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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书网 > 朱厌 > 第十章

第十章

烈焰滔天,房屋倒敝,鬼影重重,惨叫声声,河曲镇里,双亲那浑身浴血,残肢碎骨,死不瞑目的惨景……

氤氲顿起,烟波渺渺,松风阵阵,云海涛涛,思茅坪上,紫鸢那轻语娇颦,情深若许,似水柔情的双眸……

空『荡』无垠,浩渺无瀚,诡异幽绝,死寂无声,一代魔头那壮怀激烈,傲视苍穹,慷慨愤狂的长啸……

突然,六个血红的大字竟清晰的闪现眼前:

伤我儿者,必死!

第一百三十三章 半仙

天风凛冽,草木萧萧。

嵩山一处荒凉的深谷里。

一个身着淡灰『­色­』道袍,眉清目秀,气宇轩昂,仙风道骨的中年道长带领七八个灰『­色­』道袍弟子正小心翼翼的用神识覆盖着整个嵩山。

前方,浓林敝日,荒草丛丛。

“扑楞楞”一个不知名的飞鸟从附近的草丛里突然飞起,“扑通”一声,身后跟随的众弟子中一个身形顿时被惊得跌坐于地。

那中年道士回头喝道:“林小虎,你又怎地了?”

那个被叫做林小虎的少年尴尬的抬起手,挠挠了头说:“师……师父,我内急……”

“你……”那灰衣道士顿时哭笑不得,无奈下挥挥手道,“快去快回,别让我们久等。”

“是,师父。”那林小虎红着脸冲着道士一拱手,一纵身,如野兔惊鼠般窜了出去。

二十米外的一处草坑里,那林小虎悠闲的吹着口哨,蹲在一颗矮树后面正在出恭解手。“唉,我的爹娘哟,师父也真是的,来什么地方不好,偌大一个嵩山,非要竟寻那个什么易剑之。

唉,可怜小虎我自小胆就小,这几日寻下来,累的腰酸腿软不说,浑身被惊吓的白『毛』汗到是出了一茬接一茬,唉,我好命苦呀……”正在入神的想着,突然面前微风掠过,人影一闪,一个蓝衣少年已然站在自己的面前。

林小虎顿时又被吓了一跳,头皮发麻,浑身『毛』孔发酥,那刚才被惊出的冷汗正贴着后背上还没有风­干­,此刻又被吓出了一身。“你……你是谁?”抬头看去,只见面前这个少年长得眉清目秀,清秀灵奇,英华内蕴,禅风透骨。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只是不知怎的,那原本清澈似水的双眸里却闪着一种诡异幽然,令人『毛』骨悚然的红光。

林小虎不由得心下嘀咕道:“这个小子长的怎么这么英俊?到象一个姑娘家似的。也不知他家父母是怎么生养出来的?”

那少年微微一笑,如春日牡丹般令人眼前一亮,道:“你又是谁呢?”

“我……我……我”林小虎结巴着,一时还没从那被少年突然出现的惊愕中恢复过来,深吸了一口气,稳了一下心神,终于说道:“我叫林小虎,是青城山湛诚真人座下弟子,你……你又是哪里的朋友,仙乡何处,可是我四禅五道中人?”

那少年又微微一笑,道:“呵呵,我当然也是名门正派门中的弟子了。”

“哦,”林小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心下道:“只要是正派门下的弟子就好办了,大吉大利,三清祖师保佑。可吓死我了,如果此时面前站着的真要是一个邪魔外道中人,那我的小命今天可就真的交待这儿了。”

又深深吸了一口气,林小虎将那未完的内急顺利的解决完后,迅速的穿戴齐整,笑着问道:“这位师兄,你刚才可真是吓死我了,你不知道,我这人从小就胆小,对了,师兄,你是师承哪个门派呀,师尊又是我正道中的哪位前辈名宿呀?小子在九真观中虽然辈份低微,寂寂无名,不过我四禅五道中各大门派里的前辈师叔伯们的名讳,却也是常听师父提起过。”

那少年又微微一笑,眼中妖异的红光却突然变得明亮,凄厉,令人不敢目视。

“我呀,我叫竹汶麟,师承南海天机门,正是孔道长座下弟子。”

“你?……”林小虎正低头不经意的拾掇着身上的道袍,闻言又抬头道:“师兄,原来你是天机门的同门啊,刚才稍有得罪,还请见谅啊。”

“呵呵呵呵……没关系。”那蓝衣少年诡异的笑着,那低沉的笑声在这幽暗的密林中逾发显得那么恐怖糁人。

林小虎猛然退后一步道:“你,你怎么笑的这么吓人?”

那少年道:“不用害怕,我现在受了重伤,希望你能带我去你的师门疗养一下。”

林小虎结巴着道:“师……师兄,好的。”

“谢谢啊。”那少年仍然诡异的笑着,眼中妖异的红光更加的浓烈,刚说完,少年就闭上了眼睛,晕死了过去。林小虎一时『迷』茫,不停的重复着少年的话,咀嚼着话里的意思,但还是没能咀嚼出什么味道来。

一个沉稳威严的声音在远处喊到:“小虎,怎么还没完吗?”

林小虎应道:“好了,师父,我就来了。”

身形一闪,背着少年就回到了山顶。

一阵凄风幽幽而过,荒草凄凄而动。­阴­森的密林深处,仿佛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

林小虎将少年藏了起来,随后就去拜见了师傅。

“小虎,怎么回事?这么久才回来?”湛诚真人一脸严厉之『­色­』,训斥道。

林小虎挠了挠头皮,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师父,您老人家也知道,弟子……入门未久,功力浅薄,自小又胆小怕事,这几日随师父奔波劳碌,又连逢惊吓,所以……嘿嘿,所以就内急次数频了些。”

湛诚真人又气又笑,不禁长叹了一口气,道:“你呀,唉,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小虎啊,你是我的关门弟子,入我门墙这十余年来,虽然资质差了些,可平日里也知道勤奋刻苦,上进好学,为师平日心下也略感安慰。此次为师奉掌门师兄之命来抓捕师门叛徒,就知你平日胆小怕事,于是此番便特意带你前来,想让你借机出来见识锻炼一番,好增加些见识阅历,胆量勇气。内心虽不曾指望你能光大我门,给为师增光添脸,可也不想你日后被那些师伯师叔门下的同门弟子比了下去,让师父的这番老脸无地自容,你可知道?”

林小虎忙正『­色­』拱手道:“弟子怎能不知师父的良苦用心,栽培之意,可就怕……就怕弟子是那一块烂泥扶不上墙面,最后到让师父您的一番苦心付之东流。”

“唉……”湛诚真人又长叹了一声,道:“你能体谅为师的苦心就好,为师一生争强好胜,到老了也还不改此衷,不过为师现在也看得开了,世事岂能尽如人意?你只要好好用功,努力修炼,至于他日能不能成器,却也是事在人为,尽人事以听天命吧。”说完又摇了摇头,神『­色­』间一片感慨之意。

“好了,天『­色­』不早了,赶紧赶路吧。”望了望天『­色­』,湛诚真人收回了那怅然之心,正『­色­』道。

身后众弟子齐声拱手应是。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月正中天,半空中,皎洁的银盘一如往常的将那洁白的如银似水的月光倾洒着大地,映的四野一片苍白寂静。

嵩山东部的一处山坳里,突然一道红光彻地而起,穿破夜『­色­』中的苍穹,如一练长虹般的映照百里,分外的醒目。

顿时,翠云山上各处险峰绝谷里,正在各自寻宝的正邪两道中人齐齐闻风而动,“嗖嗖嗖——”天空中,不时闪现着道道剑光,条条身影,一起朝着那红光出现之地奔去。

两旁高耸入云的绝壁险峰,中间一个狭小不过二里长的山坳里,此时已经不时有大批闻风而至的身影飘然而下。

“哈哈哈哈……无量天尊,湛诚师弟,别来无恙啊……“一个宏亮的有如黄钟大吕般的声音悠悠回『荡』在夜『­色­』上空。枯松长老带着一众弟子此时已站立谷中,一脸笑意望着那自半空落下的一群身影。

数道剑光闪过,带着众弟子悠然自半空御剑而下,如神仙般不着一丝尘埃。湛诚真人也微笑应道:“无量天尊,枯松道友,彼此彼此,若不是赶上此番大事,贫道若是想得见道友仙颜,怕也还要再奔波上几日,赶到那万里之遥的北固山,才能如愿吧。呵呵!”

“阿弥陀佛,今日却如我正道盛事集会一般,呵呵,贫尼水月见过九真观湛诚道友,”一袭月白淄衣,飘然无尘的法雨寺水月禅师带着普陀七女也自半空飘落而下,微笑合十而道。

湛诚真人抚须大笑道:“哈哈哈,好好好,妙妙妙,此番怕是我四禅五道的诸位师兄道友们都已齐聚于此了吧,好啊,哈哈,好啊。”一边笑道,一边也忙拱手向水月回礼。“五台一别,至今已然六年,水月住持却是更加功力深厚,寂然绝尘,健朗如昔,可喜可贺。呵呵。”

水月忙笑谦不敢,寒喧尽欢。

正说笑间,又一阵微风掠过,半空中又落下几个身着灰衣袈裟和尚,伴着一阵清朗笑声,为道的一个身着灰布僧袍体格肥硕的大和尚笑道:“呵呵,阿弥陀佛,众道友既都已至此,怎可少了我五台一脉呢。”,正是四禅之首,一代禅门高僧,五台山清凉胜境的觉渊长老。也是当代四禅之首觉增长老的师弟。

“阿弥陀佛,呵呵呵呵,既然此地如此热闹,那大家就都一齐现身吧。”伴着一声佛号,又是一阵爽朗豪放的笑声过后,一个身着黄衣袈裟的身形瘦削的中年和尚也轻如落叶般的飘落而下。身后也随之落下几个身淡黄『­色­』的弟子。正是那四禅之一峨眉山光明别院的一代正道翘楚,宏瑞禅师。

“阿弥陀佛,若未来世,有善男子、善女人,欲求现在未来百千万亿等愿,百千万亿等事。但当皈依、瞻礼、供养、赞叹地藏菩萨形像,如是所愿所求,悉皆成就。”天空中一阵木鱼声声入耳,一个身着淡青袈裟的却是一脸愁苦之『­色­』的半百老僧携着几位弟子自半空而下,一番咚咚的只顾敲打着手中的木鱼,却是凄苦的皱着眉头道:“众道友既已都来,神兵未见,有何可庆幸之理,阿弥陀佛,佛告无尽意菩萨:吾观地藏威神力,恒河沙劫说难尽,见闻瞻礼一念间,利益人天无量事……”一时间,又自顾自的开始诵读经文典咒。

“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一时间在场的众人又都各自大笑起来。水月禅师淡然合十而道:“十余载不见,大愿禅林的阎提禅兄却仍是一如往昔,­精­专佛法,令人起敬,贫尼水月这里有礼了。”那愁苦老僧却是恍如未闻般,仍只顾着低头念经,只是略微的点头还礼。水月知他秉『­性­』,一时也不在意,淡然微笑着和身边的其他四禅五道中人打着招呼。

“嗖嗖嗖——”天空中一时间接连不断的落下无数身影。林小虎站在湛诚真人的身后,偷眼看去,一个个将那四禅五道中的正派前辈高手人物暗暗记在心里。

一时间场面分外的热闹,在那四禅五道的前辈长老们相互寒喧见礼时,这些随行的各派门下弟子们也都相互走动见礼,互报姓名。

自小也没见过这么多人的场面。林小虎一时间暗感拘束无耐,手足无措。惶恐不安中只好站在本门师兄的身后,随着师兄们的话语,望着眼前来回闪动的人影,低着头一个劲的拱手施礼,口中不停的说道:“青城山湛诚真人座下弟子林小虎见过师兄,……见过师姐。”一直说到腮帮子发疼,至于到底记住了几个人面孔,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反正自己早已暗暗的佝着腰,又远远的站在同门师兄身后,如同众师兄身后的影子一般,大概也是因为人数众多的原因,大家也都暗感难全以应付,所以能真正走过来和他客套寒喧的弟子却也不多。

又感觉到眼前一个身影走到近前,林小虎忙低着头又自顾的说道:“九真观门下湛诚真人弟子林小虎见过师兄。”

“噗哧”一声姗然娇笑,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耳畔说道:“什么师兄,抬头看清楚再说,本姑娘是你师姐。”

林小虎抬头望去,面前此时站立一个蓝衣袭袭,娇俏可人的少女,顾盼间一双长弯的睫『毛』忽闪忽闪,正双手掐着蛮腰,巧笑嫣然的望着自己。

林小虎顿时脸臊的通红,慌忙行礼改口道:“一时说顺口了,师姐莫怪,林小虎这就再重新见过,愿师姐貌比花娇,容颜不老,青春永驻。”

“咯咯咯咯……”那蓝衣少女一时笑得弯下了蛮腰,差点喘不过气来。一边擦拭着眼角笑出的泪水,蓝衣少女一边捂着肚子回头喊道:“师妹,咯咯咯咯……雪竹师姐快来呀,我总算发现你们门派里有一个活宝了。”

不停的娇笑声中,蓝衣少女跑到几米外一个正和其他门派弟子见礼的白少女身边,强把她拽了过来,“师姐,快来见过这个人,咯咯咯咯……唉哟,我的肚子……笑死我了。”

还不等那两位少女走到身前,林小虎早已躬身施礼等候,低头大声道:“青城山观湛诚真人座下弟子林小虎见过这位师姐,还有雪竹师姐,雪竹师姐我认识的。愿二位师姐仙姿永驻,青春常在,长生不老,寿与天齐,嗯,对了,还有修为有成,早日飞升。不对,嘿嘿,又说错了。”一边又红着脸,林小虎又尴尬的挠挠了头,自嘲的憨笑着。

蓝衣少女此时早已弯腰蹲在地上,笑的说不出话来。那紫衣少女却似无所觉一般,只是静静的微福还礼道:“雪竹不敢当啊。今天你们能来真是给我面子了。”

林小虎正低声嗫嚅着,突然那屋中的少年从房里跑了出来,少年脑海中却还在回『荡』着少女那清脆悦耳如仙铃般的声音,“林雪竹……林雪竹,林雪竹!……”突然,少年脑海里象是猛然触动了什么似的,竟然一时忘却掩盖声音,失口而道:“雪竹??”

那紫衣少女也闻声浑身猛然一颤,双眸渐渐发亮,蓦地抬起螓首,紧紧盯着面前的这位少年。

紫鸢紧紧盯着面前的少年的面孔,娇躯微抖,眼中一时泪光闪现,鼻翼轻轻翕动着,却神『­色­』犹豫的小心问道:“你?……你是谁?……你认识我吗?为何……为何你的声音和他那么的象……那么的象呢?……你……又究竟是谁呢?……”言语渐渐低不可闻,大概也是发觉面前的人却始终不是自己那朝思暮想的人儿,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林小虎一时间头疼欲裂,望着眼前那清丽绝俗的紫衣少女,脑海中顿时如翻江捣海般的折腾不休。“她是谁呢?……为什么这个名字我听着却是这么的熟悉?……难道她竟与我有什么关系不成?……可我为什么又想不起来呢?……”

少年低头皱眉,胀着通红的面颊,不停的用手挠着脑后,紧紧的思索着,挖空心思般的苦苦思索着脑海中那隐隐约约,似隐似现的记忆片段。

正思虑间,只听耳畔又一个声音说道:“师妹,原来你却在此处呀,到是让愚兄我一阵好找。”少年抬头看去,一个身着青衣道袍,背负宝剑,面容俊朗,气宇不凡的少年慢慢的走了过来,一脸关切之『­色­』的对林雪竹说道。

那蹲在地上的蓝衣少女此时方才缓过气来,慢慢站起娇躯,望着此时走上前来的少年,美目流波,眨了眨那长弯的睫『毛』,象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若有所思的对着少年道:“薛师兄,小妹心中一直有一事不解,辗转反侧,宿夜难眠。今日冒昧的想请师兄代为解答一番,以释小妹心中之疑,不知师兄可否予以赐教?”

“哦?”那少年惊异的拱手道:“却不知钟师妹心中有何事不解,愚兄如若知晓,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蓝衣少女调皮的眨了眨美目,狡谲道:“这件事嘛,薛师兄是一定知道的。而且,这天底下怕是除了师兄之外,恐再也无人知晓了。所以小妹希望师兄一定诚恳作答,不许言顾左右而其他哟。”

那少年开心一笑,道:“钟师妹但请放心,既然师妹如此看的起愚兄,那只要是愚兄知道的,那是一定不会推脱的。”言辞间却是掩饰不住一脸得意之『­色­』。

少女望着那少年得意的笑容,也微微一笑道:“小妹的问题就是——薛师兄你为何总是­阴­魂不散的……”顿了一下语气,偷眼看了一下少年,接道:“如一只癞蛤蟆一般总缠着我家师姐?还好今天能抱得美人归了。”说到最后,突然言词冷却,一脸不屑之『­色­』。

那少年闻声顿时错愕当场,一阵大窘,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却不知如何答话。

少女看着那少年此时尴尬,不禁又是捂嘴一阵轻笑,神『­色­』间尽是讥讽嘲笑之意。

突然,群雄聚集的山谷发生巨变。

轰隆隆隆……震天的一阵巨响中,山谷里地壳剧烈的抖动着,令人站立不稳,仿佛一时间天塌地陷般。

“阿弥陀佛,众弟子速归各自门派,不可擅动。各位道友们,我们快快御空离开此谷,此番异变怕是有近仙之人到此。”震天的回『荡』山谷的巨响中,清晰的传来觉渊长老悠悠清朗的声音。

顿时山谷中一阵身影闪掠,那些四禅五道的门下弟子们已然各归本门,剑光闪处,道道身影御空而起,不多时,震动颤抖的山谷已走的空无一人。人影闪掠,道道剑光呼啸而下,在半空中伫立观望的各派中人又都纷纷的落了下来,停在了这座重新浮现的山峰的山脚处。

谷底震『荡』抖动的越来越剧烈,越来越恐怖,两旁高耸入云的山峰在这惊天彻地的变化中渐渐崩塌碎裂,不断的往下掉落着巨大岩石碎块……山谷里,群雄原先站立的空地此刻已在剧烈的抖动中慢慢的裂开一个深不见底的地洞,地洞越来越大,越来越宽……

震彻山谷的巨响声中,一块尖锐的巨石自那深不可测的地洞中慢慢浮起,渐渐越来越高,越来越大,地洞在持续不停的山崩地裂的抖动中也越来越宽,随着那巨石渐渐升高,直『Сhā』苍穹,半空中伫立而观的各派中人这才慢慢的发现:那巨石竟然是一处高耸入云的山峰峰顶……

地动山摇中,惊天动地的巨响终于渐渐停了下来。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重新展现在人们面前。而那山峰上则是站着一个身着苗服的男人,只见那男人手上提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还不断有粘稠物从上低落。

那竟是————————人头!

“鬼帝!”众人惊道。

突然,一个若洪钟般悠远的声音传来:“鬼帝,不知你来此所为何事?”

那男人将手上的头颅一抛,狞笑道:“我已经化为了半仙,你们这些人是奈何不了我的。我今天是要带回我的儿子!易剑之!你们不要阻拦我!”

“易剑之?!”那道人御空接住了头颅,眼中竟是惊讶之『­色­』:“元丹丘?”

“剑之!”林雪竹有些绝望的失声惊呼道。她实在是不敢面对易剑之,面对宗元道人所安排的婚事,林雪竹受了师命竟是没有反抗。如今若是让她面对易剑之,她会比死了还要难受。

“没错,这就是元丹丘这狗贼的头颅,他竟然伙同你的逆徒薛嵩来一起阻杀我的儿子。这薛嵩一直私通安禄山,想要颠覆唐皇,我想这些你们还不知道吧。”

那英俊的青衣少年红着眼睛嚎叫道:“你胡说!你真是满嘴胡言,大家不要相信他!”

“呵呵,这一有一封信,你们看了就知道了!”鬼帝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张薄薄的信函,“刷”的一下扔向了宗元道人。薛嵩连忙闪上前去抢夺,宗元却是冷笑着不动弹。

宗元笑道:“好一招引蛇出洞,你原本就没有私通的信件,你是不可能得到的。如今却要让让这逆徒以为你有……引蛇出洞!”

“哈哈哈哈!”鬼帝大笑着:“不愧是宗元。果然有门道。”

“什么!”薛嵩赤红着双目,面脸的不敢相信:“你们骗我!”

鬼帝狂笑道:“为何不能骗你?你身为薛国公之后,却不耻叛国,还多次陷害于你门派的师兄弟。其罪可诛,我想宗元道人应该知道怎么处置吧。好了,我今天只是要带回我的儿子,

“你儿子?贫道并不知道您的儿子在哪里?”

“呵呵,无妨。”鬼帝手一挥,那蓝衣少年就凌空飞到了鬼帝的胳肢窝里。鬼帝慈爱的看了看蓝衣少年,笑道:“好了,儿子。我们走吧!”大笑了几声便扬长而去。

“剑之!!!”林雪竹猛的向前跑了几步,几近摔倒,满脸写着绝望:“剑之,他竟然不认识我了。他一定是怪我了,不想认我了……一定是这样的。”

宗元道人看着远方,哀哀一叹。心中无奈又感伤:这么好的一个孩子,竟然被『逼』成这样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初到长安

——————————

天宝十一年。

易剑之脚下踏着无『­色­』的承影剑御风而行。

长安城贵为国都,自然是大唐数一数二的大城,远远地就望见了城的轮廓,还没进城,墙外就有络绎不绝的商旅队伍,也有不少城外的交易吵所,显出一派繁荣。

易剑之寻到了一个无人注意的隐蔽处飞身而下落在地面上,他挥手将承影剑无声无息的收入袖中。此时他已经背着一个包袱,绕过树丛徒步向前走去。

经过了南诏战争的洗礼,且父亲鬼帝对战争的厌恶,易剑之麟对血流成河的战争深恶痛绝。为了绕过众多绝世高手并潜入唐廷刺杀唐玄宗,他也只有走科考这条路。

他已经在成都参加了乡试考上了举人,下一步便是考入进士的行列。

长安城繁华依旧。

这一年『­奸­』相李林甫抱病而亡,贵妃之表兄杨国忠继任宰相。

唐土南有杨国忠讨伐南诏还未平息,西有高仙芝讨伐吐蕃,东有琉球岛国进犯沿海地区,北有突厥余孽蚕食边境。

虽然在外战『乱』不已,但长安依旧是歌舞升平。从城外方可依稀听到城内的丝竹声悦耳不止。

哀叹中声,易剑之的脚步已经到了长安城的门口。

六月酷暑的,地上的泥土都被晒得滚烫,城门旁树木藤条环绕,蝉声吱吱。

城门口有一队百人左右的军队在驻守,他们看得二十多人护送着一驾马车过来了,城门官正要上前喝令他们停下来,而从车窗子里面探出了一只洁白如玉的皓腕,那车中人轻轻的“哼”了一声。

城门官一愣,立刻让开了道路,伏地跪扣。

十多名士兵一声不吭的加入了护送的队伍,簇拥着马车朝前行去。

城门口还有许多巡捕、官差严阵把守。

易剑之起初没有在意,只是跟随者马车向里走去。还没触到城门,那城门官便起身伸出一只手臂把他拦住:“有没有通关文牒?”城门官见他衣着华贵,器宇轩昂,语气倒也客气。

易剑之伸手从怀中掏出了鬼帝为他准备好的文牒递交给了城门官。

城门官翻看了文牒后,不由诧异的问道:“竹汶麟?你是巴蜀人士?”

易剑之点头称是。

他因为残灵力量解禁的缘故相貌变了许多,变得更为俊逸潇洒且带着儒雅兼之豪迈之感。为了不引起其他门派的注意,易剑之已经化名为竹汶麟以此掩人耳目。

城门官目中闪过一道异样的金『­色­』光芒,似乎用某种法术扫视查探了一下竹汶麟的身体,没有发现竹汶麟用了什么法术来隐藏自己的容貌。随后,这名守卫首领拿起案几上的一叠画像,仔细对比了一下竹汶麟,发现他并非告示上备案通缉的人,倒也没有为难他。

“好了!小子,你进去吧。看你一表人才的怎么连个姑娘都没带?哎,也幸亏你没有带相好来,若是带来了相好,那‘辣手摧花’可是要调戏调戏她的。”城门官似是惋惜道。

众守卫们哈哈大笑。城门官松手示意竹汶麟可以进去了。

竹汶麟一进入城门,对门的市街上,便有一群人围在一面大墙前议论不休。他好奇地凑上去看,原来不过是张告示,写着:“奉御史大夫封常清之令,近日都府城内宵小猖獗,为确实追查嫌疑犯,往来商旅行客,依律只许进城,不许出城。”

竹汶麟略感惊奇,道:“只许进不许出?怎有这样的道理?“

旁边有一名城里人道:“这也没法子,近来长安城里太不平静,偷窃的、灭门的,到处都是。二位怎会挑这时来啊?”

竹汶麟道:“治安不好,是你们的官老爷该抓人才是,禁止大家出城,这不是把一个扬州城当成了大牢房,一律关着吗?。”

那城里人笑了一笑,也不,便走开了。

竹汶麟摇了摇头,转身埋入大街上找寻可以下榻之处。

一路上两边商铺鳞次栉比,磨刀铺、酒­肉­铺、兵器铺、当铺、南北货,种种店面都是人声鼎沸,忙个不停。但就是没有发现可以住入的客栈,有四五家客栈全都闭门不开。

走了几条街,还是没有发现有可疑下榻的客栈,竹汶麟有些绝望了,他四围环顾了一周,又见到有一窝人围在一面墙前议论纷纷。

竹汶麟挤过了人群,墙上有一告示,写道:“查有采花盗‘辣手摧花’,俞人方,目无法纪,四处行窃,『­奸­』、『­淫­』。女子,作恶多端。特颁此令,有消息密报经证实者赏纹银二百两。”

有一个儒生模样的人说道:“瞧瞧,长安城可真是『乱』套了,城里的女人都不敢出来、城外的女人都不敢进来了!”

另一个儒生笑道:“云兄,不知是你的本事高强,还是这采花贼的本事高强?”

那姓竹的儒生微笑道:“如有机会的话,或许可以一较高下!”说着,这儒生身形一闪,凌空跃起,在空中连踏数步稳稳的落在了人群后。

“『乱』影『迷』踪步!”竹汶麟一惊,心道:“没想到彩霞剑派竟然也掺和进来了。看来此次刺杀唐玄宗的不止一方势力。”

他走出了人群继续随意地游逛,又看见第三张大告示,贴在『药』铺侧墙旁,十分显眼,但已经有些破了,上面写着:“御史大夫封常清谕令,严施宵禁,闲杂人等晚间禁行,违者拘禁三日,罚银三十两。于犯众知情不报者,隐匿贼情者,罚银三百两。随地吐痰、便溺者罚银二十两。妨碍官差公务者罚银一百两。聚赌者罚银三百两。纵犬伤人,罚银十两。”

竹汶麟越看越是不悦,道:“御史大夫真是个无能之辈!自己什么都管不好,还要这样宣示他的权力!这样到处『乱』贴告示,看了真是令人厌恶。”

身旁的一围观者说道:“您可不要小看这御史大夫!这封常清虽说在管理方面不行,但他前两年率军进攻大勃律国,致使大勃律被迫归降。御史大人生『­性­』勤俭,又能吃耐劳苦,出门时私马不过一两匹,并且赏罚严明。是个大好的清官啊!”

那人继续说道:“我看你是外地来的吧?现在长安的秩序挺『乱』的,你现在来这里做什么啊?”

竹汶麟挠了挠头:“我是来考登科的,刚来长安不熟悉环境,偌大的长安城竟是没能寻到一家客栈。”

那人看了看竹汶麟的衣着,笑道:“看你的家世不错,应该带的盘缠还够用,如若不然你可是不要想着住客栈了!现在长安城的中小客栈都因为‘辣手摧花’俞人方而不敢开了,唯有几家有武林高手护卫的高等客栈还在营业。”

那人指了指竹汶麟身后的方向道:“你往南走五十步再朝东走一会儿就能到我们长安城最大的饭铺了,也算是我们长安城最大的客栈。”

竹汶麟连忙道谢,转身刚行了几步就见到了不远处一架三十多人护送的马车徐徐前行,其中还包括了十多名兵士。行人纷纷让道,他们知道马车里定是坐着自己惹不起的人物。

马车还在有条不紊的前行着,突然一个蒙面人从空中凭空出现,直直的向马车顶部冲去。

“小心!”竹汶麟惊叫了一声,眼睛瞬时变得朱红。

“砰!”的一声,烟雾顿起,烟尘之下唯有竹汶麟能看见一个鬼魅般的身影在马车上掀着车盖。那些随从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死士,这些随从迅速从腰间抽出长剑,迅速的围成一个圈将马车围住了。

“呀……你是谁!给本宫滚出去!”一声清脆的尖叫声从马车中传了出来,还没等随从们反应过来,那蒙面人便怀揣着一个少女飞出了马车,只听他念了一声:“疾!”,一抹红『­色­』的光芒倏地窜到了他的脚下,定神细视,那红芒包裹的是一把带着的棱角铁环。

竹汶麟单手结狮子印,祭出“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湮灭!”眨眼之间连续九指弹出,冒着红『­色­』火焰的九个黑『­色­』的文字凭空出现,接连不断的疾速冲向蒙面人。

紧接着竹汶麟将天罡战气包裹在身上,此时的天罡战气已经有了第三种颜『­色­』“绿”,竹汶麟的身法更为疾速。附加上天罡三十二步,只不消眨眼的功夫竹汶麟就随着九字真言冲到了蒙面人的身前。

“妈的!什么鬼东西?”那蒙面人只觉到一股排山倒海的压力冲向自己,自己的身体也被那股压力吸了过去。这是他纵横江湖这么多年从没有遇到过的情况。

蒙面人偏头一看却发现有九个冒着红炎的乌黑汉字朝自己冲了过来。蒙面人显然是经历颇多,竟然在这种怪异的情况下还懂得权衡利弊,他快速的将臂弯上的少女向没有人的一边狠狠的扔了过去。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九声之后又是“砰”的一声,烟雾再起。

见少女被扔出,眼见着就要撞上高耸的酒楼了,竹汶麟连忙抽出身子追赶少女的身躯,情急之下也没能估计到男女之别,一把将少女搂到了怀里飘转盘旋而下。

烟雾散尽,那蒙面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竹汶麟哀叹了一声,望向了怀里的少女。

­唇­红齿白、面赛芙蓉,双目朦胧惺忪,分明只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却给人一种明艳端庄的感觉,眸含秋水,使得竹汶麟的心弦不由一动。

一身黄『­色­』绸缎轻纱百褶裙,薄如蝉纱的布料让竹汶麟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她温润细滑的肌肤。罗衣下『露』出了一截白皙无瑕,充满弹『­性­』的纤足,令到竹汶麟只想爬到她身上去,把她压在身下,好探索她­精­彩绝伦的玉体,嗅吸她幽兰般的体香。

少女眼睛定定的看着眼前明眸皓齿、剑眉星目的翩翩少年,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异样的情绪,但转念即逝。

“该死的奴才!快将小姐放下来!”一把冰冷的刀锋架在了竹汶麟的脖子上,一个随从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

“滚开!”少女挣脱了竹汶麟的怀抱,面『­色­』一冷,呵斥道:“方才我被贼人劫走,怎么不见你们来护驾?若不是这位壮士相救,我早已被人侮辱了。这一次我定会禀告父亲,让他来裁断!”

随从们赶忙跪下,磕头惊呼道:“小姐!小姐饶命啊。”

“护驾?”竹汶麟准确的找到了这个词,心中不由的猜测这少女的身份。想来这少女应该是皇室子弟,自己既然是要走科举这一条路的话还是少招惹皇室人员吧。

竹汶麟打定了主意便对少女笑道:“这位姑娘,在下还有一为朋友在客栈中等候,需要先行离开,请姑娘见谅。”

少女脸上没有任何神情,冷然道:“这一次你碰了我的身子,但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就饶了你一次!”

“你!”竹汶麟心中一怒,但想到自己不要招惹皇室人员,立马压下了火气:“姑娘赎罪,在下先行告退了!”说完,竹汶麟头也不转的离开了她的视线。

那黄裙少女恨恨的跺了跺脚,气哼哼的骂道:“竟然如此不识抬举!本想收你做贴身侍卫,你竟然还向本宫发脾气!若不是今日本宫有事情要办,定要把你千刀万剐。不对!应该把你阉割了,让你不能祸害女人!哼!”

少女拂袖一挥,踏上了马车。

————————

竹汶麟按路人的指示,未费多大功夫就找到那家所谓的长安城最大的饭铺与客栈,矗立在市中央最热闹的地区,进进出出者,皆是锦衣罗缎的富贵之人。

走到近处一见这客栈华丽高大的门面、宽敞明亮的大厅、穿戴整洁的酒保伙计,心中感叹长安之富足。

这时候店门刚刚开张,大厅内红漆地板擦得锃亮,只有几位身穿衙门服饰的官爷在一张酒桌上吃喝谈笑,再无其他客人。

他平生从未见过这么豪华气派的客栈,踌蹰勘测了良久,感叹不已。

眼尖的店小二早已看到打量客栈的竹汶麟,见他走进来立马热情的迎接。

“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啊。”

“当然是住店了。”

“好嘞,客官这边请。”

竹汶麟随着小二儿来到柜台边,道:“掌柜,我要住店。”

掌柜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对着竹汶麟热情问道:“客官,本客栈上房,每间每天三两银子;普通房,每间每天一两银子,客官您要选哪种。”

“来一间上房。”反正父亲给的钱很多,竹汶麟丝毫不吝啬盘缠,不客气的选了上房。

“小顺带客人到地字号上房。”掌柜的对着小二喊一声。

“好嘞,客官随我来。”随着小二就往前面带路。

进入客房后,小二对着竹汶麟说道:“客官,午饭是在房间里吃,还是您自己下去吃。”

竹汶麟想了一下,“我自个儿到楼下吃,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客官有事唤一声,我就上来。”小二退出去后,竹汶麟打量了一下房间,就将行李放在了床上一一摆开。

“爹爹为我准备了什么都还没看。嗯……湖州府的湖笔,居然是七紫三羊的!澄心堂的宣纸、松烟墨、龙尾山歙砚……尽是宝贝啊!”

竹汶麟提起那支刻有金龙的湖笔,心情激『荡』。

“这只湖笔可是用七成的紫毫以及三成的羊毫制作而成的,笔杆儿用的是象牙。这一支笔在市集上可是有价无市的。出四百两银子有时也买不到一支。真是没想到爹爹这么识货!”

竹汶麟悠闲的躺在床上端详着手中的『毛』笔,似乎又是想到了什么。

“对了!”竹汶麟惊起,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笑道:“我的记『­性­』可真是差的可以,在来长安之前爹爹告诉我要在长安买一把好弓,要以弓为借力,买弓练力,将九字真言的威力提升一步,如此才可以在短时间内伤害到敌人,否则只是凭借天罡战气施展九字真言速度太慢。”

“小二,麻烦送几个好菜和一碗饭到我房里。”正当他思索时,一声优美灵动的女声传入耳中。

“好嘞,客官。”小二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女子灵动的声音传开,楼下吵闹的声音立时停止,之后楼下的客人们又小声的议论起来这声音的女人到底会有多美。

竹汶麟听到这动听的声音也有些想入非非,有种想见一见这个女子的冲动,摇了摇头暗骂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色­』急了。不过眨眼的功夫他便清醒了过来,整理一下衣裳就下去吃饭。

竹汶麟要了一桌上等酒席,一面用饭,一面听着邻桌的几名富商在谈论道:“最近,那俞人方实在太猖狂了,听说所掳的女子,无不绝『­色­』艳丽,次级的他还不要呢!唉,弄得许多人家的千金,清白不复了,许多人真是担心啊……方才一辆马车还叫俞人方差点儿劫去呢,那车里的女子真是美得让人心颤啊!”

“原来那人就是‘辣手摧花’俞人方啊?”竹汶麟苦笑了一声,真是没想到自己竟然如此幸运的遇见了闻名只一天的采花大盗。

第一百三十五章 俞人方

另一人气愤地说道:“杨宰相正在南诏,高仙芝元帅以及高适、岑勋二位大将都在吐蕃,哥舒翰老元帅年已八十。圣上沉『迷』美『­色­』,如今也只有御史大夫一人执政,但他只讲究无为而治,也难怪无法积威!宵小们无人怕的,治安怎不日渐恶化?”

“御史大人清廉也就罢了,但他手底下又全是纸上谈兵之徒,没半个可用之材,想有所作为,真是做梦!”

那几名商人又道:“这封大人一上任,分明是个小家出身,一辈子没见过钱,什么小钱都要,整天罚这儿罚那儿,啧!真是笑掉大牙!”

另一人道:“别看他贪这小利,但封大人的清廉可是没人怀疑的,他也只能靠罚钱来维持官威了。”

又一人说道:“城里头在传言,现在外乡的普通的县令,两千两银子就可以买到,六百两银子一个师爷,二百两就可以买到一个巡捕的位子,这样的本钱,当县令一天就回收,以后全是净赚,天下竟有这么划算的生意!”

原先那富商笑道:“赶明儿个出城后,我也去买个外地的县令玩玩。”

“唉,贼不好好抓,定那么多的禁令!这县太爷是要对付老百姓,还是要对付贼啊?而且现在战事如此之多,你到哪里找一块情景的地方当县太爷啊,搞不好被贼人直接取了首级!”

整顿饭里,身边的几桌所谈的尽是俞人方的可怕以及官府的愚笨,可见这已是长安城内居民的两大痛恨,对百姓伤害,或许还不下于妖怪。

晚上,竹汶麟对着敞开的窗户盘坐下来,留下一丝心神戒备,便沉入修炼中。

修炼中时间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午夜,“叮咚。”屋顶的瓦块发出一阵轻响,竹汶麟立时惊醒过来。

竹汶麟侧耳细听声响,感觉到一个人在屋顶快速的向外跑去,听他踩在瓦片上几乎无声,判断出他轻功高超。

竹汶麟以为是小偷,立马翻出窗户,跃上屋顶,瓦片无声。

屋顶上,竹汶麟看到一黑衣蒙面人肩扛一被褥,被子里明显裹着一人,轻松跳下房顶向树林里飘去。

“俞人方!”竹汶麟一下就辨别出黑衣人的身份,“被子里难道是傍晚时喊小二的那个女人。”

对于采花贼这种糟蹋无辜女『­性­』的职业,竹汶麟很是厌恶,认为他们是市井败类、渣滓、毒瘤,想女人去『妓』院就是了,何必做强『­奸­』『迷』『­奸­』这种事,毁掉别人一生。

竹汶麟立马纵身追上去,考虑到今日交手中,这俞人方轻功卓越。所以为不使打草惊蛇,也没有祭出飞剑。让他依仗轻功逃走,竹汶麟远远的钓在后面,等待机会突袭。

大概离客栈四五里,俞人方在一山洞前停下,他虽然对自己的轻功有自信,但还是谨慎的向四周看看,确定没人跟来,才扛着女人走进去。

竹汶麟在他停下来后,就躲到树后,过了五六个呼吸『露』出头来,却发现原来俞人方站立的地方已经没有了人影。

这时,一点火光从前方升起,原来前面还有个山洞,竹汶麟弓身蹑脚像猎人一般静静的潜伏过去,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俞人方把肩上的被褥放到地上后,再走到洞口拿出火折子点燃早已准备着的一堆火材。

缓缓的摊开被子,一位女子映入眼眸,一张瓜子脸,柳弯眉,殷桃小嘴,皮肤白里透红,微皱眉,脸蛋美丽又可爱充满灵气。

她只穿着一件肚兜和一条裹库,大部分肌肤暴『露』在『­淫­』贼的视线下,身材苗条,该凸的凸,肌肤白净如雪,又隐隐透着粉红。一股『­淫­』辱她的欲望从『­淫­』贼心中生出。

火光飘摇,晃得美丽女子清醒过来。

“嗯。”女子轻喝一声,皱起眉头不适的睁开眼,一个模糊地身影进入视线,不过她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摇摇头,突然愣了一下,猛地伸出手向前一掌拍去,不过拍出去后就觉得手臂无力,接着感觉全身乏力,刚刚做起一半的身子再次倒下去。

女子挣扎的想要坐起来确是徒劳,反而暴『露』了无限的春光。

“嘿嘿,中了我的‘散气粉’全身酸麻无力,真气难以催动,再怎么挣扎也是没用的,三天后『药』效才会消失,当然还有一种『药』能够恢复你的力气,还会使你充满活力,释放你的欲望。”

此时俞人方已经脱下黑衣,进入美丽女子眼睛的是一头束发带,眉清目秀,英俊帅气的年轻男子,最多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真不知道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当采花贼。

“『­淫­』贼,快放了我,不然我的师门一定不会放过你的。”美女见挣扎无用还引来『­淫­』贼无耻的目光,便停止了挣扎,良好的教育使她现在也骂不出脏话,只丢下一句不痛不痒的威胁,同时尽最大的努力聚集真气。

“是嘛,我‘辣手摧花’俞人方可是受到整个武林正道和官府整整四年的通缉,我还不知照样活的逍遥自在。”俞人方无不得益说道。

“你是俞人方!”美女惊恐一声,全身因为害怕而颤抖。

“辣手摧花”俞人方,四年前出道,『­奸­』、『­淫­』、女子无数,只要被他看上的美貌女子,不论达官贵人之女,一门派的掌上明珠,还是普通平民女子通通被先『­奸­』后杀,而且使用极其残忍的手法将她们杀死,即使采花贼的同道也不赞同他的行为,毕竟采花是为了享受而不是去残忍的杀害美丽女子。

是以俞人方几乎无任何援手朋友,万里独行,走到哪里就祸害哪里,被江湖人冠以恶名‘辣手摧花’。

俞人方能逃脱整个武林和官府的追杀,不是他武功有多厉害,而是由于他轻功卓越,且机智过人,每次掳走女子之前都勘察过地形和环境有详细的计划,从来都留有后路,不会使自己被『逼』入绝境。

更难对付的是,他天赋异禀,拥有远超常人的感知力,每次有人来对付他,总是远远的就被发现,在形成包围之前就逃了出去,而且有高手的地方他绝对不会行动,以免被高手拦截。再加上他熟知易容术和缩骨术,能轻易地改变体貌特征,使人难以追杀。

这位女子显然也对‘辣手摧花’俞人方如雷贯耳。她现在很后悔不应该因为烦恼她的师兄弟们的『­骚­』扰而独自一人上路。

“呵呵。”俞人方面目狰狞的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只要吸入了这包『药』粉,你不但会恢复力气而且还能体会到欲仙欲死的极乐。”说着开始解开纸包。

竹汶麟因为胸口挂着的崆峒印的关系,能完全的收敛气势,而且极低的­精­神波动也极大的降低了他的存在感,所以竹汶麟到达洞口,俞人方没有任何察觉。

俞人方一边『­淫­』笑着一边解开纸包,当完全解开纸包时,幽幽潜进来的竹汶麟一跃而起,右手握拳带着满腔的怒气向俞人方的头狠狠的砸去。

俞人方感到身后有风,立马就要向前翻滚挟持女子作为人质,但突然觉得全身动弹不得,一股凶悍之气直接撼动心神,使身体脱离掌控,恐惧在心中蔓延,“嘭”的一声他的脑袋炸开。

“『­奸­』、『­淫­』”这个字眼在竹汶麟的心里是比杀人还要大的罪过,如果双方自愿,不论什么原因,即使是赤『­祼­』『­祼­』的金钱与­肉­体的交易,竹汶麟也不会有什么得别的想法,只是无奈的感叹人心堕落罢了,而对这种行为却极度的痛恨,女子被毁了清白后,一生都将要背负极大的屈辱,虽然她是受害者,人们会同情她但却不会原谅她,这一生也就完了。

竹汶麟的恨意配合上爆发出来的凶狠狂暴气息,意外的形成一股气势锁定俞人方,同时影响他的行动。

只听得“砰”的一声,俞人方的脑袋头骨爆裂,脑浆四『­射­』,这恶心的场景加上虚弱的身体,女子直接晕过去了,不过在晕过去前深深的看了竹汶麟一眼。

看着眼前衣不遮体的美女,竹汶麟心神一片激淋,还好他还是与湘忆有过十多次房事的,深吸一口气,就很快平静下来,沸腾的血『液』也冷却下来。

看着被褥已经被弄脏,竹汶麟直接抄起美女往客栈赶去。俞人方尸体孤零零的躺着,手里的『药』包已经空空,『药』粉在他倒地时就同时洒了出去。

竹汶麟抱着美女,跑了不到一里,一阵热气从小腹升起,手掌不自觉的抚『摸』起怀里的人儿。察觉身体有异,竹汶麟立马停下来。

同时,怀里的女子开始扭动着,摩擦着他的身体,体内热气更盛。竹汶麟立马回忆起洞中的情况,采花贼倒地时,好像有什么粉洒出来,有一点淡淡的清香,那时被怀里的美女影响了神志没有注意,看看怀里美女的反应再结合自己身体的异状,竹汶麟敢肯定两人中了春『药』。

没错俞人方死时洒出去的『药』粉名为‘飘飘欲仙’,乃是他多年研究出来的绝顶春『药』,吸入了该『药』,即使最贞洁的烈『­妇­』,最圣洁的少女也会立时变成『荡』『­妇­』。

而最独特的效果就是服用者能保持神志清醒,不像其它春『药』使用后神志模糊,虽然能使人变成『­淫­』『­妇­』,但事后却记不清当时的感受,而飘飘欲仙却能使人保持清醒,同时提高身体的敏感度,真正的享受欲仙欲死的快感。

苏雪涵感觉此刻身体不再属于自己,一股火热的欲望在燃烧,身体被烧得难受,只有不断的扭动身体,不断的摩擦救了自己的男人才会舒服一点,但这远远不够。

苏雪涵心中感到羞耻却无法停下身体,身体的摩擦给她带来从未体验过的快感,她觉得自己将要『迷』失。“他会不会因此觉得我是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会看不起我呢。”

苏雪涵现在最关心的却是这个问题,虽然她也知道她的表现这是春『药』的原因,但道德枷锁下她还是觉得这是自己的错,所以她很惶恐,刚刚经历过山洞的恐惧,现在被恩人所救,身体也被他看过抱过,接下来更可能发生一些不堪的事。

苏雪涵自幼便一直受着彩霞剑派脱离唐廷开放文化的古典教育,在潜意识里把自己定义为眼前这个俊逸少年的人,不希望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哪怕是被迫的。

竹汶麟在内外双重压迫下,*越来越强,几乎难以自控,好在竹汶麟经过多年磨练意志已经非常坚强,外功修炼到了浮萍武师境界,将武学深入了骨髓之中,对身体的掌控到了一定的高度,身体也被牢牢控制着,虽然很艰难。

竹汶麟看了一眼天上半圆的月亮:“不知道月华对春『药』是否有用,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

竹汶麟就地盘膝坐下,不管怀里的女子对他的『­骚­』扰,分出一点心神住入崆峒印中用来引导月华,这一分神差点使他被*驱使,好在及时压制住了。

月华入玉,由玉入体,身体顿时一片清凉,*开始消退,同时体内储存的月华也活动起来,体内的春『药』渐渐的被『逼』出体外。体表开始流出一滴滴汗『液』,这汗『液』就混合有春『药』,不过在人体中走一遭已经无效了。

待竹汶麟把春『药』排完,睁开眼,全看见一具白花花的­肉­体,而自己的衣服也被扒光。

原来苏雪涵把持不住,开始脱衣服,然后又摩擦着竹汶麟,不过很快就觉得不过瘾,于是竹汶麟也赤『­祼­』了。

竹汶麟左手臂一把抱住苏雪涵使她不能『乱』动,同时晶莹剔透的右手掌按在她的背上。手掌发出一点银光,原来是竹汶麟输送月华给苏雪涵。

不久前竹汶麟发现右手掌与月华的亲和度比身体的其他部位高得多,也是唯一可以外放月华的部位。

月华在苏雪涵的身体里受到了极大的阻碍,而且无法完全发挥出驱毒的功效,只能驱赶春『药』到身体的某一部位。竹汶麟试着把春毒『逼』入苏雪涵的胃里,但春毒只停在胃壁上无法被赶入胃囊。不得已竹汶麟只得把春毒往下赶了。

春毒进入小腹,苏雪涵*更盛,剧烈的摩擦着身体,身体都被磨得通红。当春『药』入下­体­时,苏雪涵全身一阵痉挛,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从身体里传入灵魂,娇喝一声,竹汶麟的手掌湿了。

高『潮』过后,苏雪涵清醒过来,春毒也被排­干­净,身体的控制权也回来了。苏雪涵醒过来但不敢睁眼,只是紧紧的包住竹汶麟,因为她知道从今天起她就不再属于她自己了,害怕竹汶麟抛下自己所以才紧紧的抱着他。

而且从刚才竹汶麟极力克制自己的行为被苏雪涵记在心里,认为他是一个真正的好男人,自己嫁给他并不吃亏,还担心竹汶麟嫌弃自己呢,刚才自己的行为实在太『­淫­』、『荡』了。

其实竹汶麟方才确实有抛下她独自潜入唐廷的想法,不过感受到紧抱着的自己的双手,和怀中的柔软,她那美丽的脸盘娇美的身躯在脑海中闪过。

竹汶麟的意志有些动摇,“即使现在自己离开,日后这件事也会成为心魔,而且她也是一个高手,年纪轻轻就到了内力修为就有一种能与我对抗的感觉,应该到达第五重以上的境界了,资质应该不错,未必不能与我一起并肩作战。”

竹汶麟紧了紧抱着美人的手,捡起地上的肚兜,早在汲取月华的时候,美人儿的裹裤早被她自己撕了。

竹汶麟站起来往客栈飞奔而去。

来到客栈,小心的感受一下里面的动静,确定所有人都睡了,没有任何人在外面走动,竹汶麟轻轻跃入屋顶,找到苏雪涵的房间,翻窗而入。

轻轻的把苏雪涵放到床上为她盖好被子,竹汶麟要站起来走人,结果手臂被一只娇­嫩­的手紧紧的抓住。

苏雪涵还是死死的闭着眼睛,不过眼角却流出一丝泪珠,身体激动的颤抖着。

“看来她误会自己要抛弃她,不过刚才在某种程度上占有了她,却不安抚她,确实会伤了她的心。”竹汶麟把嘴凑到她耳边,“别紧张,我只是去隔壁房里把我的衣服拿过来。”

闻言苏雪涵一下就把手抽回来,满脸通红的把被子盖脸。

“呵呵。”竹汶麟看她可爱的样子轻轻的笑了几声。苏雪涵在被子底下不依的摇了摇身体。

竹汶麟很快就把衣服拿过来,把包裹扔到桌上,赤身走到床边,“娘子我进来了。”一声宝贝,叫的苏雪涵心中无限甜蜜。

竹汶麟掀起被角钻进被里,轻轻的拥着怀里的美人儿,他突然觉得无限温暖。

苏雪涵将脸贴到竹汶麟胸膛上,手轻轻的抚『摸』着他身上的伤疤,眼泪不自觉的流出来。

感到胸膛有些湿润,竹汶麟轻轻的拍拍她的背,“没事的,别瞎想了。天快要亮了早点睡吧。”苏雪涵因为俞人方的事消耗了大量的­精­神很快的睡过去了。

日上三竿,苏雪涵醒了过来,习惯『­性­』的伸着懒腰,突然感受到有人用灼热个视线看着自己,低头果然有一男子看着自己的身躯。“啊”苏雪涵轻叫一声立马用被子裹着身躯,同时脑袋也从睡意中清醒过来,不知该怎么面对竹汶麟。

竹汶麟看着紧紧裹着被子的美女笑道:“我说娘子,现在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做竹汶麟,目前无门无派,现在来长安考科举。我看你内力修为不弱,应该到达第五重了吧。”

第一百三十六章 苏雪涵

但是,真的能这么容易割舍的掉么?

苏雪涵将脸贴到竹汶麟胸膛上,手轻轻的抚『摸』着他身上的伤疤,眼泪不自觉的流出来。

感到胸膛有些湿润,竹汶麟轻轻的拍拍她的背,“没事的,别瞎想了。天快要亮了早点睡吧。”苏雪涵因为俞人方的事消耗了大量的­精­神很快的睡过去了。

日上三竿,苏雪涵醒了过来,习惯『­性­』的伸着懒腰,突然感受到有人用灼热个视线看着自己,低头果然有一男子看着自己的身躯。“啊”苏雪涵轻叫一声立马用被子裹着身躯,同时脑袋也从睡意中清醒过来,不知该怎么面对竹汶麟。

竹汶麟看着紧紧裹着被子的美女笑道:“我说娘子,现在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做竹汶麟,目前无门无派,现在来长安考科举。我看你内力修为不弱,应该到达第五重了吧。”

苏雪涵『露』出一个头,害羞的看了他一眼,低着头小声的说道:“我叫苏雪涵,是彩霞剑派的弟子,我……我……”她说着又害羞的停下来。

“彩霞剑派的弟子啊……,金仙夫人调教出来的徒弟个个都是谨遵『­妇­』人之道的。看来这次不想娶她也得娶她了。”

竹汶麟见她不说话,收回了思绪,疑道:“怎么了?”

“我们之间算什么关系。”说完一双期待的眼神紧张的盯着竹汶麟。

竹汶麟闻言思考着:“按理说,我碰过她的身体,她就应该是我的人了,可毕竟没有感情,而且不知她『­性­』格如何,看她的样子在门派里也是被宠着的对象,不知有没有大小姐脾气。但是,若我不负责,也会伤到她,现在她心中很是敏感。”

见竹汶麟迟迟不答,苏雪涵有些绝望:“难道他真的嫌弃我,一定是的,昨天我表现的太『­淫­』、『荡』,回来之后还拉着他不放,他若不要我,叫我如何苟活于世。”正当苏雪涵有轻生之念时,一只温暖的手盖在脸上,定眼一看原来是他用手轻轻的抚着自己的脸。

“雪涵,我叫你雪涵可以吗?”

苏雪涵用力的点点头,小声的说道:“你叫涵儿什么都可以。”然后期待的问道:“涵儿可以叫你相公吗?”

“有你这样的大美人儿叫我相公,我高兴还来不及,自然可以。雪涵,我们已经这样了,而且你还是位绝世大美人儿,我自然不会抛下你,但我觉得没有感情的结合是不对的。”

苏雪涵闻言一开始脸『­色­』因害羞一片红润,但紧接着刹的变得苍白,竹汶麟看她那样就知道有误会了,马上抱着她道:“雪涵,我还没有说完呢,我的意思是,咱两先培养培养感情,什么时候我们两情相悦,我就去你的师门提亲。”

“如果,我们培养不出感情或者要好些年才有感情呢?”苏雪涵觉得还有些遗漏马上问道。

“以两年为限,如果两年内还没有培养出感情……”说着竹汶麟停顿了一下。

“那怎样?”苏雪涵紧张的问道。

“自然是还要娶你。你可是美人,别那么没有自信啊,可能不到一月我就沦陷了。”

苏雪涵觉得两年太长,容易出现变数:“不行,两年太长了,再短一点可以吗?”

“嗯。”竹汶麟沉咛一会,“那就一年吧,面对你这样的美人如果一年后我还是无法对你产生感情,那么再长时间也是一样的。一年后无论怎样我都娶你,怎样?”

“嗯。”苏雪涵放下心来,安静的靠在竹汶麟身上:“相公,你会不会觉得涵儿……涵儿”

“什么?”

苏雪涵一咬牙说道:“你会不会觉得涵儿不知羞耻。”

“怎么会呢,你昨晚的行为也只不过是被春『药』影响的,再说我喜欢我的女人在别人面前都是一副高傲不可侵犯,而在我面前就要像昨晚那样。”竹汶麟笑道。

“讨厌。”苏雪涵虽然被说得很羞恼,不过总算放心想来了。

——————————

“雪涵,已经日上三竿了,我们是否该起来了。”

“啊。”从没有懒过床的苏雪涵一阵惊呼,“天哥你的衣服放在哪?”

“­干­嘛?”

苏雪涵红着脸道:“父亲说作为女人早上要为自己的男人穿衣。”

竹汶麟有些尴尬的说道:“这个……我自己穿就可以了。”说着跳下床,拿起桌上的包裹取出衣服,就要动手穿,耳中传来轻轻的哭泣声。

竹汶麟转身看过去,只见苏雪涵一手掩面轻轻的哭泣着。

“坏了,她又想歪了。”

竹汶麟走过去伸手温柔的擦掉苏雪涵的眼泪:“雪涵,我只是习惯了自己穿衣服,突然间有个美女主动为我穿衣,我当然会有些受不了。别哭了,给你。”说着竹汶麟把包裹递给苏雪涵。

苏雪涵这才擦掉眼泪,接过包裹,不过脸更红了。

苏雪涵颤抖着手为竹汶麟穿衣服,看她又害羞又害怕又为难的样子,惹得竹汶麟心中一阵疼惜。

苏雪涵看着竹汶麟身上无数的伤痕,真是难以想象他到底受过多大的痛苦,过去的生活到底如何,穿着穿着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雪涵怎么了?”看到她突然流泪竹汶麟紧张的问道。

“相公,涵儿没事。”苏雪涵擦掉眼泪再为竹汶麟穿衣,异常的认真。

“是不是被我身上的伤疤吓着了。”

“没有,相公。”苏雪涵倔强的猛摇着头。

“没事,对我不要这么紧张,放松些,别忘了我可是你的相公,你的家人,随意一些就好,你这样子会让人不自在的。”

“我的这身伤疤是我在山林里修练时与妖兽搏斗留下的,都是我的光荣勋章,没有伤疤的男人不是真正的男人。”

虽然竹汶麟说的轻松,但苏雪涵知道他一定吃了非常多的苦,不然哪来一身伤:“在那里修炼一定很辛苦吧!”

“还好,就是没虽是都有生命危险,不过每次实力提升都让我很兴奋,雪涵你的实力也到达第五重境界了吧。”

“嗯,我已经到了第五重,是半年前终于进入的,不过我的小师妹古月萱比我更厉害,她比我小一岁,却在两年前就进入第五重境界了。”说着苏雪涵眼中流『露』出崇拜的光芒。

“雪涵你几岁了。”

苏雪涵有些得意的说道:“我二十了,这么年轻就到达第六重境界,厉害吧。”

“哦,原来我的雪涵还是一位天才。”

“那当然。”说着苏雪涵挺挺胸,一对白兔雀跃着。

竹汶麟的视线立马被吸引,自从经过湘忆的献身致使残灵沉睡,他的身体强行与残灵融合以后,竹汶麟的心『­性­』有了些改变,其中改变最大的莫过于对男女之事的看法。

这时苏雪涵才发现自己赤『­祼­』着身子,马上拿过床脚上自己的包裹,拿出衣服准备穿着。

一只手按住了雪涵白­嫩­的手,苏雪涵心中一阵紧张:“难道他还想继续看我的身体,要不要让他看呢。”

“雪涵,刚才你为我穿衣服,现在轮到我为你穿了。”竹汶麟看着苏雪涵的眼眸温柔的说。

苏雪涵感到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幸福充斥:“他要为我穿衣服,他要为我穿衣服。”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这个不断的回『荡』。

看着呆住的雪涵,竹汶麟轻轻的用手推推。回过神来,苏雪涵红着脸不好意思的道:“只听说过女人为他男人穿衣服的,哪能让你为我穿衣服,让人知道了多丢人啊。”

“你可以说是我的女人了,我给自己的女人穿衣服,管别人什么事,走自己的路,让别人羡慕去吧。”说着就开始为苏雪涵认真的穿衣,期间揩油自然是少不了的,苏雪涵只得闭着眼睛羞红着脸任他摆弄。

费了好大的时间两人才整好衣裳下得床来。

“相公,你的内功到达什么境界了。”苏雪涵有些担心的问道,因为若是竹汶麟武功太差,金仙夫人很难允许,甚至会杀掉竹汶麟维护苏雪涵的名誉。

竹汶麟也猜到了她的担忧:“我的外功如今已经达到了浮萍武师境界,内功地­精­突破了第六重,也算小成了。”

“天啊,相公看上去你只有二十岁吧,如此年轻就将外功练到达一流境界,简直闻所未闻。”苏雪涵震惊且有些自豪的看着竹汶麟,好似如此天才的人是他自己一般。

“你这么天才,作为你的相公当然也不能差,不然如何配得上你。还有我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吗?”

“你难道没有二十岁,那你几岁,不要说也是十八岁。若是你比涵儿还小,那师傅就很难应允我们的婚事了。”

“相公我今年二十二岁。”

“真的!太难以置信了,我的眼光果然不一般。”

“好像我两的相遇结合纯属意外,怎么成了她眼光厉害了。”竹汶麟脑门上流了一滴汗想到。

“对了,雪涵你是不是很少走出门派。”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虽然二十岁了,却给我很天真很单纯的感觉,一般江湖瑞历丰富一点,就会显得有些事故,绝不会像你这样。”

“不是啊,涵儿对别人即使是门内的师姐妹,除了一心练武的小师妹外,涵儿都有着戒备的,涵儿知道自己的容貌容易引人窥视,而且涵儿也曾跟父亲下上历练,知道该怎么做的,这次被劫是因为俞人方经验老到轻功卓越,不然哪有这么容易。而面对相公,涵儿觉得不应该带上面具,应该以涵儿最真实的一面与相公相处。”说到这里苏雪涵一脸认真。”

竹汶麟感动的紧握她的手:“以后所有的困难都由相公来面对,所有风险都由相公我来抗,你只要永远保持天真可爱的真实一面,开心的活着。”

“不,相公,所有的一切我们一起,因为我是你的女人。”苏雪涵眼泪又感动的冒出来,这是她这辈子哭的最多的一次了:“讨厌,又让我哭,你不知道,女人哭太多对皮肤不好。”

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让竹汶麟也些苦笑不得:“女人对容貌永远这么重视。”

“雪涵,我要到公卿门下去投卷,随后去温习功课准备会试,你去哪?”

“还用说,现在长安城风云变『­色­』,我自然要呆在这里,我师门中有好多姐妹也来到长安,师傅来了。”

“那你为什么独自一人。”竹汶麟疑『惑』的问道。

“还不是因为劝谏圣上放弃攻打南诏的事情,各大门派约定门下弟子只能单独或结伴上路,门中长辈不能陪同。而我也是跟师师妹们一起下山的,可是其他门派的弟子有机会就『­骚­』扰我,比苍蝇还烦,所以我就趁夜偷偷跑出来,超远路,绕一大圈才往洛城赶去,结果……幸好遇见你,不然我……”

“都过去了,就别再想那么多了。我肚子饿了咱们去吃饭吧。”

“嗯。”

到楼下,大厅早已空空,昨天的食客们都已经出发。

随意的找了张桌子坐下,“小二,来两分早点。”

“客官,您要点哪几种?”竹汶麟与雪涵看着食谱点了早点。

两人浓情蜜意的吃完早点,到掌柜那里结账。

“店家。”

两人吃饱了,苏雪涵将一面白『­色­』丝巾蒙上脸颊遮掩住她绝世的容貌,竹汶麟唤来了店小二。

“客官,您有何吩咐?”

“这一桌多少钱?”

“一共二十两。”

“……一笼汤包、两碗豆浆要二十两银子……”竹汶麟只是心里有些不岔,并没有说出来。他掏出钱给小二:“小二,客栈附近可有做弓的店铺?”

“客官,您看,出了酒店的门,往东走三个接口,那里有整条街都是买兵器的,现在您赶快去,人少,等会大家吃完早饭,新打出的武器就被别人抢跑了。”

“好,谢谢你,这是给你的。”云天拿出一把铜钱给了店小二。

店小二感谢一番,才转身离去。

“雪涵,走,陪我买把弓。”

“嗯,相公去哪里我就跟去哪里。”苏雪涵乖巧道。

两人下楼,楼下的人们大多吃好,正坐在位子上闲聊,看着一青衣蒙面女子从楼梯上下来,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从她的气质,身材,尤其是灵动的双眼,这些老油条一眼便能看出眼前的丽人是为不可多得美人。

而美人身旁的一个翩翩公子,衣着不俗、气宇轩昂又带着一股书卷味,偏偏那男子的步履轻盈,令人不敢小视。老油条们知道这公子的背景一定很硬,且他本身就极不好惹,所以只得将邪恶的计划作罢。

小二将两人领到马厩:“客官,您的马就在里面。”说着小二将苏雪涵的马牵出来。

长安南街上,一身材纤弱但不是曲线的蒙纱女子要挂一剑骑着高头大马,一俊逸儒雅的男子轻松跟在旁边,不见剧烈的跳动一步就有两三米。

“相公,上来吧,我俩共乘一骑。”马上女子娇声道。

“这样对你影响不好。”

“相公,没事的,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苏雪涵现在想尽办法增加两人的亲密度,两人共乘一骑应该是很浪漫的事,定能增加竹汶麟对自己的感情。

“好吧。”竹汶麟也是正常男人,美人诚恳相邀,自然却之不恭。

两人共乘一骑,前女后男。

“雪涵,你说我两共乘一骑会不会被人认出你来。”

“涵儿很少下山,还蒙着面,应该不会被人认出来,再说被认出来也不怕。”

“我是怕有闲言碎语传到你父亲耳朵里,你不好交代。”竹汶麟可是知道金仙夫人对徒弟严厉之极,惩戒徒弟的时候下手绝不手软,就是萱儿在她手下也吃了不少苦头。

“放心,涵儿的师傅很疼涵儿的,对涵儿如亲生女儿一般,只要把事情与他们说清楚,相信他们会谅解我们的。”

“只怕说不清楚,你被『­淫­』贼抓去,谁会相信没有事发生,而如果说谎的话容易有破绽。”

“那你说该怎么办?”

“对于你的父亲就不要隐瞒了,实话实说,对别人就说,我们在昨天上午时就碰到,而你也察觉到有人跟踪,但却不知是何人跟踪,看我一脸阳刚满脸正气,就向我寻求帮助,我呢一时被美『­色­』所『迷』,当即答应,为了不给跟踪者察觉,之后你前我后,保持一段距离前进,到客栈也是一前一后。

我们两人进入客栈相差时间不长,又都选了比较贵少有人租的上房,两间房间刚好相连,当晚我们悄悄地换房间。

果然午夜时分有一黑影来到窗口放『迷』烟,我假装被『迷』晕,他裹着被褥把我抱到五里外的一个小山洞,在山洞中我们里应外合偷袭他,却不慎中了他手中洒落的春『药』,还好我两意志坚定,虽然发生了些不堪的行为,但守住了最后一步,不过经历过这件事我两相互倾慕。这样应该既能解释我两的关系,又能最大限度保证你的名誉。”

“真假参半,最大限度减少疑点,确实高招。”苏雪涵轻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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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

两人共乘一骑,男子儒雅非凡,女子娇笑盈盈,羡煞旁人。

在坊市中悠闲的逛着,竹汶麟眼角的余光却飞快的扫视着街边的一切可疑痕迹。此时正是夜幕离去、华灯尽灭的时刻,晨市刚刚开始,街上的行人渐渐增多,叫卖声、吆喝声也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二人下了马,手牵着手随着人流不紧不慢的走着,忽然,竹汶麟终于看到了一家店铺,赶忙拉着苏雪涵挤出人流,停在了一家名为“羿神弓”的弓铺前。

“羿神弓?”竹汶麟看着店铺上的烫金大字,心里突然感到这家店铺不简单。

拴上了马,二人走进了店铺。

竹汶麟买弓,一是配合九字真言使用,二十要试力,因为唐廷还会找一些武举。

大唐的诗赋成为进士科主要的考试内容,竹汶麟并没有多少把握能考的上进士。所以要为自己留下另一条路。

应武举的考生来源于乡贡,由兵部主考。考试科目有马『­射­』、步『­射­』、平『­射­』、马枪、负重摔交等。讲究“高第者授以官,其次以类升”,而弓马『­射­』艺是考试的根本科目。

“我应该拉得开二石的牛筋硬弓,多练习几次直到能连珠发『­射­』,那么武举的层次应该没问题。如果不行,就还要练习。买一张轻弓回来,也好练力。”

这是一家很小的门面,两边靠墙的货架上,稀稀拉拉的摆着几十把各式各样的弓,有虎贲弓、雕弓、角端弓、路弓、强弓等。

小小的店面中人流不断,店铺之中出入的人熙熙攘攘,但大多数都是身穿青衫的读书人,还有一些身着武士服的健壮男子。

竹汶麟心道:“这些读书人来买弓,无非就是挂在书房之中装饰之用,也算是表达自己六艺俱全,其实真正做到六艺俱全的读书人,我还没有看到几个。”

弓乃是兵器之首,贵族将门之子从小就学习『­射­』箭。“『­射­』”作为一种技艺是公卿大夫必须通晓的“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之一,不仅在国君会盟、宴会上被视为一种礼仪,而且在民间风俗中也以它为礼节。

开元年间的大唐民风剽悍,衣食富足之下皆是以武修身、以武养『­性­』,且用来防备不时之需,一旦战『乱』,大唐的百姓皆是踊跃参军。

所以买卖实用武器的人很多。

如今的形式刚好相反,这些大大小小的实用弓上竟然还积着厚厚的灰尘,显然很久没有动过,两名伙计正靠在柜台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竹汶麟一进门就感觉到那两个伙计不是普通伙计,虽然他们身上的气息很弱,大概只有第二第三重的水平,但确凿无疑是身据真气的修真者。

连看门的伙计都是修真者,这让竹汶麟对‘羿神弓’坊的实力又高看了两分。那两个伙计见竹汶麟二人走了进来,立刻停止了交谈,其中一个快步迎上前来。

“客官好,您要哪一种弓?我们‘羿神弓’坊里弓弦有牛筋的,虎筋的,蟒筋的,还有一些蚕丝的。弓身有竹子、桑木、栗木、也有上等的拓木的。看您身穿一身儒衫,一定是秀才公子,还有这位姑娘如此纤弱,那一定要买这种金漆凤舞的弓,买回去挂在书房之中,既雅趣,又有英武的风骨……”

“给我拿一柄一百二十斤弓力的鹿胶拓木虎筋龙角弓。”竹汶麟看着伙计介绍的那张金漆凤舞的弓,弓身漆得金光闪闪,中间夹杂火红的凤凰,却知道只是重看不中用的,给人装饰书房的东西。

“好咧!”

苏雪涵看着那张金漆凤舞弓爱不释手,疑道:“相公,这张金弓多漂亮啊,为什么不买这张弓?”

竹汶麟解释道:“弓之六材,­干­、角、筋、胶、丝、漆。每一层的选料都有讲究的,就拿这只金弓来说,它是以铜铁为弓身,以金丝为弓弦,外表有漆上了一层厚厚的金箔,而非用胶,这样一来大大减小了弓的弹力。

而筋和角的作用.都是增强弓臂的弹力,使箭『­射­』出时更加劲疾,中物更加深人。选筋要小者成条而长,大者圆匀润泽。胶,即动物胶,用以粘合­干­材和角筋。

弓身的材料有很多,就像那位伙计说的那样,有竹子、栗木等等很多,但其中以柘木为员上乘,以竹材为最次。一张良弓一般要历经两三年才能制成,如此制作出来的弓,弹力大,经久耐用,通常称为‘角弓’。”

“相公,你懂得好多啊!”苏雪涵高兴的轻笑,自己的相公懂得多,自己当然高兴。但这相公还不是真的。看着自己的准相公一点点的展示着自己的才能,苏雪涵欣喜之下微微有些失落。

“来了客官,您的二石的鹿角拓木虎筋龙角弓。”伙计从仓库走了出来,手中捧着一张五尺长的长弓,其上装饰有铜箍、玉角,十分­精­致美观。

竹汶麟兴奋的接过弓,双臂一用力。“崩!”整个弓被一下拉成满月,一松弦,发出了清脆有力,坚实的声音。

“好弓,声音清脆铿锵,就是这把了。”竹汶麟呼吸几下,调匀气息,才开口道,心中却是暗暗的惊讶。

原本来他刚才开弓,一拉之间,只觉得全身的筋都被扯了起来,也和弓弦一样,被崩得紧紧的,弓一放,全身的筋也好像跟着弓弦弹抖。

开过弓之后,全身有一种筋被狠狠扭了一把的撕裂感觉,腰,腿,腹,手臂,后背,颈项都隐隐作痛,似乎让他说不出话来。

“难怪爹爹说我外功虽好,但拿上同等级的弓却无计可施。我才开一下弓,还谈不上瞄准,就已经浑身疼痛欲裂,更别说是连珠发『­射­』,箭箭中靶。”

想着三国时吕布『­射­』箭“弓开如秋月行天,箭去似流星落地”,竹汶麟对自己有些失望。

他握住弓,心中默念着六艺之中“『­射­』义”的内在功夫:“正心,心无邪念,杂念不生。诚意,意在靶先,时思内外。存神,动止安闲,消除噪妄。大定,气定神闲,虽战场对『­射­』,仍面不改『­色­』。”

默念这些心法之后,竹汶麟生出一种气定神闲的感觉。

竹汶麟望向了伙计道:“这把弓多少两银子?”

