
萧容直直的穿过整个山脚平台,眼看就要走到对面密林了,一切还都是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
萧容不由更加谨慎起来,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忽然,在萧容离对面密林还有十几步的时候,那密林之中传出一阵窸窣之声,然后就有一个一尺多高的小身影冲了出来,刺啦啦的金色光弧闪动,越过正中的萧容,兜头就向鲛十七砸了过去。
萧容还没出手,鲛十七已经小手一拍,头顶上的珍珠立刻发出无数柔和莹润的光线,光线如同蛛网密密麻麻,瞬间缠绕住了那些金色光弧,二者陷入教着。
鲛十七见自己已经抵住了那金色光弧,就哇哇大叫起来,“偷袭不算好汉你是那门子的幻像,报上名来”
喊完,不见身边的萧容有反应,便诧异的看了过去。却见蓉姐姐满脸冰冷,眉心微蹙,正盯着那个那光弧砸自己的小妖兽看。
那个小妖兽长得真丑,宽宽的朝天鼻上两个鼻孔可以拿来栽花了,蕉叶似的大耳朵,双了好几层的双眼皮真是奇怪。就算它浑身金光闪闪的也比不过金晶,就算眼珠子黑溜溜的也比不过小黑,真是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点小优点。
可是为什么,容姐姐虽然蹙着眉头,可眼神却挺奇怪的,眼珠也好像比平时更深了些。
“容姐姐,这是个幻像啊,你怎么对着个幻像……”
鲛十七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个小妖兽已经如闪电一般的猛扑上来,嘴里还大叫着“主人,主人……”
主人?
鲛十七顿时大惊,伸手一挥,头顶珍珠法术的莹润光线就变得凶猛起来,如利刺般的刺向那小妖兽,“你这幻像好不要脸,谁叫你乱认主人的?容姐姐是小黑和阿俊哥哥的主人”
小妖兽忽然身化无数金光,让鲛十七的利刺刺了个空,然后金光又重新聚集成小妖兽的模样,继续向着萧容扑去。
鲛十七气恼跺脚,然后就再召唤利刺,却见他厉害的容姐姐只轻轻伸手,一片七彩绚烂的光网就罩住了那个小妖兽。
小妖兽竟然滚滚泪下,伸出奇怪的蹄爪挣扎着探向容姐姐,嘴里还在叫着“主人、主人”的。
呸,你个乱认主人的幻像,活该鲛十七兴奋拍手,大叫容姐姐厉害。
萧容转过头来看向鲛十七,顿了几顿,才清了清嗓子,脸上神色很是奇怪的问道:“十七,它真的是幻像吗?我看,我看,不太出来……”
鲛十七点点头,就代小黑和阿俊批判起那小妖兽的相貌来,说它那一身刺眼的金光肯定是用了低阶法宝造出来的家乡,说不定本身是个傀儡。
他说着说着,见萧容转过头去看着那小妖兽一言不发,才恍然想起:这里是幻鲛一族的最高幻阵,这个小妖兽又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那就是容姐姐幻想出来的。
萧容看着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小金,不由沉默起来。
小金兀自在那里挣扎喊叫,“主人,你别怕,小金来救你了。是不是这个妖修制住了主人?放心,小金进阶了,比过去更厉害了,一定能打败这个妖修,救出主人的”
这幻阵还真厉害,小金的语气,说话的神态,甚至是身上的辟邪金光,都可以记忆中一模一样。
可是他怎么没有出现?
萧容不理会挣扎叫喊的小金,静静的看着对面的密林,等待着。
果然,密林无风自分,窸窣之声再起,露出颀长的身影来。
他年轻的面容上神情紧张,狭长上扬的眼眸中有着惊慌忐忑,却又满含神情的看了过来。
就这么看着,看到一直安静的萧容嘴角也上扬起来,他才清了清嗓子,柔声说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萧容丹田之内的混沌灵珠就猛然一动,一股凉意透彻骨髓,将她有些神驰的心给拉了回来。萧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将头扭向一边,用力眨了几下,又转回头来,笑道:“没关系”
未说出口的是,没有关系,你很真实,让我很欣慰
他没想到萧容会这么说,身形一动,乍然向前,来到萧容身边,细细的上下打量了许久,才点点头道:“许久不见,你变得有些冷淡。看来我要好好缠着你,免得你不要我了”
这话说得有些过火,可他脸上一本正经中,隐隐透出些忧虑,好像真的日夜忧虑会被抛弃一样。
萧容就忍不住笑了,刚要说些什么,身边的鲛十七猛然跃起,伸脚就踢出一股锋利旋风,嘴里还说着,“容姐姐你别上当,他是个幻像,和那个小妖兽一样,是个幻像。”
他提身闪过,满脸困惑的看着萧容,“这小鱼是你新收的灵宠么?怎么火气那么大?”
鲛十七就蹦了起来,蹦跳间双手疾辉,莹润利刺源源不断的刺向他和小金,“你才小鱼,你才小鱼我是幻鲛,我是幻鲛知不知道啊?还修仙者呢,什么都不知道,孤陋寡闻看我鲛**展神威,替容姐姐除了你这个幻像,省得被你和那小妖兽迷惑了去”
他轻松之极的闪过,还有空暇帮被七彩光网缠住的小金抵挡利刺,嘴里还带了笑意的对萧容说道:“看来这小鱼的火气的确不小,比你的小金难伺候多了”
萧容看着他,慢慢的和记忆中身影重合起来,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了起来,沉声说道:“十七,若是幻影出现了,是不是就可以破阵了?”
鲛十七久攻无效,小脸耷拉着,边攻击边咬牙说是。
萧容就抛出了破界珠,破界珠霞光一闪,那人和小金的身影就蓦然变淡了一分。
那人见了破界珠脸色大变,脸上浮现痛苦的神情,怨声问道:“你为什么不肯留下来?我们分开的时间还短吗?别的双修伴侣都是日夜厮守,我却只能对月想念,小容,你不能这么狠心”
我不是狠心,只是不要假的
虽然明知道这只是个幻像,可萧容还是忍不住的在心中分辨,一直以来在心中暗自担心的念头掠上心头。
自己和凌云,刚互通心意就分离,一别就是两百多年,就算自己心意坚定,开始了就不会放弃,可是他呢?他能忍受这两百多年的孤独么?他的身边有没有诱惑?他又能不能坚持?他,会不会改变?
这些平时刻意被忽略的问题一个个涌上心头,让萧容往破界珠中灌注法力的速度不由得满了下来。
幻像就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自信,“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留下来吧,永远和我在一起吧”。.。
三百八十二、明白
幻像的笑声越来越大,萧容却手握着破界珠,略有些呆滞的看着眼前这个她自己制造出来的幻像,胸口憋闷起来。
一直以来,虽然是孤苦挣扎,一路自己行来。但不可否认的是,萧容的机缘算是绝佳,虽然有惊险,却都化险为夷。
更难得的是,以前因为灵气宝珠,现在有混沌灵珠,萧容从来不像其他修士那般,必须要倚靠灵石或者丹药才能修炼。又因为有混沌灵珠的庇护,心魔的侵扰降到了最低。
再加上萧容本身谨慎求稳、又能时时保持紧迫不放松的个性,进阶那是迟早的事情。
所以,萧容不需要依靠师门,不需要赚取灵石,不需要为了得到一点丹药而东奔西走,更不需要为了应对心魔而想法设法。
所以,萧容一直都是随心所欲无所拘束的。
所以,一切太顺利了些。
顺利到萧容自己都没有察觉其实在她的心里,也是缺乏安全感和信任的,也是对那个短暂相处却长久分离的凌云,也可以说是对自己,并不像她自以为的那么充满信心,或者不像她自以为的那么不在乎。
“你放心,只要你留下来,我们就能够永远在一起”
幻像眉开眼笑,又上前一步,然后又试探的向前一步,“只要你留下来,我就不会变,不会又诱惑,不会有分离,我们一起修炼,一起进阶,日后,一起飞升……”
萧容看着那幻像,有些疑惑的重复,“一起飞升?”
“是啊,一起飞升你这么辛苦的想回无望山系,不就是为了和我在一起吗?不就是为了和我一起生活,一起修炼吗?”
幻像狭长双目充满深情,脉脉的注视着萧容,又往前走了一步。
萧容蹙起眉头,退后了一步,看着那幻像的疑惑越来越浓。
这么辛苦想要回去,只因为凌云吗?毅然求道,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和另一个人并肩飞升吗?
是啊,的确想着他,就连名字,也是叫做“凌云”、“凌云”。
但是,只是为了他吗?
好像有哪里不对。
是的,不对
在前面的二十几年里,凌云没有出现,修仙不是为他修的。
在分开之后的两百多年里,凌云只是记忆中的一个影响,挣扎求生是因为自己想活下去,凌云不过是动力之一。
凭什么凌云偶然出现了,就变成了一切为了他了?
求道,是为了让自己更好的生存,是为了不依靠别人,是为了不被别人欺压,是为了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对,是为了自己
这么辛苦的想要回去,是因为无望山系是的故乡,那里有熟识的一切。但是若真的回不去,作为修士而言,在什么地方不能刻苦修炼到飞升?
思念凌云,是因为心中有他,那是萧容的凌云。可是时间的沧海茫茫,若君已无情,虽然不甘,却也没什么好留恋的,掉头离开便是,全力在追寻大道的路上走得更快。
不然,难道要像想娘亲那样,为了短暂的甜蜜让自己变成对方脚下的一块泥巴?
从来,凌云都是其中之一,从来,凌云都不是唯一。
萧容眼神渐渐清明,看清楚了在面前不远处,那幻像仍旧鼓动口舌,循循诱导,“留下来吧,永远和我在一起”
也看清楚了鲛十七,正急得张开翅膀在一边乱飞乱窜,不时发出的攻击都被那幻像化为无形,“容姐姐,不要信,是假的,是假的啊……”
而被萧容困在七彩光网中的小金,正一边挣扎一边眨巴着朦胧泪眼看了过来,带着哭音的哀求,“主人不要不要小金啊,留下来和小金在一起……”
这假象做的,啧啧,低阶不过是利用闯入者的心魔罢了。
萧容猛然加快往破界珠中灵气灌注,霞光为之一声,凌云和小金的幻像顿时变得更加淡薄。
“你竟然对我下手?”幻像不敢置信,哀怨的看着萧容。
“主人真的不要小金了吗?”小金嫩生生的哀求,身上耀眼的金光黯淡下去。
萧容看着幻像那一脸的哀怨,忍不住的就挑起了嘴角。凌云那张脸怎么着也算是俊美中带着邪魅,若是那狭长的眼眸一沉,还有些冷酷,此刻配上这种哀怨的表情,还真是……
搞笑。
因为幻像变得虚脱,鲛十七立刻就强悍起来,珍珠法宝射出的利刃将两个幻像射成了蜂窝,飘飘荡荡若有若无,眼看就要消散了。
“容姐姐,杀了它们杀了它们幻阵就破了。”幻像不足为惧,鲛十七凑近萧容,大声的喊着,“它们是你的幻像,只要你亲自动手让它们破灭,这幻阵就破了。”
萧容闻言,将破界珠高高抛起,然后伸手虚空一拉,七彩灵光顿时一绕,将不远处的鲛十七拉了过来,一起处在破界珠的霞光映射范围。
接着,萧容双手一合,随即分开,一股七彩灵光再度射出,化作一张三丈方圆的七彩光网,将凌云的幻像和小金的幻像网在一起。
见萧容动作利索,毫不犹豫,不仅咋舌,好奇的问道:“容姐姐,你真的下得了手啊?”
萧容奇怪,一边双手用力握起,困住两个幻像的的光网随之缩小,一边转头扫了一眼鲛十七,见他稚嫩的小脸上成熟纠结的表情,不禁一笑,“为什么下不去手。”
鲛十七仍旧困惑,“可是,它们不是容姐姐你最重视的东西么?”
萧容收回收缩到极点后,比掌心还要略小一点的七彩光团,一边施法收回那些灵气,一边随口说道:“这不是假的么”
没说出口的话是,就算是真的,如果已经不值得珍惜了,也会被舍弃的。
鲛十七“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七彩灵气尽去之后,萧容掌心只剩一个龙眼大小,如水般清澈透明,颜色却像海水那般湛蓝纯凈的圆珠。“这就是压阵的阵眼吗?”
“本灵幻珠”鲛十七见了,大眼睛睁得大大的,黑黑的眼眸上顿时掠上水汽,滚落下来却变成一颗颗珍珠,“这是我们幻鲛独有的本灵幻珠,我爷爷,我爷爷不在了……”
鲛十七从萧容手中抢过那珠子,抱在怀里放声大哭。
这本灵幻珠是什么东西,就凭这个,一直信心满满说自己爷爷寿与天齐的鲛十七就哭得这么凄惨,这么确定,说自己亲人不在了?
萧容怜惜的拍了拍鲛十七的小肩膀,正要好好劝劝,却忽然变了脸色,一手拉住鲛十七的肩膀将他带在身边,另一只手伸手一探,将头顶的破界珠抓在手中,一边往其中灌注更多的灵气,戒备的看着四周忽然变换的景物。
之前还是山脚密林边缘,青山绿树,云淡风轻,四周灵气充沛。
剎那之间,忽然就是水光嶙峋,身边全是深海里的各种鱼兽、飘飘荡荡的各式海藻、珊瑚、礁石……
完全是以前在五环洲海神峡谷中熟悉的场景。而萧容和鲛十七两人,也的确是身处一个巨大海峡之中,还在不停的向下急遁。
不知道是萧容二人因为身处破界珠遁光范围之内,还是因为这可能只是另一个幻境,萧容二人身上滴水未沾。
光线越来越暗,下遁的速度越来越快,萧容的念头也是越转越快。
是幻境,一定是幻境,刚才是自己的,现在是鲛十七的。原本见只出现了凌云和小金的幻像,萧容还以为这幻阵是幻鲛一族用来困敌的,不会对同族的鲛十七产生作用的,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鲛十七已经哭得有些穿不上气来,捧着的本灵幻珠小胖手里,盛放不下的珍珠眼泪纷纷掉落。
萧容想要安慰,可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幻鲛一族先天感应是最强的,鲛十七哭得这么伤心,那他的爷爷估计是真的陨落了,自己能说什么,劝他节哀么?不让他哭么?
想起之前自己的幻像,再看看四周,萧容握紧了手中的破界珠,也罢,就陪小十七走上这一遭吧。
又继续下遁了片刻,萧容忽然见原本黑黢黢的脚下,竟然有隐约的莹润亮光,亮光越来越近,让萧容看得清清楚楚,亮光是一个庞大的防护光罩。
萧容此刻也顾不得照顾鲛十七的心情了,连忙用力一摇鲛十七,“小十七,你看看下面是什么地方?”
鲛十七抽泣着一看,顿时哭得更凶了,珍珠眼泪噼里啪啦的掉在下面的防护光罩上,瞬间就化成真正的水滴,渗透进去,“我的家,我回家了。”
怪不得忽然到了海底呢,“你刚才想要回家了?”
“我要回家,我不信,我要去找爷爷”
鲛十七忽然一甩手就要挣开萧容,却被萧容猛然一拽又拽了回来,“你别拉着我”
萧容伸手一拍鲛十七的小脑门,厉声说道:“别闹,我陪你去”
鲛十七停止挣扎,一手紧紧握住萧容的手,另一只手将那颗本灵幻珠死死握住放在胸口,目不转睛的看着脚下。
那防护光罩形同虚设,二人毫无阻滞的穿过,来到一处如同仙境的地方。。.。
三百八十三、破灭
湛蓝得如同梦幻般的海水,洁白细沙的地面,扇贝铺就的小径,各种各样的珊瑚海藻,颜色形状各异的海星鱼蟹,排列整齐的扇贝珠蚌都齐齐张开了壳,空中满是莹润的珠光,猛然一看让人眼花缭乱。
而在不远处,一座庞大的宫殿矗立在眼前,美轮美奂,皎洁莹润,像传说中的龙宫,又像梦中的瑶池……
萧容惊奇的看着眼前,忽然觉得有些眼熟。是了,鲛十七自己封存的随身空间里面,就是眼前景物的缩小版。不过两者相比,简直就是蚂蚁和巨兽的区别。
这是鲛十七的家,幻鲛一族的聚集地。进了护罩之后,鲛十七能够哭出正常的眼泪来了。
萧容担忧的看着鲛十七,眼前景物虽美,却寂静无声,虽然满眼都是珊瑚珍珠什么的,却显得空落落的没有丝毫活物的气息,身处其中,心头无法压抑的涌上丝丝难过和遗憾,很是复杂
“这不是我的幻境”鲛十七忽然松开萧容的手,边喊边向这那座宫殿冲了过去,“爷爷,爷爷……”
萧容连忙提起纵身,跟在鲛十七身后。
鲛十七一路穿门过户,来到一处宽敞的大殿,却噗通跪了下来,“爷爷……”
萧容一看,大殿正座上端坐着一个蓝发蓝眸的男子,那男子年轻俊美仿若谪仙,只一双眼睛却透出饱经世事的沧桑。
虽然眼前情形很是悲伤,鲛十七跪在地上特别让萧容心酸,萧容却还是想到,这个,是幻鲛一族最年长的族长,是鲛十七的,呃,爷爷?
“小十七,你回来了”那男子忽然开口,偏于阴柔了些的五官浮现出笑意,顿时显得可亲起来,呃,声音有些苍老,有些慈祥。
鲛十七膝行向前,一边抽泣一边喊着“爷爷”。
萧容唯恐那男子,应该是个幻像吧,会对激动到无法自持的鲛十七不利,只得跟随在鲛十七身边护送,随时准备好用那破界珠强行冲出去。
那男子却好像并没有看见鲛十七,确切的讲,这男子不是幻像,也不是一缕神念,更像是实现铭刻好的一段影像,只是缓缓开口,“小十七,爷爷只得你此刻肯定是哭个不停,小十七一向是最爱哭的。可是小十七,爷爷要告诉你,从现在开始,我们最小最棒的小十七不能再随随便便的哭了,因为幻鲛一族,可能就只剩下你一个了。”
萧容心中一紧,那男子的声音变得悲凉起来,秀气的眉头紧皱着,“小十七,你自小无忧无虑的长大,又是族中最小的孩子,自然不知道成年族人都知道的秘密,我们这一族,并不像你认为的那样自由……”
说道这里,那男子停住了,已经膝行高台阶下的鲛十七,泪眼朦胧的抬起头来看着那男子。萧容随之看去,清楚的看见那男子眼中的哀伤和落寞,他口中的讲述也越来越哀伤。
原来鲛十七所属的这一族幻鲛,原本就生活在五环洲的遥远深海。只不过还属幼年的鲛十七不知道的是,他们这一族,其实是圈养的,而他们族中圣地里,还留有在遥远的从前,他们的主人所留下来的召唤法宝。
说是幻鲛寿命与天齐,其实世间万物哪里有不死的?更何况还有高阶海兽的侵害,随着老一辈幻鲛的一一陨落,新一代的幻鲛没有见过那个所谓的主人,地下深海又足以让他们长久生存下去,渐渐的,他们也就遗忘了自己被圈养的现实,认为自己最大的危险,不过是海底的一些高阶妖兽。
而鲛十七,是族中唯一一个第三代幻鲛,幼时又激灵调皮,自然不知道这个秘密,优哉游哉的玩耍就是鲛十七唯一的任务。
只不过有一天,鲛十七偷偷溜出了领地,却撞上了高阶海兽,在海底奔逃时离家园越来越远。当他终于摆脱追中返回的时候,却发现家园和所有族人一起,不见了。
鲛十七以为自己迷路了,就在海底四处寻找,可怎么都找不到,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仍在海底寻找的鲛十七忽然被人凭空连同周围海底的一切,封在了那片禁制之中,孤独的度过了数万年。
而鲛十七其实根本没有迷路,只不过因为那个传说中的主人召唤,族人经过商议,因为不知道前途如何,为了能给幻鲛一族留个传承,就决定留下鲛十七。而鲛十七的爷爷,也就是族长,眼前这个蓝发蓝眸的男子,就开启了禁制,将家园一起收起带走,带领着所有族人,响应了主人的召唤。
其实,也容不得他们不响应,当时召唤法宝一发动,所有留在家园里的幻鲛,从灵魂深处浮现出主仆印记,根本容不得他们反抗。最后是族长拼着耗损了大半的修为,才将族人有关鲛十七的记忆抹去的。
一旦响应了,鲛十七的那些族人,就瞬间消失不见了。
将他们召唤走的,就是韦家的先祖。
韦家和任家的先祖共同去某地探宝,寻找上古修士的遗留洞府,发现宝物后二人相争。结果韦家先祖拿到了召唤令,任家先祖也得到了东西,不过二人很快分道扬镳,所以韦家先祖到飞升之时,也不知道任家先祖到底得到了什么。
从此幻鲛一族就成了韦家的灵宠,代代相传。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开的深海的缘故,幻鲛一族就再也没有新生力量诞生,老一辈的幻鲛也寿命变短,渐渐的衰亡了。
到了最后韦凌波将韦家送上绝路时,命所有剩余幻鲛献出本灵幻珠来,布了这座幻阵。族长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仍旧感应到鲛十七还活着,便在所有族人的本灵幻珠中留下了这段影像,日后只要有机会拿到幻鲛一族的血脉手上,就能自动触发,了解前后详情。
萧容听完那长长的叙述,看着仍未消散的男子,深深的叹了口气。
自由,不管是人,还要妖兽,都想要自由。可若是没有绝对的实力哪里来的自由?
人类修士会捕杀妖兽,做灵宠,得妖丹,炼丹药,制宝,不是要了妖兽的自由,就是要了妖兽的命。
妖兽也喜欢吞噬人类修士来增长修为,光吞噬不说,还喜欢残虐,抓住之后一口吞噬的很少,若是不着急,大都猫玩耗子一般的,玩到才连皮带肉的全部吞掉。
萧容自己,也捕杀妖兽,也拥有灵宠,也几次从妖兽爪下逃得性命。早就看的清楚明白,好好对待灵宠,没问题,让妖兽死得痛快,也可以。但是要她做个慈善的佛门善人,不可能。
毕竟,萧容不但要保住自己的小命,还要让自己变得更强,而要做到这些,哪能完全离得开妖兽?
“十七,你,你别哭了,你的族人费劲力气保住了你,是希望你能自由自在的活下去的。你,你努力修炼,让自己成为谁都打不败的存在,日后再去其他地方找寻,或者还能找到其他的幻鲛呢”
萧容干巴巴的话空洞凌乱,她原本就不善于安慰别人的,又一向认为只有自己才能救自己,面对伤痛也好,挫折也好,若是自己想不明白,就算是再巧舌如簧也没用。
鲛十七不知是哭累了,渐渐停了下来,红肿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凝视着眼前那个讲述完之后,就一直慈爱的凝视前方的男子。
忽然,鲛十七转头看向萧容,泪痕斑斑的脸上一片平静,眼中闪过从未有过的恨意,“容姐姐,害我灭族的,是韦家,对吧?”
是萧容点头,“但是韦家那个捉了你族人的先祖,已经飞升了,若你要报仇,就只能努力修炼,到了灵界之后去找寻他。”
“我记得”
鲛十七噌一下站了起来,幼童的身体此刻看起来,竟然有了股凛凛气势,嘶哑的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抓我族人的,已经飞升了,杀我族人的,已经陨落了。可是韦家还在,这什么迦南山还在,我鲛十七就先毁了韦家根基,然后飞升灵界去报仇”
萧容能说什么?只能对他点点头,道:“好,不过要小心些,毕竟任辉等存在我们还难以正面对付,最好想办法侧面行事。”
鲛十七纵然此时满心激愤和仇恨,此时也是一怔,“容姐姐,你会帮我?”
萧容再度点头,给鲛十七擦了擦脸蛋,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会帮你你我是签了友好契约的伙伴,虽然我对你也有利用,可你也帮了我很多,能帮你的,我会帮。”
但接下来话锋一转,“可是第一,我的性命更重要,第二,我是在保住性命的前提来寻宝的,我要的是韦家的密藏,若你见事不可为而硬为之,我是肯定不会陪你去送死。”
“再者,你的族长爷爷煞费苦心的保住你,最后还给你留了言让你明白原委,想来不是要你冲动送死的。毁了韦家迦南山也好,刻苦修炼飞升灵界也好,甚至你日后到了灵界真的遇到了仇人要报仇也好,你都要小心,能做就做,做不到就以保住性命为主。否则我会毫不犹豫的丢下你自己走掉的。”
萧容说得缓慢而认真,鲛十七脸上硬逼出来的平静渐渐消融,换上了悲痛,眼神闪烁,不知道想些什么。
久久之后,鲛十七忽然闭上眼睛,又慢慢睁开,平静的说道:“容姐姐,我知道了,谢谢你愿意帮我。”
说完,稳步迈出,走上台阶,嘴里轻轻的说道:“爷爷铭刻下的这段影像,只能显示一次,若想离开,只要碰触我爷爷的身体……”
鲛十七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几个字已经几不可闻了。
萧容站在台下,看着鲛十七慢慢的跪在那个蓝发蓝眸的俊美得有些阴柔的男子面前,轻轻的伸出手去,缓缓的俯下身去,将头放在了那男子的膝上。
就在鲛十七的头刚刚碰到那男子膝上的一剎那,那男子毫无预兆的变成了无数细密蓝光,渐渐涣散。而这座宽敞的宫殿,也开始消失。。.。
三百八十四、自说自话
幻阵既灭,四周景物又换,重新回到原来的山脚密林之前。可萧容心情却不是太好,因为就在她刚出幻阵,竟然顶头撞见了周小天。
萧容脸色凝重,暗中发出神识命鲛十七回到宠物袋中。
鲛十七经事之后已经不复原本的孩童心性,闻言立刻乖乖的回到了宠物袋,不过却请萧容留下一丝缝隙,他要亲眼观摩。
周小天背手站立,看着萧容默不作声,因斗篷遮面,萧容看不清他的神情如何,但是他身上散出的气息却是有些不稳,让萧容暗自戒备起来。
况且,此前周小天父子失去踪迹,周鹏海又身携破界珠出现,萧容明显是被周小天耍了一道,此刻也就懒得再理会他了。见他只是站着却没有言语,萧容微微蹙眉,身形一纵,便要绕过周小天进入密林。
“容容”周小天却忽然出言叫住萧容。
萧容闻他唤住,身上护罩不改,只是悬浮半空,转身轻声问道:“周道友客气了,你我还是以道友相称吧”
周小天沉默,片刻之后问道:“容容,你还在怪我?”
萧容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笑道:“周道友此言差异,你我都不是刚入仙道的炼气期小修士,又何来责怪一说?”
“容容,你别生气,自前是我爹威逼我,若是不听从他的安排先行潜入,他便要……便要……”周小天的手就背不住了,也替身悬浮半空,伸出手来却又垂了下去,“容容,我是有苦衷的。”
萧容觉得无趣起来,收了笑,静静的看着他。
周小天旋即说道:“容容,我虽是修士,亲情淡薄了些,可周鹏海毕竟生我养我,我为了他而对你不起,希望你莫要怪我”
怎么扯到这里来了?是想要自己不要追究两百年前的旧账,还是为不久前独自离开做解释。
这边萧容正想着,那边周小天已继续说道:“容容,我想明白了,你是个要强的人,必定是怨我的,怨我为了周鹏海而冷落了你。不过现在不会了,我已经和他恩断义绝,他也已经陨落,日后我必定会好好对你。”
呃,周小天是不是修魔脑子修糊涂了?他凭什么要好好对自己?
萧容诧异,连忙出言喝止:“周道友稍等,道友是否有什么误会?你我不过是普通同道,前情往事既然是受令尊胁迫,那自然揭过不提。若是日后你我相遇,少起争执便是。”
心中却是十分不耐,萧容又不是傻子,到了此时如何还不清楚周小天是什么个心思,难道他准备一直这么自说自话下去吗?
周小天一听,浑身气息一荡,蓦然伸手欲掀斗篷,却又顿住,口中急切的问道:“容容你说什么呢?是,我以前是对不起你,可是我都已经向你悔过致歉了,周鹏海也不在了,你又何必还要为难自己?日后有我陪伴你、保护你,我们……”
“周道友”萧容突地高声喝道,“道友何出此言?你曾是我同门师长,却已经分别两百多年,尊驾也以脱离门派,此刻你我也不过是点头之交,道友此言何来?”
周小天愕然,随即上前几步,急声说道:“容容,你怎会如此说话?当日在玄英谷中,你曾为帮我挡灾而受伤,我便知道你对我心中有意。后来我离开玄英谷,你我也曾相拥道别啊,你难道都忘了不成?”
挡灾受伤?说的是玄英谷肃清妖修时的事情,那时是为了取得筑基期师叔的好感以谋得好处,说来是舍孩套狼,在那之后周小天可不想今天这般说从中看出自己有意。
相拥道别?这四个字一入耳,萧容心中不耐顿时转为火气。周小天在离开玄英谷前,莫名来找自己道别,自己也明明白白的讲明了二人并无瓜葛,却不料周小天在离开时竟然强抱了自己,若非他走得快,自己非用梅花针将他扎成刺猬。
而且此时还曾让自己一度乱过心绪,在去京城的路上一路如凡人般缓步慢性,好久才理清楚思绪。
或者在自己年少的时候,出色的周小天曾让自己心生羡慕吧。但是后来一再的将自己卷入险地,更是差点亲手杀了自己,再大的羡慕也消失无影了,更何况还没有机会转化成其他呢?这事随着时间的流逝和自己实力的提高,也渐渐的抛诸脑后了。
萧容冷冷的看着周小天,“道友不提此事,萧容还真的忘记了。那日道友前来拜别,不料道友竟然行为冒犯,但念在道友境况也是艰难,萧容既往不咎。况且你我关系,萧容当日就说得十分清楚,你我之间毫无瓜葛。虽然岁月已久,但以道友修为,想来不会忘记才对。道友今日修为高深,完全可以挑选其他合适伴侣,又何必非要萧容不可?”
“况且你我一别两百余年,你我各有机遇,均非昨日,道友还是莫要纠结往日伤怀才是。”
周小天只是抬着头看着萧容,斗篷的阴影将他的面容遮掩的严严实实,可萧容却感觉他视线不善,他身上的气息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容容,你当真要变心?”
萧容听他声音冰冷,身上斗篷无风猎猎,气息陡增,威压渐渐增强,不由心中大怒,怎么,就要恼怒了么?
周小天又上前一步,威压更强,再次问道:“容容,你当真要变心?”