伙计伸出了三根手指:“一百三十两。”

竹汶麟一怔,连忙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和三锭十两纹银,口中嘟囔道:“怎么这么便宜……”他又看了看细细把玩那张金漆凤舞弓的苏雪涵,有些疼惜的叹了口气,转头对伙计道:“那把金漆凤舞弓我也要了。”

伙计又笑着连连弓腰:“那把金漆凤舞弓是二十五两。”

竹汶麟又是一惊,大叹弓的价格太低。

伙计收了银票后又道:“公子既然买了弓,那么一定要配上好的箭矢!”

“箭矢!?在哪里?”

伙计笑了笑:“请随我来。”说着那伙计便走入了后院。

竹汶麟转身唤道:“雪涵,跟我到后院选箭。”

“哦。”苏雪涵嘟着小嘴将金弓放了下来,恋恋不舍的跟了过去。

“把那把金漆凤舞弓拿着,我已经买下了。”竹汶麟笑道。

苏雪涵美目一喜,连忙将金漆凤舞弓拾掇回来,乐滋滋的捧在怀里,上前了几步“吧唧”一口亲在了一竹汶麟的脸上,美目流连。

“你这丫头。”竹汶麟苦笑道。

“女人难道都会用这一套吗?”

到了后院,竹汶麟不禁叹服。

真是没想到这小小的店铺后竟然有这么气派的后院。

这后院倒不是很大,但是其中种植着许多奇异的植物,这些植物又都分布在很讲究的位置,远远看去这些植物都像是歌女侍婢一般守候在中央的房子周围。

四周香气环绕,引人入胜。

这里有丁香、君子兰、百合,池中还有粉淡的荷花接天莲叶。知了声响起,令人不禁神往。

竹汶麟心道,能建出如此格局的人一定不是平常人,连这里的伙计都是修真者,想来这‘羿神弓’的幕后老板一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那伙计走到了一个房外恭敬道:“老爷,人以请到。”

“嗯,好。”这个老者的声音如同春季的湖面般平静,但又给人一种大海的澎湃之感。

“少年郎,是你要的鹿胶拓木虎筋龙角弓吗?”那老者的声音又响起了。

竹汶麟不禁心生恭敬:“是的。正是小子。”

“呵呵,你手上的这把弓已经跟了我几十年了,如今既是有人识货,我看它与你也有缘,所以将它翻新了一遍,低价卖与你。你以后可要好好珍惜它。”

竹汶麟一惊,连忙将鹿胶拓木虎筋龙角弓双手奉上:“不可,不可。这位前辈,我万不能受您这等恩惠啊。毕竟是跟了您几十年的东西了。”

老者的声音一挑:“难不成你是看不上这把老弓,嫌弃它了?”这一声声若雷震,光是声音就把竹汶麟与苏雪涵的双膝震得发软。

竹汶麟艰难的扶起了苏雪涵的身子,惊恐道:“前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少年郎,这谦虚礼让是好的,但不要过了。这把弓名叫龙虎弓,是我的祖父传下来了,但我膝下并无子嗣,所以要找一个传人传下去。这把弓虽不是什么神器,但也是一把极品的角弓,你定要好好珍惜啊。”

竹汶麟见无法推辞,便道:“多谢前辈,那恭敬不如从命。小子就收下了。”

“好好好,男子汉须当如此啊!”老者一笑,转而道:“那你便去挑一种箭矢来配这把龙虎弓,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慧眼!”

那伙计走到了竹汶麟的身前道:“请跟我来。”

竹汶麟对着房门抱拳行礼后,便带着苏雪涵随着伙计走到了一处空地,那空地上堆放着各种箭矢。大小不一、长短不等,有金箭头、银箭头、铁箭头、铜箭头……等等数不胜数。

竹汶麟让苏雪涵在原地不要动,自己上前去环顾了一圈,然后挑中了一种箭身为黄『­色­』的四尺长箭。

“我挑好了。”说完竹汶麟便领着苏雪涵走回了远处。

“哈哈哈,果然没有看错人,你果真是慧眼,竟然能辨别出龙虎弓最适用的便是大黄箭!”这老者的声音略有几分熟悉,但这老者似乎是刻意改变声音,所以竹汶麟没有弄清楚他的真实身份。

要说这大黄箭,汉代著名的“飞将军”李广,曾以其百步穿杨的『­射­』箭绝技威震边关,使匈奴不敢进犯。据说,李广使用的箭名叫“大黄箭”,常有“强弓四『­射­』,箭如飞蝗”之说。更令人惊奇的是:有一次,李广巡视山麓,遥见草丛里卧着一只老虎,急忙张弓搭箭『­射­』中虎『­射­』。可是那虎居然静卧不动,走近一看,原是一块貌似猛虎的大石头。箭透进石中约有数寸,外面只『露』出箭羽。经此一箭,李广名声更大,众人皆传李广具有神力,故箭能穿石。

老者长叹了一声:“好了,小四子,送一些品质上乘的大黄箭给这个少年郎。我的年纪大了,有些倦了。少年郎,你多保重啊。”

那叫小四子的伙计端过了一个­精­致的木盒,不用向里面全装着大黄箭。

竹汶麟抱拳道谢,转身离开了院子。

待到他走后,那老者从房中走了出来,他身着褴褛天机道袍,扶须而笑。赫然是天下一仙,孔一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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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两人都是第一次到长安来,不太熟悉长安的地形,且离会试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所以一路上都是骑着马慢跑,用了五天时间才把长安城绕了个遍。

长安城中各种各样的口音都可以听到,两人一边乘骑一边欣赏长安城景『­色­』。

五天时间,时刻黏在一起的两人,感情迅速升温,竹汶麟一路上手脚都不­干­净,不停的『­骚­』弄苏雪涵,而苏雪涵则非常迁就竹汶麟,几乎一点阻拦的意思都没有,甚至有些配合,所以除了最后一步,该­干­的都­干­了。

这里是长安城北的边界,虽然是长安城最为偏僻的地方,不过因为长安城为国都,还是有很多外地商人来此购货,比之成都的闹市区还要热闹一些。

看着街道上燃起越来越多的灯笼,竹汶麟知道快到晚上了,于是不再慢悠悠的闲逛。

他们逛了五天知道北门最好的客栈是四海客栈,就毫不犹豫的向四海客栈出发,虽然四海客栈的消费很高,不过竹汶麟可是带了股股一包裹一万两的银票,坚持到科考结束是绰绰有余了。

四海客栈由两栋三层的木楼组成,后面的一栋是旅馆,前面的楼小但修得极为­精­致,是个酒楼。店小二热情的把苏雪涵的马拉到后面马厩,从掌柜那里开了一间上房,听到只开一间客房时,苏雪涵羞红着脸瞟了一眼竹汶麟就默认了。

到了后楼客房,两人将包裹放到客房,并叫小二打上洗澡水。

等小二往浴桶里灌满了温水走出房门后,竹汶麟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苏雪涵,『露』出有些『荡』意的笑容说道:“雪涵,五天没洗澡,身上真是难受啊,你呢。”

苏雪涵被竹汶麟这么一说也感到全身难受,看着灌满水的浴桶,想要立马洗澡,不过看着一边『露』出奇怪笑容的竹汶麟,只得止住脚步低着头把玩着衣角。

“哈哈,雪涵你不洗,我可要洗了。”说着竹汶麟就原地脱下衣服扔到椅子上:“真的不洗?”

竹汶麟迈进浴桶,一边擦着身体,一边玩味的看着眼前有些不知所措站立着的美女。

“有什么大不了的,该看的都被看过了,该『摸』的也被『摸』过了。”苏雪涵一咬牙,羞红着脸在竹汶麟前面一件件的脱去。

看着苏雪涵渐渐『露』出胴、体,竹汶麟的*开始沸腾起来,胯下不可抑制的抬起龙头,当苏雪涵跨进浴桶,竹汶麟一下把她拉进怀里。

嘴­唇­磨着她粉­嫩­的耳朵:“雪涵,帮我降降火。”

虽然路上每天都有几次,但苏雪涵还是很害羞,闭着眼,颤抖的双手伸到竹汶麟的下­体­,上下套、弄,羞涩道:“相公,这样做舒服吗?”

“嗯,舒服。哎,雪涵,你拔萝卜呢?轻点儿。”

苏雪涵疑道:“真的舒服吗?”

“当然,相公是读书人!”

在竹汶麟邪恶的诓骗下,苏雪涵羞红着脸颊,一上一下的摇动着秀手。

……

“相公,为什么不要了我。”事后苏雪涵温柔的为竹汶麟擦着背,眼神有些幽怨的问道。

“雪涵,我不想让你受到一点点委屈,我觉得应该先向你师傅提亲,等我俩名正言顺后,你的心完全放开没有负担后,再做那事,这才不会给你留下­阴­影,如果随便的就结合,虽然也是你情我愿,但总觉得会委屈你。”

苏雪涵一脸幸福的贴在竹汶麟背上,“相公,你对涵儿真好。”

“我不对你好,还对谁好。”竹汶麟谄笑道,心中却是这么想的:若不是我害怕金仙夫人找我的麻烦,早已将你就地*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练习

——————

第二日晌午二人提早吃过了晚饭便来到了长安北门外的郊区练习骑『­射­』。

此时日至傍晚,炎热的夏日烘烤出的火辣地面慢慢的降低这温度,原本白昼为了躲避炎热的光照而龟缩在窝里的动物们都窜出来觅食。这正给了两位刚刚买到弓而未经历练的骑『­射­』初学者一个绝好的机会。

不过半个时辰,苏雪涵凭借自己的视力与身体的协调配合,轻巧的猎到了一只灰『毛』野兔,看来她的天赋极高。

而另一边的竹汶麟则没有把­精­力放在这种“大”的动物身上。

朱瞳早已被他唤出,但他却闭着双眼环顾四周,感受着周围的动静。他的周围『Сhā』满了箭矢,但箭矢的顶端却看不清穿透了什么。

难道是他『­射­』漏了?

竹汶麟的耳朵猛地一颤,随后豁然睁开双目。看向了四围树­干­上的一只不过枣子大小的蝉。这只蝉既细小又是与树­干­一个颜『­色­』,在别人的眼里几乎看不到,就算是修为极其高深地人也难以看清楚。

但是竹汶麟看来,这只蝉却好像有桃子那么大。身上地甲壳分明,带有油量的光泽,蝉翼轻薄,能细观其纹理,甚至能看得清楚它六条虫腿发力。

那只蝉似乎预感到了自己有危险,身体猛烈地弹起来,飞窜而去。

竹汶麟瞬间瞄准位置支起了弓,搭上一直大黄箭,把弓拉成了满月,只听“嘣”一声,箭直接『­射­』了出去。

“嗤!”箭正中飞起的蝉,将它直接钉在了树­干­上。箭头埋入树­干­数寸,箭身还在不断的颤动。

力度之大,可见一斑。

竹汶麟起身上前,走到了树前拔出箭矢,发现箭头上的蝉已经穿透了五脏六腑,连气息都不剩了。

竹汶麟得意一笑,细细计算了自己的收成。

五只金壳蝉、十二只蚊子、八只苍蝇、二十九只蝼蛄、四只­干­蚱蜢、一只花边蛇,在竹汶麟的心里,这只蛇可以省略。

“共用了五十支箭矢,一支『­射­』偏,惭愧惭愧。”竹汶麟无耻一笑:“看来『­射­』艺尚可,想来武举是能考的过去了,待到日后清闲了再将九字真言融合进去。”

收回了朱瞳,气息渐渐内敛,竹汶麟将手中的龙虎弓别再了背后,对不远处的苏雪涵道:“雪涵,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城去了。”

苏雪涵抱着那只受伤的野兔,嘴巴撅的能挂上一个油瓶,但终归是恋恋不舍的将它放生,乖顺的随着竹汶麟上了马。

趁着夜幕,快马加鞭赶路,赶了半个时辰二十来里路,突然看到十几匹马停在路边,几个蒙面人倒在路中。

旁边树林内传出喊杀声。

苏雪涵紧蹙着眉头:“相公,好像有人被埋伏了,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竹汶麟狂然道:“当然要去!”

在苏雪涵的意识里已经把竹汶麟当做自己的天,还没等竹汶麟说完便毫不犹豫的跳下马就要向厮杀处跑去。

“等等。”竹汶麟立马下马拉住苏雪涵,笑骂道:“我们可不能贸然冲过去,先悄悄的潜伏过去,看看双方是什么人,若被追杀的是正道中人,我们自然要相救,不过被追杀的是该杀之人,我们就静观其变。”

“嗯。”苏雪涵点了点头,毫无异议。

竹汶麟拉着缰绳在旁边的灌木丛中挑了一根粗壮的灌木栓好了马。

竹汶麟朝苏雪涵打了个收拾示意小心行事,苏雪涵朝他微微一笑,旋即施展轻功如浮萍落地一般轻轻点地飘入树林,竹汶麟将天罡战气包裹在身上,眼眸如血,像幻影一般每跳一步落地无声。

此时月朦星稀,竹汶麟身形如电,提足疾奔,在朦胧月『­色­』中直如一缕轻烟。苏雪涵头次看到竹汶麟全力施展轻功身法,见其脚不沾地,人如传说中的云朵一般腾空盘旋,心中更是仰慕,不由也加快体内真气运行,尽力狂奔,果也飘飘若仙。

然而毕竟外功欠佳,无法与竹汶麟比肩,距离愈来愈大。幸好她的内功修为卓绝,虽处黑暗中亦能细辨百步远近的景物,因而尚能紧追不舍。

二人直往路边树林走去,沿路看到几具尸体,只有脖颈处有一个薄薄的伤口,薄不『露』血。浑身其余地方无一处伤痕,显然是用极其尖细的薄剑一剑封喉。

进入半里左右,看到一个手执银『­色­』软剑的年轻人,被十来个黑衣人围着,地上还有五六具尸体,尸体全身无一处流血之处,看样子是也是一剑封喉。

竹汶麟一摆手,身子一提,人已腾空跃起,悄悄落在身旁一棵老槐树上。苏雪涵不敢怠慢,也跃到上面。此树枝繁叶茂,果是藏身好地方。

这年轻人已经受了伤,右手拿剑指着周围的黑衣蒙面人,左手拿着一个盒子,盒子指向哪里,那里黑衣人就会后退几步、或避开,阵型就会产生缺陷,青年趁机往哪里冲,不过黑衣人快速移动,阵型很快又被补好,重新把他围住,根本冲不出去。

“含沙『­射­』影?”竹汶麟利用朱瞳把那盒子看了个仔细,认出了那青年手中的盒子。那正是离火宗排名第十的暗器,含沙『­射­』影。只是这个青年人无论是从招式还是服饰上来看都不是离火宗的弟子。

这青年流了很多血,只觉身体越来越无力,若继续拖延下去,不用他们动手,自己也会流血而亡。

“尔等何人,何以伏击我?”青年觉得难逃此劫,想弄明白是谁要杀自己,做个明白鬼。

“嘎嘎嘎……李展麟,天宝八年榜眼,翰林院侍读,李嗣业的­干­儿子,天纵之才,年纪轻轻的竟然就到达了第五重浮萍武举境界,哼……要怪就怪你的好爹爹!”一个黑衣人带着怪异生硬的强调­阴­霾道。

“你们是吐蕃人?”李展麟皱眉道。

“没错,不愧是李嗣业之子,一下就猜出来了。我们吐蕃接连战败,尤其是深受威卫将军,也就是你爹爹的毒害。我哈尔力斯为了吐蕃要不择手段!只要把你杀了,不出两个月,李嗣业那老家伙就会收到噩耗,白发人送黑发人,嘿嘿……待到那老家伙垮掉了,我们吐蕃的大军将无人可阻。”黑衣人狂热的说道。

“釜底抽薪,你们好狠的计策,未曾想到这次回京劝谏圣上竟被你这等『­奸­』猾小人围攻。”

“嘎嘎嘎……说了这么多你的血也流的差不多了吧,现在你可以明明白白的上路了。我的这些兄弟可都是第四重浮萍武举,不要妄图抵抗了。”哈尔力斯怪笑一声说道,原来他说这么多就是要让李展鳞错过『­射­』出含沙『­射­』影的时机。

确实,拖延这么久,李展鳞的视线都开始模糊了,身体更是站立不稳,双脚摇晃,手中剑已经柱到地上支撑身体,左手也只是勉强拿着含沙『­射­』影盒,对着他们,根本『­射­』不准。

“相公,他们又要进攻了,我们快去救他。”

“那家伙怎么会有含沙『­射­』影?”竹汶麟心中想着可手中却不慢,随手抓起一把土石扔出去,同时两人也冲出去。

前面的哈尔力斯感觉身后有风,马上回过身来,看到有异物飞来,马上挥动手中打掉暗器,低眼一看原来是石头,知道中计,心中一阵恼怒。

“老子正在办事,谁敢多管闲事,出来。”话刚喊完,一个身影已经从树后『­射­』来,目标正是离竹汶麟最近手拿双斧的黑衣壮汉。

竹汶麟暗自运起真气,小腿步肌腱缓缓提起,勾腿甩脚踢出一道无『­色­』风刃,对着他用力一劈,双斧汉倒也激灵,条件反『­射­』般的马上架起双斧。

“当”一声巨响,双斧汉只坚持一秒就被击飞,人从李展鳞身侧擦过,转向后面的黑衣人,身后的黑衣人伸出双掌接住飞来的同伴,

“噔噔噔”的几步,在地上留下三个一寸深的脚印才卸去力道

李展鳞被劲风一带,把持不住倒在地上。

竹汶麟劈开双斧汉后站在原地,苏雪涵也飘到了他身侧,戒备的看着眼前已经进入警戒状态的黑衣人。

“好力气!”双斧汉抹去嘴角的血『液』,甩甩手臂。

“我奎尔托斯天生神力,修炼了到了武举之后气力更是大涨,自认在力气方面难逢敌手,没想到坐井观天了,刚才一个李展鳞就这么难对付,现在又来了一个如此厉害的俊俏公子,上面制定釜底抽薪的计划果然是眼光远大啊。”说话间双斧汉放弃已经失血过多晕倒在地的李展鳞,围上了竹汶麟和苏雪涵。

双方对峙一会,不约而同同时出手,一个黑衣人拿着双日轮,身形如豹,野兽般一下越到竹汶麟身侧,向竹汶麟腰间割来,奎尔托斯也举起右手斧头狠狠的向竹汶麟劈来。

由于第四重浮萍武举与第六重浮萍武师的实力相差的太多,所以竹汶麟不闪不避,双手化拳用最大的力度的一式“天罡鼎”向奎尔托斯砸去。

瞬时间,一尊略带模糊的金『­色­』巨鼎包裹着阵阵风影砸向了奎尔托斯。

“咣咣……!!”真可谓是惊天动地!宛如雷出!音波震『荡』,隐隐约约一圈圈涟漪以巨汉为中心,四面发散出去。

竹汶麟这一式的势大力沉,狠狠的砸到斧头上,发出巨响阵痛所有人的双耳,那日轮离得太近耳中一阵刺痛的手中力量一泄,日轮只割破竹汶麟一层皮。

“妈的!这小子竟然是第六重高手!快包围!”哈尔力斯惊恐的嘶吼道。

竹汶麟陡然反抽出背后的龙虎弓大喝一声,显示出威武的阳刚之气,一手提弓,一手把皮革箭囊背在后背,力沉下盘,贯通双臂,一把扯开二石重的龙虎弓,搭上箭。

由于天罡战气的第三种颜『­色­』“速”被他掌握了,而前二“力”、“气”都为这一连串的动作起到了加速的作用。

“嘣!”

『­射­』出了这一箭之后,竹汶麟连开了三次弓,弦声响动之间,竹汶麟一个大翻身,把弓转给右手,以左手拉弦,『­射­』左面。

“嘣嘣嘣!嘣!”这一连番的连『­射­』,弓弦爆响

弓弦连续响动,竹汶麟『­射­』出一只箭后,猛拧腰,舌绽春雷,又以飞快的手法从箭囊中取到另外一只,搭上,再开弓,『­射­』击,一连五次,果然在五个呼吸之内完成。

竹汶麟的全身湿透,大汗淋漓,条条青筋暴起,大块肌­肉­也隆起来相互挤压连接。

行云流水的连『­射­』了五弓,竟没有人提前反应过来。

前面四箭,箭箭都中到了黑衣人,只有最后一箭,透过斧头,威势凶猛的穿透了倒飞出去的奎尔托斯,奎尔托斯当即被大黄箭穿透,挣扎几下就死了。

“二石之弓连『­射­』五珠!?武师!”哈尔力斯惊呼一声:“赶紧撤!”

所谓武师是指外功修炼程度已经高深无比,被攻击时招式自出,犹如将武学深入了骨髓之中的强者。武师在攻击的时候招法浑然天成,就像一台杀人机器一般。一个浮萍武师完全可以杀掉十倍于己的浮萍武举。

哈尔力斯只是第四重中庸武举,凭过硬的合击能力才敢来刺杀李展鳞,突然面对武师这一级别的不由吓得魂飞魄散,更何况还有还有一个大约是第六重的女子高手。

能不能从逃走是个问题。哈尔力斯赶紧下令撤退,与苏雪涵交手的三个人慌忙撤退,苏雪涵根本不叫他们如愿,她抽出金漆凤舞弓将内力灌入到其内,使出“十指天韵”连弹十珠,十道粉彩光从弦上『­射­』出,直入其中一个黑衣人体内,

苏雪涵暗骂:这金漆凤舞弓果然中看不中用,准头好差!竟然直『­射­』中了一个,哼,明日一定要相公再为涵儿买一把好的。

“啊。”那黑衣人惨叫一声,跌倒在地上翻滚了两丈有余才停下来,十指天韵入体不断破坏黑衣人的身体,黑衣人在地上挣扎了一会才死去。

有一个黑衣人回头看一眼,但速度不减的向外逃去,其他黑衣人闻到惨叫声不顾真气反噬的危险立马加快逃跑的速度。

“这些人怎么对伙伴不管不顾,听到有人受伤反而逃的更快。”苏雪涵说着就要追上去,被竹汶麟拦下来,“他们只是小喽啰,杀了也没用,还是先救李展鳞要紧。”

两人来到李展鳞身边,竹汶麟撕开李展鳞伤口上的衣布,从中调出了许多黄『­色­』的纸张。

“这是什么?”苏雪涵好奇的说了声,想要拿起来看看。

竹汶麟立马抓住她的手,“雪涵,这是给皇帝的奏章,看了可是要砍头的。”他说完这句话后心中好笑:哎,我此行便是刺杀皇帝的,还怕什么砍头不砍头。

苏雪涵也想起了刑场的可怕情景,马上缩回手。

竹汶麟为他洒上金疮『药』,白苗族独家配方调配的金疮『药』果然神效,李展鳞的伤口立马停止流血。

“雪涵,你先照顾他,我去把马牵过来。”

“嗯,小心些!”

竹汶麟急速来到灌木丛中,看到那匹马还好好的绑在那里,松了一口气。

不过看到黑衣人的马都骑走了,已死的黑衣人的马和李展鳞的马也被赶走了,竹汶麟很好奇自己的马怎么还在。

不是黑衣人不想赶走这两匹马,而是不敢,到了第五重,修真者便可以御物短程飞行,速度比马要快多了,既然竹汶麟没有追来那自然是不屑于为难他们,如果因为偷马而惹恼了竹汶麟,使他不顾真气消耗追赶而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竹汶麟牵着两匹马回到了林内,苏雪涵拿着长剑在李展鳞旁边戒备着,看到竹汶麟回来这才放松下来,收起长剑。

竹汶麟将马缰绑在一棵树上,取出一块大布匹,挑掉地面上的石子,将布匹铺在地上。铺好布匹,竹汶麟轻轻的抱起晕『迷』的李展鳞,小心的将他放到布匹上。

“相公,你刚才怎么能用脚使出风刃?”苏雪涵疑『惑』的问道。

竹汶麟得意的笑了声:“雪涵,其实当外功练到一定的境界后也可以与内功相结合,刚才那一式叫做‘天罡剃’,若是没有动用真气也不是巨大的力量压迫空气形成的气刀罢了。但是一但加上了真气便可以将风刃的速度、力量、破坏力增加到一个极其恐怖的地步。”

“内功与外功结合?”

“没错,以前我都是赤手空拳不动用真气战斗,动用外功打出气爆,产生巨大的破坏。但是有了真气之后威力便增幅不少。”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竹汶麟对苏雪涵讲了一大堆常识,太阳已接近头顶,肚子开始咕咕叫。

竹汶麟从马背上拿出一口小锅、一大块­肉­­干­、一些蔬菜­干­和一代清水,切碎­肉­­干­架起小锅点燃小火,温馨的午饭开始了。

竹汶麟的手艺当真不错,只用了少少的一些作料便将这些材料做成了味美的佳肴。惊得苏雪涵美目潺潺,空灵无比的眼神直直的看着竹汶麟,就像恨不得把他吞到肚子里于自己融为一体似地。

第一百三十九章 师门

如此多才多能的郎君到哪里去找?

苏雪涵暗自庆幸自己被俞人方掳去。

锅里传出香味,流血过多的李展鳞身体极度疲劳饥饿,闻到香味鼻子嗅嗅,手脚开始抖动起来,李展鳞『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因为失血过多,脑袋不是很清醒,感觉全身无力,难以思考,喉咙发­干­,口渴的难受。

“水,水。”李展鳞本能的轻叫起来。

竹汶麟拿出一个木碗,到了些水,抬起李展鳞的头靠着肩上,慢慢的喂他喝水。

李展鳞感到嘴上传来的湿润,马上大口大口的喝起来。

“慢点喝。”

李展鳞喉咙得到滋润,感觉好受了一些,才小口的喝了起来。

喝了一大碗水,李展鳞清醒了很多,想起自己在黑衣人的围攻之下快要流血而亡,昏『迷』前好像有人来救自己。

睁开眼睛,模糊的看到一女子站在眼前,视线渐渐清晰起来,这才发现眼前是如仙子一般的人儿,不由看得痴了。

“咳哼。”一声不满的咳嗽声从耳边传来,这才发现自己靠在一个人身上,吃力的转头,发现自己靠着一个剑眉星目的俊逸少年肩上,他正皱着眉头,不满的看着自己,想来自己刚才唐突佳人,惹得他不满。

苏雪涵掩口轻笑一声,对竹汶麟吃醋的行为很是满意,并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感谢二位救命之恩,在下李展鳞,不知可否告知在下你们的名讳,日后必有重谢。”李展鳞艰难的说道。

竹汶麟眼珠一转『摸』『摸』鼻子:“我来长安正是为了科考,只要您能推荐我便好了。不过,还是不要了吧,这样你可能会有些为难。”

唐代取士,不仅看考试成绩,还要有各名人士的推荐。因此,考生纷纷奔走于公卿门下,向他们投献自己的代表作,叫投卷。向礼部投的叫公卷,向达官贵人投的叫行卷。

“不,你们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只是为推荐恩公而已,举手之劳,成与不成还在恩公的才学。”

听了他的话,竹汶麟心下大定,摆手道:“别恩公恩公,叫的我都不自在了,叫我竹汶麟或者竹兄就行。”

“救命之恩李展鳞紧记在心,以后就称呼恩公为竹兄,恩公莫怪。”

“你们两个怎么聊着聊着就把我忘了,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呢!”

“女恩公莫怪,展鳞与竹兄虽初次相见却甚是投缘,疏忽了女恩公,展鳞觉得甚是惭愧。”说着李展鳞苍白的脸一脸惭愧。

“算了算了,不和你计较了。”可能觉得快要见到父亲了,近日苏雪涵越来越活泼,渐渐恢复本『­性­』。

“谢恩公谅解,在下还未请教恩公大名,还请恩公赐教。”

苏雪涵轻笑道:“我叫苏雪涵,乃彩霞剑派的弟子,你别恩公恩公的叫,我­鸡­皮疙瘩都起来的了。”

李展鳞闻言震惊的大量了苏雪涵一眼:“莫非苏姑娘就是江湖人称‘灵音仙子’,彩霞剑派的掌门关门弟子苏雪涵?”

苏雪涵有些紧张的瞥了竹汶麟一眼,点了点头。

“今日有幸见到传闻中的灵音仙子,实乃李展鳞的荣幸。”

“雪涵,你还有个灵剑仙子的称号,怎么不告诉我,幸亏是李兄弟点出来了,如若不然,怕是等到成亲之时我这个与你相处多日的人不知道你的名号,那我可糗大了。”

苏雪涵小跑到竹汶麟身边,抓住他空闲的手臂摇起来,眼中水雾弥漫道:“相公,对……对不起吗,涵儿……涵儿实在不好意思说,涵儿觉得说自己是灵音仙子很难为情。”

竹汶麟看她楚楚凄凉的样子,忍不住亲了一下,安慰道:“我怎么会生你的气,你可是我的宝贝,疼还来不及呢。”

李展鳞震惊的看着竹汶麟两人:“你们……”

“让李兄见笑了。”竹汶麟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苏雪涵则红着脸躲到竹汶麟背后。

“不不,竹兄和苏姑娘真是豁达,李某自愧不如。”大唐的恋爱自由,但即使是夫妻也从来不在外人面前亲热,所以李展鳞很震惊。

很显然,苏雪涵被竹汶麟教坏了。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哎哟……”竹汶麟很无耻的说道,苏雪涵在他腰上狠狠的掐了一下,虽然一点也不痛,竹汶麟还是装疼叫了一声,苏雪涵明知道掐不疼他,还是心疼的赶紧给他『揉』『揉』。

李展鳞­干­脆转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李兄,我把你扶到树边,靠在肩上说话都不自在。”

“有劳竹兄了。”

竹汶麟把李展鳞扶起来,苏雪涵把布单重新摊倒一颗树前,竹汶麟让李展鳞背靠着树坐下。

“李兄,肚子饿了吧。我已经烧好了一锅菜泡饭,这就给你端上来。”

竹汶麟盛了一碗泡饭,走到李展鳞前边蹲下:“来李兄,我来喂你。”

李展鳞感动的说道:“多谢竹兄,不过展鳞双手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可以自己动手食用。”

“哇,不是吧,我看你刚才流了一大堆血啊,你恢复的怎么快,你是不是人啊。”竹汶麟惊叫道。

“竹兄有所不知,从小爹爹就带着展鳞游走边境,长年的边境生活致使展鳞的身体伤痕累累,经过磨砺后已经异于常人,恢复能力远比常人强。”

“那你不是文武双全啦?”竹汶麟惊呼一声:这样文武双全的人真是不多见,文可拜相、武可领兵。可不是他这种只知道单人作战的人能够匹敌的。

李展鳞接过竹汶麟递来的泡饭,优雅的喝起来。

不愧是翰林院侍读,不仅说话文绉绉的,就连吃饭也活脱脱像个书生,把一个边境大将培养成这样,竹汶麟对李嗣业不得不佩服,简直就是大将中的贵族嘛。

李展鳞吃饭时并不说话,竹汶麟和苏雪涵端着碗坐在另一棵树的树枝上,边吃饭,边说悄悄话。

“相公,你和唐公子的体制,谁的厉害。”

“自然是我的厉害,我自幼随义父游走江湖,嘴馋了就上山捉老虎,与猛兽搏斗。这吐蕃人与猛兽能比的了吗?”竹汶麟故意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心中略有愧疚。

苏雪涵用手指点了下竹汶麟的额头:“你得意什么,弄得满身都是伤的。”

李展鳞瞥了一眼树枝上的亲昵的两人,摇了摇头,继续优雅的吃着泡饭。

“苏姑娘,劳烦你了。”看到苏雪涵拿起地上的碗准备去洗,李展鳞很有礼貌的说道。

饭饱之后,李展鳞因为失血过多身体疲惫睡了过去,竹汶麟两人留在此地守护着他。

第二日清晨,李展鳞的身体好了很多,以他的体制已经能够稳健的走路。

竹汶麟将马匹给了李展鳞,虽然李展鳞万般推辞但还是被二人以伤重无法御剑的缘由硬是塞过去了。李展鳞千恩万谢,并承诺一定为竹汶麟写一封推荐函后便策马离去。

竹汶麟看了远去的李展鳞,心中舒了一口气:“看来科举是能过的去了,文的不行咱就考武的。”

竹汶麟和苏雪涵骑着马漫步在路上。

“师姐。”

“苏师姐。”

突然,路上传来几声喊声。

苏雪涵闻言转过头去,竹汶麟看苏雪涵的反应,知道可能在叫他,马上转过头去,看到两个身穿长衫手拿长剑的青年在人群中向自己这里跑来。

苏雪涵看了一眼两人,认出是同门的师弟们。

“相公,是涵儿的师弟来寻我了。”苏雪涵对着他们摇摇手,接着翻身下马,牵着马缰等着两人。

竹汶麟看了也翻身下马,手牵马缰,立在苏雪涵身侧。

二人看到她摇手,知道找对人了,更加快的向这里跑来。

两人欣喜的跑到苏雪涵身前,“师姐可找到你了,掌门都着急死了,你失踪后就派人到处找你,这么久都找不到你,还以为你出事了呢,尤其是五天前收到讲武堂的传信说域外派人埋伏我们正道之人,掌门更是着急,都把师兄弟们骂了好几遍了。”

“对啊,还是第一次看到一向沉稳的掌门如此失态。还有我们也都非常担心你。”

苏雪涵轻轻一笑,即使蒙着面也给人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感觉,柔声道:“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这一路上有惊无险,倒是杀了几个吐蕃人。”

两人闻言一惊:“师姐,你碰到吐蕃贼人的埋伏了,有没有受伤。”

“是吐蕃人埋伏别人的,正好被我们遇见,出手相救,杀了几个贼人。”

二人拍了拍胸口:“没事就好。”

“对了师姐刚才说我们……”两人齐齐转头把眼睛盯着竹汶麟。

“相貌俊朗儒雅,浑身透着一股潇洒之气,身体生的健壮笔直。但是未感到真气波动,小白脸一个,师姐不会看上这等肤浅的人,对我们没有威胁。”

竹汶麟看两人过来直接无视自己跟苏雪涵聊天,已经够郁闷的了,却又突然眼冒­精­光直直盯着自己打量,接着『露』出入世重担的神情,眼中轻蔑的神『­色­』隐晦的一闪而逝。

看着他们夸张的表情,竹汶麟知道自己被他们列入可忽视的行列,郁闷的用手拍一下额头:“看来苏雪涵在她师门内很受欢迎啊,可能天机门的年轻一代绝大部分都暗恋苏雪涵吧,我压力还挺大。”

“这位兄弟师从何门何派?”师兄两收回打量的眼神,神『­色­』自然的问道,没有一点尴尬,好似刚才瞪眼打量人的不是他们。

苏雪涵连忙介绍起来,“相公,他们是卓不凡师叔的弟子,林剑锋、尚无庸。”

“相公!!”听到这两个字两个师兄弟只觉天空一片昏暗,脑袋晕晕,他们想过苏雪涵可能喜欢风师兄,或者其他名满江湖青年才俊,可从没想到一次出走就跟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子关系暧昧。

竹汶麟抱拳,“林兄,尚兄,小子竹汶麟,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看两人失神的样子竹汶麟心中一阵痛快。

两人听到竹汶麟的话回过神来,虽然有些嫉恨他,但不能丢了师门的面子,马上调整好状态,『露』出和善的笑容,双手抱拳,“竹兄,客气,人在江湖,大家相互关照,相互关照。”

“好了,相公,我想快点回师门驻地,好久没见师父师娘了,我想他们了。”苏雪涵习惯『­性­』的拉着竹汶麟的胳膊撒娇道。

路人纷纷侧目,苏雪涵的两师弟看她那样,整个心都“咔嚓”碎了,一脸的沮丧,虽然从没想过自己能拥有师姐,不过以前还可以幻想一下,现在连想都不能想了,越想只会越伤心。

“呀……”苏雪涵看见周围人奇怪的眼神,马上轻呼一声松开抓着竹汶麟的手,脸红道:“走了。”苏雪涵迈着莲步牵着马率先走到前头,头都不敢回。

等他们走远后,人群里几个人快速的转向另一条街,与苏雪涵的同一个方向快速跑去。苏雪涵到达师门前,苏雪涵的师父的天机门长老霍炎松收到了消息。

霍炎松得到消息后面『­色­』一阵欣慰也有一阵惋惜:“整天吵吵闹闹像长不大的孩子似的雪涵也长大了,哎,本来想把你许配给中柏的,可惜了。”

虽然大唐恋爱自由,但苏雪涵大庭广众之下抱着竹汶麟的手臂,已经超越了大唐男女大防的界限,若是再把她许配给别人,天下悠悠之口就足以让她没有活路,毕竟世上还是普通人多啊。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希望那小子不想他们说的那么没用,连武功也不会。”

霍炎松想罢向外走去,多日没见这妮子,还真有些想他,霍炎松目『露』慈爱的目光,脚步也加快了些。

“相公,到了。这里就是我师门在洛城的驻地。”

“两位师弟,麻烦你们把马牵到马棚。”

“是,师姐。”备受打击的师兄弟俩无­精­打彩的应答,接过缰绳把马牵到后院马棚。

守门的弟子看到苏雪涵,高兴的说道:“师姐,你可回来了,这些天为了找你可把我们忙坏了。”

苏雪涵尴尬的应了声:“谢谢,众位师兄弟了。”

“师姐你快进去吧,掌门他们都等急了。”

走到里面,入眼的是一个广场,广场中间是一个四米多高的剑形石雕,『­色­』呈『­乳­』白,非常洁净,应该经常有人擦洗。绕过石雕,前方二十米处是一座高大的房屋,大门敞开,看到里面已经站着几个人,目光看向他们。

苏雪涵看到里面的人,面『­色­』激动,加快步伐往里走去。

苏雪涵走到一面『­色­』红润、气质非凡的人面前,此人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双眼却充满沧桑,竹汶麟知道这是内功高深,滋润肌肤,延缓衰老的现象,其年真实龄该接近六十。

苏雪涵来到中年人面前跪倒:“师父,不肖女苏雪涵回来了,这一个月来让您担心了,请师父责罚。”

一中年美『­妇­』手捂着嘴,眼睛红红,从中年人身侧走过来,抱住跪着的苏雪涵:“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师娘,涵儿好想你。”苏雪涵头埋在师娘怀里轻轻的哭泣。

霍炎松看他们娘俩哭哭啼啼的也不忍心罚苏雪涵了:“好了,你们娘俩先回屋内,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来,雪涵起来,跟我回屋里去。”师娘沐莹盈拉起苏雪涵道。

“嗯。”苏雪涵起来回头不舍的看了一眼竹汶麟,被师娘拉到厅后。

苏雪涵被拉走后,霍炎松双眼直直的看着竹汶麟:“此人光凭感觉其实力至少不弱于中柏,体内隐隐有微弱的凶悍狂野气息,若非先天强者能与天地合一,还真难以感受。

这股气息下意志不坚定者,将难以发挥全部实力,甚至不战而溃。年纪轻轻就能内敛气息,而且内敛到将近返璞归真的地步,实属不易。他今后前途不可限量,雪涵跟着他,倒也不算辱没了她。”

在霍炎松双目的直视下,竹汶麟感觉全身赤『­祼­』『­祼­』,没有秘密可言,这种被看透的感觉让他浑身不舒服。

“小子竹汶麟,拜见苏前辈。”面对眼前的绝世强者竹汶麟发自内心的尊重,更何况他是把雪涵养育成人的师父,就如岳父一般。

“哈哈哈,不错,不错。”随着霍炎松的笑声,被看透的感觉随之而去,竹汶麟觉得如沐春风,心中一片轻松。

“能轻易的影响别人的心境,果然不凡,目前的我只能仰望他们。得与他搞好关系,我与雪涵的事还得经过他同意呢。”看着霍炎松在笑,竹汶麟也跟着傻笑起来。

霍炎松畅快的笑了几声突然停下,一股强大的气势直『逼』竹汶麟而去。

竹汶麟笑声嘎然而止,只觉得霍炎松变成了一把出窍的利剑,向自己刺来。竹汶麟立马静下心神,尽全力抵抗霍炎松的气势,虽然不知他为什么突然来这一下,不过为了留下好印象,自然不能退缩。

竹汶麟释放出自己的浑厚真气,与霍炎松对峙。

“好。”霍炎松满意的说了一声,随着声音落下,他的气势进一步加强,向竹汶麟『逼』去。

第一百四十章 挑衅

竹汶麟听到霍炎松的话,听语气好像不是给自己下马威,反而像是在考验自己:“难道我与雪涵的事被发现了,很有可能,这些大门派的情报能力也是非常强的,再说刚才雪涵看我的眼神也被他看到了,这些活了这么久的老狐狸,一看就看出点道道。”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气势加强了,竹汶麟也进一步加强气势。

两边的人感觉到原本朴素的掌门如一把出窍的利剑压向竹汶麟,而竹汶麟变成了一只猛兽,与掌门相对抗。

看到竹汶麟游刃有余,霍炎松更加满意,开始缓慢的加强气势。

两边的二代弟子,感受到对峙的气势越来越强,虽然不是针对他们的,不过四散的气势还是让他们觉得越来越难以抵抗,除了一个冷漠的抱剑男子在原地站立不动,其他人一步一步缓缓的向后退去,因为承受气势也是一种修炼,所以距离始终保持在自身的最大承受能力处。

虽然不知道掌门为什么突然为难竹汶麟,不过他们都用崇拜敬佩的眼神看着竹汶麟,他可是能直接承受掌门的气势压迫的啊,那得多么强大,而且还这么年轻,毕竟这么年轻就能与掌门对抗到这个地步那是与风师兄一样,他们只能仰望的存在。

抱剑男子则『露』出与冷漠不符的神『­色­』,饶有兴趣充满战意的看着竹汶麟,若不是霍炎松在场可能就要冲上去打一架。

竹汶麟感觉铺面而来的气势越来越强,压力越来越大,全身犹如被利剑包裹着,刺激着竹汶麟的心神。竹汶麟把肩上的包裹扔到地上,挪开双脚,站起马步来。

强大的气势压迫下,竹汶麟紧咬牙关,拳头紧握,全身肌­肉­鼓起,一种不动如山的气势在周身隐现,身体开始流汗。抱剑少年也不再关注竹汶麟,而是面『­色­』严肃,紧守心神,发出自己的气势对抗两人散发出的气势。

而其他人早已退到屋外。

竹汶麟双目怒瞪,肌­肉­一阵阵发颤,“滴滴”身上的汗水滴到地上。“咔,咔”竹汶麟脚下的青石地面,出现一条条裂缝,双脚陷入地面至少一寸。

“哇,师姐带回来的是什么人啊,怎么是一个与霍师兄一样的变态,像霍师兄这样的天才一个就够了,问什么还要打击我弱小的心灵。”一个活泼的弟子打趣道。

“刚才师姐离去时看向他的神『­色­』有异,你说他跟师姐的关系是不是很不一般啊。”

“啊,有可能,俗话说美女爱英雄,这一个多月来也不知道他们相处了多少时间,发生过什么事。”

周围人的议论声竹汶麟完全听不到。

他现在只能在心中不断的念叨:“坚持住,不能倒下。”

“坚持住,不能倒下。”他全身整个身体开始抖动起来,脚掌的抖动使得地面的裂缝进一步扩大,脚掌的正下方,青石被磨成粉磨,整只脚掌没入地下,被石粉盖住。

霍炎松这时已经放出三分气势,一般情况只有外功达到武师的人才能承受,而感觉竹汶麟却能拼尽全力承受下来,他很欣慰。再持续下去可能造成难以挽回的伤害,霍炎松缓缓的收回气势。

竹汶麟感觉霍炎松缓缓的收回气势,他也跟着全身缓缓的放松,全部气势离身之后,竹汶麟感觉全身无力,身体摇摇晃晃的险些摔倒,一双温柔的小手扶住身体。

睁眼一看,原来是苏雪涵,看到苏雪涵竹汶麟身心全部放松下来,一头倒在苏雪涵怀里。

“相公,相公。”苏雪涵双眼流泪焦急的喊着。

“他没事,只是有些累罢了,不过这小子真不错,居然能抵挡我三层气势,罕见罕见啊。雪涵,把他扶进房里,好生休养。”

听到师父说竹汶麟只是累了,苏雪涵这才放下心来,把他扶进房里。

苏雪涵随师娘到她屋内,不久就从前厅传来一股弘大犀利的气势,这股气势她很熟悉,是师父的气势,世上能伤到师父的不多,苏雪涵倒是不很担心,看到师娘一点也不担心,没有要出去一探究竟的意思,她也只能在这里陪着师娘说话。

忽然苏雪涵感到师父的气势中隐隐透『露』出凶悍之气,这一个多月来天天与竹汶麟亲密无间怎么会不熟悉他的气息。看情况好似师父在为难竹汶麟,苏雪涵立马站起来:“师娘,师父那里好像出了什么事,我。”

说着不等师娘回应就焦急的小跑出房间:“哎,女大不中留啊,原以为能跟中柏凑成一对,这样就能一直留在派内了,可惜还是留不住啊。”沐莹盈看苏雪涵焦急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也起身走出去。

苏雪涵来到大厅通向后面的门口,四散的犀利狂暴的气势扑面而来,她赶紧运功抵挡,一步一步的走进厅内,看到奋力抵抗的竹汶麟,全身青经暴起,在狂风暴雨下稳如泰山,立时竹汶麟的身影伟岸高大起来,看他紧咬牙关,拼尽全力抵抗,在绝对的劣势下,那永不放弃的意志刻入苏雪涵的心中,看着在师父气势肆虐下勉力坚持的竹汶麟,苏雪涵心疼的流下眼泪。

待霍炎松缓缓收回气势,看到摇摇欲坠的竹汶麟,苏雪涵马上跑过去扶着他。

霍炎松本意是命人把竹汶麟扶回客房,不过苏雪涵太过关心他,听到师父的吩咐,立马自己就扶着竹汶麟走出大厅。而伸手来扶的两位师弟,双手则尴尬的伸着。

霍中柏看到竹汶麟在师父越来越强的气势下抵抗这么久,也用敬佩的眼神看着他,虽然心中战意更盛。对于醉心武道的他来说,竹汶麟已经得到他的认可,可以作为平等的对手。忽然,看到师妹泪流满面,满脸担心的扶着竹汶麟,霍中柏坚定的武者之心一阵颤动。

噬武如命的霍中柏心志坚定,克制住要质问师妹的冲动,站在原地闭上双眼,然而不久周身彩『­色­』真气开始肆溢,鼓动着衣服剧烈波动沙沙作响,霍炎松和周围弟子担心的看着他。

霍中柏周身鼓动的真气越来越凌『乱』,越来越强大,地面都被磨出一层粉,霍炎松看到他的真气越来越失控正要出手镇压,忽然霍中柏外放的真气一下定住,之后更加犀利的旋转起来,地面被割出一道道剑痕。

混『乱』的彩『­色­』真气,渐渐的变成『­乳­』白『­色­』,『­色­』泽越白,真气的威力越大,最后形成一道道『­乳­』白『­色­』的剑气围绕周身不停的旋转,地面被划成一道道密密麻麻的蜘蛛网。

而霍中柏则变得如一把出鞘宝剑,本来他的气息只是锋利,现在感觉他就是一柄剑,整个人就是一柄锋利无比难以阻挡的锋利宝剑。厅内所有人包括霍中柏、霍炎松和沐莹盈都吃惊的看着他,着变化实在太大了,让人难以理解。

待真气转变完成,就一下缩回霍中柏体内。

霍中柏运气两周天,睁开双眼,两道剑光『­射­』出,『­射­』向前面的一名弟子,霍炎松左手伸出对着剑光一甩,剑光打入地面,留下两个细小但切口平滑的深同。

差点被『­射­』中的弟子,看到地面的小洞檫了一下冷汗。

霍中柏刚才内心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斗争,就要走火入魔时,心中“咔”一声巨响,某种不必要的东西离心而去,心境变得更通透圆润,而且禁锢心灵的牢笼也同时被剥离,心中一种莫名的东西在发芽成长。从小到大与师妹相处的画面在脑海里回放一遍,与师妹的情感只剩下兄妹之情。

当把感情完全剔除,武者之心趋于完美,他变成了一把宝剑,一把人形的宝剑,一把刚出鞘的犀利宝剑,真气转为更加犀利的剑气,任何事物都难以动摇本心。双目变得平静而又深邃,平静中蕴含着一股随时会爆发的犀利,平静中没有人类的情感。

厅中众人感到原本冷漠的霍师兄现在变得更加冷,不应该说原本还有冷漠这一人类情感的他,现在连冷漠也没有了,变得更加陌生,一众弟子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中柏,你没事吧。”霍炎松担心的问道。

“父亲,没事,我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好过,好像现在的我才是完整的真正的我。”说着霍中柏微微一笑,那股凌厉如宝剑般的气质骤然消失,现在感觉就向套上剑鞘的宝剑,看上去平易近人了,远离的人『­性­』又一下子就回来了。

“霍师兄笑了。”

“哇,霍师兄笑了,以前从没见过他笑。”霍中柏的一个笑容引起周围师兄弟一阵惊呼,如果是女的真可以用“回眸一笑百媚生”来形容他笑容的威力。

霍炎松是武圣级的用剑高手,灵觉非常灵敏,虽然儿子有重大转变,不过觉得儿子依然是一把剑,不过是柄他自己控制的剑,一把有人『­性­』的剑,比以前除了剑和至亲,对什么事的漠不关心的情况好多。

若不是竹汶麟突然抢走了雪涵,让和月心神剧烈波动,从而脱离出原本的心态,也许和月可能永远只是一把没有思想锋利的剑,别人以为他只是『­性­』格独特的天才,对于天才『­性­』格古怪还是能被人接受的,但霍炎松却知道,他其实是某方面心智不全,现在终于好了。

看来竹汶麟真是个福星啊。

“好好,中柏,现在你才能算是恢复正常。今天雪涵带回一年轻才俊,中柏恢复正常,真是双喜临门啊。”霍炎松高兴的说道。

“恢复正常,难道以前霍师兄不正常嘛,不会啊,霍师兄天资卓越,『­性­』格独特,没什么不正常啊。”一众弟子听闻掌门的话心中想道。

沐莹盈第一次在霍中柏的身上感受到亲情,内心激动,被幸福填满,眼睛酸酸想要流泪,不得已马上转身跑回卧室。

竹汶麟被苏雪涵抱回她霸占的闺房内,看着床上熟睡的竹汶麟,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什么,众目睽睽之下把一个大男人抱回自己的闺房内,不知师父师娘和师兄弟们会怎么想。幽怨的看着竹汶麟:“都是你这个冤家,害我在师兄弟面前丢尽脸面。”

随后苏雪涵看竹汶麟满身是汗甚是心疼,便偷偷的打了一桶水,为昏睡着的竹汶麟察汗。打水的路上那是前看看后看看深怕被人看见。

下午晚饭之前,竹汶麟清醒过来。第一眼就看到趴在怀里的苏雪涵,竹汶麟感到一阵温馨。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苏雪涵睫『毛』抖动,醒过来,静静的看着竹汶麟。两人就这么相互静静的看着,谁也不愿意打破,这温馨的一刻。

“叩叩叩。”一阵敲门声惊醒了两人,苏雪涵一脸遗憾的从竹汶麟怀里起来,整了一下仪容,向门口走去。

竹汶麟也马上起来,迅速穿好­干­净的衣服,苏雪涵走到门口,他已经很整洁的穿好。

“师娘。”苏雪涵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师娘。

“雪涵,该吃晚饭了。对了汶麟怎么样了,应该没事吧。”

“谢谢前辈关心,我已经恢复过来了。”竹汶麟也走到门口,苏雪涵脸蛋红红的,捏着裙角一语不发。

沐莹盈微笑着打量着竹汶麟,越是打量眼中的异彩越是浓厚,正所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现在这个情况正应题。

看到沐莹盈用看女婿的眼光看着竹汶麟,苏雪涵的脸更加红了,低着头,继续把玩着衣角。

“好好,雪涵眼光不错,你师父说了,竹汶麟的资质可不比中柏差。”

“师娘……”苏雪涵摇着师娘的胳膊不依道。

“好了,师娘不逗你了,你师父和师兄弟们就等你们吃晚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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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站着三人在聊天,霍炎松、霍中柏还有一个竹汶麟未见过的青年。

这陌生青年看到三人走过来,立马转过头来,眼睛只看着苏雪涵,三步走近:“师妹,你可算回来了,这些天我可担心死了,睡也睡不安稳,吃也吃不香。”来人想伸手抓住苏雪涵的手,不过苏雪涵轻巧后退一步避开了:“谢谢大师兄关心。”

竹汶麟看着眉头一皱,斜跨一步半挡在苏雪涵面前。这人一点也不尴尬,反而转势问竹汶麟:“这位公子好面生,不知你是何人?”以他在派内的身份今天中午发生的事宜定清清楚楚却装作不知。

霍炎松走过来,抢在竹汶麟面前,亲切的给竹汶麟介绍道:“竹汶麟,他是我师弟卓不凡的儿子卓浪涛。”

说着又转头对卓浪涛介绍竹汶麟:“浪涛,他叫竹汶麟,是雪涵的未婚夫,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大家相互亲近亲近。”

“什么?”卓浪涛满脸震惊和不信:“不可能,不可能。”

卓浪涛失神的喃喃了一会,回过神来怨恨的看了竹汶麟一眼:“掌门师伯,师侄突感不适,先回房休息了。”卓浪涛语气有些不甘的说道,手一挥走掉了。

竹汶麟听闻也是一呆,待卓浪涛走出门外才回过神来,马上惊喜的行礼:“小子竹汶麟拜见……拜见……这个前辈,我得叫你什么才好呢,你们对苏雪涵有养育之恩,恩同父母,喊你们前辈显得有些生分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

霍炎松看着蜷缩在沐莹盈怀中的苏雪涵道:“雪涵。”

“师父。”苏雪涵钻出师娘的怀抱,低着头应道。

“雪涵,今日为师就收你为义女,你可愿意?”

苏雪涵心神连收冲击,有些反应不过来,竹汶麟悄悄拉拉了她的衣袖,苏雪涵反应过来,马上跪下,双眼流出激动的眼泪:“愿意,我当然愿意。女儿苏雪涵叩见爹爹。”说着磕了三个响头。

“好好,好女儿。”霍炎松也双眼红红的扶起苏雪涵,心疼的为他擦掉额头上的灰。

苏雪涵转身对着沐莹盈,又跪下:“女儿拜见娘亲。”

沐莹盈则是激动的泪流满面,轻轻的扶起苏雪涵抱着。

“小师妹,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了,竹汶麟敢欺负你,就告诉我,我狠狠的揍他。”霍中柏看到认亲怎么没有自己的份,马上『Сhā』嘴道。

“霍师兄,哦不,哥哥,你怎么了?”苏雪涵有些惊疑的看着霍中柏,话这么多,一点也不像啊。

“中柏有如此大的变化还多亏了竹汶麟,呵呵。”霍炎松抚着胡须说道。

“不是我不明白,是世界变化太快。”竹汶麟在心中暗自道了一句。

竹汶麟也跪倒在地行礼,虽然不想跪,但此地风俗就是如此,为了不被误解,竹汶麟也只能入乡随俗了。

“女婿拜见岳父大人,拜见岳母大人。”

“好好好,好女婿起来吧,快起来吧。”

竹汶麟起来看着霍中柏,双手抱拳行礼:“竹汶麟见过中柏兄。”

“别客气,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霍中柏扶起竹汶麟高兴的说道。

“对了。”竹汶麟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呼一声:“怪不得刚才突然觉得不对劲,原来弄错了一件事。”

一百四十一章 德昌楼

“什么。”四人都看着竹汶麟,他们都怕在认亲和订婚上弄错什么,那可糟糕了。

“别紧张,只是小事,雪涵,你刚才称呼中柏兄什么。”看他们紧张的看着自己竹汶麟马上说道。

“叫哥哥啊,相公怎么了。”苏雪涵一脸不解。

“问题就在这,雪涵你多大了,而中柏兄,哦不,应该是中柏弟多大了。”

“啊。”苏雪涵惊呼一声,霍中柏则是一脸郁闷。

苏雪涵对着霍中柏诡异的一笑:“弟弟,叫声姐姐来听听。”

霍中柏一脸郁闷,撇了竹汶麟一眼,憋了良久才轻声的叫了声:“姐姐。”霍中柏今天中午才完全清醒过来,心智还未完全长大,有些小孩心『­性­』。

“弟弟,乖,姐姐给你买糖吃。”苏雪涵开心的应道,心中却想着:“只不过入门比你出生晚,就叫了你近二十年的师兄。从今往后你后半辈子都得叫我姐姐了。”

“哈哈哈。”霍炎松和沐莹盈则在一旁毫无顾忌的笑起来。

饭桌上,竹汶麟吃着,不时的撇一眼霍中柏,被撇的多了,霍中柏一阵不自在:“竹兄,你老看我­干­嘛!”

“这个,我一低下头吃饭,就感觉你的位置上坐着的是一把剑,你这整人都在感知中消失了,用眼睛一看你还坐在位置上。”竹汶麟解释道。

“不会啊,弟弟不是一直坐在那里。”苏雪涵感应不到变化,疑『惑』的道。

霍中柏闻言忘掉了刚刚被戏弄的不快,倒了一杯酒走到竹汶麟面前:“竹兄弟,小弟在这里谢过竹兄弟再造之恩。”霍中柏把酒递给竹汶麟。

“什么再造之恩?”竹汶麟被弄得莫名其妙,中午才见过一面,话都没有说上一句,晚饭时大家从见面到现在一直在一起,没发生什么事啊。

“竹兄弟,今天之前,我对世界总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世间之事除了双亲、师妹和手中剑,没有什么能引起我的兴趣,好似天崩地裂也与我无关一般。今日中午你和妹妹……哦不……”霍中柏见苏雪涵双眼瞪了过来,连忙改口。

“姐姐一起回来,看你们关系超越一般朋友,让我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抢走了,虽然我心志坚定,没有当场发作,不过却陷入了自己的内心世界。在内心世界一番争斗,打破了心灵的禁锢,找到了自己的本心,与天地的隔阂一下消失了,甚至感觉与天地非常的亲近。如今的我方才完整,方才正常。若非云兄我可能致死也被困守在内心深处,所以云兄与我有再造之恩。”

“呵呵,无心『Сhā』柳柳成荫,纯属巧合,巧合。”竹汶麟听得解释明白过来,接过酒一口喝掉。

“竹汶麟,老夫也要谢谢你,若非你,我们还不知道一直与我们相处的中柏并不是真正的他。”霍炎松也感激的说道,同时倒了一杯酒你给竹汶麟。

“岳父,您折杀我了。”竹汶麟恭敬的接过酒一口­干­掉。

“对了,岳父,您怎么突然就把雪涵许配给我,害得我惊惶失措。”竹汶麟把心中的疑『惑』问出来。

“哎,我那师侄一直纠缠着雪涵,这次他们出山,若不是浪涛路上纠缠不休,想来雪涵也不会半路出走,而且他心思不纯,城府太深,我本就不希望雪涵跟着他。”

“然后呢?”竹汶麟问道。

“你这小子。”霍炎松笑骂一声:“今天中午满大街的人都看到雪涵对你投怀送抱,想来现在许多人也该猜出了雪涵的身份,你说不把他许配给你,许给谁,而且要尽快,不然有损他的名声。别人问起就说你们从小就定亲了。”说着取出两块半圆玉佩,一块递给竹汶麟,一块递给苏雪涵,合起来刚好是一个完整的圆,玉佩上的花纹也吻合。

“这就是你们的定亲信物,我当初见到雪涵时,这块玉佩和一封信就放在她的襁褓里。你的这块也从小就跟着你,不过身为练武之人,练功时玉佩很容易弄坏,为了防止弄坏,你们一般都藏起来,甚少佩戴,所以看上去才这么新。这次雪涵外出刚好碰到你,而且刚好看到对方的玉佩,你们于是就相认了,明白吗。”

“明白了,岳父真是老『­奸­』巨猾啊。”两人接过玉佩,竹汶麟装作一脸崇拜的说道。

“你这小子。”霍炎松笑骂一声,好久没有今天这么高兴过了,对着女婿也越来越满意,“难得这小子能保持赤子之心。”

“对了,您说,卓浪涛心机深成,那他会看着我和雪涵顺顺利利的在一起吗?”竹汶麟问道。

“也不知师弟怎么教孩子的,把他教的与我们这些长辈一点也不像,整日玩些­阴­谋诡计,不好好练功,二十岁才进入第四重,如今都二十九岁了,还停在第四重,若三十岁前进不了第五重,以后武学上的成就也有限了。”霍炎松失望的道。

“这个岳父,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中柏弟才十九岁,你师侄都二十九了,您几岁生的他?”竹汶麟小心的问道,还真怕这个问题惹『毛』了他,问得有些胆战心惊。

“臭小子,打听起我的私事来了。”霍炎松现在心情好,也不怪他。

沐莹盈这时说道:“清云当年可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性­』格孤傲,剑法飘逸,人又长得帅气,不知『迷』倒了多少江湖女子,可惜他当时也如和月一般一心痴『迷』剑道,从不触及儿女之前,不知伤了多少女子的心。一年年过去,当年钟情于他的女人们也都嫁为人『­妇­』。而他三十五岁时武功已达后天后期境界,不知那根竟搭错了,竟然想着找女人了,不过与他同时期的女子都结婚了。于是他仗着功力高深,不显老,扮成青年在江湖上游历,那飘逸的剑法当时又吸引了很多年轻女子,不过很快就被人认出身份,并被大肆渲染,当初被吸引的女子又对他敬而远之了。”

“那您怎么会嫁给他?”竹汶麟好奇的问道,苏雪涵和霍中柏也耳朵竖的长长地生怕漏掉一些东西。

“那还不是我魅力大,当初我还以为得打一辈子光棍了,没想到还有一绝代佳人对我念念不忘。”霍炎松得意的说道。

“去你的,谁对你念念不忘。当初我涉世未深,听人说你年纪,比我大很多,而且我看他长得不错武功又高强,为人也清正,我闯『荡』江湖经验不足,就把你当大哥一般,让你保护我。

我以为你年纪这么大,条件这么好,还没娶妻,是不想娶妻生子,也就以为对我不会有什么想法,就对你表现的亲近一点了,你到好像狗皮膏『药』似地粘着就不放,有你这个大高手在身侧虎视眈眈,谁还敢要我。”

“嘿嘿嘿。”霍炎松还是一脸得意:“那是,当初我可是打退了好几波你的追求者,我有几次大意了,险象环生,受了重伤,还是你照顾我的,结果日久生情,若不这样我们怎么会像有中柏这般天资卓越的孩子。”

“为老不尊,真是老不休!”沐莹盈轻骂一声。

这餐晚餐四人吃的相当愉快,竹汶麟不时蹦出点豁达的感想,使得霍炎松一家子对竹汶麟的印象大为改观,原本从竹汶麟的气息上判断,原本以为他是一个文弱不堪、心思­阴­柔的玉面郎君,还有点担心苏雪涵会受窝囊气。

但通过晚餐融洽的交流,发现竹汶麟脑子也是一个顶天立地有着豁达心胸的男儿,而且时常说出一些有趣的话语,不用担心­精­灵鬼似地苏雪涵与他相处会闷出病来,也不用担心与人相处时吃亏。

晚饭后,听霍炎松海天海地的说一通现今武林状况。饭后霍炎松在院内安排了一间房子给竹汶麟住。

第二天,竹汶麟与苏雪涵外出于城中游玩。苏雪涵唯美灵动的身姿使路人纷纷侧目。女『­性­』的逛街天赋再度苏醒,竹汶麟左右手拿着数个包裹跟在她身边,路人纷纷以为他是苏雪涵的仆人。

竹汶麟不时放出惊人的凶悍气势,倒也没有人不识趣的来打扰。

逛了大半天,有些尽兴的苏雪涵终于注意到扛着大包小包的竹汶麟,有些歉意的说道:“相公,逛了这么久也有些累了,我们去酒楼坐坐吧。”

“呼,姑『­奶­』『­奶­』终于感到累了,我这个武师都早就累得不行了。”竹汶麟摊开抓着五六个包的双手,表情夸张的说道。

“呵呵,对不起嘛!”苏雪涵撒娇道:“前面有个德昌酒楼,我们就去那休息吧。”

“好,我这个苦力终于解放了。”

来到二楼雅座,竹汶麟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点了一壶酒、一壶清茶、和几个下酒菜,两人面对面坐着,分别喝着酒茶轻声的说着情话。

“咚咚咚。”一阵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应该有很多人上楼来,竹汶麟两人到没有过多注意。

这些人上来选了两桌临近的桌子坐下,一桌坐着四位绝世美女,一桌坐着四位翩翩公子。

四位美女中,一位长得非常可爱,眼中不时闪现皎洁光芒的如小­精­灵一般的女子探着头,东张西望,忽然她眼光定格下来,顺着目光原来她看到的是竹汶麟一桌。

“啊,是雪涵姐。”小­精­灵轻呼一声,声音比较轻,说的比较含糊,对于总是一惊一乍、调皮捣蛋的她,其她人对于她的惊呼并没有特别在意。

小­精­灵走出桌位,轻手轻脚的绕过几排桌子,这些桌位上的男人都盯着他发呆,出奇的没有暴『露』行踪被苏雪涵发现,与他一起来的人则在一边看热闹,看看这个这个小­精­灵又要搞什么花样。

更重要的是他们不敢阻止她的调皮行为,不然会被她无情的报复,对于这位长得非常可爱的小­精­灵,众人是骂又骂不出口,打又打不出手,所以他们经常苦笑着脸承受她的戏弄。

小­精­灵绕道苏雪涵后面,收敛起息,蹑手蹑脚的走向苏雪涵。苏雪涵本来心思都放在竹汶麟身上,对于这位修为跟自己差不多又刻意收敛气息的女子,自然是察觉不到。

竹汶麟看到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小心翼翼的走到苏雪涵背后,想要提醒苏雪涵,不过这伸出食指放到嘴边,示意竹汶麟别说出她。

竹汶麟感觉她没有恶意,而且看情形很有可能与雪涵认识,他也就不拆穿她了。竹汶麟对她微微点头。

小­精­灵对他『露』出可爱的笑容,看的竹汶麟呆了一下。小­精­灵终于走到苏雪涵背后,伸出双手一下蒙住她的眼睛。

苏雪涵直觉身后一阵女子体香传来,正要转身,眼睛已被一双光滑白­嫩­的手蒙住,不过之前看到竹汶麟并没有一点紧张,她也放下心来。

“猜猜我是谁。”一个男生从身后传来。

“欲盖弥彰。手都是女子的,翩翩弄个男声。”苏雪涵已经猜到是谁了。

“会玩这么幼稚游戏的人,自然是我们的小­精­灵李怜儿妹妹。”苏雪涵微笑着道。

“雪涵姐,你又猜中了。”一声可爱青翠优美的声音从李怜儿嘴中传出。真不知道这么优美的嗓音怎么能伪装成男声。

李怜儿从苏雪涵身后走到她身侧,抱着他的手臂撒娇。

“雪涵姐,你终于来了,我们五姐妹就你来的最晚了,我们到长安已经四五天了。”

“你啊,还是这么调皮捣蛋。”苏雪涵点着他的脸颊说道。

“雪涵姐,我那个你从未见过面的天才哥哥也来了,我给你介绍介绍。”

李展鳞已经离开座位走过来了:“竹兄弟,苏姑娘,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展鳞兄,我们真是有缘,才分开几天就又见面了,来,请坐。“竹汶麟看到李展鳞很高兴,再翻出一个酒杯为李展鳞道上一杯酒。

“哥,你们认识啊,给我介绍介绍这位能与雪涵姐同桌而饮的公子是谁?”李怜儿直径走到另一个空位坐下。

“是啊,唐公子,给我们姐妹介绍介绍这位公子,说不定我们姐妹雪涵最先出阁呢。”其她三位女子也已经走过来。

竹汶麟朝三位美女一看,真一看不得了眼睛都难以挪开了,这三位美女一位艳而不妖,一位温柔聪慧,一位冰冷圣洁。

“呵呵,公子再看下去,雪涵可要吃醋了。”那位艳而不妖的美女娇笑一声,让竹汶麟回过神来。

“我才不吃醋呢。”苏雪涵听到她调凯自己,马上不满的说道,同时桌下玉足狠狠的踢了竹汶麟一脚,这一脚可是运气了几分内力,突如其来的一脚,踢得没有准备的竹汶麟一阵疼痛。竹汶麟吃痛不敢又不能反抗硬抗着,只能闷头喝酒一脸很郁闷。

在场的都是高手,苏雪涵未经大脑思考的一脚被众人察觉,三女抿着嘴轻笑,冰冷圣洁的美女则嘴角微微一翘。苏雪涵看到自己的小动作被察觉,脸『­色­』一下子就通红,狠狠的瞪了竹汶麟一眼。竹汶麟马上低头喝酒。

“哥哥,你快介绍介绍他啊。”李怜儿有些不耐烦,马上催促道。

李展鳞无奈,对着竹汶麟抱一拳,以示歉意。

“各位姑娘,前几天李某派人传达吐蕃的釜底抽薪计划,各为想必已经知晓。”

四美女点点头,另一桌上的三公子也聚­精­会神的听着,毕竟他们并不知道苏雪涵已经许配个竹汶麟,对于她还是抱有幻想的,对于突然出现的情敌自然格外关注。

“这事难道与这位公子有关。”温柔聪慧型的美女问道。

三公子中其中一位眼中­精­光一闪。

“哪是,若非竹兄,这个消息将不可能这么早及时传出来,我大唐将损失大批优秀的青年才俊。”

“哦,那你可要详细说说了。”艳而不妖型女子媚眼一转,娇声说道。

“当初是这样的……”李展鳞将事情陈述了一遍后,又道:“若不是竹兄和苏姑娘相救当日唐某就要命丧黄泉了,自然更是无法传出消息。”

三位公子也已经走过来,其中一位问道:“听展鳞兄刚才所述,他昏过去前还有十一位吐蕃的黑衣人,他们都是二流中的高手,又擅长合击,攻击能力很强,虽然还要不了你们的命,不过拼死让你们受伤的还是很容易的,你们怎么会没有受一点点伤?”

“找茬的。”竹汶麟听到这个声音心中划过这个想法。竹汶麟站起来直视着说话的人,目光中凶残之气尽现。

被竹汶麟盯着的年轻人公子看着他的眼睛,只觉被一头凶残的野兽盯住,心脏不争气的快速跳起来:“可恶。”对自己的身体反应感到羞恼,对竹汶麟更加怨恨,运行真气,抵抗着竹汶麟的气势。

李展鳞看着两人争锋相对,马上劝解道:“竹兄、赵兄,冷静,冷静。”

竹汶麟这时心中有一种特殊的感觉,有一种蠢蠢欲动的触手冲动。竹汶麟把手伸向背后透明的承影剑,对面公子马上戒备,手按住剑柄,准备随时拔剑迎击。

第一百四十一章 无­色­剑气

竹汶麟只是对他撇嘴一笑,这笑容极具讽刺意味。竹汶麟走出众人的包围对着眼前一桌空桌,­精­气神合一,拔剑缓缓的劈出,一股极度顺畅舒适的感觉,随着剑劈出而传遍全身。

剑未劈到桌子,不过一道剑影从剑中飞出击中桌子,“嘶”剑影凌厉顺畅毫无阻碍的穿过桌子,“啪”断为两半的桌子倒在地上,刀影去势不减飞入墙面,在石墙上撞出一个刀痕。

“无『­色­』剑气!!”整个二楼看到的人都一阵惊呼。

“畅快!”竹汶麟喊了声回过身,看着这几位美女清俊说道:“现在知道我们为什么没有受伤了吧。”

那位冰冷圣洁的美女最先回过神来,用清冷的声音说道:“没想到这位公子年纪青青的竟然达到了第六重。”

“我修炼到了第六重且是中庸武师,他们见了自然逃之夭夭,说不定现在还在庆幸那天逃过了一劫。”竹汶麟回到座位上沉声说道。

“原来如此,赵兄你可误会云兄了。”李展鳞对着赵易说道。

赵易­阴­沉着脸看了竹汶麟一眼,忽然面『露』笑容,变得满面阳光对着竹汶麟拱手:“呵呵,天兄别见怪,我这不是怕又中魔教的­阴­谋嘛,我在这里向天兄道歉。”

看着忽然变脸的赵易,竹汶麟判断此人城府极深,而且感觉此人是心狠手辣善于玩弄­阴­谋诡计之徒。现在,他主动道歉,自然不能再与他发生冲突,以免落下口实。

竹汶麟也满面笑容站起来,扶着赵易拜下来的手道:“赵兄也是心系武林正道,担心武林安危,一时情急弄错,无妨无妨。”

“多谢,竹兄宽宏大量。”

赵易又装作不经意问道:“竹兄,你年纪青青的竟然修炼到了如此的境界,不知师承何门何派。”

“呵呵,说来惭愧,天某出道之前在深山中与野兽,与猛兽搏斗,以天地自然,深山野兽为师,练得是强筋壮骨的外门功法。”周围人闻言多是一脸钦佩,当然也有一脸不屑的。

“易天兄好悟『­性­』,竟能已经达到了如此境界,李某自愧不如。”

“展鳞兄,别抬举我了,你的资质可比我好多了,若是我花大量的时间去学其他的文辞歌赋,武功可能连二流的进入不了。哎呀,与你们这些文人一比,果然相形见绌。”

“若论资质,我们中间当属你最高。”一神『­色­』洒脱,面容俊秀飘逸的白衣公子微笑着对竹汶麟说道,神『­色­』没有一丝嫉妒之意。

而赵易眼中嫉恨神『­色­』一闪而过也附和道:“是啊,不要再谦虚了,我们之中论资质竹兄当排第一。”

赵易眼中的异『­色­』却被观察众人神『­色­』的竹汶麟逮个正着:“此人心胸狭窄,以后得防着点。”

“诸位兄台过奖,易某惭愧,惭愧。”

“各位姐姐,下午我们去清波湖游玩怎样?”李怜儿提议道

“嗯,好啊,我都三年没有去过清波湖了,这几天天气有些闷热,去那里游玩正好。”苏雪涵也意动的说道,同时眼睛看向竹汶麟带有询问恳求之意。

竹汶麟自然不能驳了苏雪涵的意思:“清波湖我还没有去过,不过能得美女推崇的地方一定景『­色­』很美,过一些日子我也要参加科举考试了,放松一些也好,我也有些意动了。”

李怜儿看着两人更觉得他们关系不一般了:“雪涵姐,从实招来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苏雪涵被问得红着脸,求救似的看着竹汶麟。

竹汶麟打伤『Сhā』科打诨:“我们的关系一般人不告诉的。”看着李怜儿双眼怒瞪要抓狂,竹汶麟又马上道:“想要知道啊,那得先告诉我你们与雪涵时什么关系,看看是否够资格知道?”

“哼,我们跟雪涵姐可是好姐妹。”

“怎么个好法?”竹汶麟有些故意找茬的说道。

温柔聪慧的女子这时『Сhā』嘴道:“易公子,倒是我们疏忽了,还没有向你介绍过我们的身份。”

“是李某疏忽了,刚才光顾着说话,忘了把他们介绍与你认识。”说着李展鳞为众人介绍起来。

身穿红『­色­』连衣裙、腰缠一把高贵短剑、气质可爱调皮、眼神皎洁、老是调皮逃单蛋、打听苏雪涵与竹汶麟关系,想让竹汶麟难堪的却又十分讨人喜欢的女子乃是李展鳞的亲妹妹李怜儿,江湖人称“小­精­灵”。

身穿雪『­色­』白衣、手带蚕丝手套、气质冰冷圣洁、面无表情、沉默寡言让人难以亲近、眼神能冻住人的女子乃天机们掌门二弟子冷凌霜,江湖人称“雪莲仙子”。

身穿绿『­色­』连衣裙、手拿长剑,看上去温柔聪慧,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笑意,目光平静却又深邃的女子乃兵部尚书赵宏的宝贝孙女赵惜匀,江湖人称“智慧仙子”。

身穿青『­色­』长衣,其上绣满百花,腰别一圈长鞭,身材妖娆,脸上总带着眉意,双眼能勾魂,却又眉而不妖、隐隐带有出尘气息的女子为风荷亭的二弟子凤妍妤,江湖人称“百花仙子”。

而其余三位公子,其中与竹汶麟有些冲突的公子名为赵易,乃赵宏的长孙,江湖人称“易面郎”,是赵惜匀的大哥。

而那位神『­色­』洒脱,面容俊秀气质飘逸脱俗的白衣公子乃天机门长老任逍遥之孙任天行,江湖人称“飘渺公子”,是冷凌霜的师兄。

另一位手执金边钢骨缠丝扇,总是用欣赏的大胆打量在座美女,目光无丝毫猥琐『­淫­』、秽,动作帅气自然毫不做作,此人乃是翰林院侍讲沈栩辰,江湖人称“惜花公子”。

李展鳞报出众人的名号,把酒楼二层的其他人镇住了,原本他们看到这里俊男美女云集,就把大半心思放到这里,李展鳞又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二楼的人们自然听得清清楚楚,这下他们也想知道竹汶麟这名不经传的小子与灵剑仙子倒地什么关系。

“我们姐妹五人经常一起玩耍,情同姐妹,是否够资格知道你们的关系。”

“咳咳”竹汶麟咳嗽一声,“你们确实够资格,反正我们的关系迟早也要公布,那我就先透『露』给你们。”竹汶麟停声看到众人都被吸引,双眼直直的看着他,一副专心听讲的样子,这才满意的出声道:“我与雪涵乃是从小订婚的未婚夫妻,不久前才偶遇相认。”

“哇,雪涵姐,怎么从没听你说过你从小就定亲了,竟然瞒了我们这么久。”李怜儿第一个跳起来摇着苏雪涵的手臂闹道。苏雪涵则是一脸幸福的红晕。

其他人也一脸震惊的看着两人,赵易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很快就被隐藏起来,不过竹汶麟已经分出一部分心思特别关注赵易,他的异常没有逃过竹汶麟的眼睛,引起了竹汶麟的警惕。

“啊,雪涵仙子订婚了,这可是武林大事件。”二楼的食客听得竹汶麟的话也是一惊,而后相互接耳讨论,本来清净的二楼雅座一下热闹起来。

中午时分,大家走出德昌酒楼。

“雪涵姐,等会我们来你的师门驻地找你。”李怜儿拉着苏雪涵一脸不舍的说道:“|诸位姐姐等会见。”

竹汶麟则一手勾着李展鳞的肩膀:“唐兄,李怜儿真是你妹妹,怎么『­性­』格与你一点不像,你这们文静像个书生,你妹妹这么调皮,整日吵吵闹闹的比一般的武林人士还活跃。”

“小妹确实过于调皮,都是家人太宠她了。”李展鳞说着也是一脸宠溺的看着李怜儿。

竹汶麟摇摇头:“哎,怪不得她这么调皮,连你这个说家人太宠她的人都这么宠着她,唐家其他人对她的宠爱可想而知。”

相互道别之后,众人各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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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不久,雪涵姐妹和三位公子就先后来到清波湖,只是少了个烦人的赵易。

清波湖,在这烈日炎炎的夏末,午后许多闲人受不了屋里的闷热,相继来到较清凉的清波湖畔游玩乘凉。

近日来到长安的武林人士渐多,城内显得闷热,大多清闲无事都去游山玩水,清波湖就是游玩的重点。

竹汶麟们来到清波湖畔,这里已经人山人海,多是带刀挂剑的武林人士,摇扇晃头、指点江山、唸诗作对的书生,还好清波湖畔够大,人虽然多却不拥挤。

竹汶麟一行人五男五女刚好十人,男俊女美,各个气质非凡,周围人多是侧目相视,尚无人敢来闹事。

竹汶麟欣赏着湖边美景。心中有些失落,他失落于远在南诏的古月萱、湘忆、风婧妍,他失落于踪迹不明的唐溪雨,他失落于未向他表明心迹的林雪竹。

清波湖,碧波『荡』漾,水光潋滟,山『­色­』空蒙,湖中小岛点点,轻舟画舫随波逐流,岸堤青柳垂影。

烈炎之下,湖岸清凉。游人不止,乘凉赏景。

湖畔停着很多画舫,不时有姑娘立在船头吆喝,逗弄过路男子。高级一点的画舫不时传出琴箫之声,立在船头的姑娘也会唱两句,使湖畔变得更加生动,不时有男子耐不住寂寞,登船入舫。

凉风袭来吹动岸边柳树搔首弄姿,亦会惊起一阵虫鸣,与随风而起的碧涛相映。

湖中小岛隐现,上面耸立着茶楼道观。水上船舫漂游,歌舞赏景。

李怜儿目光不时瞟向竹汶麟,竹汶麟身着很『­色­』锦袍面带微笑,神『­色­』从容潇洒的欣赏着湖光山『­色­』,对于李怜儿不时飘过来的疑『惑』眼神视而不见,一点也没有不自在,只是专注的欣赏美景。

“喂,那个,竹公子。”李怜儿终于忍不住好奇:“你与雪涵姐姐真是自幼便定亲了?”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反正是要成亲了。有何分别?”竹汶麟继续看着周围美景,嘴中不温不火的说道。

“哼。”竹汶麟不温不火的神『­色­』让李怜儿有些生气,别人哪个不是宠她哄她,即使不认识的人看见她也会表现出一点喜爱之情,对她和颜悦『­色­』,哪像竹汶麟,看向她和其她姐妹就像看个姿『­色­』普通的女人,双眼平淡没有一点惊艳或喜爱之『­色­』,只是略带淡淡的欣赏,就像现在看风景眼神也是略带淡淡的欣赏。

李怜儿很想捉弄他,不过每当要捉弄他时,心中终会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提醒自己他很危险,自己去捉弄他的话很可能被俘虏掉,对自己直觉一向很自信的李怜儿只得作罢,闷闷不乐的看了竹汶麟一眼就转移了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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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汶麟十人在清波湖畔游玩,而赵易从德昌酒楼回来后将竹汶麟救李展鳞的事禀报给父亲赵星雄。

兵书尚书府,赵星雄的书房。

“原来是他坏我们大事,我说怎么无缘无故突然冒出个第六重的中庸武师。”赵星雄闻得儿子的话,喃喃道。

“易儿,先看看他实力如何,圣上密旨,为了让贵妃尽兴并缓解此次武林威压,特办异常英雄大会,并承诺若是打入前十的人中有八个主和派便会撤回南诏兵力。你的实力在年轻一辈中当属第一,若他实力比你差也可以为你造势,若是……”

“若是实力过强,我没有把握打败他,则……”赵易­阴­­阴­一笑,伸手在脖子上比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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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汶麟等人在岸边游玩了一阵,李怜儿就不耐烦了,走到众人前面,转身说道:“在岸上逛有什么意思,我们雇条船到湖里去吧。”众人也觉得岸边人多有些吵闹,特别是那些看过来的眼神,虽然都已经习惯了,不过这么多人盯着还是觉得不舒服。自然全体赞成。

众人雇的一条豪华的楼船,乘风破浪而去,众人站在甲板上,凉风徐徐。

天『­色­』近暗,清波湖畔的人也变得稀少,竹汶麟提议道:“众位,我看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吧?”

“竹兄所言甚是,眼下魔道猖狂,我们也该小心些,还是早点回去,天黑了就不安全了。”李展鳞也赞同道。

众人回到城内,拜别之后各自回去。

彩霞山庄,掌门小院客厅,自从昨天得知苏雪涵已经于竹汶麟有婚约,卓浪涛就没有来此与风清云他们共同吃饭过。

饭桌上。

“雪涵、我和你娘商量过了,趁现在武林各路好汉聚集在长安城,待汶麟科举过后,金榜题名,你们就拜堂成婚吧。”看着两人慈祥的说道。

“一切由岳父岳母做主便是。”竹汶麟道,心中微微有些担心:若是不能金榜题名那不是丢人丢大了?

“嗯,一切由爹娘做主。”苏雪涵轻轻说了声后,就低着头心不在焉的吃饭。

“恭喜,竹兄。”

“恭喜,姐姐,祝你们早生贵子。”

“霍兄,谢你吉言了。”竹汶麟道。

苏雪涵则匆匆吃了几口就告辞回房。

竹汶麟心知他对自己不舍,明日便是自己去科举之日,还是早睡点的好,便没有去打扰苏雪涵。转身离开了苏雪涵所在的院子。

看着易剑之远去的背影,爬在门缝里看着外面的苏雪涵低声泣道:“坏蛋!笨蛋!你竟然不到我的房里来睡,你难道不知道涵儿舍不得你吗?就只是三天也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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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考到来,长安城显得更为的热闹,而其中最为热闹的地方莫过于长安贡院。

苏雪涵被竹汶麟留在了客栈中,等到他来到贡院门前时,已经是人山人海济济一堂。

贡院的前方有一块很大的空地,空地上有许多长安禁卫羽林军。正因为羽林军的到来,贡院前的气氛有些异样。

热闹而不喧哗、繁华而不混『乱』。

和贡院空地上肃穆气氛不同的是,对面街道上,是一排小吃街,此时锅碗瓢盆叮当响,豆腐花,羊­肉­汤,牛­肉­面,炸油条,­肉­包子,烧饼,稀粥,等等食物的香味儿传了过来,很多秀才们都聚集在那里吃早餐,然后高谈阔论、畅谈自己憧憬的仕途。

竹汶麟也走了过去,点了一碗豆腐花,细细的舀着吃着,直到空地上的人渐渐稀少,都排队接受检查搜身,进了贡院,天『­色­』大亮,才擦擦嘴巴,起身向门口走去。

他这一副不急不忙,镇定自若的形象,倒是让几个门口检查搜身的士兵,以及主持官员暗暗点头。

自隋朝后,隋文帝为了适应封建经济和政治关系的发展变化,为了扩大封建统治阶级参与政权的要求,加强中央集权,于是把选拔官吏的权力收归中央,废除九品中正制,开始采用分科考试的方式选拔官员,他令“诸州岁贡三人”参加考试,合格者可以做官。

自此,科举制度正式建立,隋朝灭亡后,唐廷承袭了隋朝传下来的人才选拔制度,并做了进一步的完善。由此,科举制度逐渐完备起来。

唐太宗、武则天以及当今的玄宗是完善科举制的关键人物。

自唐玄宗继位以来,诗赋成为进士科主要的考试内容。他曾在长安、洛阳宫殿八次亲自面试科举应试者,录取很多很有才学的人。

早在开元年间,他便任用高官主持考试,提高了科举考试的地位,以后成为定制。

第一百四十二章 科举

唐廷十分重视科举制度,所以在进入考场前,羽林军会将参加科举的士子全身搜罗一遍。搜身是例行程序,是为了防止夹带等舞弊行为的有效措施。

一旦在考场内发现了又夹带的士子,主持官员轻则丢官流放,重则斩首示众。

细细的搜了一遍身后,主持官员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进去了。竹汶麟进入了贡院的内堂,远远的就看到了供奉在内堂中的三尊“圣人像”。摆在正中间的是孔子的石像,另外两尊分别为孟子、荀子。

凡是进入考场的士子,都要先拜这些古来圣贤,才能进入各自座位等待考试。

竹汶麟瞻仰了几位圣贤一番,他从没有见过这些人的面貌,只是听别人说过。如今一看,圣人果然非同一般。

这三尊人像皆是衣冠楚楚、高冠长衣,面貌端正、坚毅,给人的感觉就如同大理石一般坚硬不摧。其中最为亮眼的还是孔子像,他的眼神虽然有些木讷,但细细看去,他眼中透出的睿智光芒实在是令人叹服。

竹汶麟的心中不禁升起了几分敬畏之情。光是看这些人的雕像便能给人一种铺天盖地的压迫感滚滚而来。

拜完之后,便有御林军过来把他领到了一个考场的号子里面。

这个考场号子就好像一个栅栏,有木板,雨棚,椅子,考生就是在这里面考试。

把笔墨砚放好之后,卷起袖子,砚台之中注入清水磨好墨之后,试卷就发了下来,上面写着考题的内容,要做的经义。

“这考进士要在这个小小的地方要待上三天时间,七场文战,不说文思上的功夫,单单是体力上,一般人都支持不下来,这也是变相的考了读书人的体力功夫,杜绝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当官。还好我外功强悍,不然可是真的撑不下去了啊!”

看着自己周围的号子,自己的身材高大,在这小小的棚中转身都有点拘束,竹汶麟暗暗感叹一句,随后看了题目。

“问帝王之政与帝王之心。”

“帝王之政?帝王之心?玄宗啊……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论什么帝王之政?”竹汶麟苦笑了几声,沉思片刻,大笔一挥:

“臣对:臣闻帝王之临驭宇内也,必有经理之实政,而后可以约束人群,错综万机,有以致雍熙之治;必有倡率之实心,而后可以淬励百工,振刷庶务,有以臻郅隆之理。

何谓实政?

立纪纲,饬法度,悬诸象魏之表,著乎令甲之中,首于岩廊朝宁,散于诸司百府,暨及于郡国海隅,经之纬之,鸿巨纤悉,莫不备具,充周严密,毫无渗漏者是也。

何谓实心?

振怠惰,励­精­明,发乎渊微之内,起于宥密之间,始于宫闱穆清,风于辇毂邦畿,灌注于边疆遐陬,沦之洽之,­精­神意虑,无不畅达,肌肤形骸,毫无壅阏者是也。

实政陈,则臣下有所禀受,黎氓有所法程,耳目以一,视听不『乱』,无散漫飘离之忧,而治具彰;实心立,则职司有所默契,苍赤有所潜孚,意气以承,轨度不逾,无丛脞惰窳之患,而治本固。

有此治具,则不徒驭天下以势,而且示天下以守,相维相制,而雍熙以渐而臻。有此治本,则不徒『­操­』天下以文,而且喻天下以神,相率相勖,而郅隆不劳而至。自古帝王,所为不下堂阶而化行于风驰,不出庙廊而令应于桴答,用此道耳。厥后,崇清净者深居而九官效职,固以实心行实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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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在贡院的主考房中坐着几位身着红袍官服,头戴乌纱的官员。之中一人端坐正中,约莫着五十岁左右,脸『­色­』坚毅,似是兵将出身。

他正是此次科举考试的主考官,礼部侍郎李光弼。

李光弼是契丹人,但幼时家族叛变所以全家被杀,后来他被郭子仪收入帐下做一名参将。如今他已经立下了赫赫战功。累迁左清道率兼安北都护府、朔方都虞候,但他自行请命来支持此次科考。

他为的就是抵制杨国忠的行为。

今载十一月,李林甫死了。唐玄宗才对他有点认识。玄宗下令削去李林甫官爵,子孙有官衔的除名,流放边远地区;近亲属及党羽五十余人贬官。不但如此,还“剖林甫棺,抉取含珠,褫金紫,更以小棺如庶人礼葬之。”

继李林甫之后杨国忠便登上了宰相宝座。他是杨贵妃的“从祖兄”。就是说,他的爷爷跟杨贵妃的爷爷是堂兄弟。此人不但是酒鬼,而且是赌徒。胸无点墨,行为不端,能言善辩,举动轻躁,为族人所不齿。

杨国忠靠“裙带关系”当上宰相,他通过“内线”杨贵妃,清楚地掌握了玄宗的心理变化,他的嗜欲与好恶,投其所好,故很快得到玄宗的宠信。

杨国忠上位后,就将选拔、任用官吏的那套制度、程序都打『乱』了。

本来选官要经过几个有关衙门和各有关官员,整个过程要从春天到夏天才能结束。杨国忠撇开各有关衙门,让他的手下人在他的私宅密定名单。然后找几名官员,名为讨论名单,实际是走过场,一天就结束了。很多不合格的人都被选上。

李光弼对此深恶痛绝。许多人才都因为如此恶劣的行为而落第。

见时辰已到,李光弼便道:“各房的卷子都收上来了?”

“回禀大人,卷子已经收上来了。”副考官连忙跑进来,把手中的一张张卷子抱上来,铺在桌子上,让李光弼观看。

“这篇大谈仁义礼法,看似刚正,挥斥方遒,但刚毅木衲近仁,在嘴里说大道理的,都是伪君子之流。”李光弼看了几篇,都摇摇头,把文章抽到一边。旁边的副主考也凑过来看,摇摇头,把这些定为了落卷。

“立纪纲,饬法度,悬诸象魏之表,著乎令甲之中,首于岩廊朝宁,散于诸司百府,暨及于郡国海隅,经之纬之,鸿巨纤悉,莫不备具,充周严密,毫无渗漏者是也。

振怠惰,励­精­明,发乎渊微之内,起于宥密之间,始于宫闱穆清,风于辇毂邦畿,灌注于边疆遐陬,沦之洽之,­精­神意虑,无不畅达,肌肤形骸,毫无壅阏者是也。”李光弼眼睛一亮,缓缓的朗诵而出。他原本紧皱的眉『毛』一松,笑道:“竟有如此良人,真乃我大唐之幸啊!”

他端起手中的卷子,卷上的小楷清丽非凡,给人一种脱俗化仙之感,其中又包含着些许坚毅强硬之意。显然,此人文武双全,且皆是造诣不凡。

李光弼又是读了几遍,没读一遍便会有一种新的感悟,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中充斥着国家未来的宏伟之境。

“好好好!好一个‘立纪纲,饬法度’,好一个‘振怠惰,励­精­明’,真乃奇人也!”李光弼拍着桌子口中赞叹不绝。这句话简直是说到他的心坎里头去了。就是李光弼自己估计也是不能想到如此的良策。

这篇文章自然是竹汶麟的。

李光弼叹息了一阵引得副考官们围观上来,一看字迹与文章也暗自称奇。

“这一次状元怕是定了。”

“是啊,是啊,难道有如此的人才。”

李光弼转头问道:“这位考生是谁?可否有推荐函?”又看了一遍,李光弼不禁问道。

“此子名竹汶麟,是从成都过来的,正是翰林院侍读李展鳞学士推荐的人才。”

李光弼微微一笑:“原来是展鳞那小子推荐的啊,嗯,果真是人才。”他看了看了手中的卷子,犹豫了一下,便道:“这卷的立意,字迹都是极好,我看就定为第一名如何?”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突然外面传出了一个颇为刺耳的声音:“安大人驾到。”

“安禄山来做什么?难不成又要掺和此事?”李光弼虽然心中不快,但样子还是要做的,他连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褶皱,到门外迎接。

果然,门外一顶大轿抬到了门口,随后安禄山一身官服,面容肃穆的下来。李光弼连忙率领副主考们躬身。

安禄山身材高大、肥胖,脸型圆胖,胡子花白,老态龙钟,光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奸­』猾之气。他妒忌、残忍,且多智谋,擅长揣度人的心理活动,靠贿赂一路升官。

他重金收买朝廷派到河北的使者,每次使者回京城,都赞誉安禄山。安禄山还将一名亲信将领安『Сhā』在京城,探听朝廷的动静。又不断地向京城运送奇禽、异兽、珍宝、牛羊等,贿赂朝廷重臣。玄宗左右的人,经常在玄宗面前说,安禄山如何如何好,这种话听多了,玄宗便相信安禄山是个人才。

安禄山过度肥胖,自称肚子有三百斤斤重。唐玄宗曾指着安禄山的腹部戏问:“你肚子里有什么东西?怎么这样大。”

安禄山答道:“更无馀物,正赤心耳!”一句话说得龙颜大悦。玄宗又让安禄山去见太子。安禄山故意不拜太子,左右催促他下拜,他说:“我是胡人,不懂朝廷礼仪,不知太子是什么官。”

玄宗说:这就是“储君”,朕千秋万岁后,他代朕做你的皇帝。安禄山说:臣愚昧,原来只知有陛下一人,不知还有“储君”。玄宗觉得安禄山“痴直”得可爱,不知他其实是很狡黠的。

安禄山的如此作为让朝中的中直之臣大为不满,多次上谏都被玄宗抛于脑后。

加上宰相李林甫因害怕儒臣以战功升任宰相,影响自己的地位,建议玄宗专用蕃将,安禄山便得到了重用。

他被任命为平卢节度使,兼范阳节度使、河东节度使。

安禄山善于做戏,若是在人前得罪于他,他绝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发怒,他会笑眯眯的在之后的一个月里让你家破人亡。所以李光弼也不敢正面得罪他。

安禄山见众人行礼,微笑着点了点头,笑道:“这次科考可顺利?有无作弊夹带的人?”

“回大人,并无夹带。”李光弼不卑不亢道,心中暗骂:你又不是礼部官员,­干­嘛管这些劳什子事情。随后手一摆随后把手一摆,“安大人请移步到主考房。”

双方到了主考房之中之后,坐定,上茶,一系列客套的官场规矩过后,安禄山坐了上位,眼睛扫了扫桌子上的卷子:“三甲已经定下来么?”

“当然,说来也巧,这第一名的文章,都是我们公认的好,”李光弼把竹汶麟的卷子抽出来,铺到桌子上,让安禄山观看。

“嗯?竹汶麟?”安禄山目光一愣,看着卷子,渐渐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一皱眉,整个屋子中威势并起,除了李光弼外其余的副考官皆是满脸通红,他们只觉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将自己压的喘不过起来。浑不知这是安禄山将体内的真气外放而形成的压力。

整个屋子鸦雀无声,一根针落得都能听得命了。

“依我看,这份卷子……”安禄山摇头道:“字迹过于呆板犹显得小气了一些,有些地方简直是胡言『乱』语,别说定为第一,虽然见解非凡,,但恐怕还要磨练磨练几年,去掉锋芒,这次科考,就定为落卷吧。”说完安禄山手一紧,祭出一团火将卷子化为了灰烬。

“什么!”李光弼眉『毛』一挑,满面血红,怒喝了一声一掌拍在了桌案上。

“砰!”的一声,桌案一下子被拍的四分五裂,案上的笔墨都掉落在地上,此刻更为安静,几位副考官连大气都不敢喘,皆是脸『­色­』苍白的蜷缩在一旁。

“大人,这可是安大人啊……”一个副考官拽着李光弼的衣袖劝道。

李光弼怒道:“安大人又怎样?圣上令我来这里主持科举就是为了防止徇私舞弊现象的出现。若是我此次忌惮安大人的权势而毁了这个小子的前程,我会一辈子都抬不起头的!”

他转头对安禄山怒道:“安大人,这里我是主考,你并没有接受圣命,虽然你的官我比大几品,但并无权利定试卷好坏!我可不是你这种坑害良材的小人!”李光弼的咆哮响彻了整个屋子,几位副考官的脸『­色­』更为苍白。

安禄山冷冷的笑道:“此子对国家局势不解且文章不通,弊病颇多,字迹又是软弱无力,难堪大任!而你身为主考,咆哮失去体面,成何体统?我是皇上亲封三镇节度使,为国征战,又管理朝政,你说我是小人?你把皇上的眼光视为何物?我明早上朝,定要重重参你一本!现在赶快退下,等着听参!”

安禄山的冷冽言语顿时让众人浑身寒『毛』耸立,一股刺骨的寒意顿时充斥全场。

李光弼丝毫不示弱,寸步不让:“我现在是皇上钦命的主考,你无权叫我退下!参不参我,那是你的事!朝廷一不撤我,就一日就是主考!我明天早朝也要参你一本!参你逾权!打压良才!你就是小人!皇上用你,是用错了人!”

“好!好!好!”安禄山突然起身,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但字字铿锵尖锐,显然是怒极反笑。他这一站起身来,在场的副主考都吓了一跳,以为他要发做,齐齐退了步,李光弼怒目圆睁,冷哼以对。

安禄山­阴­测测的一笑,拂袖而去。

“起身,继续阅卷!”李光弼看着安禄山远去的背影,突然转身道。

见那几位副考官都是一副软弱畏惧的神情,李光弼嘲道:“你们不要怕,只管阅卷,一切后果,由我来承担。”

“那竹汶麟的卷子?”一位副主考道。

“依旧定为状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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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了天黑,考场的兵丁过来收卷子,就标志这场科考完结。终于释放了竹汶麟所有的压力,此时一考完,全身卸下了万斤重担,舒服了很多。

那些憋了一天的秀才,再也没有开始进场的肃穆,而是闹哄哄一窝蜂的拥了出去,其中有的趾高气扬,有的垂头丧气,有的根本不在乎,各种千奇百怪,人间百态一一展现。

虽然是傍晚,但长安城却异常的热闹,车水马龙。这一带,卖小吃的,说书的,测字算命的,摔跤的,卖艺的,练武表演挣钱的,摆摊买卖古董字画的等等,琳琅满目。

竹汶麟出了贡院的大门,转到对面的街道上,准备到对面的小吃店铺吃一些小菜。其实,小吃店里的小菜对于竹汶麟来说更具有诱『惑』力。那种诱人的乡土气息令易剑之醉心不已。

贡院中午只给考生供应清粥,淡得出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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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贱易受富贵欺。

白婉玉原本是前范阳节度使白宏道的女儿,但因为安禄山夺权加之其子安庆绪贪图她的美『­色­』而导致白家满门抄斩。

幸运的是白婉玉被中心的家仆貌似带出了刑场,家仆因为重伤而死,而白婉玉则穿上男装在长安城当了个贫贱的早点饭店的小伙计。白婉玉化名为白万,在长安城潜伏着,白天工作糊口,晚上习武,为的就是待到日后伺机报复玄宗与安禄山。

万玄达则是长安城首屈一指的富贵人家,万记绸庄的公子。万公子长相丑陋,最见不得别人长得比他俊,白婉玉长的美绝人寰,穿上了男装更有一种俊逸的气息,自然易受万公子的欺。

第一百四十三章 欺侮

贫贱易受富贵欺。

白婉玉原本是前范阳节度使白宏道的女儿,但因为安禄山夺权加之其子安庆绪贪图她的美『­色­』而导致白家满门抄斩。

幸运的是白婉玉被中心的家仆貌似带出了刑场,家仆因为重伤而死,而白婉玉则穿上男装在长安城当了个贫贱的早点饭店的小伙计。白婉玉化名为白万,在长安城潜伏着,白天工作糊口,晚上习武,为的就是待到日后伺机报复玄宗与安禄山。

万玄达则是长安城首屈一指的富贵人家,万记绸庄的公子。万公子长相丑陋,最见不得别人长得比他俊,白婉玉长的美绝人寰,穿上了男装更有一种俊逸的气息,自然易受万公子的欺。

白婉玉所在的早点店铺座落在长安贡院对面,店面寒碜,本是下九流人的饮食之所,不料今日鬼使神差,店中竟先后来了好几位衣着阔绰之人,万玄达公子便是其中之一。

这位万公子是尾随一位黄纱罗裙少女进这酒店的。进店时,店主正忙不叠地伺候黄纱罗裙少女落座,未瞅见万公子的大驾。万公子在县城内素来被人笑脸相迎惯了,哪曾受过冷遇,心中已起了无名之火。正值白婉玉托着菜盘给邻桌上菜,挡住了他的去路,他伸手便将白婉玉推了一把。

白婉玉措不及防,向后趔趄一步,手中菜碟里的汤汁不小心泼撒出来,溅到万公子的黑缎软底靴的靴面上。万公子哪里肯依,不由分说便上前搧了白婉玉一巴掌,大声喝道:“下贱的东西,敢来找死!”

白婉玉一见是这位恶少,赶忙放下菜盘,忍气吞声连连陪罪:“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取下搭在肩头上的­干­净抹布,欲弯腰去替他擦拭。

万公子却不依不饶,一把扯过抹布扔在白婉玉脸上,同时微微抬起右脚,指着溅有汤汁且沾满尘土的黑缎软底靴,冷声叱道:“用舌头『舔』、净上面的油汁,本公子饶你一遭!”

“『舔』?”白婉玉一愣,疑『惑』地问。

万公子厉声吼道:“『舔』,用舌头『舔』!”

店主此时已惊惶地赶了过来,边连连向万公子作揖,边急急向竹汶麟催促道:“这是公子爷开恩了,你快……快跪下『舔』呀!”

本十分嘈杂的店铺顿时静寂下来,无人再敢吭声。惟有北头酒桌旁一位庞眉直鼻、异乡人装束的­精­瘦老者与那身着黑『­色­』锦袍的俊美书生轻轻哼了一声。

老者不无好奇地悄声问同桌用餐的一中年食客:“这位公子爷怎么如此张狂?”

中年食客伸直脖颈凑到老者耳旁,低声说道:“他是长安一霸,有钱有势且又喜舞拳弄­棒­,在这城里素来骄横惯了,谁敢招惹他!”

这时万公子又吼了一声,“你『舔』不『舔』!”吼声未落已一掌击倒白婉玉。邻桌酒客见此纷纷躲让,自是不敢招惹是非。

­精­瘦老者面容一沉,正欲放下酒盏,然而瞬间却又复归平静,端起酒盏呷了一口,目光只朝西侧窗下酒桌旁的那位黄纱罗裙少女飞快一掠。

此时被击倒在地的宜郎忿忿站起,揩了揩嘴角上的血污,竟大声说道:“公子爷应是知书达理之人,岂不闻‘有容德乃大’之语?适才是公子爷无故推搡小的,致使汤汁溅靴,实非小的之过。小的赔罪在先,乃遵‘躬自厚而薄责于人’的古训。公子爷怎可『逼』人行犬豕之事?”

­精­瘦老者闻言一愣,两眼­精­光闪烁,情不自禁低声呵呵笑道:“这小二不惧『­淫­』威,凛然有气度;且出口斯文,端的是书香子弟。却不知为何寄人篱下,­干­这跑堂的营生?奇哉怪哉!”

老者感慨未了,那边万公子已上前揪住白婉玉的衣领,嘿嘿冷笑道:“你这奴才,真是青蛙剥了皮也想呱呱鸣,竟敢与本公子斗嘴卖狂!本公子偏要你当猪做狗,看你这奴才有何章程!”说罢抬起右掌,一招泰山压顶,生生将白婉玉压跪于地,又将其头颅直往他的靴面按去。

白婉玉双手撑地,挺直脖子咬牙忿声叫道:“君子不强人所不能!你仗势欺人,豕犬不如!”

万公子双目一瞪,正欲发力,陡觉肘部关节仿佛有根尖针刺入,整条右臂忽地酸麻开来,再也使不出半点力气。他骤遇这奇异现象,不知其所以然,一下子失措在当场。

这时只听西侧窗下飘来一声娇甜语音:“公子爷手下留情,切莫伤了奴家的兄弟!”

万公子这时捺住惊疑,抬头寻声一瞅,却见那身穿黄纱罗裙的妙龄女子已离座轻盈走来。这少女腰如弱柳迎风,面似桃花拂水;且蛾眉带秀,凤眼含情。

直把寻花问柳成『­性­』的万公子看得骨酥心软,适才的恼怒与惊疑倾刻间便飞到爪哇国去了!他本就是为追这绝『­色­』少女才进酒店里来的,此时右臂遭此变故,自也不愿再与一个穷酸伙计纠缠。

他抬起身子,欲拱手施礼,却惊觉举不起右臂,匆忙中以为刚才用力时扭伤了哪根大筋,赶忙摄住心神,只点头哈腰,满脸谄笑道:“小生万玄达今日幸遇小姐,实乃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黄纱罗裙少女抿­唇­一笑,走到近前,指着又已忿忿站起身来的宜郎,对万公子盈盈说道:“公子爷如此欺负奴家的兄弟,伤了奴家的心,还谈什么三生有幸,只怕是三生有灾吧!”

万公子见其娇媚神态,只当是玩笑之言,正欲开口,宜郎却在一旁急急向黄纱罗裙少女揖道:“小的不敢高攀!请女客官快点吃饭赶路,不要卷入这是非之中!”

黄纱罗裙少女瞅了他一眼,娇声笑道:“公子爷就如此可怕么?依奴家看来,公子爷还喜欢奴家欺负他呢。公子爷你说是也不是?”

万公子虽是场中的常客,但从未见过这般无拘无束、婀娜妩媚的少女。现目睹花容月貌,耳闻莺语鸾鸣,鼻嗅馨香芳息,一时间心猿意马、昏昏欲醉,欢喜得只是忙不迭地点头应承道:“自然、自然!”

少女这时却真的撩起衣袖,『露』出笋尖般的玉指,面呈微笑,眼溢风情,作势高高扬起手臂,却缓缓向万公子脸颊拂去。

众酒客一见此番举动,好感之情顿时化为乌有,大都将头扭过一边,自是不屑此少女所为。惟­精­瘦老翁仍饶有兴趣地盯视着少女的举动,只双目间掠过一丝诧意。

蓦然,一声惨叫震惊四座!

惨叫者正是那万公子!

众人惊诧望去,却见万公子歪脖偏颈,五官与右肩比齐,似乎被人硬将其头颅拧至右侧极处,已失回转之灵;其面如白纸,神情既惊恐又痛苦,欲转脸却只能身随头移,原地转起圈来,形像十分古怪。

这骤来之变令众人疑『惑』莫名,均赶紧朝黄纱罗裙少女瞅去。

然而那少女此时神『­色­』却也大显惊惶,正嘤嘤说道:“公子爷为何如此光景?奴家的手尚未碰上你那张小白脸呀,莫非你要躲闪,用力过猛,将这脖颈甩过位了。莫急、莫急,待奴家请人给你搧正了!”转脸便对白婉玉吆喝道:“你过来用力来搧这位公子爷的右脸!”

白婉玉此刻更是一头雾水,诧异莫名地瞅着万公子的脖颈,摇头答道:“这是搧不得的!”

少女柳眉一竖,问道:“有何搧不得?”

白婉玉答道:“女客官有所不知,小的先父乃以医道为业,因而小的略知颈椎病之一二,寻常颈椎疾,用热敷、推拿来顺筋理脉、活血通络即可;重者,则须用针炙、推骨、服『药』或点『­茓­』等法亦可治愈。然公子爷症状怪异,未遇外力,下颏竟陡与右肩并齐,椎骨似已脱臼,并非筋脉扭伤。这种古怪之症应速请郎中救治,巴掌是不能胡『乱』搧的!”

众人一听此言,再看万公子嗷嗷哀号的痛苦模样,甚觉这小二言之有理,然又觉得此小二实在迂腐,想万公子那般欺辱于他,此时管他作甚,按小姐吩咐正好打他解气才是!

大家窃窃私语之际,那黄纱罗裙少女已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唉,你这小伙计竟是烂泥糊不上墙的主儿!本姑娘倒像是卖萝卜的抢了个盐担子——闲『­操­』心了!”

说着转身径自走到西侧窗下的饭桌前坐下。这时另一岁数大点的伙计已忙不迭将其饭菜端上,少女只顾埋头吃将起来。

白婉玉受其讥嘲,面容顿呈羞愧之『­色­』,心中却也恍然大悟,寻思:“原来这女客官看出了我是女儿身,方才才出来打抱不平!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怪异手法,竟使万公子成此惨状?”

她见万公子侧着脸悲切哀号不止,额头渗出了黄豆大的汗珠,自是疼痛难忍,不由起了恻隐之心,犹豫一会儿便红着脸走到黄纱罗裙少女桌前,作揖道:“小姐援手搭救之恩,小的感激不尽!尚望小姐再发慈悲,施展妙术救治万公子,相信万公子有此教训,日后再也不会仗势欺人了!”

少女却沉着脸理也不理,只顾埋头吃饭。那边万公子已被店主横着搀扶到跟前。万公子侧脸下跪,欲伏地嗑头,却偏着脑袋碰不上地面,只得痛苦地边哭泣边哀求:“呜呜……小人有眼无珠,不识仙女大驾。恳请仙女……呜呜……饶了小人,小人再也不敢胡作非为了!”

原来万公子在少女挥掌之际,本欲伸脸去触那香指,自以为少女亦是风流女子,端的是打逗调情。不曾想玉掌离面颊尚有半尺距离,陡有一股迅猛劲道袭来,宛如受到重物强烈撞击,脖颈骤然间被生生拧至右侧,稀里糊涂便成此状。

他虽学了几年拳脚,哪知世间尚有如此奇奥武学,加上先前右臂劲力突然消失,此时也已疑是这少女所为。心里只当此女乃得道狐­精­,施展了什么妖术来折磨他。痛苦哀号之余亦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此时只得一口一声仙女的讨饶求治,哪敢『露』出半点不恭!

眼见他横着身子跪在面前求饶,黄纱罗裙少女嗲声一笑,道:“公子爷可别折煞奴家了,奴家若是仙女,公子爷岂不是下凡的天神了!依奴家说呀,你变成这模样倒是件好事,日后横行乡里、横行霸道、横冲直撞,皆可横得方便、横得自在了呀!”

众食客有的禁不住喷饭笑出声来,心里均对这少女又敬畏、又纳闷,奇怪她施展了什么手段,怎的这般了得!

这时白婉玉又在一旁作揖,苦苦求道:“俗话说:十指痛惜皆相似。万公子疼痛难忍,实也因小的之过。小姐抱打不平、惩恶布善,已使万公子『迷』途知返,请小姐大发慈悲、高抬贵手,救公子一救!”

黄纱罗裙少女依然不与理会,自顾自的吃着小菜。

这时,那黑袍书生自身后走出来,叹道:“你这伙计别的能耐没有,倒有一副菩萨心肠,外加一张抹过油的嘴皮子!”转脸对那黄纱罗裙少女说道:“这位小姐,你的手段端的有些狠毒……”

“是你!哼……”那黄纱罗裙少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她站起身来,便转身拿起桌上包裹,从中取出一小锭足有一钱重的碎银,付了酒钱,径直走出店门。不一会儿,一阵清脆马蹄声由近而远渐渐消失。

黑袍书生一愣,口中呐呐:“竟然是那日坐在轿中的公主……”

店内众人一直敬若神明般的目睹少女催马远去,这才好奇的掉头瞅向万公子。只有那微眯双目的­精­瘦老翁神情悠闲地呷了一口酒,咂巴着嘴­唇­,瞅着窗外官道上消散的灰尘,低声喃喃自语:“好一招‘冥­阴­拂花手’,好一个刁滑的小丫头,小小年纪竟已不弱于当年的小花蛾!”

黑袍书生对着侧身跪在面前的万公子厉声斥道:“臭­肉­炖不出鲜汤,打从大道上见你像赖皮狗一样跟着那位姑娘的马ρi股后面撵,我就知你不是个好玩意儿!本想看着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可既然这伙计诚心要救你,我就给他一点面子,救你这一遭。日后你若再敢胡作非为,必让你尝尝本公子与众不同的手段!”

这黑袍书生正是刚刚考完科举的竹汶麟,他一挥袖,亮出手掌,只在万公子脖颈处悬空一撩。

万公子被竹汶麟挥掌一拂,脖颈内只听喀嗒一声脆响,疼痛竟然大减,现正缓缓将头颅移了过来,又慢慢试了几次,果然运转自如,心中这才如释重负。

从地上悻悻爬起,知少女驰马远去,低声骂了一句,抬头看见白婉玉,不由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心中道:“都是你这小畜牲,让老子受那小妖女棱辱,不宰你实难消心头之恨!”

他快步走出,挥起左拳直朝店铺面门砸去。哪知拳到中途,肘部又似钢针刺骨,整条左臂竟也陡然酸麻无力,如面条般垂下。

他惊恐地怔呆在当场,半晌方如梦初醒,哀声叫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搭拉着双臂哭喊着夺门逃去,情形狼狈至极。

这一嚷,直把店内众食客吓得头皮发痳、汗『毛』耸起,怀疑竹汶麟仙法了得,派遗哪路鬼神在此作祟,匆忙离座,纷纷夺门散去。

惟那位­精­瘦老者仍在北头那张酒桌旁独斟独饮,一派悠闲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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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婉玉此时心中颇为苦恼,白日里得罪那万公子,虽蒙黄纱罗裙少女搭救,但那位公子爷岂是易与之辈,日后未必就此罢手。

这桩麻烦已经不小,然又遇上这位­精­瘦老者与那位黑袍公子竟是嗜酒如命之徒,自傍晚起便独自坐在酒桌旁,一盏连着一盏细啜慢饮,喝到月亮高挂他也不走,此时已快接近戌亥相交时分,却仍然咂嘴嘬舌,沉浸于酒食之中。只苦了白婉玉一人不得不强打­精­神呆在一旁伺候。

该酒店地处闹市,到了亥时才关门打烊。旦有家室的伙计早早回家歇息去了。

起初,店主知道竹汶麟是个武功卓绝之人,哪还再敢冒犯,只叮嘱白婉玉在一旁照应侍候,自己则躲到后宅不再『露』面。

若在往日,白婉玉已在柜台上铺好破毡旧絮,黑咕隆咚中盘腿打座,依照其父生前传授的医家气功心法,运功调息半个时辰,然后再背诵几篇儒家经文进入梦乡。无奈今晚虽疲惫不堪,却不得不打起­精­神守着这店铺,心中自是直感晦气,但她有机会仔细观看那黑袍书生,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竹汶麟长相卓绝非凡,显然是权势子弟,但不知道它为何来到这家小店来吃小菜。他一身儒雅的气息,眸如星辰,眉似剑、面似刀,很有男子的豁达气息,但偏给人一种静谧祥和的感觉。

不知不觉白婉玉就看的出神了。

这老者也确实酒量骇人,从申时喝到现在,那薯­干­烧酒已灌了两坛,竟不去小解,也不见其『迷』糊,只有滋有味地独斟独饮。竹汶麟在对面坐着,却也不发一言。

终于,老者惬意地打了一个响嗝儿,呵呵笑道:“今天老朽算过足了酒瘾,痛快呀痛快!”说着掏出汗巾擦了擦稀疏的胡髭,这才站起身伸了伸懒腰,拎起搁在凳上的一长条包裹,摇摇晃晃朝门外走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老者

白婉玉一见,急忙上前伸手拦住说道:“老伯忘了付账了!”

老者停身说道:“呀,老朽糊涂,竟忘记酒钱了!”便在衣襟中『摸』索起来,鼓捣半晌却摊开双手道,”真不凑巧,老朽身无分文了。小老弟就先替我付账吧,日后自当加倍奉还!”

白婉玉一听这老者竟要耍赖吃白食,顿时急道:“老伯用了两坛陈酒、二斤酱牛­肉­、一碗蹄膀、四盘蔬菜,外加两碗米饭,共花了三钱五分银子。这可是小的三个月工钱,尚望老伯不要为难小的!”

“是你三个月的工钱?”老者搔搔花白脑袋,叹口长气道,“唉!如此说来,老朽若一走了之,倒会让小老弟吃大亏了!这样吧,天『­色­』已晚,老朽也不便赶夜路,不如就在这里呆上一宿,待明日早上店主来了,由老朽直接找他赊账。”说罢摇摇晃晃重又回到桌前坐下。

白婉玉不由怔在当场。他从未遇见过这种食客,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心中焦急寻思道:“这么大岁数的人竟也如市井无赖一般,这让我如何处置?若不留下酒钱便放他走了,明日店主自要与我算账!可若不如此,难道还能让他在店里呆上一宿?”

这时老者却打着饱嗝,嘬着牙花道:“小老弟今年多大岁数了?”

白婉玉耐着『­性­』子答道:“小的虚龄十九。”

“哦,正是金华之年。老朽看你熟读诗书,且又有仁义心肠,自是受过良好家教。为何­干­这等伺候人的营生?”

白婉玉默然不应。老者便转过话题,呵呵笑道:“不瞒小老弟,老朽白日里就察觉你形柔、蜂腰,如同女子一般,实乃天生习柔武的佳材。想你在此伺候人,难免要受恶小欺凌。老朽今夜闲着无事,­干­脆就传你一套吐纳心法,再教你几招防身招术,你早晚习练,必有小成。”

老者又转头向身后的黑袍书生道:“这位小哥儿,我见你气质非凡且举止优雅,但其中又有着不俗的刚正之气,我想你也是习武之人吧。若不嫌弃,老夫也教你几招。”

白婉玉仍然不语,瞅着老者暗暗寻思道:“你这老伯骗我学几招武功,无非是想借此赖账罢了。唉,你穿这一身阔绰衣束,显见是经商做买卖的,不会缺少饭钱。定是吝啬惯了,想仗着武功来此打秋风、吃白食!要真是穷人,我就拼着几个月的工钱不要,替你付账。你这般作为,自是让我小瞧了!”

这时陡见老者那张嘴未见丝毫翕动,却清清楚楚地说出话来:“你不相信老朽能教你真功夫么?老朽的武功可要比白日里那黄纱罗裙少女还要高一点点呢!”

竹汶麟含笑不语,白婉玉则瞪大了眼珠,吃惊问道:“你不张口怎么也能说话?”

只见老者嘴皮子仍然微闭不动,却能清晰地说道:“对老朽来说,这只是雕虫小技,没啥稀奇。小老弟没听说腹语么?你要是练了老朽的吐纳心法,会提丹田之气控制嗓子,说不定也能达到这境界呢!”

白婉玉哪里听过世上还有腹语功夫,一时半信半疑,呆呆不语。

老者这时方恢复说话常态,叹了一声道:“你这娃儿倒倔犟得很。其实不仅那黄纱罗裙女子还有这位公子是你的救命恩人,老朽白日里暗施指剑,也先后救了你两次呢,否则那万公子早就把你打伤了!”说着他突然骈指直朝地上的一空酒坛遥遥指去。

白婉玉不知其意,正纳闷间,却惊见那酒坛坛口边缘滋滋直响、粉末四溅,定睛一瞅,那酒坛口竟已多了一根筷子头粗细的窟窿!自是这老者施展了奇特怪异的手法,手指悬空,竟将相隔好几尺的酒坛凿出个洞来!这功夫似乎比白日里黄纱罗裙女搧万公子那一掌还要古怪、邪门!

竹汶麟与白婉玉皆是震惊了半晌方恍过神来,见老者表情温和、从容,确信没有什么恶意,不由心中一动,马上面容肃静,二人拱手躬身齐声揖道:“老伯若真的肯教我们功夫,但求授我们一招杀人之术!”

老伯一怔,自是未料到这两个娃儿竟齐声无端提出这般要求来,不由沉声问道:“你们为何要学一招杀人的功夫?”

白婉玉神『­色­』激动答道:“为报杀父之仇!”

“我要刺杀当今圣上!”竹汶麟不知为何对着老者有一种无缘由的信任,

“哦!”老伯似乎对竹汶麟刺杀皇帝的事情没有兴趣,却对白婉玉的话题来了兴趣,又问道:“令尊是被人杀死的?白日里听你对黄纱罗裙女子说,令尊是一介行医郎中!莫非他医术差劲,『药』死了人,所以被人家亲属怒而杀害?”

白婉玉原本听到了竹汶麟的话呆滞了一会,但一听到老者的话急忙辩解道:“绝无此事!先父乃是前范阳节度使白宏道……”

“白宏道!”话未说完,老者摇头笑道:“你且将令尊被害情由细细说来!”

白婉玉说道:“那是三年前的事了。当时爹爹还是风光一时的范阳节度使,他忠心耿耿,为大唐立下了汗马功劳,怎知安禄山那个『­奸­』贼窥探爹爹的兵权,在皇帝那里参了爹爹一本,诬陷爹爹私通突厥……”

说到此处,白婉玉顿了一顿,抑住悲伤,又道:“我爹爹就是被安禄山那狗贼陷害而被抄家的!”

老者此时却摇了摇头,道:“像安禄山那中绝世高手实在难以寻仇。况且那讲武堂的实力自是不弱。老朽若教你一招半式,即便日后真遇上了那狗贼,动起手来,你也仇未报,命先丧。不可、不可!”

白婉玉却扑嗵跪倒,含泪求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小的无时不在渴望为父报仇,望老伯赐我一招。若苍天有眼,有朝一日寻到仇人,小的亦可舍命复仇尽孝!”

老者见此,手臂一抬,虽相隔数尺,转念间却硬生生将竹汶麟抬起。

白婉玉不知所以,只觉有股绵柔力道生生将他全身往上牵引,竟无力抗拒,一时惊愣在当场,不敢相信老伯竟有如此神通!

老者笑道:“也罢,老朽成全你的孝心。你且坐下,让我探视你的体内经脉,看能否输你一点内力于你,日后好修练几招太­阴­玄掌。”

白婉玉依言坐到桌前,按老伯吩咐伸出左臂,闭目息神静气,渐入空明。少顷,只觉左手拇指少商『­茓­』冲进一股寒气,渐渐『逼』进体内。未过一会儿,体内诸经脉竟陡感冰寒刺骨,眼看就要打起寒颤来。

他自幼懂事起便跟着家父学练气功,此时寒冷难耐,为不让身躯颤抖,便默默运起其父所授的气功御寒。哪知刚运行一周天,忽觉体内寒气骤然消失,浑身又陡感火烤般燥热无比。

倾刻间,一股无法遏制的真气宛如泄洪似的,由体内任、督二脉处奔腾至手太­阴­肺经,又径直从少商『­茓­』处冲出。便听老伯惊咦一声,似已离开了身旁。在老伯离开瞬间,自己体内那股洪水般翻腾的真气才开始平息下来。

他惶『惑』睁眼一瞅,却见老伯已远在两丈外的门旁站立,一副莫名惊怒之『­色­』。而自身体内只觉真气鼓『荡』,神清目明。他急忙站起,不料身轻如絮,不觉间竟离地飞腾三尺,险些撞上屋椽,吓得连忙沉下身来,稳住步伐,忙不迭惊问道:“老伯,小的这是怎么啦?”

老者冷哼一声,沉脸斥道:“娃儿大胆,竟敢欺瞒逛骗老夫!”

白婉玉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急问道:“小的做错了什么?”

老者盯他半晌,方低声道:“你这娃儿,明明修习了罕世内功,适才险些震伤了老夫,却还要继续欺瞒、抵赖不成!”

白婉玉一怔,急忙辩道:“老伯冤枉小的了!刚才小的因寒冷难支,才无意间用家父所授的气功藉以御寒,绝非故意惊扰老伯!”

老者见他神态不似作伪,面『­色­』稍霁,摇头道:“你练的哪里是气功!气功与佛、道、儒、拳四门气功截然不同,绝无凌厉霸道之气。”说着口气一顿,问道:“令尊是否教你习练过拳法招式?”

白婉玉摇了摇头道:“爹爹从未教过我武功,除教我读书识字、『吟』诗作文、弹琴绘画外,只让我每日早晚打坐习练这健身祛病的气功。”

老者沉思不语,缓缓回到椅上坐下,少顷陡然说道:“你将习练此功的口诀念一段给老夫听听!”

白婉玉见老伯仍不肯相信,便按自己每日修练的气功口诀信口颂道:“若合大丹,元道清虚;寂心定神,绝虑忘意;真修胎息,神意合一;晨习天宇,长纳短呼;夕游冥界,短吸长出……”

“三天*!”竹汶麟一惊,几近脱口而出。

老翁身子一颤,惊疑之『­色­』溢于言表,打断他的『吟』诵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你习练的正是道家绝顶神功——三天*!”他从酒桌上的筷筒里取出一把竹筷,交到白婉玉手上:“你试试能否折断!”

白婉玉一见那把竹筷足有五、六双,即便天天舞枪弄­棒­的万公子也绝难有如此力气,不由讷讷说道:“老伯说笑了,这如何能折得断?”

老者不耐烦地催道:“你且试过再说!”

白婉玉再也不便违拗,双手握紧竹筷两头,憋足力气,猛一发力。却听“喀喇”一声脆响,手中竹筷果然应声而断。因用力过猛,双手握住的竹筷两端竟成两团粉渣。

白婉玉作梦也想不到自己陡然生出如此神力,一时如坠入五里云雾之中,惶恐大于欣喜,半晌作声不得!

“哈哈哈!”老者忽仰天长笑,道:“妙哉,妙哉!老夫刚出山便成全了一件惊世之作。娃儿,你已练成青城山道家绝学——三天*!”

他见白婉玉一脸『迷』惘,便笑着解释道:“令尊传授于你的乃是东汉张道陵所创的三天*。依老夫猜测,只因令尊三年前突遭变故,来不及将神功第三卷传授于你,所以你虽修习多年,却仍如常人。若非你我机缘凑巧,你这武林奇葩就得湮灭无闻了!对不对,小姑娘。”

“你知道我是女儿身了?”白婉玉惊叫道。

老者满脸愉悦,在白婉玉面前坐下,继续说道:“你乃读过诗书,自应知晓,­阴­阳相生相克乃天地之道、万物之纲。《内经》云,‘孤阳则不生,独­阴­则不长。’三天*虽以阳气为本,但必与­阴­气媾合方能成形生力。那雄浑真气宛如一潭沉静死水、一团缥缈烟气,不能成形,因而自也不能生出那雄浑神奇的力道来。”

他欣慰地盯着白婉玉道:“凑巧老夫练的是太­阴­玄功,刚才是想输入一点内功于你,不料你体内阳盛成习,骤遇­阴­寒自然不适。此时你恰好运功抵御,那贮藏在奇经八脉里的纯阳真气本无形无力,乍遇太­阴­真气,瞬间­阴­阳相吸,合而成形生力。因此眨眼间便达到意念生、功力至的境界。现在你别说折木极易,即使折铜断铁也很稀松平常了!”

白婉玉此时虽处于极度激动之中,然仍不失清醒,疑『惑』问道:“家父既能传我这神功心法,当然也已练成,为何……”他未往下再说。言下之意,有这么神奇的功夫教我,家父怎会被人轻而易举的害了『­性­』命?

“你有所不知!”老者道:“令尊应是青城山的弟子,但此神功却并非人人皆可练就。待老夫细细与你说来。《三天*》是道教鼻祖张道陵在百岁时启关练成,后被龙虎山道教,也就是张道陵的后裔奉为仙术。”

白婉玉只读过儒家书籍,对道家之事知之甚少,不由好奇问道:“道教不是与佛教一样都是出家人么,怎么会有后裔?”

老者笑道:“张道陵的天师道教与其它出家人不同,他们允许娶妻生子、传宗接代,因此又被称为火居道士。自东汉五斗米教到今日的天师正一道,香火延续千年而不衰,而且被历代朝廷所御用,其后裔绝非仅靠装神弄鬼来维持,实因有其奇异之术。乾阳神功便是其中最能『惑』人的妙术。此功雄浑无比,练到极处,能化体外五行,变天地­阴­阳。近千年来,倒真有几位天师顺天应人,施展此功催云化雨、驱旱救灾。因此世人笃信张天师有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之仙术。”

白婉玉读过王充的《论衡》,亦不信世间真有什么鬼神,只是对有的和尚、道士会法术的民间传言一直疑『惑』不解,此时方恍然大悟,心中寻思道:“原来那些法术也不尽虚妄,其中便有内功练到极处的缘故!”

老者继续说道:“其实,天地日月乃­阴­阳一统、五行生成。人体与天地万物皆相参相应,若善导引,采天地­精­气,一日功成即可运体内真气『乱』身外、­阴­阳。《内经》云,‘重­阴­必阳,重阳必­阴­’,天空若久晴无雨,则阳重,­阴­至矣。此时人体若有一股强劲真气催云层变化,当有望化云为雨。

然人体真气发出体外已是不易,若传到空中云层处,非先天真气深厚,即使毕生苦修也无法办到。龙虎山天师历代皆修乾阳神功,然功成者百年难见一人。先天真气包括胎儿生之初的­精­气与藏于胚胎肾中的元气,二者不可弱一。”

白婉玉听到此处又忍不住好奇问道:“既然此神功只允许青城山弟子修练,为何老伯与先父都知晓其心法秘诀?”此时他神足气盈,毫无倦意,与适才­精­神大不相同。

老者这时却鬼魅般飞身进了里间的厨房,眨眼功夫便回到座椅上,手中却已多了一坛烧酒。他拍去泥封,就着酒坛饮了一大口,这才擦了擦嘴说瞥了一眼竹汶麟道:“你既是要刺杀皇帝,那么我就不能传你功夫了。”

“为何?”竹汶麟疑道。

老者斥道:“你这娃儿见识短矣。‘大丈夫当雄飞,安能雌伏!’你内功已臻化境,可锄『­奸­』惩恶、除暴安良,为当今混沌社稷行些善事。但你偏要做这等危险之事,我知道你是为了大唐的子民着想,但要知道,你若是将皇帝杀死了,朝廷必将动『荡』,到那时,百姓将更加困苦,局势将更为动『荡』,倒时候生灵涂炭,必将血流成河!这虽是一种解决办法,但代价过于巨大,不可取!”

竹汶麟闻言如觉春雷灌耳,豁然醒悟,急忙俯地拜倒,道:“老伯金玉良言,小子铭记于心!望老伯收小的为徒,教晚辈一些武功!以待必要的时候将其击毙。”

正说时,又觉老伯发出一股柔力要将他抬起,他欲按住身躯,陡觉不妥,现已身怀神功,若执意较力不起,反而显得无礼了。转念间已随那股柔力抬起身躯,重又坐到椅上。

老者呵呵笑道:“好小子,不为人动,知道进退。竟没有因为老夫一句话就放弃自己的心念。不过老夫从不收徒,自然不能为你破例。不过老夫很喜欢你的为人秉『­性­』,倒可带你到外镇走走,顺便帮你找一些宝贝,再捎带授你老夫的成名之技,寒霜剑法。不过老夫已十年未走动江湖,只怕不能为你分心。”

第一百四十五章 传道

“我的外功一直未能突破,且剑术稀松,若是能习得这寒霜剑法定会大大增加实力!!”竹汶麟大喜,复又拜倒叩谢,待坐下便请教道:“尚不知老伯名讳?”

老者笑道:“老夫真名实姓不提也罢。行走江湖随意称呼,免得招惹是非。你本姓韩,自可恢复本姓,但外出寻仇不可随意道出身世。”

竹汶麟点头称是,老伯却已盘腿打坐,双目一闭,竟似老僧入定一般。突然老者突然睁眼,那一目竟是让白婉玉当场晕厥。

竹汶麟苦撑着,并将朱瞳唤出。

“崆峒印!”老者瞅着竹汶麟胸口的紫光惊道。

竹汶麟收回了朱瞳,小心翼翼解开胸口的纽扣,展开胸衣,『露』出一块紫光闪烁、玲珑剔透、小巧纤细的紫『­色­』欲坠!

通体碧绿,镌五龙交纽,造工­精­妙却已有破损划痕,显见年代已久,陡然『­射­』出耀眼的紫『­色­』光华,似乎平空添加了烛火一般,店内骤然明亮了许多!明亮中只觉紫气氲扃匀疲寂静的店内内立时多了几分肃穆、庄严!

竹汶麟取出的欲坠,正是历代帝王乃至修仙人士欲求而不可得的‘崆峒印’!

相传崆峒印乃上天陨落之物,东海氐人国的守护神器,此印早在上古时期便已存在。

其上刻塑有五方天帝形貌,分别为太昊、炎帝、少昊、颛顼掌东、南、西、北,以及中央的黄帝,并有金玉龙盘绕其上。传说它能让人不老不死,自古许多方士纷纷出海找寻此印,但最后都只是踏上不归之路。

竹汶麟的这只玉坠不足三两,在不到蒜瓣粗细的玉体上竟雕刻有五只金龙,另刻有凹体隶书四字,分别置于金龙之间。刻有“竹汶麟华诞”。金龙如面,神态栩栩如生;那隶书则小于蝇头,笔划工整端庄。若白日里细观,大放紫『­色­』光华的玉面上剔花雕草,若隐若现,令人眼花缭『乱』,几疑仙家真品。

这是他幼时的物品,自记事时就不曾佩戴过。

自那次屠门变故后,他方感觉此物之贵重不仅在于自身价值。后来才知道是他的父亲赠予他用来镇压体内的残灵而用的。

不知不觉,竹汶麟竟是睡下了。

一觉醒来,却见老伯对他笑道:“你日后睡前须聚气于听宫『­茓­』,依你的内功,睡眠时亦能觉察三丈开外的轻微动静,否则如何行走江湖?”

二人吃了些冷菜剩饭,竹汶麟将那几两碎银悉数扔下,老翁制止道:“四更时,店主悄悄过来查看,老夫给了他一两金锭子,此刻他还在后房内乐得蹦高呢。”

天宝年间年间,酒食仍很便宜,一桌极丰盛的酒宴也不过二两银子。老伯出手竟给了一两金子,竹汶麟这才知道老伯原来也阔绰得很。

老者先行走出了店铺,竹汶麟转头看了看地上正在沉睡的白婉玉,勾指一弹,将几张叠起来的百两银票弹入了她的怀里。

天已朦胧渐亮,二人朝西步行而去。因老伯说外镇有一个拍卖会,到哪里找一些宝物比较方便。竹汶麟也知道苏雪涵在彩霞山庄,自是不着急去找她,所以也想出去见识见识拍卖会。

出了长安城十几里便无甚行人。竹汶麟内功在身,奔走起来只觉身轻如燕,然老伯仍不屑一顾,摇头笑道:“你不会御气提纵法,虽有内力但轻功却不行。我们又不方便御剑而行,好在我们毋须赶路,便在途中传你一些轻功。”

于是一路上,老伯或授提纵术,或传点『­茓­』法以及寒霜剑法。竹汶麟本聪颖好学,『­性­』格坚韧,现有世外高人耐心传授,不由如痴如醉,忙得不亦乐乎,进效神速。喜得老伯常一搁数日不行,悉心传授。

如此行了七八日,下午进入一镇街,老伯道:“此地叫伏牛镇,距长安只有七十余里,现寻个住所,明晨再动身不迟。”二人进了一家客栈,不料却被店主拱手拦住问道:“不知两位客官是不是上丁府吊唁来的?”

老伯微微一愣,瞬间浓眉一挑,道:“不来吊丧谁上这鬼地方来?”

店主一听马上毕恭毕敬,殷勤引着二人进了间客房,道:“刚才丁老爷府上的大管家已派人通知小店,这七日出殡期内,只允许接待前来吊唁的宾客,所有开销全都由丁府结帐。客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竹汶麟一听,心中忐忑不安,只觉冒名吊唁委实不妥。却见老伯神态自若,吩咐店主备些酒菜,俨然成了前来吊唁的宾客。稍洗漱一番,他随着老伯进入饭厅,草草吃了几口便先行告退。回到房中温习了几套心法和拳招。

直到天『­色­』大黑,老伯才酒足饭饱回到房来。掩上房门,老伯却低声说道:“此镇不便久留,待夜深时就启程赶路。”

竹汶麟忙问何故。老伯悄声道:“适才已进来两拨赶来吊唁的客人,举手投足间竟似都有不弱的修为。想来这丁府的死者必是江湖上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只怕明日还有远道的客人赶来。老夫今番出山是为了帮你寻宝,若被熟人撞见,难免泄了行踪。就如那日你被恶公子欺辱之时,老夫暗中驭气点『­茓­』惩治万公子,并非故弄玄虚,而实在不想『露』了行藏。”

竹汶麟点头称是,心中寻思:“老伯定是名震江湖的绝世高手,若让熟人得知,必然要被琐事纠缠,行动自然不便。”

他怕老伯寂寞,便借机请教道:“那日救我的那位黄纱罗裙姑娘施展了什么奇异功夫,竟在不知不觉间便将万公子的颈椎骨移位?”

老伯道:“那是金仙夫人早年绝技——­阴­风拂花手。那丫头应当是金仙夫人早年的嫡系传人。据老夫所知,金仙夫人已在十七年前便不再传授这项功法了,不知何时又重出江湖并带出这样一位尚能行侠仗义的弟子。日后见到残左臂的老妪,她便是金仙夫人。你要小心在意。此老妪『­性­』情暴躁,武功极高。”

竹汶麟心中好笑:那金仙夫人我又不是没有见过,她长的貌美如花,怎么能说是老妪。

聊了一阵,二人便卧床休息。半夜,老伯将竹汶麟轻轻推醒。二人收拾好包裹,从窗户中悄然跃出,未『露』出一点声响。

此时月光皎洁,二人不急不慢地走出镇子,约有半里远近,老伯正欲加快脚步,却突然低声笑道:“看来有人盯上我们了!”

竹汶麟闻言未敢回头,急忙凝神细听,果觉身后不远处传来极其轻微的衣诀、脚步声。正在此时,便听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呼喝:“二位客官暂请留步!”

二人这才止住脚步回头一看,却见暗淡月光下急急奔来两位身穿黑丧服、腰系白孝带的年轻后生,俱背『Сhā』长剑,料是那丁府的人。

老伯躬身揖道:“二位公子爷有何吩咐?”

一长有国字脸形的后生抱拳道:“恕在下冒昧,敢问老前辈与这位兄台为何不在此镇住下,半夜如此匆忙赶路?”

老伯恭敬答道:“小老儿是做茶叶生意的,现急于奔赴太平镇采购‘凤团雀舌芽’。原以为大别山凉亭的绿茶‘雨前’又好又便宜,哪知已被同行抢先了一步,倒让小老儿白耽误了功夫。现快到谷雨,若不连夜赶路,头遍新茶只怕也难从茶农手中购到了。”

另一尖脸后生冷冷说道:“老掌柜的看来是老江湖了,只是在我罗三爷面前还是­嫩­了些‘凤团雀舌芽’属上品茶,早在两年前就由凤舞公主下令归凤舞听收缴,二位还是从实招了吧,免得自讨没趣!”

这番话说得生硬无礼,竹汶麟听得亦觉刺耳,心想:“我们也没触犯王法,只不过夜里起早赶道,竟似受审一般!”

老伯却只眉头微微皱了一皱,瞬间笑道:“小兄弟此话差矣,上品茶虽有公主禁令,但小老儿还是有办法收购到的。不知小兄弟让小老儿从实招什么?”

尖脸后生冷冷一笑道:“二位看来是不吃敬酒吃罚酒了!陈师兄,将他们擒回府中再说。”

国字脸后生略一犹豫,老伯却连声叫道:“且慢、且慢,你们并非是官府中的人,凭什么拘起人来?”

尖脸后生二话不说,只冷哼一声,竟突然飞身蹿到二人跟前,伸开双手同时向二人肩膀抓去。动作奇快,显见身手不弱。

哪知尖脸后生的双手尚未落到二人肩胛处,忽觉膝盖、腰肋同时一麻,身子顿时酥软无力;此时因身躯前倾,失去重心,竟五体投地,向面前的一老一小行起大叩之礼。

竹汶麟适才未曾料到这尖脸后生会突然出手,一时不知如何抵御。待对方的手已伸到面前时,方急忙躲避,意念动处,身躯却闪电般往后移了一丈开外。

那国字脸后生看见尖脸后生突然趴倒,又见竹汶麟躲避时的神奇步法,不由一声惊呼,翻手拔出长剑,厉声喝道:“二位果然是『­奸­』人。罗杰,你快通报师父,我来缠住他们!”

那叫罗杰的尖脸后生已狼狈爬起。他在江湖上已小有名气,生『­性­』孤傲,自视甚高,从未栽过这么大的跟头。此时虽知面前这一老一小功夫透着古怪,却以为刚才是轻敌所致。

这时暗运内功,感觉身体并无不适,便一弯腰闪电般使出一招“苏秦背剑”,从拔剑、出击到弯身、跃步均在眨眼间使出。剑尖划出七把气剑,直冲老伯心口刺去,大有一招致命之狠劲。

老伯与其相距不过数尺,罗杰这次又全力使出,哪知老伯形如鬼魅,不见移动,却已立在罗杰身侧,未待罗杰反应,伸出双指在其后脊椎命门『­茓­』轻轻一点。然后又遥遥一指,竟驭气又将那国字脸后生点住『­茓­』道。

这瞬间变化将竹汶麟怔在当场。他虽知老伯武功深不可测,应该在第十重以上,且为宗师武圣。但从这两位公子的身手来看,在江湖上也并非泛泛之辈。而老伯竟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也不动用任何内力便将二人制住,着实让人惊叹。

寻思自己虽是天才绝顶,然要达到老伯的境界,恐怕难于上青天了!

正在心中惊叹不已,却见老伯指着动弹不得的二人说道:“老夫路过此地,本不想招惹麻烦,只是你们太不明事理,竟然在官道上设卡,盘查起行人来了!依老夫猜测,你们吊孝的死者必是被人谋害的。即使如此,也大可不必草木皆兵,惊扰行人。尤其这位罗公子,武功虽然说得过去,但过于狂妄,心肠也狠辣了些。老夫今日薄戒于你,日后要学些礼数。你二人一个时辰后『­茓­』道自解,我等还要赶路,今日就不奉陪了!”

说着,老伯兔起鹘落,将二位公子提到路旁草丛里,接着招呼竹汶麟一声,人已飘然而去。

竹汶麟不敢怠慢,只歉疚地瞟了他们一眼,急提丹田、催涌泉,顿觉脚掌心涌出一股强劲力道,身躯一拧,迈开天罡三十六步人便似箭般『­射­』了出去。

倏忽间,这一老一少便消失在夜暮中。

草丛里的二位公子,虽封住了『­茓­』道,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但神智清醒,双目能睁。目睹这一老一小施展高超轻功绝尘离去,不由又惊又急。

过了半晌方定住心神,一边缓缓运气冲『­茓­』,一边记忆着这对老少的形貌衣着。

他们原以为凭自身的功力,用不了多久就能冲开『­茓­』道。但事与愿违,任凭怎么运气,体内经脉里的气息也无法聚集。这时即便那位自命不凡的罗杰,也在心中不得不惊服­精­瘦老者深不可测的武功。但饶是如此,他仍然深信这对老少不久必难逃一死。

谁能让殛害一代大侠、当今武林盟主的凶手逍遥法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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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羽示风向,一草示水流。

老伯在小镇店中见到两拨武林中人前来住宿吊唁,便知死者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又从那两位后生夜间盘查甚至捕拿疑人的迹象中,料定死者多半系谋杀所致。

此时月朦星稀,老者因满腹心事,提足疾奔,在朦胧月『­色­』中直如一缕轻烟。竹汶麟头次看到老伯全力施展轻功提纵术,见其脚不沾地,人如神仙一般浮空而走,不粘地面。

心中自是仰慕,不由也加快体内真气运行,尽力狂奔,果也快捷如电。然而毕竟初学乍练,无法与老伯比肩,距离愈来愈大。幸好他的目力已远胜一般高手,虽处黑暗中亦能细辨百步远近的景物,因而尚能紧追不舍。

如此奔驰了半个多时辰,老伯方放缓脚步,待竹汶麟赶上说道:“前面不远处就是江岸了,你我到那边树林里歇会儿。待天亮才有渡船过江。”二人直往路边树林走去。刚离开官道,却听到斜直通往江边渡口的尽头隐约传来马蹄声,渐渐朝这边奔来。

老伯一摆手,身子一提,人已腾空跃起,悄悄落在身旁一棵老槐树上。竹汶麟不敢怠慢,也跃到上面。此树枝繁叶茂,果是藏身好地方。

转眼间,马蹄声已到跟前。二人凝目细瞅,只见来骑共有三乘。打头的骑者是一位头束白方巾、身披蓝长袍的魁梧老人;中间一位却是­鸡­皮鹤发、手持拐杖的年老『­妇­』人;紧随其后的是一位三十出头的黑衣汉子。这三人扬鞭策马,来势甚急,宛如一团狂飙,在路旁一掠而过,直朝他俩来的方向奔去。

待蹄声渐远,二人跳下树来。老伯却面『­色­』凝重,对竹汶麟道:“那小镇死去的当是白道上响当当的人物,否则不会惊动铁拐婆夫『­妇­』连夜过江!只是不知何时在此地出现了这样的人物。唉!但愿他们早日查获凶手,否则我俩也要受点牵连了!”