萧容无语,我根本就没动心,何来变心?直接激发了九转金龙鞭护住周身,戒备的看着周小天。
正在此时,忽听不远处咔嚓连响,萧容目不斜视的盯着周小天,暗中纷纷阿俊和鲛十七注意那边,却原来是清风老祖忽然冲破幻阵禁制,出现在山脚平台之上。
周小天却趁清风老祖出来之际,猛然气息一强,手中忽然闪现出那把血槽蕉叶扇,蕉叶扇上的血槽经脉之中血液汩汩,其上窜起丝丝腥红血丝,向着萧容就迎面扑来。
也不见萧容如何动作,身影已经在原地消失不见。下一刻萧容已经悬浮在密林之上,满脸寒霜的看着周小天。环绕在身边的九转金龙鞭化作一团淡淡金芒,而在金芒之中,却有数十点绿芒夹杂其中。
清风老祖见了周小天,想起让他吃瘪的周鹏海,又认定他身上还有另外一枚破界珠,早已经按耐不住,伸手一招,一只灵光大手就向周小天抓了过来,“小子给我过来”
“滚”
周小天毫不在意清风老祖的灵光大手,身后一拍胸口,张口一喷,黑色霞光之中现出一个寸许大的小兽。
那小兽一出现就立刻涨大,瞬间就涨大到两丈来高,颜色血红,浑身生满利刺,正是之前被周小天一口吞下的血焰妖兽。
或者是周小天吩咐了些什么,那血焰妖兽茫然的眼睛猛然一亮,纵身就向清风老祖扑了过去。
清风老祖脸色大变,这妖兽虽然是角刺兽的模样,却已经变异超阶,那一身血焰可是将自己死死的压制住了的。
可清风小怪他们呢,还有那些人类修士都去了哪里?还在幻阵之中没有出来么?清风老祖身影化为轻雾,飞速腾挪,一边闪避一边打量四周,
蕉叶扇扑了个空,周小天却没有再度发动,而是将蕉叶扇停在面前,再度问道:“我再问你一句……”
“问什么?周小天你够了我受够了你的自说自话,你我原本殊途,何来变心之说?你为人如何我不想评说。若你再如此胡搅蛮缠,休怪我不客气”
萧容已经很是不耐烦,双手掐动法诀,身边那团金芒骤然化成一条五六丈长的金龙,对着周小天张开血盆大口,喷出一团丈余方圆的金色霞光,挡在了她和周小天之间。
周小天暴怒,容容竟然如此不听话,还是将她制住好好教训一番。实在不行,就学那该死的周鹏海,制住了她的元神,让她终生反抗不得,看她还敢变心?
“容容,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不该逼我,我再也没有耐心了”周小天阴测测的说道,猛然伸出皮包骨的双手,掐动起诡异晦涩的法诀来。
那血槽蕉叶扇上顿时血丝又起,飞速凝结,剎那间就血浪滚滚,夹带着扑鼻腥臭就向着金色霞光扑来。
二者刚一相碰,就看见电蛇乱窜,啪啪之声不绝于耳,腥臭之气更重,那血浪很快变弱下来,金色霞光却越发强横。
可占了上风的萧容脸色却一变,怒斥出声,“周小天,你好计策”说罢双手一拍随之重重挥出,原本围绕在他身边的数十点绿芒瞬间激射而出。
在血浪和霞光相接之时,竟然有一股寒邪之气顺着九转金龙鞭猛扑过来,若不是自己炼化过阴冥寒气,又阿俊这个深谙阴冥寒气的奈何之枪的器灵,只怕一个不查,就会被他给暗中制住。
萧容啊萧容,你也太过心软了。总想着他是同门,在他吞噬那血焰妖兽的时候听之任之,后来又觉得他可怜,摊上了那么一个父亲。现在看看,这周小天面对生父惨死无动于衷,有深明斗法精要,哪里可怜了?
萧容手中法诀变幻,那金色巨龙随之一边,猛然化为一张金色光网,和那些绿芒一起迎头罩向周小天。。.。
三百八十五、冲动
周小天暗惊,就算在共同对付血焰妖兽的时候,自己已经看出萧容的实力不俗,但却认为那已经接近她所有的实力了。可没想到现在萧容其实竟然为之一变,陡然强盛起来。
难道,自己是抓不住她了?
不行已经在周鹏海的控制下过了两百多年,在今后的日子里,我要随心所欲,绝不放弃所爱。
周小天看着已经欺近身边两丈的金色光网,忽地发出一声厉啸,那血槽蕉叶扇发出的血浪骤然消失不见,却又立刻出现在周小天身边,恰恰挡住了金色光网。
萧容冷哼一声,金光光网和随之而来的绿芒毫不停顿,直直的扑进了血浪之中。
血浪艳红,金色光网和点点绿芒金绿相间,三者终于相接,一时间红、金绿相互缠绕,看上去极其美丽。
可实际上,血浪腥臭且寒邪刺骨,金网绿芒携带萧瑟电蛇杀气腾腾,斗得的难分难解。
更加上虽然看上去三者紧密缠绕,可实际上金网和绿芒均被灵气和电蛇隔开,根本就没有实际碰触到那血浪,因而无惧那血浪的寒邪之气。
远处清风老祖被那血焰妖兽逼到无法善了,不禁暴怒。怒吼一声,身边猛然撑开一个二十余丈方圆的护罩,将清风老祖和那血焰妖兽齐齐罩在其中。
护罩既成,清风老祖也不再束手束脚,身上气势骤变,九阶高阶妖兽的实力全部拿出,立刻变防守为攻击,直接伸手一抓,两只巨大光掌就抓住了那只血焰妖兽,丝毫无惧那血焰妖兽的红焰,猛然紧握。
血焰妖兽惨叫连连,强横的妖躯被那清风老祖的光掌握得咔啪直响,浑身血焰顿时黯淡下来,股股腥臭浊烟直冒。
清风老祖随后松手,血焰妖兽两丈多高的身躯挣扎着落在了地上,它现在好像是随意用妖兽皮囊随意装了数截软枕一般,以诡异的扭曲姿势趴在地上。
周小天只是随意往那边一扫,然后只一挥袍袖,一股黑气击出,猛然间向着清风老祖布起的护罩激射过去。
怎么,就算你魔修再厉害,有着元婴中期的实力,却还想着以一敌二么?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腰
萧容心中冷笑,掐诀手指不变,暗中神识微动。在胶着状态中的血浪、金网和绿毛之间,却忽然又飞射出一道阴寒黑气,瞬间就追上了那股黑气。
两股黑气一般无二,都是漆黑似墨,很快就合二为一。接着就看见半空中出现一道梭形黑色冰柱,冰柱外面蒙着血色冰霜。可不过剎那功夫,冰柱消失,远处冒出一阵腥臭红烟之后,就再无他物了。
萧容嘴角微挑,她早命阿俊驱使势奈何之枪,化身微不可见的阴冥寒气跟在金色光网之后,准备伺机偷袭周小天的。此时刚好利用阴冥寒气,用来阻止周小天发出的那股黑气。
感应到自己的黑气被灭,周小天暴怒,咬牙道:“容容,你竟然背叛我我抓住你之后,定会封了你的法力,让你无法再气我”
不可理喻周小天不除,真让人如鲠在喉
萧容的嘴角登时垮了下来,一手掐诀,另一手一扬,点点灵光四下飞舞,萧容和周小天身边顿时也出现了一个三十丈方圆的七彩光罩。
这是萧容自己炼制的隔绝法阵,必须用七种灵气齐齐发动,布起之后不但能够隔绝阵内外的气息,而且从外面看去之间一片七彩萦绕,就算用了法术,也看不见光罩之内到底是有何物。
“废话少说,今天就你死我活吧”萧容再也不隐藏实力,猛然运起全部法力,在二人身边缠斗的金网绿芒顷刻消失无踪。
周小天怒气顿消,不敢置信的愕然出声,“容容,你真要杀我?”
萧容懒得再浪费口舌,手中法诀一变,一条摇头摆尾的金龙出现在萧容身边,而那些绿芒却化成一柄柄尺余大小的翠绿飞剑,将周小天的血槽蕉叶扇围了个严严实实。
“也罢,我就拼着你生气抓了你,省得你非要和我斗下去”周小天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声音平稳下来,往自己胸口一拍,身上就冒出丝丝黑烟,顷刻间将他裹在里面,成了一个人形烟状物。
那人形烟状物方一成形,就随即急速涨大,眨眼之间就变成一个足足七八丈高的黑烟怪物。
黑烟怪物伸手一招,被翠绿飞剑包围住的血槽蕉叶扇就剧颤着,想要挣脱翠绿飞剑的包围飞灰黑烟怪物身边。
可恰恰那些翠绿飞剑忽然阵势一变,齐齐发出条条电光。那电光乍现乍灭,层出不穷,结成密不透风的电网,将那把蕉叶扇死死网在中间。
黑烟怪物见状,大口一张,猛然喷出一股黑烟,仿佛一头墨蛟一般,势若闪电的向着蕉叶扇猛扑过来。
萧容冷哼一声,法诀一边,围绕身边护主的金龙猛然张口,也喷出一股焰火闪闪的焰火之气来。
那股焰火之气剎那间就迎上了那股黑烟,却在离黑烟数丈远的地方猛然扩张,瞬间将那股黑烟尽数吞噬进去,接着立刻合拢。就听里面砰然作响,焰火之气这下更是火焰四溅,更有三四尺长的火苗腾腾窜起,却在火焰之间隐隐看见里面一团四下乱撞的黑气越来越小。
“你竟然有无上真火?”那黑烟怪物忽然开口,却因他体型过于庞大,半点听不出周小天原本的声音,只听一团嗡嗡之声,差点听不清楚他在讲些什么。
无上真火?萧容一怔,旋即不理他的言语,只管全神贯注掐动法诀一边操控翠绿飞剑困杀蕉叶扇,一边操控九转金龙鞭向着那黑烟怪物猛然扫去。
无上真火无色无形,乃是世间奇火,可以焚毁万物,若是元婴修士沾染此火,也必将如同凡人遭焚,难以解脱。
可萧容知道,这火可不是什么无上真火。此前在得到的白慈物品中,有一块黑不溜秋的矿石,因此矿石不融水火,便用在真火室中用地火真焰石淬炼。后得了一抹金灿罡火,百般验证之后,却发现此火不同寻常。
萧容难得童性突发,想起儿时传说中神龙都会喷火布雨,索性就试着将此火炼入九转金龙鞭腹中,日后骤然喷火布烟,也好让敌人猝不及防,说不定可以趁机得手。鞭成之后试验,却发现此火不同寻常,竟然可以阻断灵气,吸为已用。今日才是第一次拿出来对敌。
灵气金龙飞来,黑烟怪物也顾不上再去管什么无上真火。庞大身躯一摇,顿时散为丝丝缕缕的黑烟,有紧贴在七彩光罩上的,有蠢蠢欲动悬浮半空的,还有向着萧容这边蜿蜒飘荡而来的,眨眼之间那黑烟就占据了三十丈七彩光罩的半壁江山。
萧容见状冷冷一笑,法诀随意而动,金龙立时变换,不容眨眼之间,威灵活现的金灿巨龙就回复鞭形本体。却还没完,鞭形猛然一晃,化实为虚,立刻变成点点金芒四下散开。
别看金鞭本体区区小物,可化成金芒之后,四下散发了足足十数息,将七彩光罩的的另一半占据的满满当当之后,那原本鞭形本体所在的位置,仍聚集着刺眼的浓郁金芒,而且还仍旧在继续散发。
再度散发出来的金芒,却不再继续填充到萧容身边,而是向着被黑烟盘踞的另外一半进发。
黑烟对金芒,二者相接之处啪啪之声不绝,条条墨蛇电蛟虬张扭伸,相互征伐缠绕。
被翠绿飞剑包裹住的蕉叶扇,已经被裹在一团电弧之间,丝毫不见蕉叶扇的猩红之色,远远看去只见一团电弧圆球。
焰火之气将那些黑气焚烧干凈之后,又再度向着对面黑烟进发,猛地一卷,就卷住了两三丈方圆,接着便是火蛇熊熊,黑烟渐渐焚灭。
萧容心中却暗暗叫苦,从刚才激发这九转金龙鞭的杀招之后,不到二十息的短短时间里,自身远超金丹修士的雄厚法力已经消耗殆尽不说,还饮用了三次灵|乳。
这九转金龙鞭虽然厉害,可也太费力了些,若是一般修士,岂不是已经被它吸成了人干?而且就算自己灵|乳充足,这经脉之中法力骤减骤足的的冲撞之力,也不是好受的啊。
咬牙忍受着全身筋脉针扎碎裂般的苦楚,萧容努力保持法诀不断,又饮下一滴灵|乳,同时因再无力气去自己观察外面的动静,只得让鲛十七和阿俊代为注意。
不过萧容所受的苦还是值得的,那黑烟渐渐败退,不过盏茶功夫,就被金芒逼得只能退居一隅,只剩下十丈不到的角落。
可就在这时,鲛十七的声音却响了起来,“不好,容姐姐,那边又有两个修士出了幻阵。”
萧容勉强分神一扫,却见是段昊天和那张青方。
不行,本来在清风老祖面前让自己陷入战局就已经是脑子被驴踢了,此刻再多加一个心眼比鬼还过的段昊天,又有不知虚实的张青方,这下可怎么收场?
想到这里,萧容心头忽然一动,不由用神识叫了一声,“阿俊”
阿俊原本一直在为萧容掠阵,只是萧容命他隐身不出,只好趁着那黑烟无暇自顾的功夫,也激发幽冥寒气暗暗蚕食,能为主人出一份力也好。
此刻闻唤立时响应,“主人,可是让阿俊动手?”
萧容饮下灵|乳将法力恢复充盈,道:“阿俊,你可有把握调集幽冥寒气,将那黑烟尽数裹住?”
若是被幽冥寒气乍然裹住,那黑烟怕是只能瞬间阴寒侵蚀,全部冻僵了去。阿俊估计了一下那所剩黑烟的样子,便道:“主人,阿俊可以,只是若是再小些,就更有把握些。”
萧容心中为之一松,又和阿俊细说几句,就提起精神,刻意忽略经脉不适,手中法诀变换。四周金芒猛然一动,全部向着那十丈方圆的黑烟围去。
恰在此时,那黑烟却蠕动起来,急速缩小,顷刻间又变幻成黑色斗篷遮面的周小天。不过现在的周小天,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比之前单薄了不少。
“容容,你真要和我反目成仇?”周小天沙哑着嗓子问道。
萧容命阿俊做好动手的准备,口中却冷冷的回道:“还请你莫要故作亲热。从前也好,现在也罢,你都没资格如此唤我。周道友,原本你我都是同乡,又都流落飘零,我不忍与你动手。我坦诚相待,不料道友却一再欺瞒,满口谎话不说,还生出这等龌龊念头,真当我是逆来顺受的良善之辈不成?”
“实话说吧,今日之事,必定是你死我活,难以善了。道友不若想想如何死得痛快点。”
周小天已经有些衰弱的气势一变,整个身影顿时摇摇晃晃,竟然有些扭曲变形。而那件一直未曾见他离身过的黑色斗篷,也顷刻间化为飞灰,现出黑袍之下的面容来。
此时的周小天,非人非鬼,半边身体干瘪枯瘦,皮包骨头,青筋条条绽起。而另半边身体虽然也瘦削了些,却是骨肉均匀皮肤正常。这诡异相貌,极像是两半躯体拼凑而成,似人似妖,非人非妖。
萧容皱眉,目光却没有丝毫闪移,更没有厌恶之色,只是原本就有的寒冷冰霜一如既往。
周小天干瘪成黑洞的眼窝孔洞无神,而那边完好的眼睛却忽然涌上笑意,“你果然不怕我,紫颜曾偶然见过我的样子,吓得立时就要离开,后来是被周鹏海施法消除了这段记忆,才留得住她。只是你我修士,原就不重外貌,那等女子,也着实不堪。”
这人哪里可怜了?
萧容眼光一冷,自己金丹后期的修为又不是平白来的,什么东西没见过,况且此刻已经撕破脸,自己也已经狠下心,周小天的样子如何,又有什么关系?
周小天却忽然收敛了笑意,再度问道:“容容,你真的不愿意回心转意么?只要你现在回头,我就不会怪你”
萧容已经无语了,痛楚不堪的经脉已经让萧容很像砍人了,为什么还要忍受他的自说自话?便双手猛合,方才稍又停滞的金芒再度席卷过去,如狂风暴雨般的压向周小天。
这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自己虽然可以强行提升修为等阶。可之前为了进入这禁制已经耗费太多,看来只能动用那个手段了。周小天仰天哈哈大笑,在他的狂笑声中,略显瘦削的身体急剧涨大,五官顿时扭曲变形。
萧容手中法诀不停,身体却猛然一晃,后退到光幕边缘。同时命阿俊动手。
周小天的身体已经涨大到一丈有余,此时就算他完好的那一半身体,也已经诡异难看。也不知道他到底修炼的何种邪魔功法,只见他的身体已经变成了一个大皮囊,好像骨头尽融,透过越发变薄的皮囊,能看见里面只剩滚滚流动的液体。
他要干什么?不会是要拉着自己同归于尽吧?萧容再不给他机会,立刻命令阿俊动手。
那些金芒还未靠近周小天所化的诡异皮囊,在金芒的最前端,骤然出现了一层漆黑雾气,那些雾气泛着丝丝白霜。
漆黑雾气忽然消失,下一刻再度出现,已经将那诡异皮囊团团围在了中间。那些白霜越结越厚,眨眼之间就填满了和皮囊之间的空档,延伸到皮囊上。
周小天也不会束手待毙,所化皮囊立刻左突右支,已经仿佛突起肉芽一般的四肢随之急晃,噼噼啪啪之声响起,皮囊上那层厚厚冰霜顿时哗哗直掉。
难道还想出来吗?
萧容法诀一变,围在周围的无数金芒忽然少了数十点。只是金芒原本就如繁星般密密麻麻,就算是近在眼前的周小天,也没有发现其中蹊跷。只是下一刻却是全身多处刺痛,不由大惊起来,却也心机深沉,强忍住没有大叫出声。
周小天原本就是魔修,修了那上古魔修士的厉害功法,更是偏于诡异一道,对肉身的淬炼就算比不上重于炼体的蛮力苦修,却也不是寻常法宝可伤的。但此时身上刺痛明显表明,竟然有东西在悄无声息之间刺入之间体内,这可就让一直自信满满的周小天心生踌躇。
周小天可没有和萧容同归于尽的打算。这种身化巨的法术,不过是打算施展一种魔功,一举将萧容生擒罢了。不料萧容见机快,竟然提前用这黑雾困住了他。而且那黑雾和他的本体魔功同属阴邪,却多了些彻骨寒气,竟让他一时之间挣脱不得。
这萧容是周小天挂在心上数百年的人物,是记忆中的美好,是等同于心尖尖的存在。可为了周鹏海的养育之恩,也不是没有舍弃过。再说看见周鹏海陨落时心中狂喜,自以为以后终于可以自己当家作主了,现在萧容和性命相比,自然是后者分量更重。
周小天思想清楚,立刻开始了动作。
那金芒原本是九转金龙鞭上的某些细密鳞片,里面加了碧玉灵竹,平时又淬了侵神腐身的奇毒,专门用作一次性偷袭所用。。.。
三百八十六、诡异
细密鳞片偷袭得手,刚才在冰霜的掩饰之下射入那周小天体内,正是萧容感觉不对提前做的预防。
可此刻暗器已入,那周小天不但没有怒叫,他所化的恶心皮囊也停止了反抗,眨眼间就冻成了一个圆球。由已推人,这可不对劲。
萧容眼中灵光闪烁,用尽力气看去,就见冰霜圆球边上,慢慢溢出一丝虚淡至极的浅浅淡影。萧容虽然身上经脉难受,嘴角却忍不住微翘,这周小天当真是个人物啊,刚才还喊打喊杀,此刻一见事有不成便打算径直潜去,当真收放自如的很呢
不过,想得美此事虽然有自己心软的不是,可若是放他远去,自己还不如就此散去功力找个深山老林等死算了,免得玷污了修士的身份。
萧容嘴角冷笑仍在,围聚一边的无数金芒猛然扑上,啪啪脆响声中,条条电蛇昂头猛咬,啄之不绝,瞬间将那外溢的淡影驱散无踪。
“容容,你要赶尽杀绝?”周小天没想到自己的化身遁元之法竟然被萧容看穿,剎那之间就少了小半元神,不由慌乱起来。
听得那周小天再度乱叫,萧容嘴角冷笑立收,一声不发的变幻法诀,让那些电蛇抽打在布满寒霜的皮囊之上。
可就在这时,萧容却忽然脸色一变,却是鲛十七传音说那段昊天已祭出了法宝,正作势要攻击自己的七彩光罩。
不能再拖了。
萧容再度饮下一滴灵|乳,忍着筋脉痛楚双手猛然一拍,就见那些金芒好似疯了一般涌向那布满寒霜的皮囊之上,眨眼间将那层白霜掩住,白球变作了金球。而那金球,还在急剧缩小之中。
“轰”的一声,七彩光罩正中忽然凹陷一块,虽然并未将光罩击穿,可那一处凹陷却让萧容如遭雷击,喉头涌上腥气直欲呕出,只得硬忍下来。
看见那一丈半方圆的金球,萧容眼眸一缩,若是现在遁走,势必不能完全击杀这周小天。而周小天明摆着知道韦家秘宝的一些底细,段昊天和清风老祖等若不搜魂而是笼络,那日后自己必将麻烦不断。
可若不杀,自己又如何能够甘心?
正在萧容急欲做出决断之时,萧容神识之中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由大喜……
外面清风老祖已经出了之前的隔绝护罩,却是怒气冲冲瞪视周围。虽然颇费了一番手脚,却也已经灭了那血焰妖兽,正将一切告知段昊天,准备和段昊天一起出手擒住隐入光罩之中的萧容和周小天。
却不料眼前忽然血光闪现,急切之间立刻后退,却见一股血流凭空出现,正落在刚才站立之处。而那滩血水落下之后,顿时将地面腐蚀出一个数尺深的大坑。
血污没什么,这毒也没什么,关键是清风老祖连那偷袭小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又在一向让他吃暗亏的段昊天和另一个人类小修士的面前,这下让他的脸往哪里放?
而段昊天脸色也不太好看,正驱使法宝攻击眼前的七彩光罩。这光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十分的硬厚,自己全力砸了两下,却只砸出一个深凹,勉强使得那光罩变薄一些,隐约看见里面金光绿芒红气的,正是斗法正酣。
可还没看清究竟如何,光罩上其他各处的七彩灵气飞涌而来,剎那之间就把那凹陷之处尽数布起,眼下又不清楚起来。
段昊天是什么修为?虽然此刻他不敢以元婴后期大修士的修为直接出手,可使用的法宝却是他平常用惯了的,此刻全力击出两下,却未曾破掉那金光护罩,让段昊天大为光火。
况且清风老祖此前说过,这光罩里面不过藏了那个魔修和金丹后期的“凌云”,两个金丹小辈所布的光罩竟然能让他全力攻击两下而不破,这让他面子上如何能下得去?
段昊天冷哼一声再度攻出,法宝发出的威力正中此前攻击的破损处,那光罩终于咔嚓溃散。可光罩虽破,却只溅落一些碎肉污血,那魔修和“凌云”竟然凭空消失不见。
段昊天和清风老祖对视一眼,各自怒哼一声。段昊天自去检查那些碎肉污血,而清风老祖干瘦的脸上充满不屑,两眼灵光闪烁,只细细看向周围,想要找出蛛丝马迹来。
只是两位高阶都没有注意到,在原本七彩光罩的边缘,正接近密林的地方,却有一缕淡如发丝的黑烟,正慢慢的深入一根枯枝之下。
此时的萧容,却来到一处她也不知道是何处的地方,只见四周全部是红蒙蒙浅雾,粗看像极了来时石桥之前的那片血池,可细看却没有血色岩石,更没有那些翻滚的血浪。
可再仔细一看,却见四周外圆中凹,竟然好似一个干涸了的大圆池,不过池壁却是一种泛着红丝的玉石,用法力细探,能感受到一股极淡的煞气。
只是用法力探进那浅雾之中,却发现这池子前后左右别无出路路,仅余上方一个出口。抬头上望,却是高不可见,仅在红蒙蒙浅雾之中露出一个针尖大的亮点
伸手探出贴身护罩,萧容用灵气包裹在手外,抓了一把那红色浅雾,细细看了半响才又抛下不理。接着走开几步,伸手从池边角落中抓起两寸来大的小黑拿进护罩。
小黑原本那身黑得发亮油滑可鉴的皮囊已经大变样,变成了淡红色,另在脊背正中浮现一个红发鬼面的罗剎图案,擦之不去,却是长在皮肉里面。而他一直没有眼皮的圆溜溜的大眼睛,此刻却已经长出了一层淡红的眼皮,正合了眼皮,呼呼大睡。
乱了乱了,这食阴兽就算可劲的进阶,也不可能变成这等模样啊。
那边鲛十七拉着阿俊四下细看了一遍,就又返了回来,快声的说道:“容姐姐,我和阿俊哥哥看过了,这池子不算大,也没什么鬼祟之物。只是上面太高,我和阿俊哥哥的神识都探了过去,也不见终点,不知道咱们到底落在了什么地方。”
萧容叹了口气,此时放松下来,才觉得全身经脉刺痛难当,看鲛十七虽然变得懂事了些,一直搓着手眼巴巴的盯着自己手心里面看个不停,只是那双喜人的大眼睛里面,流露的可不是什么善意。
“阿俊,你看好了小黑,他估计又撑着了。”萧容将小黑交到阿俊手上,然后又取出几个即发性防护法阵交给鲛十七,“十七,我之前法力增补过度,方才又全力飞遁,实在顾不上了,你去帮我把着法阵布上。”
说罢再也耽误不得,立刻布了一个丈许大小的七彩光罩将自身罩住,佯作打坐疗伤,实则进了混沌灵珠之内去了。
…………
此前在七彩光罩之中,正在萧容难以决断之际,神识中却忽然传来小黑的传音,却是惊声尖叫救命。
萧容原本就已经心生退意,此刻得知小黑有难,便也顾不上那许多,就直接让阿俊抽身。下一息阿俊所化的幽冥寒气尽数散出,萧容没了顾忌,便拼着经脉受损故技重施,一下子将数十枚七彩光刺射进了金球,然后瞬间引爆,周小天变成一滩血肉。
周小天毕竟还未结婴,就见一缕黑烟挣脱开金球激射而出,却被已经等候在附近的碧绿飞剑缠绕,一阵电弧乱闪,那缕黑烟消失无踪。
萧容心中存有疑虑,生死光头这周小天竟然如此硬气一声未吭,既未求饶也未惨叫,实在不合常理。
但这时段昊天又是一记重击,七彩光罩眼看要溃散,萧容也顾不上查验,只得召回阿俊和九转金龙鞭,连同那包裹住血槽蕉叶扇的翠绿飞剑一起,全都裹在了隐形披风之内,又加上隐匿灵诀和敛息术,径直运起龙遁术,就地斜潜了去。
还不忘胡乱扔上数个法术,将光罩之内弄的气息紊乱,省得遁地气息太过明显,让那段昊天和清风老祖追查了来。
按照感应到的小黑的方位,萧容将龙遁术用到极致一路急潜,却在接近小黑的方位时,身外压力忽然一紧,接着就好像穿过了什么禁制法阵,脚下空虚无着落。
正在心惊之间,却听见小黑有气无力的声音,说是在下面,而它吃得太撑动不了,让萧容赶快来救命。
鲛十七径直跳出宠物袋,打算扑过去就对小黑又揉又捏,却半天没找到目标,后来才发现小黑抱着肚子在池底乱蹭呢。
萧容连忙给小黑施法引导,好半天才让它舒服过来。鲛十七怪小黑无事乱叫,害得他担心,到底将它抢过去揉搓了一段,直到萧容命他和阿俊四周探寻一下,才随手将皮糙肉厚的小黑扔到一边。
…………
且说萧容因为此前短时间内多次耗损和增补法力,又有强撑着给小黑引导过度滋补的灵气,体内经脉几乎破裂,虽然有那破天再造诀修补滋养,又是在灵气充裕的混沌灵珠之内疗伤,却也足足枯坐了月余才得痊愈。
不过待得萧容收功出了七彩光罩,却见阿俊正手捧着犹自酣睡的小黑含笑盘坐,而鲛十七却在一边蠢蠢欲动。
此刻见了萧容出来,鲛十七登时扑了上来,不过扑倒一半,想起在立誓要改得以往冲动的坏毛病,连忙有站住,委屈的眨着水光盈盈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说道:“容姐姐,你闭关这两日,阿俊哥哥欺负我”
萧容经脉尽复,有心情也有精力,鲛十七又刚遭遇打击,便迈步出去,闪身站到鲛十七身边,弯腰摸摸他的小脸,笑问道:“哦,阿俊哥哥竟然敢欺负我们小十七?那阿俊哥哥也太坏了,我罚他给十七出气,好不好?”
鲛十七大眼睛一扫,看见阿俊虽然站了起来对萧容恭顺异常,却还是将手上那个变小了的小黑捧在手心,跟个宝贝一样,登时撅起嘴来,连连点头。
萧容就轻咳一声,站起身来对阿俊眨了眨眼睛,肃声说道:“阿俊,我闭关疗伤,将十七和小黑托付给你照料。你怎么能欺负十七呢?十七这么乖巧懂事,你又怎舍得欺负他?再说若是生了嫌隙,日后对敌不能同心协力怎么办?这样吧,我罚你受十下惊魂刺,你可有怨言?”
阿俊得萧容暗示,立刻上前,表示甘愿受罚。
萧容就挥起右手来,手指间窜出丝丝七彩光刺,在那里伸伸缩缩,看起来马上就会刺向阿俊眉心。
鲛十七张大了小嘴,心中不忍起来。阿俊只不过不许他揉捏小黑罢了,还是一直笑着,况且还怕自己闷,虽然捧着小黑不放手,却是不停的在附和自己的唠叨。若是累他受那惊魂刺的苦,别说十下,就是一下都不该。
想到这里,鲛十七眼睛咕噜噜转回萧容的脸上,见她笑瞇瞇的正看向自己,立时就心虚起来,忍不住就低下头去,伸手抓住萧容裙间的飘带揉弄起来,嘴里期期艾艾的说道:“容姐姐,别罚阿俊哥哥了吧?他,他,其实,也没怎么欺负我……”
只是还不好意思说出是自己想欺负小黑,却被阿俊拦住的真相。
萧容却催动法力,指间七彩光刺之剑登时电丝闪动,发出嘶嘶之声,显得要动手的样子,口中却疑惑道:“不可能吧?你都这么委屈了,我如何能饶得了阿俊?十七你退开一点,免得等一下阿俊受罚之时疼得忍受不过,满地打滚碰到你。”
鲛十七一听阿俊会疼得满地打滚,立刻也顾不上面子了,连忙抱住萧容就开始撒娇,“容姐姐不要十七错了,阿俊哥哥没欺负十七,不过是十七要和小黑玩,阿俊哥哥不让罢了,真的没欺负十七,真的”
萧容却忍着笑,另一只手拨开鲛十七,就要动手。
鲛十七急了,跳起来就去抓萧容的手,急切的叫道:“啊,不要啊,容姐姐,真的没欺负是十七瞎说的。”
萧容再忍不住,立刻收了指间光刺,笑着对阿俊说道:“阿俊,你看十七对你多好,这么热心的为你求情,我就饶了你这一次,只是日后你可不能再欺负他了。”
阿俊做了器灵之后少了两魄,宽厚忠心的很,和鲛十七相处了这一两百年,早拿他当做弟弟一样疼爱。此刻知道鲛十七小孩心性,陪着萧容逗他玩罢了。见他不忍自己受罚,早喜得笑容满面,连连保证了。
鲛十七见萧容和阿俊如此,哪里不明白自己被耍了一顿,却又怕萧容回头找他算账,更不好意思说破,闹了萧容一会,又跑去闹阿俊。
萧容见他们玩耍,自己接过小黑细看,却见小黑身上淡红渐渐褪去,竟然有些变白的趋势,只是背上那鬼面罗剎的红发越发的娇艳,不由心中奇怪。
原本变红就已经诡异了,此刻还要再变白,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回头想想这小黑虽一直莫名进阶,却总是往好的地方发展,便也不再担心,只看它确无问题,就收进了宠物袋中。
诸事妥当,萧容看看四周的红蒙浅雾,神识一分,细如丝缕般的向头顶出口探去。。.。
三百八十七、分开
头顶小小出口遥遥无底,根本就不是神识所能探测得到的,果然是个摆设。
这本在意料之中,不过是证实一下罢了。萧容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取出数套阵旗来,拿在手中一一细看。
此地看起来应该是蓄意留存的一个续煞法阵,也就是害了人兽甚至是修仙者的性命,在个特定的地方囚其魂魄,融其血肉,专门为一些阴邪阵法提供煞气地缘的。
只不过很不凑巧的是,被小黑这个超阶进化的变异食阴兽撞上,还不成了送给恶狼的肉包子,那可是不够瞧的。
呃,好吧,很够瞧萧容拍了拍小黑所在的宠物袋,这恶狼还被撑得酣睡消食呢。
戏谑的想完,萧容收敛心神,专心研究破阵之法。
一处狭窄的秘道,两人宽,高高的青石墙壁,一色的石顶,上无出处,前后秘道长无边际,偏又寂静无声,透着一股子萧瑟死气。
忽然,在一侧青石墙壁上,忽然轰隆一声,碎开一个丈余方圆的口子。接着灵光一闪,口子扩大到三丈方圆,几乎逼近了上面的石顶。
接着,一个粉妆玉雕的男童跳了出来,却左右扫了一眼,又看看头顶,再看一眼满地碎石,嫌弃的皱皱小鼻子,甜糯糯的说道:“容姐姐,外面什么都没有,一点都不好玩。”
阿俊也出来,悬浮站在外面,伸手将站在碎石的鲛十七提了起来,“不要站在地上,还不定有什么诡异呢,让主人先看过了才行呢。”
鲛十七在他手里乱扭,“容姐姐老神在在的,早就用神识扫视过了,要是有危险,她也不会让我先出来了。阿俊哥哥你也太小心了。”
“你阿俊哥哥不是疼你么”
萧容走出了破洞,身上罩了防身护罩,也不理鲛十七和阿俊,只拿著书中罗盘点头摆弄,然后有些挫败的收了起来,“算了,小黑吃光了那续煞,此地法阵渐渐失效,也推断不出什么来,咱们直接往右边走吧。”
鲛十七闻言大乐,就要蹦蹦跳跳的在前面开路。萧容一看阿俊,阿俊立刻将鲛十七拉进护罩之中,鲛十七只得眼睁睁看着萧容走在了前面。
这秘道很长,没有禁制、没有机关,连半点气息也无,光线有些昏暗,很像一个逼仄的室内长巷。萧容等走了足足小半盏茶功夫,终于看见右手的石壁上,忽然出现了一个无门石洞。
石洞一丈长,半丈宽,边沿整齐,看起来是专门供人进出的门户。
萧容神识早已扫过,前方秘道还没有边际,而这个门户里面,却有淡淡的灵气,感觉好像一处无害的禁制,便将神识探了进去。
这是一间小小的石室,二十余方,近在最里面的墙壁上摆了一个木制多宝架,隔着多宝架的淡淡禁制,能看到架子上零碎的放了几件东西,都是些法宝灵器之类。
因那禁制不难破,此刻又没有别的机关,萧容也就放心破了禁制,将那些法宝拿来细看。东西不算高阶,却颇为精细,虽然比不上古宝,可炼制手法上也不近代所有。
萧容看其中没有适用的就随手收了起来,心中却是猜测是不是闯入了韦家密藏所在的一部分。只可惜当时在韦凌波的环境中匆匆一瞥,只看见了灵光宝气的大殿,却实在没有见过什么秘道。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萧容也不着急,慢慢又向前走去。
一路上经过了数个同样的石洞,直走了足有半日功夫,萧容忽然停住了脚步,神情古怪的伸手去摸面前的空气。
面前明明空无一物,还是那个寂静的秘道。可触手温润如同玉石,明明又是一处禁制。
果然是来到了藏宝所在。据说在韦家当盛时期,曾允许外来修士入迦南山寻宝,寻宝之地又分为若干层,需要一层层破关前行。那层与层之间的分割,就是用的这种无形无察的禁制。
只不过现在物是人非,寻宝试炼的地方无恙,韦家却破败已久。若要长久,还是要得证大道,否则就算万丈高楼也终究物留人去。
萧容自信一笑,便右手高举,七彩灵气猛然透体击出,均匀的贴附在面前的无形禁制之上,空无一物的地方就出现了一道下接地,上接顶的七彩光墙。
贴近光彩斑斓的光墙细细查看片刻,萧容忽然替身纵起,挥掌击向某处。那七彩光墙立刻晃了一晃,却没有溃散。
萧容也不着急,退后数丈,然后屈指一弹,一个小小光球激射而出,正中方才位置,光墙立刻无声溃散,露出后面一片二十余丈方圆的小小广场来。
广场上横七竖八的摆着几个石墩、木车等物,边缘是一圈的石屋,每间石屋都是仅在正中摆了一张木桌。那些木桌上,有的还有灵气稀薄的禁制光罩,大多却是空无一物。
这是第几层?
萧容看着广场,却没有进去。那些石墩、木车看起来虽然稀松平常,其上却有淡淡灵气,甚至比那木桌禁制的灵气还要稍强一些。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萧容伸出手来,手中却托了一个龙眼大的珍珠,里面能隐隐看见一个闭目肃立的黑肤女子影像。
抛出圆珠,掐动法诀,那珍珠光芒闪烁,接着陡然消失,原地出现一个黑肤美人来,眼神迷茫的看向萧容,萧容轻声命道:
“薇吉娜,祭出防身法器,去把广场上那些石墩木车全部击毁”
薇吉娜依言转身,在转身同时头上出现一个青玉手镯,发出青蒙蒙的护身雾环,走进了广场。
十步,二十步,薇吉娜走得很稳,石墩木车毫无异动。萧容却脸色凝重,广场上灵气在增强。
忽然,在薇吉娜走到离她最近的一个磨盘粗的石墩时,还没等她出手,那石墩已经咔嚓咔嚓的动了起来,瞬间分离组合,变成一个三尺来高的石人,口中喷出一道光柱射向薇吉娜。
薇吉娜闪身退开,那道光柱之中哗啦啦飞出拳头大的石块,夹带着破空之声向着薇吉娜打去。
萧容见薇吉娜在广场上躲闪,其中也有碰到其他石墩的时候,却再无别的石人、木人出现,只有那个攻击能力等同筑基初期的石人纠缠不休。
是了,这里原本是试炼之所,又岂会下死手?若是如此,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萧容一笑,道:
“薇吉娜,击碎它头颅、、胸口、丹田,寻找中枢。”
薇吉娜毕竟实力不够,费了好大力气才完成任务。石人胸口掉落出一块已经快要耗尽灵气的中品灵石,就瘫倒不动了。接下来的萧容却没让薇吉娜再度动手,而是亲自出手,将所余石墩木车擒住,取了灵石,却是扔给了阿俊。
外面的石雕傀儡没捞到,有这些低阶的东西也好,自己没兴趣,却快要让阿俊消磨一下时间。
那一圈石室之内的东西尽数被萧容搜刮过来,却不过是一些适合筑基修士所用的丹药罢了,还真和那些石人木人的等级相匹配呢。
东西收完,萧容四下寻找,却在一处石室里面找到了同样的无形禁制。连破数关之后,萧容身上多了一些自己用不到的功法、法宝灵器和丹药之类的东西,却被传送来到了一处面积不大的偏殿。
偏殿虽然不大,却是桌椅俱全,主桌和下面两排次位,都整齐摆放着香炉、茶盏。四周墙壁上还有宫灯、山水文字画幅之类,很像是一个休息之所。
怎么会有这种地方?难道这里是破关历练的中间休息所在?
萧容见殿内没有法阵禁制,便直接出了偏殿。
外面却是一处灵秀花园,淡淡灵气虽然不甚充足,却有灵晖法阵自动运行,枝头鲜花却开得正艳。
怎么会是花园?萧容还没来得及细细打量,可忽然感应到远方有数股熟悉的灵气波动疾驰而来,连忙披上隐形披风,掐动隐匿灵诀,直直的向着相反的方向急遁而去。
那是段昊天和段飞瑶等人类修士的气息,虽然没有感应到清风老祖等妖修的,萧容却也不敢托大。万一清风老祖随后就来,自己可没有把握在两个高阶存在手上再度全身而退。
片刻之后,段昊天带着段飞瑶等人走了进来,但只有段昊天、段飞瑶和张青方三人,却不见了段飞鸿的身影。
段昊天脸色深沉,目光冷凝的看着萧容飞遁而去的方向,却忽然猛地捂嘴轻咳,像是受了伤。
“爹,您还好吧?”段飞瑶上前扶住段昊天的手臂,关切的问道。
段昊天止住轻咳,挥挥手,道,“无妨。放心吧,我们已经甩掉了老怪那群妖修,就让他们在外面瞎转去吧,咱们先办正事要紧。”
段飞瑶点头,却忽然想起什么的愤愤说道:“爹,若不是那位任前辈失去踪迹,那老怪也不会和咱们撕破脸。若非日前那邪法忽然消散,咱们岂不是要被那老怪……”
“不许瞎说。”段昊天喝住段飞瑶,冷声说道:“瑶儿,你要知道,有些话就算心知肚明也只能放在心中,他不是你所能议论的。”
段飞瑶不甘心的应了一声,乖乖的和张青方并肩站在段昊天身后。
段昊天面不改色,却在转过身时不可察觉的无声轻叹,然后就向着萧容遁去的地方飞身掠去。。.。
三百八十八、又回雷音山
萧容越飞越是心惊。
春晖法阵之中,四季如春,花灿树繁,周围花香袭人,还有淡淡灵气萦绕不散,原本是一片宜人景象。
可事实上,不管飞掠多久,眼前景物都毫无差异,看上去很像一直待在原地没怎么移动一样。
是个法阵么?萧容索性停了下来,将宠物袋拍开一条缝隙,“鲛十七,这是一个幻阵吧?”
鲛十七刺溜出来,四下看了看,“不像,我没感觉出来。”
萧容一把将不想回去的鲛十七抓了回来,重新丢回宠物袋中,“后面尾巴的气息越来越强,快点回去。我不会关严,你从缝隙中探出神识就是了。”
那如何一样?鲛十七心中腹诽,却乖乖的回去,将身体缩成一寸来高,爬出小脑袋往外看。
萧容也不去理他作怪,感应到身后的气息变得近了一些,却并不着急赶路,只取出了破界珠,掂量着看着头顶散发了温煦光的禁制法阵。
可还没等萧容有所动作,就听轰然一声巨响,四周景物忽然扭曲起来,连地面猛然晃颤不停,花朵繁枝纷纷掉落,宜人花圃转眼间就破败起来。
萧容刚往身上又拍了一层防身护罩,四周扭曲更甚,一种撕裂感凭空袭来。萧容不知到底发生了何时,只得紧急布起数个即发性隔绝法阵,将鲛十七的头塞回宠物袋,将那丝缝隙关闭掉。同时将浑身法力运到极致,又将九转金龙鞭招出护在身边,准备应付接下来的突变。
刚做完这一切,萧容只觉眼前一花,就凭空出现在一处阴暗潮湿的所在,之前的灿花繁枝荡然不存。
还没来得及打量四周,萧容已经伸手一挥,金芒一闪,直直射向前方数丈,忽然哎哟一声,半空中掉落一个踉跄身影。
“是你?”萧容没想到,竟然是跟着清风老祖进来的一个妖修,一个脸上还保留着几条豹纹的金身铁耳豹,还有个威风的名字,叫做云中豹。
那云中豹嘿嘿一笑,揉揉被打中的左肩,手中拿了一根如意法宝,看上去嘻嘻哈哈,暗中却做好了动手的准备,“仙子何必动怒,你我本是一伙的,理应相互扶持才是,怎么一见面就打呢?这太伤和气了,太伤和气了。”
萧容看着那云中豹,心中猜测着,看来自己和那清风老祖等人分开之后,那两拨人不是分道扬镳,就是因外力而被隔断在不同的地方。“怎么回事?你们和段昊天翻脸了?你怎么又落了单?”
云中豹从隐身被识破之后,就知道自己和萧容那是实力有一点点相差,还是不要和她现在翻脸的好,便嘿嘿一笑,“仙子眼力真好,一眼看出实情。不过我也知道你和他们其实不真是一伙的,所以告诉你也无妨……”
石桥幻阵这种,云中豹是差点迷失在幻阵的那一拨,正在沉沦之际,幻阵却自动溃散。可定睛一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清风老祖竟然和段昊天打得难分难解。
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位大修士竟然不顾不可以使用元婴期以上修为的禁制,各自拿出了看家本领。那两位可不是普通修士,几乎是瞬间就讲山脚平台夷为平地,连密林都毁掉了小半。
清风小怪毕竟是清风老祖的第一后辈,趁他们二位斗得正酣,一举重创段飞瑶。段昊天回头看到,返身相救,将清风小怪击倒在地。清风老祖大为恼怒,直接变回原型,一把撕裂段飞鸿。
清风老祖的原型肉身强横,段昊天不敢久战,趁轻伤裹了段飞瑶和张青方遁走。
可就在这时,四周景物突变,原本青山翠绿,灵气充沛,可忽然间雷声滚滚,密林腾起火焰,黑烟滚滚中有无数毒虫飞出。
清风老祖忙着救助清风小怪,众妖修胆大的都聚在清风老祖身边,可云中豹正要靠近之际,却被一些毒虫追赶,一路闪避,却和清风老祖失散。
“仙子,你看,你我都是孤身无援,不如咱们一同找寻出路,毕竟多个人多份力,省得死在毒虫雷电之下,死得冤枉。”云中豹看萧容虽然面无表情,却杀气渐消,不由建议道。
正在这时,阴沉天空忽然闪亮如白昼,接着轰隆一声雷响,闪电直劈而下,将百丈远外的一处小山劈掉了一角。
萧容心头一惊,“怎么会有这般强盛的雷电?”
那云中豹苦着脸道:“仙子,我已经被困在这里将近两日了,我也还没弄清楚到底身在何处。不过咱们来的雷音山,我怀疑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应该是这外面的雷音山,和里面的这个什么小桃源,发生突变之后混在一起了。”
想起被小黑吃干抹凈的干涸大池,萧容心头不自在的感觉骤然升起,若是因为小黑无意中的这个行为,导致韦家原本的精心布局一一破灭,自己还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懊恼。
不过这样也好,自己在任辉、清风老祖和段昊天面前也讨不到什么便宜,而他们明显都各有依仗,对韦家密藏好像知之甚详,那么现在,大家就站在同意起跑在线,只要自己小心谨慎,未必不能如愿以偿。
“好啊,那咱们就暂时合作,共同寻找出路。”萧容忽然一笑,同意了云中豹的建议,“不过你要保证在清风老祖面前为我讲话,省得他老人家一见我就动手,让我白白搭上性命。”
云中豹当然连声赞同,就差拍胸脯说他自己能够代表清风老祖了。
反正萧容也无所谓,大家相互利用,只想在莫测的环境下多一个帮手,若真要遇见什么危险,还不定谁给谁垫背呢。
虽然已经合作,二人可不敢为了言和而握手。萧容和云中豹彼此待在各自的护罩之中,离得足有三丈远,做出了和平却又防备的架势。
云中豹详细介绍了自己两天来的经历,原来这里没有白天黑夜的分别,总是这么阴沉沉湿漉漉的,每隔柱香功夫,就会有雷电劈下。也只有在闪电的照射下,才能稍稍看得清楚四周。
“你之前不是说还有毒虫,此地虽然风声彻耳,雷声滚滚,可我并没有发现你说的那种厉害毒虫的踪迹啊。”萧容想起云中豹之前说起,是因为闪避毒虫才莫名来此,不由问道。
云中豹立刻回道:“是啊,不过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到了这里后,那些厉害毒虫就全都不见了,只剩下脚下这些一般蛇虫了。哎哟,幸亏那些厉害的不见了,否则这里灵气稀薄,环境险恶,神识仅能放出百丈,若再有毒虫环伺四周,哪里还有我的命在?”
萧容听他自我调侃,心中也是暗自赞同。
此刻环境的确险恶,此刻植物全部倒塌腐烂,黏黏答答的覆盖在地面上,脚下全部是坑坑洼洼的密集洞|茓,用力一压,就会塌陷一片。而那些大大小小的洞|茓之中,不时有各种低阶毒虫爬进爬出,恶心的很。
但是幸好,没有云中豹之前形容的那些身大如斗、水火不侵、能够发射腐蚀性毒针的毒虫。
“主人,你怎么不杀了他?干嘛要和他一路,万一他心存歹意怎么办?”神始终传来鲛十七的疑惑声音。
萧容扫了一眼正在身侧三丈外缓慢飞行的云中豹,一边将神识四下放出,一边暗中回道:“我没亲眼见过他动手,不知道他这个七阶顶峰的妖修实力到底如何,没有把握在顷刻间灭掉他。若他是高阶修士假扮的,既然没有一上来就对我动手,那么短时间内业不会杀我。若是真的七阶妖兽,就算他要耍什么阴谋诡计,我也并不畏惧。所以就暂时和他同行。”
然后就悄悄将宠物袋打开一丝缝隙,“不过,十七,我对他根本就不放心,可是此地看起来很是危险,我怕没有太多精力监视他,你来帮我监视他,如何?”
鲛十七自从幻阵之后,明显改变了。以前是积极玩乐,现在虽然也是活泼的很,却随时注意向萧容讨教斗法经验,很有干劲。
“好,放心吧,我一定会将他看得死死的。”鲛十七信心满满,只差拍胸脯了。
萧容见他有干劲,也就将注意力重新放到探查四周上。
这里才是雷音山的本来面目吧?可是到底是怎么样的手段,才能将原来的迦南山变成这般模样?想起此间从云冠石进入小桃源的经历,萧容私下认为,韦家应该是在原来的迦南山上动了手脚,在迦南山之外又覆盖了一层现在的雷音山,若是没有线路引导,只怕根本就不会有人想到山下有山,而下面山中还有宝。
只是,段昊天和任辉是一伙的,清风老祖是一伙的,还有明显知道更多的周小天和周鹏海,他们都分别是从哪里得到的迦南山底细呢?
萧容正想着,却忽然感应到远处三百余丈之外,传来极强的灵气力波动,感觉想是有人在那里斗法。
斗法?萧容先用余光扫了一眼旁边的云中豹,只见他仍和之前一样,满脸谨慎的握着那柄如意法宝,不像已经察觉的样子。
萧容心头一动,仍旧和他一起缓慢前行,飞到离那灵气波动处不到两百丈的时候,云中豹忽然眉头一皱,脸色凝重起来。。.。
三百八十九、天劫雷刃阵
萧容见云中豹好像有所察觉,只故作不知,依旧谨慎慢行,暗中却将神识探将过去,见是跟随清风老祖进来的两个妖修在彼此争斗,心头一动,眼神余光还没扫到云中豹那边,就感应到云中豹暗中加强了戒备,只得又将心思按下。
又前进了数十丈,云中豹忽然出声,“咦,前面好强的灵气波动,难道是有人斗法?”
萧容诧异出声,“是么,是什么人在斗法?”
“这我也没看清,仙子,前方事态未明,你我还是探清楚了再往前走吧?”云中豹笑呵呵的搓搓手,率先停下了遁光。萧容微笑同意。
此刻昏沉的天色迅速灰暗下来,风越发刮的厉害,空中渐渐传来轻微的嗡嗡之声。萧容和云中豹立刻加固了防身护罩,可护罩的光芒此刻在灰暗天色中,非但没有变的明显,反而有些暗淡起来。
萧容蹙紧了眉头,暗中提起十二分的小心,一边注意着云中豹和四周的动静,一边神识又探向争斗的那个方向。
忽然,萧容听得斜后方传来不同寻常的异动,立刻披上隐形披风,施展了隐匿灵诀,还难得好心的招呼了一下云中豹,传音过去,“有动静,小心”
云中豹刚刚隐住身形,斜后方忽然哗啦啦一下,多出数十股丝毫不逊于萧容和云中豹修为的灵气波动来,让萧容顿时惊讶的几乎窒息。
此次来雷音山探寻韦家秘宝,不过是段昊天私下召集的,半路撞上清风老祖一行。对方现在应该仅剩七八位,而段昊天这里折损的最多,此刻应该最多也不超过四位,这突如其来的数十股灵气波动,是哪里来的?
难道?
想起顾守成说过要带齐元婴修士去寻找元真子的事情,在萧容跟着张青方出发前,也曾隐晦的问过此事。可张青方却是说顾守成定下的出发时间还早,在他们回去之后再去也不迟,结合段昊天说元真子在雷音山下的迦南山遗址进阶化神的,那么他们的目的地,也是这里。
那些灵气波动动作迅猛,前一刻刚显露行迹,后一刻萧容在忐忑不安中,就看见那些灵气波动的主人们,已经远远的显现出了身影。带头的正是顾守成,在紧跟在他身后的,是萧容见过的五位啼凤山的元婴修士,而在元婴修士们身后恭敬随行的,是将近三十位金丹后期的修士。
萧容心头猛跳,立刻收回了神识,恨不得撕裂空间远远逃遁了去。可实际上,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期待自己能逃过顾守成等人的耳目,有惊无险的过了这一关。
顾守成等修士却忽然停了下来,隐隐有说话声传来,“二师兄,这里气息很怪,和师兄所说的相差太多,是不是出什么岔子了?”
顾守成的声音随即回复,“是,我收到师傅的传讯,说这里数万年都没有变化的的守山法阵忽然紊乱,命我立刻带啼凤山众人入山。唉,虽然基本路线没变,可其中凶险却已经增加了数倍不止。”
说到这里顾守成停顿了一下,忽然提高了声音,“若是有放心不下的,尽可以此时回转黑石城。我想情势危急,师傅他老人家也不会怪罪的。”
就有几个声音接连响起,“怎么会呢?二师兄,我们不会半途而废的。”
“嗯,好”顾守成忽然哈哈一笑,就听砰的一声,云中豹“哎哟”呼痛之声传来,接着便是他苦苦哀求的声音,“我是随清风老祖一起来的,曾和贵派张青方张道友结伴而行,还请前辈高抬贵手,饶了小的一条贱命,小的原为前辈马前卒,探路探险。”
云中豹很聪明,半句废话都没有,顾守成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竟然没有动手,“好,你说得,那就跟着我吧。”
接下来,那顾守成忽然一声冷哼,萧容就觉得一道极强的灵气威压扑面而来,因为猝不及防,萧容不由下意识的咬牙硬抗了一下,随即心头懊恼,知道中计,立刻装作无法承受的样子,收起了隐形黑衣和隐匿灵诀,哎哟之声不绝,跌跌撞撞的现出身形来。
顾守成未必就是发现了萧容,只不过因此处藏了一个云中豹,所以发出了威压试探一下。萧容若是不露痕迹让威压过去也就罢了,可在面对这么多元婴高阶和三十多位同阶,萧容如何能够冷静面对,下意识的就做出了防守,瞬间就暴露了行迹。
顾守成哈哈大笑,脸上却没有半分笑意,冷冷的看着萧容。
萧容立刻低头求饶,“小的是和云道友一起的,还望前辈大人大量,给小的一个效犬马之劳的机会。”
“恩?”顾守成看向云中豹,云中豹低头弯腰,上前禀道:“她叫凌云,的确是和小同路的修士,她在金丹修士中也算法力精深之辈,还望前辈命她和小的一起,为前辈开路架桥。”
云中豹不知道出于何种考虑,竟然为偶然结伴的萧容所起话来,让萧容大感意外。
可还没等萧容有其他念头,那逍遥生已经大大咧咧的上前,满脸不屑的讥讽起来,“用你们开路?我啼凤山别的没有,徒子徒孙多的是……”
“师弟”顾守成竟然喝住了逍遥生,脸上虽然还没有什么表情,声音却缓和下来,“那好,你二人既然表了忠心,就在前面开路吧。”
竟然真的放过了自己?萧容俯身应是,和云中豹对了个茫然的眼神,就转身缓缓在前面飞起,听话的做起了开路卒子。
为什么?不杀自己和云中豹的原因是什么?不动手,也没有和段昊天那般整个什么红fen骷髅旗出来拿神识做为威胁,只是因为啼凤山人多势众,不怕区区两个金丹期修为的后辈搞鬼么?
只飞出了十几丈,云中豹就停下来,躬身施礼,道:“前辈,前方有人斗法。”
“照常前行”顾守成丢下这句话,然后伸手一挥,两股土黄|色灵光从萧容和云中豹之间直Сhā而过,向着斗法的方向猛然射去,斗法的灵气波动骤停,然后那两股灵气波动挣扎欲逃,却被牢牢束缚在原地。
萧容知道自己就是那只被猴子惊吓的鸡,立刻乖乖的和云中豹继续在前面飞行。
飞出了百多丈,刚远远看见了前面那两个正在挣扎着想要逃脱的两个妖修的身影,忽然间就恍如白昼,四周阴暗潮湿的腐蚀山岩变得得纤毫毕现,萧容就连那两个妖修脸上的恐惧都看得一清二楚。接着碗口粗的闪电直直劈下,正好落在那两个土黄|色灵光之中挣扎的妖修身上。
闪电一闪而逝,四周重归灰暗,前方却有两个火球熊熊燃烧,在灰暗一色的视野如此明显。这时才有轰隆隆的炸雷响起,震得萧容飞掉的三魂六魄重新归位。
雷音山的雷,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厉害了?这真的是自己猜测的雷音山吗?
虽然在护罩之内嗅不到那些肉身烧焦的焦糊气味,萧容还是下意识的伸手捂了一下鼻子,随之放下,明白了顾守成对自己和云中豹如此“宽厚”的原因。
趟雷的么,也许下一刻就被雷劈死了,用不着拿什么神识表忠心。
很快就来到了还未燃尽的两个妖修的尸身边上,顾守成上前挥灭雷火,将两个半焦的尸身摄过来细看。却忽然伸手探出护罩,灵气包裹的手从一个妖修身上取过一物,研究了半响,才道:“有可以扰乱心智的毒虫,大家小心别被那毒虫破了护罩。另外,若是发现身边同伴有异,立斩之”
然后声音冰冷的又说道:“还不继续走?”
这是说的萧容和云中豹了。二人只得又小心翼翼的继续向前缓飞慢行。途中顾守成数次叫停,取了玉简核对路线。
随着路线的一再变化,萧容也明白了顾守成的目的地,是密藏之前的最后一关,天劫雷刃阵。结丹、化婴、化神及以后种种,那一关都少不了天劫二字,心魔是内在心神侵扰,天劫就是上天对修士逆天求道的试炼了,那一道道雷电劈下,多少苦修数百年乃至数千年的修士壮志未酬,化为飞烟了无痕迹。
天劫雷刃阵,顾名思义是以天劫般的雷电为主要攻击手段的法阵,尤其是远远外围出的闪电,就活活将两个七阶妖修化为飞灰,虽然有顾守成困住他们的原因在作祟,但也可想而知若是身处法阵之中,那得面对多么强横的天劫啊。
但反过来,在人人自危的天劫雷刃阵之中,人人自顾不暇,也就脱身有望了,萧容不由得心头一动,握紧了紧握在手心的九转金龙鞭,暗自思量脱身之法。
盏茶功夫之后,众修士来到一处雷声滚滚无休止的狭长山谷之前,顾守成喝令暂停,萧容和云中豹相隔两丈有余,悬空浮立在谷口,面对着忽明忽暗的山谷,都不可避免的凝重起来。
顾守成却忽然一笑,朗声说道:“道友跟了一路,现在到了地头,也该现身一叙了吧”
萧容回头一看,随着顾守成话音落下,在啼凤山那些金丹修士身后,又出现了数个人影。。.。
三百九十、三方聚首
是清风老祖,带了清风小怪等四个妖修。清风老祖面对段昊天时是臭着一张脸从来没有过好脸色,可是现在,瘦削的脸上却挂了殷殷的笑,看上去很是诡异,“顾道友,原来你我同路啊。”
顾守成面色不改,“托清风道友的福,在下师兄弟才能如此顺利的来到天雷谷,多谢道友了。”
清风老祖倒很干脆,“惭愧,机缘不够,只能为他人栽树。不过幸好是顾道友乘凉,否则老头子我拼着将树砍了,也不会便宜外人。“
顾守成面上一僵,暗骂起来,这老憨头怎么精滑起来,竟然威胁起自己来了。但是还不能不被他威胁,对方毕竟比自己修为高一截,若是动起手来自己倒没什么,可这些金丹弟子就麻烦了。
嘿嘿,不就是想要同行么,这天劫雷刃阵也不是吃素的,刚好拉你们垫背,也好让我啼凤山少损失几个弟子。
“是啊,幸好你我原本就是好友,这大道朝天,当然要你我相携而行了。”
清风老祖也暗自松了口气,和段昊天的一战让他元气还未尽复,若是此时动手就有些麻烦了,如今兵不血刃正合孤意。
两个老狐狸相视而笑,甚是豪迈。
萧容低下头,掩去嘴角鄙夷的笑意,转头去打量那天雷谷。
天劫雷刃阵借助天雷谷天生多雷的天时地利,布阵阻敌,就可以一半天然,一半人力,相互转化,生生不息。若是后人想要通过,那就不是简单的事情了。
天雷谷之内,每一息便有一道雷电落下,时间虽密,雷势却不甚强,金丹期修为的修士完全可以在一息之内掠出数百丈,完全视这雷电为无物。但关键是这天劫雷刃阵极为敏感,丝毫带有灵气之物进入,都将触发阵势。而阵势一旦触发,整个绵延数千里的狭长地形的天雷谷,天劫惊雷将络绎不绝的落下,那可不是天雷谷的普通天雷,就算运了法力也未必承受的住。
这就陷入了一个而怪圈,要想通过天雷谷,就必须使用法力快速遁过。而遁法必将使用法力。可若使用法力,势必触发天劫雷刃阵,引发更激烈的天劫雷电。不用法力的话,连普通天雷都承受不住,更是过不了天雷谷。
顾守成和清风老祖毕竟老奸巨猾,很快就称兄道弟恨不得同穿一条裤子,相互恭维着一起来到谷口,查看天雷谷的情况。
像是为了验证萧容的忧虑,顾守成忽然伸手一抓,摄起地上的一块人头大的石块甩出。石块呼啸而出,以不逊于一个金丹后期修士的遁速飞入天雷谷。
一息,两息,石块完美的避过数道雷电,片刻就飞出了数百丈。可是忽然之间,天雷谷中的天空上密布的阴云忽然撕裂出一个大口,好像血淋淋张开的吞天大嘴,电光急闪,五六道碗口大的天雷劈下,石块瞬间化为飞灰。
萧容低下头,若是这样,按照龙遁术的速度自己能够保证,在遁出一半的距离的时间之内,不会触发天劫雷仞阵。但是后面的一半路程,变量实在太多,自己实在无法保证。
“还算幸运,这次是结丹雷劫。再试试。”顾守成轻描淡写的呵呵一笑,对着清风老祖一拱手,“清风道友,这次道友来试试?”