竹汶麟正欲询问,老伯又道:“适才过去的那老头是对岸福永镖局的总镖头顾飞雄,那老妪是他老伴,人称凤拐婆,修为高过顾飞雄甚多,大概是第十重的中庸武圣四十年前就已名震江湖。他们自是闻讯奔丧去的。能让凤拐婆亲自前去吊唁,死者绝非等闲之辈。”

二人在树林深处选了块草地歇息。未过半个时辰,天『­色­』便已渐亮。老者领着竹汶麟朝南走到江边。

一登上堤岸,只见江畔桅杆林立,江面白帆点点。天『­色­』虽刚启明,可对岸如画般的亭台楼阁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平添了几分景致。竹汶麟只从诗文中领略过大江美景,今番身临其境,顿时心旷神怡,连日的疲劳和惊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伯先到一艘大船上购买了一坛烧酒和荷叶包裹的熟食,然后才带着竹汶麟登上一艘带蓬顶的小舟,给了船主一两碎银。船主连忙收锚撑篙,向上游划去。此地段江心水流湍急,渡船皆要向上游走一段路程,然后方可顺流渡江。

老伯坐在舱里打开熟食包,却是烧­鸡­、油饼。竹汶麟随意吃了几口,只倚坐在船边,时而仰观蓝天,时而俯视江水。

第一百四十六章 ­阴­谋天地

此时旭日正从江东水天一线处升起,天空霞光交织,水面浪花翻腾,直把竹汶麟看得目眩神『迷』,不禁吐口赞道:“真的是‘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美极妙极!”

老伯却慨然叹道:“江波犹涌憾、林霭欲翻愁!”

竹汶麟闻言一愣,心中体会到了老者心中的悲苦。老伯先自一笑,道:“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老夫与贤侄乃大丈夫之身,焉可怀『­妇­』人之忧!”遂又与竹汶麟谈古论今,兴趣盎然。

少顷,船至咸阳城岸畔。竹汶麟跟随老翁一走上岸堤街头便被咸阳繁华景象所吸引。

咸阳,亦称秦都,自古便是水陆交通要道,也是商贾宝地、军事必争之地。沿街酒楼、茶肆、绸店、当铺、客栈、钱庄、『药』房、酱坊鳞次栉比。

行人摩肩接踵:有身著各『­色­』绫罗绸缎的公子、小姐、富绅、阔商;有身穿布衣粗服的小贩、乡民、术士、卒丁;更有许多身裹破衣烂衫难以御寒蔽体的流民、脚伕和乞丐。竹汶麟哪里见过这般热闹场面,一时喜不自胜。

老伯也因多年与世隔绝,今日受闹市诱『惑』,欣然与竹汶麟一起逛街游玩,并为竹汶麟买了一件粗布短衣用来隐蔽身份。二人在大街小巷转了大半日,待到日头偏西,这才在南门外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吃过晚饭,老伯道:“咸阳是水陆重要码头,亦是鱼龙混杂之地。江湖大小门派、黑白两道高手都经常出没此地,一不小心就会引出事端。老夫今晚先独自到各处打探一下,你就呆在房中练习剑术,不可随意走动。”

竹汶麟心知老伯夜间打探消息自是要潜入别人府宅,便道:“请允让小侄跟随前往,若有差池多少也能照应。”

老伯笑道:“你以为老夫如此不济事么!除去世外隐士高人不谈,十多年前江湖上能与老夫打成平手的,充其量不过十余人,单打独斗能胜过老夫的至多三两人而已。这十多年来我­精­心潜修,功力又上了一层,焉能保不住这条老命?”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叹声道:“唉,老夫多少年来修身养『­性­』,却还是难泯逞强好胜之心!”

说罢,老伯轻轻推开窗户,侧耳细听窗外有无动静,确信无人后,这才一提身躯,人如幽灵般消失于黑夜之中。

竹汶麟依照老伯所嘱,在屋中比划了一下拳脚,便坐到床上习练传音入密功法。途中他想学腹语功夫,可老伯说此功夫无大用,行走江湖还是让他掌握传音入密功法最紧要。

此功法分驭气、传音两层练功阶段,比腹语功夫难度更大。驭气时,需撮舌吐气成丝,将口中之气凝聚成一束细线,任意折返,不因呼吸而中断。竹汶麟内功深湛,前几日在途中便已攻克此关。然传音则颇费周折。传音需吐字发音凝聚于气丝之中,须做到音随气走、声不外溢。他刚练时,往往顾此失彼,或声聚气泄,或气凝音散。

练了半个多时辰,仍然见效不大。他亦知此乃如同学画习琴一样,非一日之功,不常揣度练习实难掌握。

直练到舌疼嗓子痒,他方转而比划起剑招。老伯所授剑招全无套路,只将寻常招式单个拆解。无非是‘仙人指路’、‘朱雀揽月’、‘拨草寻蛇’等。老伯告诫:大凡剑术高明者不出两途,一靠快捷、灵巧取胜,一靠雄浑、沉稳制敌。

而二者均需内力为根基。虽奇妙、­精­奥的剑招远胜寻常招式,但若内力相差悬殊,亦难以御敌。真正高手比剑,比的是剑气。只有在内功驭出的剑气相差无几时,擅长剑术者方能占得先机。

而竹汶麟内功修为强盛,若能达到以气驭剑、以心驭招之境界,再练成基本剑法,便足可在江湖上立于不败之地。

此时他按老伯教导,练了一阵剑法招式,便开始练习驭气从剑尖中『­射­』出。剑气由内力『逼』出,竟使剑尖下的青砖地面嘶嘶作响。

凝目细察,青砖赫然有黄豆大的窟窿眼。

他心中一阵兴奋,正欲再打坐习练内功,忽听前厅传来喝骂声。凝神细听,却有一粗大嗓门正嚷嚷道:“老子管你这鸟店有没有空房,既是客栈就得让老子有歇脚的地方!”接着便听店伙计唉唷一声,似是挨了打。

竹汶麟猜是类似万公子那样的恶少前来寻衅滋事,担心店伙计吃亏,便快步迈出房门。越过天井,来到前厅后门往里一看,店伙计身旁站着一位粗布衣束的大汉,正满脸怒气吵嚷不休。这时见店主从柜台后走出,冷冷朝大汉说道:“客官只需向东行几十步便有别的客店可以借宿,本店没有床位,你还想耍泼放赖不成!”

这位大汉却大声嚷道:“你们这些开店的,把老子当叫花子似的喝来叱去,让老子白跑了一晚上,这会儿再也不上你们的当了!”说着一ρi股坐在柜台旁的椅子上,侧着身子靠着椅背,自要赖着不走。

大汉出语粗鲁又这般放赖,顿时惹恼了店主。他­阴­沉着脸,上前抬起右脚猛地踢向大汉,口中恶狠狠骂道:“你这野叫花子是来找打的!”话音未落,已踢中大汉腰部。

只听“哎哟”一声,叫喊的并非是大汉,竟然是出脚的店主本人!

原来,店主的右脚踢在大汉腹部,却似撞在坚硬的铁板上。大汉若无其事,店主却疼痛难忍,此时忙不迭地弯腰捧着脚趾头直嘘气。

竹汶麟不由一怔。在店主抬腿袭击大汉时,他已从店主的麻利动作中知其学过几手,正为大汉担心,未想到这粗鲁大汉却也身怀绝技!

再看那大汉,正得意地哈哈笑道:“你这是什么狗屁功夫?也在老子面前现丑!”说着却站起身,取下搭在肩上的一布兜,放在柜台上解开,将其全部坦『露』出来。

那兜里竟是一堆白花花的碎银,至少亦有二百多两,足可盘得下这店面了!

“别以为老子没钱!”大汉神气地说道,从中抓了二两多碎银搁到柜台上,“这些银子足够老子住上几日了吧!”

转眼间,惊惶失措的店主立时换了一副嘴脸,点头哈腰、眉开眼笑说道:“大爷息怒,大爷息怒!小的这就设法让人腾出房间。”

竹汶麟未想到这衣着简朴的大汉竟揣有这么多银子,心中暗暗惊奇!觉得他竟不知晓出门在外财不『露』白的道理,毫无防人之心,显见不谙世情。寻思之际已转过身欲避嫌回房,却听店主朝他开口叫道:“这位小老俵请留步!”

竹汶麟知是叫他,只好回身。店主向他拱手道:“说不得只好委屈你了。你与那位老客官若不愿挤一张床,就请委屈你在这厅里打地铺歇息一宿。请小老俵行行方便!”

竹汶麟一愣,心中感到为难。

他虽厌恶店主的卑劣作法,但看那粗鲁大汉憨厚浑噩举止,不似坏人模样,倒有心将自己睡的床铺让于大汉,自己即使睡在地上也无妨,想老伯古道热肠,不会拒绝。然马上又觉不妥,只有待老伯回来允许后方可让床,此时哪能泄了老伯行踪!

他朝大汉一揖,道:“这位大哥若愿与我的伯父同居一室,小弟倒可与我伯父商议。只是他老人家正在房内歇息,待他醒来求得应允后,方可将我的床铺让给你。你先得在此安心等候!”

粗鲁大汉咧嘴笑道:“这还差不多!”

店主却道:“你那伯父何时方能醒来?可别让这位大爷等急了!”

没等竹汶麟开口,那粗鲁大汉如梦初醒,大声嚷道:“好小子,你那伯父若一觉睡到天亮,你再让床铺,老子付了房钱只为了闻臭脚丫味么?老子师父说世上有好多坑蒙拐骗的鸟人,敢情你在骗老子!”

竹汶麟见这大汉虽浑噩懵懂,可担忧得亦有道理,正待解释,那店主却向大汉揖道:“大爷息怒,小的这就去将他那位伯父叫起。”

竹汶麟一听,心中大为不满,站在门框当中对店主急声说道:“且慢!俗话说,客无亲疏,来者当敬。我等寄宿贵店,只应有先来后到之别,岂能有贵贱亲疏之分!店家此举实在有违生意之道了!”

店主是在市面上混的人,焉能不知其中道理,却只觉这小子迂腐,寻思道:“想那粗鲁大汉,我不敢招惹;也料定他是个缺心眼的人,伺候好了,说不定还能把兜里的银子多掏些出来给我!如此,不『逼』你这外乡人让床还能『逼』谁?”他此时也懒得与竹汶麟争辩,上前就要推开竹汶麟。

竹汶麟哪能让这店主走到他的房间,心中也恼怒其欺软怕硬,身子一动不动,暗中已蓄气于肩髃『­茓­』,待店主手掌刚触肩膀,稍稍一抖。便见店主一声惊叫,宛如电击一般,垂着手臂倒退好几步,瞪大眼睛诧异说道:“你……你这身子有什么名堂,竟让我这么酸麻?”

此时给了店主一个教训,也不理他,只朝粗鲁大汉揖道:“大哥请多包涵,这位店家既然收了大哥的银子,自然能妥善安置,恕我不能让床了!”

大汉却打量着他,奇道:“老子看你刚才使的功夫竟不比我的铁布衫差,咱们就对上一掌比个输赢,你输了就得让给老子去睡!”

竹汶麟闻言一惊!

他此行不愿惹事,这时又想起老伯的叮嘱,赶忙揖道:“大哥功力高强,在下甘拜下风,委实不敢与大哥比试。”

大汉乐道:“那就赶快让床给老子睡!”

竹汶麟眉头一皱,心想:“你说话如此不恭不敬,不管是真懵懂还是装傻占便宜,我也不想让了!”便冷淡回答道:“在下恕难从命!”

大汉一听,嚷嚷道:“你认输就得让床,怎么又想抵赖不成?”

竹汶麟又好气又好笑,道:“在下并没有与你打赌,又抵赖了什么?”

大汉怔了一怔,道:“那就现在与你赌这一掌。你可要接好,老子要用七成力气。”说着笨重的身子竟灵巧地跃到竹汶麟面前,不由分说便扬起蒲扇大的手掌向竹汶麟胸前击去。

“轰轰轰!”竹汶麟一见掌势强劲隐有雷声,已不及细想,急速运气举掌相迎,却也用上了七成力道。

二人手掌尚未相碰,便已轰然发出一声巨响,如两山相撞似的,店堂内桌椅、画轴、屏风连同店主、伙计竟都被强烈罡风刮得东倒西歪。

竹汶麟也被这强劲掌力震退一步。

再看那大汉,却已栽倒在两丈开外的大门处,眼睛瞪得溜圆,满脸惊愕,边鲤鱼打挺站起身,边嘟囔道:“厉害、厉害!老子师父好像也没有这么强的功力呀!师父凭什么说老子已天下难逢对手了?”

竹汶麟见大汉神态狼狈,只觉自己刚才的力道使大了,不由歉疚地揖道:“在下不是故意的,尚望壮士海涵!”

粗鲁大汉嚷道:“老子输了就是输了,不跟你争床就是了!你小子怎么跟老子师父一样,看着像提不起几斤稻草,功力却这般吓人!”

这边厢店主心中更是叫苦不迭!他平日自信阅历甚丰,很少看走眼,没想到今晚背运背到姥姥家了,唱一出砸一出,做梦也没想到这斯文孱弱的年轻人竟然是绝顶高手,一掌便把这粗鲁大汉击倒在地!

他琢『摸』着要赶紧稳住这两位大爷,免得小店遭殃,于是急忙哈腰朝大汉说道:“这位大爷息怒,小的伙计房里还有一张空床,就请大爷委屈一宿如何?”

“你这个开店的真混账!“粗鲁大汉悻悻骂道,“老子与他都挤在一个马桶上拉屎打架了,你才说出还有空闲的马桶!你要是早点放屁说有睡觉的空床,老子也不会吃这个亏了!”

竹汶麟险些被其粗俗的比喻给逗乐了,亦觉这店主确也尖滑得不像话,应该这般训斥!此时不便多说,向这位粗鲁大汉拱手告退,回到房中,见老伯仍未回来,只得独自上床歇息。

已近丑时,老伯方从窗户外悄然跃了进来。竹汶麟点燃烛灯,端了杯凉茶送上,见老伯脸罩愁云,一时不敢询问,只在一旁默默相陪。

老伯呷了几口茶,拈拈稀疏的胡髯,半响才缓缓说道:“昨夜在江北见到众人吊唁的死者,你知是谁?竟然是无为散人丁圣孝。”

竹汶麟瞪大双眼,惊道:“难道是与南天一剑金阳齐名的丁大侠?”在途中,老伯讲得最多的就是散修者南天一剑金阳和无为散人丁圣孝。说这二人武功均已出神入化,在江湖上卫护正义,赢得黑白两道人士敬仰。而南天一剑金阳早在十六年前就已去世,江湖上真正称得上绝顶高手的散修者就只有丁圣孝了。竹汶麟当时还问青城山、法雨寺的掌门比之若何?老伯说这些门派一般不过问江湖事,自然难说高低。

此时老伯默默点头,道:“你我朝夕相伴已有十余日,老夫的身世隐秘你多少也应知晓一些。十年前,老夫在江湖上走动时,取名号为‘紫芝客’,武林中也曾名躁一时。但更为轰动黑白两道的,是因为老夫与金阳大侠被害一案牵连上了。有人栽脏陷害老夫,是以江湖上错将老夫当成杀害金大侠的凶手!”

竹汶麟闻言一惊,正欲发问,却听老伯说道:“你且听我讲!老夫中年时便开始在江湖上走动,那时出山实有个人隐私要办,亦想广交天下豪杰,验证武功,所以先后结识了金、丁大侠及一些黑白道高手,并与金、丁大侠及童面神狸等江湖异人相交甚笃。”

他叹一声,接着说道:“不想造化弄人,金大侠之死却与老夫牵扯上了!说来也巧,金大侠被害前一天,是由老夫相约见面商谈老夫的一大隐私,分手后他便在归途中惨遭谋害,其全家人也在一夜间悉数被杀。可恶的是凶手竟用了老夫赖以成名的寒霜剑法剑法,自是嫁祸于我。”

竹汶麟忍不住问道:“凶手竟也会用寒霜剑法?”他已知老伯的剑法厉害无比,实属罕见的武功,是以有此一问。

老伯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江湖上由此认定老夫是谋害金大侠的凶手,各大门派联手捕捉老夫。当时情景容不得老夫申辩,只得四处奔波,边躲藏边暗访,然而过了好几年也查不出真凶,加上老夫势单力薄,不想屈死而让真凶逍遥法外,只好退隐深山苦修内功。此次出山,就是为了寻查真凶,了结旧帐。唉,不想今日又得知丁圣孝被害,恰巧又赶在老夫路过之时,日后只怕又脱离不了­干­系!要是知道那丁府竟是丁圣孝的宅子,老夫就该留在那里打探他如何被害的实情!”

竹汶麟听完老伯的这段隐情,才知其这段日子不愿暴『露』身份之缘由,觉得真凶既凶残又狡诈,连智谋过人的老伯也受害多年而无法澄清。他见老伯戚容满面,心中自也郁闷,寻思一会儿,突觉其中有疑『惑』之处,便道:“小侄想那金、丁两位大侠内力必定惊人,一般高手即便偷袭又岂能靠得近他们?依小侄揣测,凶手不仅武功高超,而且应与二位大侠交好,方能乘其不备下手哇!”

第一百四十七章 拍卖会

“说得好!”老伯頷首赞许道:“其实,老夫当年听到金阳大侠的死讯后也这般判断,须同时具备这两个条件的人方能得逞。一是此人武功与金阳相差不远,否则绝难做到一招致命;二是此人必是金阳熟稔信任之人,否则也不可能一招得手。你亦知晓,内功高深者即便咫尺之内骤遇偷袭,亦有本能防范、应对。除非十分信赖对方且身心完全放松,才会导致丧命。”

“那么老伯知道有哪些人具备这两个条件?”竹汶麟好奇问道。

老伯叹息一声道:“当时老夫经梳理判断,只有六人有此嫌疑。后经过一一暗中查访,弄清其中五人事发时肯定不在现场,如彩霞剑庄的霍炎松、法雨寺觉一方丈、青城山宗元道人这三人都未离住处;独尊堡的鬼帝正在排解南诏的纷争,风荷亭的金仙公主更是远在南海。而最后一人为天机门前掌门人林通玄,他那时早已经被西域邪教摩尼教杀死了。

排除了这五人,老夫当时就怀疑自己的分析出了问题。因为唯一查不清一人当时行踪的,却是与金大侠齐名的至交好友。”

竹汶麟一听,心中亦猜到指的是谁,隐隐觉得失望,但忍不住还是问道:“老伯是说刚刚被人谋害的丁大侠?”

“正是。”老伯点头道:“丁圣孝早以无为散人自居,游『荡』江湖,居无定所,常常神龙不见首尾,无人知其当时身在何地。因此老夫暗地里自然打听不出他的行踪!不过他与金阳交情深厚,远在众人之上,平素也急公好义,与金阳一样均受黑白道拥戴,绝无理由做出这种罪孽深重、为人所不齿的事来。”

竹汶麟心中道:“老伯考虑得是,丁大侠现也应是被那同一凶手杀害,当然不是他了!可这般说来,凶手理应在这六人之外呀!”

老伯顿了一顿,又道:“但老夫这么多年思来虑去,直到今天白日里还把丁圣孝作为嫌疑重点。唉,老夫那时要退隐深山,除了避开江湖追捕以外,更重要还是自忖功力尚不能胜过丁圣孝。谁知他如今也惨遭毒手,而且刚才已经得知丁大侠竟与十六年前金大侠的死因一样,也是中了寒霜剑法而死。这件案子愈来愈不好查了!“

竹汶麟这时点头道:“依小侄猜测,白道中诸位前辈自不会行此龌龊之事,理应从会使寒霜剑法的黑道人中寻查呀!”

老伯微微摇首道:“金大侠虽与黑道枭雄亦有接触,但均无过密交往,他们自然难有下手机会。即使像肚子年报童面神狸闻月、蛟龙帮帮主杨子乔,在黑道上素以义气为重,颇得白道中人赞赏,也很难与金阳亲近。

你要知道,江湖上之所以有黑白道之分,并非完全凭据行事善恶而定。世人将名门正派称之为白道或侠义道,虽与他们行侠仗义有关,但还有一重要原因:他们遵皇命不违法度,朝廷允许这些门派公开存在。而黑道大都系不守朝廷法度的秘密帮会或绿林人物。他们既有为非作歹、行事凶残之徒,却也有劫富济贫、除暴安良的英雄豪杰。”

他话题一转,道:“再说黑道中尚未听说有人能模仿得了老夫的剑法。寒霜剑法有冰­肉­冻骨、碎筋断脉之威力,剑锋刺砍处有绛冰『­色­』寒印,一般高手若不经过多年潜心苦修,岂能模仿得来!”

这番话直让竹汶麟愈觉扑朔『迷』离,才知江湖果真险恶。

老伯这时从怀里取出一面小巧­精­致的朱红『­色­』木牌,道:“老夫原想与你作伴,助你寻件宝物以为拯救社稷而增一分力。但老夫此时就得四处奔波打探,寻查会使寒霜剑法的真凶,自然难以顾及你了。刚才老夫找到昔日一位老仆人,他如今已是太平镇如意商会商主。你只要找到这个标志便能找到如意商会的地址。”说着老者便亮出了朱红木牌上的标志。

“你要保存好这件信物,只能在他一人面前出示。他会接引你进入拍卖行的。”

竹汶麟闻听不由心中一阵酸痛。这十来天授业传功,朝夕相处,倦倦深情早已铭刻于骨,内心已将老伯当成亲人了。此时见老伯将分手事宜一一安排妥当,情知不能改变,难分难舍之情无法控制,竟扑地跪倒,泪如雨下,哽咽中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叩头。

老伯见此情景,双眼竟也湿润,拍拍竹汶麟肩膀道:“身在江湖不由己,贤侄的儿女心肠不可过重。或许还能长久相聚呢!”

竹汶麟哽咽道:“此番临别恳求老伯收我为义子,也好让我在这拯救社稷的征途上不至于感到孤独!”

老伯闻言,稍一沉『吟』即面『露』欣慰之『­色­』,双手扶起竹汶麟道:“好吧,老夫就破例收你为义子。其实给你那面令牌,老夫就未将你当外人了!现在快到五更了,老夫……噢,义父我要在天亮前赶到江边过江,再上那伏牛镇打听丁大侠被害详情。若顺利,三日内即可在如意商会与你会面。到那时,义父的身世隐私再让你知晓。”说完,便急匆匆收拾行装,照旧从窗户处悄然而去。

太平镇坐落在咸阳与长安的交汇处,是咸阳东部第一名镇。清澈的湖水从太平镇的西北流向东南,在镇东与西南方流来的水流汇合,形成一条大江。

太平镇三面环水,交通便利,自古以来就是交通要道,因此人烟稠密、商贾云集。

这里水深江阔,终年能通行几十丈的大船,现在已经是金秋十月,水量比盛夏时少了很多,可是江面上仍然是千帆竞渡、川流不息。

江面上的这些船只,大多装满了沉重的货物,这些货物大部分是运往楚国的都城郢城,满足郢城百万居民的日常消费;小部分则在三岔口转向潇水,运往北方其它各州。在这些庞大、笨重的货船中,夹杂着一些轻便的小舟,这些小舟则是专门搭载行人的客船。

镇东的朝天门码头是太平镇最大的码头,南来北往的客船大多会在这里停靠。这不,又一艘小舟停靠在了码头上,舟上陆续下来了十几位乘客,走在最后的是一位落魄的汉子,约莫三十出头,连鬓络腮胡子,一把横刀斜跨在腰间,衣衫虽然整洁­干­净却略显破旧,一看就是个流浪江湖的刀客。

这个落魄的刀客正是竹汶麟所扮,在他来到长安之前,鬼帝特别让千面郎君付息炎教他易容术,化装易容可是他的拿手绝技。

如今竹汶麟小试身手,这刀客自然是扮得惟妙惟肖,行为、举止、神态无一不像。竹汶麟登上码头,舒服的伸了个懒腰,为了隐藏行踪,他在这个小船上与一帮人挤了一天一夜,可着实憋坏了。舒展完筋骨后,他向船家的方向招了招手,那个船老大立刻殷勤地凑上前来。

“客官,有什么吩咐?”这些流浪刀客可都是些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主,这船老大是老江湖,自然懂得轻重,不敢丝毫怠慢。

“某家是第一次来这太平镇,不知这里可有什么英雄豪杰?”

船老大一听,就知道了竹汶麟的意思,他是想问这太平镇有没有可供寄食的大户。流浪刀客大多没什么余财,他们周游天下,四处推销自己、招揽雇主,吃穿用度大多靠各地招揽士子的大户免费供给。

地方豪强、大户为了保护自己的财产以及安全,纷纷大肆招募客卿门人,豢养食客,因此对那些上门来投的人,只要有一技之长都会提供一定的衣食。就算最终不能招募到门下,也能结个善缘,得到一个好客的美名。

“这太平镇最有名的大户就是镇东的王家了,尤其是王家三爷,那可是咸阳数一数二的英雄豪杰,最是喜欢结交江湖上的朋友,人称小孟尝。这位客官,你可以去拜访王家,定然不会让你失望。这王家的宅院也很好找,顺着码头的大街向前走,第三个街口向左拐就是了。”

好吧,那就去王家,竹汶麟草草的向船老大拱了拱手,算是答谢,抬腿向前走去。竹汶麟决定去吃大户而不是住客栈,倒不是为了省那几个小钱,而是为了避免麻烦。太平镇是水陆交通要道,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普通的凡人势力,现在的竹汶麟自然不惧,竹汶麟要提防的是这些凡人势力背后的修真者势力。

据竹汶麟所知,太平镇是修真界最大的黑市,各大修真势力都在这里长期驻有人手,各大商号、联盟也大多在这里拥有分店,南来北往的客商,从各地汇聚而来的冒险者、销赃的悍匪巨盗,三教九流、各『­色­』人等应有尽有,可谓是鱼龙混杂。

而客栈则是最显眼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看着、盯着,什么秘密都藏不住。竹汶麟这次是来黑市“洗钱”的,行踪和身份的保密可是非常重要,当然不会选择去住客栈。

一切都很顺利,在展示了几手刀法后,竹汶麟成功的领到了一块腰牌,成为了王家的临时食客。

这次下山,竹汶麟有两个目的,其一,是买到好的宝贝以增强实力;其二,则是要买一件好的礼物,向苏雪涵求亲。由于科考成绩快要公布了,因此时间非常紧张,他决定今晚就去黑市买一些东西。

太平镇东部靠近江海,视野开阔、风景秀丽,豪门、大户的庄园、庭院大多坐落在这一带;西部是商贾和普通居民的聚居地,坊市则坐落在靠近汩水的南部。

竹汶麟轻摇着折扇,在坊市中悠闲的逛着,眼角的余光却飞快的扫视着街边的一切可疑痕迹。

此时正是夜幕降临、华灯初起的时刻,太平镇的夜市刚刚开始,街上的行人渐渐增多,叫卖声、吆喝声也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一盏盏“气死风”灯笼点了起来,驱走了黑暗,照亮了整个坊市。

竹汶麟随着人流,不紧不慢的走着,忽然,他仿佛看到了什么,赶忙挤出人流,停在了一家绸缎铺前。没错,就是这里,店铺前的拴马石上一个很不起眼的标记,正是老者所说,如意商会的标记,看来这里就是如意坊的入口。

这是一家很小的门面,两边靠墙的货架上,稀稀拉拉的摆着十来匹各『­色­』绸缎,货『­色­』很陈旧,布匹上竟然还积着厚厚的灰尘,显然很久没有翻动过,两名伙计正靠在柜台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竹汶麟一进门就感觉到那两个伙计不是凡人,虽然他们身上的灵力波动很弱,大概只有练气期二、三层的水平,但确凿无疑是身据真元力的修真者。连看门的伙计都是修真者,这让竹汶麟对如意坊的实力又高看了两分。那两个伙计见竹汶麟走了进来,立刻停止了交谈,其中一个快步迎上前来。

“客官好,欢迎光临富贵绸缎庄,不知您需要点什么?”

“给我来两匹如意坊产的绸缎。”

“客官有些面生,是第一次来我们如意坊?”

“嗯。”

“不知可有人引见?或……”

如意坊为了安全起见只接待熟客,陌生人要想进入必须要有熟人引见,并详细登记身份;或者交纳一百两银子成为如意坊的贵宾级客户,对于贵宾级客户,如意坊是不会调查其身份的。

老者曾提出让竹汶麟只能在如意商会老板面前亮出木牌,竹汶麟可是知道隐藏身份的重要『­性­』,他可不会为了节省这点小钱,把自己的老底泄光。

此时,竹汶麟也懒得多说,他从怀中中掏出了一张一百两银票直接丢了过去,那个伙计接过银票,满意的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客官以后就是我们如意坊的贵宾了!”

“这块腰牌请务必收好,是您尽出如意坊和交易的凭证,至于这张面具,是巧手张特制的,能改换您的相貌,是我们如意坊为贵宾客户准备的小礼物。”

那个伙计将一块腰牌和一张人皮面具交给了竹汶麟,然后带着他向后院走去,七拐八拐后来到了一座小屋中,他取出一张灵符,打在了前方的一堵墙壁上,只见青光闪动,一个闪烁着五彩霞光的通道出现在竹汶麟面前。

“客官,从这里进去就能到达如意坊,不过你是第一次来,在进入如意坊前,有些规矩需要和你说明……”

那个伙计详细地给竹汶麟讲解了一下进入如意坊需遵守的规矩以及贵宾客户享有的权利,然后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竹汶麟将人皮面具戴在脸上,转身走进了传送通道。尽管竹汶麟知道这个面具更改容貌的功能只能瞒瞒普通修士,根本瞒不住“有心人”,可是为了不让别人看出他知道这一点,他还是戴上了面具。

从传送阵里出来,竹汶麟四处打量了一番。这如意坊可真是了不得,就在他的附近,六个传送法阵一字排开,不时有人在传送阵中进进出出,看来他来的那个入口只是如意坊众多入口中的一个而已。

出了传送阵就是一条繁华的商业界,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擦踵,街两旁是林立的店铺、酒肆。整个街市都建在地下,千百盏不知名的石灯悬挂在各处,将整个街市照得恍如白昼。果然不愧是大唐第一大黑市,端得是大手笔啊。

竹汶麟正在暗自感叹,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迎上前来,向他恭敬的施了一礼。

“在下欧阳海,这位仙师,您是第一次来我们如意坊吧,不知您需不需要向导,在下能为您提供最好的向导服务,而且只需要一百两银子的微末酬劳。”

对方虽然只是个普通人,竹汶麟敬他一把年纪还是还了一礼,今天的时间很紧,他确实需要一个向导,于是顺手抽出了一张百两的银票丢给了对方。

——————

从欧阳海那里得知,每旬的三、六、九这三天,如意坊都会举行拍卖会,届时将有不少好东西现身。今晚正好有这么一场拍卖会,大约在一个时辰后举行,这让竹汶麟颇为心动。

既然离拍卖会还有个把时辰,竹汶麟决定先四处逛逛。这如意坊的货物品种十分齐全,就连长安城也是颇有不及,价钱也比长安城便宜了一成。竹汶麟有一笔巨款,自然不会客气,在欧阳海的带领下,开始了疯狂的采购。

竹汶麟采购的重点是一些符篆,因为使用符篆是短期内提高战斗力的最快方法,且不需耗费内力。使用符篆的唯一缺点是价格过于昂贵,可是竹汶麟现在财大气粗,可不在乎这点小钱。

他虽然可以自己祭出符箓,但耗力过盛。

在他购买的符篆中,最令他满意的是‘土遁符’和‘瞬移符’。土遁术是五行遁术中最实用也是常用的遁术,用土遁术逃跑,最是安全、迅捷。除非对方也­精­通土遁术,否则他的修为就算高出你不少,也对你无可奈何。

为了以后的安全着想,二十两一张的土遁符,竹汶麟一口气就买了二十几张。

第一百四十八掌 争端

至于这瞬移符更是保命的法宝,上次独尊堡比武大会上,左护法就是用瞬移符躲开了石头的致命攻击,避免了身受重伤的下场。当时瞬移符给竹汶麟留下的印象很深,因此在发现有瞬移符出售后,竹汶麟毫不犹豫的买了下来。

这瞬移符的价格也着实不菲,每张一百两,不还价。竹汶麟本来想多买几张备用,可是却被对方一口回绝了,那个卖灵符的汉子告诉竹汶麟,这种高级灵符本来是不会公开出售的,他是急等钱用这才拿出来套现。

果然,竹汶麟逛遍了如意坊,却再也没能找到有瞬移符出售。

除了符篆外,竹汶麟还买了一袋奇怪的珠子。据卖珠子的摊主讲,这种珠子能无光自亮,虽然没有夜明珠漂亮,但照明作用丝毫不差。竹汶麟感觉到这些珠子中有一种奇怪的能量,应该还另有用途,于是花费了几千两银子将它们全部买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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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大会在子夜时分进行,竹汶麟准时来到了拍卖大厅。此时的拍卖大厅已经人山人海,仿佛整个如意坊的人都汇集到了这里。拍卖已经开始,询价声、出价声此起彼伏,『乱』哄哄的好不热闹。

楼下大厅中的拍卖会,是为普通客户准备的,所拍卖的商品大多是些价值在两百块银子以内的普通货『­色­』;楼上小厅中的拍卖会,才是为贵宾级客户准备的,真正贵重的好东西都是在那里拍卖,起拍价最低也在两百块银子以上。

竹汶麟这次来是打算淘些好东西,自然不屑于参加大厅中的拍卖会。在亮出了自己的腰牌后,他被侍者领到了楼上的一个小厅,欧阳海则留在了楼下。

说楼上是小厅,那是与楼下的大厅相比,其实这楼上的厅堂也很宽敞,足能容下二、三百号人。

竹汶麟选了一个靠墙的位置坐了下来,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厅堂里已经坐了百十来人,这些人大多和竹汶麟一样,带着各式的面具,看不出真实的面目,看来这里拍卖的东西大多见不得光,在如意坊交易也未必如他们所说的那么安全,自己可得多加小心。

果然,拍卖会开始后,第一件拍卖品就吓了竹汶麟一跳。第一件物品是“腐骨断魂香”,起拍价每盒三百两银子,一共有四盒。这腐骨断魂香在《九州奇物志》中有记载,是一种非常歹毒的毒香,中毒者全身骨骼会在半个时辰内变脆变酥,无『药』可救,死时痛苦万分、惨不忍睹。

腐骨断魂香最歹毒的地方还不是它的毒『­性­』,而是它很难被发现,具有能让人身中剧毒而不自知的特『­性­』。该香点燃后无『­色­』无味,几乎无法察觉,中毒后也没有任何不良反应,直到毒发时才会被受害者察觉。很多受害者直到毒发身亡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时何地,是怎样中的毒。可以这么说,这腐骨断魂香是那些卑鄙无耻之徒打闷棍、­阴­人的最佳利器。

如意坊一开始就拿出了这种“好东西”,自然是为了烘托气氛,激发大家的购买欲。事实上,他们的这种作法也确实很成功,拍卖会的气氛一下子就被调动了起来。

第一盒腐骨断魂香很快就被炒到了一千五百两的天价,最终被人以一千六百八十块两的高价买走,剩下的三盒也都卖到了一千六百两左右。

竹汶麟对这种奇物也颇为心动,他试着叫了几次价,但当价格涨到一千块两以上后,就果断的放弃了。

之后的拍卖会高『潮』迭起,许多竹汶麟在墟市上根本看不到的好东西纷纷亮相。竹汶麟发现,这里拍卖的东西有这样一个规律,大凡在普通墟市上买不到的东西,在这里都能拍出个天价;而在墟市上能买到的东西,就算是再好,也拍不出高价,最终的成交价格总要比外面墟市的价格低上一二成。

竹汶麟略微想了想,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这如意坊拍卖的东西,大多是来路不正,如意坊只保证货物的品质,货物售出以后的风险、麻烦则概不负责。如果是外面墟市上买不到的东西,大家还不妨多花点钱,争上一争,至于那些正当途径能买得到的东西,自然没必要多花钱而空担风险。

拍卖会还在继续,竹汶麟又买了两颗霹雳雷火珠和一件非常不错的防御类法器。霹雳雷火珠是离火宗的一种秘制法器,施展法诀打出去后遇物既爆,威力惊人,能轻易地破开地阶中品法器的防护罩。

可惜这霹雳雷火珠也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为了保证威力而体积过大,打出去时速度较慢,能被对方轻易避开,因此只能攻击静止不动或移动速度缓慢的目标。竹汶麟在《九州奇物志》中曾看到过这种法器,出于好奇,于是买了两颗。

防御类法器则是一套叫水幕天华的软甲,由于防御『­性­』法器较为稀少,价格差不多是攻击『­性­』法器的一倍,再加上这软甲除了能起到防御的作用外,还能附加真气与其上,每天能附加三次,因此这件竞争激烈,竹汶麟最终以三千五百两的高价将它收入囊中。

之后的拍卖会,竹汶麟只是旁观,再也没有出手了。该买的东西都卖到了,其它的东西就是再好,暂时用不了也是枉然。

竹汶麟发现,拍卖会上卖得最火的不是法器、符篆,也不是那些稀有的制器材料和天才地宝而是成品的丹『药』,尤其是能补充真元力增加修为的丹『药』。

当今大唐帝国,灵气日趋稀薄,修真者修炼的效率越来越低,为了增加修炼的速度,不少修士不惜耗费大量的银子布置聚灵阵、释灵阵。

可是,不少修真者由于灵脉、根骨等资质的限制,就算是在聚灵阵中修炼,其修炼速度的增加也是非常有限的。为了改善体质增加修炼速度,或者是为了顺利冲关成功早日进入更高的境界,服食一些外丹饵『药』就成了一些修真者的首选。

在这些外丹饵『药』中,最昂贵的是能帮助修真者洗筋伐髓、重筑鼎炉的筑基丹。

竹汶麟知道,筑基丹是辅助筑基的最佳丹『药』,没有筑基丹虽然也能筑基,但筑基的成功率将大大降低,而且就算是筑基成功后,筑基的效果也会大打折扣。每个练气期弟子筑基所需的筑基丹数量各不相同,平均大概需要三到五颗筑基丹。

炼制筑基丹需要的珍稀材料很多,炼制的工艺也很复杂,出丹率极低,每年的产量十分有限,加上需要筑基丹的低级修真者数量十分庞大,供需明显失衡,因此珍贵异常。

有了残灵之力在体内还未吸收完,修炼的速度和其他人比起来已经是一日千里。现在他担心的已经不是修炼速度过慢的问题,而是修炼得太快,境界能否跟得上的问题。因此,那些惹得众人眼红不已、你争我夺的丹『药』,竹汶麟反倒是兴趣缺缺。

听欧阳海讲,拍卖会结束后是自由交易的时间,届时一些更为稀有、珍贵的物品将会登场,竹汶麟不由期待了起来。

整个拍卖会进行了两个多时辰才结束,之后是自由交易时间。

所谓自由交易,是指参加交易的修真者用以物易物的方式进行交易。因为有些物品的价格过于昂贵或者是用途过于特殊,无法用银子来衡量,只能通过以物易物的方式才能交易。

如意坊为这些有特殊需求的人提供交易场所,并收取少量的交易佣金。这样既增加了人气,又收到了佣金,可谓是一举两得。

事实上,不少资深的贵宾客户对前面的拍卖会并没有多大兴趣,反而是对自由交易更为关注,因为需要用到以物易物的方式才能交易的物品,大多是非常稀少、价值不菲的宝贝。

自由交易的规矩非常简单,如意坊为每一位需要出售物品的客户提供一块小展台,以供他们自由展示物品,至于成交的价格、条件,则由买卖双方自由商定。竹汶麟修炼的时间还短,囊中羞涩,没有什么可供交易的物品,可是这毕竟是个难得的长见识的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混在交易的人群中,开始“参观”起各种平时难得一见的宝贝。突然,前方的一阵争执声吸引了竹汶麟的注意力。

“不行,绝对不行,这一袋天河星砂足够炼制一件顶级的法宝,只换九转紫金丹一枚,或者任何能改善体质、灵脉的丹『药』,其它东西就算是再好,我也不会考虑。”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去打听打听,我们柳堂主是什么人?得罪了我们堂主,就是天王老子也保不住你。两颗大还丹已经不少了,你可要想清楚!”

“哼,长乐帮怎么啦,众目睽睽之下,难道你们还想强买强卖不成?”

“……”

细听了几句,竹汶麟就明白了事情的经过,那个长乐帮的什么堂主看中了蓝衣大汉的天河星砂,却又出不起价,于是利用身份威『逼』对方,可是那个汉子却不吃这一套,不肯就范,于是激烈的争吵起来。尽管蓝衣大汉带着面具,可是竹汶麟却一下子就认出了他。

那个大汉和竹汶麟碰巧同乘一艘客船来到太平镇,同行的还有他的夫人和不满周岁的儿子。在客船上,竹汶麟一开始并没有看出他是修真者,直到一个偶然的事件。

事情是这样的,竹汶麟乘坐的小船出发后没多久,江面突然刮起了大风,下起了雨,船体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一个小女孩不小心掉入了江中。

江深水阔,又正值起风,那个小女孩在江面上打了个旋儿就沉入水中,在她的身影即将消失的那一瞬,一条缆绳准确地缠住了她的腰部,将她拉上了客船。救人的正是那个蓝衣大汉,在他救人的那一瞬间,竹汶麟感觉到对方释放出来的真气,这才知道他也是个修真同道。

竹汶麟上船时多交了些船钱,于是获得了船中心最好,最舒适的位置,那个大汉一家三口本来和竹汶麟坐在一起,可是后来他看到,有一位老人家晕船晕得很厉害,于是就把座位让给了那个老人,自己则站到船边,也正是这样,他才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落水的小姑娘,救了她一命。

起初,竹汶麟只是认为他颇有古代侠士之风,待到知道他是位修真者后,则不由大感惊奇。更让竹汶麟惊奇的是,那个大汉的妻子并不是修真者,而是普通的凡人。

一些修真者可能会收一些凡人女子做侍妾,可是绝对不会娶她们为妻,更不会与她们生儿育女。一个修真者竟然娶凡人女子为妻,并与之生下孩子,这实在是个异数。

大唐的修真者普遍认为,身据灵脉的自己是人类中的­精­英,是这个世界的上位者,统治阶级;普通凡人则是低贱的下位者,被统治阶级,二者之间在身份和地位上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他们认为,低贱的凡人崇拜、尊敬修真者,为他们奉献自己的一切这是理所当然的事,而作为上位者的修士则无需理会凡人的感受,更没有义务为他们做任何事。不少修真者甚至不愿意与普通的凡人打交道,因为他们认为那样是有失身份的事,更不用说平等的对待、尊敬凡人。

竹汶麟修炼的时间并不长,还没养成这种所谓“上位者”的意识,对修真者歧视凡人的行为很是看不惯,因此,那个大汉的所作所为,让竹汶麟对他颇有好感。

处于好奇,竹汶麟和他攀谈起来,对方显然也看出竹汶麟并非凡人,但出于忌讳,并不点破。那大汉是个豪爽好客的人,与竹汶麟相谈甚欢,到最后竟然与他称兄道弟起来,并拿出几坛美酒与竹汶麟痛饮了一番。

从交谈中,竹汶麟得知他叫伍元凯,是岳阳府的散修,随行的是他的妻子蔡氏和刚满周岁的儿子。看到伍氏夫『­妇­』俩恩爱和睦,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竹汶麟曾非常羡慕,因此印象很深。竹汶麟的五官非常灵敏,见过的人以及听过的声音都可以做到过目不忘、过耳不忘,自然认得他的声音。

此时,双方的争执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就连维持秩序的如意坊执事也惊动了,那个堂主看到这个情况,这才交代了几句场面话,悻悻地作罢。临走前,他用凶狠的眼光打量着伍元凯,伍元凯也毫不示弱的瞪了回来。

对于长乐帮,竹汶麟也有所耳闻。在咸阳,长乐帮是最大的黑道势力。

长乐帮实力强劲,名声却一向不好,并且睚眦必报,伍元凯得罪了长乐帮的堂主,恐怕要吃大亏。果然,从那个堂主带着手下离开后,直到自由交易结束,再也没有人敢上前来交易。伍元凯万般无奈,只得收好东西,走出了拍卖厅。

竹汶麟对伍元凯颇有好感,于是决定给他提个醒,趁着散场的混『乱』,竹汶麟施展传音入密之法,与他交谈了起来。

“道友,这长乐帮睚眦必报,你得罪了他们可得小心!”

“你是谁?多谢你的好意,我自会小心,这荆州方圆万里,他长乐帮虽然蛮横凶狠、气焰熏天,却也未必真能一手遮天。”

“道友糊涂啊,这长乐帮如此横行霸道岂能没有依凭?如意坊就真的能为你保守秘密?带着夫人和孩子速速离开吧,万勿迟疑,迟则生变!”

伍元凯听到这里才猛地醒悟过来,他还想再和竹汶麟说两句,却发现对方已经掐断了联系,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能做的,竹汶麟都做了,至于伍元凯能否逃脱则要看他自己的本事和造化。竹汶麟知道自己现在也很危险,一次花费快到一万两银子,岂能不引起如意坊的关注,恐怕自己周围已经有人在盯梢了。

也许有人会觉得竹汶麟一次花太多银子,太过不小心了,殊不知银子数量的多少并不是安全与否的关键,关键是看你有没有背景和靠山,如果你身后有如意坊得罪不起的势力,那么你花多少银子都不会出事,甚至如意坊还会为你提供周到的保全服务。

如果只是没权没势的散修,那么你就是花百十来块银子,也有可能在回家的路上遭遇不测。如意坊宣称的安全与保密,只是对有权势、有实力的人有效,至于普通的散修则是万万无法得到的。

上述道理,竹汶麟心里很清楚,因此他一路上尽量的隐藏自己的身份,使得如意坊无法在短时间内『摸』清自己的底细,这样,他们在行动上就会有所迟疑,而这正是竹汶麟可以全身而退的最大凭仗。

一出如意坊,竹汶麟就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发动了土遁符。他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汩罗江边,然后施展护腕上附带的水遁术遁入了江心。

水遁术的速度并不比土遁术慢,可是十分耗费真元力,竹汶麟在江中一口气遁出了七八十里,待到真气消耗的差不多这才停了下来。上岸后,竹汶麟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开始易容改装,很快就装扮成了一个走单帮的客商。算算路程,这里离长安城不过百十里,按普通客商的脚程,最多两天即可到达。

第一百四十九章 酒­肉­和尚

放弃使用承影剑而改用步行,是竹汶麟早就想好的脱身之计,只要自己的身份没有暴『露』,如意坊必定不会大动­干­戈,派出来寻找、拦截的人手也就不会太多,他们的目光也只能盯在修真者身上。自己身上佩戴了束灵符,又不动用任何真气,对方就算派出第五重的高手也肯定找不到自己的踪迹。

一切都如竹汶麟所料,这一天的行程很顺利,没有遇到任何的追击和盘查,黄昏时分,竹汶麟到达了一个小镇,他找了一家普通的客栈住了下来。草草的用过晚饭,竹汶麟回到房间。由于是在不安全的地方,竹汶麟在睡觉的同时将神识全部打开,保持了高度的警惕。

睡到半夜竹汶麟感觉到了一阵警兆,猛地醒了过来。不好,被敌人包围了。竹汶麟仔细查探了一下,对方一共来了二十来号人,其中一半以上是修真者,领头的几人估计有六、七重的实力,修为还在自己之上。

难道是自己的行踪暴『露』了?不应该啊,对方的十余位修真者中有几人虽然修为不低,但神识都不如自己,如果被人盯梢自己肯定能发现端倪。

再说了,自己的逃跑计划天衣无缝,先是土遁后是水遁,就算是筑基期的高手也难以追踪,难道对方出动了­精­通五行遁术的高手?这种可能『­性­』也实在是不大,如果是那样的话,对方完全可以在白天就将自己截住,而不用等到现在。

竹汶麟隐隐觉得自己的行踪并没有暴『露』,现在这种情况因该另有原因。可是对方将四周团团围住却没有发动进攻,想必是还有厉害的后援,等他们的后援到达,要想逃脱可就难上加难了。到那时,就算他们原先的目标不是自己,这池鱼之灾也就无法避免。

在短暂的权衡了一番利弊后,竹汶麟决定趁对方的后援到达前突围,正当他拿出土遁符准备激发时,情况又发生了变化。三把飞剑带着呼啸声疾驰而来,停在了客栈门前,四周埋伏的敌人看到这个情况纷纷显身围了上来。看到对方的后援已经到达,竹汶麟立刻改变了主意,这时候突围殊为不智,不如隐藏起来静观其变。

正当竹汶麟思虑脱身之计时,一道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这位兄弟,多谢你在如意坊的提醒。请不必惊慌,他们要找的是我。等会我出面把他们引开,你帮我照看一下妻儿,在下感激不尽!”

这是伍元凯的声音,显然是用传音入密的方法送过来的,看来这姓伍的也不简单,应经认出了竹汶麟。客栈外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敌人已经围上来了。

“伍元凯,你还是乖乖地出来吧,藏在屋里也没用。得罪了我们长乐帮还想一走了之,你想得倒美。”

哐当一声,一扇房间的大门被踢得飞了出来,一个身高九尺的大汉快步来到了庭院中,这个大汉正是伍元凯。

“哼,以势压人、强索钱财,竟然还振振有词?这些天河星砂你们拿去好了,请不要再来罗唣。”

伍元凯将那袋天河星砂丢给了对方领头的中年男子,他正是那个拍卖会上的柳堂主柳子寒。柳子寒接过天河星砂后哈哈一笑,顺手将其收入储物袋中。

“姓伍的,你也太小看我们长乐帮了吧,我柳某人动用这么大的场面,亲自出马难道只是为了这点东西?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把剩下的天河星砂交出来,我一时高兴,兴许就饶了你一家三口的小命。”

“所有的天河星砂都在这里啦,我伍元凯一口吐沫一口钉,信不信由你。”

“光棍眼中可容不得沙子,你说的是真是假我也懒得分辨,不过死人是不会说谎的,杀了你后搜一搜尸体,是真是假自然是一目了然。”

东西到手了自然要杀人灭口,那柳子寒使了个眼『­色­』,手下的帮众立刻开始动手,四五个修为高的一拥而上围住了伍元凯,七八个修为低的则冲进了客栈见人就杀,其他人则拉开警戒线守住了四周,一时间客栈内惊呼声、惨叫声响成了一片。

伍元凯见长乐帮的人冲进了客栈,心中大惊,他拼尽全力向客栈冲去,可惜对方的实力并不在他之下,又占着人数上的优势,他能自保就不错了,哪里能冲得进去。无奈之下只得大声呼叫,要妻子赶快逃命,可是他的妻子只是普通的凡人,那里逃得过长乐帮的追杀,她抱着孩子跳出窗户,不过跑出几步远,就被人追上砍翻在地。

伍元凯见到妻儿俱遭毒手,双目圆睁,肝胆欲碎,他状如疯虎的扑向了柳子寒,想手刃仇人为妻儿报仇。

柳子寒骂了一声找死,放出了一件梭形法器,银光一闪,瞬间洞穿了伍元凯左胸。砰地一声,伍元凯沉重的身躯摔在了地上,他的胸口汩汩地流着鲜血,双眼中充满了悲愤与不甘,却很快失去了神采。

柳子寒拿过伍元凯的储物袋仔细查看了一番,却没能找到更多的天河星砂。

“你,你,还有你,带人进客栈去搜,挖地三尺也要把东西找出来。”

“是”

长乐帮的帮众训练有素,不到一刻钟,整个客栈就被拆散了架,里里外外、楼上楼下被检查了两三遍,却一无所获。听到众人的报告,柳子寒气急败坏地吼了起来。

“继续给我找,找不到东西你们谁也别想休息!”

新一轮的翻找开始了,长乐帮的帮众又折腾了个把时辰,仍然一无所获。此时柳子寒的脸『­色­』完全黑了下来,难道得到的消息有误,那个小子竟然敢骗我,回去后必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正当他犹豫不绝,是否应该继续查找时,忽然心中一动。

“什么鸟人,活得不耐烦了,尽然敢偷窥长乐帮办事。”

柳子寒心里正不爽,见到有人竟然敢来捋虎须,自然是怒骂了出来,却见对方一抬手,一道金光打了过来。

这道金光迅捷以及,瞬间就到了柳子寒的胸前,金光的速度实在太快,柳子寒根本反应不过来,哪有丝毫躲闪的余地,只能闭目等死,那道金光却在他胸前半尺处忽然转向,『Сhā』入他身后的一颗大树上。

死里逃生,让柳子寒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凝了凝神,这才发现那道金光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法器,只是一块三寸来长的小令牌,令牌中间刻着一个鲜红的杀字,令人看了『毛』骨悚然。

“是……血煞门的人,大家快逃。”有眼尖的已经认出了那块令牌,颤声说道。

柳子寒心里苦笑了一声,已经晚了,逃不掉了!

“原来是血煞门的前辈大驾光临,鄙人是长乐帮猛虎堂堂主柳子寒,刚才小子不知是前辈光临,言语上多有得罪,万望前辈,大人不记小人过,宽恕则个。”

“废话少说,东西交出来吧。”

对方一共是三个人,中间的老者显然是领头的,左手的一个中年人正是刚才出手差点要了柳子寒小命之人,发话的则是右手的一个年轻人。

柳子寒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赶忙取出那袋天河星砂,恭恭敬敬的交给了对方。

“就这么一点?欺骗我们血煞门的人,可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柳子寒心里一惊,正欲解释,却被对方摆了摆手制止了。

“大爷我懒得听什么解释,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谁最先交代出天河星砂的下落,可以免除一死,机会难得哟,我可是很久都没放生了!”

长乐帮的众人面面相觑,他们确实没有隐瞒,这叫他们如何交代?院子中一片寂静,隔了半晌,一个脾气暴躁的汉子忍耐不住嚷嚷了出来。

“我们就得到了这么多天河星砂,信不信由你,你们血煞门虽然是大门派,却也不能这般蛮不讲……”他的话刚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只见一道青光闪过,他的脑袋突然从脖子上跳了起来,接着一股温热的『液』体喷了出来,激起了漫天的血雾。

“与我们血煞门讲道理,你们还不够资格,赶快交代吧,我的耐心可是有限。”

长乐帮猛虎堂堂主柳子寒在锦玉府的修真界凶名卓著,向来以心狠手辣、嗜血好杀著称,人送外号冷面修罗。可是今天他遇见了比自己更狠,更嗜血的血煞门弟子,立刻就变成了笑面可怜虫。

待到对方开始杀人立威,他的双膝立马软了下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他一边解下自己的储物袋交给对方,一边砰砰地磕着头,大声求饶,其他的帮众见到堂主都服软了,也都失去了抵抗的心思,纷纷交出自己的储物袋,跪倒在地。

那个年轻的血煞门弟子接过长乐帮众人交上来的储物袋,仔细检查了一番后,摇了摇头。

“师父,要不要叫他们继续找找?”

“算了吧,东西虽然少了点却也勉强够用,他们就交给你处理吧,手脚麻利点,我们还要赶路。”

“是。”

那个年轻人恭敬的应了一声,他的神情瞬间亢奋了起来,苍白的面孔开始充血,他用炙热的目光打量了一遍跪在身前的众人,仿佛即将享受一道美味的大餐,又有如恶狼看到了肥美的羔羊。

“我司徒雄有一大长处,那就是说话算数,既然你们没人能说出天河星砂的下落,那么就都给我——去死吧!”

话音未落,一道青光闪过,跪在最前面的柳子寒觉得心口一凉,左胸突然出现了一个碗口粗的大洞,他的眼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我都交代了,为什么还杀我?”这是柳子寒丧失意识前最后的疑问,杀人者人恒杀之的道理,他至死也无法领悟。

看到对方动手了,长乐帮的众人哄的一下炸了开来,四散奔逃,可是那个年轻人的身法有如鬼魅,一道道剑光闪过,奔逃的长乐帮弟子纷纷中剑倒地,不过弹指间,庭院中就又恢复了宁静。

“师弟的剑法又­精­进了,可喜可贺啊!”

“师兄谬赞了。”

“好了,我们走吧,雄儿……血杀会……叫他们抓紧了。”

血煞门师徒三人御剑离去了,庭院中很快恢复了宁静。由于长乐帮的帮众在客栈四周布置了隔音阵法,刚才的杀戮、惨叫并没有惊动镇中其他住户,此刻,几十具尸体横七竖八堆满了整个庭院。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一具倒伏在院子角落水沟中的“尸体”动了动,突然一跃而起。这具“尸体”正是装死逃过一劫的竹汶麟。

长乐帮帮众冲入客栈大开杀戒时,竹汶麟随着逃命的人群冲出了客栈,围在四周的长乐帮弟子用带有剧毒的暗器将这些逃出来的人一一点杀,竹汶麟趁机装死,跌入了院子角落的水沟中。

幸好这些围杀普通人的弟子修为很低,竹汶麟才成功的瞒过了他们的耳目。跌入水中后,竹汶麟立刻施展出龟息*,将呼吸和心跳降到最低,浑浊的污水掩盖了他最后的生命特征,这才瞒过了柳子寒等长乐帮高手以及后面的血煞门师徒三人。

竹汶麟快步来到伍元凯夫人的尸体旁,将压在她身下的孩子抱了起来,果然,孩子没事,只是被点了眩晕『­茓­』道,睡了过去。

竹汶麟在逃出客栈前曾分出一缕神识锁定了伍夫人和她的孩子,他发现那个长乐帮弟子发出的剑气虽然击中了孩子,却被一层奇怪的劲力卸掉了。按理说,孩子应该没事,可是竹汶麟却感觉不到他的丝毫生机,这让他很是不解,待到看见孩子胸口戴的一块平安锁,这才恍然大悟。

这平安锁可是件了不得的法器,不光能自动护主还能屏蔽神识的查探。竹汶麟把它拿在手中仔细看了看,整个锁身由秘银打造,纹饰­精­美、做工­精­细,锁的正面刻着‘永保平安’四字,反面则是“爱子思远”四字,看来这个孩子叫伍思远。

“伍兄,你是个好人,我是不会让你们夫『­妇­』俩暴尸荒野的,你们的孩子我救了,你们这就安心的去吧!”

为了安葬伍元凯夫『­妇­』,安置伍思远,竹汶麟花费了整整两天的时间。安葬伍元凯夫『­妇­』倒没费多少功夫,主要的时间花在了为伍思远找一户寄养的好人家。

最后,竹汶麟将伍思远交给了一个叫柳树屯的小村子中的一对姓齐的中年夫『­妇­』,这是一对忠厚老实、善良朴实的夫『­妇­』,有着几十亩水田,家境尚可,夫『­妇­』俩在村里的口碑也很好,并且一直没有自己的子嗣。

那夫『­妇­』俩见到虎头虎脑的伍思远,不仅喜出望外,他们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竹汶麟寄养的要求,至于竹汶麟所要留下的银子则坚决不要。无奈之下,竹汶麟只得使出障眼法,这才偷偷地留下了几千两银票。

至于那个平安锁,则被竹汶麟离开时带走了,这倒不是竹汶麟贪图这件法器,而是出于对孩子的保护,避免伍思远像他父母那样因为身怀异宝,而招来无妄之灾。待到他长大后有了自保能力时,竹汶麟自然会物归原主并告诉他自己的身世。

处理完孩子的事后,竹汶麟化装成一位游方的郎中在日落前赶到了锦玉府的府城。这次竹汶麟老老实实地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竹汶麟就出发了。

由于天『­色­』尚早,官道上的行人并不多,竹汶麟一副流浪刀客的打扮,斜跨着那把“道具”横刀,快步疾行。

正走着,忽然不远处的一阵争吵声,吸引了竹汶麟的注意。

路边,一个肥头大耳,憨态可掬的胖大和尚拦住了一辆驴车,他双手合十行着礼,似乎正在说着什么。赶车的是个枯瘦­干­瘪的中年人,一边颇为不耐的大声呵斥着,一边试图拉转缰绳,绕过那个拦路的和尚,却总是以失败告终。

竹汶麟靠近,听了几句二人的对答,很快就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那个赶车的汉子是附近几个村子的牲口贩子,这次收了一头老病的耕牛,准备运到城里买给菜市的屠夫。胖和尚是个游方的行脚僧,看到这头老牛颇为可怜,于是动了恻隐之心,将那牲口贩子的驴车拦了下来,希望对方能够积德行善,将那头老牛放生。

那牲口贩子毕生以此为业,买给屠夫的牲口海了去了,自然不会答应。和尚既没有钱财赎买,又死活不让路,这让他暴跳如雷。

可是,僧人在大唐的声望很高,对方又长的牛高马大的样子,那个牲口贩子虽然暴跳如雷却始终不敢动粗,于是就出现了刚才的那一幕。

看到竹汶麟走了过来,那个胖和尚忽然眼睛一亮,一个箭步窜到竹汶麟跟前。

“阿弥陀佛,救星到!这位施主,贫僧可算等到你啦!这头牛又老又瘦,最多值四、五两银子,请施主行个方便吧。”

那个和尚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一只蒲扇大的手掌,摊在了竹汶麟面前。

第一百五十章 厄灾

竹汶麟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原来对方是把自己当成了冤大头,竟然要自己出这笔银子,有意思,竹汶麟决定刁难一下那个和尚。

他将身上的气势猛地外放,锵的一声横刀出鞘,顺手耍了个刀花,一脸狰狞的威胁道:“他『­奶­』『­奶­』的,打劫打到大爷头上了,真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那个胖和尚却并不害怕,只是嬉笑着说道:“好啦,好啦,别演戏了,快点给银子,那个人就要跑远啦。”

听了这话,竹汶麟有些哭笑不得。

“我为什么要给你银子?”

“你为什么不给我银子?”

两人对视了一阵后,同时笑了起来,竹汶麟从怀中掏出了一锭十两重的银子顺手丢了过去,和尚接过银子也不道谢,只是转身急匆匆地向那个牲口贩子追了过去。

俗话说人老成­精­,这牛老了能不能成“­精­”不好说,但总归是会多几分灵气的,此刻,那个老黄牛正无比亲昵的用舌头『舔』着和尚的手掌,它哞哞的叫着,叫声时而悲沧时而愉悦,时而低沉时而高亢,仿佛在向对方倾述着什么。

和尚侧着头仔细地聆听着,一边轻轻地拍着它的头,一边低声应和着,似乎在安慰它。他的表情随着那老黄牛的叫声时而悲伤时而喜悦,仿佛“二人”心意相通一般。这一人一牛交流了好一会,这才停了下来。

竹汶麟在一旁观察了很久,不由大感惊奇,这头老牛明明只是一只普通的黄牛,怎能与人交流?难道那个和尚听得懂兽语?

“和尚,你懂兽语,知道它说什么?”

“不懂,不过我确实知道他说什么。”

“这倒稀奇啦,你是怎么做到的?”竹汶麟不知怎么的,忽然变成了好奇宝宝。

“这并没有什么,用心去体会,我相信,大多数人都能做得到。对了,贫僧法雨寺慧行,不知施主怎么称呼?”、

“在下竹汶麟,正要去长安城。”不知为什么,虽然在三派比武和南诏征战中从没有见过这个这个胖和尚,但这个胖和尚却让人生不出一点戒心,但竹汶麟下意识的就报出了自己的假名字。

“原来是竹施主啊,这条路向北就是郭北县,我也要去长安城,也得途径郭北县,咱们正好顺路,不如这样,我们结伴而行?”

“在下正有此意。”

“竹施主请稍候,贫僧先去跟新交的朋友告个别。”

慧行走到那头老黄牛身边,低声的吩咐了两句,然后轻轻地拍了拍它的脊背,挥手与它告别。那老牛念念不舍,绕着慧行转起了圈,牛眼中噙着泪水,哞哞的哀鸣着,叫声低沉而哀伤,让人听了不由肝肠寸断。

慧行见了不由长叹了一声,他宣了声佛号,硬着心肠转身而去。看到对方走远了,那头老黄牛才一步一回头的离去,渐渐消失在树林中。

“怎么,你就这样抛弃了你的‘兄弟’,我还当你会给它‘养老送终’呢!”竹汶麟揶揄的问道。

“什么兄弟?哦,你说老黄啊,它阳寿将尽,没有几个月活头了,再说这也是他的命。”

“那你还救它­干­嘛,白白浪费力气,还有我的银子。”

“哎,我也不愿招惹这个因果,可是他与我有缘,他说不愿死于屠夫之手,愿老死于山林,求我帮他,我这才出手的。说起来,施主你也与我有缘。”

“少胡扯,我们萍水相逢的,有个屁缘。再说了,与你这个假惺惺的和尚有缘,非倒大霉不可。”

“呵呵,施主慎言,小心一语成谶。本来施主与贫僧确实是萍水相逢没什么大的因缘,但施主你向贫僧布施了十两银子,和贫僧共同救下了那头老黄牛,那么我们就有了因缘。”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给你那锭银子啦。”

“现在后悔也晚了,因缘一旦种下必有果报,不过施主也不用担心,你我种下的是善因,因该会得到善果。”

“是吗,按你这样说,我每天花点银子放生几只牲口,就能每天得到善果?我倒要看看你所说的善果是什么,可别告诉我今生无望得知,来世才能分晓!”

“施主此言差矣……”

——————————

竹汶麟这几日独自赶路,闲极无聊,于是与那个有趣的和尚抬起了杠。

二人的世界观、人生观早已形成,又都是意志坚定、颇有主见之辈,因此尽管你来我往、­唇­枪舌剑的辩论一上午,依然谁也不能说服谁。

看看天『­色­』,已经到了正午时分,前面刚好又出现了一小草棚,竹汶麟眼尖,隔着老远就看到了一个大大的“酒”字。

“和尚,我请你吃饭,咱们填饱了肚子再赶路吧。”

慧行也不推辞,跟着竹汶麟走入了一家酒楼。似乎是为了刁难对方,竹汶麟点了一大桌子菜,可是全都带着荤腥,素菜一盘也没有。

可是让竹汶麟大跌眼镜的是,除了那坛老酒没动外,其它的菜,和尚是风卷残云般的一阵胡吃海塞,竟然是生冷不忌。

“你们和尚不是不吃荤腥的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说的那是雾中山梵音寺的,他们属于禅宗,我们法雨寺属于密宗,不忌荤腥,就连酒也是能喝的,不过喝酒易误事,我一般不喝罢了。”

“我呸,你个酒­肉­和尚,还好意思跟我谈善恶、因缘?……”

上午的辩论,竹汶麟颇处于下风,现在他终于抓住了机会,好好的数落了和尚一顿。不知怎么的,这次,那个爱斗嘴的和尚没有再回嘴了。

起初,竹汶麟还洋洋得意,以为对方知道理亏,不敢回嘴,待到看见桌上的饭菜片刻间就少了一半,这才知道对方是太忙,顾不上回嘴。于是也知趣的闭上了嘴,加入了奋战的行列。

岂有此理,这和尚难道是饿死鬼投胎?竹汶麟在南华仙居中常常被陆婉儿笑称为饭桶、饭缸,一度自认为自己很能吃,可是比起那胖和尚却羞愧得几乎想『自杀』。在重新上过三桌菜,吃光了足足六大锅米饭后,那和尚才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

“饿了太久,吃多了恐怕会撑着,先吃这点打个底,待到明天到了郭北县,你再请贫僧好好吃一顿吧。”

听了这话,竹汶麟不由颇为郁闷,这死和尚这么能吃,难怪挺着个大肚腩胖成那样。也怪了,他身上的灵气波动不弱啊,远胜于自己,却混得这幅惨样,身上不名一文,连顿饱饭都吃不上,这让竹汶麟很是不解。

其实,竹汶麟不知,佛门弟子下山化缘并不是为了讨要吃穿,而是为了弘扬佛法,结因缘。并不是所有弟子都有资格下山化缘的,只有那些佛法、修为都达到一定层次,通过长老会考核、认可的弟子才能下山行走,四处化缘。

这下山化缘其实是一种修行方式,也是对门下弟子的一种磨练和考验。

按规矩,下山化缘的弟子不允许携带任何钱财,他们的吃穿用度必须靠化缘而得。佛门这样做的原因有三,其一,可以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锻炼门下弟子的意志品质,须知修行路坎坷崎岖,非有大毅力者不能成功,一个修士意志品质是否顽强,是他能否修炼有成的重要因素。

其二,可以让门下弟子更贴近芸芸众生,真正的了解这个大千世界,有利于他们理解佛法、佛理,­精­进修为。

其三,有利于门下弟子广结善缘。佛门是最讲究因缘、果报的,提倡的是种善因得善果,教化世人、普度众生,而要更好的实现这一目标,就要广结善缘、屏弃恶缘。

佛门修士认为,凡是肯无偿布施僧侣,帮助他人的人,都是心存善念与佛有缘之人,这些人正是佛门弟子教化、超度的主要对象。我们的主角竹汶麟大大,不知不觉中,就成了慧行和尚心目中与佛有缘,可堪度化的上佳对象。

酒足饭饱后,二人就又上路了。阳谷县与郭北县之间隔着一道叫十八道梁的大山,山上林深草密,多毒蛇猛兽,且山势陡峭、崎岖,非常难行。普通的行人、客商为了安全,大多会走官道,多走上百十里路绕行而过,竹汶麟二人艺高人胆大,自然是不屑绕行,更何况人迹罕至之处,大多是风景秀丽的所在,而且灵气往往比外界浓郁得多,最受修真者青睐。

二人上山后只走出了七八里,山路就断绝了,竹汶麟并没放在心上,而是抽出横刀,披荆斩棘、一马当先地走在了前头,胖和尚慧行则提着乌木禅杖,紧随其后。

二人一边聆听着鸟鸣猿啼,观赏着山间如画的风景,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斗着嘴,不知不觉就走出了几十里。

看看天『­色­』已晚,今晚是走不出这大山了,竹汶麟跳上了一颗大树,开始查看起今晚宿营的地点。他惊奇的发现,不远处的一处峡谷内,茂密的树林中,竟然『露』出了一座寺庙的尖顶。有寺庙住自然不用『露』宿荒野,二人遂寻道下山,向那片树林走去。

一走进树林,竹汶麟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这林中鬼气森森,­阴­气『逼』人,而且似乎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暗处偷偷窥视。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很强烈,使得竹汶麟很不舒服,他看了看和尚的表情,看来对方也发现了异常。这里多半是出了什么通灵的妖怪­精­灵,只是其修为如何,到底是什么妖物,竹汶麟就不得而知了。

“和尚,你不是有天眼通吗,是什么妖怪?”

慧行点了点头,纵身跃上了一颗大树,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两目之中印堂处,忽然一道金光『­射­』了出来,慢慢的在四周照了一遍,这才收功,跳下树来。

“看来这妖物道行不浅,以我的天眼神通竟然找不到它的踪迹。”

“要不要去庙里看看?”

“算了吧,那些妖修大多『­性­』情怪癖,不喜欢人类打扰,我们何必去扰人家清修,招惹不必要的是非。”

竹汶麟只是第一次见到妖修,有些好奇罢了,见和尚这么说,遂打消了继续探查的念头,二人顺着原路,退出了树林。

忽然,附近不远处响起了一阵­阴­森森的狼嚎,几十只野狼突然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几十双绿油油的眼睛在漆黑的夜『­色­』中忽隐忽现,显得非常诡异,却看得竹汶麟心花怒放。

来得好,正愁今晚没有宵夜,这不就眼巴巴的赶着送上门来啦?

竹汶麟从怀中取出了一把中午找零的铜钱,当做暗器,使了个暗劲打了出去,却被身后飞来的一只铜钵截住了去路,尽数收入钵中。

“谢谢施主打赏!”

慧行和尚呵呵一笑,将手中的铜钵轻轻一摇,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响成了一片,看来这次收获不少,他满意的点了点头。与此同时,左手的乌木禅杖重重的一杵,一股磅礴的气势散发了出来。

狼是最聪明、最敏感的动物,很快就感觉到了危险,头狼一声嚎叫,狼群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窸窸窣窣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看到到手的夜宵跑了,竹汶麟无奈的苦笑了一声。

“和尚,你作孽了,你救了这群恶狼,它们可是会四处作孽,伤害不少善良的生灵,也许你那头老黄牛兄弟,就会被它们吃掉。”

“虎狼吃­肉­,牛羊吃草,这是世间的生存法则,我们岂能随便­干­涉?狼群捕食只是为了生存,岂能视之为作孽?狼和羊都是世间的生灵,都要进食才能生存,只是吃的食物不同罢了,岂有什么善恶之分?”

“那我打狼也是为了填饱肚子,你为什么要­干­涉?”