清风老祖并没反对,笑嘻嘻的摄过差不大也是头颅大小的一块石头扔进了天雷谷。这一次没那么幸运,石块刚刚入谷没飞到十丈,咔嚓嚓的数道尺许方圆的闪电劈下来,石块连个渣都没剩下。
不光是萧容等低阶修士,就连顾守成这等元婴修士都变了脸色,逍遥生一下子嚷了出来,“竟然是结婴天雷那这些金丹期弟子怎么过得去?”
清风老祖脸上阴晴不定,忽然又甩进去一块巨石,不但块头比刚才的足足大了三四倍不止,还专门在石外包裹了一层护罩。结果这次运气也不算太好,在数十丈内被更恐怖的雷电击碎成了飞灰。
天劫雷刃阵的威力之盛,明显超出了顾忌。清风老祖和顾守成等一众元婴修士聚到一起商议对策去了,云中豹看了看那些元婴期前辈划出的隔离护罩,贼兮兮的对萧容传音说道:“凌仙子,我和清风寨主说了一下,我要过去他那边了,你要不要一起过去?”
萧容微微蹙眉,这云中豹倒比自己想象中要好一些,起码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害自己的行迹。不过那边也不是好惹的,反正自己已经在顾守成面前露过面了,若是他要针对自己,清风老祖也不会护着自己的,“我就不过去,谢谢你云道友。还请道友自己多加小心,保重。”
云中豹嘿嘿一笑,悄悄的溜到清风小怪那一队去了。啼凤山的那群金丹期修士就眼睁睁的看着,面上神情丝毫未变,不知道是根本不在乎云中豹的小动作,还是另有打算。
萧容心中隐隐不安,顾守成这么大张旗鼓的搞了三十多个金丹期修士来,肯定不是像他此前说的那样,要在此地建立分舵之类的,这里进出如此不便,在这里建山门,是想要弟子全部死绝么?
而此前段昊天的手段让萧容觉得,这三十多个金丹修士,闹不好就是祭品。想到这里萧容心中一哆嗦,一个门派有三十多个金丹期修士是多不容易的事情啊,为了一点子虚乌有的宝藏,就将他们尽数牺牲掉,置门派前途于不顾,这也太大手笔了吧?
不过这和萧容也没什么关系,死道友不死贫道,再怎么同情,都不如保住性命要紧。萧容看着面前的天雷谷,脑中念头急转,各种法子一一飞掠而过,却又独有各自的弊端,怎么想都没有万全之策,心中不禁郁郁起来。
这边萧容的脱身之计还未完全拿定,那边却已经是时不我待,顾守成和清风老祖将众金丹修士召集起来,萧容强作镇定的站在外围,静静等待分派。
顾守成伸手一抛,每人手中都接到一枚玉简,里面却是一种上乘遁法和一种引雷之法。让众修士在两个时辰之内揣摩练熟,然后就要进谷。
刚才三块石头遭遇还犹在眼前,现在就要进去。低阶修士们齐齐打了个寒战,但是看看元婴期前辈们冰冷没有表情的脸,一个个都低下头去连忙翻看玉简去了。
萧容轻叹一口气,对这种安排早在意料之中,早就在护罩之内安然盘坐,将神识探进玉简细细查看起来。
那种遁法远不如龙遁法,这个不必细细钻研。那引雷之法倒是有点意思,是利用五行相克的道理推演出来的一种避雷之法。
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而金、雷相同,火自然可以克雷,而木却要避开雷电,这种引雷之法就是收敛木属性灵气,转以火属性灵气为主施展引雷之法,将天劫雷电瞬间包裹控制,然后转入地下放掉,而人这趁这片刻功夫远远遁开。
这理论虽然可行,却是要看运气,因为若是碰上刚才那种结婴天劫,那种雷电可不会给你这种小小金丹修士什么转化控制的时间,直接给你来个元神俱灭,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不留。
萧容将那引雷之法揣摩记熟,在石海之内演练数遍,直到晦涩尽消操练自如才收回心神,却发现顾守成正探究的看向自己这边。
难道他被他发现了之前假扮任辉的事情?应该不会,那肉身夺舍的寄神之法可是不会又丝毫气息外泄的。那是为什么,不会是要让自己做第一批趟雷的牺牲品吧?萧容不由惴惴不安起来。
就在这时顾守成忽然收回目光,和清风老祖等人齐齐飞身掠起,背对天雷谷,在半空中隐隐摆出了迎战的架势。萧容这时才感觉到有三股颇为熟悉的灵气波疾驰而来,是段昊天他们。
果然,不多久,段昊天率领段飞瑶和张青方来到了谷前。他好像早就知道顾守成在此地守护,呵呵大笑着迎了上来,一副要寒暄的样子。张青方忐忑不安的跟着段昊天身后,一直没有抬头看他的那些同门。
顾守成好像没有看见张青方,礼貌的和段昊天行礼厮见,半点都没有质问段昊天先下手夺宝的意思,还隐隐执后辈礼数,比面对同样元婴后期修为的清风老祖要恭敬的多。
清风老祖此刻仍旧保持着难得的和煦表情,虽然眼中不时闪过精光,却始终没有说话。
虽然段昊天刚来,可顾守成丝毫没有征询他意见的打算,直接几句寒暄之后,就在啼凤山的三十名金丹后期的修士中随意选出两位,命他们先行。
萧容颇意外顾守成竟然没有先让她这个实打实的外人先去送死,却也没有打算出头的打算,只冷眼看着那两位倒霉的啼凤山修士磨磨蹭蹭的收拾准备,往身上拍了数层敛息防护罩,又翻翻找找选用法宝,直到顾守成实在忍耐不住冷哼起来,才无奈的做出视死如归的大无畏精神,颤颤巍巍的以龟速飞进了天雷谷。。.。
三百九十一、偷梁换柱
第一队的两位金丹期修士在速度降至最低、收敛灵气外泄等上面下了功夫,然后又用引雷之法躲避天雷谷的雷电,初开始颇有成效。虽然没有触发天劫雷刃阵,但在飞出去两百多丈之后,天雷却逐渐增强,终于还是陨落在天雷之下。
第二队,意料之中,意料之外,指派了萧容,和啼凤山的另外一个男修。那男修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看上去在金丹后期这个等阶上熬了许久了。
老者姓李,倒没有像第一队的两位同门那样磨磨蹭蹭,平静的和萧容一起走到谷口,忽然惨然一笑,叹息起来,“道友好生年轻啊,不像老朽已经垂垂老矣唉,造化弄人,老朽本已灭了进阶结婴的雄心,只想安度余生的,却不料还是免不了横死的下场。”
萧容心中虽然有了计较,可毕竟只是在脑海中演练的打算,看着眼前的天雷谷此起彼落的雷声电闪,心中也是着实不安。听了李姓老者的话,更是觉得有几分不祥,不由皱眉道:“道友何必妄自菲薄?你我修仙原本就是逆天而为,要在芸芸劫难中毅然前进,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经历过无数次生死的,心境早就铜墙一块,岂会被今日这点困境吓住?”
李姓老者没想到萧容还会这么有信心,不由一怔,可随即却摇了摇头,仍叹息不止,“年轻人吶”
萧容不再理会他的愁肠百结,直接问道:“李道友,你我是按照前面两位贵同门的方法,还是以加快速度?”
说罢也不等那李姓老者回答,就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在萧容的打算中,前期也是打算缓慢前行,尽量降低触发天劫雷刃阵的几率,到了后期天雷谷自有天雷无法躲避的时候,再提高法力和速度,冒着触发天劫雷刃阵的危险,快速通过剩余的路程。
但是有一点,萧容必须要和同伴拉开距离。毕竟天劫雷刃阵虽然厉害无比,却也是有一点限制的,只要萧容和这位李姓老者拉开三百丈以上的距离,就可以保证不会相互连累。
李姓老者脸色变幻不停,心中明白自己已经被对方当做了绊脚石,可看对方的修为,也的确是实打实的金丹后期,和自己相差无几,竟然如此小看自己,不由有些生气。
可仔细一想,这个年轻女修的打算还是比较可行的,自己虽然已近大限,却毕竟比这女修多活了好些年月,走的路比对方吃的饭都多。她那么有信心,自己难道就真是甘于等死么?说不定活着走到对面的,是自己呢
李姓老者计谋已定,脸上神情好看多了,也有了一丝笑容,“好,道友说的甚是。不如你我一前一后出发,一开始就拉开距离,如何?”
萧容见他笑得那种样子,便点头同意。
果然,李姓老者下一句话就是,“既然如此,老朽反正年事已高,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就让老朽在前面为道友开路吧”
在最前面,就可以将被别人影响的几率降到最低。
萧容含笑同意,心中却想,想要先走就先走呗,话还说的这么好听,显得自己多么良善一样。
李姓老者见萧容答应,立刻拿出一个灰不溜丢的披风往自己身上一蒙,浑身灵气顿时只剩微不可察的一丝,刚好够他运用最为普通的随风步快步掠进山谷。
萧容眼睛眨也不眨的跟着那李姓老者的身影前进,看他进行的路径,看天雷劈下的频率……
这位李姓老者的确经验丰富,速度虽慢,却很快适应了天雷劈下的频率,躲避起来颇有行云流水之感。只见他非常顺利的飞出了将近三百丈,却忽然转头看了一眼萧容这边,好像是在看萧容是不是已经开始出发了。
这李姓老者对别人倒还真是一点都不放心啊萧容刚微微一笑,却忽然变了脸色,就在李姓老者将要转过头去,却还未转的那一剎那,天劫雷刃阵忽然触发,李姓老者身边亮如白昼,七八道石柱般的闪电骤然劈下,李姓老者速度蓦然加快,瞬间躲过了三道闪电。
此时轰隆隆的雷声才响起,电闪雷鸣让谷口观看的众修士都捏了一把汗,希望奇迹出现,能让李姓老者顺利过得了这一关。毕竟他能过去,就表示后来者也能过去。
可还是没有过去
萧容看着那李姓老者被第四道闪电劈中,身上燃起雷火,刚刚在挣扎间,第六道闪电劈下,李姓老者火焰熊熊的身体顿时变成数十点火团四下飞溅。
接着第七道闪电劈下,火团逐一化为飞灰。最后一道闪电落下,李姓老者最后身处的地方被击出一个巨大的深坑,冒着丝丝浊烟。
从法阵被触发,到深坑的出现,不过是短短两三息的功夫,比刚才第一队的两位修士陨落的时间更短。果然是越接近谷中心,威势越强。
萧容回头扫了一眼众修士,见他们还是一脸余悸未消的样子,但顾守成已经沉下脸来看向自己这边,尽管心中着实忐忑,还是用了隐匿灵诀中的匿字诀,将浑身灵气收敛的一滴不剩,用了随风步轻轻迈出一步。
这一步,就好像炼气期初学会随风步一般,缓慢小心,一步还不到四丈,前脚落下,后脚已经跟上,始终离地面一丈有余,悬空着缓慢前进。
“咦”顾守成轻咦出声,眼睛微瞇,将视线牢牢盯在萧容身上。真的没有丝毫灵气外泄,这金丹女修竟会有如此高深的敛息术?倒真小瞧了她。不过,就算再高明,也要给我撩在这里。
顾守成的嘴角勾起一丝残酷的笑意。
萧容嘴角也勾起了一丝了然的笑意,别人看没看得出来萧容不知道,可是悄悄将一缕神识放在那李姓老者身上的萧容却是清清楚楚,李姓老者的那一转头,看得绝对不是萧容。
因为忽然之间,一缕疾风破空而至,直直射入那李姓老者的的左小腿上,李姓老者下意识的运功抵御,继而才愤而回头张望。接着想起刚才运功抵御造成灵气外泄过多,想要转身提高速度离开那个地方,以免被触发的天劫雷刃阵的天劫雷电击中。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又是一缕疾风,李姓老者顿了一顿,这时天劫雷电已经落下,李姓老者连忙躲闪,却最终还是葬身在那两缕疾风之下。
萧容站在众修士的最前面,位置最接近谷口,感应到那两缕疾风,都是从她身后的位置射出的。而在临出发前扫的那一眼,萧容其实是在寻找最有可能射出疾风的人。
是顾守成
顾守成不会允许一上来就有修士通过天雷谷的,他要让大部分的修士都陨落在天雷谷中,葬身在天劫雷刃阵中。
因为这天劫雷刃阵虽然厉害无比,却有一个弱点,若是在一定时间内多次触发,天劫雷电会越来越强,可随之而来耗费的灵气也越来越多。若是不停的在这规定的时间段内多次触发,灵气供给无法满足需要,天劫雷刃阵就会崩溃。
顾守成的打算,应该是要利用这三十多位金丹期修士,一次性的将这天劫雷刃阵给灭掉,以后在他们啼凤山出入这天雷谷的时候,就能够安全无虞了。这和段昊天并无二样,都是拿低阶修士的命来换取他们的成功。
打得好响的算盘。
萧容心中想着,眼看一道普通天雷劈下,萧容提高速度,随风步一步迈出七八丈,恰到好处的躲了过去。
已经入谷将近三百丈了。第一队是两百余丈,李姓老者是将近三百丈。那么顾守成也不会让自己超过三百五十丈就会动手才对。
萧容收敛了嘴角的微笑,动作忽然变得缓慢下来,手中隐形披风和如意偶已经蓄势待发。
就在这时,又一道普通天雷劈下,萧容做出好像猝不及防的样子,身形擦着闪电堪堪掠过。闪电之后,萧容的身形显现醋来,手脚稍显忙乱的扑灭衣袖上的一丝火焰,稍微顿了一顿,才又运起随心步继续缓慢前行。
不过这个萧容,却是如意偶。真正的萧容早已经罩在隐形披风之中,在闪电闪现的那一剎那,改用了龙遁术,仅仅贴着地面飞快的掠出去数十丈。
萧容头也不回,不管不顾的将全部心神用是躲避天雷和注意收敛灵气以免触发天劫雷刃阵上。反正就算顾守成他们这帮老狐狸发现了自己的偷梁换柱也没什么关系,难道还敢冒着触发法阵的危险亲自入谷来追捕自己么?
就算要使损招暗算自己,哼哼,已经数百丈了,看他们这帮大修士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萧容这样想着,又飞掠出了百丈,果然,留在如意偶上的那缕神识传回感应,明面上飞掠出三百多丈的如意偶受到了攻击。萧容心中警铃大作,马上要触发天劫雷刃阵了,自己只有一两息时间了,要快。.。
三百九十二、塔林
时间紧迫,萧容立刻将隐匿灵诀激发到最强,然后龙遁术全力使出,瞬间就遁出了百丈。而这时因为全力施展龙遁术所泄露的灵气,在隐匿灵诀和隐形披风的双重遮掩之下,还是泄露了一丝出来。
一丝灵气,足以诱发天劫雷刃阵
萧容咬紧牙关,继续全力向前遁去,同时注意收敛灵气。在天劫雷刃阵发作之前,能跑多远是多远。
两息功夫,萧容掠出了千丈有余,而且由于后来并未慌乱,竟然罕见的没有再泄露出更多的灵气。而天劫雷刃阵竟然没有被诱发。
萧容不禁蹙眉,这,自己的运气,也太好了一些吧?而且神识之中得知,如意偶在受到了一次攻击之后就再没有第二次了。
顾守成是放弃了么?
萧容心中大惑不解,却还是一边继续向前飞掠,一边神识向来路扫去。
谷口骚动起来,原本是顾守成等数位元婴前辈站立在前,那数十名金丹修士随侍在后。可现在,那些金丹修士竟然一个个涌进了谷口,顾守成等却落在了后面。
怎么回事?萧容有些不敢相信神识中传来的信息,将速度缓缓放慢,丝毫气息皆无的悬浮在天雷谷在中,转身向来路看去。
如意偶仍旧按照萧容的指令不疾不徐的飞遁而来。不过已经十分狼狈了,眼看就要抵不过那些天雷的袭击了。
在谷口,那逍遥生忽然一掌击中了一名啼凤山的金丹修士,那修士身不由己的被击飞数十丈,进入了天雷谷的范围,堪堪避过了骤然落下的一道雷电。
只见那修士躲过雷电,只转身看了一眼谷口,就逃命似的开始遁了过来。那逍遥生喊了数声,好像是快入谷之类的话,就见啼凤山和那些妖修哗啦啦一涌而上,下饺子一般一个接一个的飞掠而来。
而逍遥生喊了数声之后,忽然一马当先,后发而先至,飞到了众修士之前。却不是简单的只顾自己的飞遁,而是不停的挥手发出数点石块。石块一枚枚发出,皆飞出了数十丈乃至百丈,上面蕴含的灵气若有若无,正好被普通天雷击碎,而未触发天劫雷刃阵。
逍遥生在为啼凤山这些金丹修士趟雷。逍遥生可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主,怎么会忽然这么有牺牲精神?
还有,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之间一涌而上了?不怕天劫雷刃阵了吗?
落在最后的顾守成、清风老祖等元婴修士,竟然好像是在为那些金丹修士断后。段昊天和啼凤山另一个元婴修士在布阵结防,顾守成等身上护罩更强,竟然拿出了法宝,不停的攻击。
到底什么什么东西,萧容心中疑惑,仗着自己现在隐身敛息,用了灵犀神目看了过去。只见顾守成他们法宝齐出所对付的,是铺天盖地的黑影。那些黑影密密麻麻,嗡嗡飞扑,是毒虫,铺天盖地的毒虫。
那些毒虫看上去不起眼,不过拳头大小,背生对翅,头尖尾翘,竟然好似蜜蜂。可是一双萤绿光芒闪烁的复眼,和口边外翘的獠牙,却让萧容心头一沉。竟然是夺命毒婴虫。
这下萧容顾不上细看,连忙转身全力飞遁,能多快跑多快。
那夺命毒婴虫可以说是修仙者的克星,普通毒虫不过是利用毒素损害肉身,实在不行可以元神遁出保出换个肉身。可是这种毒虫咬上一口,不但腐蚀你的肉身,更是会直接咬在你的元神之上,让元神逐渐衰弱溃散,无药可救。除非是会那元神分裂之法,当时就将中毒的那部分元神割舍,同时备好肉身,立刻夺舍。
而这毒虫之所以叫做毒婴虫,就是说即便是已经凝神结婴的元婴修士,也抵不过这东西的一口。又因为夺命毒婴虫是群居毒虫,一旦触动就是整群,铺天盖地,就算是元婴后期大修士也要望风逃遁。
将这种东西放在天雷谷外面,还真是够歹毒的。就算人多势众的啼凤山修士们闯入进来,也无法抵御群攻而上的夺命毒婴虫,要躲避,势必就只能后退进入天雷谷。
一边是大批遁入势必会激发天劫雷刃阵的天雷谷,一边是沾染上分毫就绝无幸免之理的夺命毒婴虫。哪里还会给啼凤山的修士慢慢探索逐一飞过天雷谷的时间和机会?
不过这些和萧容没有多大关系,她现在已经飞过了大半的天雷谷,只要全神贯注逐一不诱发天劫雷刃阵,就能顺利度过。只是那如意偶要丢在这天雷谷之内了。
正在萧容全神贯注飞遁的时候,天雷谷入口那里,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惊天雷声,虽然距离极远,萧容身边还是被那天劫雷电照得如同白昼,耳边也听见了数声惨叫声。
根本就不用回头,也能知道啼凤山一众修士伤亡的惨重。一涌而出根本拉不开距离,天劫雷电一发,可就是一伤一大片啊。
不过萧容现在可没有时间悲天悯人,她正遇到了自己的大危机。已经到了天雷谷的正中间,这里的天雷已经和金丹期天劫没有什么两样了,强烈而又密集,不提升速度根本无法避过天雷,可一旦速度提升,消耗的灵气势必增多,萧容无法保证隐形披风和隐匿灵诀能搞遮掩住全部灵气。
万一遮不住,就要诱发天劫雷刃阵……
没有时间犹豫,数道碗口粗的雷电竞相劈下,萧容心随意转法力流动,龙遁术和随心步同时运到极致,紧贴着地面,如游蛇一般瞬间飞出七八百丈。雷电随后落下,将坑洼不平的地面又击穿了数个大坑。
而这时,就在萧容飞过的地面上,却是禁制灵光闪烁,噼噼啪啪之声紧随萧容身后响个不停,而且还在逐渐增强。
糟,天劫雷刃阵
萧容脑海中刚浮现出这个念头,头顶就已经恍如白昼,磨盘粗的闪电已经酝酿成型,天空骤然被撕裂成数块断裂口子,闪电轰然劈下。
这时萧容才发现,所谓天劫,不仅是那些雷电竟然,那种将身体整个束缚住的威压震慑更是厉害,萧容的遁速不可避免的变慢下来。
怎么办?这样根本逃不出天劫闪电的攻击范围。
千钧一发之际,萧容已经无法顾及灵气外泄不外系的问题了,飞遁中的身形丝毫未停,手中忽然掐动了一个繁复的法诀。原本空无一物的天雷谷中心地带,忽然浮现出一个朦胧的玲珑人影。那人影身聚七彩灵光,绚丽无比,却又遁速奇快,前一瞬间还在这里,下一瞬间已经消失不见,再定睛一看,千丈之外空气一阵扭曲,那七彩炫丽的人影又再度出现……
在离天雷谷入口大约七百余丈的地方,段昊天一马当先飞掠不停,在他身后那些元婴修士也丝毫不慢。在这些元婴修士的后面,紧紧缀着二十几名金丹修士。其中就有段飞瑶、张青方和那云中豹。
而在这些金丹修士的身后三四百丈的地方,天雷已经渐渐消散,可几名金丹修士正好好飞掠着,根本就没有碰触到任何天雷,却忽然身体一僵,随即坠下遁头,连声惨叫都没有发出,就掉落在地上一动不动了。而地上,已经横七竖八的躺了数具完好的金丹修士的尸身。
不是死于天雷,而是死于那夺命毒婴虫。顾守成等元婴修士阻挡失败,当然是只顾自己逃遁,将这些倒霉的金丹期后辈抛在身后了。
段昊天速度最快,身法灵活的绕开数道天雷,却忽然眼眸一紧,紧紧盯住了已经临近出口的那道七彩身影。可七彩身影只是灵犀一现,随后就消失无踪。
“怎么回事?难道还有在我们之前的?”段昊天证心中疑惑,却看见前面百丈之外的“凌云”正狼狈的躲过一道天雷,不由嘴角噙上一丝冷笑,忽然手中一抖,一条暗淡无光的灰色丝带如幽魂般激射而出,而段昊天自己,遁速却忽然慢了下来。
“凌云”忽然身形一顿,腰部被一条忽然出现的灰色丝带击中,口喷鲜血的猛然飞出。瞬间就飞出了三四百丈,挣扎间灵气外泄,天劫雷刃阵被诱发,天劫雷电不停落下,“凌云”瞬间化为飞灰。
待到天劫雷刃阵法阵重归寂然,段昊天才冷冷一笑,继续飞遁。
而此刻的萧容因为这已缕忽然消失的神识的神识的刺激,从短暂的眩晕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出了天雷谷,却是昏倒在谷口的腐叶泥泞之中。幸好身上护罩还在自动继续护主,让萧容得以和身下这一滩散发着刺鼻臭气的腐叶泥泞隔离开来,否则萧容怀疑,自己会不会是第一个被污泥封住口鼻窒息而亡的修士。
活动着骨骼剧痛的身体,萧容缓缓站了起来,发现在天雷谷的正前方,是一片安详静谧的美丽山谷,谷中树木郁郁,有宝塔宫殿在其中若隐若现。而在谷口石碑上,“珍宝谷”三个字赫然铭刻其上。
这就是韦家藏宝的山谷了么?
萧容只扫了一眼,就回头看向天雷谷,却见电闪雷鸣之中,段昊天等人也已经飞过一半,估计不到十息功夫,也将穿过天雷谷了。
想起韦凌波一再交待自己,一定要来取着韦家秘藏,萧容心中忽然掠上一丝不安。心心念念让别人去盗取自家的宝藏,她也太大方了吧?若是萧容自己,可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东西,有朝一日会便宜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外人。
使出反常即为妖
心头刚掠过这个念头,萧容忽然身上一冷,不由打了个寒颤。
怎么回事,好像是忽然感觉有些阴冷,珍宝谷,让人感觉阴冷?
萧容忽然对着珍宝谷有一些退缩之意,不由转头四顾,却发现在珍宝谷之前,还有一道掩在草丛树林之中的小径,而小径深处,也树立着一块石碑,上面是“塔林”二字。
要去哪边?萧容略一沉吟,便要向着塔林迈步,脑海之中却传来小黑的声音,“主人,不要去珍宝谷,我感觉珍宝谷中有个能够吞噬一切的存在。”
“吞噬一切的存在?”萧容疑惑,她是感觉珍宝谷中有些不对,却没有感觉里面有什么厉害存在,“小黑,是什么东西?”
小黑的声音有些不确定,停了一会才回复道:“很奇怪,现在又没有那种感觉了。刚才小黑忽然感觉到一股阴冷之气,好像是强大的鬼魂在一旁窥视一样,让小黑心惊胆战。”
鬼魂窥视,会让身为变异食阴兽的小黑感觉到心惊胆战?
萧容立刻身形一纵,瞬间迈在通往塔林的小径上。
不管是什么东西,自己感觉不妥,连惯于吞噬妖邪鬼魂、又一连进阶的小黑都心生警惕,不管珍宝谷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自己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的好,就让段昊天他们这些大修士先去探探路吧。
通往塔林的小径虽然足足有两丈来宽,但是因为曲折幽长,抬头看去,前面的小径竟然渐渐变细了一般。
萧容以随心步行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神识不断扫视。
段昊天等修士已经通过了天雷谷,不过在远远扫见段昊天出谷之后,萧容就收回了神识,只在身后十丈留了一丝神识作为警戒。
而在萧容身前,神识扫视中,这条塔林小径还有五六十丈就到了尽头。而且在尽头,也只有一个略显简单的禁制。
因为简单,到让萧容心中有些打鼓,不太敢下手破禁。想想也是,这塔林位于藏满韦家宝贝的珍宝谷的隔壁,想也知道它的重要性,怎么会只布这么一个简单禁制呢。
但是反复查看再三,的确是一个简单禁制,而且也没有任何暗中布置的陷阱,萧容略一沉吟,终于破了禁制。
只是简单的塔林,密密麻麻,方座尖顶,都是白玉所建,晶莹润泽,褶褶生辉,在禁制中永恒的黄昏日落景象中,显得庄严肃穆,又带有几分苍凉。
所谓塔林,其实是修仙门派或者修仙家族,为自己门中、家族中陨落或者飞升的修士,所建立的墓塔林。一座塔,代表了一位修士,塔中一般只有数方空间,会有该修士的墓志铭、镜像或肉身,以及该修士以前的衣物或法宝等物。。.。
三百九十三、韦研华之墓
四角飞翘的白玉墓塔,一座座无言的静伫着,沐浴在永恒的黄昏日落中,莹润的洁白罩上了一层橘黄,显出一种不真实的悲伤,和落寞。
在墓塔林的一角,昏黄的光幕忽然一阵扭曲,疗伤完毕的萧容收起护罩现出身形来,却猝不及防的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住,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这是韦家修士的坟冢,不管是陨落了,还是飞升了,大都能够在这里得到一个安息的地方,不管安息的是身体,还是灵魂。
修仙界是个残酷的地方,残酷在于独孤,或早或晚,或多或少的孤独。也许有家族的支撑,亲人的庇佑,爱人的支撑,但在没有投机取巧可言的修仙大道上,这些终将远去,每一个修士都终究要走上到一条只能一人独行的道路上去。
暮霭染黄了萧容身上的米色衣衫,墓塔的悲凉气氛也让萧容暂时忘却了处境,深深的叹息起来。
不管修为有多高,法力有多强,机遇有多好,修士最终难逃或陨落,或飞升的命运。陨落代表着永寂的死亡,是绝望的结束,飞升代表着忐忑的新生,是希望的转折。但是茫茫大道无边无垠,行走着的修士都不相信自己会陨落,就好像寿命有限的凡人都不相信自己会死。
但是这韦家的墓塔,却是这么的多,放眼望去,一座紧挨着一座,密密麻麻,无边无际。
萧容忽然就情绪低落起来,眼眸渐渐迷茫起来。
萧容没有家族,没有亲人,靠不住的师门远在天边,有的,只是心头的一股执念,现在,又多了心头的那一个名字。
这些就是萧容的全部。
凌云,为什么我就觉得我们不管分开多久,终究会再走到一起,终究能够并肩前行呢?我的自信是哪里来的?
我的感觉,真的对嘛?
萧容忽然有些不确定起来,心头泛上了酸涩的感觉,视线中那一座座的墓塔渐渐朦胧起来。
“主人”
萧容丹田之内忽然涌上一股彻骨的凉意,随后耳边传来小黑稚嫩的声音,让萧容猛然清醒过来,背上不由掠上一股寒意。
这塔林之中悲伤落寞的氛围竟然如此厉害,剎那间就让萧容心神撼动,几乎迷失了去。幸好,幸好还有混沌灵珠和小黑。
萧容一翻手腕,掌心之中蓦然出现了已经变得小巧玲珑的小黑,“谢谢你小黑,若不是你及时和我说话,说不定我就会心神失守,在这里永远哀伤下去了。”
此时的小黑已经名不副实了,身上黑色尽褪,浑身是那种淡淡的粉色,背上罗剎图案若隐若现,没有了原本矫健和憨厚,多了几分诡异和可爱。尤其是长出了眼睑的它被萧容一夸奖,竟然娇羞的一眨眼睛,用一种小孩子的稚嫩嗓音撒娇一般的说道:“主人,其实小黑也没做什么啦,只是感应到主人有些伤心,想和主人说不要难道,小黑会永远陪着主人的。”
永远?萧容顿时觉得心中刚刚涌出的酸涩荡然无存,心情凭空好了起来,不由伸手摸了摸小黑实打实粉嫩嫩的小脑袋,衷心的一笑,“谢谢你,小黑。”
小黑害羞低头,ρi股翘起来,上身趴下,伸出两只小前爪捂住了眼睛,“这是小黑应该的,不用谢”还带着颤音。
萧容刚才的感动顿时变成了想要捶胸大笑的冲动,这个小黑,真的是太活宝了。艰难的将这种冲动忍住,萧容清了清嗓子,屈指挠了挠小黑的小脑门,憋着笑问道:“小黑,虽然刚才这塔林的氛围让我差点沉迷,但我却没有感觉到任何埋伏和危险,你呢?”
小黑抬头,用小前爪轻轻揉着粉嘟嘟的小脸蛋,半趴半坐的在萧容手心中向外四下打量,“主人,小黑也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之处。这塔林之中是有一些散淡幽魂,但只不过是都是些惨魂惨魄,小黑一点食欲都没有。”
看来是这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墓塔林,因为承载了过多的悲伤,所自然产生的那种感染力极强的氛围,只要注意保持警惕,应该不会再出现刚才那种情况了。
萧容运了灵犀神目一看,这墓塔林虽然看起来极大,墓塔极多,但是禁制却十分简单,只有一座遮蔽法阵和凝结黄昏暮光的时光禁制。而且那些墓塔看上去一模一样,想来韦家这韦家也颇有规矩,不管修为贡献,还能不分彼此的一视同仁。
若想出去,萧容回头看了看来路,随时都可以破禁。但是萧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在这墓塔林里面,藏着什么重要的秘密等着自己去发现一般。
想了想,萧容放出了阿俊和鲛十七,“阿俊,十七,你们两个结伴四下查看一番,若有什么东西就传音唤我。”
鲛十七特别高兴,胡乱应了一声,就扯着要行礼的阿俊飞也似的走向小径的另一边,“阿俊哥哥,快点快点,咱们去数数一共多少座,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好的陪葬法宝。”
这家伙想要发死人财。呃,其实自己也有这种想法。
萧容逗了逗小黑,将它放在肩膀上坐好,自己随便选了一座墓塔进去。
里面不过十方大小的空间,最里面摆了根一人高的白玉石柱,上面是一个拳头大的圆球。石柱前面是一张白玉香案,上面摆了鲜果鲜花,边上还有一个小巧精致的绢帕,绢帕光泽艳丽,有淡淡灵光流动,是一件低阶防御法宝。
萧容在门外看了片刻,忽然屈指一弹,一点七彩灵光激射而出,正中那白玉石柱上端的小小凸起。石柱上那个拳头大的圆球就忽然嗡的一声,乍然射出一道蒙蒙霞光,就在石柱上空凭空出现一个巧笑倩然的美貌女修来。
是个简单的储像法器,可以让凭吊者随时激发亡者的幻像来寄托哀思的。萧容认真的看了看那白玉石柱,上面刻了一行古文,上面有这个女修的生平,是叫做韦青瑜,金丹中期寿终而亡。
这是修士最希望也是最不希望的一种死法。
萧容轻轻一叹,转身走向下一座墓塔。算了,那绢帕法宝不算什么,拿了也没什么用处,就留在这里陪着它的主人吧。
在萧容离开之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这墓塔之内的圆球忽然又是嗡的一声,蒙蒙霞光悄然溃散,那眉毛女修的幻像也随之消失,等待着下一次被人激发。
萧容一连去了数十座墓塔,只拿到出了两样法宝,一个是和拱形石桥上的石雕妖兽相差无几的一尊石雕蛇形石兽,另一件却是一幅绣满百花盛放春满园的绢图。
前者萧容略略研究了一番,简单得到了操控之法,攻击力相当于个金丹初期。后者却是一座可以随时激发的幻阵卷轴,可以用作困敌之用。反正这里是墓塔之林,都是一直无主之物,与其不见天日白白浪费,不如物尽其用。
萧容正要再转去另一座墓塔,却忽然心头一动,身形猛然拔高数丈,略一扫视,就身形一纵,朝着深处一座黑雾缭绕的白玉墓塔激射而去。
这座墓塔之外,鲛十七正拽着阿俊的胳膊不知道问个什么,阿俊一看见萧容的身影,立刻迎了上来,“主人……”
“塔里有什么?你说看见了他?哪个他?”萧容看见阿俊一脸欲言又止,怪异非常,好想见了鬼一样的表情,不由好奇心大起,一连串的问道。
阿俊往塔里一指,萧容顺着他的视线往里一看,不由诧异的微微张开了嘴唇,“怎么……可能?”
这座墓塔之内,白玉石柱上空的霞光之中,浮现出来的影像,竟然有着凌云的面孔
凌云?
萧容抬脚就要往里面走,可刚抬起一只脚来,还是又慢慢收了回来,用有些微颤的声音问道:“看过了吗,四周没有诡异之处么?”
“容姐姐,没有的,我刚才已经进去过了。阿俊看见这人之后,啊的一声大叫出来,后来就把我拽了出来,给你传音让你过来的……”鲛十七脆生生的说道。
萧容有些恍惚,深深的吸了口气,转头对鲛十七轻轻一笑,迈步走了进去。
鲛十七见萧容那一笑十分怪异,不由终身一跳,整个人扒在阿俊身上,好奇的问道:“阿俊哥哥,这个人是谁啊?你看容姐姐的表情好怪哦,你快点给我讲讲啊……”
萧容走进墓塔,里面和其他墓塔之内并无二致,也是十方大小的空间,一根白玉石柱上摆着储像圆球,石柱前面的香案上面摆着鲜花果品。
不过和其他墓塔不一样的是,香案上并没有墓主人的一些随身法宝陪伴。白玉石柱上也没有刻上墓主的名字和生平,只有在这储像法器之中存了墓主人的影像。
看着这个和凌云一般无二的幻像身上有些眼熟的衣着,萧容心头蓦然一动,是研华这是研华的墓塔。
只是,研华不是龙翔大陆的守护神么?他的肉身是在萧容眼前消失无踪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遥远的真武大陆?他,到底是什么人?
萧容百思不得其解,不由的走进白玉石柱,伸手轻轻摸上石柱,感受这手下玉石特有的温润触感,轻轻的摩挲着,心中却在猜想着研华和这真武大陆韦家的关系。
忽然,萧容手下一顿,伸手挥出一篷七彩灵光,均匀的涂抹在洁白无瑕的白玉石柱上,两行小字渐渐的显露出来:
韦研华之墓。
负心人韦凌波掩面泣立。。.。
三九四、一眼之误
是研华的墓。
萧容不由抬头看去,光幕之中的幻像安静站立。虽然萧容见过研华,石室中凄美绝望的研华,幽冥业火阵的画像温煦俊朗的研华,但是这个安静站立的研华却并不像其中任何一个。
这个幻像俊眉飞扬,狭长双眼含笑凝视前方,润泽的唇弯弯翘起,整个面容上有一种英朗少年的挺拔英气,一种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无双豪气。让人一见就忍不住心悦钦佩,赞上一句好个少年。
像极了凌云
只是玉祥宫乃是以道入道,道家无为的宗旨遮掩了凌云身上的飞扬洒脱之气,让他的气质看起来和缓了些。
而这个幻像,英姿勃发,像极了出鞘的宝剑,偏又生得这样好,让人觉得他取得什么成就都是应该的,做什么事情都是正确的。
可是,萧容来了真武大陆这么久,却未曾在所有典籍中、修士之间的口口相传中,听到过任何有关韦研华的事迹。
他怎么就湮灭在时间里了呢?
萧容不由又浮上丈余,和幻像等高对立,凝视着幻像。幻像无知无觉,也含笑回望着萧容。
韦凌波曾脱口说过“害得他……”未尽的话里,害得的那个“他”,可是这个研华?伤害造出的后果,是韦研华英年早逝,只留下一个无知无觉的幻像,在这墓塔之中寂寞静立了数万年之久么?
“唉”
萧容喟然轻叹,伸出手来轻轻去碰触韦研华的脸颊,触手无物,手指穿过光幕,却无所著处。
这个韦研华,可是那个研华?其实仔细算算,自己一身造化,所得机缘,其实大都源自于研华,就连凌云,也疑似研华转世,看来自己和这个研华,还真是缘分深厚。
不管这研华如何,都是已经逝去的人了,可凌云却还活生生等着自己回去。
得在这韦家地盘里面面好生搜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有关研华一事的来龙去脉,从那韦凌波的话里,只怕这个韦研华,和那个龙翔大陆的研华一样,都没落得什么好下场。
想到这里,萧容心头有些发闷,便落到地面上来,细细在这墓塔之内找寻。韦凌波既然以这么隐秘的方式给韦研华立了墓碑,那这墓塔之内应该还留有其他线索才对。
毕竟,她负了他。面对逝去的被辜负的人,但凡有点良心的,总是会忍不住表达愧疚之情的。
果然,在白玉墓柱的后面,小小的两方地面上,看起来是墓塔之内再常见不过的洁白地砖,可在萧容灵犀神目的凝视之下,却发现有淡淡的禁制霞光。
萧容左手一翻,破界珠出现在白嫩掌心,右手灵巧掐动法诀,流霞一般的七彩灵光潺潺射入破界珠内,转而换成一股刺目的金色灵光,疾若闪电的落在了那淡淡霞光中间。
“嘭”的一声轻响,禁制霞光蓦然增强,萧容心头大惊,随即醒悟过来,不由暗怪自己关心则乱,竟然忘记了那韦凌波修为高深,随手布下一个小小法阵禁制,也足以上一般元婴修士为之头疼万分。
只是现在也没有办法回头了,只能咬牙硬撑,将全身法力全部灌注到破界珠内。七彩灵光瞬间灿烂耀眼起来,破界珠转化的金色灵光已经耀若骄阳,整间墓塔小小的空间已经如同金乌笼罩,萧容只得闭上双眼,只用神识指引动作。
幸好韦凌波已经陨落,留下的这个禁制再厉害也不过是个无主的死物。在萧容耗费了九成法力之后,终于嗡的一声溃散开去,原地凭空出现一个小小的传送法阵。
这法阵虽然小,却是用高阶灵石来触发的,可想而知这法阵的精巧程度。可萧容却没有时间去管着传送法阵到底如何,只将视线放在法阵中多出的一张淡紫色纸张上。
是纸,不是玉简。
萧容饮下一滴灵|乳,将法力恢复充盈,待身体无恙之后,才右手手指灵巧动弹,将那纸轻轻摄起。
“一眼之错,误我终身,害君性命,背了誓言,断了基业。
此仇此辱,如鲠在喉,思君含冤而去,凌波息息难安。
见此法阵,知君应有安排,凌波心中稍安。若君果能逃出生天,愿仙界人间,再不与君相见。
负心人韦凌波三百年后掩面泣书。”
纸张鲜亮如昔,上面黑色碳石笔迹娟秀婉然,想来是眉笔所书。萧容无意识的用法力轻抚着纸张,这法阵不是韦凌波所布,难道是韦研华自己所作?
回想五环洲海神峡谷之内,韦凌波怨忿的言语,任无忧,任展婷,韦凌波,韦研华……
萧容只能再度喟然而叹,想来韦凌波负了旧人换新人,旧人黯然逝去,可新人却还有情人,韦凌波怒而翻脸,才拖了那任展婷同困海神峡谷数万年。
不对,韦研华应该不是因为韦凌波背弃以致伤心而亡一则想来韦研华没有这般无用,二则若是韦研华伤心而亡,韦凌波又何必用“逃出生天”四个字?
萧容心头略一沉吟,也就明白了,无外乎是韦家人出了内乱,或者那个歹毒到杀妻抛弃情人的任无忧先下手为强,灭了后患,好牢牢将韦凌波捏在手中。
而韦凌波三百年后知道了事情真相,和任无忧反目成仇,返回韦家,来到韦研华墓前忏悔,却发现了这个传送阵。认为此阵是韦研华所留,虽已时过境迁,却因心中有愧无颜和韦研华见面,更不敢去往传送阵的另一边,怕见面,更怕失望,所以就留书忏悔,等待天意传达这份歉意?
若是这样,那么这传送阵,是要通过何方呢?能不能冒险去探上一探?
萧容正想着,忽然一阵天摇地晃,萧容立刻披上隐形披风,运起隐匿灵诀,身形顿时消失无踪。
外面塔林之中,北角一个墓塔已经粉碎,鲛十七正疯了一般的摧毁另一个墓塔。阿俊正在焦急之中。没有其他敌人的气息。禁制也完好无损。
萧容这才松了口气,撤去了隐身之法,“阿俊,怎么回事?”
阿俊正焦急之中,见萧容终于现身,连忙飞掠过来,“主人,刚才十七还好好的,拉着我收那些墓塔之内的法宝。可是到了那个墓塔之后,十七看了一眼墓主墓碑上的生平,就变了脸,将那墓塔毁了,跟中邪了一般。”
说完看了看在萧容肩膀上昏昏欲睡的小黑,“虽然我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但,要不还是让小黑去看看十七,是不是被什么鬼魂给上身了?”
真是关心则乱,阿俊身为鬼修,若是十七被夺舍,他哪里会察觉不出?竟然还生出让小黑去看的念头。
小黑懒懒的一翻身,抱紧了萧容的肩膀,呓语一般的说道:“没上身,阿俊哥你也太看得起这塔林了,不过是些残魂。”
萧容心头一动,“那墓碑上,可曾提到了墓主得宝,能够控制幻鲛一族之类的事情?”
阿俊想了想点了点头,“好像是有。”
“算了,你看着点十七,别让他伤着自己吧。”萧容看着疯了一般用法术轰炸墓塔的十七,而韦家一族又害了幻鲛一族,被鲛十七毁了祖坟也是应该的。况且这墓塔林之内没有活人,修士身死如灯灭,又何必在意这些无用之物。
阿俊见小黑也说无事,便放下心来,按照主人的吩咐,又回到小黑身边,远远守着他,时不时替已经状似疯癫的十七抵挡开一些飞溅来的乱石。
发泄出来也好,让鲛十七放下这个大包袱。想想以前的鲛十七,虽然聒噪调皮了些,可是无忧无虑,让人一见就忍不住想要和他一起玩乐,永远那么童趣怡然的才好。
有些美好的东西,总让人不忍失去。也只有韦凌波这种脑子被驴踢了的无聊之人,才会放弃那么好的研华。
呃,不过回头想想,按照自己的推测,若是韦凌波不这么敢,可能龙翔大陆上就没有研华这个人存在,那么自己也不可能得到他遗留下来的东西,甚至不会不会有小金的出现……
好吧,感谢那头踢了韦凌波脑袋的驴。
难道产生这种捉狭念头的萧容,心情无故的好了起来,可是忽然间又是一阵天摇地晃的,一股慑人的威压蓦然扫了过来,萧容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这威压是从禁止之外扫过来的
萧容立刻替身跃起,使出随心步的同时,一边双手一拍,身前凭空出现一双七彩灵光大手抓向鲛十七,一边叫道:“阿俊化回原形飞到我手里来。小黑自己快点钻到宠物袋里去”
阿俊从来都是只听命令不问缘由的,万幸的是小黑也学到了阿俊这一点。他们立刻各归各位。这时那双七彩灵光大手也将鲛十七紧紧抓住。
萧容身形一晃,平控股消失在原地,下一息已经出现在了在摇晃不止的韦研华的墓塔之内。
刚一进去墓塔,萧容就看见储存了韦研华幻像的圆球正从白玉墓柱上滚落下来,连忙伸手将其摄在手中,然后随手抛出一个即发性隔绝法阵,悬浮在那个小巧传送阵上,将自己连同传送阵一起罩了起来。
不行,虽然身在隔绝法阵之内,萧容还是感觉那股威压如影随行,让她站立难安,视线不由落在了那个传送阵上。。.。
三九五、曙光
萧容终究还是无法抵御那凭空扫来的威压,心头一横,扑进了那小巧的传送阵之中。
虽然不知道传送阵那端是生是死,但是萧容心中有个直觉,那股慑人威压的主人随时都会赶来塔林之中。与其坐而待死,不如拼死一搏。
传送法阵灵光闪耀,萧容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只数息功夫之后,塔林之内忽然凭空出现一个人形白毛怪物。那怪物只仿佛看了几眼四周塔林,就忽然伸手一甩,已经被鲛十七毁了十之一二的塔林就又塌掉了一半。
但也刚刚塌掉了一般,就忽然另一股威压快速飞来。那人形白毛怪物忽然身形一纵,身形随即消失不见。
下一刻,已经毁损大半的塔林之中,却突然出现了一个白发老道。老道隐在长长寿眉之后的眼睛随意一扫,也提身一纵,消失在原地。
而此刻的萧容,眼前还朦胧之间,尚顾不上去看四周如何,萧容就屏息凝神,屈指探出一道微不可见的七彩灵光,将此处传送法阵击穿一个深坑。同时隐形的身体猛然拔高,斜下里飞掠出去,悄无声息的悬空飘拂在半空之中。
“什么人?”一声娇斥喝来,虽然是短距离传送萧容本身没有任何不适,只是刚刚出了传送阵,萧容对新环境的感知还慢得很,只听得那声音有些耳熟。
听得这声音,萧容又是无声无息的让身体向上漂浮,下一息已经接触到了顶部。当下来不及观察四周,首先神识扫向头顶,见是平凡无奇的一处普通石岩洞顶,便放心的用龙遁术将身形遁入屋顶之中。
“妖孽,快快滚出我女儿的身体”又是一声暴喝,这声暴喝萧容倒是立刻听了才出来,是段昊天。那么之前那一声,就是段飞瑶了。
萧容悄然四顾,却见段昊天嘴角血渍宛在,身边跟着张青方和两个陌生的啼凤山金丹修士。而被他们围在中间的,赫然正是段飞瑶。
段飞瑶明显不似平常,全身散发着暴虐不平的气息,姣好的眉眼此刻拧眉竖目,和以前那种妩媚娇娆的样子判若两人。而萧容感觉到,那段飞瑶还斜眼往自己隐身之处看了一眼,那眼神让萧容知道,自己肯定是被她给发现了。
“亏你还以为自己是大修士,方才此处突然灵光闪动,明显是有人触动法阵传了过来,不如道友和我一起将闯入者揪出来,然后我再带你们去取宝藏,道友意下如何?”
段飞瑶忽然伸手一挥,一团灵光随之被挥向萧容藏身所在。萧容立刻运起龙遁术,在岩壁之内飞躲闪避。
张青方却是猛然暴起,一抖手中长满倒刺的青色藤蔓,“段伯伯不要被这妖孽骗了她故意转移咱们的注意力,好让她灵魂完全和飞瑶的身体完成契合,别被她得逞了啊,段伯伯”
青色藤蔓嗖的发出,数尺长的荆棘利刺齐齐发出,向着段飞瑶飞射而去。段昊天也将视线用段飞瑶攻击之处转了回来,“妖孽,我段昊天岂会被你利用?”
“哼,愚蠢之至”段飞瑶冷哼一声,浑身气质一边,一股萧杀之气陡然发出,竟然双手一挥,十道灵气在半空中凝绞成网,向着那些荆棘利刺网了过去。
萧容心头一颤。
不是因为这段飞瑶的气息有多么慑人,让萧容心生恐惧。只是这段飞瑶此刻的气息又几分熟悉,竟然让萧容想起了五环洲海神峡谷中的韦凌波。
怎么会这样?难道她没死?萧容见段昊天和张青方齐齐上前,和那“段飞瑶”站在一起,而那两个啼凤山的金丹修士正在一边跃跃欲试的掠阵,便趁机四下扫视起来。
这里危险,自己可不想趟这趟浑水,还是速速离去为妙。
触目所及,是一处不算宽大的厅堂,布置的儒雅秀气,不像是迎客的大厅,倒像私人的宴息之所。书架和长桌之上摆了许多的物品。地上有一个摔碎的玉质香炉。墙上挂了几幅山水花鸟图,画卷边上还有一个兵器架,不过上面空空如也,段昊天手上倒有一把灵气盎然的飞剑。
萧容的视线扫过大门,却没有在意,反而停留在其中一幅画卷上。那画卷上的内容,却是一座繁花掩映的角门,门内隐隐看见是一处长长走廊。不过画上霞光淡淡,明显是一处禁制。
正在萧容将注意力放在那幅画卷之上时,却有一股萧杀之气猛然袭来。萧容使出随心步避过,索性身形一纵,想着那幅画卷掠去。同时随手丢下几个即发性隔绝法阵,将那处厅堂一角隔离开来。
不过这样以来,灵气波动过于明显,不要说段昊天,就连几位金丹修士也都感应到了,齐齐看向那隔绝法阵。
“段飞瑶”趁机出声,“你没看见有人已经来抢你到手的宝贝了么?还纠缠我做什么,还不先讲那人灭了?”
段昊天却胸有成竹的冷冷一哼,“你还是滚出我女儿身体来吧”那个后来的闯入者不过是金丹后期修为,还能翻出天去不成?到是这个凭空出现夺了段飞瑶舍的元神,浑身气息不容小觑,一刻不灭了这个元神,段昊天就一刻不得心安。
“段飞瑶”不再出声,忽然伸手轻轻一抓,一只灵光大手就抓住了张青方的那条青色藤蔓,然后看似轻飘飘的一扯,张青方就身不由己的向着段飞瑶飞去。
段昊天伸手一拍腰间,拿着手中的飞剑消失不见,换上一条灰色铁钩,铁钩一挥,一道毫不起眼的灰色精光乍然透出,如幽魂般的出现在那只灵光大手边上,噗的一声,洞穿了那灵光大手。
“哼”
“段飞瑶”只冷声哼了一声,灵光大手毫不受阻,竟然在震碎了那条青色藤蔓之后,抓住了张青方的脖颈,将他扯到了身边。然后另一只手一扬,一个护罩眼看就要成形。
“她要吸食修士元神来壮大自身,莫要让她得逞”
此时萧容已经施法破去那画卷的禁制,那画卷忽然消失,墙上凭空出现一个一人多高的石门。不过临走之前萧容回头看见此幕,十分“好心”的提醒了段昊天。
段昊天立刻抛出那灰色铁钩,铁钩在半空中滴溜溜旋转,无数灰色精光接连发出,顷刻间就击溃了那个半成型的护罩。
“段飞瑶”伸手一甩,将张青方甩了出去,自身却飞向萧容布下的隔绝法阵。只可惜眼看就要全部冲破那些隔绝法阵,段昊天却追击上来,她只得又回身迎战。萧容却已经消失在那石门之内,石门只在墙上停留了数息功夫,也凭空消失不见。
四周顷刻间安静下来,奇黑无比,萧容分出神识扫视四周,发现果然是一处长长走廊,便先不忙着探索,拍手让小黑出来,帮着自己感应周围。
可别再出现几个夺舍的元神,能够停留数万年而不灭的,估计也都是一些韦家的老怪物,一旦被这样的元神盯上,那就只能拱手让贤了,这可不成。
“主人,没有古怪。”小黑紧抓了萧容的衣袖,扫了一眼便道:“好黑,主人,我害怕”
你个吃鬼吞魂的食阴兽,还是变异的超阶食阴兽,你竟然怕黑,骗鬼还是撒娇?萧容心意一动,身外立刻腾起一层七彩灵光护罩,将身边数丈之内照得清清楚楚。
通道很寂静,只有一个出口。萧容隐在七彩灵光护罩之内缓慢前行,不够只走了数十丈,就来到了一间石室。
说是石室,不过是一个穿堂般的所在,这边进来,那边出去,只是萧容进来,却发现在石室中间,还摆了一张香案,香案桌面宽长,却只在中间摆了一枚玉简和一个寸许大的小瓶。
玉简倒也罢了,那小瓶非玉非木,非金非铁,看上去透明晶莹,却又从小瓶里面透着一股金色。那小瓶散发着熟悉无害的气息,萧容不由走近几步,伸手就拿在了手中。
小瓶到手,萧容才反应过来,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若是小瓶被人做了手脚,自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连忙法力流转,加强了七彩灵光护罩,才将神识探上小瓶之内。里面是金色黏稠液体,却透着一股霸道的灵气,其中又混杂着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气。
这液体,有些熟悉,萧容轻嗅一下,这液体的金色实在是有些诡异,但是这种血腥气味儿,却很想小金的血液。
当时为了抵御那圣尸等阶的僵尸,萧容和小金齐齐受伤吐血,因为血液混在一起,萧容没有注意到小金血液的颜色,但是却记住了小金血液的气味,和这小瓶中的液体气息还真的挺像。
难道是和小金相似的圣兽之类存在的血液?萧容心头一动,忽然狂喜起来,自己被传送时,是有那白玉阵盘和小金的血液,若是现在又有了相似的血液,再加上白玉阵盘,岂不是就可以回去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通道的另一个方向却忽然激烈颤抖起来,那黝黑通道未知的另一端,隐隐出现了几丝光亮。。.。
三九六、任无忧
黝黑通道未知的另一端,隐隐出现了几丝光亮,就好像夜到最深时刻乍然闪现的那几丝曙光。
可对于萧容来讲,这无疑是催命的预兆。顾不上别的,萧容让小黑回了宠物袋,接着在检查隐形披风和隐匿灵诀效果的同时,将那玉简和小瓶收好,然后就身形一展,隐形的身体飞快的遁向了出现光亮的通道口,隐匿在一侧墙内。
选择这里,一是因为人的惯性,总是在进入一个陌生环境后,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一切,却很少注意身侧或者身后的位置。二么,反正这个通道口出线了光亮,禁制就已经接近溃散,怎么着也会探听到一些信息。
外面没有人说话,只有激烈的灵气波动,一波接着一波。不知道是因为真正的距离特别遥远,还是因为禁制造成的空间扭曲,萧容只能感觉出好像是在数百里之外有人打斗,而且还是两个修为远超萧容的存在在打斗。
段昊天和那个侵占了段飞瑶肉身的元神在通道的另一头,那这边,会是清风老祖、任辉亦或者是顾守成之类的啼凤山元婴修士?不太像,这灵气波动虽然离得极远,感觉起来特别模糊,可萧容直觉的排除了以上人选,这两股气息陡太过陌生了些。
很快,就不用萧容猜测了,咔嚓之声骤然响起,原本只是出现几丝裂缝的通道口猛然扭曲了起来,过于强烈的灵气波动让隐身在通道口附近的萧容有些喘不上气来,只得加固了防身护罩,然后向着一边又掠出了数丈。
萧容刚刚定住身形,禁制就轰然破碎,两股相互纠缠的冲击波动乍然涌入,不但轰碎了这边的通道口,还将对面封闭的通道口也打穿了,整个通道豁然开朗,禁制也荡然无存,萧容这才发现,这个所谓的数十丈长的通道,不过是禁制造成的错觉,实际上呢,只是两三丈厚的石壁之内的丈余方圆的孔洞罢了。
不管对面是个什么样的情形,萧容拼命将自身存在降到最低,安安静静的隐在墙壁中,只用一双眼睛看着四周。
好像没有预料到墙中另有乾坤,乍然出现的通道让两边的争斗都暂时停住了,那边是段昊天和“段飞瑶”遥对怒视对方,而这边却让萧容眼皮一跳,心都差点要蹦出来。
这边,就是刚才因为强烈打斗将通道禁制捅破的这边,是一个巨大的山腹广场,地上横七竖八的倒卧着数具佝偻的尸身,看尸身上的衣物,正是啼凤山和清风老祖带来的几个妖修。
在广场的一角,有一个黯淡的防御护罩,护罩之内坐着几个萎靡颓废的修士,萧容不敢转头,只敢用眼睛余光一扫,发现竟然是顾守成和他的几个元婴期的师弟们,只是不知道在顾守成身边躺着的那个,是不是清风老祖。
而造成通道禁制崩溃的那两股灵气波动的主人,则在萧容的视线范围之外,所以还不知道这两位高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但是,正好面对段昊天那边的萧容,却看见“段飞瑶”猛然睁大了眼睛,娇媚的脸蛋涨得通红——不可能是一见钟情,到像是仇敌相见。可“段飞瑶”却闭紧了嘴巴,一言不发,身上的杀气也是一闪即收,以她正在争斗中的气息来讲,这小小气息的改变,实在不值得引人注意。
这个“段飞瑶”是谁,她杀气四溢的对象又是何人?
“元真子道友”段昊天却神色复杂,脱口而出。
元真子?