“施主不是带了­干­粮嘛!唉,这人哪,最是有贪念,欲求不满。这‘贪嗔痴’三毒,贪欲可是最伤人伤己的……”

“好啦,打住了,你怎么说都有理,我算是怕你啦,我们赶快找个地方休息是真。”

二人离开了那座山谷,回到山坡上,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歇了下来。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就上路了。那个山谷竟然是出山的要道,为了避开那个山谷,二人绕了个大圈子,足足多走了三、四十里山路,直到夕阳西下才走出山来,遇到了第一个有人居住的小村庄。一打听,这里已经是郭北县境内,离县城还有八十余里,看看天『­色­』已晚,二人遂决定在此过夜。

刚才在村口遇到一个农夫,竹汶麟赶忙上去问路,却吓得对方连连后退,一ρi股坐倒在地。自己的扮相虽然凶恶了些,但也不至于这样吧,倒是慧行和尚上前,三言两语就将对方安抚了下来。

一打听才知道,最近常有山贼来村子『­骚­』扰,对方把竹汶麟误当成山贼了,这让竹汶麟颇为郁闷。解释清楚后,那个农夫倒也热情,一口一个大师、大师的叫着,主动带路将慧行领进了村子。

看来佛门弟子在民间很是受尊崇,一路行来,见到慧行和尚的村民都会主动上前问好,慧行也会恭敬的双手合十,一一回礼。

不少村民甚至主动返回家中,取出食物送了过来,尽管只是些土豆、红薯之类的杂粮,以及一些山野间的野味,但可以看得出,这些已经是他们能拿得出的最好的吃食。

那慧行并不挑剔,也没有过多的客气,而是将食物接过来,顺手丢入铜钵之中。待到收够了今晚的吃食,他就死活也不肯再接受村民的布施。

那些抢先布施的村民,见慧行收了他们的食物,各各兴高采烈;而来晚的,没能布施成功的村民则颇感失望,在遗憾之余,他们把目光转向了慧行身后的竹汶麟,很快,竹汶麟身前的食物就堆积成了小山。

“哈哈,一口食物就是一段因缘,你一次收了这么多食物,不知结下了多少因缘,恭喜啦。”和尚调侃着说道,在竹汶麟听来颇有幸灾乐祸的意味。

“我也不想要啊,是他们硬要给的,再说我付钱还不行啊!”

“晚啦,你付钱也要他们肯收啊,再说这又是另一段因缘啦。”

“什么狗屁因缘,老子压根不信。”

和尚听了哈哈一笑,也不辩驳,而是冲着一群跪在地上磕头乞求的村民走去。那群村民中间躺着一个用门板抬来的老婆婆,她脸『­色­』很差,昏『迷』不醒,看来是身患重病。和尚走上前去看了看她的气『­色­』,然后蹲下来,仔细的给她把起了脉。

原来村民们布施僧侣也不是白给的,小山村中大多交通闭塞,缺医少『药』,遇到疾病大多只能吃些自制的草『药』或凭借体质硬抗,头疼脑热的小病还能胡『乱』应付过去,大病则只能在家等死啦。佛门弟子四处化缘、弘扬佛法的同时,也顺便行医治病,做些救死扶伤的勾当,因此深受普通村民的尊敬。

和尚诊治了好一阵,这才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接着结了个手印,念起了一段晦涩的经文,尽管竹汶麟不知道和尚施的是什么法咒,但知道那个老婆婆已经病入膏肓,并不是随便什么法咒可以解救的,于是忍不住『Сhā』口道。

第一百五十一章 除妖

“和尚,你就这么结善缘啊,混『乱』念些咒语骗吃骗喝么?”

面对竹汶麟的挑衅,和尚并没有搭腔,而是再次俯身蹲下来,开始帮助病人疏通起了筋络,倒是四周围观的村民见竹汶麟出言不逊,纷纷对他怒目相向。

这些村民的愤怒,竹汶麟自然不放在心上,但自知无趣,也就闭上了嘴。和尚忙活了好一阵,那老婆婆才哎呦一声醒了过来,病人的家属见了,自然是喜出望外,纷纷上前来答谢,和尚又细心的叮嘱了他们几句,这才返回到竹汶麟身边。

“哎,那个老人家寿元已尽,贫僧学医不­精­,所能做的只是为她减轻些痛苦罢了!”

和尚自言自语的说着,语气颇为自责,丝毫不以竹汶麟刚才的话为忤。竹汶麟撇了撇嘴,将到了口边的几句讽刺的言语咽了下去,只是心中暗骂了一声‘假惺惺’,也就作罢。很快,又有病人被送了过来,和尚又忙了起来,就这样,直到天完全黑透了,才将病人全部看完。

二人被安排在村子里的祠堂,那里是村子中最大、最好的屋子,好心的村民送来了锅碗瓢盆,和尚自己动手,煮了一大锅“八宝饭”。饭好了,和尚先盛了一大碗放在了竹汶麟面前。

“喂,那位不信因缘的施主,吃饭啦。”

“吃就吃,我就不信,吃了只顿饭,就会与那些村夫村『­妇­』产生什么因缘。”

竹汶麟拿起碗筷,吃了起来。这红薯、玉米煮饭松软香甜,很是美味可口,可是不知为什么,竹汶麟吃了几口就忽然没了胃口。那个胖和尚倒吃得十分香甜,一碗接一碗,很快将一大锅饭吃了个­精­光。正当和尚起身收拾碗筷时,屋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大师,大师,东村雷老二家媳『­妇­』晕厥过去了,您老出来看看。”

救人如救火,和尚不敢耽搁,搁下碗筷就推门而出。

那『­妇­』人被人七手八脚的抬来,放在院子里,只见她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喃喃自语,手脚时不时的一阵抽搐,印堂正中则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青气。和尚咦了一声,神『­色­』忽然凝重起来。他取出一只­精­致的小瓷瓶,倒出一丸丹『药』喂那『­妇­』人服下,又给她活动了一番血脉,那个『­妇­』人才悠悠地醒了过来,她一醒过来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奇怪了,她的病表面上看是急火攻心、痰『迷』心窍,可实际上却是受了妖气侵蚀,中了­阴­毒。难道这附近还有妖物出来伤人不成?”

竹汶麟和慧行对视了一眼,立刻想到了山上那座寺庙中的妖物。那个『­妇­』人嚎啕大哭,呜咽地向众人讲述着事情的经过。原来,日落前她正带着儿子雷宝儿在村外的晒谷场玩耍,忽然一阵­阴­风吹过,将她的儿子裹挟而去,她急匆匆的追了上去,却被一团黑烟『迷』倒在地。

围观的村民虽然都唏嘘不已,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安慰她,更别说仗义出头帮她寻找儿子,只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和一个老实巴交的中年汉子围在她身边,抽泣落泪。

“这是山神­干­的,最近已经是第三起了,失踪的都是童男。哎,这日子还怎么过啊!老天爷不开眼,最近几年,收成一直都不太好,大家只是勉强混个半饱,山贼又时常来『­骚­』扰,现在这山神爷爷也欺负起咱们,这日子真真叫人没法过啦!”一位花白头发的村老一边絮絮叨叨地感慨着,一边把眼睛偷偷的瞧向了竹汶麟二人所在的方向。

不好,麻烦来了,竹汶麟赶忙向和尚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不要搭腔,不料和尚却已经抢先问了出来。

“老人家,这山神是怎么回事,村子里经常丢失孩子吗?你跟我说说?”

“这十八道梁的山神百十年前就有了,时常显灵显圣,当时,我们附近十里八乡的村民曾合资为他修过山神庙。山神爷爷也还算庇护我们,而且平时也很少打扰我们,只要逢年过节送上些祭品、香火,就能保证我们一年的风调雨顺。谁知,这几年,山神爷爷忽然转了『­性­』子,起初只是祭祀的贡品索要得多些,我们大家凑凑还能勉强应付;后来索要的贡品实在太多,我们附近的村子委实供应不起,不由怠慢了些。不料,山神爷爷因此发了怒,竟然亲自下山来取,起初只是掠走些牛羊牲畜,从上个月开始,竟然掳掠起了活人,而且都是十岁以下的幼童。附近几个村庄都有幼童丢失,这雷宝儿已经是我们村失踪的第三个幼童了。”

“什么山神,分明装神弄鬼的邪魔外道,是食人­精­血的妖物,这郭北县就有逍遥派的会馆,你们怎么不去请那里的修士帮忙?”

“大师有所不知,请那些仙师办事都是要支付大量钱财的。就在前些日子,我们附近十来个村子曾集资凑了一笔钱财,请来了一位逍遥派的仙师。可是逍遥派的仙师来了,查探了一番后说,那个妖物并非普通的妖物,道行高深,除掉它需支付定金十倍的钱财,我们实在无法凑出那笔财物,只得作罢。”

和尚将疑『惑』的目光转向竹汶麟,竹汶麟不由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你也是知道的,我们逍遥派封山十年了,在外面会馆驻守的弟子,都是些不入流的弟子,那个妖物我们也查看过了,修为至少到了第九重,自然不是对手。”

对于那个逍遥派同门的行为,竹汶麟倒也能理解,毕竟打不赢那妖修,又不能坠了逍遥派的名声,自然只能提一些村民根本做不到的要求,让他们知难而退。

可是理解归理解,对于他这种作法,竹汶麟还是非常鄙视的。收人钱财、与人消灾,收了钱不办事,不仅丢了自己的脸,还败坏了逍遥派的名声。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普通凡人自然好搪塞、糊弄,难道还能瞒过天下英雄?如果被修真同道得知了,那就只有两个字——丢人,正如今天这般。

听到竹汶麟是逍遥派的仙师,那村老的眼睛忽然一亮,他一边查看着竹汶麟的神『­色­』,一边盘算是否该开口相求,正犹豫间,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忽然走了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和尚面前,梆梆梆地磕起了头。

“大师,求你救救我弟弟吧,你叫我做什么我都答应的。”

那村老见了,立刻反应了过来,二人中和尚面善,更容易答应,于是也跟着跪在了地上。

“大师,求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们雷家村的老小吧,老夫在这里给你磕头了。”

其他村民见状也跟着纷纷跪倒,黑压压的跪了一片。一时间,哭诉声、哀求声响成了一片,几百双期待的目光一起看了过来。

“乡亲们,起来吧,这扬善去恶乃是佛门弟子的本分,朗朗乾坤怎容妖孽做恶?不用你们求,贫僧也会尽力将那妖物除去,还大家一个清平世界,请大家都起来吧。”

和尚走上前去,将跪倒的村民一一扶起,然后向竹汶麟走来,将一块小玉牌塞到了竹汶麟手中。

“竹施主,麻烦你帮个忙,如果明天天亮前贫僧没有赶回来,请将这块玉牌送到法雨寺觉空禅师手中。”

这句话,和尚不愿让四周的村民听到,用得是传音入密之法。竹汶麟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接着也用传音入密之法回道:“和尚,那个妖物不简单,你有把握吗?”

“没有。”

“那你不如先回寺里,邀到一些修为高深的前辈,再来除妖!”

“孩子或许还有救,可耽误不得。”

“唉,你这个贼秃,平时和我抬扛时挺聪明的啊,现在怎么犯了傻,脑袋被驴踢了?那孩子也许早就死了,何必去冒这个险?”

“也许吧,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无论如何我得才行。”

“你不会是指望去和那妖修讲道理吧?”

“是啊,不少妖修也是有灵智,讲道理的,只是无人教导才会误入歧途。靠吸食生灵­精­血提高修为,可算是走入了歧途,万难修成正果,贫僧和那妖修好好讲讲道理,或许它会改邪归正,也未可知。”

“……”

“对了,你怎么不求我和你一起去啊?”

“我求,你就会去吗?”

“当然不会!那是第九重的妖魔,傻子才会陪你去送死。”

“那不就结了。”

言毕,和尚哈哈一笑,将手中的铜钵抛在空中,驾着铜钵破空而去。

看到慧行破空而去,四周的村民立刻又跪下,磕起了头。原来那个和蔼可亲的胖和尚,竟然是位修炼有成的神僧,这下村子有救了。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乱』哄哄的闹了好一阵子,这才渐渐散去。

对于慧行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凡人小孩,甘愿冒生命危险前去营救的行为,竹汶麟很是不解。为了改变战『乱』的局面,竹汶麟在必要的情况下需要舍弃自己的生命来刺杀玄宗,这使得他在做任何一件事前,首先考虑的是自身的安危。

若山神庙中的妖物只是第五、六重的小妖,竹汶麟不介意和慧行一起挺身而出,行侠仗义一回,帮雷家村的村民除掉这个祸害,可是对方已经是第九重的老妖,就算竹汶麟与和尚联手,也绝对不是它的对手,这摆明是送死的事,竹汶麟自然不会去做。

和尚的行为在竹汶麟看来是愚蠢透顶,可是他又隐隐觉得那里不对劲,正在他发呆出神的时候,一个稚­嫩­的声音传了过来。

“仙师,你是好人,求你救救我弟弟吧!”声音的来源是一个约莫七、八岁,长得颇为清秀,有着一双可爱大眼睛的小女孩。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正相反,我是坏得不能再坏的坏人。那个山神爱吃人,我也爱吃人,不同的是它爱吃男孩子,而我爱吃女孩子。不过你运气不错,我现在刚吃饱东西就不吃你啦,如果你再来罗唣,我就一口吃了你。”

竹汶麟一边说着,一边『露』出牙齿,装出了一副吃人的凶相,那小姑娘脖子一缩,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竹汶麟见了哈哈大笑,转身走回了屋中。竹汶麟正欲关门休息,忽然听到身后一阵轻巧的脚步声,那个小姑娘竟然又跟了上来。

“怎么,你不拍我吃了你吗?”

“当然怕,不过你不是说你刚刚吃饱吗?再说了,你是好人,好人是不会吃人的。”这个小姑娘不仅聪明伶俐,而且颇有胆『­色­』,竹汶麟不由对她生出了些许兴趣。

“你怎么知道我是好人?”

“那个大和尚是位好人,不但帮妈妈治好了病,还冒险去救弟弟,你是他的朋友,自然也是好人。仙师大人,求求你啦,那个大和尚恐怕不是山神的对手,如果你不去帮忙,他肯定凶多吉少。”

对方小小年纪就有这番见识,不由的让竹汶麟惊奇万分。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月儿。”

“你怎么知道和尚不是那妖物的对手?”

“我也不知道,只是凭感觉罢了,而且我觉得只要仙师你肯帮忙,就一定能救回那位大和尚和我的弟弟,真的,我的预感一向很灵。”

原来是“预感”啊,竹汶麟不由松了一口气,和尚虽然不是那妖物的对手,但自保之力还是有的,逃出来应该问题不大。竹汶麟自然不会相信一个小孩子的所谓预感,因为她的一句话就将自己置身于险地,他摆了摆手说道。

“好啦,回去吧,我是绝对不会出手的。那个和尚的修为远胜于我,如果他办不到的事,我也办不到。我要休息啦,你也回家吧,如果再在这啰嗦,我就真的一口吃了你。”

那小姑娘听了,向后退了几步,然后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看到她坚毅的表情,竹汶麟知道再恐吓、劝说也没用了,于是不再搭理她,径直回到屋中。

回到屋里后,竹汶麟开始吐纳行功。不知为什么,他今晚的修炼效果很差,总是心神不宁,无法入定。小姑娘的话一直在竹汶麟耳边萦绕,因为她所说的预感与竹汶麟的预感不谋而合。

和尚的修为不低,但人太实诚了,实诚的人总是会吃大亏的,自己是救还是不救呢?救他则势必要冒险,这与竹汶麟一贯的行事原则不符;不救则良心上过不去,难道就看着这样一个好人,丧生于妖物之手?竹汶麟在内心天人交战,经过了好一番挣扎,终于救人的念头占据了上峰。

唉,还是吧,谁叫我和那和尚有些缘分呢。当今之世,像慧行和尚这样的极品委实不多了,让他死在山神庙里也确实有些可惜。那个小姑娘倒真是坚毅,跪在门外已经一个多时辰了,就连她父母的呼唤也毫不理会,真是难得。

夜已经深了,外面寒气『逼』人,可别冻坏了身子。竹汶麟轻轻的打开房门,一个移形换影闪到小姑娘身后,在她的昏睡『­茓­』上轻轻一拍,然后将昏过去的小姑娘抱入房中炕上,给她盖好了被子,这才驾着承影剑破空而去。

既然决定去救人,那就要赶快,竹汶麟全力催动飞剑,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赶到了山神庙所在的那座山谷。

远远的,竹汶麟就看到一团浓重的黑『­色­』雾气,包裹住了整座树林,雾气不停地翻滚着、咆哮着,好像沸腾了一般,看来自己没有来晚,战斗还未结束。

竹汶麟落下地来,放出神识开始查探林中的激战。林中有两股强大的灵力波动,一股固定不动,而另一股则高速的在前一股四周游移,看来和尚是处于下风,被那妖物困在了树林中。

想不到和尚的修为如此了得,至少到了筑基中期,丝毫不弱于那个妖物。可惜对方的移动速度太快,和尚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隔着老远,竹汶麟就感觉到林中冲天的妖气和磅礴的佛力,自己的修为尚浅,这样的战斗还真『Сhā』不上手。让竹汶麟疑『惑』不解的是,和尚明知不敌,为什么不逃跑,难道那妖物还另有什么神通不成?

竹汶麟想了想,决定先靠近点仔细查探一番,再决定对策。他施展出敛气术,尽量放缓步子,一步一步的向树林『摸』了过去,待到距黑雾还有几十丈远的地方,这才停了下来。他锁定慧行所在的方向,用传音入密之法与他联系起来。

“和尚,是我啊,打不赢就跑啊,别死撑啦。”

和尚的声音还没传过来,那妖物却先发现了竹汶麟,只见林中的黑雾一阵翻滚,两团雾气一左一右从两侧包抄了过来。

“小子,既然来了,就给我留下吧。”一道­阴­沉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心,那黑雾很厉害。”和尚的声音这才传到。

既然被发现了,竹汶麟也就不躲躲藏藏了,他先祭出天罡战气护住全身,然后以承影剑开路,向林中冲了进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 柳树­精­

那妖物的速度惊人,自己被它盯上了,逃跑是跑不掉的,竹汶麟的打算是先与和尚汇合,两个人一起可以互相照应,省得落单被那妖物逐一击破。

竹汶麟向前冲了几十丈,速度就慢了下来,那团黑雾果然厉害,不但有强烈的腐蚀『­性­』还有很强的黏『­性­』,身上的气罩被腐蚀的嗤嗤作响,身形也慢了下来,无数条藤蔓前赴后继的向竹汶麟袭来。

藤蔓还好对付,无非是拖延速度罢了,烈炎剑是地阶中品火属『­性­』飞剑,正好克制木属『­性­』的藤蔓,烈炎剑飞快的扫过,无数条藤蔓或被一剑削断,或被炙热的烈焰烧成了飞灰,可是这黑雾委实不好对付。

竹汶麟一咬牙,打出一张土遁符,遁入了地下。

这下没有了黑雾的­干­扰,竹汶麟轻松了许多,尽管攻向竹汶麟的由藤蔓变成了根须,数量更是多出了几倍,竹汶麟凭着承影剑,依然能勉强支撑。很快,竹汶麟就出现在了和尚身边。

慧行和尚正盘坐在地上,身前『Сhā』着跟乌木禅杖,四周则散布着佛珠、铜钵等四件法器,这五件法器共同形成了一道光幕,将黑气挡在了外边。看来是和尚临时布置了一个什么阵法,暂时挡住了对方的进攻。看到竹汶麟从地下钻出来,一副灰头土脸的狼狈相,和尚哈哈的笑了起来。

“竹施主,贫僧就知道你会来,看来我们还真的是有缘。”

“有个屁缘,老子就知道和你扯上关系肯定要倒霉,这不……,怎么,你受伤了?”

“嗯,一点皮外伤,麻烦的是伤在了腿部。”

这下真麻烦了,自己一个人要逃出去都很困难,何况带着个行动不便的胖和尚?难怪和尚被困在了林中。

“现在什么情况?”

“那妖物是只千年柳树­精­,修为也就罢了,麻烦的是它有件法器,能释放出非常厉害的黑雾,不光带有腐蚀『­性­』,还有极强的粘滞作用。那个妖物极其狡猾,先是答应贫僧归还掳掠来的童男,接着又偷袭伤了贫僧的腿脚。贫僧现在布置了一个简易的金刚伏魔阵,暂时挡住了它的进攻,不过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两人一边飞快的交流着信息,一边抵御着柳树­精­的攻击,那金刚伏魔阵虽然将黑雾和绝大多数藤蔓挡在了阵外,但总有一些漏网的藤蔓突破法阵,闯了进来。

和尚没有锋利的刀剑,对付这种藤蔓很是吃力,只能用掌心雷将其一一击碎,非常耗费真元力。竹汶麟来了后则轻松了许多,烈炎剑只要轻轻一转,那些攻进来的藤蔓就纷纷落地,接着很快就­干­枯起火,被烧成了一堆黑灰。

“我们还是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后再回来找场子。”

“恐怕晚啦,柳树­精­的黑雾和藤蔓配合得天衣无缝,如果没有破解之法,这地面和天空都走不通,唯一能走的是地下,可是那妖物也­精­通土遁术,地下又布满了盘根错节的树根,根本闯不出去。”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刚才就是从地下闯进来的……”

说到这里,竹汶麟忽然明白了过来,刚才柳树­精­没出全力,是故意放自己进来的,好来个瓮中捉鳖、一网打尽,自己上当啦。早知道那妖物是个柳树­精­,当时自己应该转身就跑才对,对方肯定追不上。不对啊,既然是柳树­精­,它的移动速度怎么那么快?怀着疑问,竹汶麟问了出来。

“这是木遁术,那个柳树­精­将林子中的大树都炼化成了自己的分身,它的主体可以在数千个分身中自如的转换、穿梭,因此显得移动速度飞快,这也是贫僧无法还手只能被动挨打的原因。估计如果能闯出这个树林,它就奈何不了我们啦。”和尚解释道。

这妖物倒也聪明,知道扬长避短,竟然想出了这么个法子,克服自己天生移动速度缓慢的缺陷,看来先前有些小看了那些妖修,现在可好,被困住了,怎么办呢?是用土遁术走地下试试看,还是另寻它法?正当竹汶麟思索脱身之计时,那道­阴­沉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哈哈,你们的悄悄话说完了吗?说完了就给我上路吧。”话音未落,地面忽然剧烈的震动起来,数根粗大的根须破土而出,攻向了主持阵法的慧行。

原来,柳树­精­发现在地面上用藤蔓进攻无法奏效,于是改为从地面下发起进攻。虽然金刚伏魔阵对地面下也有一定的防御能力,但相对于地面的防御来说弱了不少,加上慧行正在与竹汶麟交谈,一时不察,竟然被柳树­精­钻了个空子,攻了进来。

竹汶麟的反应很快,他飞身上前,形如鬼魅。

“咔嚓”一剑斩断了攻向慧行的两条根须。这两条根须与之前的大不相同,树皮坚韧之极,显然经过了柳树­精­的妖力加持,竹汶麟用尽全力才勉强将之斩断,此时承影剑的劲力已失,已经无法斩断后面跟着攻过来的几条根须,无奈之下,竹汶麟只得激发了打出了一记“不死法印”,将前方烧成了一片火海,这才勉强挡住了后续的攻击。

和尚也没闲着,连忙催动法力,将刚才金刚伏魔阵被攻破的漏洞一一堵上,竹汶麟跟着打出了三、四张石化符,将方圆几十丈的土地完全石化,这才彻底的稳住了阵脚。

以刚才那个架势来看,竹汶麟知道和尚所言不虚,走地下是绝对闯不出去的。这石化符作用的时间并不长,等石化符失效后,就连防守也将是件很困难的事,看来形势愈发险恶啦。

对方显然也非常老道,知道石化符很快就会失效,于是暂时停止了攻击,耐心的等待了起来。竹汶麟的脑袋转得飞快,忽然他的眼睛一亮,计上心头。他把计划低声告诉了慧行,和尚略一沉思,也点头答应了下来。

“朋友,我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何必赶尽杀绝呢?再说了,我是纯火属『­性­』灵脉正好克制你的属『­性­』,那位大师也功力不俗,你就算能杀死我们也必将修为受损,这又是何苦呢。”

“嘿嘿,现在知道害怕啦?昨晚,本尊已经放过了你们,谁知你们俩竟然不知死活,还敢上门来罗唣。等我杀死你们吸­干­你们的­精­血,那么就算有些损失也完全能补得回来。哈哈,本尊已经好久没吃修真者的­精­血啦,想想就让人兴奋。”

“你可要想清楚啊,不要冲动。那位大师是法雨寺的神僧,你杀了我们可是会受到门派的追杀。如果你放我们走,我们可以拿出一些法器、银子,送与阁下,权当赔罪。”竹汶麟装作害怕,故意示弱的说道。

“哈哈,我们神教的弟子还会怕区区法雨寺?再说了,杀了你们,再将你们的尸身吃掉,死无对证,法雨寺怎能知道是我做的,不杀你们恐怕本尊倒是真会有些麻烦。至于法器、银子,本尊自会到你们的尸体上去拿,就不劳你们自己动手啦。本尊劝你们还是不要继续抵抗,免得受皮­肉­之苦……”柳树­精­眼看胜券在握,不由得意了起来,啰嗦了几句。

好机会,竹汶麟纵身而出,手中的承影剑中宫直进,像流星一般朝柳树­精­所在的方向激『­射­』了过去。刚才他与柳树­精­对答,并不是真的想求饶,而是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以便锁定对方主体的位置。对方果然上当,竟然停在了东南方三十丈开外。这可是攻击的绝佳机会,竹汶麟大喝一声攻了上去。

和尚也没闲着,瞬间发出了几十道掌心雷。他的掌心雷威力虽大,但准头却似乎差了很多,都落在了柳树­精­的周围,将附近几十颗大树炸得东倒西歪,却没伤到对方的本体分毫。

反倒是竹汶麟进攻的方向非常准确,直奔柳树­精­的藏身之地而来。可惜竹汶麟的功力委实不济,只突破了几道藤蔓的阻拦速度就慢了下来,之后放出的烈炎术也由于真元力消耗过大,大失水准。那柳树­精­大喜过望,不退反进,打算来个趁你病要你命,将竹汶麟扑杀当场。

看到柳树­精­的本体向自己靠近,竹汶麟不由“惊恐万分”,他丢出了一张纸符,制造了一道火墙,企图阻挡对方,然后飞快的转身向后逃去。

“哼,一道火墙就想阻挡本尊,真是自不量力!”柳树­精­正待穿过火墙继续追击,忽然看到一个拳头大小的圆球向自己飞来,虽然它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与生俱来的本能使它觉察到了一丝极度的危险气息,来不及多想,它立刻使出遁术,向外逃去。

竹汶麟的计划是先示弱于敌,然后假装偷袭激怒对方,引得对方来追击,趁机释放出霹雳雷火珠克敌制胜。

慧行的任务是用掌心雷击毁柳树­精­附近的所有大树分身,使它无法逃逸。一切都很成功,霹雳雷火珠也在准确的位置炸裂开来,强大的冲击波将几十丈方圆的地面夷为平地,可惜那个妖物的遁术非常高明,仍然让它在千钧一发之际脱身而出。

竹汶麟此时已经退回到阵中,他与慧行对视了一眼,不由深感惋惜。可惜啦,那霹雳雷火珠速度太慢,数量又太少,只有一颗,如果有那么三、五颗,来个覆盖轰炸的话,那柳树­精­不死也得重伤。

原来,柳树­精­的木遁术可以顺着地下的根须遁行,慧行虽然用掌心雷摧毁了地面上的大树分身,却无法摧毁地底下盘根错节的根须,这才让柳树­精­得以脱身。那柳树­精­虽然逃脱了霹雳雷火珠的正面攻击,却被爆炸的冲击波所伤,再加上瞬间损失了几十个大树分身,元气大伤,它被竹汶麟的行动激怒了,开始疯狂的咆哮起来,拼命催动四周的藤蔓、根须,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

柳树­精­有着黑雾的助阵,虽然占据了上风,但想在片刻间攻破金刚伏魔阵,也是不可能的,在一阵猛攻无效后,树妖逐渐冷静了下来,它开始放缓攻击,准备和竹汶麟二人拼消耗。

刚才偷袭的失败,使得竹汶麟一时也没了主意,他一边抵挡着藤蔓的攻击,一边四处观察,寻找可突破的空隙。他双眉紧锁,思索了好一会,依然一无所获,只得把目光投向了慧行。

只见和尚神情委顿、脸『­色­』苍白,看来他所受的伤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轻。和尚的金刚伏魔阵挡住了树妖大多数的攻击,如果他支持不住了,那么一切都将很快结束。

“怎么样,还挺得住吗?”

“嗯,那树妖也受了伤,攻势比开始弱了很多。”

“这倒是好消息,可是突不出去的话,我们迟早还是要完蛋。为今之计只有豁出去,­干­掉那只树妖,你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定住他的真身?”

“方法倒是有两个,但以我们现在的实力都做不到。其一,是用金刚针刺中那妖物的命门,贫僧的天眼通虽然能找出它的命门,但是速度不如它,只能徒呼奈何;其二,是用我们法雨寺的绝学‘锁魂法雨’,定住它的真身,可惜贫僧的功力不够,只能镇住通灵期的妖物,定不住这柳树­精­。”

听了这话,竹汶麟默然无语,看来今天是凶多吉少了。若是散修的妖物,那么还可能施展些小手段,让对方放过自己,可是那个树妖是什么神教的弟子,估计在这里潜伏,目的就是来打听逍遥派的消息,肯定会杀人灭口。竹汶麟扭头看了看和尚,发现他的神『­色­』十分平和,似乎并不焦急。

“和尚,我们马上就要死了,你难道一点也不害怕?”

“人总是要死的,只是或早或晚罢了,有什么可怕的?”

“我也不害怕,可是我不甘心,我不想死在这里,被那个恶心的树妖吃掉。”

“贫僧也不想。”

“哈哈,原来你也不想死啊,我还当你喜欢做肥料呢。那你还急着赶来送死?”竹汶麟颇有怨气的说道。

“你不是也赶来送死吗,我们是一路人。”和尚眨着眼,笑眯眯的说道。

“我……我……”

竹汶麟被和尚的话噎住了,“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哈哈,所以说施主与贫僧有缘嘛,这不,虽说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总算落得个同年同月同日死。其实,死亡并不是终结,而是一种新的开始,或许这种新的开始更有趣也未可知啊。”

“呸,呸,呸!要死你去死,老子可还没活够呢。再说了,谁和你是一路人,谁和你有缘?老子是看中了你手中有几件不错的法器,想来看看有没有什么便宜可捡,不小心陷在了这里,倒霉罢了。”

和尚听了哈哈大笑,挤眉弄眼的看着竹汶麟,使得竹汶麟肝火大盛,正欲大声呵斥,和尚突然猛烈的咳嗽了起来,跟着张嘴吐出了一口鲜血。看来在之前的争斗中,和尚不光伤了腿,还受了内伤,伤了肺腑。

“叫你笑,遭报应了吧,小心咳出肺叶来!”竹汶麟嘀咕了一声,忽然失去了与和尚斗嘴的兴致,他落寞的说道:“和尚,你积德行善,死后肯定能去极乐世界,我一辈子杀人无数,也没做过什么好事,死后肯定会下阿鼻地狱,一会你我就真要永别啦。”

“那也未必,善恶往往只在一念之间,你肯来,说明你的善念战胜了恶念,你是真正与我佛有缘之人,也许以后你还得继续听贫僧的唠叨呢。”

“和尚,你说这世上真的有极乐世界吗?”

“有啊,当然有啦。”

“在哪里?”

“在这里。”和尚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又指了指竹汶麟的胸口,说道:“极乐世界就在你我他,每一个人的心中,心中若宁静喜乐,则天下无处不是极乐世界;心中若彷徨凄苦,则世间处处是阿鼻地狱。”

听了这番话,竹汶麟立刻大声嘘了起来,但看到和尚庄严肃穆的神情,嘘声不由很快地停了下来,他撇了撇嘴,想再多骂两句,可是终究是没有骂出声来,双方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和尚,你这辈子有没有什么遗憾的事?”

“有啊,贫僧从小就很能吃,可是家里很穷,总是吃不饱。跟着师父入了梵音寺后,又要遵守一大堆清规戒律,又怕吃得太多影响修心养『­性­』,可以这么说,贫僧长这么大就从来没有真正吃饱过,这是贫僧一生最大的憾事。”

“哈哈,这次如果能逃脱,我就请你吃顿好的,管饱为止。”

“好啊,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言毕,竹汶麟与慧行二人同时大笑起来。

“小心!”出声提醒的是竹汶麟,石化符终于失效了。仿佛是约好了一般,在竹汶麟出声提醒的瞬间,地面一阵剧烈的晃动,七八根齐腰粗的根须破土而出,向竹汶麟二人攻了过来。

竹汶麟虽然早有准备,依然被『逼』得手忙脚『乱』,费了不少力气才将攻进来的根须全部斩断,并用最后两张石化符堵住了地面的窟窿。回头一看,却发现和尚又吐了一大口鲜血。

第一百五十三章 分道扬镳

“和尚,死了没?”竹汶麟一边问着,一边走过来,想查看一下慧行的伤势,可是四周都被浓稠的黑雾包裹着,根本看不清他的伤势,竹汶麟心念一动,取出了前不久在如意坊购买的“夜明珠”,柔和的光线从珠子中散发出来,这下终于看得清啦。

本已委顿不堪的和尚突然大喜过望,他劈手一把将那个‘夜明珠’夺了过去,激动的问道:“这珠子你是怎么得到的?还有没有?”

“这是我在街市上买到的,还有几十颗呢,你喜欢就拿去吧。”竹汶麟说着,又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个黑『­色­』小布袋,将它顺手丢给了对方。

和尚接过袋子,仔细查看了一番,这才高兴的说道:“这是圣舍利,一共有三十三颗,这回我们有救了。”

所谓圣舍利,是指佛修高僧坐化后所留下来的舍利子,其中储存了大量­精­纯的佛力。佛门弟子在修为达到一定程度后,都会将佛力凝结化为舍利子,佛修的功力越高,所能结出的舍利子就越多,能结出三十三颗舍利子,那位大师的功力已经非同小可,至少也有相当于第十重的实力。

佛修结出的舍利子非常神奇,不光能在主人生前储存佛力,而且在主人死了很久后,依然能保证储存的佛力不消散。因此,这些舍利子也被当做那些高僧生命的延续,被后辈弟子供奉继承,尊称为圣舍利。

一般来说,圣舍利大多被那些坐化高僧的门人弟子所继承,世间很少有流传,因此知道的人并不多。那三十三颗圣舍利的主人大概是意外身亡,没来得及通知门人弟子,因此这些圣舍利就流落在了世俗界,被当成了某种会发光的珠子,最后被竹汶麟幸运的得到。

有了这些圣舍利,慧行就能激发出其中蕴藏的佛力,施展一些以前无法施展的秘术。他将圣舍利的来历和作用跟竹汶麟解释了一番,竹汶麟听了后­精­神大振,很快就想出了克敌制胜之法。

“等下一次石化符失效的那一刻,开始行动。我先假装弃你而逃,那树妖对我恨之入骨,肯定会先来追我,而暂时放松对你的攻击。你要利用这个机会,锁定树妖的真身,用法咒定住它,只要你能定住它的真身一小会,哪怕只有一眨眼的功夫,那么它就死定了。”

“嗯,好的。”

“你还有其它问题吗,你怎么不问问我用什么法子杀死树妖?”

“呵呵,有这个必要吗?你总有办法的,对吧。再说了,杀不死树妖,先遭殃的就是你自己,我『­操­』这个闲心­干­嘛。”

看到和尚一副“你当我是白痴啊”的神情,竹汶麟不由郁闷之极。和聪明人打交道大多数时间都很省心,但有时却也会很郁闷,那个贼和尚看出了竹汶麟心思细密、机变果断,因此把想办法逃生的事一股脑都推给了竹汶麟,一副吃定了竹汶麟的架势,让竹汶麟看了很是不爽。

这个死贼秃,什么事都瞒不过他,处处把自己吃的死死的,可自己却偏偏没有办法,竹汶麟在心里将和尚臭骂了一顿,这才舒坦了些,他扁了扁嘴继续说道。

“等你定住树妖后,我就会用瞬移符摆脱藤蔓和黑雾的纠缠,迅速扑杀树妖。这次行动的关键是,看你能不能定住树妖破了它的木遁术,对了,你有没有什么厉害的护身法器,免得在施法时被对方打断?”

“放心吧,等你出阵后,贫僧自会将阵势收拢并激发圣舍利,有圣舍利和金刚伏魔阵护体,万无一失。”

二人商量已定,遂开始耐心等待,大概过了茶盏的时间,石化符的能量波动终于弱了下来,这正是开始行动的暗号。

“和尚,在下已经尽力了,你好自为之吧。”说完,竹汶麟向树妖所在的方向一口气打出了七八张灵符,接着转身向相反的方向逃去。他全力催发飞剑,烈炎剑在他的真元力催动下宛如一团火球,将拦路的藤蔓纷纷削断、焚毁,几个呼吸间,竹汶麟就逃出几十丈开外。

“哼,想撇下同伴开溜,没这么容易。”那树妖也一直在等待石化符失效的那一刻,它早早的将几十条经过妖力加持的根须聚集到一块,准备破阵而入,待发现竹汶麟开始逃跑,便毫不犹豫的催动妖力,指挥这些根须攻了上来。

“那个和尚伤了腿脚,肯定逃不快,先解决了这个狡猾的小子再说。”

由于上次『逼』得太近,吃了对方法器的大亏,树妖这次不敢靠得太近,而是在三十丈开外指挥根须、藤蔓围攻,这是个绝对安全的距离,对法无论如何也伤不到自己。

虽然隔得有些远,根须、藤蔓的攻击力难免会有所下降,但有那宝壶释放的腐蚀黑雾帮忙,那小子反正是逃不出去,慢一点也无妨。想到对方的防御法阵已经支撑不下去,自己马上就将获胜,柳树­精­不仅有些洋洋得意。筑基期的修真者啊,以前自己还真没吃过,今天终于可以大饱口福啦。

正当柳树­精­陷入无限狂想中的时候,忽然觉得身后传来一股磅礴到无法抗拒的佛力,这股强大的佛力不光驱散了四周笼罩的黑雾,还瞬间将自己布置在身后,阻挡、防护的藤蔓全部焚毁。

“不好,有危险!”它刚准备施展遁术,识海里却猛地响起了一长串古怪的梵音。这些音符互相冲突激『荡』,震得它晕头转向,几乎丧失了意识。接着,就感到身子一疼,一把飞剑洞穿了自己的身体,击破了自己的命门。好在柳树­精­身上的命门不止一个,否则光凭这一剑就非要了它的小命不可。

顾不得心疼损失的功力,树妖开始重新凝聚妖力,准备施展遁术,逃之夭夭,可是一团­精­纯的真火紧跟着当头罩了下来。柳树­精­有上千年的功力,真身已经淬炼得刀剑不伤、水火不近,可是对方的真火古怪异常、威力惊人,烧的柳树­精­是哇哇大叫,疼痛难忍,一时半会怎么也无法凝聚妖力,最后数道破风声响过,柳树­精­一声惨叫,很快丧失了意识。

最后动手的是慧行和尚,他接连激『­射­』出六、七根金刚针,将树妖的命门一一封住,被封住全身功力的树妖再也无法与竹汶麟的九天炫火抗衡,很快被烧成了一堆飞灰。

刚才的交手虽然短暂,但竹汶麟、慧行二人都是使出了全力,待到树妖伏法被诛,二人顿时觉得浑身酸软,瘫倒在地。树林中浓重的黑雾出自树妖携带的一件叫‘五毒万鸦壶’的厉害法器,随着树妖被诛,法器失去了控制,那些毒雾自发的向万鸦壶涌去,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竹汶麟并没有受伤,只是刚才全力催动九天炫火,功力消耗过大罢了,在休息了片刻后,便慢慢地缓了过来,他一跃而起,快步向黑雾消失的方向走去,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刻满了乌鸦图文的扁嘴小壶。

“和尚,你来看看,这是什么法器,这么厉害,差点要了我们的小命。”

慧行和尚倒真的是见多识广,他接过小壶,略微看了看就道出了来历。

“这是西域万鸦山黑鸦大王的成名法器‘五毒万鸦壶’,幸好只是个半成品,否则用不到树妖动手,光这万鸦壶释放的毒雾我们就万万抵挡不住。这乌鸦大王虽然残忍好杀,但从来不参与妖修与人类修士的争斗,怎么会派人来逍遥派打探消息,真是奇怪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它也是身不由己,听令行事罢了。听说这几年兽神在西域崛起,创立了天一神教,几乎统一了整个西域的妖修,这黑鸦大王归附天一神教也很正常嘛。”

“嗯,很有可能。唉,这些年来,正邪摩擦越演越烈,一场大战就在眼前,邪道又在一旁兴风作浪、虎视眈眈,这神州的浩劫恐怕已经不远啦。”和尚深深的叹了口气,轻轻的摇了摇头。”

“得了,以后有空再悲天悯人吧,现在还是­干­正事要紧,那个孩子不知道还有没有救,你神识修为高,帮我查探一下。”

竹汶麟说完,抱起慧行,跳上了一颗大树,和尚放出神识四处查探起来。没有树妖的­干­扰,和尚很快就在山神庙中发现了两道微弱的生命波动,看来还有幸存者,这让和尚大为高兴。二人赶忙跳下树来,向山神庙赶去。

在山神庙后院的一处密室,竹汶麟二人发现了两个昏『迷』的小孩,在他们四周是一堆堆的尸体、骨骸,这些骨骸大多数是动物的,其中也夹杂着不少人类的骸骨,一阵冲天的恶臭扑鼻而来。竹汶麟赶紧将两个小孩一把抱在怀中,正欲离开,却发现和尚一头扎进尸堆,开始挑挑拣拣起来。

“和尚,你在­干­嘛?”竹汶麟好奇的问道。

“看来有不少路人和村民丧生于那妖物之手,贫僧不能让他们暴尸荒野,得将他们的尸骨安葬了,施主你还是带着孩子先回雷家村吧。”

和尚受的伤很重,竹汶麟可不敢将他独自丢在这里,无奈之下只得将孩子放在院子中,祭出天罡战气将两个孩子罩在气盾中,然后转身进屋,帮起了忙。

看到竹汶麟进来帮忙,和尚『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有了竹汶麟的帮忙,挑拣的速度明显快了起来,按照和尚的要求,遇难者的骸骨放在一堆,遗物放在另一堆,约莫小半个时辰就分拣完毕。

遇难者中有不少是冒险翻越十八道梁的行人、客商,他们的遗物中有不少值钱的东西,这些东西现在的竹汶麟根本看不上眼,只有一个红杉木打造的书箱吸引了竹汶麟的目光。

竹汶麟虽然没有多少文化,却是个爱书的人,那个书箱的主人显然遇害了很多年,书箱已经腐朽不堪,箱子中的书籍也大多霉烂、变质。竹汶麟仔细翻了翻,只找到两三本勉强还算完整的书,竹汶麟将这些书拿了出来,准备收入怀中,忽然,一张小卡片从霉烂的书皮夹缝中掉了出来。

竹汶麟弯腰将它捡了起来,那小卡片的材质非常奇怪,非纸非皮,非帛非绢,拿在手中沉甸甸的,『摸』起来非常有质感,竹汶麟双手用力轻轻撕扯了一下,竟然撕不动,看来绝非凡品,竹汶麟顺手将它收出储物袋中,打算有空再来研究。

分拣完毕后,竹汶麟在山神庙后挖了两个大坑,将骸骨和遗物分别埋在了坑中。至于哪些尸骨和遗物是附近村民的,哪些是过路行商的,竹汶麟二人自然是分不出来的,只能回去以后通知村民,让他们自己来处理。做完这些后,和尚又念了一段安魂往生的法咒,这才和竹汶麟驾着法器,回到了雷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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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北县县城的一家酒楼,竹汶麟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和尚胡吃海塞,他曾答应过和尚,到郭北县要请他吃顿饱饭,这次就是来兑现诺言的。和尚用来盛饭的是最大号的瓦钵,刚盛满一瓦钵饭菜,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接着是第二碗、第三碗。他吃得太快,整钵的饭菜几乎是仰着脖子‘倒’进去的,看得一旁负责盛饭的伙计目瞪口呆。

“掌柜的,再来一桌酒席!”竹汶麟拍着桌子叫了起来。

“这位客官请恕罪,小店委实办不出一桌酒席了。”掌柜的赶忙上前,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怎么,怕我少了你的银子。”竹汶麟说着,将一锭十两的银子拍在桌上。

“怎么会呢,客官你开始给的银子就足够付账了,是小店准备的食材有限,这位大师傅已经吃了六桌酒席,真乃神人是也。现在小店的所有食材都已耗尽,真的是再也开不出酒席了,否则我们有钱还会不挣?”

竹汶麟听了,哈哈一笑,转身对着和尚说道:“怎么,还没吃饱么?要不,我们换家店继续吃?”

“是没吃太饱,不过时辰已经不早了,今天就吃这么多吧,反正你我缘分不浅,定当有再见之日,到时你再补还我吧。”

“那怎么行,说好了让你吃饱的,走,我们再换一家酒楼!”

和尚坐着没动,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不必啦,若是所有的愿望都实现了,这人生岂不是了无生趣?这次仍然没有吃饱,也许正是天意,一切随缘吧,切莫强求。”

和尚拍着明显变大了一圈的肚子,然后轻轻的『揉』、搓起来,一大团肥­肉­在他双手的『揉』、搓下不断的改变着各种形状。看着和尚双手『揉』、搓大肚子的滑稽『摸』样,竹汶麟不由笑了出来。

“我说和尚,你也该减减肥了,挺着个大肚子多不方便?下次遇到危险,我不在,可没人来救你。”

和尚并不理会竹汶麟的调侃,而是眯着眼睛,拍着肚皮,低声哼起了小调:“大肚好,大肚能吃天下食,大肚能容天下事,挺着大肚走八方,五湖四海任遨游,弥勒肚大,福泽天下,贫僧肚大,纵横四海。”

和尚轻声地哼着小调,待到将上面的‘大肚歌’哼了三四遍,这才猛地站了起来。他向竹汶麟双手合十行了一礼,然后左手拄着禅杖,右手托着铜钵,高唱佛号,告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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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走后,竹汶麟问了问路人才知道现在他所在的位置离长安城只有十多里路了,当初和那老伯来时是乘船来的,水路要比陆上快的多。

竹汶麟卸去了伪装,花了十多辆银子买了一匹马,当天便策马向北方跋涉。

刚来到最近的清水县城门口,竹汶麟在一旁的公告栏上看到了一个醒目的告示:县令大人有令,近年来清水县风调雨顺,万民喜迎丰收。故今日午时于城西三十里外的落雁谷内,举行祭天大典。届时普天同庆,官民欢歌。到场民众皆可受赐大米二十斤,铜钱一百文。

看到“落雁谷”三个字,竹汶麟心中一惊,听说这落雁谷可是妖魔遍地,当初南诏战争后许多妖魔都逃到此地。

思绪到这,竹汶麟抬头望了一下云天,此时烈日当空,天气尚好。竹汶麟心中暗叫不好,因为现在恰好是午时,想必知府大人一行已经去往落雁谷了。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竹汶麟随即望去。只见一个面相憨厚的中年人正匆匆朝这边跑来。

竹汶麟连忙下马牵着马缰走上前,拦住中年人的去路,道:“大叔,请问你这是去哪?”

中年人一脸憨笑,回答道:“小伙子,今天县令大人到落雁谷祭拜老天爷,到场的人都有粮食和铜板可拿,我正赶往那呢。”

竹汶麟听后,面『露』一丝凝重,道:“大叔,你不能去。”

中年人收起笑容,板着脸道:“小兄弟,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竹汶麟解释道:“落雁谷有妖怪,去了可能会有危险。”

中年人毫不在意,道:“落雁谷是有妖怪的传闻,但这也只是传闻。况且,今天知府大人亲自坐镇,又带去了那么多衙役,就算谷中真的有妖怪,我相信妖怪们也不敢『乱』来。”

竹汶麟继续劝说道:“大叔,你想得太简单了,落雁谷真的不能去。”

中年人不耐烦道:“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我家里头还有三个孩子等着吃饭呢,你可知道知府大人施舍的米粮我们全家可以吃上大半个月,何况还有那一百文钱。为了它们,即使用我的『­性­』命交换也愿意!”

第一百五十四章 佳人

竹汶麟听完,眼角闪过一丝不忍,他不再争辩,让开道路,真挚道了一句:“大叔,走好。”

中年人看了竹汶麟一眼,随后闷着头,阔步朝前方奔去。

竹汶麟目送中年人离去,转过身准备进城,却不知道何时,一名女子来到了他的面前,

女子身着浅绿『­色­』的衣裳,肤如凝脂,身姿袅娜。她绝美的容颜,尤以柳叶细眉间,一点素娥妆,使整个芳容充满灵『­性­』,即使仙母下凡,也不过如此。

此时,这名女子朝竹汶麟行了一个礼,道:“小女子纪茗纤,见过公子。”

竹汶麟定了定神,道:“纪姑娘好,我叫竹汶麟。”说完,竹汶麟看到纪茗纤身后跟来了一名男子,面相威武,穿着官服。

纪茗纤介绍道:“竹公子,这位是姜楚,是清水县的捕头。”

声音落下,姜楚朝着竹汶麟拱手作礼,道:“竹公子,前面我和小姐在不远处听到你说落雁谷有妖怪,请问这件事是否属实?”

竹汶麟肯定的点一下头,道:“此事我可以用『­性­』命担保,绝对没有半分虚假。”

姜楚再道:“敢问竹公子是否有过亲生经历?”

竹汶麟的语气多了一份沉稳,道:“实不相瞒,一年前唐廷发兵攻打南诏时有许多妖魔逃入了落雁谷,最后侥幸将他们斩杀,才能保住一条『­性­』命。”

纪茗纤听到后,忽然芳­唇­开启,道:“冒昧问一下,竹公子可是修行人士?”

竹汶麟点了点头,道:“算是吧。”

纪茗纤面『露』期盼之『­色­』,道:“茗纤有个不情之请,竹公子可否到府上一聚?”

竹汶麟呆了一下,随即答道:“当然,难得纪姑娘不嫌弃在下。”

纪茗纤道:“竹公子见笑了,其实是我有事相求。”说完,佳人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哀伤。

“小姐,我们还是先回府中商议吧。”姜楚走上前说道,随后他转过身,面朝竹汶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竹公子,请随我来。”

竹汶麟点了点头,迈步的同时望了眼身旁的纪茗纤,感受到伊人难掩的憔悴,他的心里不由生出了几分怜惜。

纪府坐落在清水县的西南面,距离城西并没有多远,三人步行一会儿后,便到达府前。

正门由四个官差把守着,见到纪茗纤到来,不由道:“恭迎小姐回府。”

姜楚回过头对竹汶麟解说道:“竹公子,这里是县令大人的居所,而小姐正是县令大人的千金。”

走进纪府,姜楚在前面引路,竹汶麟和纪茗纤并排前行。穿过几条长廊后,三人来到了一间清幽的院子里。院内种满了桃花树,此时正值初春,满园桃花盛开,瓣瓣花叶飘落,空气中弥漫起淡淡的芬芳。

一番情景,着实诗情画意。

此时,三人站在院子东面一间雅致的阁楼中。

竹汶麟早在走进纪府时,便被府内的楼宇庭院所吸引,如今观过这满园桃『­色­』,可谓心旷神怡。他望向纪茗纤,赞道:“纪姑娘,你这里简直如仙境一般,这里以小见大,芥子比沉浮,设计出这个庭院的人果真不凡。”

“承蒙竹公子夸赞。”纪茗纤莞尔淡笑,随后,她忽然叹了口气,念道:“风景独好,奈何神伤?”

竹汶麟听后,随即问道:“请问纪姑娘有什么心事?”

“这个问题还是我来替小姐回答吧。”一旁的姜楚走上前,道:“竹公子,不瞒你说,我和小姐怀疑县令大人已经被妖物附体。”

竹汶麟面『露』惊愕,道:“竟有这样的事?”

姜楚点了点头,一脸沉重的说道:“半个月前,大人到城外出巡,回到府上后却『­性­』情大变,他当日便无缘无故将夫人赶出房门,不予同居。此后,清水县每天夜里都会有少女离奇失踪,闹得人心惶惶。

前几日,我因有要事禀告,来到大人的居所前,却听到屋内传出了女子的哭喊声,由于声音十分微弱,我听得并不清楚。随后,房门突然打开,大人走了出来。当时他的脸上隐约浮着黑气,嘴边还留有一丝血印。我询问大人身体是否不适,不料他却一掌朝我打来,大人向来不擅武学,可这一掌直接将我打成重伤。如果不是小姐及时赶到,恐怕我已经遭遇不测。”

纪茗纤面『­色­』涌出哀意,补充说道:“爹向来对姜大哥百般信任,视同义子。那日,他有心加害姜大哥,我就已经知道,爹不再是从前的那个爹了。”

竹汶麟心中生出一份怜悯,道:“纪姑娘叫我来,是否为了除妖之事?”

“正是。”纪茗纤收敛眼中哀伤,望着竹汶麟道:“前夕在城门口,竹公子知晓落雁谷有妖怪,便极力劝阻他人前去,可见是心存善念之人。茗纤恳请竹公子留在府中,将妖物从我爹的身上驱除。”

竹汶麟听后心生尴尬,毕竟他才达到了第六重境界,修为只是半桶水的料。但此事关系重大,又有佳人相求,他也不好推脱。竹汶麟索『­性­』一脸平静,道:“纪姑娘不必客气,降妖伏魔本是我们修道中人份内之事。请问纪姑娘,我们是否现在就赶往落雁谷除妖?”

“多谢公子大恩。”纪茗纤面『露』感激之『­色­』说道,随后,她思绪了片刻,道:“至于除妖之事,我想等爹回府后再进行。毕竟今日祭天大典,城中百姓去了不少,若是赶往落雁谷怕是会引起恐慌。现在爹正好不在府中,我们不妨去他的房里看看。”

竹汶麟疑问道:“既然县令大人已被妖物侵体,那些百姓会不会有危险?”

姜楚接话道:“这点竹公子不必担心,今日落雁谷人气鼎沸,加上举行的又是拜天谢恩仪式。妖物必会退避,不敢造次。竹公子,请随我来。”说完,姜楚转过身,前行引路。

竹汶麟点了一下头,心中念道:但愿如此。随后,迈开了脚步。

穿过一条长廊,三人来到了一个别致的林园内,林园的尽头有一间雅居。姜楚在屋前停下脚步,对竹汶麟说道:“竹公子,这里便是大人的居所。”

竹汶麟环顾了一下四周,随后走上前,他伸出一只手预备将门打开,但哪知刚接触房门,一股诡异的力道迎面袭来,竹汶麟连忙缩回右手,身子不由被震退几步。

纪茗纤关切问道:“竹公子,你还好吧。”

“多谢关心,我没事。”竹汶麟回答了一声,随后,他取下背后的承影剑,对身旁二人道:“这间屋子有些古怪,麻烦两位避开一下。”

“竹公子多加小心。”纪茗纤说完,与姜楚向后退了几步。

竹汶麟盯着屋子,凝神聚气,随后举起承影剑朝房门直面劈下。噼啪!木门顷刻倒塌,一股浑浊的黑气窜了出来,被承影剑吸入。

纪茗纤迈步上前望向屋内,屋里的布景虽然依旧如故,但多了一股说不出的­阴­森气息。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细声念道:“刚才的那股黑气,莫非是……”

竹汶麟问道:“难道纪姑娘知晓一些玄机?”

纪茗纤眼中闪过一抹哀意,道:“不瞒竹公子,我略懂一些五行法术。刚才那团黑气名为怨魂锁,为居心叵测之徒将生人魂魄炼化,成为怨念的凭依,从而吸引怨气依附其上。这种方法一般用来炼制妖界异宝,没想到那个妖物竟拿来布下禁制,看来他的修为,果然不一般。”

竹汶麟听后一怔,道:“纪姑娘,你的意思莫非是说县令大人已遭遇不测,刚才的怨魂锁是他?”

纪茗纤轻摇了下头,道:“爹的魂魄,一直都在他的体内,毕竟那个妖怪如果让爹魂离本体,那么爹的­肉­身早已出现尸斑,甚至腐化。刚才的怨魂锁出来时,周围­阴­寒之气极重,没有半点阳『­性­』,应该都为女子的魂魄所炼制。”说到这,纪茗纤忽然望了眼竹汶麟手中被黑布包裹的奇剑。

“小姐,你和竹公子先进屋里查看,我去外面守着。”正在这时,姜楚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说完,他转过身子,朝着林园口步去。

竹汶麟和纪茗纤相视一眼后,走进了屋子。

屋里的布置十分雅致,居中的是一张­精­巧的八仙桌,八张檀木椅有序围绕。南面摆着一个黑『­色­』的书案,两边墙壁上挂满字画,多半出自名家之手,属于传世之作。至于北面则是内居,主要放有一个红木衣柜和一张红木龙凤床。

两人搜寻了一会儿,并没有找到什么异常之物。

竹汶麟停了下来,疑问道:“纪姑娘,姜捕头前面说过,他曾经听见女子的哭声从这间屋里传出,可我们找了这么久并没有发现什么。难道这间屋子另有玄机?”

纪茗纤略有所思,道:“爹的屋子四面环竹,若说密道,四面的墙壁是不可能有的,那么,只有可能……”话语刚流转到这,两人不约而同望向了地面。

竹汶麟俯下身子,一边挪动微步,一边小心敲击地板,心里不由念道:天灵灵地灵灵,密道啊密道,你快出现吧。

刚念到这,竹汶麟手中的承影剑突然抖动了一下,它发出一声低鸣,随即脱离竹汶麟的手,化作一道紫芒直直劈向不远处的红木衣柜。

轰!衣柜瞬间裂成两半,倒塌在地,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椭圆形的洞口,几团­阴­寒的黑气从洞内窜出,全数被承影剑吸入。

“原来密道藏在柜子底下。”竹汶麟起身念了一句,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转头望向一旁的纪茗纤,尴尬说道:“纪姑娘,那个木柜应该很贵重吧,现在成了这样,是我冒失了。”

纪茗纤道:“竹公子说笑了,钱财乃身外之物,茗纤心系的是爹的安危。竹公子愿意以身涉险助我除妖,茗纤的心里只有感激。”

竹汶麟听后傻笑了一下,随后走上前,拿起立在地上的承影剑,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他将目光探向洞口,唯见洞内漆黑一片,目不识物。

竹汶麟道:“纪姑娘,你先行留在这,我进洞里看看。”

“竹公子一番好意,却不知会让茗纤生愧。我还是与竹公子一同前往。”说完,纪茗纤迈步到了竹汶麟的身旁。

竹汶麟不好拒绝,关切说道:“等会下去后,纪姑娘可要多加小心。”

纪茗纤面『露』淡笑,道:“竹公子也是,多加小心。”

竹汶麟想起了什么,不由问道:“请问纪姑娘可否会腾空之术?”

纪茗纤微摆了一下头。

竹汶麟将手伸出,面『­色­』『露』出少许紧张,道:“那,那就由我带纪姑娘下去吧。”

纪茗纤明晓其意,伸出一只手,搭在了竹汶麟的手上。

握住伊人的纤纤玉手,竹汶麟心中不禁一颤,他定了一下神,盯住洞口,随即气沉丹田,带着纪茗纤跳了下去。

地洞并不是很深,片刻间,两人便落到了地上。

此时,承影剑自行散发出一阵紫芒,将洞内微微照亮。竹汶麟举起承影剑,凝神戒备,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四面并没有通道,这里分明是一间地下居室。

正在这时,身后的纪茗纤忽然轻呼了一声“竹公子”。

竹汶麟回头相望,问道:“纪姑娘,怎么了?”

纪茗纤略为小心的说道:“我们的脚下,好像有东西。”

竹汶麟心中一惊,刚才他只顾注意周围,却忘了脚边的事物。他连忙将承影剑垂下,低头望去,借着幽紫的光华,他发现自己正踩在一件染满淤血的丝衣上,而这件衣裳裹住的,竟是一堆骸骨。

两人神情凝重起来,不由放远视线,骇然发现地上,到处是这番凄惨光景!

纪茗纤闭合了一下眼眸,哀婉说道:“他侵占爹的身体也就罢了,却为何还要这么残忍?”声落,一滴晶莹的泪花从伊人眼角划落。

竹汶麟面『露』悲愤,道:“人是人。妖,始终是妖。或许人与妖之间,只有相争,永远没有对错可言。”

正说到这,一声轻微的响动突然从后方传来,竹汶麟连忙转过身子,将纪茗纤护在身后,警惕道:“谁?是谁!”

“呜……呜呜呜……”

竹汶麟心中急忙念了一声,同时双手紧握住剑柄,将承影剑升腾起的锋芒压了回去。

这片刻间,黄衣女子已经奔上前,那支玉钗眼看要『Сhā』进竹汶麟的胸口。忽然,一个淡蓝『­色­』的光点从一旁激『­射­』而来,没入了黄衣女子的眉心。黄衣女子随即两眼一闭,便倒入竹汶麟的怀中。

竹汶麟呼出一口凉气,缓和了下心绪,随后望向怀中的女子,发现她已昏『迷』过去。

“竹公子不必担心,刚才我所施展的回梦咒只是让人暂时安睡,并没有害处。”纪茗纤走上前说道。

竹汶麟抬起头,将目光转向佳人,感激说道:“多谢纪姑娘出手相救。”

“竹公子言重了。刚才你为了不伤及他人,强行制止手中的灵兵护主,实在令茗纤敬佩。”

竹汶麟听后『摸』了『摸』脑袋,傻笑一声。随后他四望了一下,不由道:“纪姑娘,这间石室太过­阴­寒,呆久了恐怕会损伤体肤,我们还是先离开吧。”

纪茗纤望了眼竹汶麟怀中的黄衣女子,道:“竹公子先送这位姑娘上去吧。”

声音刚落,突然,一阵异常的响动从上方传来,随后打斗声响起。

竹汶麟心中暗叫“不好”,随即道:“纪姑娘,看来屋里出事了,我们还是一同上去吧。”

纪茗纤点了点头,将手伸了出来。

竹汶麟抬头望向洞口,距离洞底有数丈之高,凭他目前的功力,若带上两人,光靠执手是行不通的。时间紧迫,竹汶麟索『­性­』不作解释,猛然揽住纪茗纤的腰身,气沉丹田,便朝洞口腾跃而去。

片刻后,三人落到了屋内。

竹汶麟面『露』尴尬,第一时间放开纪茗纤,道:“纪姑娘,刚才多有冒昧,还请见谅。”

纪茗纤微低下头,面容泛出一抹红晕,并没有回答。

正在这时,一声痛呼传出,随后一个人影横飞进来,重重倒在了地上,正是姜楚

“姜大哥!”

“姜捕头!”

两人回过神来,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竹汶麟将黄衣女子放在一旁,正要跑上前看个究竟,忽然一阵­阴­风卷进屋内,一个衙役装束的老鼠­精­现出身形。

老鼠­精­环顾了一下屋里几人,咧嘴说道:“我家大王今日心神不宁,特地叫我回来看看,你们趁他外出后果然会来搜查居室。既然你们已经发现了,那么我就替大王吃了你们。”说完,老鼠­精­怪叫一声,伸出双爪朝竹汶麟袭去。

竹汶麟平举起承影剑,顺势一记直刺。

由于承影剑依旧透明无『­色­』,毫无锐利之感,老鼠­精­见到后并不以为然,待到剑锋袭来,老鼠­精­侧身避开,同时伸出右爪朝承影剑抓去。

刚接触剑身,老鼠­精­感觉一股强大的吸噬力道传来,其心神顿时受制,而抓住承影剑的那支爪子随之枯萎。老鼠­精­面『露』惊愕,急忙右肢蓄力,猛然松开承影剑,身体倒退向一旁。

第一百五十五章 老鼠­精­

“啊!”一声惨叫响起,老鼠­精­抬起手爪,赫然发现这片刻间,他的半边手臂血『­色­』全无,如同枯木,想必已经残废。

此种情形下,竹汶麟并没有轻敌,他舞动承影剑,朝老鼠­精­再度攻去。

老鼠­精­回过神来,他已知竹汶麟手中那把奇异之剑的厉害,自然不敢硬碰。他鼠目转动了一下,突然俯下身子,“嗖”的一下钻向地中。——————————

纪府前。

竹汶麟与纪茗纤骑上两匹骏马,姜楚一行人站在门外目送二人。

一阵凉风席卷,竹汶麟调转马头,对纪茗纤道:“纪姑娘,我们走吧,”

纪茗纤轻点了一下头,不经意间,却幽幽叹息了一声,似乎除了这次落雁之行,还有别的心事。

两人所乘皆为上品良驹,三十里路只需一炷香的时间,一路策马奔腾,很快,两人便已望见谷口。

忽然,两人停了下来。眼前,一个中年男子倒在地上。

竹汶麟连忙下马,为男子把脉,同时发现这名男子正是自己刚到清水县,所遇见的那名急着赶往落雁谷的中年人。

纪茗纤随后下马,来到竹汶麟身旁,问道:“竹公子,他可好?”

“他一路光靠双脚奔往落雁谷,中间不曾休息,本是气虚至极。”说到这,竹汶麟望了眼中年人脚边一块大石头,再道:“跑到此地,他已­精­力疲惫,不曾注意脚下,最终不幸绊中石块,摔倒在地,以至胸口憋住的最后一口生气散尽,气竭而亡。”

纪茗纤眼中闪过一缕哀婉,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或许这句话对于穷苦的人来说,更多的,是辛酸和无奈。竹公子,你说人活在凡尘,是命该如此,还是天意弄人?”

竹汶麟面『­色­』一惊,随后涌现一份淡然,道:“其实所谓的天意,也只不过是人们所想出的虚幻之物。所有的路,都是我们自己选择的,只是发现错了时,不愿承认,便开始感慨命运。”

纪茗纤听后略有所思,望向竹汶麟的眼神不知不觉多了一份别样的情触。她带着几分真切说道:“竹公子,你是好人,茗纤真的希望你这一辈子能够过得很好。”

对于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语,竹汶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的面目不由泛出一点呆『­色­』,道:“纪姑娘也是,好人终会平安。”

纪茗纤轻声叹息一声,并没有回答,却在心中念道:或许人的这一生,一半是宿命,一半是选择。

遐思到这,纪茗纤似乎下定某种决心,他从袖口拿出一张符纸,平放在手心,随后口中默默念动咒法。符纸随即自行散发出淡雅的光『­色­』,很快,竟然呈现为一只青『­色­』的小鸟。小鸟清鸣一声后,便扑打起羽翼,朝着西南方向飞去。

竹汶麟抬起头,略带惊奇的问道:“纪姑娘,这是……”

纪茗纤淡淡的回答道:“算是一种祝福吧。竹公子,时间不多了,我们还是早点赶往落雁谷。”

竹汶麟收回目光,眼中仍存一些疑『惑』,但茗纤既然不愿说出,他也不好追问。

两人相继上马,向着形显狰狞的落雁谷奔去。

落雁谷常年被山体环抱,即使是白天,也只有少量光线能够『­射­』入谷内,很多地方宛如处在昼夜时分,隐晦难辨。两人进入谷中,已隐隐感觉­阴­气弥散,尤以落雁谷顶上的一片云天,已呈现为一个深黑的漩涡,戾气极重。

两人向山谷深处行进,很快便来到了一块宽敞却极为幽暗的平地。平地的中心矗立着一个圆形的祭台,祭台上站立着一个中年胖子,正脸面朝天,双手上迎,他的手中举着一面泛动绿光的尖头木头令牌,显然为凶煞之物。而祭台的周围,围绕着众多平民,他们如同行尸一样站立,双眼紧闭,面无血『­色­』,一缕缕青烟从他们头顶冒出,飘向祭台上那面幽绿幡旗。

“住手!”竹汶麟第一时间怒吼道。

祭台上的妖魔并不为之所动,反而围在四周看热闹的小妖们被吸引,他们看到来了两个生人,眼中皆泛出贪婪光『­色­』。其中离竹汶麟这方最近的四名老鼠­精­,怪叫一声,便伸出鼠爪奔来。

竹汶麟心中早已怒火燃动,随即飞身下马,祭出天罡战气,反抽出背后的承影剑,蓄力一记横扫。竹汶麟的情绪似乎引动了承影剑更强的威力,承影剑随之扩散出一道半圆形的紫『­色­』光华,向前方伸展。那四名袭来的老鼠­精­,离竹汶麟还有几米之遥,便被紫光撞击,向后横飞百米,即使不致死,也近乎残废。

这一剑之威震慑全场,在场的老鼠­精­都停下脚步,愣在了原地。忽然,祭台上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孩儿们,再阻此人片刻,我魔功便成。谁要敢退切半步,事后我定拿他血祭我的冥狱幡!”

此言一出,更深的恐惧感反倒激起了小妖们对抗竹汶麟的勇气,他们纷纷举起剑剑棍­棒­,厉叫着朝竹汶麟攻去。其中有两名自作聪明的小妖,目光反倒盯向了后方的纪茗纤,他们钻入土中,悄然地游到纪茗纤的跟前,却哪知刚刚破土而出,唯见头顶白光一闪,两道雷光劈下,两名小妖一身焦黑的倒在了地上。

至于竹汶麟这边也算顺利,一来他神兵在手,二来他虽然修行《三天*》只有几念,但也并非等闲,对付一群小妖,足以游刃有余。很快,众妖亡的亡,伤的伤,还有一部分老鼠­精­更是不顾大王的号令,活一刻算一刻,纷纷打洞逃窜。

阻碍基本被清除,竹汶麟望向面前黑气环绕的祭台,气沉丹田,纵身跃了上去。

“快停下!”语出的同时,竹汶麟将承影剑高高举起,朝着眼前的妖魔劈了过去。

妖魔猛然睁开双眼,将手中的硅酮令顺势横摆。

砰!两*宝碰撞在一起,一时间紫绿两团光芒交织。妖魔虽然修为高出竹汶麟几个阶段,所持法宝也并非凡品。但奈何竹汶麟体内的佛道双修真气着实厉害,硅酮令刚刚抗衡片刻,所散发出的绿光便暗淡下来,而承影剑泛出的紫光越渐强盛。

妖魔见状,面『露』惊愕,急忙从胸口提起一道灵气注入硅酮令,一时间,硅酮令绿光大盛,生生将竹汶麟震退。

刚才的一场对决,让妖魔并不好过。前夕,他在硅酮令中苦心收入了众多魂魄,还没来得及在法宝玄关处设下封印,便被竹汶麟搅『乱』。此时,只见道道青魂从硅酮令中散出,妖魔已是功亏一篑。

纪茗纤在祭台下方不失时机念动回魂咒,很快,众多百姓魂归本体,纷纷倾倒向地面,虽然仍没有清醒,但气『­色­』总算有所好转。

妖魔面『露』凶煞的望向竹汶麟,道:“可恶的凡人!竟敢坏我好事。今天我定要炼化你的魂魄,让你永不超生!”声落,妖魔摆动起硅酮令,几道绳索状的幽光从幡中『­射­』出,袭向竹汶麟。

竹汶麟凝神静立,《三天*》第六重讲究以意御气、御气化形,待到几道幽光临近,竹汶麟放开承影剑,让其悬立在胸前,同时食指与中指并拢点向眉心,口中默念决法。承影剑似有共鸣,剑身以一化十,组成一圈剑光壁挡在竹汶麟面前,幽光撞向这层光影,如同泥牛入海,被承影剑吸噬殆尽。

这一幕下,妖魔眼中惊疑之『­色­』更浓。

妖魔一眼就已看出竹汶麟的修为刚刚到达第六重,所使功法也只是简单的御气之术,但竟能抵挡住自己第七重力道的一击,如此看来,那个凡人手中那把被黑布包裹的兵器必定惊世骇俗。想到这,妖魔盯住竹汶麟手中的承影剑,脑海贪念纵生。

这一刻,落雁谷中­阴­风骤起,妖魔身化一道绿光迅猛朝竹汶麟攻去。

近身相搏,无论速度还是灵力竹汶麟都远远不及妖魔,他唯见漫天爪影朝自己袭来。好在承影剑自蕴奇力,又灵『­性­』十足,每当竹汶麟躲闪不及时,承影剑就会自行泛出一圈紫『­色­』光焰,『逼』退妖魔。竹汶麟虽然每每能够化险为夷,但与妖魔抗衡的余震中,也迫使他体内一阵气血沸腾。此时,竹汶麟终于抑制不住心中创痛,心神一懈,嘴中吐出一口鲜血。

地面上,一个鼓起的小山包从竹汶麟裤裆下穿过,目标竟然直指后方的纪茗纤。

竹汶麟心中大惊,急忙转身,大呼一声:“纪姑娘,当心!”

却不知何时,纪茗纤已手作莲花指,口中默默念动咒法。待到老鼠­精­地游到跟前,一个白『­色­』的小光点从纪茗纤指中弹出。老鼠­精­刚破土而出,一阵轰鸣声响起,悬浮在上方的小光点瞬间炸开,化作一道手臂粗的雷光朝老鼠­精­的头顶劈去。

一声惨叫过后,一身焦黑的鼠­精­直直倒向地面,昏死过去。

竹汶麟将承影剑收回后背,抹了一下额上的冷汗,道:“纪姑娘,好……好厉害啊。”

“竹公子见笑了,我的修为尚浅,只能对付一些小妖罢了。”说完,纪茗纤将目光转向重伤倒地姜楚,口中默念一句,一点蓝光从她指尖弹出,没入了姜楚胸口。

姜楚支撑起身子,道:“多谢小姐和竹公子相救。”

竹汶麟走上前,将手探向姜楚的脉搏,道:“姜捕头不必客气,你是吉人自有天相。我略懂些医术,刚才纪姑娘的灵疗之法已将你体内的淤气散去。你只需日服三剂苦口良『药』,再到床上疗养几日便可康复。”

刚说到这,庭院内忽然响起了断断续续的脚步声,很快,一名老者领着一堆拿着棍­棒­的家丁走了进来。

众人环顾了一下屋内,当看到倒在地上老鼠­精­时,不由发出“啊”一声惊呼。

领头的老者镇定下来,对着纪茗纤道:“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宋伯。”纪茗纤回答道:“不过姜大哥受了些伤,这几日需要在府上好些修养。”

宋祥听后点了点头,随即对身后两名家丁道:“旺福,阿财你们两个去扶姜捕头到客房,然后请张医师到府上来一趟。”

话音刚落,姜楚迈步走上前,道:“不必那么麻烦,我的伤势并无大碍。”随后,他将目光转向一旁,当看到宋祥身边一人时,不由面『露』惊疑,道:“小罗,你不是护送大人去落雁谷了吗?”

罗忠厚一脸焦急表情,想必憋着心事,听到姜楚的问话后,脱口而出道:“大哥,大事不好了!”

此话一出,庭院内一阵『­骚­』动,尤其是在场的下人们,两两相望一刻后,便窃窃私语起来。

宋祥­干­咳了几声,对众家丁道:“这里暂时没你们什么事了,都退下吧。”

“是,宋管家。”下人们停止议论,恭敬回完话后,便有序的离去了。

庭院稍微清净了一些。

姜楚开口问道:“小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罗忠厚带着几分怯意,道:“大哥,有妖怪!好多妖怪!”

“妖怪?”姜楚皱起眉头,道:“说明白点!”

罗忠厚镇定了一下,但字音依旧粘着颤抖,说道:“今天早晨几十个弟兄突然被大人召见,说去往落雁谷前夕,好好犒赏我们一番,于是大人把我们带到了城外一家新开的酒楼。由于我肚子不舒服,事先去了一趟茅房。回去时刚到门边,却听见里面传来吱吱的叫声,我透过门缝看去,竟然看到……看到弟兄们全趴在了桌上,一群妖怪围在他们身旁,扒下他们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最后还变幻成了弟兄们的模样。当时,我怕……怕被发现,所以又回到茅房躲了起来……”

刚听到这,姜楚面目闪出一点焦虑,打断道:“弟兄们怎么样?”

罗忠厚道:“弟兄们应该还活着,我是临近午时逃出来的,当时路过门口,我还听见里面有鼾声传出。我想妖怪们只是在酒里下『药』,弟兄们暂时昏『迷』过去了。”

姜楚听后,面目凝重之『­色­』依旧不减,显然有所担忧。

纪茗纤走上前,道:“姜大哥不必如此忧心。人界衙役与地府官差同属地煞之职,杀害衙役者,入地府后会被判以重罪。我想那些妖怪不会『乱』下毒手,为自身徒增罪孽的。”

姜楚点了下头,随即对罗忠厚道:“小罗,那家客栈在哪?”

“城东三里外的一片林子里。”说到这,罗忠厚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道:“大哥,还有一件事。”

姜楚­干­脆说道:“直说!”

罗忠厚眼中恐惧上涌,道:“在门外偷听的那一会儿,从妖怪们的谈论中,我还知道了,原来大人早已被妖魔附体,而今日他召集百姓们去落雁谷根本不是举行什么祭天仪式,而是谷中早已布下妖阵,那个妖魔需要引入上千生魂,增长功力!”

语落,在场众人皆一阵惊愕。

竹汶麟望了望天『­色­』,太阳正向西移行,光芒渐渐暗下。他眉宇微皱,对纪茗纤道:“纪姑娘,现在午时未过,本是一日中阳气最盛时期,可如今云天不明反暗,想必那个妖魔已发动妖阵,事不宜迟,我必须马上赶往落雁谷,否则百姓将有大难。”

纪茗纤凝望着竹汶麟,道:“我与竹公子一同前往。”

竹汶麟怔了一下,随即道:“落雁谷妖孽众多,纪姑娘无需涉险。”

纪茗纤摆了一下头,道:“爹是安阳县令,而我作为他的女儿,怎么可以为了一刻安生,将百姓的『­性­』命置之不顾?于私心来说,如今被妖魔附体的是我爹,为人子女,孝为上德。竹公子也是『­性­』情中人,应该能体会茗纤此时的心境,即使这次落雁之行丢了『­性­』命,茗纤也毫无怨言。”

竹汶麟并没有回答,而是叹了口气,望向纪茗纤的目光多了一份柔情,想必心里已经应允。

“竹公子,让我也随同你们一起去吧。”正在这时,姜楚的声音突然传来。

竹汶麟走到姜楚跟前,道:“多谢姜捕头一番好意,但如今还有众多官差昏『迷』在城东的客栈里,我们兵分两路,姜捕头还是带些人手赶往客栈。”说完,竹汶麟从衣袖中取出一粒『药』丸,悄然递向姜楚。

姜楚面『露』疑『惑』道:“这是?”

竹汶麟压低声音道:“姜捕头乃要强之人,但男儿要­干­成一件事,除了满腔热情,也需保重好身体。你几日前已经受过内伤,今日又添新损,用真气强抑身体创痛乃为下策。这粒『药』丸能对姜捕头有所帮助。”

姜楚听后表情依旧有所犹豫。

“时间紧迫,姜捕头不必再客气,你如今的心思,只需想着将客栈里昏『迷』的官差们安全带回即可。至于我们那边……”说到这,竹汶麟停顿了一下,随后面『露』坚肯的道:“放心,我一定会将纪姑娘、县令大人以及众多百姓安然无恙的带回清水县!”

姜楚听后,表情舒展了一分,同时带着一份敬重,道:“竹公子,保重!”

“保重!”

清朗的云天下,两人执手相握。

第一百五十六章 任重而道远

“啊!”一声惨叫响起,老鼠­精­抬起手爪,赫然发现这片刻间,他的半边手臂血『­色­』全无,如同枯木,想必已经残废。

此种情形下,竹汶麟并没有轻敌,他舞动承影剑,朝老鼠­精­再度攻去。

老鼠­精­回过神来,他已知竹汶麟手中那把奇异之剑的厉害,自然不敢硬碰。他鼠目转动了一下,突然俯下身子,“嗖”的一下钻向地中。——————————

纪府前。

竹汶麟与纪茗纤骑上两匹骏马,姜楚一行人站在门外目送二人。

一阵凉风席卷,竹汶麟调转马头,对纪茗纤道:“纪姑娘,我们走吧,”

纪茗纤轻点了一下头,不经意间,却幽幽叹息了一声,似乎除了这次落雁之行,还有别的心事。

两人所乘皆为上品良驹,三十里路只需一炷香的时间,一路策马奔腾,很快,两人便已望见谷口。

忽然,两人停了下来。眼前,一个中年男子倒在地上。

竹汶麟连忙下马,为男子把脉,同时发现这名男子正是自己刚到清水县,所遇见的那名急着赶往落雁谷的中年人。

纪茗纤随后下马,来到竹汶麟身旁,问道:“竹公子,他可好?”

“他一路光靠双脚奔往落雁谷,中间不曾休息,本是气虚至极。”说到这,竹汶麟望了眼中年人脚边一块大石头,再道:“跑到此地,他已­精­力疲惫,不曾注意脚下,最终不幸绊中石块,摔倒在地,以至胸口憋住的最后一口生气散尽,气竭而亡。”

纪茗纤眼中闪过一缕哀婉,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或许这句话对于穷苦的人来说,更多的,是辛酸和无奈。竹公子,你说人活在凡尘,是命该如此,还是天意弄人?”

竹汶麟面『­色­』一惊,随后涌现一份淡然,道:“其实所谓的天意,也只不过是人们所想出的虚幻之物。所有的路,都是我们自己选择的,只是发现错了时,不愿承认,便开始感慨命运。”

纪茗纤听后略有所思,望向竹汶麟的眼神不知不觉多了一份别样的情触。她带着几分真切说道:“竹公子,你是好人,茗纤真的希望你这一辈子能够过得很好。”

对于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语,竹汶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的面目不由泛出一点呆『­色­』,道:“纪姑娘也是,好人终会平安。”

纪茗纤轻声叹息一声,并没有回答,却在心中念道:或许人的这一生,一半是宿命,一半是选择。

遐思到这,纪茗纤似乎下定某种决心,他从袖口拿出一张符纸,平放在手心,随后口中默默念动咒法。符纸随即自行散发出淡雅的光『­色­』,很快,竟然呈现为一只青『­色­』的小鸟。小鸟清鸣一声后,便扑打起羽翼,朝着西南方向飞去。

竹汶麟抬起头,略带惊奇的问道:“纪姑娘,这是……”

纪茗纤淡淡的回答道:“算是一种祝福吧。竹公子,时间不多了,我们还是早点赶往落雁谷。”

竹汶麟收回目光,眼中仍存一些疑『惑』,但茗纤既然不愿说出,他也不好追问。

两人相继上马,向着形显狰狞的落雁谷奔去。

落雁谷常年被山体环抱,即使是白天,也只有少量光线能够『­射­』入谷内,很多地方宛如处在昼夜时分,隐晦难辨。两人进入谷中,已隐隐感觉­阴­气弥散,尤以落雁谷顶上的一片云天,已呈现为一个深黑的漩涡,戾气极重。

两人向山谷深处行进,很快便来到了一块宽敞却极为幽暗的平地。平地的中心矗立着一个圆形的祭台,祭台上站立着一个中年胖子,正脸面朝天,双手上迎,他的手中举着一面泛动绿光的尖头木头令牌,显然为凶煞之物。而祭台的周围,围绕着众多平民,他们如同行尸一样站立,双眼紧闭,面无血『­色­』,一缕缕青烟从他们头顶冒出,飘向祭台上那面幽绿幡旗。

“住手!”竹汶麟第一时间怒吼道。

祭台上的妖魔并不为之所动,反而围在四周看热闹的小妖们被吸引,他们看到来了两个生人,眼中皆泛出贪婪光『­色­』。其中离竹汶麟这方最近的四名老鼠­精­,怪叫一声,便伸出鼠爪奔来。

竹汶麟心中早已怒火燃动,随即飞身下马,祭出天罡战气,反抽出背后的承影剑,蓄力一记横扫。竹汶麟的情绪似乎引动了承影剑更强的威力,承影剑随之扩散出一道半圆形的紫『­色­』光华,向前方伸展。那四名袭来的老鼠­精­,离竹汶麟还有几米之遥,便被紫光撞击,向后横飞百米,即使不致死,也近乎残废。

这一剑之威震慑全场,在场的老鼠­精­都停下脚步,愣在了原地。忽然,祭台上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孩儿们,再阻此人片刻,我魔功便成。谁要敢退切半步,事后我定拿他血祭我的冥狱幡!”

此言一出,更深的恐惧感反倒激起了小妖们对抗竹汶麟的勇气,他们纷纷举起剑剑棍­棒­,厉叫着朝竹汶麟攻去。其中有两名自作聪明的小妖,目光反倒盯向了后方的纪茗纤,他们钻入土中,悄然地游到纪茗纤的跟前,却哪知刚刚破土而出,唯见头顶白光一闪,两道雷光劈下,两名小妖一身焦黑的倒在了地上。

至于竹汶麟这边也算顺利,一来他神兵在手,二来他虽然修行《三天*》只有几念,但也并非等闲,对付一群小妖,足以游刃有余。很快,众妖亡的亡,伤的伤,还有一部分老鼠­精­更是不顾大王的号令,活一刻算一刻,纷纷打洞逃窜。

阻碍基本被清除,竹汶麟望向面前黑气环绕的祭台,气沉丹田,纵身跃了上去。

“快停下!”语出的同时,竹汶麟将承影剑高高举起,朝着眼前的妖魔劈了过去。

妖魔猛然睁开双眼,将手中的硅酮令顺势横摆。

砰!两*宝碰撞在一起,一时间紫绿两团光芒交织。妖魔虽然修为高出竹汶麟几个阶段,所持法宝也并非凡品。但奈何竹汶麟体内的佛道双修真气着实厉害,硅酮令刚刚抗衡片刻,所散发出的绿光便暗淡下来,而承影剑泛出的紫光越渐强盛。

妖魔见状,面『露』惊愕,急忙从胸口提起一道灵气注入硅酮令,一时间,硅酮令绿光大盛,生生将竹汶麟震退。

刚才的一场对决,让妖魔并不好过。前夕,他在硅酮令中苦心收入了众多魂魄,还没来得及在法宝玄关处设下封印,便被竹汶麟搅『乱』。此时,只见道道青魂从硅酮令中散出,妖魔已是功亏一篑。

纪茗纤在祭台下方不失时机念动回魂咒,很快,众多百姓魂归本体,纷纷倾倒向地面,虽然仍没有清醒,但气『­色­』总算有所好转。

妖魔面『露』凶煞的望向竹汶麟,道:“可恶的凡人!竟敢坏我好事。今天我定要炼化你的魂魄,让你永不超生!”声落,妖魔摆动起硅酮令,几道绳索状的幽光从幡中『­射­』出,袭向竹汶麟。

竹汶麟凝神静立,《三天*》第六重讲究以意御气、御气化形,待到几道幽光临近,竹汶麟放开承影剑,让其悬立在胸前,同时食指与中指并拢点向眉心,口中默念决法。承影剑似有共鸣,剑身以一化十,组成一圈剑光壁挡在竹汶麟面前,幽光撞向这层光影,如同泥牛入海,被承影剑吸噬殆尽。

这一幕下,妖魔眼中惊疑之『­色­』更浓。

妖魔一眼就已看出竹汶麟的修为刚刚到达第六重,所使功法也只是简单的御气之术,但竟能抵挡住自己第七重力道的一击,如此看来,那个凡人手中那把被黑布包裹的兵器必定惊世骇俗。想到这,妖魔盯住竹汶麟手中的承影剑,脑海贪念纵生。

这一刻,落雁谷中­阴­风骤起,妖魔身化一道绿光迅猛朝竹汶麟攻去。

近身相搏,无论速度还是灵力竹汶麟都远远不及妖魔,他唯见漫天爪影朝自己袭来。好在承影剑自蕴奇力,又灵『­性­』十足,每当竹汶麟躲闪不及时,承影剑就会自行泛出一圈紫『­色­』光焰,『逼』退妖魔。竹汶麟虽然每每能够化险为夷,但与妖魔抗衡的余震中,也迫使他体内一阵气血沸腾。此时,竹汶麟终于抑制不住心中创痛,心神一懈,嘴中吐出一口鲜血。

地面上,一个鼓起的小山包从竹汶麟裤裆下穿过,目标竟然直指后方的纪茗纤。

竹汶麟心中大惊,急忙转身,大呼一声:“纪姑娘,当心!”

却不知何时,纪茗纤已手作莲花指,口中默默念动咒法。待到老鼠­精­地游到跟前,一个白『­色­』的小光点从纪茗纤指中弹出。老鼠­精­刚破土而出,一阵轰鸣声响起,悬浮在上方的小光点瞬间炸开,化作一道手臂粗的雷光朝老鼠­精­的头顶劈去。

一声惨叫过后,一身焦黑的鼠­精­直直倒向地面,昏死过去。

竹汶麟将承影剑收回后背,抹了一下额上的冷汗,道:“纪姑娘,好……好厉害啊。”

“竹公子见笑了,我的修为尚浅,只能对付一些小妖罢了。”说完,纪茗纤将目光转向重伤倒地姜楚,口中默念一句,一点蓝光从她指尖弹出,没入了姜楚胸口。

姜楚支撑起身子,道:“多谢小姐和竹公子相救。”

竹汶麟走上前,将手探向姜楚的脉搏,道:“姜捕头不必客气,你是吉人自有天相。我略懂些医术,刚才纪姑娘的灵疗之法已将你体内的淤气散去。你只需日服三剂苦口良『药』,再到床上疗养几日便可康复。”

刚说到这,庭院内忽然响起了断断续续的脚步声,很快,一名老者领着一堆拿着棍­棒­的家丁走了进来。

众人环顾了一下屋内,当看到倒在地上老鼠­精­时,不由发出“啊”一声惊呼。

领头的老者镇定下来,对着纪茗纤道:“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宋伯。”纪茗纤回答道:“不过姜大哥受了些伤,这几日需要在府上好些修养。”

宋祥听后点了点头,随即对身后两名家丁道:“旺福,阿财你们两个去扶姜捕头到客房,然后请张医师到府上来一趟。”

话音刚落,姜楚迈步走上前,道:“不必那么麻烦,我的伤势并无大碍。”随后,他将目光转向一旁,当看到宋祥身边一人时,不由面『露』惊疑,道:“小罗,你不是护送大人去落雁谷了吗?”

罗忠厚一脸焦急表情,想必憋着心事,听到姜楚的问话后,脱口而出道:“大哥,大事不好了!”

此话一出,庭院内一阵『­骚­』动,尤其是在场的下人们,两两相望一刻后,便窃窃私语起来。

宋祥­干­咳了几声,对众家丁道:“这里暂时没你们什么事了,都退下吧。”

“是,宋管家。”下人们停止议论,恭敬回完话后,便有序的离去了。

庭院稍微清净了一些。

姜楚开口问道:“小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罗忠厚带着几分怯意,道:“大哥,有妖怪!好多妖怪!”

“妖怪?”姜楚皱起眉头,道:“说明白点!”

罗忠厚镇定了一下,但字音依旧粘着颤抖,说道:“今天早晨几十个弟兄突然被大人召见,说去往落雁谷前夕,好好犒赏我们一番,于是大人把我们带到了城外一家新开的酒楼。由于我肚子不舒服,事先去了一趟茅房。回去时刚到门边,却听见里面传来吱吱的叫声,我透过门缝看去,竟然看到……看到弟兄们全趴在了桌上,一群妖怪围在他们身旁,扒下他们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最后还变幻成了弟兄们的模样。当时,我怕……怕被发现,所以又回到茅房躲了起来……”

刚听到这,姜楚面目闪出一点焦虑,打断道:“弟兄们怎么样?”

罗忠厚道:“弟兄们应该还活着,我是临近午时逃出来的,当时路过门口,我还听见里面有鼾声传出。我想妖怪们只是在酒里下『药』,弟兄们暂时昏『迷』过去了。”

姜楚听后,面目凝重之『­色­』依旧不减,显然有所担忧。

纪茗纤走上前,道:“姜大哥不必如此忧心。人界衙役与地府官差同属地煞之职,杀害衙役者,入地府后会被判以重罪。我想那些妖怪不会『乱』下毒手,为自身徒增罪孽的。”

姜楚点了下头,随即对罗忠厚道:“小罗,那家客栈在哪?”

“城东三里外的一片林子里。”说到这,罗忠厚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道:“大哥,还有一件事。”

姜楚­干­脆说道:“直说!”

罗忠厚眼中恐惧上涌,道:“在门外偷听的那一会儿,从妖怪们的谈论中,我还知道了,原来大人早已被妖魔附体,而今日他召集百姓们去落雁谷根本不是举行什么祭天仪式,而是谷中早已布下妖阵,那个妖魔需要引入上千生魂,增长功力!”

语落,在场众人皆一阵惊愕。

竹汶麟望了望天『­色­』,太阳正向西移行,光芒渐渐暗下。他眉宇微皱,对纪茗纤道:“纪姑娘,现在午时未过,本是一日中阳气最盛时期,可如今云天不明反暗,想必那个妖魔已发动妖阵,事不宜迟,我必须马上赶往落雁谷,否则百姓将有大难。”

纪茗纤凝望着竹汶麟,道:“我与竹公子一同前往。”

竹汶麟怔了一下,随即道:“落雁谷妖孽众多,纪姑娘无需涉险。”

纪茗纤摆了一下头,道:“爹是安阳县令,而我作为他的女儿,怎么可以为了一刻安生,将百姓的『­性­』命置之不顾?于私心来说,如今被妖魔附体的是我爹,为人子女,孝为上德。竹公子也是『­性­』情中人,应该能体会茗纤此时的心境,即使这次落雁之行丢了『­性­』命,茗纤也毫无怨言。”

竹汶麟并没有回答,而是叹了口气,望向纪茗纤的目光多了一份柔情,想必心里已经应允。

“竹公子,让我也随同你们一起去吧。”正在这时,姜楚的声音突然传来。

竹汶麟走到姜楚跟前,道:“多谢姜捕头一番好意,但如今还有众多官差昏『迷』在城东的客栈里,我们兵分两路,姜捕头还是带些人手赶往客栈。”说完,竹汶麟从衣袖中取出一粒『药』丸,悄然递向姜楚。

姜楚面『露』疑『惑』道:“这是?”

竹汶麟压低声音道:“姜捕头乃要强之人,但男儿要­干­成一件事,除了满腔热情,也需保重好身体。你几日前已经受过内伤,今日又添新损,用真气强抑身体创痛乃为下策。这粒『药』丸能对姜捕头有所帮助。”

姜楚听后表情依旧有所犹豫。

“时间紧迫,姜捕头不必再客气,你如今的心思,只需想着将客栈里昏『迷』的官差们安全带回即可。至于我们那边……”说到这,竹汶麟停顿了一下,随后面『露』坚肯的道:“放心,我一定会将纪姑娘、县令大人以及众多百姓安然无恙的带回清水县!”

姜楚听后,表情舒展了一分,同时带着一份敬重,道:“竹公子,保重!”

“保重!”

清朗的云天下,两人执手相握。

第一百五十七章 施救

任何神兵利器,皆源于凡铁,故因执拿而通灵,因心而动,因血而活,因非念而死!于同一时间,承影剑灵力大减。妖魔看准时机,遁入半空祭起硅酮令,一道充斥煞气的绿光激『­射­』向竹汶麟。

眼看大难将至,却正在这时,一阵香风袭来,一抹倩影一闪而过,将竹汶麟带离到一旁。随后,倩影冷哼一声,遁入空中,几片红『­色­』的花瓣从她袖口飘出,融成一点点晶莹的水珠,朝向妖魔攻去。

妖魔不敢小视,随即摆动硅酮令,将袭来的血『­色­』雨点一一挡下。

“泪魂花……”妖魔似乎已经认出来者所使功法,不由朝着半空嚷道:“瑟水蛮的臭娘们儿,你们异教什么时候做起善事来了,若再坏本大王的好事,休怪本大王不讲情面!”

声音传出,空中却并没有回音,神秘女子已经不知所踪。

竹汶麟握住承影剑支撑起身子,刚才的一切来得太过意外,去得也过于突然。他的救命恩人没有留下任何信息,便已离去,难免让他的心里有些失落。

此时,妖魔落向地面,一步步『逼』近竹汶麟。在他眼里,眼前之人即使手执神兵,但修为终究只是第六重,局势已经完全为自己所掌控。

突然,五道白点升腾在妖魔面前,随之爆开,化作五道雷光阻挠了一下妖魔前行的脚步。

纪茗纤跑上前,关切问道:“竹公子,你还好吧?。”

竹汶麟气凝丹田,回过神来,道:“我没事。放心,我们都会没事的。”说完,竹汶麟面『露』坚毅,举起承影剑,锋芒直指眼前的妖魔,道:“来吧!”

面对这一举动,妖魔的表情充满轻蔑,他不由咧嘴发出几声­阴­沉的笑。随后,一道诡异之『­色­』在妖魔眼中闪过,他的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妖魔现身在竹汶麟跟前,他一手抓住承影剑的剑身,另一只手正准备拍向竹汶麟的胸口。突然,一阵刺痛从手掌传来,妖魔骇然发现握住的剑身的手,正被一股极其霸道的力道所吸噬。

妖魔并非等闲之辈,面对这种情况,他急忙将一股真气注入手掌,同时猛然松开承影剑。由于动作过于迅猛,包裹住承影剑的那层黑布被连带着拉脱。

“噌!”承影剑发出一声清鸣,刹那间,谷中一片寂然。所有的光彩,似乎都集中在那把显『露』于半透明中略带紫『­色­』的绝世兵刃上。

目见承影剑的本形,妖魔的瞳孔随之放大,尤其看到剑柄处的那紫『­色­』的薄雾时,一股无可抗拒的震慑力钻入他的心角。心神的离奇受制,迫使妖魔法力大减,­肉­身中被他所封印的另一个灵魂开始攒动。

纪茗纤看到妖魔幽绿的眼珠,突然闪出熟悉的目光,不由神情激动起来,用心喊着:“爹!我是茗纤。爹!快醒来吧,我是茗纤……”

“啊!”终于,纪士贤的­肉­身传来一声怪叫,随后一团黑雾从他的体内窜出,遁向半空。

纪茗纤面『露』喜『­色­』,连忙跑上前扶住脱离妖魔控制的爹。

竹汶麟望向空中逃窜而去的那团黑雾,对承影剑细语道:“承影剑,若是让那个妖怪就这样逃走,今后又不知道会害死多少人,你可有办法让我追上他?”

声音刚落,竹汶麟还没反应过来,承影剑的剑身骤然传来一股巨大的牵引力,将他带向空中。

第一次如此远离地面,竹汶麟心里自然极度紧张,若不是在办理正事,他早已将心里的“啊”声全数叫出!

妖魔见到竹汶麟执剑追来,不知为何并没有加速逃窜,反倒“嗖”的一下遁向了落雁谷的一片密林内。

竹汶麟随即追落过去。脚踏地面,竹汶麟不由猛呼了几口气,算是对刚才那一刻空中之行的情感宣泄。随后,竹汶麟警惕起来,凝神环顾了一下四周。刚刚妖魔落入这里后便再无动静,竹汶麟可以肯定,妖魔就躲在这附近。

“吱呀……”忽然,一阵怪异的声音从后方响起,竹汶麟连忙转过身,猛然发现一棵大树的下端不知何时被咬开,树身正向自己倾倒而来。

竹汶麟急忙向一旁侧身躲闪,却不知这时,在他的身后,妖魔从土中钻出,一掌向他的后脑勺拍去。竹汶麟两眼一闭,昏死过去,承影剑遗落到一旁。

妖魔来到竹汶麟跟前,望着眼下的­肉­身,只要依附其上,那么,他就能够成为那把神兵新的主人。想到这,妖魔眼中贪婪之光大盛,他正要施展封魂夺体之术。

却见竹汶麟身畔红芒大盛。红芒顿时充斥了整个场地。

“嗤”的一声,只一下就将妖魔击成了粉末,化为了硝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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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九彩的光华穿彻云海。

竹汶麟并不知道自已身在何处,此时,在他的视野里,唯有这番绚烂景观。

忽然,一阵幽婉的琴声传入耳中。琴音极美,宛如天籁,似在送别故人,浓浓的相思中,却又粘着淡淡的哀愁。

竹汶麟的心神被吸引,他迫切想去往琴声传来的地方。令他惊喜的是,在这一刻,周围的景物仿佛有了灵『­性­』般,暖风托着他的身子,开始朝他神往的那个方向翱行。

云雾渐渐散开,唯美的琴声越来越清晰,正当竹汶麟要达到琴声的源头时,突然……

“啊!”竹汶麟惊叫一声,从昏睡中清醒过来。他立起身子坐在床上,不由擦拭了下额上溢出的冷汗。

守候在一旁的纪茗纤见状,连忙走上前,关切问道:“竹公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竹汶麟定了定神说道,随后环顾了一下四周,再道:“纪姑娘,我昏『迷』多久了?”

纪茗纤道:“算起来,应该有三日了吧。”

听完,竹汶麟『摸』了『摸』后脑勺,还有些余疼。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不由面『露』感激对纪茗纤说道:“多谢纪姑娘救命之恩。”

纪茗纤面容泛出几分疑『惑』,道:“竹公子何出此言?”

竹汶麟道:“前夕我追踪妖魔到达树林,因遭偷袭,便晕了过去,难道不是纪姑娘及时赶来出手相救?”

纪茗纤轻摆了一下头,道:“我赶到时,你虽然昏『迷』不醒,但并没有身陷险境,反倒一颗内丹自行飞入你的口中,那应该是妖魔神形俱灭时遗留的。”

竹汶麟听后心生惊奇,不经意间,他感觉到自己手中正握着一样东西,不由低头望去,发现承影剑一动不动的安躺在他手上。

纪茗纤解释道:“竹公子,这把剑可算世间奇物,你昏『迷』的时候,它一直与你寸步不离。原本将你抬回来时,我打算先将它取下,却不知为何,它重如泰山,无法从你手上移动分毫。即使后来姜大哥带领人马赶来,也无济于事。最后,我们只得让你一手执剑,将你抬回。”

竹汶麟听后,望向承影剑的眼神不由多了几分情义,毕竟,若不是这把剑伴在身边,他已不知死了多少回。忽然,竹汶麟想起了什么,转头望向纪茗纤,道:“纪姑娘,县令大人和那些百姓可好?”

纪茗纤面容流『露』几缕忧『­色­』,道:“百姓们虽然魂归本体,但灵识未通,目前仍旧在昏『迷』中。至于爹……”说到这,纪茗纤欲言又止,她缓和了下情绪,道:“竹公子,你昏『迷』时里面的衣物我已经交待下人换过了,至于随身物品就放在你的枕边。茗纤先不打扰你梳洗,先行告辞了。”

声落,伊人转过身,背影显得有些萧瑟,步出了房间。

竹汶麟叹了口气,走下床来,清洗完手脸后,在一旁的高架上,看到了一件青『­色­』的锦衣。竹汶麟走上前去,小心触『摸』了一下。这件锦衣看似绸缎,触手却如细棉般柔和,想必绝非凡品。

竹汶麟将衣物取下,穿在了身上,正好合身。整理好床铺,将一些随身物品收拾完毕,竹汶麟推开门,走出了房间。和煦的阳光照耀在身上,一缕清风迎面卷来,竹汶麟不由感到一阵神清气爽。

纪茗纤一直在门外等候,见到竹汶麟出来,双眸为之一亮,道:“竹公子,衣服可否合身?”

竹汶麟道:“多谢纪姑娘细心照料,这身衣物我十分喜欢。”

刚说完,忽然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竹公子。”

竹汶麟转头望去,见到姜楚走了过来。

竹汶麟问道:“姜捕头身体可好?”

姜楚面『露』感激之『­色­』,道:“多谢竹公子那日灵『药』相助,我的伤势已经好多了。”

“姜捕头言重了。”竹汶麟淡笑说着,随后问道:“姜捕头,请问那日遭受妖魔侵害的百姓,现在安置何处?”

姜楚听完,面『­色­』多了一分凝重,道:“由于受害百姓众多,我们将他们全数转移到府前的广场上,并请城中多位名医日夜诊治,虽然目前他们『­性­』命汶麟,但依旧昏『迷』不醒,此事恐怕不宜再拖。”

竹汶麟略有所思点了下头,道:“我略懂些医术,姜捕头能否带路,让我。”

“竹公子谦虚了,那天光是给我的『药』丹便是不可多得的奇物,百姓们若得竹公子出手医治,定有生机。”说完,姜楚转过身,再道:“竹公子,请随我来。”

三人前行一会儿,便到达府前。广场就在不远处,外围站满了民众,多为『­妇­』孺,想必他们正在守望自家的亲人。多名官兵把守着入口,至于广场里面,搭建了几十顶大帐篷,密密麻麻的人影躺在地上。

姜楚走上前去,守卫入口的官兵连忙让开道路。

姜楚问道:“里面情况怎么样了?”

其中一名官兵回答道:“几名医师昨晚一夜没睡,探讨新的『药』方,但今日把新熬出的『药』给百姓服下后,依然没见起『­色­』。”

姜楚听后,叹了口气,随后带着竹汶麟和纪茗纤走了进去。

三人来到广场中部的一顶帐篷内,里面『药』味弥漫,摆放着大大小小上百个火炉,几十名『药』童坐在板凳上盯着火候,用心熬着良『药』。

竹汶麟径自走到一张长形木桌前,边望着上面的『药』材,边细声念道:“桂心……麻黄……甘草……杏仁……”

一位目慈面善的老者走上来,问道:“小兄弟,你年纪轻轻,只用眼力便能分辨出这些『药』物,不简单啊。”

“略懂一些。”竹汶麟回来神来,道:“桂心入肝以招其魂;麻黄入肺以通其魄;杏仁入络以降其逆;甘草入腑以缓其暴,暴逆散而魂魄安矣。这些『药』材应该是用来熬制复生散的吧。”

老者目光转为惊奇,道:“对,一点没错。小兄弟,请问你师从何处?竟有如此见识。”

竹汶麟眼中闪过一点回忆之『­色­』,道:“我的医术都是师父教的。”

老者兴致上涌,道:“如此看你,你的师父定是医术高绝之人,请问他的姓氏?”

竹汶麟道:“我师父本名李白。”

声音落下,老者的面目突然涌现出莫名的激动,道:“李白……可是青莲居士,诗仙太白?!”

竹汶麟带着感伤点了点头。

老者的神『­色­』越渐激昂,道:“恩公啊!想当年我本是一名落榜书生,又不幸染上长安城正在爆发的瘟疫,已是心灰意冷。在寻死之际,因机缘遇上了恩公,恩公不仅将我医治好,并且传我医术,我仅学皮『毛』,却已受益终生,但可惜……”说到这,老者停顿了一下,叹息道:“可惜造化弄人,那场瘟疫中恩公救活了全城的百姓,却唯独他的小儿没能幸免。不过今日见你把恩公叫做师父,想必是上天怜悯好人,让恩公有后。请问恩公现在身在何处?这十几年来我一直打探他的消息,唯一的心愿便是有朝一日,能在恩公面前叩首谢恩。”

竹汶麟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道:“师父……师父他老人家已经引入山林了。”

老者听后有些失望了叹一声,面生悲『­色­』,道:“恩公一生济世为怀,不知种下了多少功德,但听说当初那高老阉贼诬陷与他,致使皇帝削去了他的官职。哎,上天却为何要如此对他。作孽!天作孽啊!”

此时,不远处的姜楚与纪茗纤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形,两人走了过来。

姜楚问道:“张医师,发生什么事了?”

张养生回过神来,道:“唉,尘世万千事故,终需一叹,老朽无碍。”说完,张养生望向竹汶麟,眼中闪出一份神采,道:“今朝恩公徒儿在此,清水县的百姓有救了!”

姜楚听完面『­色­』一惊,将目光转向竹汶麟,道:“原来竹公子乃诗仙之徒,以往失敬。”

竹汶麟苦笑一声,道:“虚名只不过是一道枷锁罢了,姜捕头不必如此拘礼。”

“请问竹公子可否知道百姓们为何一直昏『迷』不醒?”一直少语的纪茗纤忽然问道。

竹汶麟点了点头,随后望了一眼木桌上的『药』材,道:“这里的配『药』并没有差错,只不过百姓们如今所患之症,并不是汤石所能救治的。”

张养生接话道:“此话怎讲?”

竹汶麟一边回忆当初在青城山中,那《济世相水》里面的记载,一边道:“相传地府十殿阎王第一殿的秦广王手中有一面宝镜,名叫‘虚还界’。每当阳世有生人魂离本体时,虚还界就会投『­射­』出一道弥光依附在那人魂魄上,成于新鬼。如今百姓们虽然魂归本体,但依旧不见清醒,便是受到‘虚还界’所投弥光的阻隔。”

张养生听后,言语多了一份无奈,道:“按照这种说法,莫非是百姓们阳寿已尽?”

竹汶麟摆了一下头,道:“决定人寿的是生死簿,一直为第十殿的转轮王所掌管。百姓们已经昏『迷』一段时日,但依旧不见­阴­差前来勾魂,可见他们阳寿未尽。多半是秦广王没有撤回虚还界投出的弥光,将百姓们的阳寿扣了下来。”

姜楚听后,皱了下眉头,问道:“秦广王为何要这么做?”

由于义父与母亲的过世,竹汶麟对地府一直存在某种偏执,不由道:“躺在这里的上千条『­性­』命,对于秦广王来说,是上千条新魂。秦广王若心生贪念,自然会一直将百姓们的阳寿扣下,待到他们过完七天无息之日,即使命不该绝,地府也会派遣­阴­差前来拘魂。”

姜楚为『­性­』情中人,听完此言,语气生怒道:“地府乃为众生轮回之所,秦广王位居司职,怎么可以如此儿戏!”

此话正入竹汶麟的心坎,他心中亦有火气,便冷哼一声,道:“正是如此,地府竟是糊涂之辈!”

“竹公子!言重了……”一旁的纪茗纤连忙提醒说道,随后,她忽闪了一下美目,问道:“竹公子,可否想到救治之法?”

竹汶麟回过神来,道:“办法还是有的。‘虚还界’虽然为地府至宝,但由于投入人间的弥光太多,又过于分散,如此一来,法力便大为削减。如今附在百姓魂魄上的虚魂弥光,则能‘以法制法’来驱除。”说完,竹汶麟从衣襟中取出一个长形木盒。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七福镇

木盒打开,里面放着一支墨『­色­』『毛』笔,一旁有少许朱砂和几张符纸。

竹汶麟将笔执起,点了半寸朱砂,随后拿出五张黄灵符纸抛向半空,同时口中默默念起:“五星镇彩,光照玄冥……”

一边念着,五张符纸的灵『­性­』被引动,它们泛出淡金光芒,自行在空中环绕一圈,随后前角两两相对,组成了一个内八卦型。

竹汶麟气定神凝,提起朱砂笔依次在符纸上写下五道符文,既而将笔点向符圈中部的真空八卦,喝道:“……太上敕令,逐魅庇神,叱!”

一声念完,五张符纸表面唯见一阵金红光芒闪过,最终缩成一团,落入了下方的碗中。

众人连忙朝碗里望去,只见里面多了一叠符灰。

竹汶麟将碗拿起,递给张养生,道:“张医师,这是灵符『药』引,你将它们在每剂复生散中洒下半克,然后给百姓们服用即可。”

张养生连忙接过,一脸感激的说道:“老朽先替清水县的百姓谢过李少侠大恩。”

竹汶麟淡淡一笑,道:“行医救人是我份内之事,反倒是张医师为了城中百姓,日夜在这里『­操­』劳,比起我来,更加令人敬佩。”

“李少侠年纪轻轻,不仅医术­精­绝,为人处事又如此谦厚,他日定是人中龙凤。”张养生感慨说道,而后看了一眼手中的『药』碗,道:“老朽这就去将『药』配好,先行告辞了。”

半个时辰后。

帐篷内轻烟四起,新『药』已经熬制出来,『药』童们开始端着『药』碗来回奔波,很快,广场上千余名百姓都已服下灵『药』,一缕缕乌青『­色­』的烟雾陆续从百姓体内窜出,继而“嗖”的一声钻入了地下。

在场众人都屏息观望,此刻,谁都不愿意弄出一丝声响。

“咳咳!”忽然,广场上一阵轻微的咳嗽声传出,随后响起了各种动静,躺在地上的百姓相继睁开双眼,一个个的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广场内外响起了震耳的欢呼声,一直守候着的人们第一时间将心中的喜悦宣泄了出来。这一刻,不知多少人饱含泪水。

竹汶麟望着这一幕,眼中流淌的唯有无尽的欣慰。

————————————

黄昏。

竹汶麟在百姓们一阵阵“活菩萨”的谢恩声中,最终逃似的回到了纪府,对于从小过惯自在生活的他来说,突然之间被众人高高在上的捧起,难免会有些不适应。

姜楚看了看竹汶麟,不由道:“竹公子,今日见你脸红时的模样,还是蛮有几番趣味的。”

话音刚落,另一旁的纪茗纤忽然拂袖掩­唇­,忍不住噗哧一笑。

竹汶麟站在两人中间,一脸尴尬,只能随之挤出几丝傻笑。

正在这时,一声惊叫突然从不远处传来,来源处正好是县令大人的居所。和谐的氛围被打破,三人互望了一眼,连忙迈开脚步。

刚来到林园门口,只见宋祥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纪茗纤连忙问道:“宋伯,发生什么事了?”

宋祥一脸焦愁的道:“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老爷……老爷他醒了!”

“爹醒了?”纪茗纤默念了一声,面『露』一丝欣喜,随后又带着半分疑『惑』,问道:“宋伯,爹醒了是好事,但刚刚的叫声……难道发生了什么意外?”

宋祥道:“正是如此。老爷虽然醒了,但面『­色­』发青,印堂处绕着黑气,现在在房里见人就咬!”

“什么!”众人听后惊呼一声,竹汶麟望向不远处的居室,率先迈开了脚步。

刚行两步,突然“轰”的一声响起,只见居所的正门直直倒塌下来,一脸凶煞的纪士贤双手按住一个下人的双肩,张开嘴迫切想要朝那个下人的喉咙咬下。那个家丁面带惊恐,求生的本能让他用手死死撑着纪士贤的脸,让他的嘴无法向前挪动分毫。

竹汶麟见状,往前一跃,双指并拢急速朝纪士贤两只手腕各点了一下。纪士贤的双手随即松开,身体向后倾退了几步,还没站稳,一点蓝光从后方飞速『­射­』来,没入了他的眉心。纪士贤两眼一翻,便昏了过去。

纪茗纤连忙走上前,扶住爹的身体,面『露』焦『­色­』望向竹汶麟,道:“竹公子,爹到底怎么了?”

竹汶麟道:“纪姑娘不用心急,先扶县令大人到床上休养,待我把过脉后,再商议。”

半个时辰后,居室内。

竹汶麟用针灸之术锁住纪士贤八大经脉,又聚气于指连点下一百零八道『­茓­』位,最终将纪士贤体表流窜的黑气压了回去。

竹汶麟擦拭了一下额上溢出的冷汗,转身对屋内众人,道:“县令大人体内的戾气已被我锁在命脉玄关外,暂时不会侵入心肺,近段时间,应该无碍。”

纪茗纤走上前,面带一抹惆怅望了眼躺在床上的爹,随后对竹汶麟说道:“竹公子,爹为何会变成这样?”

竹汶麟叹了口气,道:“虽然妖魔已经离开县令大人的身体,但大人由于受妖气侵体时间过长,以致于体内自生戾瘴,若不根除,恐怕不久后,大人的身体和心『­性­』都会被妖化。”

此言一出,屋内响起了一阵哀叹之声。

姜楚问道:“竹公子,可有办法驱除大人体内的戾气?”

“办法还是有的。”说完,竹汶麟想起了《济世相水》中的一段记载,不由道:“相传世间存在一种异兽,名叫玲珑,他们以妖气为食,能驱万千毒瘴,为众妖克星。如果能找到此物,县令大人便有救了。”

纪茗纤听后,美目闪出一丝神采,道:“竹公子,请问在哪里可以寻到玲珑?”

“玲珑既然以妖气为食,自然出现在众妖聚集之所,人间有三大妖界,其一为青城山锁魂渊,另外一个便是南诏国,还有一个正在此地。玲珑属于仙兽,而青城山又为名门正派,锁妖塔内自然没有此物,而经过南诏一役,南诏的妖魔骤减,如此一来,他只可能出现在落雁谷了。”

竹汶麟又道:“纪姑娘请放心,我此行要去长安附近了却一桩心事,到时候,我定会去到山中寻找玲珑兽,争取早日归来为县令大人解除病症。”

话语刚落,纪茗纤的眼中忽然闪出一份莫名的情触,她微低下头,芳­唇­开启,道:“竹公子,茗纤可否与你一同前往?”

竹汶麟微微一怔,随即道:“纪姑娘乃千金之躯,一路劳苦奔波,恐怕……”竹汶麟欲言又止,不知道为什么,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的心里并没有拒绝之意。

纪茗纤道:“为人子女,定当一生尽孝。若是不能和竹公子同行,茗纤只好只身前往了。”

“纪姑娘,我们还是一起去吧。”竹汶麟连忙说道,心中涌现了几分莫名的紧张。

随后,竹汶麟转过身子,从袖口拿出一个小布包,递向宋祥,道:“宋管家,这里面装的是仙灵参叶。你将它们用玉器承载,每日取七克点燃,放在县令大人的床头,则可保大人一个月安宁。

宋祥自然知道眼前之物绝非凡品,接过后不由道谢:“多谢竹公子对纪府大恩。”

“宋管家不必客气。”竹汶麟淡淡说了一句,既而再度望向纪茗纤。

两人的目光刹那接触到一块儿,忽然,两人同时张开口。

“竹公子。”

“纪姑娘。”

竹汶麟略惊了一下,随即欣然道:“纪姑娘请先说。”

纪茗纤关切道:“既然爹现在安定了下来,你劳累了一天,是该回房歇息了。”

“你也是,好好休息,明天我们还要赶着上路。”说完,竹汶麟将目光转向屋内众人,道:“各位,在下先行告辞。”声落,竹汶麟快步走出了居室。

屋外,漫天星光,璀璨夺目。竹汶麟仰头遥望,突然面生憧憬道:真美。

————————

翌日,清晨。

柔和的曙光照在众人身上,两匹骏马停留在纪府前。

纪茗纤步到宋祥跟前,道:“宋伯,我不在的这段日子,爹就有劳你照顾了。”

“小姐请放心,我一定会把老爷照料得安安稳稳的。”宋祥一脸和蔼的说道,随后,他的目光多了几分不舍,道:“小姐,你从未出过远门,这一路上,可要多多保重身体。”

“放心吧,宋伯,我并不是愚钝之人,况且一路上有竹公子照应,你不用太过担忧。”说完,纪茗纤将目光转向姜楚,道:“姜大哥,娘几日前已经去往长安探访故人,户部尚书张大人是爹的挚交好友,爹休养的这段时间,一些事将由张大人安排。到时,会有新官来清水县上任。”

姜楚听后,自然知晓纪茗纤的意思,不由道:“小姐请放心,我一定会尽心协助新任官员,将清水县治理好。”

纪茗纤面容流『露』一丝欣慰,随后转过身,走向了竹汶麟那边。

竹汶麟道:“纪姑娘,我们是否该出发了?”

纪茗纤连忙道:“竹公子,请等一下。”

刚说完,不远处前来送行的百姓队伍中,自动让开一条道路,一名中年汉子背着一个半丈之高的长形木匣走了过来。他将木匣从身后取下,递上前道:“纪小姐,你要的东西已经完工了。”

纪茗纤凝望了一眼,道:“把它交给竹公子吧。”

竹汶麟面『露』惊奇道:“纪姑娘,这是?”

纪茗纤宛然一笑,道:“竹公子身负神兵,但整日被黑布裹住,难免有损灵『­性­』。所以几日前,茗纤特地在陈师傅那定做了剑匣。”

陈木铁接话道:“竹公子,这个剑鞘可不简单啊,所用材料乃是纪小姐亲自找来的黑羽玄木,光是研磨就用了一整天,再加上后续工作,花了足足三个日夜。如今它可谓轻盈如鸿『毛』,坚硬赛铁石。”

竹汶麟听后,接过剑匣,细细观望了起来,只见剑鞘的中部呈现一片幽黑之『­色­』,四个角为菱形,镀着白银,阳光的照映下,显得夺目生辉。他不由将剑匣打开,一阵古木清香扑鼻而来,剑鞘内部有一个剑槽,应该是兵器放置之处。

竹汶麟取下背后的承影剑,将包裹在上面的黑布揭开,一阵绚烂的紫光闪过,在场众人不由微微合了一下眼。随后,竹汶麟将承影剑放入剑槽中,竟然正好合适。由此可见,绘画剑鞘图纸之人,何等用心良苦。

竹汶麟将玄木剑匣关上,背到身后,将目光转向纪茗纤,充满感激的说道:“多谢纪姑娘。”

“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只要竹公子用得上就行。”纪茗纤带着一丝欢喜说道,既而,她如水的美目流『露』出一抹眷念,遥望了一眼纪府,便道:“竹公子,我们是时候出发了。”

两人相继上马,正要离别。

身后的姜楚突然叫道:“竹公子!”

竹汶麟转过头,面带少许疑『惑』。

“一路上,你可要照顾好小姐!”

竹汶麟点了点头,道:“姜捕头,你也多保重。”

话语刚落,两匹骏马相继轻嘶一声,刹那间尘土飞扬。

这个别离的清晨,云淡风轻。

————————

七福镇,位于长安西南边陲,临近长安。

相传在隋朝末年,这里原本是一片『乱』坟岗,后来一支隋军残部逃窜到此,当时已经入夜,且众将士疲惫不堪,将军便下令在此处休息。

从中有一名叫七福的百夫长入睡后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一片屠戮的场景,大人小孩各种凄惨的表情在他脑海不停的闪现。七福一梦惊醒,发现周遭除了几名巡逻的士兵外,大多都已入睡,但梦境中的惨状令他再也无法安眠,而他的耳边,更是离奇传来断续的哀号声。这让七福开始回忆起这场持续多年的争战,突然明悟开来,战争是何等残酷,百姓们太需要久违的安宁,而当今天下,隋王朝横施暴政,早已丧尽民心,唯一能给这片土地带来希望的便只有李家所领导的纪军。

恰好当时这支隋军还扣押十几名纪军将领当作人质,七福自知再往西逃就是蛮野之地,已是绝路,到时将军一定会用人质来要挟纪军,以求苟喘。为了给纪军的胜利增添一份助力,当晚趁着多数人熟睡之际,七福想尽一切办法最终将人质全数放走。

一日后,纪军赶到此地,全歼顽抗份子后,却发现有一名隋朝军官的尸体被高高悬挂在树上,遍体鳞伤,惨不忍睹。

后来证实这具尸体的主人便是那位叫七福的百夫长。为了纪念和感恩七福,纪军特地留下一部分人在此处开垦荒地,兴建房舍,待到纪王朝建立后,正式赐名为七福镇,并且承蒙圣上亲至,金笔题字,立匾镇中:英雄之冢,永免赋税。

竹汶麟和纪茗纤的行程还算顺利,一日后便策马来到此地。两人下马前行,刚走进小镇,便感觉四处弥漫着一种怪异的气氛。不时会有人匆匆迎面而过,朝着镇外走去,神态竟如逃离一般。

纪茗纤微皱了一下秀眉,道:“早些时候便听起过‘繁若长安,富在七福,’七福镇虽然处在西南之地,但这里山灵水秀,且临近长安,赋税全免,百姓年年丰收,家家富足有余,本是福泽深厚的好地方。但见到今日情景,难道镇上出了什么事?”

竹汶麟道:“的确有些奇怪,我们一路走来,所见到的人不是神情慌张,就是愁眉苦脸,看来七福镇真的与往日不同。纪姑娘,我们不妨先找家客栈落脚,再去打听吧。”

纪茗纤点了下头,表情舒展了一分。毕竟这几日连续奔波,即使所乘的千里良驹也受不了这等劳累,而茗纤身为女儿身,是该找个地方好好梳洗打扮,歇息一番了。

半柱香的时间后。

七福镇历来人流旺盛,所以镇上的休养之所并不少,竹汶麟和纪茗纤走了一圈,见到的客栈就不下十家,但怪就怪在每家客栈的门前,皆悬挂着一个木牌,上书:停业休整。

此时,竹汶麟走到一家客栈前,敲着门面,道:“有人在吗?……请问有人在吗?……请问有人吗?”竹汶麟连喊三声,但里头依旧没有任何回音。

“小伙子,别敲了,镇上的生意人全都回老家了。”正在这时,一阵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竹汶麟和纪茗纤转身望去,不知何时,一位老人牵着一个小孩站在了他们面前。

竹汶麟走上前,问道:“老伯,请问镇上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大白天里,家家户户却房门紧闭?”

老人叹了口气,道:“的确出了点事,哎,怪事啊!”

“老伯能否详细说出。”

老人面生惆怅,眼中流『露』回忆之『­色­』,道“这件事还要从两天前说起。前天的夜里,老天爷不知怎的,又是刮风又是下雨,雷声吵得镇上的人整晚睡不安稳,第二天醒来后,却发现……哎……在七福镇的西面有一片荒地,死去的人都会埋在那,但那天有人去祭拜祖辈时,却看到荒地上的坟墓都炸开了,棺材板『露』了出来,里面的尸体全不见了。作孽!哎,作孽啊!”

竹汶麟和纪茗纤听后对望了一眼,两人眼中皆显出惊『­色­』。

“大哥哥,你旁边这个漂亮的大姐姐是你的娘子吧。”忽然,老人牵着的那名小孩开口说道。

第一百五十九章 济世相水

此话一出,纪茗纤的面容不由泛出一抹红晕,一时间显得娇涎动人。竹汶麟呆了一秒,随后俯下身子,一脸和蔼的望着小孩道:“小朋友,请问有什么事吗?”

小孩明亮的大眼睛闪动了一下,道:“如果你们是出来游玩的夫妻,就不要在七福镇呆下去了,大人们都说,七福镇现在很危险。”

竹汶麟轻点了一下小孩俏­嫩­的脸蛋,笑着道:“大哥哥和大姐姐不是夫妻,也不是出来游玩的,我们来到七福镇是因为走路走累了,需要找地方休息。”

小孩听后嘟着嘴想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由抬起头望向了他的爷爷。老人开口道:“两位,恕我老人家直言,小宝说得没错,如果你们是路过这里,就速速离开吧。”

竹汶麟站起身子,道:“多谢老人家相劝。不过我还有一事不明,如果只是尸体不见,也只能算一件怪事,却为何会在镇上引起如此大的恐慌?”

老人道:“这要从昨天说起。哎,昨天傍晚西边的林子里突然传出了怪叫声,王秀才说这是猫头鹰在叫,于是镇上的几个猎户相约去到了树林里,但一夜过去了,却不见回来。于是今天早上他们的家属便去林子里找他们,但回来时只抬回了他们的尸体,他们死状……哎,惨不忍睹啊!脖子被咬出了两个大洞,身体里边一点血也没有。然后这件事你传我,我传你,镇上的人都说他们是被僵尸咬的,那些不见的尸体,全都变成了僵尸,今天夜里就会来到七福镇咬人。所以,一天的时间不到,镇上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所以,小伙子,你还是带着这位姑娘,快离开这吧。”

“僵尸?”竹汶麟口中念了一声,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他带着几分关切道:“老伯,既然有僵尸伤人,为何你还留在这?”

“我从出生起就呆在七福镇,活了这么多年,也活够了。反正一把老骨头,他们爱咬就咬吧。再说,那些不见的尸体,也有我的先人,我怎么能够离开阿!”老人一脸辛酸的说道。

纪茗纤忽然开口道:“那你的孙儿怎么办?”

“哎,这也是我心里唯一放不下的事,小宝的娘死得早,大刚前几天也过世了,现在这孩子只能与我这把老骨头相依为命,但如今镇上又不太平。”老人说到这,眼中尽显悲凉和无奈,他看着纪茗纤,面目突然涌出一份企望道:“这位姑娘,我见你和这个小伙子都是面善之人,就当我这把老骨头求求你们,你们能否收养小宝,将他带离七福镇,无论走到哪,只要能给他一口饭吃就行了。”老人越说越激动,正要跪下。

竹汶麟和纪茗纤连忙伸出手,握住老人的双臂,道:“老人家,快快请起。”

一旁的小宝虽小,但父母的过早离世,让他的心里比一般孩子都懂得多,看到这幕,他鼻子一酸,抱住老人道:“爷爷,小宝不怕僵尸,不要离开你,小宝要和爷爷永远在一起。”说着说着,晶莹的泪水从小宝的眼中不停的掉落。

纪茗纤叹惋一声,手作莲花指轻念一声咒法,神奇的是,小宝落到地上的泪水忽然全部升腾起来,聚和成了一只白『­色­』的小鸟,扑打着小巧的翅膀在他面前清鸣起来。

小宝的目光被吸引,渐渐停止哭泣,他好奇的盯着眼前的小鸟,不知不觉『露』出了一点欢喜。

见到这种神奇景观,老者的眼中突然涌出几分神采,他望向竹汶麟和纪茗纤,连忙道:“原来两位是神仙下凡,七福镇……七福镇有救了!”

看着老人充满期望的表情,竹汶麟索『­性­』不多解释,便道:“老伯,不用这么称呼我们,至于僵尸的事,就交给我们来处理。请问,现在镇上哪里有落脚的地方?”

老人一脸热忱,道:“我那里正好空出两间屋子,两位如果不嫌弃,可以先到寒舍住下。”

“那就多谢老伯了。”

此时的天『­色­』渐渐昏暗下来,西面的树林里,一缕缕青雾诡异升起,渲染云天。

————————

入夜。

竹汶麟站在木屋前,抬头望着高悬在空中的圆月,不由叹了口气。忽然,一阵淡雅的芬芳传来,刚刚梳洗完毕的纪茗纤步了出来,道:“竹公子,是否在忧心僵尸之事?”

竹汶麟回过神来,点了下头道:“今晚的月亮圆而­阴­晦,正是异物出来游动的好时机,僵尸之说我只在古籍上见过,对它们的描述无一不是厉害之极。如果它们今晚真的来到七福镇,我在想,我们和镇上的人会平安吗?”

纪茗纤淡然一笑,道:“竹公子,你说这样的话可不像平日的你,记得在安阳时,那个妖魔的实力也非同小可,但你在我和姜大哥面前,总是一脸沉稳,没有半分惧『­色­』。”

竹汶麟的表情舒展了一分,道:“说的也是,是我想太多了吧。”

正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后方传来,竹汶麟转过身,见到张佰牵着小宝正朝这边走来。

竹汶麟道:“张老伯,这么晚了,还没睡阿。”

“今晚我们哪里睡得着。”张佰感叹一声,随后抚『摸』了一下孙儿的小脑袋。

刚说完,小镇的西面突然响起了一阵锣鼓声。

竹汶麟面『露』惊『­色­』,道:“张老伯,这个声音是?”

张佰回答道:“今早几个猎户的尸体被抬回后,他们的家属便举办起了丧事,这阵锣鼓声想必是对死者的悼念吧。”

听完,竹汶麟心头一紧,豁然想起了古籍上的一段记载:被僵尸咬过的生人,亦会染上尸毒,于当夜子时月­阴­之气最为旺盛时,变成新的僵尸。

想到这,竹汶麟不由抬头望了望天『­色­』,黑云浮出,月光更加­阴­浊不清。顾不上解释,竹汶麟即刻迈步,朝着锣鼓声的方向奔去。

“竹公子。”纪茗纤呼喊了一声,也随即迈步跟了过去。

小镇口。

死去的三个猎户都是王氏姓,生前亦是结拜兄弟,所以三家亲属经过商议,将丧事合在一处举办。此时的丧礼大堂内,哭号声响成一片,气氛很是压抑。至亲离世,这种悲痛是最难以抑制,也是最为真实的。

留在镇上的人基本都有到场,有几十来人,其中老人居多,也有几名小孩游窜在人群中,他们睁着大大的眼睛感受眼前的一幕幕,天真无邪。

其实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他们留下来,除了出于对七福镇的情义,心中也存在着一种侥幸,那就是僵尸不会来到镇上。

大堂内的锣鼓声渐渐平缓下来,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虽然听得并不是很清楚,但人们如今的心思,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们的关注,众人不由回过头望向堂口。

竹汶麟一脸凝重的奔了进来,见到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盯住自己,顾不上多说,气沉丹田,一跃数丈飞向了大堂里头停放尸体的地方。

刚落到地面,竹汶麟心念一声“承影剑”。背后的玄木剑匣骤然开启,承影剑泛着紫光“嗖”的一声飞了出来,落到了竹汶麟的手中。玄木剑匣随即自行闭合。

这番情景,让大堂里所有人为之一愣,距离尸体方位最近的几名死者亲属止住了哭号,但脸上悲伤依旧不减。其中一人问道:“这位少侠,有什么事吗?”

竹汶麟见到“尸变”还没有来到,不由缓和了一下情绪,道:“冒昧打扰,还请见谅,请问距离子时还有多久?”

那人望了眼一旁快要燃尽的一柱清香,道:“马上就到了。”

话音刚落,外面不知何处传来一声怪异的嚎叫,既而阵阵­阴­风卷入大堂,覆盖着三具尸体的白布被刮落,一束月光透过天窗投『­射­』进来,分成数股照在了三具尸体上。

竹汶麟握紧承影剑,眉宇紧锁。在场众人也看出即将有怪事发生,大堂里的气氛顿时紧张到了极点

忽然,“啪”的一声响起,月­阴­之气散尽。出乎竹汶麟意外的是,尸变并没有到来,反而原本好端端躺着的三具尸体如同枯叶一般,内部的骨骼瞬间散落,化为一团糟粕,空留三具青『­色­』的皮囊呈现在那。

竹汶麟神『­色­』飘闪,这种结果对于他来说不知是喜是忧,他面『露』惊疑,口中默默念道:“难道不是被僵尸咬的?”

此时,纪茗纤赶了过来,用同样不解的目光看着这一幕。

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下,突然,一个中年人神『­色­』恐慌的跑了进来,大叫道:“不好了!僵尸!僵尸真的来了!”

竹汶麟回过神来,走上前问道:“在哪?”

中年人哆嗦着回答:“就在镇口,密密麻麻的,全都来了!”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的面『­色­』虽有惊恐,但现场并不混『乱』,毕竟留在这里的人若是怕死之徒,早已离开了七福镇。

“诸位,看来僵尸传闻并无虚假,我这就出去挡住它们,你们还是暂时离开七福镇吧。”竹汶麟正『­色­』说道,随后望了眼不远处的几个小孩,再道:“即使你们心挂七福镇,可以不顾自己的死活,但最起码要为孩子想想。”

声音刚落,一名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走上前来,对着旁边一名『­妇­』女说道:“阿秀,这个小兄弟说得没错,你先带着虎子离开这,我领着兄弟们去会会那帮僵尸,娘的,我朱天南做了一辈子的恶霸,难道还怕几只僵尸不成。”说完,朱天南转过身,对后面一帮汉子道,“兄弟们,拿好家伙,跟爷一起宰了僵尸那帮小兔崽子。”

一介凡夫再怎么勇猛,但以卵击石,终究只是莽夫。不过话又说回来,每到生死关头,第一个站出来的也便是这种人。

这一幕让竹汶麟心中唯有一声叹息,他已没有心思多劝,握紧承影剑奔了出去。

丧礼大堂距离镇口只有数百米,竹汶麟走出来后,只感觉街面上冷风掺着戾气,吹得人刺骨,他向西面望去,视野里唯有黑压压的一片行尸,它们双爪前伸,低着头,身体左右摇晃正朝着这边缓缓行进。

大堂里的其他人相继跟了出来,竟然一个也没有离去。当看到眼前这番场面,众人先前骨子里憋出的火气有所溃散,即使朱天南这样的血『­性­』汉子,额上也不由自主的溢出了冷汗。毕竟有些东西,任凭万般思量,当身临其境时,才能真正知晓它的可怕。

“哇呜!”感受到生人的气息,行尸堆里接连响起了兴奋的嚎叫,原本看似笨拙的它们,瞬间全部仰起了头,『乱』发中一双幽绿的眼睛死死盯向众人,随后轰隆一声响起,它们竟以惊人的速度向这边奔来。

这幕情景让竹汶麟心中更加确定,眼前的异物并不是僵尸,或者说,它们比僵尸更加可怕!竹汶麟举起承影剑,准备全力一搏。

正在这时,天空一道绚丽光华闪现,无数光剑飞『­射­』直下,落到地面后,剑影并没有消散,而是聚成了一个太极八卦阵将众人围护其内。随后一个穿着道袍的青年人飞身落下,他连掐数道手印,口中默念咒法,待到行尸奔来,太极阵自行升腾起一阵玄青光华,向四面散『­射­』,将靠拢而来的行尸一一击退。

后续的行尸络绎不绝的涌来,青年人变幻手印,预备加强法阵威力。忽然,镇口处传来一阵怪异的笛声,行尸们似乎受到了什么指令,全数转过身,朝着笛声的方向退去。

青年人微皱了一下眉头,随即食指与中指并拢,将手摆在眉前,刹那间,一柄泛着银芒的灵剑从他背后出鞘。青年人口中默念一声,既而单臂前伸,双指直指西面,灵剑清鸣一声,随之化作一道银光激『­射­』而去。

同一时间,一团浑浊的青雾在镇口升起,与蓄势而来的灵剑生生相撞。

轰隆一声响起,青雾溃散,灵剑表面泛出的银芒亦暗淡了几分,它倒飞回来,落回了剑鞘中。

这一击让青年人眉宇不舒,想必对手并不简单。而此时的镇口处,已无了动静,唯有阵阵冷风,怡然呼啸。

“多谢神仙,多谢神仙相救,咱们镇有救了!”忽然,一阵谢恩声响起,七福镇的镇民神『­色­』激动的望向青年人,相继跪了下来。

青年人回过神来,一脸坦然道:“诸位不必行此大礼,我并非什么神仙,只不过是一名天机门弟子,降妖伏魔本是我们修道中人份内之事,诸位还是起来吧。”

竹汶麟收回承影剑,他对天机门早有耳闻,听到青年人自称天机门弟子,正要走上前说上几句。不料一旁的纪茗纤开口说道:“竹公子,既然镇民们相安无事,我们还是回去吧。”声落,纪茗纤已转过身子,径自迈步,朝着另一方步去。

她,似乎在逃避着什么。

————————

清晨,一缕薄光『­射­』入一间居室内,竹汶麟靠在窗边打了个呵欠,七福镇的“尸『乱』”问题一直困扰在他的心头,昨晚回来后,他并没有心思入睡,而是一直翻阅《济世相水》,细细观望书中关于“尸毒”的记载,几个时辰的忙活,终于让他知晓了一些东西。

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竹汶麟将书收好,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角,随后走到门口拉开木栓。

门开了,一股清香扑鼻而来,纪茗纤站在门前,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内盛着几道面食和一碗清汤。

竹汶麟道:“早啊,纪姑娘。”

纪茗纤含笑说道:“早,竹公子。我刚才做了些早点,你应该还没吃过东西吧。”

竹汶麟听后,肚子不由咕噜一叫,他接过托盘,感激说道:“多谢纪姑娘。”说完,竹汶麟端着丰盛的食物走向了屋内的木桌,随后坐下来径自吃了起来。

纪茗纤跟着步了进来,坐在竹汶麟的对面,安静注视着他的吃相。

竹汶麟空腹已久,张开口连吞下三个蒸饺,抬起头时发现纪茗纤正盯着自己,不由面生一点尴尬。他放慢进食速度,道:“纪姑娘,你做的早点味道真不错。”

纪茗纤面『露』一丝欣喜,道:“真的吗?这是我第一次下厨,竹公子这样说不会只是为了讨茗纤开心吧。”

竹汶麟道:“真的很好吃,不信的话,我现在把张老伯和小宝叫来,让他们评评。”

“他们刚刚吃过了。”纪茗纤欣然说了一句,既而道:“现在张老伯带着小宝已经去往西面的坟山了。”

竹汶麟疑问道:“那片荒地上只有空坟,他们去那­干­什么?”

纪茗纤叹惋一声,道:“自然是祭拜小宝的爹。听张老伯说,怪事发生的那天,其他坟墓里的尸体虽然都不见了,但唯独小宝他爹的坟墓完好无损。”

竹汶麟原本端着清汤正在品味,听到这心中骤然一惊,喉咙间还没咽下的汤水呛得他连咳几声。

纪茗纤面『­色­』一阵关切。随后问道:“竹公子,有什么不对劲吗?”

竹汶麟点了下头,连忙起身奔到墙角将玄木剑匣背在身后,道:“纪姑娘,我们得马上赶往坟山。”

第一百六十章 男尸

坟山距离七福镇并没有多远,出了镇口往西行几里路便可以到达,竹汶麟与纪茗纤来到时,四面晨雾缭绕,到处隐约可见炸开的坟坑,碎散的墓碑以及掀开的棺材板,气氛着实有些诡异。

竹汶麟俯下身子,只见这里的土壤黄中泛黑,他不由捏了一点碎土在指上『揉』了『揉』,泥土竟不时闪现出点点灵光。竹汶麟站起身子,望着这片土地不由感慨一声:“好一片养尸土!”

纪茗纤好奇问道:“竹公子莫非有什么发现?”

“算是吧!”竹汶麟目『露』­精­光,道:“这片荒地乃是世间难寻的黑泽地,人死后若是埋葬在这,则可保证尸身千年不腐不化。昨晚那些死尸袭击小镇,按理说他们都是过世已久的人,尸身却没有半点腐朽迹象,便是得益于这片土地的滋养。”

刚说完,忽然一阵“咚咚”的怪声从不远处传来,竹汶麟立马转头遥望一个方向,随即迈开了脚步。

坟山的另一处。

张佰望着面前的一座新坟,眼中唯有道不尽的苍凉,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离别,何其不幸。他缓缓开口道:“大刚啊,我带着孩子来看你了。”

小宝跪在坟前,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念道:“爹,孩儿想你。”

张佰哀叹一声,继续道:“菩萨保佑,大刚啊,你在下面过得可好?”

声音刚落,突然坟墓中响起阵阵怪声,像是棺材的撞击声。张佰面『露』惊『­色­』,连忙牵起小宝向后退了几步。虽然事情蹊跷,但两人并没有离去,毕竟这座坟墓葬着的是自己的至亲。

随着“轰隆”一声响起,坟墓终于不堪内部发出的巨力,从正中炸开,刹那间,泥石飞扬,一面棺材盖飞落了出来,重重砸向一旁。随后,一个穿着黑『­色­』寿衣的中年男尸从棺材里头立了起来,它双眼泛动绿光,死死盯住眼前两人。

“爹!”小宝见着面前这个熟悉的身影,叫喊一声,便挣脱爷爷的手朝着男尸奔去。

在男尸幽绿的眼珠子中,没有显『露』丝毫的情感,它不由伸展双爪,缓缓咧开嘴,等待猎物的到来。

正在这时,晨雾中一点白光极速『­射­』来,继而化作一道惊雷朝男尸劈下,男尸不由发出“哇呜”一声怪叫向后连退数步。同一时间,竹汶麟飞奔到坟前,抱起小宝跃向了后方。

张佰望向及时赶来的两人,连忙道:“那是大刚,求求你们,别伤了他。”

竹汶麟道:“张老伯,需知人死不能复生,你心中挂念的人已经不在尘世,而眼前之物只不过是一具尸体罢了。你刚才难道没看出,他要伤害小宝吗?”

张佰听后,将目光转向不远处的男尸,眼中依旧流『露』着对亲人难以割舍的哀思。

竹汶麟叹了口气,将小宝交付给纪茗纤,随后迈步上前,盯向男尸。

男尸已从雷光的创伤中回过神来,它望着离它最近的一个猎物,随即张牙舞爪,迈步奔去。

这等异物,对付一个竹汶麟还是绰绰有余。待到男尸直面袭来,汶麟侧身避开,同时伸出双指点向尸身的下丹田处。

男尸眼中的绿光顿时暗淡了一分,停在原地怔了一下。趁此机会,竹汶麟既而将双指点向尸身中丹田,只见尸体表面随之鼓起一个小包,由胸口移至到了喉咙处。竹汶麟气定神凝,最终将双指移向男尸的喉间,蓄力一顶。

“哗!”男尸嘴部大张,一团幽光窜了出来。竹汶麟连忙从腰间取出一个无盖的玉瓶,向幽光罩去。当幽光进入其内,瓶口自行腾起一团寒雾封盖起来,想必这个玉瓶也是一个奇物。

至于那具男尸,眼中绿光散尽,无了任何生机,便直直倒在了地上。

纪茗纤走上前,望向竹汶麟手中的寒冰琉璃瓶,只见封入其中的那团幽光已经现出本形,竟然是一个扁平的小虫子。

“竹公子,这个是?”

“­阴­尸蛊。”竹汶麟淡淡说道:“坟山上的尸体之所以全部变成鬼尸,便是受到它的『­操­』控。而大刚由于是新死,体内仍有一些生气不散,当­阴­尸蛊侵入后需要一段时间消化。所以,大刚的尸身今日才变成鬼尸。”

“鬼尸?”

“对,正是鬼尸!而绝非僵尸。”竹汶麟道:“僵尸是人死后,心中一股执念未化,自聚尸魂,引天地怨气,晦气而生。他们吸取生人­精­血时,体内的血婴会散出尸毒植入他人体内形成新的血婴,所以,被僵尸咬过的人会变成新的僵尸。而鬼尸是人死后心无执念,尸身虽然淤积死气,却因机缘不腐不化,当­阴­尸蛊侵入后,便可成形。它们并没有繁殖能力,却能够吸食人的血骨­精­髓,这也就是为什么,昨日那三个猎户的尸体接收月华洗身后,空留一副皮囊。

纪茗纤听后,略有所思,不由道:“­阴­尸蛊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莫非七福镇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有人在暗中『­操­』控?”

竹汶麟面『露』沉重,道:“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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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有人『­操­』控鬼尸蓄意害人后,竹汶麟和纪茗纤在坟山上细细搜查了一番,通过遗留在地面上的大大小小行尸脚印,两人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西边的树林。

那片地域,戾气冲天!