萧容想死的心都有了,更是坚决要把自己当成石壁之内普通的一段石头,坚决不要露头——虽然根本就没有信心能够瞒过这等存在,希望能够获得侥幸的垂青。
“哼”
只是一声不悦的冷哼,段昊天的脸色顿时苍白起来。想想也是,段昊天提前进入雷音山,单独挑了一帮人来此寻宝,可没有安什么好心。现在撞到元真子手里,只是冷哼一声,而没有立刻就灭了他,那元真子应该算是良善之辈了。
“哈哈,好,老匹夫,我看你还能不能护得了这几个”是一个生冷僵硬的声音,音调之中带着些生涩,好像几百年没有出过声音一般。接着便是一道飞掠遁光从萧容眼前一闪而过,两三丈厚的石壁顿时无声的化成大小不一的碎石,萧容趁机在这变强的灵气波动的掩护下,顺利的移动身形,潜伏在了地面以下。
而那遁光已经到了石壁对面的段昊天处,危险临近,不用提醒,段昊天等也惶恐四散。可一个啼凤山修士明显被幸运给抛弃了,只见白影掠过,他已经被一个白衣白发的怪物摄在了手中。
那怪物满头白发,看不见五官相貌,只见他做了个好像深呼吸的动作,那个啼凤山的修士就全身痉挛,闪着荧光的元神从口鼻之中逸出,被那怪物吸了进去。这还不算完,啼凤山修士的肉身以肉眼可变的速度飞速干瘪下去,很快就和对面广场上的尸身一样般,变成了一尺来长的佝偻尸身。
“这怪物可以通过吸食元神肉身来壮大自身,大家小心不要被他抓住了。”刚才冷哼的元真子出声喊道。段昊天等人更加紧张了。
“主人,就是他,小黑之前在塔林外面感觉到的,就是这股气息,好像能吞噬一切,很危险。主人,我们快走吧,小黑害怕,他肯定会吃了小黑的。”
萧容神识之中传来小黑惊恐的声音,还颤抖着,萧容能想象到小黑害怕的程度。“不能贸然行动,这里高阶修士太过,很容易被人察觉。放心小黑,有我呢,我能平安,你就没事小黑,你能否感应到这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黑稍稍安心下来,“不知道,好像是一个强大的元神,可是没有肉身的元神不可能这么强横的。啊,什么东西,主人,小黑害怕……”
小黑刚刚稳定下来的声音忽然惊恐起来,好像在惊叫一般,竟然在宠物袋中挣扎起来,萧容只得用灵宠主人的强制手段让小黑陷入了熟睡,心中暗自希望这一点微弱是灵气波动不要被人察觉了才好。
幸好,那怪物已经丢下那个倒霉的啼凤山修士,又冲向别的修士,场中一片混乱,没有人关注到这边。那位传闻中的元真子,也身法如神的飞去又和那怪物站在一起。只可惜他们打斗酣畅,萧容只看见了一个隐约的背影。
萧容心头一松,随即听到一阵微不可闻的“嗡嗡”之声,很像是毒虫振翅之声。
“噬魂蛾?不可能,这东西不是已经灭绝了吗?”那怪物身边忽然出现了无数璀璨的荧光,五颜六色,簌簌洒落,好像忽然下起了彩色的雪来。
那怪物顾不上再去抓修士来吸食,身形如鬼魅四下躲避。可那些璀璨荧光却如跗骨之蛆,竟然跟得死死的,没有被落下半步。
“走开”那怪物忽然伸手一摸,从白发上弹开一点彩色雪花,随即“嘭”的一声,身上腾起一个白蒙蒙的护罩。可随即护罩之上就附着了一层荧光。
元真子是何等的精明,见那怪物被荧光困住,立刻双手飞速环绕,一道道金色电刃不停的劈了过去。
怪物虽然被那荧光困住不敢在大肆活动,却丝毫不惧那金色电刃,护罩岿然不动,而那怪物的身形却忽然一阵扭曲。
萧容停住了趁着场面混乱向着广场边缘悄然遁去的身形,惊诧的睁大了眼睛。扭曲之后,怪物忽然大变模样,竟然变成一个俊美的不象话的年轻男子。
虽然仍旧是一头白发,可那白发光泽绚亮,说是一头银发更为恰当。配上飞扬的眉眼,不羁的表情,竟让萧容不可思议的闹钟空白了一瞬。
不过也就是一瞬,萧容立刻回过神来,却不敢一动了。
因为此刻场中难得的安静下来,众人也都被这人的突变给弄懵了,直到元真子忽然冷哼一声,才纷纷回过神来。若不是这人被那荧光困住不管出护罩,只怕地上佝偻的尸身又要多上一两具。
那男子变换了身形之后,忽然嘴角一勾,眼波流动,扫了一眼众修士,诱惑的磁性声音响起,“凌波,我知道你回来了,快点现身出来吧。这么久没见,我都想你了。”
不会吧,他是任无忧?萧容心头一动,下意识的看向“段飞瑶”,却见段飞瑶黛眉紧锁,媚眼冷凝,竟然是一脸杀之而后快的表情。
太危险了快点打起来吧,快点打起来吧,好让我趁乱溜走
萧容的心忍不住狂跳起来,这些都是些什么存在啊,一个元真子就让萧容无法安生了,还来了这么两个,呃,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
“凌波,我知道是你,你快点将这些蛾子弄走。”那疑似任无忧的男子的声音更加魅惑起来,竟然带着那些荧光掠出数丈,飞向了“段飞瑶”,“凌波,你看这么多年过去了,何况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回来,你再大的火气也该消了吧?夫妻哪有隔夜……”
“闭嘴”“段飞瑶”闪电般的向后飞掠,伸手一扬,一道流霞出现在了她的腰间,萦绕流动,让一向娇媚的段飞瑶气质陡然一变,如月宫仙子一般冷傲起来,“你来我迦南山,不过是打着重聚元神的主意罢了,你当真以为还能如愿么?”。.。
三九七、来了
任无忧眼波流动,正要含笑张口,那“段飞瑶”却娇斥一声,腰间流霞忽然一变,转而发出烈日刺眼的金色光芒来,“你们不要给这魔头的修为气息给骗了,他已经困在地宫数万年,现在只剩化神初期的修为,只要坚持一两个时辰不给他补充元神法力,他现有的修为也维持不住的。”
“段飞瑶”忽然大声喊了起来,“你们放心,他现在只剩了元神,大家尽量取出一些辟邪护神能够攻击元神的法宝护住自己,小心不要被他吸食了。”
萧容潜伏着一动也不敢动,心中想到:这韦凌波只怕是恨死了任无忧,竟然采取了这种办法断了任无忧的后路。现在想想那天劫雷刃阵,倒不像是不想让人进来,却是为了防备不让任无忧出去。
元真子等人的目光就变了,不约而同的看向那任无忧。
任无忧脸色一沉,有着无穷诱惑的脸庞掠上一抹厉色,“凌波,真没想到,你竟然误会我到这种地步,竟想借这些无能后辈的手来杀我,你也太瞧得起他们了。”
韦凌波嘴角透出一抹狞笑,娇媚的气质荡然无存,整个人决绝起来,“任无忧,你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肉身宛在的任无忧了。元真子、段昊天你们听好了,这个任无忧不过是个魂体,我这里有一种法术,可以让利用有形魂体炼制第二元婴,同时壮大数倍神识,可以抵御化神天劫。另外,这韦家密藏我可是清清楚楚,若是你们助我让着任无忧魂飞魄散,我不但将整个宝藏拱手相让,就连我这缕残魂,也可以送予你们增强神识。”
其中元真子和段昊天忽然四目一对,眼神一闪。萧容却感觉到小黑很恐惧那个任无忧,看来就算他只剩下一个魂体,也能让食阴兽害怕,肯定也不是什么好惹的。
可就在这时,任无忧忽然身形一动,潜在底下的萧容根本看不清楚他是如何动作的,只见他前一刻还在原地,后一刻地面上已经失去了任无忧和韦凌波两人的身影,只看见两条灵光矫若游龙的在半空中追逐纠缠,只相距数寸,但那道白色灵光怎么都追不上那抹缠绕了璀璨流霞的灵光。
萧容刚开始还看得目瞪口呆,但下一息就反应过来,这连追逐都让她看不清楚的斗法,可不是她这个修为所能参与的,立刻将气息收敛的更为干凈,悄悄儿的下潜了数十丈,然后想着早就看好的出口处飞快潜出。
托场中激斗正酣的福,萧容顺利的潜出了数百丈,才敢露出头来,却发现上面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虽然此地距离斗法的所在也不算远,随时都可能波及过来。可是萧容却离不开,因为此间竟然是被罩在一个禁制法阵里面,萧容此刻已经到了边缘,若想离开,必须破禁,若破禁,那动静势必引起正打斗的那些恐怖存在的注意。
萧容稍作斟酌,也就拿定了主意,隐在此地禁制的边缘,手中拿好了破界珠,另一只手却取出了刚才新得的玉简,准备先看看玉简之内的内容。
不是危急关头还有什么闲情逸致,关键是,虽然那盛了疑似圣兽血液的小瓶和白玉传送阵盘都在萧容手上,可萧容却从来没有用过,要在那玉简之中找找是否有驱使之法。
玉简里面内容不多,前半部分是韦家的一些介绍,什么起源来,中兴啦,仇家和世交啦,藏在那个禁制之内的都有什么东西能做什么用途之类的。到了后面,却终于出现了萧容要找的内容,是那阵盘的趋势之法。
和萧容猜想的没有太大区别,这白玉阵盘的确是一个高阶的传送阵,在炼制的时候已经融入了一定的超阶灵石,所以在驱动的时候只要融入圣兽血液,配合专门的法诀就可以使用。
但是就算是有法诀,有圣兽血液,也不是想传送到什么地方就能去什么地方的,而是只能去圣兽身处地点的千里之内,还是随意传送,也许传送过去正好就在圣兽身边,也许真的会离圣兽一千里。
萧容面上一喜,可不是么,自己就是要去找小金。
不对,小金真的圣兽吗?萧容忽然僵住了,怎么能确定小金真的就是韦家的圣兽呢?那韦研华、研华和凌云,真是同一个人,或者说,他们之间真的有关系吗?
萧容思绪乱了起来,只得强自按捺住心神,准备将玉简收起来,好好揣摩一下那驱使法诀。可是忽然,在玉简的最后,萧容却发现了还有差点被漏掉的一段小字……
因为打斗的灵气波动还没有丝毫减弱,而且已经形成了数股围攻一股的架势,萧容稍稍放下点心来,将心神沉浸到那法术之中,只想着早一刻立刻这里。
之前萧容闯入的那一处禁制,存放的在韦家先祖遗留下来的一些宝贝,只有历代韦家族长口口相传,所以韦凌波这个韦家养女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而韦研华作为韦家当年的下一任族长,虽然还未接掌韦家,却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韦凌波并不姓韦,是韦家族长从外面捡回来的弃婴,因为是出众的天灵根,就收为了养女,和韦研华青梅竹马的长大。
两个同样优秀的青年修士,都是万中无一的天灵根,修为上都是如此顺遂,又不是真的有血缘关系,两人渐渐产生了一种朦胧的情感。但是这份情感还没有来得及进行更深一步的转化,任无忧就出现了。
任无忧俊美风趣,很快就俘虏了韦凌波的芳心。韦研华虽然难过遗憾,却幸好还没有到那种非卿不娶的地步,加上韦家族长出于利益考虑的劝告,也就放手成全了他们,在任无忧和韦凌波的婚礼之后,自己就出外历练去了。
可是这一去,却变成了一个修士人人谈而色变的大魔头,接连有数十个中小型门派灭在了韦研华的独门法术之下。人人都说韦研华为情生恨,堕入了魔道,专门和韦家、任家作对,韦凌波为了夫家,也曾公开传话要韦研华出来相见,韦研华却始终没有响应。
这些内容,是当时的韦家族长记录在玉简之内的,他记录了自己的疑惑,相信韦研华是无辜的,还要下任族长一定要想办法查清楚韦研华一事的真相。
可惜记录到这里戛然而止,没有后续了。
不过萧容自己做出了推测:从韦凌波的话语和韦家这枚玉简的记载中可以看出,很明显是任无忧害了韦研华,除掉了这个大对头兼大情敌。只不过不够彻底,韦研华后来又回来了,还拿走了韦家圣兽卵、一半的圣兽血液和那个可以远距离传送的白玉阵盘。
因为在玉简中明明白白的说过,韦家先祖是仙人下凡,带来了圣兽。后来仙人带着圣兽返回了仙界,却留下了圣兽卵,留待家族有缘人孵化,据说圣兽的主人,是一定能够飞升仙界的。可是将近万年过去了,韦家虽然声势日隆,却没有出得了能够孵化圣兽卵的厉害后人。这些东西也就只能留在禁制中,成为只有族长知道的秘密。
现在圣兽卵没了,禁制完好,就只能是韦家族长和韦研华拿走了。而若是韦家族长所为,必定会在那传家宝贝一般的玉简之内留下记录的,现在没有记录,只能是韦研华拿走了。然后传送到了有另一只上古圣兽存在的龙翔大陆,呃,好吧,想想小金的样子,他那个上古圣兽的爹爹,估计圣兽血脉也稀薄的很了。
萧容将法诀揣摩的差不多了,就取出了圣兽血液和白玉阵盘,准备赶紧离开这个地方,现在远处斗法的波动越发的强烈了,萧容心中警铃大作,只觉中若是再留下来,只怕是小命不保。
圣兽血液其实剩的不多,萧容斟酌了一下,分离出了小小的一滴,正看着那血液缓缓地飞出小瓶,操控这它落到那白玉阵盘上去,可忽然之间,在数百丈外那斗法的所在,一道七八丈粗的光柱冲破了禁制,腾上云霄,将黑暗的四周照得雪白一片,同时天摇地动,好像天都要塌下来一样。
萧容虽然是藏身在隔绝法阵之中,也不由自主的晃动起来,根本就没有办法施展激发那白玉阵盘传送离开,只得将那滴圣兽血液收回小瓶,紧紧攥在手里,准备等稍微平静了之后再说。
可是事态的发展让萧容完全没有预料到,冲天光柱之后,大地晃动的越发厉害,树木纷纷倒塌,大地出现了一道道裂缝,萧容根本无法在隐在底下或者树边,只能隐身悬浮在半空中,还要躲避那是不是飞过来的石块、倒塌的树木等等。
都说高阶修士斗法是天崩地裂,难道两个高阶修士的元神斗起法来,也是不遑多让的么?
萧容心中苦恼才起,却惊慌的发现那道光柱竟然向自己这边移动过来,而另一股骤然变强的气息紧随而来。萧容大惊,运起随心步急纵而起,可那光柱竟然跟着萧容逃遁的方向移动,远远的缀在了百丈之外。
怎么回事?没有这种巧合吧?萧容一边逃遁一边想着到底是何种原因,就在那光柱离萧容又近了数丈的时候,光柱忽然变强,一声遥远的模糊嘶吼从光柱和天空相交的地方传来。
三九八、真的来了
嘶吼声音虽然模糊,却震耳欲聋,萧容耳中被塞的满满的,拼命的运起法力在全身经脉中快速流转,因为骤然之间过度使用法力而全身一动都动不了,却还是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耳鼻口红溢出。
远处有人在叫,声音很模糊,实在听不清楚。萧容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堆雷珠包围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而这个封闭的空间,却变成了一叶在惊涛骇浪中颠沛,内忧外患,随时都可能将萧容给击溃。
不行,不可以萧容猛然一挣,手摸上套在手臂上的储物手镯,取出几个即发性防御护罩激发起来,护在了身边。虽然效用轻微,却将萧容有了一丝余力,渐渐抢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并且能够感知外界。
只可惜由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萧容的隐身效果完全失效,完完全全的显露出来。萧容意识到这一点,却无力改变,因为已经变成金光璀璨的那根巨大光柱,此刻距离萧容也就四五十丈的距离,不但将萧容,也将附近所有修士都压得死死的,强些的堪堪运功自保,差些的竟然顷刻间爆体而亡。
“你就这么恨我,宁愿断了自己的生机也要让我魂飞魄散”这下萧容听清楚了,勉强转头一看,却见光柱正中飘荡着两个两团荧光,一大一小,正在光柱之内相互追逐。不过趁着光柱金色的光芒,两团荧光也变做了金色。
修士是如此的自私惜命,一个修士要痛恨另一个修士到何种程度,才会宁愿赔上自己的性命,也得要他死?
没有回答,只看见那小些的荧光好似疯狂一般的紧紧跟在大些的荧光后面,二者时不时的相接,却是大些的荧光顷刻间少了少许。
萧容看向地面,这光柱的来源,是地面上躺着的一个修士,看那样子竟然像是段飞瑶。她正一动不动的躺着,尺许粗的光柱从她的胸口发出,扩散着向着天空射去。
在段飞瑶的旁边,躺着一个不知名的修士,忽然一个硕大的石块被狂风卷了过来,直直的撞上光柱。几乎是丝毫声音都没有发出,那石块碎成了大小不等的数块。其中一块落到了那修士身上,拳头大的一块,却将地上那个修士砸得四分五裂,风一卷,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竟然是已经腐朽成灰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光柱到底是什么法宝,竟然有此等威力?
萧容有些反应不过来,一边机械的调息着,一边将已经可以动弹的身体往后闪避了几步。却很吃力,那光柱发散出来的威力,让萧容感觉自己猛然回到了刚筑基的时候,正被白飘凝的威压给震慑着,几乎是难以动弹。
幸好是几乎,幸好现在不是那时,萧容此刻虽然不能快速移动,也无法遮蔽身形,可其他幸存的修士也无暇挑衅他人。萧容放眼看去,看见段昊天和顾守成合力撑起了一个护罩,看起来能够行动自如。而元真子正在最远的地方悬空着背手站立,身上罩着一层朦胧的白光,看上去仙风道骨,轻松的很。
“元真子,你忘记你我的交易了么?我给你力量,让你暂时得到化神期修为,你帮我恢复元神,寻到何时肉身。你现在是反悔了吗,不怕我收回给你的一切吗?”
萧容正在猜测到底发生了何时,却听见光柱之内传来任无忧暴怒的喝声,此时两团荧光已经一半大小了,根本分不出谁是谁。
元真子动也不动,可嗤笑的声音却清晰的传了过来,“前辈指责赎元真子不敢领受,若非前辈翻脸无情,竟然连晚辈也要吞噬了去,晚辈也不会出此下策。”
两团荧光纠缠的越发紧了,任无忧的暴怒声音竟然诅咒起来,“元真子,你为了进阶化神出卖被人,让自己的徒子徒孙来送死,你还真以为能瞒得过,真以为还能继续做你的伪善老祖?”
元真子毫不示弱,一点都不害怕,“瞒不过就瞒不过,前辈以为晚辈会害怕么?前辈与其拉拢晚辈让晚辈出头,还不如自己赶紧想办法挣脱这仙惩的好”
任无忧暴怒的声音就安静下来。萧容心中却是一跳,仙惩是什么东西?就是这个光柱么,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啊。
“任无忧,你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你以为还能找到什么援军么?”是那韦凌波的声音,“这么多年,你还是喜欢指挥别人打杀,自己躲在后面看戏。只可惜你当着我的面挑唆,你以为能成么?”
说完,韦凌波又高喊一声,“你们不要Сhā手,仙惩过后迦南山的一切都任取任求。”
两团荧光在光柱之内追逐着,不知道是不是萧容的错觉,总觉得两团荧光此刻越来越小,不过短短时间,就已经都不过掌心大小了。
“想让我死?哼没那么容易,以前我赢,现在我就不会输”一团荧光忽然猛然一跳,在光柱之中硬生生的拔高数丈,然后就射出一种和金光迥然不相容的青色光芒来,一金一青,光芒万丈,好看的很。连旁边仙风道骨的元真子都已经浑身又金又青了,萧容想着自己身上肯定也是“好看”的很。
青光一出,另一团荧光顿时就落了下风,是韦凌波,声音愤恨,若是刺客韦凌波还有身体,估计正咬牙切齿的吧。“好,果然是被你藏在元神里了。任无忧,妾身应该多谢夫君你的体贴,将妾身亲手灭杀,元神也封闭在不见天日的地方数万年,却不料夫君你竟然还将妾身的本命法宝藏在谁也夺不走的元神里,当真是‘爱’的妾身好深啊。”
夺人本命法宝收为己用,这个行为没什么,修士么,自私是天性。可若是被人拿出来说,就有些不好了,毕竟谁若是被看见吃了一些别人吐出来的东西,都会有些难堪。
“韦凌波,你心机真是了得”任无忧愤怒的喊叫着,青光更盛,韦凌波的那团荧光元神顷刻之间就消弱了大半,眼见就如同风中残烛,不知道下一刻是不是就会熄灭了。
不过任凭青光步步紧逼,那一点微弱荧光就是不灭,韦凌波声音也弱了下来,却充满讥讽,“任无忧,你和我谈心机,不觉得自己可笑吗?不过你费尽心机得到青魄数万年,却绝对想不到竟然是背了一个断送你性命的铡刀”
声音刚落,韦凌波又念诵起了一段晦涩的法诀,躲藏在青色光芒中,驱使着青色光芒对抗金色光柱和追杀韦凌波元神的任无忧,忽然爆发出痛苦的嚎叫,仿佛撕心裂肺般的,竟然一时改过了光柱尽头隐约传来的模糊嘶吼。
“啊,怎么会这样?”青光猛然一滞,仿佛凝固住了一样,连带任无忧的元神荧光团也动弹不得,光柱尽头的模糊嘶吼剎那间消失了,韦凌波的元神荧光也暗淡下来,因为青光、金柱的光华不再流动,仿佛死物一般,连带被两种光华映照着的元真子、段昊天和顾守成等修士,也一个个幽灵一般。
萧容想着,自己应该也是一样。就有些想笑,可是扯了扯嘴角,却笑不说出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暴风雨前夕的味道,而且是那种会毁天灭地的暴风雨。
果然,寂静了一息不到的时间,从那任无忧的元神荧光团开始,静止中忽然多了几丝裂缝,然后就是“砰”的一下,萧容只觉双目刺痛,不但是眼睛,就连神识也好像拿在太阳上炙烤一般,极亮,却什么也看不见,耳中先是在寂静中听到一声哀嚎,然后寂静消失,各种嘈杂声音重新回到耳边。
虽然看不见,萧容却下意识的向后急退,反正隐形效果已失,就索性招出了九转金龙鞭护住周身。果然,在九转金龙鞭刚刚围绕在身边的同时,就听得腰际一声脆响,就像强有力的矛尖刺在盾牌上,虽然没有伤到萧容,却让萧容无可避免的后退了数丈才缓了下来。
攻击的气息很是熟悉,不是段昊天,也不像顾守成,那,就是元真子。
萧容苦笑,难道自己真是光芒万丈难掩其芳华,让刚刚从任无忧和韦凌波决斗的压制中恢复过来的元真子前辈,不顾修为未复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攻击自己?
正在这时,仿佛从天而降般的突然,场中忽然多了两股不同的气息,一边调转九转金龙鞭让它转得更加迅速来护身,一边用刚刚恢复过来的神识扫视四周的萧容,却发现果真是从天而降,一团金光围绕在一团雪也似的白光,就这么从渐渐消失的光柱之中降落下来。
“哎呀,疼死我了脑子都要颠出来了……”一个熟悉的聒噪声音,叽叽喳喳的从那团金光之中发出,“凌道友你死了没有啊?我告诉你啊,没找到主人前你可不许死,否则就算揪着你的元神也要将你带到主人身边……”
萧容其他什么都看不见了,只看见白光里的人道袍高冠,轻轻的将一个长满鳞片的爪子从手上抖开,然后将一个鱼尾龙爪金鳞猪脸头上生角的灵兽提在手里,温柔的放在肩膀上让它坐好,声音却是不耐烦的说道,“知道了,知道了,没死呢,你说了几百年你还没说够啊?”
三九九、咫尺
韦凌波拿了疑似专门对付元神的仙惩困住了任无忧,逼得任无忧拿出了原本属于韦凌波的本命法宝青魄。虽然不知道这青魄到底是何种厉害法宝,可是最后那一阵诡异的暴烈萧容还是明白,那是本命法宝自爆,是韦凌波做的。
任无忧和韦凌波的两团元神荧光就此消散,可行将溃散的金色光柱中,却有一团金光和一团白光从天而降。金光是个鱼尾龙爪金鳞猪脸头上生角的灵兽,白光里面则是道袍高冠少了几分年少飞扬多了几分沉稳内敛的凌云。
萧容自然一眼就认出了凌云和小金,凌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显得有些呆愣,而小金则从凌云的肩膀上一下子跳起,箭也似的扑了过来。
再然后呢?
呃,没有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没有欢天喜地你拥我抱泣不成声,萧容刚刚和凌云对视了一眼,喜色刚刚掠上眼眸,煞风景的元真子就开始了动作,大手一挥,顾守成和段昊天就飞身掠起,攻向了萧容。而元真子则面色冷峻的攻向了凌云和小金。
萧容就算再怎么心机深沉,在这种心绪波动厉害的时刻,也没料到元真子他们首先要做的,不是去追查任无忧和韦凌波是否已经死掉,竟然是理科铲除异己好独占宝藏,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只能依仗随心步闪避,根本就没有闲工夫去留意凌云和小金那边的动静。
“段昊天,顾守成,我杀了你们”忽然间一声嘶吼,一个浑身白毛的怪物冲了过来,竟然挡在萧容身前,接下了段昊天和顾守成的攻击。
那怪物似曾相识,身高两丈,一头枯干的白发,狼身龙鳞,青面獠牙,头顶生角,下颌生须,站而不能直身,像个妖兽。可偏又面无血色,活像个僵尸。不过这怪物倒十分厉害,他驱使的一面盘口大的青面玉镜,时不时的有青灰光束透射出来,一旦扫到到段昊天和顾守成的身上,他们身上的防身护罩就会莫名的被消融掉,只能全力躲闪才能避开。
这样以来,东逃西遁的就变成了段昊天和顾守成。而那怪物不光法宝厉害,本身也不容小觑,口喷腥臭煞气,专门和法宝唯独段、顾两位高阶修士,不到十数息功夫就将两位高阶修士打得丝毫没有脾气,只能依仗身法逃避。
萧容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也勉强看出那怪物好像是变身之后露出望天犼本来面目的清风老祖,一看就知道这位老妖是不是被段昊天和顾守成往死里坑了一顿,现在回过味来要报仇雪恨了。
不过白得的助力干嘛拒绝,消融趁机抽空调转法力,掐动法诀,刚才只能逃窜而无力激发的九转金龙鞭蓦然腾空,化为一条灿灿的巨龙。巨龙在空中只猛得一甩尾巴,细得肉眼不可辨识的金针就暴雨似的向着顾守成和段昊天飞射过去。
顾守成和段昊天刚刚摸清了清风老祖的攻击,正准备反击的时候,细而无声、萧容专门炼化用来偷袭的金针到了,只听得微不可闻的破空之声,接着他们身上的护罩就忽然罩上了一层细小电蛇,好像遭了雷击一般,这二位不由得动作一滞。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机,清风老祖一边一个,法宝发出的青灰光束罩住了顾守成,清风老祖口中喷出的腥臭煞气罩住了段昊天,两位高阶顿时发出凄厉愤怒的吼叫。
萧容才不管这些,偷空饮下一滴灵|乳,收回了金针,随心步一用,消失在原地。而下一刻,萧容却出现在三十丈外。
这里小金正威风凛凛的沐浴在一团辟邪圣光之内,金光闪闪的,威严至极。而凌云却是头顶上悬浮着一颗一看就是佛门宝物的法宝,金色罡风围绕在凌云身边,将他护了个严严实实。
凌云和小金都是金光一片,映照得对面十数丈之外的元真子就有些黑暗了。不是有些,是真的黑暗。
此刻的元真子全身黑丝缭绕,就连仙风道骨的脸上也是如此,变得狰狞起来。而那些黑丝仿佛活物一般,跳跃奔腾,试试探探,将凌云和小金围在了正中间。同时有一个散发着诡异气息的黑色圆珠,正不停的向着凌云和小金击打过去。
不过说也奇怪,那黑色圆珠看起来厉害非常,萧容离得极远都能感觉到惊人的压力,可凌云虽然一脸凝重,却好像游刃有余,只掐动法诀,从身边金色罡风中看似随意的抓了一把,糅杂了一些边上小金身上的辟邪圣光,变换成一把飞剑的样子,和那黑色圆珠颤抖起来。
原来如此
萧容看了数息功夫,就明白过来这等看似不可能的情况到底是何原因了,伸手一拍腰间,将小黑捧在手中,指着那黑丝缭绕犹如鬼魅的元真子,“小黑,这个修士是人是魂?”
此前任无忧在时,小黑战战兢兢的躲在宠物袋中,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幸好后来任无忧的强大气息猛然间消溃无踪,小黑也重新精神过来。此刻被萧容召唤出来,立刻就兴奋起来,“主人,那修士身上有那个能吞噬一切让小黑害怕的存在的气息,这个我能吃得了,主人,让我去吃了他吧”
“等等,你是说这个元真子身上,有任无忧的气息?”萧容想起任无忧控诉元真子过河拆桥,元真子反驳任无忧利用自己招来啼凤山修士却是为了快速恢复法力,“你保证你能对付得了?”
虽然看不出元真子到底是不是化神修士,可是元真子的一身法力,那看似被凌云纠缠住的黑色圆珠,可都不是作假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撞上了凌云,竟然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小黑眨了眨眼睛,眸子里明显流露出被怀疑实力的难过,“主人,那个金色的东西虽然是小黑的克星,可是小黑觉得它很熟悉,以前认识它似的,它肯定不会伤害小黑的。就让小黑去吃了他吧”
是了,得到小黑的时候,小金还在身边,那时小黑虽然灵智未开,可那种熟悉的感觉却是不会忘记的。萧容便点了点头,同意了小黑的请战。
小黑离开跳出萧容的手心,在落地的剎那已经幻化成一头高达三四丈的灵兽,仍旧是小黑以前的模样,不过是从黑色玛瑙的巨兽变成了淡粉色的玛瑙巨兽,还多出了一双眼睑,眨眼之间更添威风。
虽然是在危机关头,可是萧容还是忍不住的分了神。恩,算了,萧容决定不告诉小黑,粉色巨兽就算再大,配上小黑的可爱样貌,还是可爱有余,威严不足,就连原本属于食阴兽的慑人阴寒也荡然无存。
不过下一刻,这个剎那之间掠过萧容脑海的念头立刻被证明为是多么的无聊,和不靠谱。小黑虽然样子可爱,在空中奔踏几步,忽然嘶吼一声,浑身无害的气势一变,口鼻之中喷出了一股股的黑色火焰,小黑背上竟然凭空出现了一只黑色火焰组成的鬼面罗剎。
那鬼面罗剎伸脚一蹬,从小黑背上腾身飞起,一双巨掌中紧握的同为黑色火焰组成的长矛,向着那元真子就飞扑过去。
可就在萧容紧张观看的同时,忽然间身形一纵,飞掠出去数丈远,原来萧容站立的位置出现了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修士。
萧容定睛一看,既然是那段昊天。
此刻的段昊天绝对算不上正常,面色发青,眼眶赤红,还有两颗獠牙从唇边冒出,正一边浑身打颤着,一边狰狞的看着萧容,只稍微顿了一顿,就猛地又扑了过来。
据传那望天犼清风老祖原本死过一次,后来不知道得了什么机缘又活了过来,想来是得了僵尸一类的传承。方才那段昊天不走运,被清风老祖的口喷的腥臭煞气击中,想来是已经不好了。
脑中念头一闪而过,萧容如何肯让段昊天近身,仗着随心步快速,远远将段昊天甩开一边。正准备驱使九转金龙鞭对付段昊天,却忽然见一股金光袭来,拦腰击中了段昊天,将他瞬间击打的倒飞出去数丈,身上冒出了焦臭黑烟。
神识一扫,萧容不禁嘴角浮现出了微笑,是凌云见她被敌人追逐,正好小黑和小金抵住了元真子的攻势,他就顺势将目标对准了段昊天。
段昊天此刻已经不甚清醒了,毫无波流之下一身蛮力端是厉害,身形一顿,化解了去势,然后又反扑回来。不过这次的目标却不是萧容,自动扑向了凌云。
萧容如何肯让他过去添乱,法诀一变,化为巨大金龙的九转金龙鞭猛然一闪,半截金灿灿的尾巴就截住了段昊天,然后猛然一甩,用甩出的气流将段昊天的去势阻挡住。
段昊天被人拦住,怒气冲冲,赤红的眼眸死死盯住了巨大金龙,猛然双手一拍,一枚一张来高的雪白骨钉就凭空出,猛然刺向了巨大金龙。。.。
四百、围困
那骨钉也不知道是何种骨头所制,雪白莹润,散发着蒙蒙白色轻雾,一闪即到,势不可挡的刺向九转金龙鞭所化的巨大金龙。
萧容来不及阻挡,只能驱使九转金龙鞭躲闪避让。这时萧容身边忽然腾起阵阵黑雾,竟然是阿俊见情势危急自动现身出来,化身为阴冥寒气,凝聚成一柄漆黑长矛,和九转金龙鞭形成夹击之势,刺向那丈许长的骨钉。
奈何之枪身有器灵,就相当于有了自主神识,萧容只需要为其提供法力就可以,这就等于萧容凭添了一个好帮手。萧容心头一动,左手小指轻轻一招,一朵寸许大洁白晶莹的小花乍然出现在萧容手中。萧容轻叱一声“去”,那晶莹小花猛然涨大,夹带着破空之声射向段昊天。
那晶莹小花虽然顷刻间涨大到丈许方圆,却精致依旧,层层迭迭的玉质花瓣栩栩如生,娇艳的赤红花蕊宛若仙子唇上的胭脂,就连段昊天这神志不清之人都懵懂的伸出手来,想要去碰触那充满诱惑气息的花朵。可就在这个时候,有无数纤细迷人的玉丝一般的细线从花瓣上发射出来,密密的将已经昏昏沉沉只知道厮杀的段昊天围了个结结实实。
“咦,涅盘玉蔻花”远远传来元真子的惊讶低语,萧容却没有时间理会,连偷偷关注凌云和小金的余力都没有,只得将注意力全部放在段昊天身上。
段昊天虽然看上去神志不清,可一身法力却半点没少,虽然被玉丝细线围在中间。但在他那身上自动激发的护罩阻拦之下,却没有伤到他的分毫,只是细线切割护罩,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冒着哧哧电火,让段昊天有些烦躁不安,也让萧容暗自心惊。
虽然没有完全炼化涅盘玉蔻花,但是经过萧容两百多年的温养炼化,还是足以将其当做普通法宝,发挥出其十中之五的威力。可不料段昊天虽然看上去已经昏了头脑,却还如此厉害,这涅盘玉蔻花竟然连他的防身护罩都无法一举击溃。
这有些不太正常吧?萧容直觉哪里有些不对,可此等危机时刻,根本就没有时间细想,只得一心二用,一边驱使九转金龙鞭躲避那骨钉法宝的追逐,一边心中一横,将大半法力都用在涅盘玉蔻花上,让它忽然威力大增起来。
涅盘玉蔻花忽然绚烂绽放,精致美艳的花瓣如同纷飞蝴蝶一般纷纷落下,速度奇快,带着残影,划破空气,射向段昊天。段昊天赤红的眼眸忽然一缩,懵懂昏聩的模样尽去,身形猛然拔地而起,剎那间就后退了数十丈远。
萧容心头一紧,果然是假装的,不由高声喊道:“凌云小心,他们四个是在假装内斗,小心清风老祖和顾守成的偷袭”
这边萧容话音未落,那边凌云已经惊声叫了起来,“小容快退”
萧容闻言,来不及看到底发生了何种情况,只是使出随心步,身形在原地蓦然消失。而在萧容原本站立的地方,响起了轻轻的嗡嗡之声,数十只尺许大的毒虫现出身形来,稍作盘旋,就向着一个空无一人的方向飞去。
毒虫的目的地,萧容现出身形来,伸手一挥,无数绿光迎着毒虫激射而去,噗噗之声响起,毒虫落下大半。而剩下的毒虫却根本不惜命,仍旧向着萧容飞扑过来。
萧容脸上虽然做出惊慌神色,可眸中却闪过一抹讥笑,绿光再度飞出,身形再度消失。毒虫只剩下数只,在空中慌乱徘徊,却找不到目标所在。
毒婴虫,竟然拿毒婴虫来对付我萧容藏身在隐形披风之内,看着远处停止打斗,各自拿着几个灵宠袋的清风老祖和顾守成,不由心头大恨。
真看得起我萧容,为了消除我的警惕竟然拿出这等窝里斗的戏码,若不是段昊天太过惜命,装疯卖傻却表现出清醒警惕的实力,还真就骗过了呢。只是可惜你们注定是不能如愿了。
萧容掐动了一个繁复的法诀,灵巧白嫩的十指间乍然闪现出十股纤细的七彩灵光。七彩灵光在萧容身边交互缠绕,渐渐形成拳头大小的一团。七彩灵气光团刚刚成型,萧容忽然喷出一口心头之血,正喷在那七彩光团上。七彩光团立刻蒙上一层血色忽,飞速扑进那朵涅盘玉蔻花之内,萧容也现出了身形来。
涅盘玉蔻花一滞,然后加速绽放起来,花瓣无穷无尽的向着段昊天激射而去,目标却不是伤人,而是围困。就在段昊天飞速躲闪看数息之后,段昊天防身护罩之外的数十丈方圆,布满了精致的涅盘玉蔻花的花瓣。
“想要困住我?做梦”段昊天看了一眼萧容,轻蔑的一笑,长袖一甩,身形蓦然消失。
萧容冷冷的扫了一眼层层迭迭的涅盘玉蔻花花瓣围绕起来的那数丈空白,伸手一探,撩起身上的隐形披风,身形也蓦然消失在远处。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过不去?”惊讶叫声响起,段昊天的身形又重新出现在原地,他看着周围锋利尖锐的花瓣利刃,脸上是不可思议的惊讶,这看似无奇的花瓣数组竟然阻挡住了他的去路,让他无法遁出。难道这真的是九阶雪晶飞蛇的本命法宝?
就在段昊天惊讶之时,那精致花瓣组成的法阵忽然蒙上了一阵猩红,段昊天鼻端只嗅到一阵阵血腥之气,就看见自己防身护罩之外,变成了一片赤红,身上如同压了万钧巨山,竟然举步维艰起来。
怎么回事?
段昊天注定得不到答案了。他身处其中无法看见,远处的清风老祖和顾守成刚刚按照约定放出段昊天暗中交给的毒虫,却看得清清,被美丽花瓣围绕在正中的段昊天,忽然通体血红起来,远远看去,就好像变成了娇艳的花蕊,刚好和围绕正中他身边的花瓣组成了一朵娇艳的花朵。
然而花朵刚刚成型,涅盘玉蔻花竟然消失不见,而围绕在段昊天这个花蕊之外的无数花瓣,忽然争相合拢起来,几乎是眨眼之间,段昊天这个花蕊就消失不见,远处只剩一朵飞速缩小的涅盘玉蔻花,
正在缠斗不止的洁白骨钉停滞下来,被九转金龙鞭击飞出去,漆黑浓雾紧追上去,包裹住了它。当黑雾散去,露出挂满寒霜的洁白骨钉来,却啪啪轻响,骨钉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裂缝,灵气顿失的掉落下去。。
萧容飞速逃遁,身后无数嗡嗡之声紧紧相随,正在刚才清风老祖和顾守成放出的那些毒虫。当萧容感应到段昊天的气息一消失,立刻收回了九转金龙鞭和奈何之枪,然后手中法诀一变,现出身形来。
不就是毒婴虫么,当初段飞瑶可是传给萧容过段家特有的控虫秘术,就看看用心钻研过的自己,和假借窝里斗才争取了少许时间匆匆练熟的清风老祖和顾守成,到底谁更熟练一下吧。
萧容身形刚现,铺天盖地的毒虫发现了目标,立刻蜂拥而来。但是萧容不言不动,只是静静的掐动手中法诀。那些毒虫的先锋离萧容不到十丈的时候,忽然不再扇动翅膀,在空中顿了几顿,竟然调转头去,向着清风老祖和顾守成飞了过去。
清风老祖和顾守成大惊,拼命掐动法诀,同时晃动手中盛放毒虫的袋子想要压制住这些没有灵智的毒虫,“畜生,回去傻了吧你们这些烂虫子”
毒虫飞到一半,也停滞住了,又调转头来飞向萧容。周而复始,如此再三之后,那些毒虫被驱使的越发暴躁起来,萧容最后一次让虫子飞回去攻击清风老祖和顾守成后,就披上了隐形披风,隐起身形掠出数十丈,然后才用神识向后面扫去。
清风老祖和顾守成见毒婴虫又被驱使回来,不由大怒,法力更胜,用段家控虫秘术再度驱使那些毒婴虫。不料此时暴躁的毒婴虫已经不受控制了,向着清风老祖和顾守成就猛扑过去,撕咬他们的防身护罩。
这些毒婴虫是段昊天数千年的珍藏,足足有数千只之多,又是专门攻击修士元神,尤其是对元婴修士的元婴攻击效果最猛烈的,失去控制之后还不让清风老祖和顾守成大惊失色,也顾不得事前商议好的计策了,身后带着密密麻麻的毒婴虫,各自逃遁开去。
萧容这才松了口气,有了余力去看凌云的情况。却见元真子竟然一脸狞笑,操控着一只巨大光手抓向有些呆怔的小金,嘴里兀自高声笑着,“竟然是圣兽,哈哈……”
萧容福至心灵,立刻伸手挥出一片玉简,当做暗器射向元真子,嘴里叫道:“韦家分神抽魄的秘术,晚辈敬奉给元真子前辈。”
元真子一听韦家秘术几个字,大手一顿,不由伸出另一只手向着玉简抓了过去。萧容身形蓦然消失,连续数次随心步法,九转金龙鞭化为金色丝带,缠住小金往回一拉,接着便扑进了凌云所在的防身护罩之内。。.。
四零一、相见
“小容”凌云伸手一拦,将被金色丝带缠住的小金接了过来,看着萧容张口欲言,却又闭上,只低头去检查小金的状况。
萧容也有些手足无措,伸手在外面加了一层护罩,看那元真子正在作势去查看玉简的内容,便也凑上去看小金。
小金眉心的“卍”字符号上浮现一层黑气,触之阴寒,可能是被元真子用厉害秽物攻击,不但暂时压制住了小金的辟邪神通,还震伤了小金的神识,让小金短暂失去了自主意识。
那么之前他只围住凌云和小金却拿他们无可奈何,就是装出来的,只是当时还不敢确认小金的身份。
唉,看来有个来头太大的灵宠也不是什么好事情。虽然这个灵宠和自己已经分开了两百多年,不知道还认不认自己这个主人。萧容伸手取出又缩小到寸许大的小黑,将小黑托举在手心中,让它去看小金的伤势。
小黑和小金,一个是以阴邪幽魂为食的食阴兽,一个是克制阴邪幽魂具备辟邪法力的圣兽后裔,天生的不对牌。小黑嘀嘀咕咕颤颤巍巍的抓紧萧容的袖口,探头探脑的看向小金。见小金的确是双目呆滞丢了魂一般,才放心大胆的小嘴一张,喷出一股细如精丝的霞光,直直射向小金的眉心之中,就有淡淡的黑气顺着那霞光被小黑吸入了口中。
萧容忍不住看向凌云,刚好凌云也正抬眼看了过来,两人冷不丁的对了个正着,萧容下意识的想要挪开目光,凌云却忽然上前一步,伸手抓住萧容垂在身边的另一只手,却没有言语。
沉默片刻,凌云忽然一叹,笑着说道:“你过来做什么?凭白让那人将咱们一网打尽。”
萧容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半响才后知后觉的想到,咦,他竟然结婴了然后就感觉被凌云抓住的手有些发烫,脸颊也有些发烫,便转头去看护罩之外正在大喇喇的查看玉简内容的元真子,嘴里却轻声说道,“无妨,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刚刚说完,觉得自己很是奇怪,大敌当前,手中又有圣兽血液和传送玉盘,竟然不想着立刻远遁而走,竟然还有时间害羞,真真不可理喻。
萧容连忙挣开凌云的手,又让小黑自己悬浮在半空中,便伸手去取圣兽血液和白玉阵盘,头也不抬的对着凌云说道:“凌云,你看好小金,注意别让元真子攻进来。给我一点时间,就可以让我们离开这里。”
然后又一股脑的扔给凌云二十余枚即发性阵盘,“用这个拖他一拖。”
说完感觉有些奇怪,不由抬头看去,却见凌云手中摄着那些阵盘,却皱着眉头看着自己,不由一怔,“怎么?”
凌云却伸手回指他自己,皱眉凝目,缓缓问道:“你一点都不防备我,你我分开这么久,你不怕我已经变了?”
萧容定定的看着凌云,忽然一笑,问道:“你变了吗?”
凌云认真的摇了摇头,“没有。”
“我直觉中你也没有变,所以我相信你。现在这个关头,你该不会是在抱怨我没有哀怨缠绵吧?”萧容嘴里说着俏皮话儿,脸上的笑容却有点僵,心头有一点点的怅然若失,只是不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
凌云也笑了,转头看向外面,激发了一个阵盘,布置在最外层。
可那元真子却已经看完玉简,满脸兴奋的涨红,好像他才是那个和伴侣久别重逢的人似的。只见他先是珍而重之的收起了玉简,然后只伸出双手轻轻的那么一扯一分,就把凌云刚布下的那一层护罩撕了个粉碎。
萧容一惊,这元真子原本就是元婴后期大修士中的第一人,此刻虽然并没有化神,却也曾经短暂得到了化神境界,实力自然是远超段昊天和清风老祖等人,她炼制的防护法阵竟然挡不住他这么随手一击,这可如何是好?
元真子撕破护罩,却没有再度立刻进攻,而是一拍腰间,将玉简放进了的腰带,傲然说道:“这分神裂魄之法果然厉害,不愧是韦家秘术。只是你是从何得来的,还有没有,速速招来,本尊准你投胎转世。”
萧容无语,那所谓韦家的分神裂魄秘术,正是从孔灵的那个修炼元神分身之法,能差得了吗?不过元真子的这个态度,充满了上位者的睥睨和威严,还真让被他视为蝼蚁的萧容心头很是不爽。只是人在屋檐下,刚才元真子明显的隐藏了实力,这下该怎么办?“前辈目光如炬,果然看出那秘术的精要,让晚辈佩服之至。只是这秘术是段师姐赠与晚辈的,仅有这么一枚。不过晚辈想来当时的段师姐已经不是真正的段师姐了,可能已经被韦家后人夺舍了,前辈不如看看段师姐的身上是否还藏有其他东西。”
元真子轻轻“哦”了一声,直直的盯着萧容,“你这后辈还算有几分心机,只是休想转移本尊的视线”
然后看向凌云,“快把那圣兽献与本尊。本尊也赏你个全尸,放你魂魄散去,让你投胎转世。”
“圣兽?”凌云上前几步,将萧容当在身后,惊声说道:“这只是晚辈伴侣偶然所得的一只辟邪兽罢了,如何变成了前辈口中的圣兽呢?一只辟邪兽晚辈还不至于舍不得献给前辈,只是怕弄错了东西,惹得前辈不快,反而是晚辈的罪过了。”
萧容见凌云背在身后的手使劲做出的手势,不由低头一笑,原本心头的怅然若失不见了踪影,飞快的利用凌云身体的掩护取出了一滴圣兽血液,而且还细心的在外面包裹了一层七彩灵气,以免其气息外泄。
包裹在七彩灵气中的那一滴血红悬浮在小巧的白玉阵盘上,正好被凌云的身影给遮挡住,却遮不住萧容掐动法诀的手势。不过元真子却傲然的冷哼一声,蔑然的说道:“你这小辈以为本尊看不见你们搞鬼么?只是本尊今天灭了韦家心头高兴,不和尔等计较罢了,你们该不会真的以为本尊会……”
话还未说完,地上已经响起一个阴测测的声音,“是么,你灭了韦家么?那这韦家的宝藏就都属于你的了?”
元真子很自然的接了一句“当然”,将如同囊中之物的萧容等人抛在一边,才转头看了过去。
却是段飞瑶正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刚才巨大金色光柱的发射,是从她的胸口发出来的光芒,想是伤了段飞瑶的肉身,此刻她的胸口已经是血肉模糊的一片。可她的面孔却是干凈细嫩,只是没有了一贯的妩媚,反而有一种慑人的煞气。
段飞瑶,或者说是韦凌波,缓缓的悬浮升空,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元真子看了片刻,才轻蔑的冷哼一声,转头去看对面数层护罩之内是何等人物,却忽然如遭雷击一般,身体一颤,怔怔的看着凌云,嘴唇蠕动,却听不清她说些什么。
萧容莫名的惊慌起来,手上法诀一滞,原本掐了三成的法诀顿时消散开去,还差点伤了自身心神,幸而没有浪费那一滴圣兽血液。只得从头掐诀,却有些心绪不宁,好几次都忘记了起手式。幸好元真子此时的注意力被韦凌波吸引了去。
“你夺了飞瑶的舍?你是韦家何人,你们将宝藏都收在什么地方了?”元真子倒焦急起来,哪里还有刚才威胁萧容和凌云的气定神闲,竟然上前几步,伸手化出一只灵光大手,就要来抓韦凌波。
韦凌波猛然回头,阴沉沉的一笑,身形一晃,就掠出数丈,刚好避让开来。只是她这一动,嘴唇一张,竟然喷出一口血来。
元真子见状安下心来,不过是个强弩之末的小辈,完全在掌握之中,复又仙风道骨起来,伸手一捋长髯,对着韦凌波说道:“不管你是韦家何人,本尊心感上天好生之德,都不会害你性命的,只要你说出韦家宝藏的秘密,本尊定会挑选肉身,助你再度夺舍重生。”
“夺舍重生?我不过是一缕分神,哪里有二次夺舍的能力?”韦凌波满不在乎的擦拭了一下唇角血渍,将视线又放回疑惑不解的凌云身上,对他和善的一笑,嘴里却对着元真子讥讽的说道:“况且尊驾已经投身任无忧旗下,那任无忧不是助你登临化神,并赠你韦家宝藏的么?”
元真子难得的老脸一烫,变了脸色,“你别不识好歹,你这肉身使用过度,已将崩溃。到时候你的元神必定无路可去。与其倒时被我搜魂,不如现在得了好处。”
韦凌波讥讽的翘起嘴角,“想对我搜魂?我原本就是一缕分神,激发仙惩,启动本命法宝自暴灭了那任无忧,现在已经是行将溃散,又如何承受得了你的搜魂?你不如好言相待,让我心情舒爽了,或许我能让你得到一两分好处,否则,哼”
元真子大怒,半空中又出现一只灵光大手,势不可挡的向着韦凌波抓了过去。韦凌波岿然不动,冷冷一笑。灵光大手在她面前尺许之处停住,稍稍停顿就溃散开去,元真子怒声说道:“你最好别对我撒谎,否则定然让你生不如死”。.。
四零二、原谅
元真子背手而立,狠狠的看着韦凌波。那任无忧元神再没出现,想必已经溃散,自己修为又跌落到了元婴后期,这附近又有该死的修为禁制,那么就只能寄希望于韦家的宝藏了,希望里面能有灵丹妙药能支撑他顺利进阶。为了韦家宝藏,就不能得罪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女修了
韦凌波视若未见,只是盯着待在数层护罩之内的凌云,一言不发,渐渐红了眼眶。
凌云被她看得莫名其妙,不由想起了从前灵夕那段公案,连忙回头对萧容说道:“小容你相信我,我是真的不认识这个女修。”
萧容蹙紧了眉头,只想仰天长叹。法诀又被打断了索性将已经为小金施法完毕的小黑收回宠物袋,并将昏昏沉沉的小金交给凌云,“没事,我知道的,他是将你当成韦研华了。”
“研华?又是他怎么到哪里都和他脱不了关系啊。”凌云见萧容不在意的样子,心头略松了口气,却又郁卒起来,闷闷的将软塌塌的小金放在肩头,解释起来,“小金进阶几次,就不能收在宠物袋里了。之前我原本正在玉祥宫闭关,忽然听到小金惊叫,我见它额头标记忽然出现一点扭曲的金光,就想要为它祛除掉,不料反而莫名其妙的和它一起被带到这个地方了,我的浑身筋骨都快要被这么远的传送给压成齑粉了。”
萧容想要打断他好专心激发白玉阵盘,可听着两百多年未曾听到的声音,却有些不忍打断他,只是现在这个时候,可不是什么叙旧解释的好时机,正要说话,却瞥见韦凌波往这边飞近了十数丈。
段飞瑶的妩媚面容此刻浮现出了属于韦凌波的哀戚表情,让萧容有种错乱不忍的感觉,但是凌云就是凌云,是只属于自己的凌云,不是灵夕的研华哥哥,也不是韦凌波愧疚了数万年的韦研华,便硬起心肠,冷声说道:“韦前辈,韦研华已经陨落了,他是来自另一个大陆的凌云,今年还不到三百岁。”
韦凌波一怔,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凌云身上移开,蹙眉看向萧容,忽然露出恍然的神色,“你身上有种让我熟悉的气息,是你将我本尊的一丝神识带了出来,才让我能够知道本尊的下落。”
当年韦凌波果然别有用心,只可惜萧容当时修为低微,竟然没有察觉一丝半毫,自己终究还是大意了。“韦前辈好生厉害,晚辈竟然半点都没有发觉。”
韦凌波轻轻叹了口气,将目光挪到凌云身上,凄然一笑,让观者心中莫名伤感起来,“厉害?我若是厉害就不会被任无忧给骗了,害得韦家万载基业毁于一旦。想当初族长虽然不赞同我和任无忧结合,还想了各种方法阻拦我,但研华表明态度之后,他还是顺从了我。可是我却被任无忧蒙蔽,以为他想要通过我谋夺任家,竟然和韦家恩断义绝。”
萧容无语。当感情占据了上风的时候,人们,尤其是女人,的确容易昏了头,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愚笨之事来。娘亲,灵夕,哦,阿俊的原尊虽然是个男子,却也不遑多让,现在又多了一个任无忧。
韦凌波抹去嘴角沁出的血丝,脸上现出恍惚的凄美笑容,“和任无忧结合后,我将修为放在一边,代替闭关苦修的任无忧外出打拼,扩张任家势力,不知道杀了多少以前的熟人,甚至和韦家争抢。韦家避让,我不知道研华从中斡旋,还以为族长心头有愧,更是嚣张。后来研华失踪,我慢慢察觉不对,却已经来不及了,任无忧的修为超过了我。我悄悄回了韦家,却发现韦家遍布任无忧的内应,族长也被控制了,我只好在珍宝谷禁地留下一缕分神,然后打算去和任无忧同归于尽……”
韦凌波说着说着,忽然停住了,原本有些恍惚的神色渐渐清醒过来,炽热的盯着凌云,话锋一转,殷切的问道:“研华,你能原谅我吗?我只想听你亲口说原谅我,我就死而无憾了。”
凌云被韦凌波这么看着,竟然有些不忍,张口就想说“我不怪你”,可话到嘴边却回过神来,连忙转头去看萧容。
萧容也不想如此小气,却有些烦躁,想也不想的就冷哼了一声,“我说过,他不是研华。早在万年前,韦研华就孤零零的死掉了。你喜欢着任无忧,干嘛还想着韦研华的原谅?”
韦凌波眼波一黯,惨然一笑,“是啊,我爱任无忧,他害我这么惨,我方才看见他的样子,见他和记忆中一样,还是心里欢喜,欢喜的很。虽然我亲手让他魂飞魄散,却还是喜欢他。只是我害了韦家,害了研华,犯了那么大的错,却还奢望被人原谅。”
韦凌波看着凌云,又上前一步,哀声求道,“你和圣兽是被我青魄自爆引来的,不过只能在此地停留一时半刻,现在你马上就要走了,能不能请你代替研华说一句原谅我的话,否则我,我死了也不甘心。”
元真子不耐起来,烦躁的哼了一声,“这小子可以走,圣兽留下”
韦凌波哀色尽去,冷冷的扫了一眼元真子,元真子想起韦家宝藏,虽然很是不耐烦,却也只得转开视线,当刚才没有说过那句话。
萧容心头一喜,若是凌云和小金可以自动返回,那就不必担心白玉阵盘无法将众人一起带走了。连忙说道:“凌云,若你等下真的可以自行返回玉祥宫,记得在玉祥宫等我,我会去找你的。”
凌云面上也掠上一喜,却又马上沉下脸来,“你能回得去吗?不要骗我,若你能来去自如,又怎么会两百多年杳无音讯。我不会再和你分开的。”
萧容不由心头一暖,正要说话,趴在凌云肩膀上的小金却散发出刺眼的金光,不由大惊,“怎么回事?”
“糟糕,来时就是这样”凌云大惊,伸手就要来抓萧容的手,“我们一起回去”
“研华,说你原谅我了”韦凌波忽然焦急的高声喊道,“研华”
一直在边上冷眼看着的元真子忽然闷不吭声的一击掌,身上顿时腾起数股灵光利刃射向护罩,嘴里还不屑的说道,“情情嗳嗳,唧唧咋咋,烦死人了,都给本尊我留下来吧”
韦凌波身形一纵,瞬间飞掠到护罩之前,以身挡向那些灵光利刃,傲然看着元真子。
元真子忿忿的屈指一弹,一股灵光利刃顿时化为旋风,将韦凌波卷到一边,“真以为本尊对付不了你?”
见剩余利刃已经呈催枯拉朽之势,将外面数层护罩攻击的七七八八,萧容连忙激发九转金龙鞭,让其化为一团金色光罩护在了自己身边。
此时小金已经化为一团模糊的扭曲金光,凌云的身形也渐渐模糊起来,正无风自动飘飘散散,他却还努力的想要靠近萧容,来抓萧容的手。“小容别闹,快点过来,我坚持不住了”
萧容闪身避开,对着他已经模糊的脸释然一笑,“凌云,我说过有办法回去,我从来不会骗你的。你记得在玉祥宫等我”
凌云想要说些什么,模糊的身形却猛然一颤,和小金一起化为点点灵光,灵光只在萧容面前一顿,就蓦然消失不见了。
萧容来不及感伤,伸出双手,一手抓紧白玉阵盘,一手掩口用宽袖掩去刚刚吐出的一口淤血——离得凌云和小金太近,他们蓦然被传送走,空间扭曲的太厉害,竟然震伤了萧容的脏腑。
“该死”元真子见到手的圣兽顷刻间说没就没了,不由将怒气发泄在萧容身上,操控着那些灵光利刃就砍向萧容。韦凌波怅然看着凌云原先站立的地方,所夺舍的肉身原本就已经快要气绝了,现在更像个死人一般,对外界的一切漠不关心起来。
萧容气血翻腾,刚才一个不察,没想到却伤了根本,而且现在根本就无暇疗伤,只好狼狈的运起随心步闪身退开,堪堪避开那些利刃。
就在这危急关头,萧容忽然福至心灵,心头一动,趁着刚刚躲开利刃的功夫从手臂上的储物手镯中,取出珍藏的研华画像,将其包裹在七彩灵气之中抛给韦凌波,“韦前辈,韦研华早就已经原谅你了,不信你看他的画像,很是平和。一个心头有怨恨的人,是没有这样温煦的神态和眼眸的。”
元真子如何肯让这幅画到了韦凌波手中,伸手一摄,就将画强夺过去。韦凌波听到这话,立刻有了生气,单手掐动了一个简单法诀,身形就从原地消失,下一刻已经出现在元真子面前,毫不防备的对着元真子伸出手来,冷冷的说道:“还给我”
元真子见韦凌波施展了这种精妙身法后,肉身承受不住,胸口伤处血流如注,段飞瑶原本一身精美的宫装此刻浸透了血液,也怕韦凌波真的会和她说的那样立刻魂飞魄散,只得将画卷抛给了 韦凌波展开画卷,静静的看着画上的研华,良久才轻声说道:“他死得很孤独?”。.。
四零三、暗下杀手
萧容知道她是在对自己说话,想了想,说道:“是,最后他死得是很孤独。但是那个已经和你无关了,他到了新的大陆,有了新的感情,也获得了很多人的尊敬。那个女人,很爱他,心里只有他那个时候,他已经原谅了你了”
不过爱他爱到最后,终究却是毁了他罢了。
韦凌波伸手摩挲着画卷,好像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在和萧容说话,“他以前不是这样笑的,看来真的是和我无关了。”然后抬起头来看着萧容,认真的说,“你既然说你能够离开,那现在就走吧”
萧容心头一喜,重新分出一滴圣兽血液来,方才那一滴在外面曝露的时间过久,气息已经消散了大半,已经不可用了。而小瓶之内还只剩一滴,若是这一滴再不成,萧容就仅剩一次机会了。
但是萧容刚刚将包裹在七彩灵光之内的圣兽血液放在白玉阵盘上,元真子却忽然发动了攻势,他也不用法宝,直接伸手一招,只巨大光手伸出,向着萧容身处的护罩抓了过来。
韦凌波飞身掠来,疾若闪电挡在了光手之前,但韦凌波刚刚站定,她的身边忽然出现了另一只巨大光手,刚好将她抓在了掌心。
元真子轻蔑的将动弹不得的韦凌波摄到身边丈余远,冷声斥道:“你以为本尊真的拿你没有办法?”
可他话音未落,忽然尖叫一声,狼狈的远远跳开数十丈才停住,脸色发黑,左手握住右手手腕,而右手已经变做枯骨,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神仙模样?“你对我做了什么?”
“你以为我真的没有依仗?”韦凌波同样冷声回道,“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你最好不要再挑战我的耐性否则你不但拦不住这位小友,还将和韦家宝藏失之交臂,我韦凌波说到做到,若是你怀疑,大可放手一试”
萧容早在刚才大手出现时,就心头狂跳,却死死压制住激动,集中全部精神掐动法诀,只希望能够一次成功,尽快离开这里。
元真子面上青红交加,那个女修虽然看起来很像有些不凡的样子,但是和韦家的宝藏比起来,那就不够看了。再说看看四周也并无其他修士存在,日后就算出了雷音山,也不会有人知道自己今天的颜面尽失的经历。两相权衡之下,元真子彻底放弃了留下萧容的念头,干脆划了护罩,去治疗他的枯骨右手,看看能不能重新生出新肉来去了。
韦凌波喝住元真子,就静静的看着萧容掐诀,眼神充满了火热和艳羡,忽然出声说道,“你一定要陪着他千万莫辜负了他。”
萧容眉头一跳,连忙稳住手中法诀,一边继续掐动法诀一边无奈的说道,“放心,韦前辈,我不会的。”
韦凌波就不再言语了,只是时而轻叹口气,目光虽然还看着萧容,却渐渐恍惚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萧容深吸一口气,缓缓放出法力,驱使着七彩灵光,将那一滴圣兽血液均匀的铺满白玉阵盘。白玉阵盘慢慢变成浅红,然后是艳红,最后发出微不可闻的“嗡嗡”之声,一道柔和的浑圆光柱腾的一起升起,瞬间将萧容笼罩在内。
光柱呈现艳红色,看上去娇艳欲滴。在还刮着疾风的漆黑夜空中,就好像午夜绽放的一朵红花,诱惑至极。而红花的的中心,正在萧容的手中。在萧容紧紧握住白玉阵盘的左手中,缓缓出现一个拳头大的漩涡,一个汇聚激流的漩涡。
漩涡急剧增大,剎那间就变成一弯激流,四面八方的漆黑夜色变成了一条条不规则的黑河,正向着红艳艳的漩涡中心汇聚着。
“萧容,我不准你走”眼看萧容的身影已经开始模糊变形,可斜地里却忽然飞到一道势不可挡的身影。那身影刚一出现,就有无数花瓣样的利刃向着萧容所在的护罩之内飞射而来。
萧容大惊,此时白玉阵盘的远距离传送已经发动,她毫无反抗之力,身外也只有三层护罩,若是那些花瓣样的利刃太过歹毒的话,萧容就算能够传送成功,只怕被传送走的,也只是一具尸身而已。
怎么办?萧容挣扎着握紧手中的九转金龙鞭,却实在没有办法激发起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已经飞到面前的花瓣利刃,却看清楚了这正是刚才困住段昊天的涅盘玉蔻花的花瓣,怎么,难道段昊天出了问题
“元真子,你拦住这条疯狗,我不但告诉你韦家宝藏的秘密,还将任无忧昔年剩下的进阶化神的丹药双手奉上”韦凌波在那身影刚刚出现的同时,就拿定了主意,立刻冲元真子高声喊道。
元真子立刻飞身掠到韦凌波身边,慎重的问道:“你说真的?”
“我是任无忧的妻子,任家的江山是我帮他打下来的,你说我会骗你吗?”韦凌波伸手一指,“拦住他。若是这位小友走不掉,你也别想得到任何东西。信不信,由你”
说话之间,那些花瓣利刃离得萧容的护罩只剩下丈余,元真子深深的看了一眼韦凌波,一甩袍袖,整个人顿时消失在原地。而下一息,他已经站在萧容的护罩之前,双手袍袖挥舞,卷起股股疾风,把那些玉质花瓣环绕在疾风之中,扇向了远处。
“滚开”段昊天嘶哑变调的声音传来,他疯狂一般的扑向元真子,全身笼罩在一团漆黑的雾气之中,显得阴霾异常。元真子面不改色,忽然双手一拍,然后看似平平无奇的向前一挥,突然出现无数光锥,迎着段昊天猛扑过去。
“噗”“噗”数声响起,围绕在段昊天身边的漆黑雾气洒落无数细小红点,段昊天身形一顿,直直的向着地面掉落下去。
萧容眼前已经一片模糊了,胸口气血翻腾,最后的念头是狠狠的骂了一句:“该死的元真子,竟然假借阻挡而暗下毒手”然后就在一种几乎要将整个身体碾碎了的痛楚中,失去了知觉。
…………
冷非常冷
怎么这么冷?自己不是已经是金丹后期大圆满境界的修士了么?不是已经数百年都寒暑不侵了么?怎么还能几乎被冻僵过去?