凡事还需从长计议,两人并没有冒然进入林中,而是先行回到了七福镇。

来到镇口,竹汶麟发现镇上与昨日大有不同,不仅几家客栈开了张,街道上也有小贩开始吆喝做起了生意,而外面更是陆陆续续的有人走进镇里。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和煦的光芒照耀下来,暖得人的身子好不欢畅,今日的七福镇,有生气多了。

一旁的张佰道:“两位,你们劳累这么久了,今日不如就在镇上好好游玩一下,七福镇虽然算不上繁华,但经常有各地的商人来到这里,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可不少。”

竹汶麟与纪茗纤听后相望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有放松之意。

竹汶麟道:“纪姑娘,不如我们四处逛逛吧。”

声音刚落,小宝忽然叫道:“爷爷,我也想和大哥哥大姐姐一起去玩。”

纪茗纤听后『露』出淡淡的笑意,走上前牵起了小宝的手,随后对张佰道:“张老伯,小宝暂时交给我们吧。”

“那就有劳两位照顾了。”说完,张佰一脸慈爱望向孙儿,道:“小宝,等会记得听话。”

小宝乖巧的“恩”了一声,既而抬起头,满脸笑嘻嘻的看着纪茗纤。在小宝心里,这位能把眼泪变成小鸟的大姐姐,实在太『迷』人了。

三人在街道上缓缓前行,不时四处观望,一路上的气氛很是畅快。至于所遇到的过往行人,他们的脸上也没有了昨日的恐慌神『­色­』,看来“神仙下落七福镇赶跑僵尸”的消息,已暂时稳住了人心。

此时,三人正路过一个摊位,摊主见到纪茗纤的绝美容颜不由呆了一下,随即叫道:“这位夫人。”

纪茗纤听到后面『露』一点惊『­色­』,不由止了一下步子,转身道:“在叫我吗?”

摊主点了点头,满脸热情,道:“夫人,今天你和你家相公带着孩子出来游玩,让见着的人好生羡慕。而我的摊上卖的全是有福之物,不如瞧一瞧吧。”

“这位大哥,看来你误会了,我与纪姑娘只是结伴同行,而小宝也只是别人家的孩子,今天天气不错,所以出来散散心。”竹汶麟走上前解释道,虽然摊主的话让他的心里很是高兴,但是茗纤毕竟是女子,关乎女人名节的事还是说清楚好。

摊主听后,脸上热忱不减,道:“小兄弟,恕我直言,我从见到你和这位姑娘第一眼起,就认准你们是天作之合的一对。即使今朝不是夫妻,可能往后就是了,不信的话,可以试试这个。”说完,摊主从衣襟中取出一个锦绣布包,随即展了开来,竟是两个相连的铃铛。

竹汶麟的目光被吸引,道:“这个是?”

“这个叫同心锁,可是一件难得的宝贝。”摊主眼中放出光彩,道:“它是由南诏国的圣姑娘娘亲自制炼,而后放入圣池浸上七七四十九天,当充分吸收天地灵气后,它自身也便拥有了灵『­性­』。圣姑娘娘每年只会制出七十七个同心锁,在七夕来临时发放下来,只有有缘人才能得到。它可神奇着呢。”

竹汶麟兴致上涌,问道:“请问它如何使用?”

摊主『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道:“两位请把手伸出来,靠在一起。”

竹汶麟听后将手平伸,随后望向纪茗纤,兴奋的看到茗纤也把手缓缓的伸了出来。

两个铃铛是由一个细巧的银项圈系着的,摊主在竹汶麟和纪茗纤的手心各放下一个,神奇的是,刹那间,一阵七彩的光芒在两人手中闪过,银项圈化成了两条银『­色­』的细绳,两只铃铛分离了开来。

“同心锁的离合,皆源于一个“缘”字。两位的缘分不浅啊。”摊主一脸笑意说道:“你们两个现在试着心中想着彼此。”

话音刚落,纪茗纤手中的铃铛忽然发出了一声“叮当”之音,一刻后,竹汶麟手中的铃铛也响起了清脆的铃音。

摊主面『露』兴奋说道:“果然是天赐良缘!铃铛之音,亦代表心中之声,唯有感情真挚,方能响起。小兄弟你如果买下这对铃铛,以后想念这位姑娘时,只需把铃铛拿出来放在手心,那么对方的铃铛就会因你的思念而响起。反之,这位姑娘对你起意时,只要握住铃铛,你的铃铛也会响起。怎么样,是否考虑买下?”

竹汶麟听完摊主的讲述,已经有些心动,但这对铃铛的蕴意太过暧昧,如果买下来,需要找个合适的理由才是。

“纪姑娘,这对铃铛既然能够隔空传音,哪天我们如果不小心走散了,还可以通过它联系,不如就买下吧。”竹汶麟灵机一动说道。

茗纤微低下头,面『露』一抹红晕,道:“竹公子决定吧。”

竹汶麟不由望向摊主,问道:“老板,这对铃铛怎么卖?”

摊主见到生意做成,顿时红光满面,道:“小兄弟,茫茫尘海,你与我在大街上遇到也是一种缘分,这同心锁就卖你九两银子吧。”

“九两银子?”竹汶麟听后心中一惊,好便宜。他觉得买九两银子的首饰给佳人有些掉面子,但带着一份憧憬,还是买下了这对光芒闪闪的铃铛,一只留给自己,一只赠予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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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继续在街面上行走。

如此温馨的时光,让纪茗纤心中倍生眷恋。忽然,一段往事在她脑中浮现,那是从孩童时就刻进她脑海的记忆。这寸记忆,注定让她这一生,不能有太多的爱。

渐渐的,她沉默了下来。

一会儿后,三人来到了镇中心,只见一扇宏伟的天门竖立在这,门上面挂着一个金光闪闪的牌匾,上书:英雄之冢,永免赋税。

竹汶麟抬头相望,心中不由感慨一声,随后将目光转向了天门的后方,见到不远处人流旺盛,众多民众拿着各式各样的祭品走进了一间庙里。

“七福庙。”竹汶麟轻声念了一下,随后道:“纪姑娘,我们不如到里面看看吧。”

纪茗纤掩住眼中流转的惆怅,『露』出一丝神采,点了点头。

七福庙,原本是为了纪念那名叫七福的百夫长而建立,起初人们来到这里也只是纯粹出于祭奠。但由于七福镇历年风调雨顺,多福少灾,于是,镇民感到惊奇,便以为有神灵在庇护,更是有江湖相士言说“七福生前积下功德,死后便上天做了神仙,一直在保佑着七福镇。”渐渐的,人们信以为真,七福庙也便成了镇民心中的圣地。

此时三人走进庙中,只见这里面挤满了前来祈福的民众,毕竟七福镇最近有些不太平,对于寻常百姓来说,只能把希望寄托给臆想中的神灵。

纪茗纤从走进这里起,心中便莫名涌出了一份奇异的感觉,他默默望着面前的七福神像,不知不觉看得有些入神,

正在这时,庙外传来一阵吆喝:冰糖葫芦,卖香甜可口的冰糖葫芦咯。

小宝听到后,轻轻摇了摇纪茗纤的手臂,道:“大姐姐,我想吃冰糖葫芦。”

一旁的竹汶麟看出茗纤有心事,不由走上前牵上小宝,道:“来,大哥哥带你去买。”

纪茗纤回过神来,如水的美眸望向竹汶麟,忽然道:“竹公子,茗纤今天的气『­色­』是不是很差?我……”说到这,纪茗纤欲言又止。

竹汶麟道:“心事谁都会有的,有些事如果让你不开心,但又憋在心里难受,想想也无妨,想多了,或许心里就会更加勇敢,就不会害怕了。纪姑娘,希望你能早点好起来。”

“大姐姐,你要开心起来哦。”小宝闪动了一下大眼睛,不失时机的补上了一句,随后跟着竹汶麟走出七福庙,奔向了他神往的糖葫芦那。

纪茗纤望着竹汶麟的背影,微合了一下双眼,面『­色­』泛出眷念,也粘有抹不尽的哀思。

她再度张开双眸,不经意间,发现西边的墙角,竟有一片绿叶正安躺在那。

纪茗纤心生奇怪,不由走过去俯下身子,拾起了叶片。刹那间,她感到­精­神一阵恍惚,随后,一个声音从后方响起:“姑娘。”

纪茗纤转过身子,发现七福神像中竟然走下来了一个中年人,面相稳重,浑身散着灵气。至于在下方膜拜的百姓们,这幕情景下却无动于衷,想必除了纪茗纤,他们并不能看到中年人,也听不见其音。

纪茗纤定了一下神,问道:“请问前辈是?”

中年人道:“我在世时的名字叫七福,最终受悬吊之难而死,死后魂灵融进了一片叶子里,也就是姑娘如今手上之物。”

“原来是七福前辈,看来前辈真如传言所说,已经功德圆满,成为了一方仙灵。”纪茗纤带着一丝敬意说道。

“一方仙灵?姑娘见笑了,我原本只是一缕孤魂野鬼,因为百姓们的心念之声,才得以召来天灵之气,塑出灵体罢了。”

纪茗纤微微叹惋道:“人们的心中念头,当真有如此神奇的造化?”

七福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其实这个世上许多所谓的神灵都是因为世人的信念而生。人之所以为万物灵长,便是人的思想足以引动万物的灵『­性­』。当众人信仰某种事物,身边的景物亦会受到感染,同样信仰起那样事物,就这样层层传递下去,最终强如风、雨、雷、电也会甘愿受那样事物的支配,神灵就这样诞生了。”

纪茗纤听后略有所思,随后问道:“请问前辈今日现身,有什么事么?”

七福颇有感触的说道:“相遇是缘。百年来,我的栖身之叶一直游『荡』在七福庙中,但拾起它的人寥寥无几,就算拾起的,也大多是孩子。老夫见姑娘独具慧根,却如今被心事困扰,或许能为姑娘算上一卦?”

“算卦?”

第一百六十一章 ­阴­阳两极阵

“卦命之学源于天象,人的一生命理,十有八九能够推敲而出。昔日在世时,我虽然是一介武夫,但也­精­通卜算之术。遥想那夜我一觉惊醒,隐约听见百鬼哭号,便给自己算上了一卦。命盘显示,我若放了被扣押的那些纪军大将,当日必亡,若是不放,则翌日亡。双煞之命,我只能选择其一。”说到这,七福叹息一声,随即话锋一转道:“姑娘与异宝同生,本是天赐福缘,但奈何这件宝贝命在济世,而并非保人。姑娘的双煞之命,看来躲不过今年,哎。”

纪茗纤面『露』惊『­色­』,道:“前辈知晓我的事?”

“姑娘身怀的宝物惊世骇俗,我属于仙灵之体,隐约能够感应得到。”说完,七福摆了一下衣袖,再道:“姑娘请看。”

声音落下,两人所处的场景竟然刹那间变化,一片暗淡的星空呈现在两人面前。

纪茗纤仰起头,神『­色­』黯然的问道:“这个是?”

“这便是姑娘的命宫图,地煞冲天,已将姑娘的七星命脉锁住,命线的尽头,一团黑洞漩涡正朝着命宫行来,姑娘的劫数无法避免。”

刚说完,突然“嗖”的一声响起,沉寂的星空中,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一束流光,它绕过一个又一个星辰,将这片区域微微照亮。

“奇了!”这番情景让七福禁不住惊呼一声,道:“天星飞梭,神命庇佑!没想到姑娘的真命天子已经出现,并且一直守护着姑娘。”

纪茗纤眼中『露』出一丝神采,道:“前辈的意思是?”

“出现在你命宫的那束流光,如果能够在黑洞来临前驱除地煞之气,那么你的星盘将会向一旁移行,避开驶过来的黑洞。”

“若是地煞之气没有被驱除呢?”

“如果那样,黑洞进入命宫时,那束流光也会跟着进去,要么一同与姑娘葬身在黑洞中,要么奇迹发生,最终带着姑娘,从黑洞里飞出来。”

听到这,纪茗纤的眼神飘闪不定,流转着几分憔悴,几分期望。

七福再度开口,道:“请问姑娘相不相信宿命之说?”

纪茗纤微微摆了摆头,道:“这个问题,我也说不清楚。”

七福眼中闪过­精­光,道:“如果姑娘是不信命运之人,那么刚才的谈话,心中的困扰,都可以抛于脑后。如果相信命运,老夫只能祝愿你早日看开,在劫数来临前多寻一些开心的事,也不枉在世间走上一遭。但若是姑娘对命运半信半疑,那么大可把心中的半边疑『惑』半边信任交付给闯入你命宫中的那束流光,或许它,能给你最终的答案。”

听完,纪茗纤双眸为之一颤,她默默望向星空中那道飞驰的光华,忽然轻声念道:“竹公子……”

“姑娘,切要记住,如果执念于宿命,无论活上多久,到头来终究是一场虚空大梦。人生的真谛,唯有心中的一片清明……”

“……有缘再见。”

声音落下,纪茗纤四周的景物豁然间变化,她再度身处在了七福庙。不远处,谀诚的人们依旧络绎不绝跪拜着心中的神灵。

纪茗纤望向七福神像,面目绽放出了一丝笑容,轻声道:“多谢前辈。”

忽然,一阵凉风卷过,茗纤手中的那片绿叶随之飘扬起来。

它,飘出庙外,不知落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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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福庙外。

竹汶麟带着小宝在附近逛了一圈,回来时小宝的手上不仅有两串糖葫芦,还多了其他几样小玩意儿。在竹汶麟心中,对小宝存在着一种特殊的关怀,毕竟小宝的爹娘都已经离世,他们俩的经历很像。竹汶麟深知,没有爹妈陪伴的日子,对于小孩来说,最大的感情是思念,最大的煎熬是无助。

此时,竹汶麟抬头望了眼西南方,他在心中念道:当到往那个叫竹水村的地方,当拿出怀中的玉佩,爹,你会出现见见孩儿么?

“大哥哥,你怎么不动了?”小宝见到竹汶麟呆在原地,不由开口说道。

竹汶麟回过神来,低下头望向小宝,面目忽然涌出一份别样的情感,道:“小宝,你真乖。”

小宝听后嘟了一下小嘴,眼中流『露』出疑『惑』,他并不明白眼前的大哥哥说这句话的含义。

竹汶麟没有多做解释,而是脸上带着微笑,抚『摸』了一下小宝的脑袋。随后,汶麟将目光转向面前的七福庙,发现昨晚那名自称天机门弟子的青年人也来到了此地,他站在门外,有些入神的望着七福庙。

如今镇上面临尸灾,多一个帮手便多一份力量,竹汶麟有心结识青年人,不由走上前去。意外的是,竹汶麟刚刚走近青年人,原本在玄木剑匣里面安躺着的承影剑突然颤动了一下,而那个青年人背着的灵剑也在同一时间鸣颤了一声。

青年人即刻转过身,用锐利的目光打量了一下竹汶麟,心中奇道:伏魔剑怎么无缘无故发出同化之音?

柳非凡?

竹汶麟一惊,但马上就冷静下来了。这时他的容貌一惊大不一样,柳非凡应该认不出他来,开口道:“这位大哥,在下竹汶麟,冒昧打扰一下。”

青年人收回眼中的疑『­色­』,面目恢复平静,道:“在下柳……”刚说到这,柳非凡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问道:“竹兄弟,你身边可是有一位叫纪茗纤的姑娘?”

竹汶麟微微一惊,道:“请问你找纪姑娘有什么事吗?”

柳非凡听后面『露』一份欣慰,道:“不久前,天机门的东面突然飞来一只符引青鸾,师傅见到后,便派遣我下山去往清水县找一位叫纪茗纤的女子,并交待无论纪姑娘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助,都必须尽力而为。到达清水镇后,通过打听才知纪姑娘已经随竹兄弟去往长安。于是这几日,我一边御剑飞行,一边下落到各个驿站打探你们的消息。昨晚路过七福镇时,发现这里正遭受尸灾,便留了下来。没想到你们也在镇中。”

话音刚落,突然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竹公子”。竹汶麟连忙把目光转向七福庙门口,发现纪茗纤踱步走了出来。

小宝见着后,立即松开竹汶麟的手,跑向了纪茗纤那边,道:“大姐姐,看你的样子,应该开心起来了吧。”

纪茗纤淡然一笑望向小宝,道:“多谢小宝关心,我已经没事了。”

这时,柳非凡走上前,拱手作礼道:“在下柳非凡,特地奉家师之命下山协助纪姑娘。”

纪茗纤神『­色­』闪过一缕感伤,她的心中已经明朗,自己的命运终究摆脱不了天机门。她抬起头,道:“柳大哥一路辛苦了,清水县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对了,一仙道长还好吧。”

“家师的身体一直硬朗,目前已逾十二重之境。”

纪茗纤听后,微微感叹道:“一仙道长不愧为世外高人,看来不出几载,人间又会有前辈羽化登仙。

两人谈话到此,一旁的竹汶麟开口说道:“相逢是缘,我们不如先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吧。”

————————

片刻后,一行人回到了张老伯的家中。张佰见到有新客来访,看装束十有八九是神仙般的人物,不由一脸欣慰,客套说了几句后,便带着小宝到厨房张罗饭菜去了。

三人走进竹汶麟的居室,围着木桌谈论了起来,很快就提及了七福镇面临的尸灾问题,屋子的气氛也渐渐凝重起来。

当到达黄昏时分,柳非凡望见镇口的西面青浊之气再现,便提议去坟山上看看。三人随即起身,走向了镇外。

刚来到坟山,突然不远处响起了浩浩『荡』『荡』的脚步声,三人转头望去,看见后方一片灯火通明,一支举着火把的百人军队朝着这边行来。

领头的军官是一个面相威武的中年人,当走近后,看见这个时候还有三个人在坟地里晃悠,不由连退数步,拔剑道:“你们是人是鬼,快点,快点报上名来。”

竹汶麟面带几分客气,道:“这位官差大哥,我们双脚站立,自然是人。请问天都快黑了,你们来到这为了何事?”

领头的军官名叫刘壁,官居校尉,职位主要倚仗家境蒙混而来,属于中看不中用的庸才。听到竹汶麟的话,不由恢复几分神气,道:“哼!朝廷办事,你也胆敢过问?”

竹汶麟道:“小民自然不敢,只不过这座坟山戾气冲天,常有异物游动,恐怕……”

“恐怕你个头啊!”刘壁打断说道:“实话告诉你,爷就是听说僵尸是从这里闹起来的,所以才特地赶过来的。”

声音传开,柳非凡开口道:“除尸可不是闹着玩,这位兄台,请三思。”

“三思个屁!你们要是再阻挡朝廷办事,当心爷把你们几个全都抓起来。”刘壁不屑一顾说道。其实,他对尸灾之事如此掉以轻心,并非因为他胆大过人,主要是他长年居住在长安太平盛地,所见所闻无非是儒家的之乎者也,或者一堆和尚四处诵经念佛,几乎没见过什么怪事,久而久之,他的骨子里便酿出了一股不信邪的思想。不久前,他听说七福镇油水丰富,便通过家里的关系调到了边疆军营,刚当职几天,七福镇就传出了怪事,刘壁认准机会,便主动禀告将军,请求带领军队驻扎七福镇平息祸『乱』。至于他的真实心思,自然是在闹僵尸的地方逛上一圈,然后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在镇上收点安居费。

纪茗纤一直站在后方,虽然面前之人冥顽不灵,但茗纤心中善念升起,她不由走上前,准备奉劝最后一句。

火光的照映下,伊人的风姿显『露』了出来,刘壁顿时呆在了原地,心中不由感慨:娘的,在怡红院逛上一百遭,也不及见到眼前的美人一面。

“抓起来,快把她抓起来!”刘壁突然伸手指向纪茗纤,一脸兴奋发令道。

见到如此无耻之徒,纪茗纤皱了一下秀美,她手作莲花指,轻念了一声,顿时一点蓝光升腾在刘壁面前,随即爆开,竟是一片水花淋向了他的全身。

刘壁全身湿透,禁不住“阿嚏”一声,心中大骇: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妖术?

此时,他带着几分仔细望向眼前三人,不知何处投来了一束青光映在三人身上,一时间,竟显得有些狰狞可怖。

刘壁连忙后退数步,随即叫道:“撤!快撤!”声落,他已拔腿朝着一方跑去,夜『­色­』渐浓,刘壁并没能分清方向,他跑进的地方竟是西边那片诡异的树林,在他的身后,一众官兵一边喊着“大哥”一边跟着奔了进去。

看到这番场面,竹汶麟面『­色­』一惊,道:“不好,那片树林瘴气环绕,正好是鬼尸栖身之地,他们贸然跑进去,只怕是凶多吉少。”

柳非凡道:“竹兄弟,你和纪姑娘先行回到七福镇,我进树林里面看看。”

“柳大哥,我和你一同进去吧,好歹有个照应。”

柳非凡望了望天『­色­』,道:“现在已经入夜,鬼尸随时有可能到七福镇作『乱』,你和纪姑娘先留在镇上,保证百姓们的安全。”

“柳大哥,多加小心。”纪茗纤关切说道。

“恩,你们也多加保重。”

声落,一阵凉风卷过,柳非凡飞身进入了树林。

夜空,月『­色­』朦胧。

——————————

第二日,天空有些­阴­晴不定,即使到了正午,太阳却反常的­阴­晦。天际的一头,一片黑压压的乌云朝着七福镇上空缓缓驶来。

竹汶麟站在院子里,神情凝重望向西面。虽然昨晚鬼尸并没有来袭击七福镇,但柳非凡跟着那队官兵进入树林后,至今没有归来,竹汶麟的心里难免有些担忧。

正在这时,半空驶来一束光华,随后落到了竹汶麟面前,柳非凡现出身形,身上的衣物显得有些凌『乱』,想必经历过一番争斗。

竹汶麟的表情舒展了一分,道:“柳大哥,你没事就好。”

柳非凡叹了口气,道:“可惜,我无法将那些官差救出来。”

竹汶麟安慰道:“生死有命,一些事情尽力了就行。”

“柳大哥,树林里边的情形到底怎样?”一旁的纪茗纤走上前问道。

柳非凡定了一下神,道:“那片林子里不仅满是瘴气,并且布有­阴­阳幻魂阵,昨晚,我只是迟半刻进入林中,便不见那些官差们的踪影,随后又被阵法困住,直到刚才,才脱阵而出。”

纪茗纤听后,不由念了声:“­阴­阳幻魂阵?”

柳非凡解说道:“­阴­阳相倚,自成天地,万般造化,皆归一法。此阵仿照太极八卦图,共分为­阴­极与阳极两个阵眼,阵眼中自生­阴­阳二气,融会贯合,从而能够徒生万般幻象,让进入阵中的人『迷』失方向,并且扰其心智,待到他们心智溃散,布阵者再刻意施法,取人『­性­』命则易如反掌。

竹汶麟问道:“有什么办法可以破除此阵?”

“­阴­阳幻魂阵共有两条路可以通往阵眼处,向西南行为­阴­路,向西北行为阳路。”说到这,柳非凡面『露』回忆之『­色­』,道:“昨晚,我起初走的是阳路,但到达阳极阵眼时,却发现它已经成了死眼。”

竹汶麟疑问道:“死眼?”

“所谓的死眼,就是­阴­阳阵眼成型后,一个阵眼受到另一个阵眼的护航,也就是说,要破除阳极阵眼,必须先前往­阴­路,破除­阴­极阵眼。于是,我便原路返回,走向了­阴­路,但当达到­阴­极阵眼时,却发现它也成了死眼。”

竹汶麟听后一惊,道:“难道布下阵法的人在刻意捣鬼?”

柳非凡点了点头,道:“正是!阵法的命脉只能存在一处,当我起初到往阳极阵眼时,布阵人便将阵法命脉转向了­阴­极阵眼。后来当我赶往­阴­极阵眼时,那人又把阵法命脉转向了阳极阵眼,从而­阴­极成了死眼,而阳极又成了生眼。”

听到这,纪茗纤略有所思,道:“柳大哥的意思是说,要破除­阴­阳幻魂阵,需要兵分两路,一路走向阵法的­阴­极点,一路走向阳极点。这样一来,无论布下阵法的人将阵法命脉如何转移,­阴­阳两极阵眼中,终归有一个是死眼,有一个是生眼。”

“纪姑娘所言甚是。”说完,柳非凡抬头望向天边缓缓飘来的那团黑云,道:“­阴­云蚀日,不祥之兆,看在鬼尸的力量又增加了几分。竹兄弟,纪姑娘,七福镇的尸灾问题不能再拖下去了,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赶往西边的树林破除­阴­阳幻魂阵,看看幕后的『­操­』纵者到底是何方神圣!”

话音刚落,不远处突然“砰”的一声响起,张佰带着小宝跑出房门,来到了三人面前,一脸恳切说道:“三位恩公,你们可不能一起离开啊,你们走后,如果那些僵尸趁机跑来,七福镇可怎么办啊?”

“老人家稍安勿躁,我们这次前往树林,正是为了永绝尸患,如果发现情况不对,定会立马赶回来。”说到这,柳非凡从衣襟中拿出一叠符纸,道:“这是天机门的辟邪灵符,你将它们发放给每户居民,贴在门墙之上,则可保证七日鬼邪不侵。”

张佰接过物品,神『­色­』依旧飘忽不定,显然还是有些不安。

第一百六十二章 笛子

正在这时,小宝抬起头望向竹汶麟和纪茗纤,道:“大哥哥,大姐姐你们要平安的回来哦,我还想和你们再去街上玩呢。”小宝纯真的言语,飘『荡』着真挚的祝福,没有丝毫的惧意。

纪茗纤俯下身子,一脸温和的望着小宝,似有感触的说道:“小宝,大姐姐答应你,会在太阳落下前赶回来,带你去买糖葫芦。”

小宝嬉笑一声,点了点头。看到孙儿如此,张佰的心绪也在一刻间豁然开朗。

此时,纪茗纤缓缓站起身子,不经意间,她的眼角划过一滴清泪。

“我们走吧。”

半柱香的时间后。

三人来到坟山,望向西边树林,只见里面光线浑浊不清,不时折『­射­』出乌青之光,显然戾气更加深重了。

柳非凡走上前,双手一边掐动法印,一边口中默默念道:“道谡四象,光耀八极,我以天目,遁现真灵。叱!”声落,只见柳非凡双手合十,四指前伸,顿时一团光华从他指尖升腾而出,直直『­射­』入树林中。

光华没入一刻后,随即由中部向四面散『­射­』开来,一时间,整片树林流光溢彩,甚是炫目。很快,光华殆尽,奇异的是,显『露』出的树林,一半唯有苍白光『­色­』,而另一半已是幽黑一片。

竹汶麟奇道:“这个是?”

“­阴­阳幻魂阵已与这片树林融为一体,我刚才用秘法打破树林封印,让阵法现出本形,现在树林的右边为阳路,左边为­阴­路。”说到这,柳非凡拿出一个罗盘,递给竹汶麟,道:“这个是四象仪,由四象之灵镇守指针玄关,可保方位不『乱』。等会我走­阴­路,竹兄弟和纪姑娘走阳路,你们进去后一直向着四象仪指示的方向前行,便可到达阳极阵眼。需要谨记的是,­阴­阳幻魂阵主要是『迷』『惑』心智为主,所以在路途中如果听到任何声音,看到任何影像,一定要稳住心神,分清虚实,切不要偏离四象仪所指方位,误入歧途。”

竹汶麟点了下头,道:“柳大哥保重。”

“保重!”

声落,三人兵分两路,向着诡异的树林迈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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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深处,青雾缭绕。

几棵巨大的老树纠结在一起,环成一圈,以致于在中部形成了一个盆地。数以百计的鬼尸排成几队站在盆地中,闭合着眼,双手下垂,显然处于休眠状态。

鬼尸队伍的前方,一个拿着玉笛的女人正望着一具­干­瘪的尸体。

女人骨瘦如柴,鼻眼有些内塌,面容带着几分鬼相。但从骨骼轮廓来上看,曾经的她应该是个美人。此时,她面『露』几分深情,对着男尸说道:“相公,当年是我不对,我不应该为了一已私欲,丢下了你和孩儿。”

说到这,女子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只见瓶中盛着几滴黑『­色­』水珠,泛出乌漆之光。女子再道:“相公你看,这是­阴­乙派的至宝三尸圣水,趁着老怪物对付昆仑山那堆臭道士时,我偷拿了出来。有了它,你就能活过来了。”

“哈哈哈哈!相公,你就能活过来了!”

女子越说面『­色­』越加显得疯狂,这一刻,她揭开瓶盖,将那几滴至­阴­的黑水倒向了男尸。几声刺耳的“滋”声响起,奇异的是,原本腐朽得几乎只剩骨架的死尸,瞬间如同破土的新芽,一团团血­肉­活生生从骨头里长了出来。但这具新生出的躯体,却十分诡异,光是体表肤『­色­』,便是一片墨绿『­色­』泽,甚是可怖。

女子见到后,眼中涌现出异常的兴奋,她柔情似水念了声:“相公。”随后,女子转过身盯向眼前一排排鬼尸,眼中『露』出一丝诡『­色­』。她将玉笛放在嘴边,开始吹奏起来,一阵幽幽的笛音响起。刹那间,鬼尸们全部仰起头,身体不停的抖动起来,它们狰狞的面孔竟然『露』出了一丝痛苦之『­色­』。随着“嗖”的一声响起,鬼尸们相继张开嘴,一束束幽绿之光从它们口中吐出,直直『­射­』向地上的男尸。

这一刻,男尸的身体表面爬满了­阴­尸蛊,它们比起竹汶麟前几日所抓的那只,显得饱满肥大多了。在笛音的驱使下,它们爬向了男尸的五官部位,既然从各个孔眼钻了进去。男尸的身体表层开始延绵起伏,乌青与墨绿两种光『­色­』叠合泛出。某种可怕的东西,就要诞生了。

与此同时,树林的另一处。

竹汶麟托着四象仪,一边看着指针方向,一边小心前行。期间,他会不时转过头,望向跟在身后的纪茗纤。毕竟林子里的雾气很大,时而白茫茫一片,时而又泛出青光,五米之内,难以识物。如果走散了,竹汶麟心神必『乱』,那么两人的处境就危险了。

“剑之……”正在这时,林子的北面传来了一声呼唤。

竹汶麟顿时怔在了原地,因为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是已过世义父的声音。竹汶麟连忙转身望去,只见雾气缭绕的不远处,一个身影正缓缓显现出来。

“剑之……快来这边……扶下义父吧……”身影停在原地,再度叫唤。

竹汶麟的双眼不由颤动起来,他手中的四象仪受到心境的影响,指针开始有些错『乱』的左右摇晃,并且摇摆幅度越来越大。

一旁的纪茗纤见状,自然明晓这是­阴­阳幻魂阵在作怪,她正要开口提醒竹汶麟,却突然,树林的南面也传来了一声呼唤:“茗纤……孩儿……”

纪茗纤心中一惊,因为她分明听到了爹的声音。她缓缓将目光转向一边,随后看到十几米开外,一个矮胖的身影站在浓雾中,虽然有些模糊不清,但感觉却是如此的熟悉。

“女儿……快来这……让爹好好看看……”

勾人心魂的声音再度在耳边响起,纪茗纤的情绪开始波澜起伏,心中留有的一丝清明告诫她,眼前所见到的,仅仅是幻象。可是,幻象给她的感觉却又如此真实,足能以假『乱』真!

纪茗纤的面容涌出了丝丝无助,不知不觉,她将手放向了悬挂在腰间的铃铛,而她的心里,霍然间闪出了一道影子。

“汶麟……”纪茗纤终究念出了那个名字。

“叮”的一声,竹汶麟身上的同心锁在同一时间响了起来,正被幻象『迷』『惑』的他,脑海刹那间恢复了明智。

一缕清风卷过,竹汶麟蓦然回首,开口道:“茗纤,你刚才叫我‘汶麟’,对吗?”

“竹公子,我们走吧。”

……

­阴­阳幻魂阵­阴­路与阳路所幻化出的景象,有哀喜之分。竹汶麟与纪茗纤所走的阳路,主要是根据人的心声,幻化出人们所想要见着或者得到的事物,从而『迷』『乱』心智。而柳非凡所走的­阴­路,则是根据人『­性­』的弱点,幻化出人们惧怕或者不忍见到的场景,以此慑人心魂。

柳非凡昨日已经闯过­阴­阳幻魂阵一回,­阴­路虽然比起阳路更加险恶,但他心如止水,一路上四象仪的指针稳而不『乱』,很快便到达了­阴­极阵眼。这个地方和昨日来到时一样,阵眼处被虚阳结界所围护,凭柳非凡元婴后期的道行并不能破除,他不由心中念道:看来­阴­阳幻魂阵的命脉之眼在阳极,竹兄弟、纪姑娘你们可要当心啊。

思绪到这,不经意间,柳非凡望见­阴­极阵眼后方的密林里散落着一些官差物品,他心中一惊,连忙朝着那方飞身跃去。

落到这片林中,柳非凡的视野里,唯有一片凄惨光景。只见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死尸,它们穿着官服,尸身已无了血骨,只剩一副空皮囊。显然昨晚那队冒失闯入树林的官差,在这里遭遇了鬼尸,最后被吸噬而亡。

柳非凡面生悲愤,修道二十载,他自知,上善若水,水施大德,修道之人常怀仁义之人,方可正其身,不入歪邪。眼前的场景,自然让他的内心无法平静,他手中四象仪的指针开始缓缓晃动起来。

突然,一阵狂风呼啸而来,卷起地上片片落叶,密密麻麻躺着的死尸竟在一刻间全部消失不见。随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柳非凡惊疑的看到,不远处,那些原本死去的官差此时竟活生生的朝着这方跑来,他们面『露』惊恐,想必在逃避些什么。

很快,官差们便跑到了林子这方,他们对柳非凡视若不见,全趴在了地上喘着粗气,显然很是疲惫。

“哇呜!”却在这时,一声怪叫响起,随后树林的四面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片鬼尸,它们用可怖的目光盯着面前一堆生人,随后张牙舞爪狂奔而来

一时间,嗜血的嚎叫与死亡的悲鸣响遍整个树林

柳非凡站在中间,手中四象仪的指针摆幅越来越大。

“爹啊!娘啊!”此时,一声绝望的呼救在柳非凡耳边响起,昨晚那个叫刘壁的领头军官朝着非凡跑来,他的身后三头鬼尸正追赶着他。但最终,无论是刘壁还是鬼尸都与柳非凡穿体而过。

柳非凡单手掐印,双指并拢在眼前划过,瞳孔一团光芒顿现,刹那间,他周围的场景开始模糊,哭号之声也越渐细微。他早已知晓,眼前的这一幕只不过是­阴­阳幻魂阵在作祟,化出幻象以便扰『乱』自己的心智。

即便如此,柳非凡手中四象仪的指针依旧左右晃动,没有任何平息的趋势。他,并不愿让自己的心境安定下来。

此时的柳非凡,紧锁双眉立在原地,如同中了邪一般。他在心中默默念道:

吾本求真,然而世上诸多之事,明知道是错的依然要去做,明知道是虚的却依然为之动情。这是为什么?

这,便是心魔吗?

心魔源于自身,亦是另一个自我……世人皆要逃避甚至抛弃心魔,却不知,心魔不在,何有自我?

摒弃自我,何谈真?但滋育心魔,何求道?

“何为真?何是道!”柳非凡长啸一声,随即将手后伸握住剑柄,一声低鸣响起,伏魔剑出鞘!

只见他身形化作一道虚影,时而奔腾,时而飞跃,在密林中径自舞剑,一道道光华向四处散『­射­』开来,轰隆之声不绝于耳。

正在这时,一束阳光突然投『­射­』进来,弥漫在这片林子里的黑『­色­』瘴雾被驱散,一片绿叶在柳非凡眼前闪过,同时,他的耳边响起了一阵梵音。

“道化万物,万物皆道。心魔为人之根本,与汝同生同在,与其妄自驱逐,不如坦然正视……”

“……道法自然,你所求的真,源于眼前,亦在你心中。一片绿叶,今日飘扬,明日落土,年青人,这个过程中,你看到了什么……”

“……世人皆言求道,却不知,道何需求?哈哈哈哈!”

云天下,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

柳非凡落到地面,面『­色­』恢复平静,他抬头望向阳光投下的那方,道:“多谢前辈指教!”

此时,一股玄青之气汇聚在柳非凡的丹田处,之后渐渐融入胸口,隐约泛出金光。经过刚才一番领悟,他的修为已从第六重正式跨入了第七重。

柳非凡调匀了一下­体­内气息,向下望去,那些只剩皮囊的官差尸首又出现在了地上。原来刚才­阴­阳幻魂阵化出的场景也不完全是虚的,而是用幻象将昨晚的那幕重演。但这些对柳非凡来说,都已是过眼云烟,人之生死,本是天理,心念一回,就已足够。

不过让柳非凡有所惊奇的是,如今密林里面的瘴气竟已散去。他连忙望向手中的四象仪,发现由四象之灵汇成的指针亦自行消散,柳非凡不由心中念道:­阴­阳幻魂阵消失了,难道竹兄弟和纪姑娘已经破除阳极阵眼?将布阵者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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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汶麟和纪茗纤继续在树林中前行,令他们感到奇怪的是,林子的浓雾不知道为何已经散了,四周显得不再那么诡异。此时,他们到达密林深处,只见几棵大树围成一圈,在中间形成了一个盆地。

竹汶麟定睛望去,发现盆地中部一片尸体倒在了地上。他警惕起来,走近观望,眼前的死尸皮肤苍裂,散发出浓烈的腐味,明显是死去很久的人。这让竹汶麟想起了前日袭击小镇的鬼尸,他不由伸出双指,接连点向周围几具尸体的丹田处,尸身却并没有反应。

纪茗纤走上前,问道:“竹公子,情况怎么样?”

竹汶麟站起身子,面『露』疑『­色­』,道:“奇怪,鬼尸体内的­阴­尸蛊怎么全都没有了?”说到这,竹汶麟忽然发现不远处的地上有一支幽绿的笛子,他走了过去,俯下身子正要捡起玉笛。突然,耳边一阵风声响起,一个鬼魅般的身影,从旁边一棵大树的后面跳了出来,朝竹汶麟扑去。

“竹公子小心!”纪茗纤语出的同时,已将一点白光弹『­射­』而出。白光随即在魅影头顶爆开,化作一道惊雷劈下。

竹汶麟连忙立起身子,发现刚才偷袭自己的是一个女尸。女尸十分清瘦,模样有些鬼相,它的脖颈处留着两个粗大的血洞,显然是被异物所咬。

让竹汶麟心生惊异的是,眼前的女尸尚存几分生者气息,显然刚死不久。按理说,它被咬后,应该化为一具皮囊,但为何变成了新的鬼尸。

刚思绪到这,女尸已从雷光中回过神来,它眼中的绿光大盛,认准竹汶麟所在的方位,便伸展双爪凶猛扑来。

竹汶麟心念一动,身后的玄木剑匣随即一开一合,承影剑飞入了手中。

待到女尸袭来,竹汶麟握着承影剑顺势一记横扫。女尸的身手还算敏捷,第一时间向后退了一步避开剑锋,随后双爪前伸抓向了承影剑,然而刚接触剑身,它浑身如同触电般,发出一声痛苦的怪叫,身体不由向后倾退十几米,最终倒在了地上。

竹汶麟一边盯着女尸,一边向前缓缓迈进,正在这时,树林的南面『­射­』来一束银芒,目标也直指女尸。但当银芒临近时,承影剑突然鸣颤一声,竟然自行生出一股力道,牵引竹汶麟执剑朝着银芒劈去。

“砰!”两个绝世兵刃碰撞在了一起!

银芒为灵剑所化,这把剑­精­巧而细长,剑身刻绘七星,剑柄为灵『­性­』蕴育之源,镶嵌五颗灵珠排成一列,它正是柳非凡的伏魔剑。

这一刻,柳非凡飞身而来,当看到伏魔剑与竹汶麟手中那把奇异之剑撞击在一起时,不由面『露』惊『­色­』。他连忙摆动手印,动用数成功力,终于将伏魔剑感召,让其脱离承影剑,在空中划出一个回旋,落回了剑鞘中。

竹汶麟擦拭了一下额上的冷汗,刚才的对峙着实让他的心里惊险了一把,两把兵器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缠斗在一起,竹汶麟根本拉不开。忽然,竹汶麟想到了什么,连忙望向一旁,发现先前倒在地上的女尸已经不知所踪。

柳非凡凝视着承影剑,道:“竹兄弟手中的这把剑,好重的……煞气啊。”

纪茗纤走上前,开口说道:“神兵利器并没有正邪之分,关键在于谁为其主,竹公子是心善之人,手中的灵兵虽然有些异常,但用之正则为正。”

“纪姑娘所言甚是,是我想太多了。”柳非凡表情松弛一分说道,他前夕刚领会心魔之道,对于正邪已经有了些新的认知。他将目光从承影剑剑身转移开来,不经意间,发现竹汶麟的左手握着一支古怪的玉笛,不由道:“竹兄弟,你手中的笛子能否给我看一下。”

第一百六十三章 又现

竹汶麟“恩”了一声,将玉笛递了过去。

柳非凡拿在手上,开始细细观望,只见笛子外围闪动着一层绿光,表面并不平整,如同藤蔓缠绕般,从头至尾起伏一片,笛身还刻绘着一些奇怪的图案。

“宿怨!”看到这,柳非凡突然脱口而出道。

竹汶麟问道:“柳大哥,‘宿怨’是什么?”

柳非凡定了一下神,道:“宿怨是这把笛子的名字,它乃是瑟水蛮幽娘的随身法宝。竹兄弟,笛子哪里来的?”

竹汶麟指了指地面,道:“刚才在这里捡的。”

柳非凡向下望去,忽然回忆起刚到时,在地上还看到过一个女尸。只不过那个时候伏魔剑和承影剑拼得火热,他无暇多顾。现在想起来,那个女尸的形体像极了幽娘。柳非凡不由念道:“难道刚才的女尸就是幽娘?”

纪茗纤闪动了一下美目,道:“我记得当日鬼尸袭击七福镇时,镇口曾传来一阵笛声,鬼尸听到笛音后便全数撤走了。‘宿怨’既然是幽娘的法宝,这样说来,一直在幕后『­操­』纵鬼尸的人就是她。但按照柳大哥的说法,幽娘自己怎么也变成了鬼尸?”

柳非凡面『露』凝重之『­色­』,道:“这也是我所疑『惑』的地方。­阴­乙派向来以尸魂之术著称,而幽娘为­阴­乙四部护法之一,道行本是极高。七福镇的尸灾和­阴­阳幻魂阵都应该是她所为,我唯一想不明白的是,到底是何物竟然能够取她『­性­』命?”

“难道是它!?”正在这时,竹汶麟不由自主发出一声惊呼

两人连忙将目光转向汶麟,林子里的气氛越来越沉重。

竹汶麟镇定下来,道:“我在古籍上见过记载,这个世上存在一种比妖魔更可怕的异物,名叫­阴­尸王,但它的成形条件十分苛刻,首先要有妖界至宝‘三尸圣水’浇灌尸身,结成极­阴­体魄,而后还需百条以上­精­元饱满的­阴­尸蛊,钻入体中,寄于五脏六腑,聚成尸魂。­阴­尸王诞生后,在它出没的区域,会很快引来天浊之气,遮天蔽日……”

话语刚流转到这,刹那间,一声闷雷响起,滚滚黑云在空中汇集,前一刻还有光线『­射­』入的树林顿时昏黑一片。

竹汶麟抬头望着天『­色­』,道:“不好!新生的­阴­尸王会去往离它最近的生人聚集地,滋补尸灵之体,而被它咬过的人,丹田会慢慢结成­阴­尸蛊,变为新的鬼尸。我们得立即赶回七福镇!”

竹汶麟刚说完,柳非凡随即双手掐印,念动诀法,身后的伏魔剑再度出鞘,平躺在了三人面前,原本­精­细的剑身扩大了数倍。

柳非凡跳上剑尖,转头说道:“竹兄弟,纪姑娘,事不宜迟,我们御剑赶往七福镇吧。”

竹汶麟和纪茗纤眼中闪过一丝惊奇之『­色­』,随后点了点头,相继跳了上去。

一声低鸣响起,伏魔剑化作一束银光直冲天际!

——————

天,不知怎么,转眼间下起了倾盆大雨。

柳非凡御剑飞行,片刻后便达到七福镇的上空,三人向下望去,面目顿时一片骇然。只见镇子的街道上,随处可以一脸惨状躺着的尸体,鲜血把雨水染成了殷红『­色­』,哗哗的流淌。

柳非凡止了一下躁动的心神,驱剑落向低空。

“爷爷,爷爷你快醒醒,爷爷!”正在这时,一阵孩童的哭叫声传来。

“小宝!”纪茗纤念了一声,连忙说道:“柳大哥,是小宝的声音,快去张老伯的家中。”

话音刚落,伏魔剑骤然加速,朝着一方激『­射­』而去。转眼间,三人便来到了一间民房上空,只见张佰一动不动躺在院中,已无了声息,小宝跪在一旁,一边哭喊,一边不停摇晃着爷爷的尸体。而不远处,一个墨绿『­色­』的身影朝着小宝缓缓『逼』近。

“道化三清,玄心*!”柳非凡第一时间念动灵诀,双指并拢前摆,顿时一束剑光从他指中汇聚,『­射­』向地面上那个可怖的身影。

绿影并没有避开,剑光击打在它身上,如同蚊虫叮咬,顷刻间消散,不过它的目光却被吸引,抬头望向了上方。随后,它张开口,发出了一声极为刺耳的嚎叫。

怪叫声蕴含着某种力道,柳非凡听后直感觉心神不稳,所御之剑,开始左右飘晃

竹汶麟从几丈之高的空中一跃而下,落到了小宝面前,同时唤出承影剑紧握在手里,盯着眼前的异物。

绿影的双眼为幽红『­色­』,身体由内自外泛着乌青之光,无尽的凶戾气息从它身上弥漫而出,它正是­阴­尸王!

柳非凡带着纪茗纤随后落下。小宝见着后,霍然起身摇着纪茗纤的手,道:“大姐姐,爷爷他……我不要爷爷离开,我要爷爷活过来。”

这幕下,即使向来心思慎密的纪茗纤也不知如何是好,她默默将小宝拥入怀中,一脸的怅婉。

竹汶麟和柳非凡悲中生愤望向­阴­尸王,一剑一剑相继举起,朝着­阴­尸王攻去。这个时候的承影剑和伏魔剑,想必已经懂得主人的心思,它们并没有像树林里那样互相争斗,而是同仇敌忾,一心协助主人御敌。

­阴­尸王为至­阴­邪物,一身功力不知多么高深,即使柳非凡第七重的修为,也不可以与它同日而语,更别提踏入灵虚期不久的竹汶麟。但两人手执的皆是绝世兵刃,对战初期,承影剑散发出的紫光和伏魔剑泛起的银芒压得­阴­尸王节节退步。

期间,­阴­尸王几次想要抓住两把兵器,但刚接触承影剑,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噬力道传来,『逼』得它只能放手。而伏魔剑为七星天陨石炼制而成,剑柄由天罡五行珠镇守灵脉,剑身又汇集天地浩然正气,本身就是凶煞之物的克星,­阴­尸王触碰后,体表受损,也只能罢手。

但神兵之威,只能逞一时之能,对决时最重要的还是自身实力。渐渐的,­阴­尸王有所适应战局,这时一剑一剑呈两面夹攻之势朝它攻来,­阴­尸王不再躲闪,而是立在原地,猛然伸展双臂,顿时,一团乌青『­色­』的浊气扩散而出,聚成一个球体将它护住。

承影剑和伏魔剑与浊雾碰撞在一起,止而不前,一时间紫光、银芒、青气三种光『­色­』相互交攒,无数道闪电状的流影向四处散『­射­』开来,绚烂之中,也蕴育了可怕的力量。

这一刻,­阴­尸王以面仰天,发出一声幽怨的嚎叫,刹那间,护住他的浊雾爆『­射­』开来。面对如此强烈的能量冲击,竹汶麟嘴吐一口鲜血,身体向后横飞数丈,最后重重撞在墙面上。而柳非凡亦后退了十几步,幸好及时提聚丹田真气,才得以稳住身形,但他的嘴角也溢出了血丝。

场上的局势严峻起来,正在这时,天空突然响起了一阵沉闷的轰隆声,­阴­尸王抬头望去,发现它头顶上的一片云天,不知何时凝聚成了一个幽深的漩涡,漩涡紫中泛红,光从气势上来看,便是不同凡响。­阴­尸王收回目光,扫视了一下四周,看到不远处,一名女子正不停摆动双手,指结法印,法印每成形一分,天上的漩涡也随之深邃一分。

召来此等天威的正是纪茗纤,早在竹汶麟和柳非凡对决­阴­尸王时,她便已经念动咒法,只不过这个真诀是她倾力而为,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发动。

­阴­尸王意识到了什么,眼中幽光一闪,正要朝纪茗纤迈去。忽然,一团泥土砸在了它的身上。小宝一边扔着泥巴,一边叫道:“你这个坏蛋,不许你伤害大姐姐,大坏蛋,不许再害人了,还我爷爷,还我的爷爷!”小宝的眼中毫无惧『­色­』,唯有掩去稚气的愤怒。

­阴­尸王不由顿了一下,这一刻,纪茗纤手中法印结成,天空顿时传来一声轰隆巨响,一道万丈雷光,掺融着天火,携着神鬼莫测之威,从天而降,朝着­阴­尸王直面劈下,瞬间淹没了它的全身。

与此同时,在另一方,柳非凡闭目凝神,心中默默念道:抱元守一,万化归心,剑以意虚为­阴­,意以虚妄为阳,­阴­阳相至极,中和为道然。”

心念到这,柳非凡猛然睁开双眼,开口念出箴言:“归元绝尘剑!”

刹那间,伏魔剑发出一声长啸,覆盖剑身的银芒呈螺旋状绕动起来,隐隐泛出金光,它化作一道狂暴的极光,朝着雷火中的­阴­尸王激『­射­』而去。

片刻后,光华散尽。『露』出身形的­阴­尸王已是全是焦黑,身体中部由于受到伏魔剑穿体而过,形成了一个大窟窿,此时的它,已如同一棵摇摇欲坠的枯木。

看到这幕,纪茗纤终于舒了口气,由于刚才竭力发动“九霄焚雷真诀”,她的身体不由一阵虚脱,坐倒在了地上。

此时,茗纤的心里系挂起了一个影子,她连忙转过头望向不远处。竹汶麟抹了抹嘴边血迹,撑着承影剑立起身子,一脸欣慰的笑容。

然而正在这时,一声狂暴的吼叫响起,那分明是­阴­尸王的声音!

————————

至­阴­邪体,尸蛊之王。放眼人世间,­阴­尸王可谓是数一数二的异物。虽然遭受真雷劈打、天火焚烧,又被伏魔剑洞穿躯体,但它的鬼命依旧没有被取走。此时,它近乎焦炭的身体表壳一层层脱落下来,一团团全新的血­肉­开始从骨头上长出,而身体中部那个大窟窿也愈合了起来,片刻间,它整个身形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当然,刚才的两次重击,让­阴­尸王体内还是受到了损伤。此刻,它幽红的双眼盯住纪茗纤,凶煞中更显出了恨意,它张开口在嘴中呼出一口浊气,猛然间,身形消失在原地。

“茗纤!小心!”语出的同时,竹汶麟已顾不上身体的疼痛,也顾不得身份暴『露』,气沉丹田,包裹着天罡战气一跃而起。

­阴­尸王前行的速度极快,转眼间便来到了纪茗纤的跟前,它俯下身子,正要毫无怜悯的朝伊人抓去,就在这一刹那,竹汶麟的身体横挡而来……

纪茗纤的双眸不由地颤动起来,视线中,一个义无反顾的身影,瞬间为她遮掩了所有的恐惧,冷风中,她送给他的那件青『­色­』锦衣,发出“呼呼”的轻响。

随后,一声无可自抑的痛叫响起,­阴­尸王尖锐的獠牙咬入了竹汶麟执剑的手臂,竹汶麟直感觉浑身的­精­血以极快的速度流失,死亡迫切的『逼』近他。他的手无力的松开,承影剑坠了下来。

然而奇异的是,也就在这时,一阵前所未有的紫『­色­』光焰从剑身上爆发出来,当光华散尽时,剑已经不见,一个身影傲立在了这片土地上。他身着幽黑的长袍,一头银白的头发在风中“簌簌”飘扬,承影剑的原形,那个谜一样的男子,再度现身!

面对凶戾无比的­阴­尸王,男子幽紫的瞳孔燃起了怒火,亦带有不屑。他单手成拳,唯见空气中流光一闪,他的拳头已经轰向了­阴­尸王的胸口。

­阴­尸王未曾想到这个世间竟有如此霸道的力量,它发出哇呜一声悲鸣,瞬间与竹汶麟分离开来。整个身体向后横飞几十丈,一座座房屋接连倒塌下来。

男子将目光转向新生的废墟,随即身化一道残影,飞身而去。­阴­尸王不亡,他绝不会罢手。

院子里暂时平静了下来,唯有淅沥的小雨滴答作响

竹汶麟望着承影剑远去的背影,眼中流转出了复杂的情绪:激动、欣喜亦或是感伤。终于,他的体力开始不支,脸『­色­』苍白的倒在了地上。

一旁的纪茗纤连忙将竹汶麟扶入怀中,叫道:“竹公子!”

“茗纤。”竹汶麟缓缓开口说道:“我以后就这样叫你吧。”

纪茗纤点了点头,眼中不由泛起了泪花。

竹汶麟『露』出傻傻的笑意,继续说道:“前面在树林里面时,我这样叫过你,然后觉得‘茗纤’这个称呼比‘纪姑娘’好听,呵呵。”说到这,竹汶麟体内气机不稳,他咳了几声,神『­色­』忽然闪出一丝哀凉,道:“不过以后,可能没机会这样叫你了。

“竹公子,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说完,一滴晶莹的泪水从伊人面颊滑落。

小宝跑上前,道:“大哥哥,我还等着你和大姐姐再带我到街上玩呢,你要一直看着小宝,不能闭眼睛,你要好起来。”

竹汶麟眼神闪动了一下,握起小宝的手,道:“好孩子,你知道吗,在大哥哥的心里一直认为小宝是最­棒­的,你比小时候的我坚强勇敢多了,能不能答应大哥哥,要一直这么坚强勇敢,好好的活下去。”竹汶麟颇为语重心长的说道,毕竟小宝的身边已不再有亲人陪伴,这种烙入生命的痛楚,汶麟能够深刻体会。他的这番话,算是对小宝的祝福与期盼。

“竹兄弟,振作起来!”这时,柳非凡赶了过来。

竹汶麟的面目隐隐浮出青光,尸毒开始蔓延,他的身体顿时一阵绞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将他的三魂七魄全部夺去。竹汶麟将一只手放上胸口,指尖陷入­肉­中,强提起了­精­神,他望向柳非凡,带着几分正『­色­』说道:“柳大哥,被­阴­尸王咬过的人,不久后体内就会生出­阴­尸蛊,变成鬼尸,你们天机门弟子,一直以降妖除魔为已任,动手吧!”

柳非凡听后面『­色­』一怔,随后握住伏魔剑的手,微微抖动起来。

纪茗纤见状,将竹汶麟放下,摆开双手挡在汶麟面前,道:“不可以,不可以这样,一定有其他办法,竹公子会没事的,柳大哥,不可以伤害竹公子。”

“茗纤,事情发生了,就不可以改变的。”竹汶麟的生息越渐虚弱,他缓缓说道:“我中的是­阴­尸王的至­阴­之毒,只有真妖界至刚至烈的天煞之气才能解除,已经没有希望了。茗纤,让我现在就离开吧,我不能变成一具鬼尸,死亡,是对我最好的解脱……茗纤……真感谢老天爷让我遇见你,我多么想……”说到这,竹汶麟欲言又止,他抬起一只手,搭在纪茗纤肩上,开始向一旁推移。

纪茗纤满脸哀『­色­』,她一边摆着头,一边在口中念着“不”。当望见竹汶麟坦『荡』而又恳切的目光,泪水模糊了茗纤的视线,她微合了一下眼,最终挪动了身子。

柳非凡注视着竹汶麟,坚毅的表情,流『露』出无奈的悲。这一刻,他将伏魔剑缓缓举起,剑身寒光涌动。

正在这时,一个紫影飞驰而来,柳非凡顿时感觉一股磅礴的气势向他施压,不由向后连退几步。承影剑现出身形,护在竹汶麟面前,用一种毋庸置疑的语气说道:“不许伤害汶麟主人…….”

柳非凡稳住身形,当目光与承影剑接触,心神为之一怔,一时不知如何言语。

突然,一阵狂暴的咆哮声响起,­阴­尸王尾随而来。刚才它和承影剑的对决中,完全成了被欺凌的对象,以致于身体浮肿一片,如今的它已是狂『­性­』大发。

第一百六十四章 义琊

承影剑将目光转移,那个急速驶来的绿影已令他厌恶至极,这一刻,他幽紫的瞳孔沉寂下来,那是一种震慑万物,带有毁灭气息的可怕眼神。此时,­阴­尸王已经临近,幽红的眼珠盯住承影剑,正要撕咬过去,霍然间,一只手按住了它整个面目。顿时,­阴­尸王感觉一股不可抗拒的吸噬力封锁了它的全身,它竟然无法动弹分毫,一团团浑浊的秽气开始从它身上流溢而出,全数被眼前的诡异之手吸入。

它的心中,一股寒意涌出,这是面临毁灭的感觉。如此情形下,即使­阴­尸王这等­阴­邪之物,也面生恐惧,它提起全身的气力张开口,发出了绝望的嘶吼抑或是灭亡前的悲鸣。

当最后一股浊气被承影剑纳入体内,­阴­尸王已经不复存在,地面上散落下了一堆尘灰,既然,随风散去。

承影剑的神『­色­』一阵恍惚,强行吞噬­阴­尸王,让他自身亦受到了重创,尤其是窜入体内的至­阴­之气,腐蚀力极为强烈,短时间内无法清除。终于,他禁不住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了竹汶麟的身旁,一阵略显暗淡的紫光闪过,那名黑袍银发的男子已经失去了踪影,地面上,一把剑呈现出来,剑身上,仍流淌着乌紫『­色­』的血『液』。

竹汶麟带着一种难言的情绪,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握向了剑柄,他的心里正要说些话。突然,尸毒侵向了他的心脉,竹汶麟的表情瞬间抽搐起来,显得痛苦至极,隐约又呈现狰狞之『­色­』。显然,尸变就快到来了。

“哇呜!”与此同时,院子的四面响起了阵阵怪叫声,随后一具具行尸疯涌进来,它们用贪婪而又嗜血的目光盯向院内众人。­阴­尸王虽然被消灭,但前夕被它咬过的镇上居民,体内已经生出­阴­尸蛊,变作了鬼尸。

“柳……柳大哥……将我们……将我们全部除掉吧……不能遗害人间……”在意识模糊前,竹汶麟挤出生平最后一丝气力说道,随即合上了双眼。

然而这一刻,谁都不曾注意,一滴血『液』从竹汶麟嘴角溢出,随后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嗖”的一声『­射­』向天际。

它,红得通透,似乎要撕裂整片天穹!

————————

天空,依旧黑云密布,沉沉的一片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地面上,冷风瑟瑟,柳非凡的心沉寂下来,他望着四周如浪『潮』般涌来的鬼尸,手中的伏魔剑泛起了摄人心魂的银光。他知道,这是一场已没了对错,但必须要做出抉择的杀戮。

当悲剧即将上演,却在这时,一阵磅礴的轰鸣声响起,随后整个天地晃动起来,乌黑的云天突然从中部裂开了一道口子,里面渐渐呈现出,一个幽邃的世界。

那片世界,分不清光线的明暗,唯有一片翻腾的血海,红得惊心动魄。一束光­阴­从里面投『­射­』出来,笼罩了整个七福镇。一刻间,鬼尸们全都停在了原地,在奇异光华的洗礼下,一缕缕浑浊的青烟自尸身冒出,随后消逝无踪,镇民们脸上的凶戾之气开始消退,眼眸逐渐清晰起来。

柳非凡抬头仰望,表情并没有松弛,他用心盯着头顶那片降临人间的诡秘世界,突然惊呼道:“那竟是,竟是真妖界!”

纪茗纤听后眼中闪过惊异之『­色­』,但随即,面目又涌出了几分欣喜,她连忙低下头,望向躺在地上的竹汶麟,叫唤道:“竹公子。”

“咳咳。”一阵微弱的咳嗽声传出,竹汶麟缓缓睁开双眼。刚才合眼的一刹那,他已记不清在黑暗中经历过什么,如今的他,心里只有一个感想,活着的感觉,真好。视线中,一张清丽无双的面容映入眼帘,竹汶麟不由开口唤道:“茗纤。”

纪茗纤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痕,道:“竹公子,你终于醒了。”

望着伊人略显憔悴的面容,竹汶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他缓缓抬起一支手,想要抚『摸』那张绝美无暇的脸庞。

正在这时,又一阵轰鸣之声响起。

竹汶麟一惊,定了定神,将目光转向天际,这才发现天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口子,一片幽红的光景映入他的瞳孔,触目惊心。

此时,『­射­』入七福镇的天煞之气渐渐消散,降临的真妖界忽然呈现出了回缩之势,云天开始收拢,很快合成了一条浅浅的缝隙。眼看惊现人间的真妖界,又要离奇的自世间消失,却在这时,一个威武但并不友善的声音从云缝里传来:无知凡人,胆敢私开真妖界之门,汝等罪过,定当诛灭!

声音落下,天再度裂开一个大口,一道赤黑『­色­』的流光从那片幽红世界中『­射­』出,以极快的速度坠向七福镇,这是一股不属于尘世的力量,充斥着毁灭气息。若让它接触到七福镇,灭亡,只在一瞬之间。

这一刻,半空中,不知何处飘闪过来一片绿叶,叶片第一时间绽放出一圈炫耀的光彩,扩散开来,呈现为一个半球形将整个镇子罩住。

“轰!”狂暴的赤黑流光撞向了淡金『­色­』的光罩,发出一声滔天巨响,地面为之一震。随后两股能量同时消失,空中,那片绿叶的『­色­』泽暗淡了下来,它飘落到地上,化身成了一个中年人。

中年人盘腿坐立,双目闭合,他面如枯槁,显然为了挡下刚才一击,已竭力而为。

“区区地仙,也敢『Сhā』手真妖界的事。那好,你就随同他们一起灭亡吧!”这时,云缝中那个沉冷的声音再次传出,随后,又一团赤黑『­色­』的焰流从天而降。柳非凡见状,连忙掐上数道手印,霍然间,唯见无数道银『­色­』的剑光向着苍穹激『­射­』而去,但皆如飞蛾扑火,那团焰流并不见削损,以不可阻挡的趋势向七福镇坠来。

当灼热的气息频临大地,整个七福镇难逃毁灭的命运时。躺落在地面的承影剑骤然间散『­射­』出一阵深紫光芒,承影剑的本来形体,银发紫瞳的神秘男子又一次现身。

他面『露』峻厉,伸展双臂,竟然把即将砸落地面的焰流举了起来,一缕缕血『液』不停从承影剑嘴角溢出,这一刻,他仰天长啸,无匹的气势爆发出来,他生生托住焰流遁向了空中,既而猛然一推。

“轰隆”一声巨响!狂暴的能量反攻进了幽红的真妖界,整个苍穹为之撼动。随后,那片魔域一片寂然。

风声萧萧,承影剑傲立在天地间,一双深紫的瞳仁注视着血『­色­』的天空,带着一如既往的羁傲

一刻后,云缝中,那个威武的声音响起,意外的是,没有半点愤怒,而是多了一份恭敬:“原来是冕下达人,刚才……还请恕罪。”

声音落下,天空发出了低沉的轰鸣声,裂开的云层逐步合拢,真妖界,最终在人间消失。一束薄光穿透云层,从东方『­射­』落大地,太阳开始展『露』出来。

和煦阳光的照映下,承影剑的面目却已是死灰一片,接连两次变幻成人形让他元气大损,刚才又强行接下魔使者的真红魔焰,更迫使他体内气机混『乱』不堪。然而此时的承影剑,强忍住身体创伤,并不愿修养生息。他异常专注盯着面前的一片云天,刚才真妖界出现时,不知道为什么,面对那片幽红的世界,他的内心除了怒意,也涌出了一份久违的憧憬。

这时,承影剑忽然张开口,自顾问道:“我,究竟是谁?”声落,承影剑双眼一闭,身上泛起了一阵暗淡的光华,银发男子的身形随即消失,半空中,唯见一把忽明忽暗的剑跌落了下来。

地面上,竹汶麟提起全身气力,支撑起身子,他跑上前,将承影剑接入手中。刚才的一幕,让竹汶麟自知,承影剑身负的谜太过不同寻常,如果哪天解开时,即使他们会处在对立面,但在竹汶麟心中,承影剑是永远的朋友。

纪茗纤默默站在后方,望着竹汶麟的背影,似乎读懂了他的情感。茗纤不由在口中默念了声:“竹公子。”

“姑娘。”正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纪茗纤回过神来,将目光转向了不远处闭目坐立的中年人,她已认为中年人正是当日在七福庙细心开导她的七福前辈。纪茗纤走上前,关切问道:“前辈,你可好?”

七福一脸平静之『­色­』,道:“好与不好,不在于表面,而是源自内心。此时的我,算是即将安息吧。”

纪茗纤微微一惊,道:“前辈乃是仙灵之体,难道也要下到地府,经历轮回之苦?”

“原本百年前的我,就已是一缕孤魂,因为受到民众的心念之声,才得以修成正果。长久以来,我一心庇佑七福镇,以致于这里风调雨顺,多福少灾,镇外那片养尸土也便是在我的灵气滋育下而成形的,却不知成了一条引线,差点让七福镇遭受灭顶灾祸。原来福与祸,是如此的相近。悠悠尘世,自有定数,七福镇的兴衰,只能靠镇民自己,所以我,是时候离开了。”

纪茗纤听后,劝说道:“前辈不必自责,如今镇上的‘尸『乱』’问题已经解决,一切很快就会好转起来。”

“姑娘有所不知,我甘愿放弃仙灵体魄,并不是看不开这点”七福的声音多了几分感叹,道:“只是我活了这么久,见多了世间的悲欢离合,自以为明白了许多事理,看破了许多东西,也便觉得索然无味起来。原来尘世,就是一个大圈,世人成天想去到圈外的世界,但当跳出这个大圈时,虽然能够俯视圈内,将是非看得明明白白。可回过头,望向圈外茫茫无际的四周,已找不到一份存在下去的趣意。满天神佛,日日对着空空的云海,他们的处境,也不过如此。所以轮回并非苦海,于我而言,算是一份解脱吧。”

“前辈的这番道理,晚辈受教了。”此时,柳非凡走上前说道。随后,他的面目『露』出几分感激,再道:“前夕在树林里,我被心魔所困,多谢前辈现身指点『迷』津。”

“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非恒名也。‘心魔’之道,亦属本道,岂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明?年青人,将来的你定有一番作为,不过现在,你要走的路还很长。”声音落下,七福的身上泛出了一层光华,渐渐将他的身形掩没,随后一声清脆鸣响传出,光华凝聚成了一个圆润的灵珠,飞落到了纪茗纤的掌心上。

“姑娘,你我相遇也算是缘分一场,这颗福灵珠,为我生平仙灵之力聚成,在走之前,我将它赠予你,虽然不及你体内所怀之物,但在关键时刻,却有扭转乾坤之效。我的尘缘已尽,下一世若能遇到姑娘这样的女子,那便是我的福气了,哈哈。”七福的声音在纪茗纤耳边响『荡』,带有一份独特的豪迈和不羁。

纪茗纤望着手中的灵珠,道:“多谢前辈,一路走好。”

声音落下,一缕青魂从福灵珠里飘了出来,随后,在虚空中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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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福镇外,一座高耸的山峰上。

两抹销魂的倩影望着镇子那方,虽然距离遥远,但对于她们来说,那边的情形却是一览无余。

站在前方的是一名红衣女子,其容貌可谓倾倒众生,美丽不显妖娆,端庄却不失韵味,浑身透散出清灵之气,若不知情者,还以为是懵懂的天仙,误落凡尘。却不知,这名女子乃是异教瑟水蛮宗主:花月仙子。

此时,花月仙子开口说道:“蝶儿,当日在落雁谷降伏金鬃老妖的,可是那个中了尸毒的男人?”

“是的,月母。”站在后方的女子回答道,她穿着淡紫『­色­』的衣裳,轻纱蒙面,从身姿上看,亦属绝世佳人。

“你可知道,他手中那把剑的来历?”

“蝶儿不知。”画蝶恭敬答道:“不过那把剑本身蕴含奇力,又能变化成人形护主,绝对是世间至宝。”

“世间至宝?”花月仙子听后念了一声,忽然发出一声轻笑,道:“这个名头,恐怕配不上他。”

画蝶奇道:“难道月母知道它的来历?”

“他?我岂能忘记。曾今的他,在修真界不知有过多少惊世之举,那个名号,你们这些后生不是时常在口中念起吗?”

听完,画蝶想到了些什么,不由问道:“月母,你的意思是说,他就是义琊?”

“能够使出‘天噬’,连­阴­尸王这等异物都能吸噬­干­净的人,除了他,还会有谁?”

画蝶听后身子一震,道:“他真如传闻所言,当年差点毁了整个锁魂渊么?”

“义琊向来孤傲,当年为了救出众妖,他的确支身前往过青城山。若不是宗元那个老家伙仗着青城山位处膻中地脉,以七星龙渊剑引来天地浩然正气发动五行太玄阵。莫说是锁魂渊,即使整个青城山也会在那一战中灭亡。”说到这,花月仙子停顿下来,美眸忽闪出一分疑『­色­』,道:“但为何……如今的义琊变成了一把剑?”

声音刚落,两人的身后忽然响起一阵沙沙的怪声。画蝶警惕起来,连忙转过身子,同时祭出法宝“泪魂花”,一时间,只见无数紫红相间的花瓣从她袖口散出,围着她的纤纤玉手来回飘绕,绚美而又流转杀气。

此刻,不远处的树林里,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确切的说,是一具女尸跳了出来。女尸的表情嗜血而又贪婪,显然把眼前二人当作了猎物。

画蝶看清来者的模样后,眼中闪出一丝惊异,不由念道:“这不是幽娘么?”

花月仙子双眸盯向女尸的脖颈处,面『露』嘲讽道:“幽娘这回可糗到家了,堂堂四部护法之一,竟然被鬼尸之术反蚀其身,瑟水鬼王那个老怪物若此时在场,颜面算是丢尽了。”说完,花月仙子眼中寒光一闪,她轻挥了一下衣袖,一束红布骤然从她袖口『­射­』出,刹那间将女尸裹住。随后,一阵爆裂声响起,女尸还不及发出痛苦的嚎叫,便全身炸开,化作一堆烟尘消散无踪。

这个过程中,花月仙子连眼皮都没抖动分毫,其手段狠辣,可见一斑。此时,她转移目光,瞟了一眼环在画蝶手上的花瓣,问道:“你的‘泪魂花’怎么有些暗淡?”

画蝶听后,一时不知如何答复,眼神开始飘忽不定。

“金鬃老妖和那个男人在落雁谷争斗时,你出手过?”

“蝶儿知罪!”画蝶禁不止单膝跪地说道。

花月仙子面目『露』出一丝古怪,道:“你要明白,我们瑟水蛮属于异教,异教中人怎么能够起善心?况且,你帮的还是个男人!”

画蝶道:“月母,蝶儿时刻谨记宗中戒条‘施恶于夫,恩行善女’,一时出手,并非为了那名男子。而是金鬃老妖太过可恶,在清水县不知吸食了多少女子­精­元,理应诛灭。当日在落雁谷,蝶儿认准时机出手,是想将金鬃老妖一击毙命,而并非救人。”

“救人?原来你不仅仅是帮那个男人一把,而是救了他一命!”花月仙子语气加重说道,冷不防拂了一下衣袖,一阵冷风卷过,画蝶的面纱被扇落下来,『露』出一张俏美无暇的面容。

第一百六十五章 傅公子

花月仙子叹了口气,再道:“看来有些东西是管教不来的,蝶儿,转眼间你都长这么大了,算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了。虽然从小教导你天下的男人尽是混球,你也口口声声应承着我,但嘴上说的念的,毕竟代替不了心中所想。只怪世间混球太多,一名女子,再怎么自律,一生所遇男人却是成千上万,总有一两个动心的,蝶儿,你说对吧?”

画蝶将头微微低下,道:“月母,这种心思,蝶儿不敢妄动。”

“敢与不敢,不是嘴上说的,只是时候没到罢了。”说到这,花月仙子冷哼一声道:“你那从小陪着你的凤姨,当年还不是信誓旦旦的说男人尽是好『­色­』之徒,女人动情便是做了世间最傻的一件事。但到头来一场正邪大战,她与青城山的一名臭道士从仇敌,还不是纠缠成了冤家,最后两人爱到死去活来,竟可以不顾及师门,双双归隐,至今下落不明。尘世间的事,有时候就是这么可笑。”

画蝶默不作声,静静听着。

花月仙子望着爱徒,眼中涌出一份疼惜,道:“也罢,将来的你要继承我的衣钵,而本门的绝学‘花海情心’需要摄取真阳之气方可练成,你是时候找个男人破除处子之身了。”

画蝶听后,猛然将头仰起,惊愕中『露』出一分坚执道:“月母,请你相信蝶儿,当日在落雁谷,蝶儿出手绝对没有半分情念,不信的话,我现在就去七福镇,杀了那名男子!”