萧容心中疑惑,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可是上下眼皮犹如粘合在一起了一般,又好像眼皮重愈万钧,根本是有心无力。而且在萧容尝试睁开眼睛而未果的同时,胸口也传来一种几乎炸裂了一般的痛楚。不,不止是胸口,全身骨骼好像被一寸寸碾裂又给接起来一样,没有一处不痛的,没有一处不痛的恨不得昏死过去的。
好痛苦
怎么回事?我这是怎么了?
萧容脑中一片空白,有些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刚刚用力的想了一会,就头脑昏沉,竟然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就这样时睡时醒,虽然是昏沉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可萧容还是慢慢想了起来。
雷音山,小桃源,韦家宝藏,任无忧,韦凌波,忽然出现又忽然离去的凌云和小金……两面三刀暗下杀手的元真子。
最后出现的段昊天太过诡异,十有八九是被周小天夺舍了吧?周小天有那么厉害能够夺得了段昊天这个元婴后期大修士的舍吗?难道是因为段昊天被涅盘玉蔻花所困,给了周小天可乘之机?不对,周小天不是被自己杀掉了么?……
萧容动弹不得,连眼睛都睁不开,神识也消耗的七七八八。只能一边缓缓运行体内几乎枯竭了的法力,一边将过去所发生的一切在脑中重新翻来覆去的想这,聊以打发时间。
不知道现在身在何处,不知道今夕何夕,萧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现在她是安全的,在她可怜的只能感应周围数里的神识感应下,四周也没有其他修士存在。
只是非常的冷
而且也联系不到阿俊,也联系不到鲛十七和小黑,萧容好像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被人封了五官神识,放在棺材里,然后远远的扔在荒郊野外了一样。
呃,被人杀了之后抛尸荒野了?这个凶手也太过好心了吧,干嘛不焚尸灭迹萧容还有心情给自己开了个玩笑,然后摒弃杂念,慢慢的保守元一,入定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一天两天,也许一年两年,也许十年八年。萧容忽然清醒过来,然后也没怎么费力,就睁开了眼睛。
触目所及,是白花花的一片。萧容想要动,还是动不了,可神识却恢复了少许,能够扫视到附近五六十里。
咦,自己好像是被困在一片白茫茫的地下,地上也是白茫茫的,天空昏沉阴暗。这里应该不是雷银山,那么,萧容心头掠上狂喜,那么传送成功了
可心头这一喜,萧容立刻觉得气息紊乱起来,全身经脉之中气血翻腾,动弹不得的身体复有剧痛起来。
元真子下手可真是狠毒,差点要了萧容的命不知道韦凌波怎么样了,元真子如此狡猾,不知道韦凌波在他手上,会不会吃更多的苦?
萧容习惯性的想要皱皱眉头,却发现现在的自己根本就无法做到,不由无声的叹了口气,努力的闭上了眼睛。
必须要尽快疗伤,破封而出,否则若是附近经过什么厉害人物,自己可就是人家的一盘菜了。。.。
四零四、七彩寒冰
漫无边际的冰天雪地,昏暗的太阳斜斜的挂在低空,照得四周的雪白更加刺眼。没有人声响起,没有身影晃动,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威风不时的飘起,只有雪花不时的落下,只有地上的积雪渐渐的变厚,却始终不曾消融。
这种寂静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远处忽然传来轻轻地哧哧之声,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不一会儿,有比白雪稍深一点的两团灰色出现在远方。
灰色渐渐近了,是一前一后两个雪橇。那雪橇却很是奇怪,竟然是圆肚独木舟的样式,没有摇橹,也没有马匹龟鹿,那平滑的舟底就紧贴着雪面飞速滑动,可以说就是雪舟。
雪舟之外还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将外面的刺骨寒风隔绝开来。前面的一个雪舟的前面,坐着一个穿着灰色毛皮的汉子。那汉子生得粗犷,膀大腰圆,又兼穿得宽厚,就算是坐着,也好像一座小山一般。后一个雪舟上面,却是站了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女。少女不过十七八岁,目露焦急,手搭在眉前远眺着,好像在寻找什么。
忽然,那少女脆声喊了起来,“就是这里,哥哥快点停下,就是这里”
前面的汉子闻言,伸手往雪舟舟头上一搭,淡淡光晕渐渐消散,雪舟也慢慢停了下来。后面雪舟上的那位少女也是如法炮制,却不待雪舟停稳,就心急的跳了下来。脚刚一落地,就陷在及膝深的雪里,却还倔强的扑扑腾腾的往前跑。
“妹子等等,你穿上雪鞋。”那汉子脚上穿了个样式奇怪的鞋子,好像长条的木头所制,足足两尺多长,走在雪上,如履平地一般。他几步就赶上那位少女,将她从雪里拔了出来,就那么提溜着她,让她也穿好一双同样的鞋子。
“你看,磨刀不误砍柴工吧?就你着急,成事不足”和他的外形十分不搭的是,那汉子竟然有些啰嗦,一边提溜着少女一边数落着。
“砍柴?你别卖弄读过几本书了,你见过大树么你?还砍柴?烧兽粪去吧”少女三两下穿好鞋子,哎呀一声甩开那汉子,大步流星的在前面走着,“就你话多,快点吧。不知道那块寒冰还在不在,咱们今年的岁贡就全靠它了。我看它的品相那么好,不但能够抵平岁贡,说不定还能倒找咱们几块灵石呢到时候哥哥就可以捐个冰卫当当,咱们家也算是熬出头了。”
汉子看着爽利的少女,眼神一黯,随即深吸一口气,振奋起精神,也大步跟了上去。
两人在莽莽的雪原上走了四五丈远,少女忽然停下了脚步,指着地上一根不起眼的冰凌喊道,“哥哥你快来看,还在,这冰凌当时是我亲手Сhā进去的,我还在上面做了记号,就是它哥哥你快挖,就在这地下。”
汉子赶上来,使劲抱了抱妹妹,又伸手揉了揉她身上的灰色皮毛的帽子,从腰间摘下一个巴掌大的白毛小袋,伸手进去,取出一个寸许大的雪铲。灵光闪烁,那雪铲瞬间变大,汉子拿着雪铲飞快的挖了起来。
少女在边上看着,嘴里还嘀咕着,“哎呀我太笨了,我怎么就忘记了让你再去借个雪铲呢,那样的话咱们兄妹俩就可以一起挖了……可惜那冰装不进去……”百灵鸟一样,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汉子看了看妹妹,嘿嘿一笑,挖得更起劲了。不一会儿,雪地上就给他们挖出一个两丈方圆的雪坑。随着几声压抑的欢呼,雪坑里面忽然射出七彩的光芒。
很快,少女偷偷摸摸的从雪坑里面探出头来,见四周无人,就手脚并用的爬了出来,先趴在雪地上穿了雪鞋,才慢慢的站了起来,大步的往前走着。在她的腰间系了两根手臂粗的绳子,少女走到雪舟前,将绳子分别系在两个雪舟上,然后使劲晃动着绳子。
那汉子就也顺着绳子爬上了雪坑,嘿嘿笑着走到妹妹身边,故意撞了撞妹妹的肩膀,压低了嗓子说道:“嘿,小妹,没想到你还真找到了这么好的寒冰。你可是咱们家的大功臣。”
少女掩盖不住满脸的喜色,眉开眼笑的,不见了平时的刻薄和尖利,笑瞇瞇的说道:“那哥哥还不赶快上去,咱们快点将这寒冰拉回去,让咱爹雕刻一下,就给送到白雪城里去……”
兄妹俩说说笑笑的上了雪舟,淡淡光晕又起,雪舟后面两股粗绳绷得笔直,从那雪坑里面慢慢的拖出来一块丈余方圆的冰来。那冰晶莹剔透,里面明明空无一物却色呈七彩,而且在右边靠下的地方,亮灿灿的金色尤为亮眼。虽然此刻未经雕琢,也已经看出是块不可多见的珍品。
雪舟拉着那块七彩巨冰在雪原上飞驰了大半日,才慢慢停了下来。却是来到了一个怪异的村落。
在这个村落里,所有的房屋都是椭圆的,好像深埋在地下,只露出半个头来的蘑菇。这时天色更加昏暗,村落里面寂静无人,每个蘑菇样的屋顶上外露的烟囱,都在往外冒着炊烟,好像正是晚饭时分。
雪舟在村中一个房屋外停下,少女冲进了房里。片刻之后,一个还在掩着毛皮大衣的老年汉子跑了出来,对着那块七彩巨冰上下打量着,伸手又摸又敲的,不停的说着“好”、“好”。那壮汉就陪着老年汉子好一阵折腾,才将七彩巨冰搬进了屋子里面。
从此这家人家的灯就没有熄灭过,直到十日后,明显憔悴了的老年汉子和壮汉拖着一个一人多高的兽皮匣子,喜滋滋的加入到了村落中向白雪城中纳贡的队伍里。
雪舟队伍还是缓慢前进,队伍中有人看那老年汉子父子两人神色,不由问道,“老布家的,你跟你那崽瞎乐呵什么呢?是不是那后面捆的岁贡是好东西,等到了城里能得赏赐啊?”
布姓壮汉想要说些什么,布老汉白了他一眼,乐呵呵傻乎乎的说道:“老艾你还说我,你不也是乐得合不拢嘴么?你家小艾崽比我家小崽厉害多了,是不是已经打算给小艾崽捐冰卫了啊?”
那艾老汉就看了一眼旁边雪舟上的自家儿子,嘿嘿笑道:“这崽还算争气,已经是练气三层了,族长说已经够捐冰卫的条件了。就不知道我家攒了一年的这些雪兽皮子能不能卖到灵石了。”因为他儿子有灵根,艾老汉又是厉害的猎手,就从来不许儿子出门做事,只一心在家修炼,这么多年终于到了三层,能够捐上冰卫,自家也算是一步登天,可以搬进白雪城里住了呢、
远远一个雪舟上的族长哈哈笑着,高声说道:“这一次咱们部落里面至少有三个能够捐冰卫的,日后咱们部落的兴旺,就靠这些年轻后生了。大家注意看着四周,小心雪兽偷袭啊,可别走了九十九步,最后让这些畜生占了便宜。”
族人们都哄然大笑起来,可笑着却眼睛四下乱瞟起来,警惕的很。
布姓壮汉看了看那个看上去很是骄傲的伙伴,低下了头。自己才炼气期二层,没有资格捐冰卫的。
布老汉和艾老汉又说笑了几句,回头看见边上的儿子情绪低落下来,便压低了声音劝道:“崽,别怕,咱的冰好,说不定能破格让你捐了呢。就算今年捐不上,也肯定够你修炼的灵石了,你有灵根,咱家卖了全部家当都会供你的,别想太多,啊”
布姓壮汉复又欢喜起来,看着自家雪舟后面拖着的兽皮匣子,乐呵呵的笑了。
一行人在雪地里连续走了两天多,在一次露营休息的时候,布姓壮汉和艾家的那个后生轮值。艾家后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往布家雪舟附近凑。布姓壮汉急了,在一次艾家后生扒着那兽皮匣子往里看的时候凑近他使劲一拍,“你干啥?”
艾家后生却一点都没有被人抓住做贼心虚的样子,脖子一梗,眼睛一瞪,“你该往对面警戒,你往这边来干嘛?”
布姓壮汉怒了,紧紧抓住艾家后生的胸口,“唉,你这人咋这样呢?你偷偷摸摸想偷我家东西,被我当场逮住了你还凶我?你说你到底想干嘛?你说不说,不说是吧?族长,族长,咱们村里出小贼了……”
艾家后生冷哼一声,不说自己被这匣子散发的若有若无的灵气所吸引,反而倒打一耙,“谁偷你家东西了,我不就看了一眼么?一个破匣子还包这么严实,当人人都跟你似的没见过东西啊”
族人们闻声都从雪舟上下来,“怎么了?”“干什么?”
族长见众人都凑在一起,生气的叫开了,“都给我散开,怕雪兽不能一网将你们都吃了还是怎么的?你,你,警戒去”
布姓壮汉和艾家后生怏怏的走开,打算各自去警戒。刚走出几步,那布姓壮汉却忽然火急火燎的叫了起来,“啊,雪兽二阶、三阶,族长,这边好多雪兽,大家快来……”
艾家后生幸灾乐祸起来,正偷偷想着最好布家父子俩都喂了雪兽,自己好打开他们家那破匣子好好看看。可忽然眼前好像不对劲,那雪怎么忽然高了一块?定睛一看,也叫了起来,“这边也有雪兽,大家准备猎杀……”
却已经晚了,三十几只雪兽将这他们团团围了起来,一个个瞪着猩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们,恨不得立刻就吞了他们。。.。
四零五、缘锵一面
此时已经无法乘上分散放置的雪舟逃生了,众人只得向着族长迅速聚集到一起。
“大家聚合到一起,猎手在最外面,修士第二层,将长辈护在最中间。”族长有条不紊的开始了指挥。他其实也是炼气期二层的一位修士,说着就激发了一个灵气淡淡的护罩,同时掏出几枚冰锥扔了出去。
那冰锥看起来十分厉害,可却只有在对付二阶雪兽的手最有效,在对付三阶雪兽的时候,就有些力不从心了,在皮厚毛多的三阶雪兽的身上败下阵来。
因为是猎手村落,猎杀和抵御雪兽侵袭是家常便饭,饶是那艾家后生一般的心有旁骛的也在下一刻就进入了角色。猎手在外面那弓箭和长矛对付一阶、二阶的普通雪兽,而修士主要对付那些个三阶的。
雪兽和人类天生敌对,互为刀殂,对付人类也已经有了经验。那些皮糙肉厚的二阶雪兽充当先锋,不要命的冲撞在那护罩之上。而那些能够发射远距离攻击法术和二阶雪兽和三阶雪兽,就躲在那些先锋后面拿冰锥、雪矛甚至磨盘大的巨石攻击护罩。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在最外围已经躺倒了十数只低阶雪兽的尸体,七八只三阶雪兽却只是有几只看起来受伤颇重,摇摇欲坠,却都还可以。可是人类这一方情况却是不太好,护罩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摇摇欲坠。而修士们的法术符箓却已将用完。
“怎么办,族长?我没有符箓了”艾家后生第一次遇上生死相关的情况,不由惊慌起来,向着平时看不起的老族长叫了起来。
族长眼神沉痛,却转过身去,看着那几位长辈。其中就有布姓老汉。
布姓老汉等凡人长辈都叹了口气,不待别人说些什么,布姓老汉已经站了出来,故作镇定的说道:“族长莫要为难,现在情况危急,用不着顾惜我们这些老骨头了。等一下我们几个老骨头冲过去拖上一拖,请族长等修士护着村里的猎手先退走。”
另一个长辈也发了话,“是啊,不能再犹豫了,这护罩看来已经撑不住了。还请族长日后多多照应我们的家人就是了。”
这是雪原村落遭袭时管用的办法,用老弱病残当做诱饵先将雪兽拖上一拖,保护村落的中间力量逃走。日后待雪兽走了再回头来收拾丢失的物资,这些雪兽毕竟是只要吃食物,不毁坏东西。
布姓壮汉受不住这样,冲出来跪在族长面前使劲磕了个头,抹了一把脸说道:“族长还请多多照顾我娘和妹妹,我护着我爹和各位大叔,能拖一刻是一刻。”
族长还没说话,布姓老汉已经上前一脚踹在那布姓壮汉的肩上。布姓壮汉本来身体就壮,又是淬炼过身体的修士,布姓老汉自己打了个趔趄,他儿子却是身子连晃都没晃上一晃。可他站稳了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又给了儿子几个耳光,“你疯了?你留下来也是白白牺牲,村里修士本来就少,你忍心给族长和别家修士添麻烦啊?自古咱们村民和修士都是相互依存的,你今天怎么就不听话了呢?我打死你个不孝子。”
兔死狐悲,虽然知道布姓老汉有做戏的成分,可众人还是难免伤怀,但又无处劝起。难道要劝儿子冷静的看老子送死?或者是劝老子死都快死了,干嘛还管儿子的事情?
就是这时那艾家的后生却冷哼一声,凉凉的说道:“都死到临头了,老布家的你还做什么戏呢?还不赶快准备准备,最好带上你这个傻儿子,等一下跑远一点,多引走几只雪兽。日后我会抽空多去看看你家英娘的。”
英娘就是布家那个妙龄少女的名字。
这话说得跟那些无根无祖的野修一般凉薄,族长和其他猎手都对他怒目相向。气得作为猎手的老艾头也想伸脚就踹儿子,可是艾家的后生却不像布姓壮汉那么听话,利索的躲开了去,反而继续凉薄的说道:“护罩可是马上就要破了,你们有功夫说我,不如多想想等一下该怎么逃生。”
像是听从了他的吩咐一般,原本就咯吱咯吱作响的护罩猛地闪烁起来,不稳的灵光更显得护罩外面的那些兽眼赤红的雪兽模样可怖。族长立刻就吩咐起来,“按照计划,各位长辈,对不住了,待回到村里之后,一定将各位放入祠堂日夜供奉。”
布姓老汉趁机在儿子面前说道:“儿子,你一定要活着,否则那艾家小儿一定不会让你母亲和你妹妹好过的,你千万别犯浑。记得好好活下去,交了咱的冰贡,领了灵石,照顾好你母亲和妹妹。”
说完就和其他长辈一起往嘴里塞了一颗疾行丹,七八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瞬间变得身手敏捷起来,相互看了几眼鼓劲,便冲出了护罩,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跑了去。布姓壮汉低下头,冲着他爹跑走的方向磕了几个头,就站起来狠狠的看着护罩外面。
顿时有饥饿凶猛的雪兽追了上去,一下就引走了十几只雪兽。只剩下五六只三阶的还在盯着这个摇摇欲坠的护罩。
族长松了口气,正要命令数名猎手护着一名修士逃走,却忽然看见那些三阶雪兽的身后,竟然出现了一头高愈丈余的雪猿来,不由浑身血肉一僵,竟然是还有一只四阶的
“啊,四阶雪猿,快跑啊”那艾家后生连自家的爹都不管了,当下一马当先,连护罩都不知道往身上拍,也不知道吃上一粒疾行丹,就那么张皇失措的跑远了。两头三阶雪兽顿时跟了上去,两者距离越来越近,消失在茫茫白雪中了。
老艾头傻了似的的,也不知道是伤心儿子不争气,还是为自家难过,竟然在这个关头一下子蹲在了地上,什么都不管了。
那些雪兽可不会伤心,那四阶雪猿嘶吼一声,上下的三四只三阶雪兽也不用法术了,顿时拿肉身来撞击护罩,只几下就将护罩撞破了。
“跑”族长一声大吼,率先提起那老艾头,和数名熟悉的猎手快速的跑了出去。可他刚刚跑出数步,只听见哗啦啦几声,脚前竟然出现了一溜火光,连忙向后跳脚。定睛一看,却是在自家等人又被一圈火蛇给围堵住了。
死定了,这个四阶雪猿竟然会火系法术这个念头不约而同的掠上了众人的心头,不论是猎手还是会法术的修士,都胆战心惊,面如死灰。
那雪猿见围住了这些不听话的食物,兴奋的捶了捶胸口,嘴里不知道什么意思的吼了几声,那些三阶雪兽就猛然越近火中,各自瞄准了目标攻击起来。
惨叫之声连连响起,雪兽攻击的都是凡人猎手,虽然身手敏捷身体健壮,却是肉体凡胎,很快就有几人被雪兽咬住拖出了火圈,其中就有那个老艾头。
“妖兽,找死”
就在这紧要关头,布姓壮汉忽然听见一声怒斥传来,下意识的转头一看,却看见一个天神般威严的身影从天而降。那身影伸手连掷,将一个体积颇大的东西扔了过来,然后就是“嗡”、“砰”两声,紧贴着火圈腾起一个圆弧护罩,将众人和死亡隔离开来。
“哎哟,哎哟……”有呻吟声响起,布姓壮汉听着十分熟悉,上前一看,却是血肉模糊的自家老爹,虽然看上去头破血流,却是手脚俱全,不由抱着老爹发起抖来,“爹……”
接下来的一切就像做梦一样了,布姓壮汉只觉得自家好像发了个呆,走了个神,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四周躺倒一地的全是雪兽的尸体,只有一个背手站立的神仙道长悬空站立在护罩外面。
族长立刻跪倒下去,一边给村落众人做着手势,一边叩头谢恩,“小老儿白雪城外众家村老何头,多谢仙长救命大恩,我众家村日后定当给仙长立牌上贡,永续香火。”
那神仙道长穿了花纹繁复之际却在这冰天雪地里显得极为单薄的青色道袍,生得模样俊秀气宇不凡,正向着某个方向凝神远望,闻言转过身来,皱眉对族长说道:“这倒不必,只是仗义援手罢了。不过你们中间也有修士,我看也都有炼气期二三阶的了,四阶的倒也罢了,可怎么连数只三阶雪兽都敌不过?你们可是平日里都只顾打猎,忘记了修炼了?”
那族长闻得仙长训斥,老脸一烫,却是福至心灵,又叩头下去,哀哀泣道:“仙长容禀,我们众家村虽然也有几个有灵根的,可是没有什么功法。虽然费了合村数十年的珍藏,却也只得了一本冰系功法,和一个制作冰锥符箓的法子,实在是世道艰难,让仙长见笑了。”
那神仙道长立时恍然,正要说话,却忽然转头向着之前那个方向看去。那边金光一闪,一头金龙一般威风凛凛的神兽正一爪一个抓了两个垂头不动的人,飞速的掠了过来,只一瞬功夫就到了护罩之前。
“凌道友,就只剩下两个活的了,吶,给你”那神兽竟然口吐人言,不耐烦的将爪下两个人扔向那神仙道长。只是扔下那两人之后,那神兽却咦了一声,忽然转头看向一个已经散架了的雪舟,身形一晃就飞到了那个雪舟之后,伸手就去够那个被兽皮包裹的长匣子。。.。
四零六、白雪城
“小金你干什么?”神仙道长将手中两个重伤的村民用巧劲放在地上,又收了护罩,让族长带人出来救助,然后身形一闪,就飞到了那神兽的边上,皱眉问道。
小金抬起头来,看了看他,又低下头去,只伸手一划,厚重的兽皮就自动解开,露出里面兽骨拼凑而成的长匣。“虽然一闪而逝,可是小金感觉这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好像有主人的气息。”
“小容?”神仙道长狭长的眼睛一瞇,随后便落在了雪地上,伸手去解那骨匣。他手上带了法力,只一下就将骨匣打开,不由一怔。
骨匣里面,装了一个一人多高的七彩寒冰,雕成了曼妙的美貌女子,穿了狐裘毛氅,正搔首弄姿,对着打开骨匣的神仙道长,和凑近看了过来的小金巧笑倩然。
神仙道长不由皱起了眉头,小金顿时失望了,说不出的失望,“呸,主人才不会这么笑呢丑死了丑死了”
说罢,小金贴近那寒冰美女看了又看,良久,又下了评语,“凌道友,以小金看来,这个很像那些对凌道友投怀送抱的女修啊,干脆你带了回去,放在你洞府的外面好了,那些女修一看,就跟照镜子似的。”
神仙道长立刻伸手狠狠拍了那小金一下,“说什么呢?你把我凌云当什么了,有事没事就讥讽我一顿,等小容回来了,我非要给你穿小鞋不可,也不枉我和你签了友好契约,打不得骂不得,让你戏弄了我两百二三十年。”
这时那族长带了布姓壮汉走了过来,族长点头哈腰的刚要说话,布姓壮汉已经噗通一下跪在了雪地上,“布大力多谢仙长救命大恩,仙长救了我们父子和全村的人,布大力愿意给仙长当牛做马伺候仙长。”
凌云微微一笑,小金已经飞了起来,蹲在凌云的肩头讥笑起来,“你这汉子倒会讨巧,你才什么修为啊?想给一个元婴修士当牛做马,还不够格呢,还是回家好好修炼去吧,免得遇上雪兽还这么没用。”
元婴修士?布大力暗暗想了想元婴修士和自己差的等级,再一想即便是那些个耀武扬威的白雪城冰卫统领,也不过是个炼气期大圆满的,便羞愧的低下头去,那族长立刻巧言搭话,将话岔开了去,“……还请教仙长尊姓大名,小的等人还不知道恩人的名讳呢。”
凌云也不自持身份,和善的说道:“不用多问了,你们还是尽快修复雪舟好上路的好,我也要走了,不能再帮你们了。不过你们村落的实力到真是让人担忧。这样吧,”
说着沉吟片刻,掏出了一枚玉简抛给了那族长,“这里面是一些基础功法,炼气期五行功法都在里面,还有一些对付雪兽的攻击阵法和符箓制法,你回去让村民好生修炼,日后遇上雪兽也能有些自保之力,切莫像今天这般了。”
族长原本就想哪怕是陪尽小心想方设法哪怕死缠烂打赔上小命,也要向这个看起来很好说话的神仙道长要点功法,却没想到人家竟然主动给了,真是喜出望外,捧着功法就拉着布大力连连磕头下去。这个时候尊严算什么,有了这个就能让村落在自己的手上发扬光大,日后也好去见列祖列宗了。
布大力感激的磕完头,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往前凑了一凑,道:“仙长大恩,小的们无以为报,只想将自家最好的东西献给仙长。只是小的家里没甚好东西,只有这一块打算送到白雪城交岁贡的寒冰还拿得出手,还请仙长不要嫌弃,收下小的的一片诚心吧。”
这寒冰虽然看上去绚烂耀眼,却也实在不是什么稀罕物,况且,凌云看了看那寒冰,心中实在不喜那搔首弄姿的寒冰美女,便婉言谢绝了。
小金却是哈哈一笑,伸爪一拍,指间发出一篷金色光芒罩住了那块寒冰美女,笑嘻嘻的说道:“这冰我们就不要了,只是看不得这庸姿俗粉,罢了罢了,待小金爷爷帮你改头换面,重新给你雕雕形貌。”
数息之间那金色光芒已经消散,凌云和善的对族长和布大力微微颔首,带着小金腾空而去,瞬间就消散在天际。
族长和布大力两个张大了嘴巴,怔怔的看着白茫茫的天际。许久许久,布大力才咽了口唾沫,梦呓一般的小声说道:“日后我也能够像这位仙长一样么?”
族长看了一眼炼气期二层的布大力,不愿打击他,便安慰他道:“你若用功,定然可以。”
布大力嘿嘿一笑,和族长一起站起往那骨匣中一看,只见自家老爹费了十天功夫雕成的那个寒冰艳女,变成了一个普通衣着的女子。虽然不如此前那个寒冰艳女富丽堂皇,可看着后者清冷含笑的模样,就跟看着刚才那个神仙道长一般无二,布大力竟然有种不敢直视的感觉,再想想之前那个艳女,布大力不由觉得,或许,自己老爹的手艺有些退步了。
数日后,拿了满意灵石的布大力正要出城,却忍不住又回了一下头。他家上缴的那个寒冰雕像,被树在离城门不远处的白雪广场上,此刻远远看着,虽然明知是寒冰雕像,却好像真的看见了一个眼眸清冷,嘴角含笑的高阶女修,正默默的注视着城门一般,不由就拘谨起来。
布大力摇了摇头,想着“那个小金爷爷看起来是个神兽,却不想雕冰的手艺竟这般的厉害”,便直直的出了城门。
这七彩寒冰的雕像在白雪城伫立了十年,因为七彩绚烂的外表,和偶尔会有灵气外溢,在这白雪城中也小有名气。只是那灵气时有时无,又不甚浓,就算有心人经常前来看顾,却也没有人对这寒冰雕像下手。再加上每年都有新的更罕见的寒冰雕像上贡,这尊寒冰雕像也渐渐挪到了僻静的角落。
只是到了这几日,正赶上连绵数月的极夜,白雪城中除了当值的冰卫,和偶而尽出的修士,就再也没有凡人活动了。今晚却有两个不易察觉的人影贼兮兮的跑到了那七彩寒冰的雕像下面去了。
“哎,冰老鼠,这东西真的有古怪?你可别看走了眼,白雪城城主可是玉祥宫出来的,据说已经是金丹中期了,要是你看走了眼,咱们可就得不偿失了。”一个人影嘀嘀咕咕的从另一个人影说道。
那个贼眉贼眼的冰老鼠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却又连忙换上恭敬的神色,“老大您放心吧,小弟在这雕像下面守了七八日了,每到午夜时分,这雕像就会有极强的灵气溢出,小弟在这雕像下修炼一夜,抵得过三颗XXX丹之功。”
被称作老大的人就点点了头,两人低声合计了几句,便隐在雕像下面不动了。只是后半夜冰卫巡逻到了这里,忽然发现少了一座雕像,连忙报了上去。只不过这雕像也不是太过重要的对象儿,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
此刻在白雪城内一座不起眼的冰屋里,在严严实实的聚灵护罩之内,炼气期大圆满境界的冰老鼠和筑基初期的老大兴奋的围着那雕像,老大兴奋的压低嗓音说道:“果然如此,这寒冰雕像果然厉害,灵气好充沛啊。”
冰老鼠眼睛滴溜溜的一转,对那老大拱手作揖,恭维说道:“恭贺老大了,得了这灵气宝冰,日后修炼上定能一日千里,晋级筑基中期指日可待,还望老大别忘了小弟,多多照拂小弟。”
老大一想冰老鼠说的话,顿时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快到筑基中期了,立刻威严的清清嗓子,嗯了一声才说道,“你放心,这灵气宝冰是你发现的,我不会亏待你的,咱们就一起在这里修炼吧。待我进阶了筑基中期,一定会想办法给你找一枚筑基丹来。”
冰老鼠如愿以偿的得了老大的允诺,立刻兴奋的再三表了忠心,两人都十分高兴,索性就盘膝入定,在寒冰的充沛灵气下修炼起来。
数日之后,冰老鼠和老大在午夜十分守着寒冰雕像入定修炼,却没有发现那寒冰雕像发出的七彩光芒陡然一盛,原本充沛的灵气一下子变得浓郁起来,瞬间就超过了他们二人所能承受的程度,入定的两人立刻口鼻喷血,浑身痉挛的瘫倒在地了。
被高高放置的寒冰雕像中,原本散布在晶莹剔透的寒冰之内的那些七彩光芒,好像有了生命一般,渐渐的向着寒冰中心挪移。而固定在寒冰雕像右下方的那一抹强盛的金光,忽地变成了一条游龙似的,突然在寒冰之内迅速的游动起来。
强盛的光芒持续了半个多时辰,寒冰雕像之内的七彩灵光忽然溢了出来,在房间内旋转萦绕了片刻,便聚合在一起,现出一个眼神茫然一闪而过的女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