“杀了他又能如何?况且他还有些价值。”说到这,花月仙子转过身,望向七福镇,感慨道:“那个男人的福缘当真不浅,竟然能让义琊视他为主。蝶儿,这段日子里,你试着接近那个男人,一来打探义琊化身成剑的原因。二来多加注意那个男人身边的那名女子,她的修为顶多处在灵虚后期,但能够凭空召来天雷,必定身怀异宝。其三,你要尽快摄取真阳之气,将来回来时,我会正式传授予你‘花海情心’诀法。起来吧。”

“遵命,月母。”画蝶站起身子,妙美而又肃然的双眸,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份少女独有的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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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真妖界的离奇降至,及时投下了天煞之气,镇民们体内的尸毒得以净除,总算由鬼尸变回了人。虽然他们因为­精­血流失,随后倒在地上昏死过去,但经过竹汶麟整晚妙手回春的医治,第二日,七福镇又渐渐恢复了生机。

对于醒来的人,竹汶麟都会解说他们能活过来,是因为前夕已有神仙下凡,赐下灵『药』。毕竟竹汶麟生『­性­』逍遥自在,即使名声,也会被他看作是一种束缚,他可不愿再像清水县那样,被众人一声声“活菩萨”的叫着。

在竹汶麟心中,追求的只是一种感觉,抑或是一个过程:用心做完每一件值得去做的事。

到了正午,艳阳当空,七福镇的街面上已是人来人往,气氛很是热闹。虽然昨天的事的确在镇民的心中植下了­阴­影,但这寸记忆,也只不过是喧嚣一时的过客。

芸芸众生,很多人需要勇气才能活下去,但对于七福镇的民众来说,他们是死过一回的人,他们的视野,已没有了对死亡的惧怕,唯有的是,尽情的活下去。

此时,在镇口处。

纪茗纤蹲下身子看着小宝,递向他一根冰糖葫芦,道:“大姐姐昨天离开时,许下了一个承诺,但现在才做到,小宝,大姐姐向你道歉。”

声音刚落,一旁的竹汶麟将手前伸,指间变戏法似的多出了另一根糖葫芦,随即道:“小宝,这里还有一个,就当大哥哥替大姐姐请求小宝的原谅吧。”

小宝伸出小手将两根糖葫芦接下,各自咬了一口,嘻嘻一笑,道:“真好吃。”随后,他鼻子忽然一酸,眼中涌出泪光,道:“大哥哥,大姐姐,你们真的这么快就要走吗?”

纪茗纤美眸闪出几分疼惜,道:“放心,等做完了我们的事,大姐姐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竹汶麟补充说道:“所以这段日子里,小宝,你要好好听爷爷的话,长得白白胖胖的,等我们来看你时,还要白白胖胖的你带着我们在七福镇好好逛逛呢。”

小宝点了点头,“恩”了一声,满脸的憧憬,但一双明亮的眼睛,依旧流转着恋恋不舍。

柳非凡走上前,从衣襟中取出一个玉佩,递向张佰,道:“张老伯,这是我们天机门派的青玉信物,小宝天门蕴育灵光,筋骨奇佳,是修真的上等人选。将来如果他有心修道,不妨拿着这个玉佩来到天机门,往后定有一番作为。”

张佰连忙接过,道:“多谢柳大侠。”

竹汶麟瞧向玉佩,心中一惊,因为它的外形像极爷爷临终前交予自己的寻亲信物,只不过那个玉佩的『­色­』泽比这个更加深厚,并且正中间封存着一柄银青『­色­』的小剑。

“现在七福镇的祸『乱』已经除去,纪姑娘也相安无事,我是时候赶回天机门,回复师命了。各位,就此别过!”

竹汶麟回过神来,道:“保重。”

刚说完,耳边一阵清风卷起,伏魔剑召出,柳非凡踏上剑身,化作一道流光,向着天际飞驰而去。

众人抬头相望,情景,难免会让人心生感叹,带着几番浮想。

竹汶麟收回目光,轻呼了一口气,道:“茗纤,我们也出发吧。”

纪茗纤略微点了一下头,随后一脸柔和的望向小宝,道:“小宝,记得听话。”说完,茗纤转过了身子。

两人相继骑上骏马,随即尘土飞扬。

“大哥哥,大姐姐,你们答应了小宝,可一定要记得回来看小宝啊!”这时,小宝禁不住大声叫道,泪水早已将他的视线掩成朦朦的一片。竹汶麟和纪茗纤虽然在七福镇只停留短短几日,但在小宝的心里,体会到了一种说不尽的温馨,这种感觉,就如同父母伴在身边。

忽然,一声清脆的鸣叫在小宝耳边响起,他连忙擦拭了下双眼,视野中,滴落在地上的泪水不知何时聚成了一只白『­色­』的小鸟,扑打着小巧的翅膀飞舞在了他的面前,这幕神奇的情景是如此熟悉,小宝的目光被吸引,不知不觉『露』出了孩童特有的微笑。

此时,纪茗纤和竹汶麟已经离去,七福镇的镇口,唯有爷孙两人,相依为命。那个孩童,已不再哭泣,他入神的遥望一个方向,忽然傻傻道了一句:“爷爷,我想娘和爹,也想大哥哥和大姐姐。”

云霄中。

柳非凡驱剑前行,脑中思量起来。七福镇的经历,让他对竹汶麟手中的那把剑倍感惊异。

‘得尽快赶回天机门,禀告师父才是。’柳非凡心中默默念道。

正在这时,云海的另一头,一只玄青『­色­』的小鸟忽然飞了过来。柳非凡连忙伸开一只手,符引青鸾落于他的掌上,一个苍老但不失尊威的梵音响起:“徒儿,你在山上修行二十余载,为师此次叫你下山,除了助人,也希望你自身能有一番悟通。为师近日夜观星象,眼见奎、娄、胃、昴、毕、觜、参七宿星辰,脱离虎型,聚成箕状,自知身边之人将获劫难。此为修行中人天道求索中应运所生之劫,徒儿,你慧根深种,切记祸端起行,皆为一场造化,只需恪守真一,自然为之应之,那么祸,也便成了你的福缘。这段日子,你会遇到一些人,经历一些事。唯有经受世间情伦,方可铸成你的大道。所以,你暂时不必回到天机门,而是在凡尘好好走上一遭,了化你的尘缘。”

“非凡谨尊师命。”柳非凡恭敬应答了一声,手中的符引青鸾光华一闪,既而化作了一堆烟尘,飘逝在云海中。

柳非凡将目光转向下界,认准一个方向,即刻御剑落去。

竹汶麟和纪茗纤一路奔波,半个时辰便前行了几十里,转眼间,七福镇已成为一段回忆。

突然,天际一道光华落到两人面前,柳非凡现出身形。

两人连忙牵动马缰,停了下来。竹汶麟面『露』一丝兴奋,叫道:“柳大哥。”

柳非凡应道:“竹兄弟,纪姑娘。我正好也要去往长安城办些事,不妨我们一起前去吧,好歹有个照应。”

竹汶麟欣然答道:“太好了。请问柳大哥一路是御剑而行,还是和我们一样,骑乘马匹?”

柳非凡道:“竹兄弟不用怕,我们在长安城外御剑,唐廷是不会管的。”

竹汶麟“恩”了一声,祭出了承影剑,承影剑顿时变得如帆船一般大小,随后面『露』几分期待,望向纪茗纤说道:“茗纤,我的剑比较大,就让我带着你飞吧。”

纪茗纤点了点头,侧身下马,跳上了承影剑的剑背。她伸出纤纤玉手,搭在了竹汶麟的肩上,紧紧抓住,清美的面容,不知不觉泛起了一抹红晕。她轻声道了一句:“竹公子,等会飞的时候,能否慢点?”

“当然。”竹汶麟欣然答道,心中一阵欢愉,随即驾驭承影剑驶向天际,速度却并不见慢。

——————

“嗖”的一声,一银一紫两团光华下落到一座城池前。

柳非凡道:“既然来到了虞城,我们先进去找家客栈好好休息吧。这里距离长安山不足二十里,等养好身体,我们再行出发。”

竹汶麟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向纪茗纤,正欲开口,忽然发现茗纤的眼角不知为何留有泪痕,好像哭过。竹汶麟一惊,连忙问道:“茗纤,怎么了?”

纪茗纤将头微微低下,面目显得有些尴尬,但并没有回答。

“茗纤,到底怎么了?”竹汶麟再度问道,语气流『露』着关切。

纪茗纤将头垂得更低,忽然细声说道:“竹公子,你刚才那样飞,难道没想过茗纤的感受么?”

竹汶麟听后面目一阵错愕,猛然间,他想起了御剑飞行前,纪茗纤曾叮嘱过慢点飞。然而刚才,他却加足劲的往前飞,甚至和柳非凡还展开了比赛。那时,他还注意到,纪茗纤原本搭在他肩上的手,渐渐的滑了下来抓住了他的腰身,到后来,前行速度到极致时,茗纤整个身子完全贴住了他的后背,抱紧了他。现在想来,茗纤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她恐高,可那时竹汶麟心中只有爽/劲,并没想到那点。

思绪到这,竹汶麟面『露』愧『­色­』,道:“茗纤,刚才是我不对,我……能原谅我吗?”

“走吧。”纪茗纤并没有直面回答,而是淡淡说了一声,随后避开竹汶麟的目光,径自迈开了脚步。

是女人,都有耍小『­性­』子的时候。

三人步入城中,这里很是繁华,四处可见酒楼雅居,街面上人流旺盛,到处是商贩吆喝着生意。

柳非凡感叹然道:“以前这个地方只是一个小村庄,由于临近落雁山,而落雁山灵气充足,妖魔遍至,所以经常遭受妖物侵袭,惹得民不聊生,也很荒凉。后来,大唐国君御驾亲临此地,带齐八大勇将,三千­精­兵,誓要铲平妖魔。当时控制落雁山山的妖主名叫‘赤龋’,手下妖孽众多,皆喜好食人。

大唐国君带来的人马战场杀敌还行,但对付妖邪,只能沦为食物,到了最后,大唐的将士死伤大半,大唐国君眼看就要沦为赤龋的食物,正好这时,原青城山的修仙前辈傅辰御剑路过此地,凭着一身修为最终斩杀赤龋,救下了众人。大唐国君为了感谢傅辰,便将这片土地赐予了他,并赏赐金银万两。其实对于傅前辈来说,人世繁华,皆是过眼云烟,但奈何期间他与南诏国一名女子结缘,坠入红尘。

于是,傅前辈叛离青城山,接收了大唐国君的赏赐,在落雁谷附近居住了下来,并且励­精­图治,将原本散落在四处的小村庄渐渐联合起来,重修方圆,渐渐的,便发展成了如今的虞城。只可惜……”说到这,柳非凡停顿下来,叹了口气。

竹汶麟问道:“可惜什么?”

“傅前辈新婚几年后,染上了一场怪病,便离开了人世,如今的虞城,都是他的夫人在打理。我唯一想不明白的是,傅前辈的一身修为惊为天人,即使当年的妖主都被他斩于剑下,却为何因为一场病变而离世?”说到这,柳非凡眼中闪过疑『­色­』。

正在这时,前方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叫喊声:傅公子出城狩猎,城中百姓速速让开道路。

声音刚落,人群一阵『­骚­』动,原本街面上游走的人流急忙向两边退去,即使一些商贩的摊位原本就在街道旁侧,但仍然下意识的向后挪移了几格。竹汶麟三人也随着百姓们退到了道路一旁,很快,整条街让出了一条空旷的道路。

一阵轰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

站在纪茗纤身旁的是一个小女孩,她怀中正抱着一只俏皮的小狗,此刻,那只小狗不知为何挣脱了主人的怀抱,跳了下来,奔到了马路中央。

“阿黄!”小女孩急忙叫了一声,不由也跑了出去。

此时,一队人马已经奔腾而来,距离小女孩的方位只有几米。纪茗纤见状,心中一急。

“当心!”脱口而出的同时,纪茗纤已经跑出人群,奔了过去,俯下身子全方位护住小女孩。

“嘶!”一阵受惊的马叫声在街面上响起,一匹骏马的前蹄从纪茗纤头顶上跃过,幸亏马的主人及时勒紧马缰,才不致于踏下。

骑乘骏马的是一名面相俊秀的青年人,穿着一身夺目生辉的锦衣,显然非富即贵。他将马身摆向一旁,关切问道:“这位姑娘,你没事吧?”

纪茗纤抬起头,礼貌『­性­』的回答道:“我们还好。”

望见佳人容颜的一瞬间,青年人内心不由自主的颤动起来,那清灵的眼眸,无暇的脸庞,刹那间,竟刻进了他的心里。

这个世间,居然有如果美丽的女子。青年人心中感慨一声,望着纪茗纤,不禁有些呆了。

“茗纤,你没事吧?”这时,竹汶麟跑了过来,刚才纪茗纤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他的整颗心悬在了半空。

纪茗纤轻摆了一下头,表示并没有大碍。她将目光转向怀中的小女孩,道:“记住,以后可不许『乱』跑。”

小女孩灵动的大眼睛忽闪了一下,感激说道:“谢谢大姐姐救了我和阿黄。”

纪茗纤『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随后,站起了身子。

竹汶麟望向骑着骏马的年青人,面生一点怒意,道:“这位大哥,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你去狩猎,牵着马出城就行了,却为什么飞要带着一帮人快马加鞭的在街上跑,闹得人心惶惶。”

声音刚落,青年人身后一个侍从随即厉声叫道:“大胆!傅公子行事,也容得你指手画脚?”

竹汶麟冷哼一声,道:“人没有贵贱之分,只要做了错事,无论是谁,都有资格说出。”

“好啊!你这个刁民还敢顶嘴,来人啊,把他抓起来!”

第一百六十六章 虞王府

侍从刚下达命令,被称作“傅公子”的那个青年人连忙摆手,制止道:“你们住手!这个小兄弟说得没错,我们的确有不对的地方。虞城是爹的心血,几天后我就要正式继任城主之位,更要以身作则,不然,将来任何达官贵人出城,也学我一般,那么整个虞城就『乱』套了。我们还是全部牵着马匹出城吧。”说完,青年人当真侧身下马,他身后的随从也只好随着落到地上。这一幕下,道路两旁的百姓开始窃窃私语,目光多为赞许。

这时,柳非凡走了过来,面朝青年人说道:“请问阁下可是傅辰前辈之后?”

青年人点了点头,道:“在下傅子生,请问兄台是?”

“在下柳非凡,拜于天机门一仙道长门下。昔日,家师和傅前辈是挚交好友,可惜傅前辈早年仙逝。下山前,家师特意嘱咐过,如果路过虞城,不忘探访傅家后人,如果有帮得到的地方,必定全力而为。”

“原来柳兄是天机门修仙人士,失敬。”傅子生客套说道:“既然来到虞城,那我定当尽地主之宜,柳兄,不妨随我到府上坐坐吧。”

柳非凡并不推辞,毕竟落雁谷之行并非儿戏,在去到那之前,向傅家打听些情况自然是好的。此时,柳非凡望了眼竹汶麟和纪茗纤,随后道:“这两位是我的朋友,刚才有些误会,还请见谅。”

“大家相遇是缘,刚才是我不对在先,今日我在府上设宴,诚邀三位,就当赔不是吧。”傅子生面『露』光彩的说道,眼角的余光,小心翼翼的望向了纪茗纤,此刻,在他的心里,真想知道那个美到不可一世的女子,她的名儿。

——————————

在傅子生的带引下,竹汶麟三人很快来到了一家金碧辉煌的府院前。

府院前方立有四座威猛石狮,朱红『­色­』的正门两旁,还设有两扇角门,皆由银甲侍卫把守,气势非凡。竹汶麟不由抬头相望,只见大门正中挂有一块牌匾,上书三个金光大字“虞王府”。

在侍卫的恭迎声中,一行人走进了府内。眼前,亭台楼阁,奇花秀林,皆如海面波涛,延绵不绝,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这派繁华景象,比起昔日初入纪府时,更让竹汶麟心生震撼。虽然汶麟不是贪恋富贵之徒,但眼前的一幕,让他的心里依然不由感慨:人与人之间,难道真的有贵贱之分?

正在这时,一位中年『­妇­』人领着几个侍婢步了过来。『­妇­』人容颜上佳,气质非凡,但神『­色­』却是一派严肃,充斥着一种特有的威严感。

傅子生见到后,连忙行礼道:“娘。”

中年美『­妇­』正是傅辰的结发妻子,本名叫苏钰,傅辰病逝后,虞城一直由她打理。虽然是一介女流,但做事的手段却很是让人信服,这么多年来,虞城城一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大部分的功劳便是得益于她。

此时,苏钰看了眼竹汶麟三人,道:“子生,你这么早就回来了,原来是府中来了客人。”

傅子生听后,连忙伸手介绍道:“娘,这位是天机门派的柳非凡少侠,他的师父一仙道长是爹的故人,这次柳兄来到虞城,特地替一仙道长拜访我们。至于另外两位,则是柳兄随行的朋友。”

刚介绍完,纪茗纤鞠身行礼道:“小女子纪茗纤,见过傅夫人。”

竹汶麟随后道:“在下竹汶麟,见过傅夫人。”

苏钰并没有回应,而是径自望向了柳非凡,嘴中细念了一声:“天机门弟子?”随后,她上下打量了柳非凡一眼,最终,目光落向了他身后的伏魔剑。

刹那间,不知为何,伏魔剑自行颤动起来,随后一声低鸣响起,伏魔剑出鞘!它化作一道银芒,竟“嗖”的一声直直向苏钰『­射­』去。

这一幕下,苏钰毫无慌张之『­色­』,她的整个身子纹丝不动,然而她的面前,却凭空结出了一层幽光,伏魔剑的锋芒距离苏钰还有半米时,被幽光阻隔,止而不前。

柳非凡连忙食指与中指并拢,口中默念一句,伏魔剑得到指令,光芒暗淡下来,随即倒飞回了剑鞘中。这番情形让柳非凡的额上惊出了几丝冷汗,他想不明白的是,伏魔剑怎么会突然无缘无故的出击,不过幸好对方也是修行人士,总算有惊无险。

此时,柳非凡一脸尴尬,道:“刚才在下的法器失控,无意冒犯了傅夫人,还请恕罪!”

苏钰的面目毫无波澜,依旧一派肃穆表情。她淡淡说道:“秦管家,将客人带到客房先休息。子生,你来一下。”说完,苏钰转过身子,空气中,唯留下一缕幽香。

一间雅致的居室内,四面的墙上挂满了画像,但每幅画中,所画的都是同一名男子。他英姿飒爽,一袭白『­色­』锦衣,或在林中舞剑,或于崖边眺望。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色­』,都极为传神,栩栩如生。可见做这些画的人,何等心有灵犀。

居室的正中有一个檀木桌,上面摆放着一个灵位,灵位上显示着朱红『­色­』的两个字:“傅辰”。

傅子生走进来后,一脸恭敬的朝着灵位拜了拜,既而上了三柱清香,眼中流转出了道不尽的思念。父亲去世的时候,他还没满一岁,在傅子生的记忆里,只依稀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在一个宽敞而又温暖的胸膛中呆过。至于爹的相貌,他也只能通过四面的墙壁上,这些由娘亲手画的画像得知。

此时,傅子生定了一下神,转过身道:“娘,刚才你为什么要用秘术向柳少侠背着的灵剑施压,虽然外人看来,是柳兄对你不敬。但事实上,错在我们。”

“孩儿,人心险恶,你何时才能让娘放心一回?娘说过多少次,无论处理何事,一定要多个心眼,不能别人说什么你就相信什么。如果那个人不是天机门弟子,而是骗吃骗喝的无赖,或者是别具用心接近我们,那么,你的从容善良就危害到了自身。”苏钰肃然的表情舒展开来,语重心长的说道。在世人面前,她是高高在上虞城之主,但一旦面对孩儿,她永远只有唯一的身份:母亲。

傅子生道:“娘,你刚才试探的结果如何?”

“恩,那个后生还算老实,没有说谎。”苏钰淡淡说道:“他身后背着的那把剑正是天机门派的镇派之宝伏魔剑!”

傅子生听后一惊,随后感叹道:“一仙道长当真是世外高人,这么重要的宝物,也能从容的交给他的徒弟。”

苏钰冷哼一声,道:“子生,你这么想就错了。伏魔剑虽然为世间至宝,但剑身都被历代天机门掌门下了极其厉害的禁制,唯有天机门功法才能运用,也就是说,旁人即使夺走了伏魔剑,也和拿着一堆废铁差不多,如果强行运用,反倒会被禁制反噬。再者,伏魔剑的灵『­性­』早与天机门灵脉连为一体,千里之外亦有感应,一仙几时想要回伏魔剑,只要一个法诀,伏魔剑便会自行飞回去。所以说孩儿,凡事需要多想,人活在这个世上,谁不图个‘利’字?除了身边的至亲,谁会真心对你好?即使那些所谓的正道中人,看似光明磊落,实则也是虚伪无比。”

傅子生将头微微低下,似乎有些不认同,但口中依然答道:“多谢娘的教诲。”

苏钰望着自己的孩儿,带着几分疼惜说道:“子生,你爹去的早,将来如果娘也不在了,娘真的很担心,又有谁能照顾你?”

傅子生抬起头,道:“娘,在孩儿心里,你永远都在,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傻孩子。”苏钰『露』出一抹笑意,既而话锋一转,道:“子生,你看今天来到府上那个叫纪茗纤的姑娘如何?”

傅子生面『露』惊愕,道:“娘,你说什么呢?”

“呵呵,娘说什么你应该能明白。你是娘生的,肚子里有几条蛔虫娘还不清楚?刚才在园子里,你总是有意无意瞟向纪姑娘那边,尤其是她说出名儿的时候,你的两个眼睛都放出光了。老实告诉娘,是不是对纪姑娘有意?”

傅子生不知不觉面『露』一点红光,忽然,他的脑海一闪,一段记忆涌上心头。他的面目随即『露』出几分悲『­色­』,道:“娘,别说了,你是知道的,我这辈子不可能再娶妻,我已经害了一个,不能再害第二个了。”

“秀荷的事,已经过去了。”苏钰的语气渐渐生硬起来,道:“那个纪姑娘既然让你动心,那么这门亲事娘替你做主。只要有娘在,我家孩儿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傅子生听后脸『­色­』大变,道:“娘,孩儿这一生能遇上纪姑娘这样的女子,就已经满足了。你可不能『乱』来。”

“你这么说,娘就更要让你们在一起了。”

“娘,不可……”

苏钰打断道:“好了,娘想清净一下,你先出去吧!”

“那孩儿……先行告退。”傅子生颇为无奈的说完,行了一个礼,便走出了居室。

苏钰望着孩子的背影,忽然地,叹息了一声。随后,她缓缓转过身子,望向檀木桌上的灵位,眼中已是杏泪涌动,面容却又带着一份憧憬的笑意。她默默说道:“夫君,当为我们的孩儿,找到一个能够照顾他的人后,钰儿就来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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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汶麟三人被秦管家带往了虞王府的西厢房,这里自成一片天地,不仅设有上好的居室,也错落着花木,亭台,清湖等一系列­精­雅设施,着实繁华。

秦管家一番客套的说辞后,留下几个仆人,便径自离去了。竹汶麟三人对望一眼,谈论了几句,最后道别一声,也便各自忙着事情去了。

纪茗纤为女儿身,自然第一时间去梳洗一番。

而柳非凡回房后,取下身后的伏魔剑开始细细观望,前夕伏魔剑自行出鞘攻向傅夫人,令他心生惊异,现在想来,应该有人暗中『­操­』控的结果。但柳非凡如今的修为已经到达空冥期,对方要想神不知鬼不觉『­操­』纵他的灵剑,起码得有出窍后期的实力。思绪到这,柳非凡不禁心生感叹:虞王府竟有这样的高手!

至于竹汶麟,进入卧室后便拿出《三天*》,用心修炼。前一段时间有承影剑的帮助,让他每次的战斗都能化险为夷,但经历七福镇一战后,承影剑的灵『­性­』已大为削减。

竹汶麟自知,外物的力量终究只能倚靠一时,关键还是自身得有实力,不久后的落雁谷之行必定会有风险,所以他需要尽快提升修为。想到这些,竹汶麟特意将书翻至后几页,记下了几个威力巨大但会超出身体负荷的诀法。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了,黄昏,很快降临了。

三人相继走出房门,不约而同聚在了一座凉亭内。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傅子生面带笑意的走了过来,道:“三位,打扰了。不知住得可否习惯?”

三人起身相迎。柳非凡道:“有劳傅兄关照,我们感觉很好。”

“这样我就放心了。”傅子生一脸热情的说道:“今日三位光临虞王府,家母在府中摆下宴席,特地叫我来邀请三位。”

“傅夫人真是太客气了。”柳非凡诚挚答道。

随后,一行人离开西厢房,朝着王府大堂走去。

虽然已经入夜,但整个虞王府依旧明如白昼,五步一盏烛火,十米几个大灯笼,尽显奢华。

竹汶麟三人走进宴会大堂,只见这里已是热闹非凡,虞城城的大小官员早已到场,正相互道好,攀着交情。见到几人到来,官员们不由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毕竟这场酒宴听说是为了贵客举办,他们原本以为是哪位达官贵人来到了虞城,但见到竹汶麟三人,压根认不出这几人是谁,不由面『露』疑『惑』。

今日宴会的摆设,多源自宫廷礼仪。主座设于大堂尽头的梯台上,宾客的位置则在梯台下方,分成两列,两人一席,侧对着主位。中间留着一大块空地,铺着红绒地毯,为歌舞演出地点。

此时,离主座最近的左右两席宾客位置依旧空着,显然为竹汶麟他们所留。傅子生步到大堂中央,热忱说道:“三位,请上座。”

如此款待让三人有些受宠若惊,最终,竹汶麟和柳非凡并排坐在了右边的席位上,而纪茗纤支身一人走向左边的席位,坐了下来。这时,苏钰从内殿走了出来,整个宴会大堂顿时鸦雀无声,官员们嘴耳皆闭,端正姿态,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傅子生迈起步子,正要走上梯台坐到主位上,苏钰突然开口说道:“子生,既然客人从远方来,你就留在下面好好招待吧,纪姑娘的身边正好有一个空位,你坐到那去吧。”

傅子生听后一惊,随即平静下来,道:“是,娘。”说完,他转过身子,步到了左边的一号席位,望着纪茗纤,神『­色­』『露』出一丝紧张,说道:“纪姑娘,我能否……”

纪茗纤礼貌『­性­』答道:“傅公子请坐吧。”

傅子生听后,面目无可抑制的流转出几分喜『­色­』,当他坐下时,一抹淡雅的芬芳飘入他的鼻中,顿时让他的心里,有些如痴如醉。

这一幕,让坐在对面的竹汶麟神情晃动了一下,一丝警惕在他心中升起。

而后,宴会正式开始。侍从们端上来鲜酒美食,歌『妓』们踱步到了中间的红绒地毯,一时间,歌舞飘扬。

期间,苏钰不失城主气派,总能以各种理由让在坐众人举杯畅饮。纪茗纤自小深居纪府,一心学着琴棋书画,从来滴酒不沾,但面临如今的情形,也只能硬着头皮饮上几杯。

苏钰的目光会有意无意的瞟向茗纤这方,嘴角不时上扬,『露』出一抹不易觉察的诡异笑容。不一会,纪茗纤面颊泛起了红晕,水润的眼眸有些飘忽,想必已有了醉意。

竹汶麟的心神一直系挂着纪茗纤,但奈何大堂中央,歌『妓』们翩翩起舞,总是遮挡他的视线,竹汶麟只能不停挪摆着身子,目光来回转移,迫切想看清茗纤那边的情况。

但在外人看来,还误以为竹汶麟被歌『妓』的美『­色­』所『迷』,老盯着她们的『臀』部看。

坐在竹汶麟下一席位的是一名微胖的中年人,心里老早就盘算着和这些城主请来的“贵客”攀交情,此时,他的身子朝竹汶麟那方靠拢,问道:“竹公子,你觉得她们怎么样?”

竹汶麟回过神来,面『露』疑『惑』道:“她们是谁?”

“自然是那些跳舞的姑娘。”中年胖子红光满面的说道。

竹汶麟没注意到对方语气的异样,漫不经心答了一句:“还行吧。”

中年胖子兴致上涌,道:“原来竹公子也是博爱之人,实不相瞒,这些跳舞的姑娘都是我替城主请来的。等会她们演出完毕,会到我的府中留上一宿。我与竹公子一见如故,宴会结束后,竹公子不妨来到我的府上,这些姑娘就当我送给竹公子的见面礼吧。”

第一百六十七章 危机

竹汶麟听后一愣,随即明白对方的意思,不由尴尬一笑,道:“改日再谈,改日再谈。”

正在这时,第一轮歌舞结束,歌『妓』们开始退场。竹汶麟连忙朝着对面望去,终于看清了纪茗纤的情形,只见她如浸水桃花,两抹红晕点缀在面颊上,散发出了摄人心魂的美丽。竹汶麟定了一下神,眼中流『露』出一份疼惜,酒醉后的茗纤虽然异常『迷』人,但也是异常的脆弱。

竹汶麟正要起身说些什么,一旁的柳非凡连忙制止,细语道:“竹兄弟,稍安勿躁。”

此时,苏钰将目光转向右边的席位,问道:“请问几位这次来到虞城,所为何事?”

柳非凡答道:“实不相瞒,我们只是路过虞城,修养几日后,便会前往落雁谷办些事情。”

此话一出,宾客席上的大小官员开始窃窃私语,毕竟落雁谷群妖聚集,这几个年青人竟要赶去那里,难免让人有些心惊。

苏钰咳了一声,止住议论,随后道:“落雁谷上的事,我倒知道一些。”

柳非凡面『露』恭敬,道:“恳请傅夫人指教。”

话语传出,苏钰并没有答复,而是忽然将目光转向左边的席位,道:“子生,纪姑娘好像有些不舒服,你送他回房休息吧。”

纪茗纤虽然不胜酒力,但脑中仍留有几丝清明,她站起身子,道:“多谢傅夫人,茗纤只是有些醉意,自已回屋就可以了,不必麻烦傅公子。”

“纪姑娘既然是府上的贵客,我们得招呼周全才是,子生,还不快送纪姑娘回屋。”苏钰说到最后时,语气加重了一分。

纪茗纤不好再次拒绝,只得“恩”了一声。傅子生见佳人的身子有些摇晃,正要扶住她,纪茗纤连忙退后一步,避了开来,歉意一笑道:“我还能走动,不用劳烦傅公子。”声落,茗纤望着大堂门口,小心迈开了步子。

这一幕让苏钰的眉梢微皱了一下,但她的面目总体还是呈现满意之『­色­』。随后,她转过头,望向右边的席位,道:“柳少侠,我们刚才谈到哪了?”

柳非凡正要开口,一旁的竹汶麟霍然站起身子,道:“傅夫人,多谢你的款待,但我还有些事务要处理,也先告辞了。”说完,竹汶麟径自迈步,跟在纪茗纤的后面,也离去了。

竹汶麟突如其来的举动虽然有失礼仪,但他的心里却是十分的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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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宴会大堂后,竹汶麟并没有追上去,而是一直跟在两人身后,默默行走,但目光却没离开两人的身影分毫。一路上,傅子生还算老实,始终与纪茗纤保持半尺距离,没有趁机侵犯。

很快,就来到了西厢房。纪茗纤推开居室房门,然后转过身说道:“傅公子,多谢你相送,茗纤要回房歇息了。”

傅子生虽然心中有些不舍,但也不好赖皮留下,只能道:“那纪姑娘好好休息,在下告辞。”

刚说完,“砰”的一声轻响,佳人已将闺房的门关上。

看到这幕,竹汶麟一颗跳动的心终于平定下来,他转过身正要离开。

“李少侠。”忽然,一声叫喊从身后传来。

竹汶麟停在原地,回过头,只见傅子生正一步步朝他走来,很快便来到了他面前。

傅子生淡然一笑,意味深长的道:“好好照顾纪姑娘。”声落,他翩然迈步,既而离去。

其实与傅子生短暂的接触,竹汶麟感觉他为人处事并不令人生厌,反而有礼有度,很适合做朋友。想到前夕用看贼一样的眼神盯着他,竹汶麟心中不由念道:看来我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竹汶麟感叹一声,不在思索,而是将目光转向了纪茗纤的房门。借着微微的酒劲,他的头脑有些发热,不知不觉迈动脚步,来到了门前。

夜『­色­』渐浓,竹汶麟突然迫切的想见纪茗纤一面,没有别的理由,只是想见一面。他不由举起一只手来,想要敲门,却又停在半空,踌躇不定。

正在这时,吱呀一声轻响,闺房的门自行开了。纪茗纤看到守候在门外的竹汶麟,不知为何面目涌现出了莫名的激动,她一下扑到了竹汶麟怀里,道:“竹公子,茗纤忽然好害怕,好害怕。”

竹汶麟顿生惊愕,感受到怀中佳人,全身不禁僵直在了原地。他望向纪茗纤,只见月光的照映下,伊人芳容如一湖清水,微微泛起涟漪,唯妙动人。

竹汶麟定了定神,道:“茗纤,你,你有些醉了,我扶你到床上休息吧。”

“古人云:‘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以前在书中见着这句话,并不明白它的意思,但如今,茗纤终于有些懂了。”纪茗纤醉意上涌,道:“醉又有什么不好?醉了,心里想着什么就能做什么,想说些什么,就说什么。我反倒觉得,这时候的我是最清醒的。”

其实,竹汶麟前夕也喝了不少酒,如今心中一股醉劲也在升腾,他不由猛晃了一下脑袋,脑中恢复了几分明智。毕竟如今茗纤醉了,他不能随着一起醉,到时候如果­干­出什么荒纪事来,他心里会笑话自己一辈子。竹汶麟缓缓放开纪茗纤,温和道:“茗纤,你该休息了。”

纪茗纤不以为然,她依旧站在原地,如水的眼眸凝望着竹汶麟,忽然道:“竹公子,你觉得……茗纤美么?”

面对眼前这副红润而又『迷』人的面容,竹汶麟多看一刻,心中的定力便不知不觉减退几分,他的眼神开始发呆,道:“美,好美……”

纪茗纤听后嘴角微微上扬,莞尔一笑,刹那间,她的风华,绝代倾城。

竹汶麟的胸口不可自抑的发出了“扑通扑通”的响声,那是越来越来强烈的心跳,如今的他,几乎恪守不住脑中尚存的几丝理智。毫无疑问,若纪茗纤再展『露』一会风姿,竹汶麟便会再无顾忌,第一时间将伊人拥入怀中,全身心的呵护她。

此时,纪茗纤的浅笑渐渐回拢,忽然地,她的面容涌出了道不尽的憔悴。

伊人双眸颤动,泪花涌现,终于道出了心中的万般愁绪:“但茗纤却不能爱,不能爱……”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竹汶麟立马回过神来,他面『露』一丝慌张,关切问道:“茗纤,怎么了?”

纪茗纤并没有回应,她醉中伴着睡意,俏目一闭,便再度倒入了竹汶麟的怀里。

竹汶麟全身又一次僵直,他低头望去,伊人已经进入了梦乡。

“为什么不能爱呢?傻瓜。”竹汶麟自言一声,叹了口气。随后,他略显紧张的伸出右手,抱住纪茗纤的腰身,扶着她一步步挪向床边。

茗纤的身子柔软而又轻盈,竹汶麟将她扶到床上并没有费多少气力,但却异常的小心。

此时,望着躺在床上静静睡去的纪茗纤,竹汶麟不知不觉『露』出欣慰的笑意。忽然,他想到了茗纤向来爱好整洁,便将手移到纪茗纤的胸前,思索着是否将她外面的衣裳也脱下来,但这样一来,难免有损女子的清白。

正在这时,一阵五『­色­』光华突然自纪茗纤胸口升腾而出,竹汶麟的手如触电般立马收了回来。

光华毫无征兆的来临,透『露』了某种信息,竹汶麟虽然修为尚浅,但能感觉到,纪茗纤的体内正蕴育着某种奇物,如今散发出的能量,不仅神秘,且异常的强大。不过这幕奇异景象,只是昙花一现,片刻后,五『­色­』光华散去,屋内又恢复了平静。

竹汶麟思绪涌动,他望着睡梦中的纪茗纤,想到前夕那些奇怪的话语,不由轻声说道:茗纤,你到底有怎么的故事?或许只有等到结局来临时,我才有可能知道,但那个时候,无论面临什么,请不要害怕。因为在你的身边总会有一个人,一直的陪着你。

竹汶麟默默守候在纪茗纤床边,一边说着,一边将靠在床沿的那只玉手握在了手心,在汶麟的记忆里:这个夜晚,月光透过门窗,映到床前,眼前的茗纤,美到令人心碎。

——————————

第二日,几声清脆的鸟鸣在屋外响起,和煦的阳光投『­射­』了进来。纪茗纤睁开双眼,她缓缓立起身子,坐在床上,头依旧有一丝昏沉,不过醉意,已经醒了大半。

此时,茗纤打量了一下自身,不由有些花容失『­色­』。毕竟她为女儿身,没有宽衣就在床上躺了一晚上,难免有失端庄。她起身下床,准备去梳洗一番,不经意间,她感觉右手的手心余留着一丝异样的温度。

纪茗纤将手抬起,靠在鼻边嗅了嗅,她闻到了一缕不属于她的气味,同时,她的脑海隐约浮现出一副画面:昨晚,有一个人一直握着她的手,守候在床边,不曾离去。想到这,纪茗纤『露』出一抹笑意,三分感伤,七分甜蜜。

正来这时,屋外传来了一阵响动,纪茗纤推开房门,朝着一方望去。

不远处,竹汶麟背着玄木剑匣,带上行李,与柳非凡谈论起来。

柳非凡劝说道:“竹兄弟,留在傅家我们可以多打听些落雁谷的情况,你为什么突然要走呢?”

竹汶麟道:“多呆上一刻,茗纤就会多受一份委屈。总之,去住客栈,比留在这里自在多了。”

柳非凡微微一惊,道:“傅家一直以礼待人,纪姑娘怎么会受委屈。”

竹汶麟冷哼一声,道:“茗纤向来不胜酒力,昨晚傅夫人一昧的找各种理由给宾客敬酒,就是想把茗纤灌醉。”

“竹兄弟,我看你是误会了。傅夫人给宾客敬酒,是出于好客。再说,她与纪姑娘结识不久,为什么非要把纪姑娘灌醉?”柳非凡不以为然的说道,他从小在山上修行,只懂得一些“惩『­奸­』除恶”之类的道理。对于男女之间的事,知道得少之又少,自然不能体会竹汶麟的心境。

不过柳非凡这番话语,却让竹汶麟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毕竟,汶麟不可能直截了当的说“傅夫人把茗纤灌醉,是为了给她儿子创造机会,趁机占茗纤的便宜。”

这层意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突然,一阵脚步声响起。两人回过神来,转过头望向一方,只见纪茗纤踱步而来。竹汶麟见着后,想起昨晚的事,表情『露』出了莫名的心虚。

此时,纪茗纤步到两人跟前。对柳非凡道:“柳大哥,我在傅府住得也有些不习惯,这样吧,我和竹公子去到外面住在客栈,你留在这儿。落雁谷的事,我们兵分两路去打听,几日后,再一起出发。”

柳非凡听后,表情『露』出几分茫然,他用心看了看两人,忽然明白了些什么,道:“我们三个既然是一起来的,自然也要一块走,既然你们不愿呆在傅府,我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去住客栈,也不错。”

声落,三人互望了一眼,『露』出会心一笑。

随后,柳非凡和纪茗纤回房收拾了一下东西,很快,三人再次聚在一起。

刚走出西厢房,正巧在不远处,苏钰和傅子生领着一堆侍婢迎面走来。侍婢们手中皆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的物品闪烁着淡淡的光彩,显然十分贵重。

傅子生看到三人带上了行李,不由面『露』惊愕,道:“三位,你们这是?”

柳非凡走上前,诚挚说道:“多谢傅夫人和傅兄昨日的款待,我们三人在府上打扰多时,在此向两位道别。”

傅子生问道:“难道三位今日就要赶往落雁谷?”

柳非凡道:“暂时还没那么快,我们准备在城里先找家客栈住下,修养几日再出发。”

傅子生听后,一脸挽留道:“三位,我们好不容易结识一场,已经算是朋友,在虞城的这段日子,还是住在府上吧,如果昨天我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柳非凡婉拒道:“傅兄太客气了,贵府的招待十分周全。只是一直在府上打扰,我们心里的确过意不去。”

“三位,请听我说……”傅子生满脸诚意开口,正要再次挽留。

苏钰突然打断,语气生冷道:“子生,既然客人不愿留下,就随他们去吧。反正我们傅府向来以礼待客,有些人不领情,咱们也没有办法。”

听完,傅子生一声叹息,只能无奈说道:“三位,保重。”

“告辞。”三人相继道别了一声,既而离去。

佳人已经远去,空气中遗留的芬芳犹在,傅子生眼中不由涌出了一份伤感,他的脑海空有一缕思愁,飘往臆想中的那抹倩影,她在何方,它也便到何方。

此时,傅子生转过身子,望了眼一群侍婢手中端着的托盘,忽然想到了什么,道:“娘,这些礼品原本是要送给纪姑娘的,刚才忘记说了,现在孩儿就起身追上他们,给纪姑娘送过去。”

“不必了。”苏钰一脸肃然说道:“孩儿,你的心思,娘自然是懂的。但有的时候,对女人,可不能太宠了!”

竹汶麟三人离开傅府后,最终在城南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到了正午,三人基本安顿下来。

此时,竹汶麟的居室房门紧闭,他靠在窗边,将《三天*》翻至了倒数第七页,页面上显示着五个醒目的墨字“上清昇龙破”。

这是《三天*》所记载的一个极为高深的招式,它以诀为媒,能够唤动真龙之魂附体,从而引发全身潜能,让施术者在一刻间近于天人合一状态,既而身化龙形,腾啸九霄,其威力可谓惊天地泣鬼神!

竹汶麟看得有些心动,不知不觉跟着书中所示,掐动手印,同时口中默默念道:“极道虚卯,一清化气元,二清归玄鼎……”刚念到这,竹汶麟便感觉头脑发出微微的轰鸣声,全身­精­气以极快的速度归入丹田,整个身子一阵虚脱。显然,这个诀法不是他这种修为所能探究的。

竹汶麟连忙将书合上,伸手擦拭了一下额上溢出的冷汗,而嘴中,接连喘出了几口粗气。

“修真之法,真是玄妙无比,只不过摆一个手势,念出几个字眼,便能够让自己比几天不吃饭,还要无力”。竹汶麟苦笑一声,自言自语道。而他的心里,对修为的提升不由多出了几分期望。

“砰砰!”正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竹汶麟定了一下神,连忙收拾一下前夕因为练功而『乱』成一团的房间,随后,他步到了门前。

门开了,纪茗纤站在外边,当看到竹汶麟的面『­色­』略显苍白时,茗纤不由关切问道:“竹公子,你的气『­色­』怎么……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竹汶麟道:“没事,一点小问题。请进。”

纪茗纤叹了口气,既而手作莲花指,口中默念了一句,一点淡蓝的光芒从她指尖升腾,『­射­』入了竹汶麟的眉心。竹汶麟顿时感觉一阵神清气爽,原本虚脱的状态,开始好转。

“竹公子,你医术高明,也算学医之人,比起其他人,应该更加懂得养好身体,往后,可不能像今天这样,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纪茗纤边耐心说着,边走进了屋里。此时,她步到桌前,看了眼一旁的木凳,刚刚坐下。

突然“啪”的一声响动,凳子竟然瞬间四分五裂,倒塌在地。“茗纤,当心!”竹汶麟语出的同时,已第一时间跑上前将纪茗纤扶住。

第一百六十八章 孝女

纪茗纤站稳身子,舒了口气,道:“多谢竹公子。”

竹汶麟听后,面目泛出红光。其实茗纤来之前,他为了试探自己的功力,特地在刚才那个木凳上拍了几下,那个时候的结果令他很失望,木凳竟然纹丝不动。但看现在的情形,竹汶麟终于明白,原来这东西在和他怄气,一定非要等到别人坐上去,才垮掉。

这时,纪茗纤缓过神来,步向靠在墙边的木椅,正准备再次坐下。

“茗纤,我看这家客栈的桌椅,做工上可能都有问题,还是先不要坐下吧。我们不妨站在窗边,一边看着风景,一边聊事情吧。”竹汶麟连忙说道,毕竟前夕,为了试验掌力,他没少拍过这间屋子的东西。思绪到这,竹汶麟下意识望了眼墙角的床铺,心有余悸的想到,不知道晚上睡觉的时候,它会不会突然垮掉。

纪茗纤眼中『露』出一丝疑『惑』,但还是依话来到了窗前。她张开芳­唇­,说道:“昨晚茗纤喝醉了,多谢竹公子照顾。”

竹汶麟心虚一笑,道:“只是帮一点小忙,不用客气。”

纪茗纤略微低下头,小心问道:“竹公子,我酒醉后,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竹汶麟面『­色­』一惊,道:“你不记得了?”

纪茗纤有些茫然,道:“我只是依稀记得,醉后便躺在了床上,而竹公子一直守候在床边,照顾我。难道在这之前,茗纤做过什么不雅的事?”

“你多心了。昨晚傅公子送你回房后,你就上床歇息了,我怕你忘记盖被子,随后就进了屋子。之后发生的事,便是你刚才所说的。”竹汶麟淡然说道,他并没有把昨晚的情形如实说出。毕竟纪茗纤的心中,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那个心结还没解开前,竹汶麟不求两情相悦,只是希望能与茗纤,时常相伴,这就已经足够了。

纪茗纤听后,略有所思。随后,她想到了什么,另起话题道:“竹公子,昨晚在宴会上,傅夫人说她知道落雁谷上的一些事情,不过后来你我都离开了,不知道柳大哥打听到关于‘玲珑兽’的消息没?”

竹汶麟道:“今早我问过柳大哥,昨晚我们走后,傅夫人就再也没谈落雁谷的事了。”

纪茗纤面容涌出一份失落,随后道:“落雁谷地势险要,又有群妖聚集,即使真的打听到玲珑兽的下落,竹公子,你说我们最后真的能够平安归来吗?”

竹汶麟安慰说道:“傻瓜,从落雁谷到七福镇,我们哪次不是化险为夷。说不定我们是福缘深厚的人,老天爷虽然给我们降下苦难,但会一直保佑我们,放心,我们会没事的。”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片天地,从来都不庇护谁,‘上天保佑’,只不过是心中的一个自我安慰罢了。”纪茗纤眼中流『露』丝丝伤感,道:“竹公子,你不远千里来到南诏国寻亲,要不然我们还是先去打听竹水村在哪,找到你的生父。至于茗纤的事,太过凶险,等了却你的心愿后再说吧。”

“我从小和爷爷相依为命,那份孤独已经习惯了。而你和县令大人相处了那么多年,你们父女的感情一定很深。所以寻亲是小,救人是大,落雁谷,必须先去!”竹汶麟带着一份坚执说道:“茗纤,听我说,落雁谷之行,即使你不相信所谓的老天爷,但是必须要相信‘我们’。”

“我们?”

“对,我们。你、我和柳大哥,我们三个人。”

声落,气氛忽然静了下来,两人默默对望,片刻后,一缕清风掠过窗台,卷进屋内,纪茗纤芳­唇­开启,『露』出了一抹欣慰笑意。

——————————

到了午时后半刻,竹汶麟和纪茗纤相继步出了居室,两人空腹已久,准备下楼吃些东西。

竹汶麟望见柳非凡的房门依旧紧闭,不由走了过去,轻轻敲了几下。

屋子里传出一个声音:“竹兄弟,有什么事吗?”

竹汶麟说道:“柳大哥,现在快到未时了,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我还有些事情,你们先去吧。”

竹汶麟听后,透过门窗的薄膜,隐约看见屋内一个身影正专心打坐,四周雾气升腾。

竹汶麟转过身,对纪茗纤说道:“柳大哥正在练功,我还是先不打扰了。”

纪茗纤略有感触说道:“柳大哥真是用心良苦,其实落雁谷之行与他无关,但他还是执意要和我们一起前往。”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竹汶麟淡然一笑,亦带着一份感慨说道。

随后,两人走下楼去。

客栈掌柜两眼放光,第一时间放下手中算盘,亲自走上前道:“两位客官,小店的美食应有尽有,请问来点什么?”一边说着,掌柜的目光会不时瞟向纪茗纤那方。毕竟,如此佳人,任何男人见着后,都会忍不住欣赏一番。

竹汶麟来到一张空桌前,正准备开口。客栈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傅子生带着两个随从走了进来,面带笑意道:“李少侠、纪姑娘,别来无恙。”

竹汶麟奇道:“傅公子,你怎么来了?”

傅子生道:“两位是在下的朋友,探访友人,是应该的。”

“原来两位客官是傅公子的朋友,刚才失敬,失敬。”一旁的客栈掌柜听后,连忙奉承说道,既而识趣的退下了。

傅子生望了眼身旁的空桌,道:“两位应该还没吃过午饭吧。”

竹汶麟道:“刚准备点菜,正巧傅公子就来了。”

傅子生热忱说道:“府中的陈师傅原本是宫廷御厨,刚好会做几道拿手佳肴,两位不妨随我到府上,品味一番,如何?”

没等竹汶麟开口,纪茗纤忽然芳­唇­开启,回话道:“傅公子,不必那么劳烦。”

傅子生将目光转向佳人,眼中刹那间流转几分欣喜,却又连带着一点伤感。他定了一下神,道:“听说纪姑娘是从安阳而来。正好家母的一位朋友今早从大纪国返回虞城,途经清水县时,得知了纪姑娘的事情。原来纪姑娘去到落雁谷,是因为纪县令身中妖毒,需要世间奇兽‘玲珑’才可解除。其实,关于‘玲珑兽’的事,家母知道一些。”

纪茗纤听后,面『露』一份触动,细语了一声:“不知傅夫人能否将‘玲珑兽’的事告知?”

傅子生道:“家母对纪姑娘的一片孝心极为赞赏,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正是受到家母所托,特地邀请几位去府上谈论此事。对了,柳兄呢?”

竹汶麟接话道:“柳大哥正在处理些事情,暂时不在。”

“既然这样,子生诚邀两位到府上一聚,不知意下如何?”

竹汶麟道:“傅公子客气了。”

随后,一行人离开客栈,奔向了傅府。

时光静而有序的流逝,一个时辰后。

柳非凡睁开双眼,双手平伸在胸前,既而上下缓缓翻摆,吐纳起收功时丹田溢出的几丝余力。

很快,内息调匀,柳非凡站起身子,感受真元之力又增添了几分。自从突破元婴瓶颈,进入空冥期,他的修为迎来了一个新的萌生阶段,开始突飞猛进。

柳非凡整理好衣物,走出了房门,路过竹汶麟和纪茗纤的房间时,感应到两人都不在里面。他不由将目光转向楼下,四处望了一眼,也不见两人的踪影。

此时,店小二正在不远处打扫楼道,柳非凡走了过去,问道:“小二,请问住在甲字五号和六号客房的一男一女到哪里去了?”

店小二回答道:“你应该就是柳非凡客官吧。前不久傅公子来过,特地邀请竹汶麟和纪茗纤两位客官去傅府一聚。这里有一张字条,是竹汶麟客官留给你的。”一边说着,店小儿一边从衣襟中取出一张字纸。

柳非凡接了过去,展开观看,上面写着两行字:柳大哥,我与茗纤同去傅府。玲珑兽的事,有线索了。

看完后,柳非凡面『露』一丝欣慰。正在这时,一个粗衣麻裤的小孩突然跑进客栈,叫道:“请问谁是竹汶麟公子?竹汶麟公子在吗?”

客栈掌柜连忙放下手中算盘,走上前将小孩拉到一旁,道:“小屁孩『乱』叫些什么,没看见客人们在吃东西吗,扰『乱』清净。”

这时,柳非凡从楼上走了下来,来到小孩面前,俯下身子问道:“小朋友,请问有什么事吗?”

小孩忽闪了一下明亮的大眼睛,反问道:“你是竹汶麟公子吗?”

柳非凡回答道:“你要找的人现在不在客栈,不过我是他的朋友,如果有事,可以先告诉我,等他回来后,我再转告给他。”

小孩带着一份稚气说道:“你不会骗我吧。”

“当然不会。”

“那就拉勾。”小孩说完,举起一只手来,伸出了小拇指。

柳非凡道:“好,拉钩。”声落,一大一小两根手指扣在了一起。

拉完勾后,小孩的表情明显舒展开来,一脸放心说道:“请你转告竹汶麟公子,他的一个朋友在凤栖楼的‘凤凰涧’定了位子,特地请他过去。”

“朋友?”柳非凡面『露』疑『惑』念道,毕竟才来到虞城两天,竹汶麟所结识的人屈指可数。加上现在,竹汶麟和纪茗纤已经被傅子生请到傅府作客,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朋友?

柳非凡有些不解,正准备询问小孩一些事情。但那个小孩传完话,便一溜烟的跑出了客栈,转眼间,就没了踪影。

柳非凡走到客栈门口,望了望天『­色­』,心中念道:一时半会,竹兄弟恐怕回不来,还是我替他跑一趟吧。

——————

离开福云客栈后,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柳非凡终于来到了凤栖楼。令他心生奇怪的是,刚才在大街上问路,凡是找女子询问“凤栖楼在哪”,对方会立马冷脸相待,连话也不回就走开了。而找男子询问,他们则是兴致高昂,一边说着一边还会『露』出几丝不同寻常的笑意。

此时,柳非凡伫立在凤栖楼前,视野中唯有花花绿绿的一片,只见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姑娘站在门前,不停吆喝着客人。柳非凡面『露』疑『惑』,心中念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不像酒楼。

刚思绪到这,门口一个穿金戴银的中年『­妇­』人走了过来。

“这位公子,看你面生,应该是第一次来我们凤栖楼吧,我们这儿的姑娘啊,那可是货比三家。今天哪,你算选对了地方。”说到这,中年『­妇­』人转过头,连忙朝着后边喊道:“姑娘们,出来接客了。”

声音落下,立马有几名涂满胭脂水粉的艳丽女子奔了过来,她们一边向柳非凡聚拢,一边柔情似水的说道“公子,进来嘛。”

柳非凡有些心惊的避了开来,道:“在下失礼,我是来找人的。”

哪料刚说完,这群红尘女子皆“咯咯”笑了起来,更加放任的朝柳非凡靠去。其中一名女子说道:“来我们这的男人,哪个不是找人的?请问公子,你是来找小翠呢,还是找玉儿,还是都找啊?呵呵。”

柳非凡再度退闪开来,道:“几位姑娘,我看你们误会了,你们口中的小翠和玉儿,我根本不认识。我来到这,是替朋友见他的友人,请问你们这里的‘凤凰涧’在哪?”

几名女子听后,面『­色­』忽然一冷,同时,脸上涌出了丝丝失落。

一旁的中年『­妇­』人为凤栖楼的老‖鸨,不由说道:“原来公子是奔水仙那丫头而来的,但不巧的是,有两位公子抢先一步,已经将‘凤凰涧’包下了。哎,谁叫咱们家水仙那是国『­色­』天香,每天前来想一睹她芳容的男人可以排成几条街了,公子要想排上号,还得需要点诚意。”

正说到这,突然,凤栖楼内传出一声叫喊:“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水仙姐姐她……”

老‖鸨听到后,前一刻眉开眼笑的面容,立马惊慌失『­色­』,他急忙转过身朝楼上跑去。毕竟,好不容易培养出一棵摇钱树,如果出了闪失,那就跟心口挨上一剑没什么两样。

柳非凡跟了过去,片刻后,来到了一间满布锦绣花帘的屋子前,房门上,还悬挂着一个牌匾,上书“凤凰涧”。

至于屋子里面,一名女子横躺在床上,衣衫不整,已无了生息。极为骇人的是,她的一袭长发枯黄无『­色­』,整个面目以及肤『­色­』如同脱水的桑叶,一圈圈蜷缩起来,苍老无比。

老‖鸨见到这番情景后,两眼一闭,即刻晕了过去。

柳非凡眉宇微皱,他一眼看出,这名女子的元灵­精­华明显是被歹毒之人吸食而去。这种手法,让他想起了异教。

当今异教共有八大分支,有两脉较为特殊,其一为瑟水蛮,创派至今只收女子。其二,则是逍遥谷,门下皆是相貌英俊的男子,却喜好强迫年青女子合欢,采­阴­补阳助长功力。眼前的情形,很有可能是逍遥谷门人所为。

思绪到这,柳非凡环顾了一下四周,屋子四面封闭,唯有临街的窗子是敞开着的,显然,对方已由窗口逃脱。

柳非凡心中叹息一声,转过身子,就此离开。

不一会儿,柳非凡走出了凤栖楼,回想起一些见闻,也终于明白,这个地方原来就是戒律中所提到的『妓』院。

柳非凡苦笑一声,同时思索起来。毕竟他这趟跑来,是因为那个小孩的口讯,但刚才在“凤凰涧”中却发生了命案,很明显,那条口讯是假的。毕竟,若是朋友邀请,地点应该是酒楼,而不是『妓』院,更不会最后发生命案。

难道有人特地作弄竹兄弟?柳非凡默念一句,感觉这件事有些蹊跷。

一边想着,柳非凡一边前行,没走多久,突然看见前方的街面上,一大群人涌向了一处,像是有热闹可看。柳非凡心生惊奇,走了过去。

只见路的中央,一名少女拉着一辆木车缓缓向前迈步,木车的上面,躺着一个显出苍老的中年人,他的气息十分的微弱,明眼人都能看出此人不久后就会一命呜呼。

但吸引众人目光的,并不是将要亡去的中年人,而是拉着木车的少女。少女的身上披着一块白布,上面写着八个大字:为父寻医,侍婢一生。

这时,女子看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由停了下来,将头微微抬起,一脸凄楚道:“各位好心人,家母早逝,小蝶一直由家父带大,如今家父身染重病,小蝶为报养育之恩,立下誓言:若有谁能够将家父医好,我愿意终生为婢,伺候那人。所以在场的好心人,如果知道哪有神医,还望告知。”

早在小蝶容颜展『露』的一瞬间,周围便响起了一片哗然之声,毕竟眼前人儿的姿『­色­』,足以倾倒众生。如果不知情者见着,还以为天仙下凡。

柳非凡为修行人士,俏美佳人见过不少,即使如纪茗纤那样的世间绝『­色­』,也能以平常心对待。但见到眼前的女子,那副清灵面孔中,又不时流转出丝丝妩媚。柳非凡不知为何,心中有了几分颤动。

他定了一下神,迈步上前。毕竟他所结识的人,竹汶麟为医仙之后,应该能将女子的父亲医治好。

刚行几步,突然,身后一阵冷风呼啸,两个身影飞腾而来,挟住小蝶。随后,他们身形一闪,转眼间就离去了。

至于原本小蝶拉着的木车,由于突如其来的事故,一阵猛烈晃动,眼看要倾倒到一旁。柳非凡见状,即刻飞身将木车稳住,如此一来,也错失了追赶那两个神秘身影的最佳时机。

“大叔,先在这里呆一会儿,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女儿安全带回来。”话音刚落,在周围一阵惊叹声中,柳非凡背后的伏魔剑出鞘,他踏上剑身,认准一个方向,随即冲入云霄。

第一百六十八章 蹊跷

两名白衣男子挟持着小蝶,驾驭着一把巨大的折扇向虞城西南方向飞行,一会儿功夫,便前行几十里,来到了一片密林上方。

这两名男子虽然面相俊朗,但皆显出『­淫­』‖『荡』之『­色­』,眼下的这片林子,幽静偏僻,对于他们来说,正适合大行苟且好事。

居于左边面相稍微清秀的男子,道:“肖师兄,我们不如就在这里……”

肖卿点了点头,望了眼昏躺在法器上的小蝶,『­淫­』相中带着一份感叹道:“没想到小小的虞城,美人儿可真不少,前面在凤凰涧中,那个叫水仙的娘们可谓世间绝『­色­』。如今在大街上,又被我们碰上了如此佳人,这副俏脸……我还真是有点舍不得下手。”一边说着,肖卿一边俯下身子,他伸出一支手来,朝着小蝶的面颊轻抚了一下,眼神不知不觉发起了呆。

突然,一股钻心的痛从掌中传来,肖卿不由发出“啊”的一声惨叫,如同电击般连忙后退数步,同时举起右手,一脸的骇然。只见他的整个手掌,不知何时已经暗红一片,结出了一片片­肉­鳞,像是有什么活物窜进了体内,表层的皮­肉­开始起伏涌动。此时的他,自然是痛苦至极。

左边的清秀男子名叫万云,见到此幕,连忙快步上前,道:“二哥,你怎么呢?”说完,万云伸手抓住肖卿不停颤抖的右手,正要看个仔细。

刹那间,一片细小的花叶,以­肉­眼难辨的速度从肖卿的掌中窜出,随即『­射­』入万云的体内。万云还没反应过来,顿然觉得一股蚀心的痛散遍全身,他连忙放开肖卿,抬起一只手来,赫然发现自己的情形已与肖卿相差无几。

啊!又一声惨叫响起,两人体力不支,相继从折扇上跌落,重重倒在了树林里

至于原本一脸昏『迷』模样的小蝶,此时却缓缓睁开了双眼,她站起身子,驾驭折扇落到地面,清丽的面容,显出了格格不入的妖艳。

“两位公子,刚才不是一脸的好雅兴么,怎么现在,却像小狗一般,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呵呵。”

肖卿气注丹田,强行提起气力,道:“你,你是谁!”

小蝶脸上的妖娆笑意不减,道:“公子的脑子果然是摔坏了,到现在,竟然还问小女子这个问题。”声落,一旁的万云忽然一声痛叫,只见先前没入他体内的那片细小花叶窜了出来,飞回到小蝶的袖口,随即绽放出一片片紫红的花瓣,围着小蝶的手来回飘绕

“泪魂花!”肖卿连呼道:“你是瑟水蛮的臭娘们!”岂料刚说完,小蝶脚下的折扇缩成一束光华,猛然击向了肖卿的嘴部,顿时,他的半边牙齿脱落,吐出一大口鲜血。

小蝶道:“公子一身白衣,又以江河扇为法宝,一副斯文人的模样,怎么一张口,整片林子都臭起来了。你看,你自己的宝贝都忍不住扇你了。”

肖卿听后,痛苦的面『­色­』『露』出恨意,但刚才的一击,已让他无法开口。一旁的万云接话道:“既然同为异教中人,你为什么如此狠毒!”

“狠毒?这位公子的风凉话说得真好,前面在凤凰涧中,水仙可是我们瑟水蛮的记名弟子,你们将她害死,让小女子原本导演的一出好戏化为泡影,这笔账,如何来算!”小蝶说完,浅笑的面颊,显出了一丝厌恶,环绕着她纤纤玉手的花瓣顿然分出两片,『­射­』入肖卿和万云的胸口。

先前余留在两人体内的魂花之毒未解,如今又添新伤,两人身体所承受的痛苦自然更加剧烈。加上魂花毒素除了蚀人心骨,也能激发情‖欲,使得两人的神智也趋向混『乱』。

小蝶的容颜显得越加妖媚,道“两位公子是否还想活命?”

倒地的两人已是口齿不清,听过后不住的点头,荒『­淫­』的双眼显出渴望。

小蝶音『­色­』带着几分销魂,道:“但小女子今朝心情不好,所以你们两个之中,只允许一个活下来。魂花之毒需要与女子合欢才能解除,你们谁先杀了谁,小女子便会以身呵护。”

这明显是一句玩弄之辞,但传入肖卿和万云耳中,却如同一根救命稻草被他们勒进心里。毕竟他们的­精­神不仅因剧痛而麻痹,意志也被心底激『荡』起的情‖欲所消溃,加上小蝶魅『惑』之术的引诱,一时间他们脑海的念头只有活命。

这一刻,两人互望彼此,眼中闪过疯狂的狠『­色­』,不知道哪来的气力,同时出手攻向对方。一人拍向了对方的天灵盖,一人捡起折扇洞穿了对方的胸脯。

很快,树林平静下来,清风粘着淡淡的血腥味划过,这幕下,小蝶的面颊已没有了浅笑,而是异常的冷漠,倒在地上死去的两个人,在她眼中,只不过是两个微不足道的蝼蚁。

与此同时,几里之外。

柳非凡一路追逐,很快来到了一片树林上空,云海前方已感觉不到灵力波动。柳非凡望着眼下的树林,目生警惕,随即御剑而下。

刚落到地面,一阵少女的哭声传入耳中。柳非凡即刻望向一方,飞身而去。

眨眼间,柳非凡便来到声源处,眼前,两个白衣男子倒在地上,已无了声息,从死态上看像是自相残杀。

柳非凡无心细加观察,将目光转向一旁,只见前夕被掳走的那名叫“小蝶”的姑娘,此时正倚着一棵大树哭泣,她面容憔悴,衣衫有些不整。

柳非凡连忙走上前,关切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小蝶缓缓抬起头,看到柳非凡后,呆滞的目光显出几分害怕,道:“你是谁?别过来。”

“姑娘别怕,我乃是天机门弟子,前面在虞城见姑娘被不明人士掳走,便追了过来,现在见姑娘没事,我也终于放心了。”

小蝶听后,目『露』一份光彩,道“你是天机门弟子?就是仙山上那些老神仙的徒弟?那你应该是好人咯?”

“姑娘过奖。”柳非凡道:“冒昧问一下,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这两个人怎么……”

小蝶听后,眼中泪花涌动,道:“我便是被这两个人掳来的,刚才……刚才他们准备对我施暴,却因为先后顺序而发生争执,最后没想到他们彼此大打出手,便成了现在这个样了。”

听完,柳非凡再度望了眼死去的肖卿和万云,从死状上看,正如小蝶所说,这两人同时击中对方命脉而亡。柳非凡不再多想,抬头望向小蝶,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底涌出了几分莫名的紧张。

柳非凡定了一下神,道:“姑娘,既然你相安无事,我现在送你回虞城吧。”

小蝶“嗯”了一声。

柳非凡背后的伏魔剑随即出鞘,在小蝶微微的惊呼中,灵剑载着二人,化为一束银芒,直冲云霄。

——————————

太阳西下,暮『­色­』笼罩人间。

竹汶麟和纪茗纤从虞王府回到了福云客栈,走上楼后,竹汶麟特意敲了下柳非凡的房门,发现人并不在里面,不由心生奇怪。

正巧店小二端着茶水迎面走来,竹汶麟连忙问道:“小二,请问住在这间房里的客人到哪里去了?”

店小二看了眼门牌号,道:“柳公子大概一个多时辰前就出去了。”

竹汶麟听后面生思绪,默念了声:“出去了?”

正在这时,客栈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竹汶麟转头望去,瞧见柳非凡搀扶着一名体虚的中年人步了进来,一旁还跟着一名少女。

柳非凡抬了下头,朝着楼道喊道:“小二,外面停留着一辆木车,麻烦你先拉到后院去吧。”

“好的,客官。”店小二应承一声,随即下楼忙活去了。

竹汶麟紧跟着走下楼道,来到柳非凡面前,问道:“柳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柳非凡介绍道:“这是小蝶姑娘,她的父亲身染重病,我见竹兄弟医术了得,便将他们带回了客栈。”

声音刚落,一旁的小蝶布满哀『­色­』的面容中,『露』出期望道:“小蝶见过公子,求公子一定要救救我爹。”

“姑娘不用慌张。”竹汶麟说完,转移目光,望向了柳非凡搀扶着的中年人,只见他面目发白了无血『­色­』,嘴部­干­裂泛出淤紫,应该是中了某种奇毒所致。虽然乍看之下的确患了凶险之症,但对于竹汶麟来说,他有把握将其医治好。

忽然,一束蓝润的光点从一旁直『­射­』而来,没入了中年人的眉心,中年人的面『­色­』顿时好转了几分。纪茗纤踱步上前,道:“竹公子,我们还是先将病人扶进房里,再查看病症吧。”

竹汶麟点了点头,心中不由念道:好茗纤,无论什么时候都这么细心对人。

客房内。

竹汶麟仔细观过中年人的五官,又为其把脉后,心中已有了几分明了。

他站起身子望向小蝶,道:“小蝶姑娘,看你爹的情形,应该是中了紫陌之毒。”

“紫陌之毒?”小蝶轻念一声,随即问道:“请问公子,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毒,父亲的病还有希望吗?”

“姑娘不必心急,这种毒并不是不可根除。”竹汶麟解说道:“紫陌是一种形似草叶的毒花,倚石而生,一般只有山崖间才会生长出此物,它的花叶平日里是叠合的,一旦生人采摘,就会立即散开,将人的体肤划破,蕴藏在最里面的­阴­寒之气便会瞬间侵入人的身体。所谓­阴­乙为刚阳调和,冰寒以火热驱除,解除紫陌之毒,只需常年生长在熔岩洞『­茓­』中的‘赤艮’即可,而我正好随身带有此物。”

小蝶听后,面『露』欣喜道:“这么说来,公子能将我爹治好。”

竹汶麟点了下头,道:“从你爹的面相来看,中毒不超过三日,毒素并没有侵入心脉。今晚我煎制赤艮灵水时,再配上几道辅『药』。大叔服下后,明早体内毒素就能驱除大半,再修养几日,便可完全康复。”

竹汶麟刚说完,小蝶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含泪道:“我从小与爹相依为命,患病时,小蝶曾立下誓言,谁能治好爹,便为那人侍婢一生。小蝶在此谢过恩公,并依誓言,用此生来报恩情。”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竹汶麟面生惊愕,他定了一下神,连忙道:“小蝶姑娘不必这样,行医救人是我的份内之事,并不需要什么回报,姑娘还是起来吧。”

小蝶跪地不起,道:“恩公,你这样说,是让我违背誓言,做个不义的人,我如何能起来。”

见到这幕,一旁的纪茗纤轻叹了口气,步到小蝶跟前,道:“小蝶,这些事情言之过早,等大叔好后再说也不迟,现在还是起来吧。”说完,纪茗纤俯下身子,伸出双手将小蝶慢慢扶起。

竹汶麟松了口气,道:“茗纤说的是,小蝶姑娘,一些事情,等明日再说吧,我先去熬『药』了。”

“恩公,我和你一起去。”

竹汶麟道:“小蝶姑娘,不必叫我恩公,不然我的心里会整天别扭着,估计会忘了自己是谁。我名叫竹汶麟。”

小蝶听后,微微低下头,道:“那……那我能否直接叫恩公‘汶麟’。”

竹汶麟略微一惊,随后淡淡一笑,道:“当然。”

“那……汶麟,我和你一起去煎『药』吧,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一定用心去做。”小蝶面颊泛出一抹红晕说道。

竹汶麟“恩”了一声,不经意间望了眼纪茗纤那方。茗纤似有逃避,将目光转向病床,道:“那我就留在这里照看吧。”

“多谢诸位大恩。”小蝶道谢了一声,便随着竹汶麟走出了房门。

此时,夜『­色­』渐浓,众人各行其事,就这样一直忙活到了深夜。

最后,竹汶麟和纪茗纤各自回房歇息,小蝶以照料父亲为由,守候在了病床边。而在这间客房之上,柳非凡默默坐在屋顶,遥望夜空皎洁的明月,他的心中生出了一道疑问:为什么这个夜,我不能入睡,师父,这难道就是你所说的凡尘情伦?修道之劫吗?

清晨,天气尚好。

竹汶麟推开房门,一脸惺忪,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日他总感觉莫名的疲惫。随后,他走下楼道,去往了客栈的后院,准备散上几步。

刚走到院子中央,不经意间看到柳非凡正一动不动坐在屋顶,眼神透出呆『­色­』。

竹汶麟一跃而上,坐在柳非凡身旁,问道:“柳大哥,有心事啊?”

柳非凡回过神来,道:“没事。天亮得真快。”

竹汶麟打了个哈欠,道:“是啊,好梦刚做到一半,就被­鸡­叫醒了。”

柳非凡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竹兄弟,你在虞城有什么朋友没?”

竹汶麟道:“除了结识不久的傅公子,就只有你和茗纤了。怎么了?”

柳非凡听后,眉宇微皱,便把昨日去往“凤凰涧”的事说了出来。

竹汶麟听完,略微一惊道:“竟有这样的事。”

“的确如此,所以竹兄弟往后要多加小心才是,我总感觉,暗中有不善之人会伺机对付竹兄弟。”

竹汶麟道:“多谢柳大哥提醒。”

柳非凡“嗯”了一声,另起话题道:“竹兄弟,昨日你和纪姑娘去往傅府,打听到玲珑兽的消息没?”

竹汶麟望着越渐明朗的天穹,道:“有些眉目了。昨日傅夫人告知,相传在落雁谷的西面,存在一处太虚结界,结界内有一棵上古天神遗留下的无叶神树,每隔百年,神树最顶端便会结出一个五『­色­』神果,待到八月十五月亮灵气最为充沛时,月华『­射­』落,神果就会绽放开来,诞生出玲珑兽。”

“一百年才结果一次?”柳非凡略有所思,道:“竹兄弟,你有没有问过傅夫人,上一次玲珑兽诞生距离今朝相隔多久?”

竹汶麟舒了口气,道:“不快不慢,正好一百年。”

柳非凡面『露』欣慰,道:“这么说来,我们正好赶上了玲珑兽的诞辰,今日是八月初六,再过九日就到了八月十五,看来我们要趁早启程了。”

声音刚落,忽然,一阵焦急的女子呼喊声从下面的屋子里传来:“爹,你到底怎么了?爹,你醒醒啊,爹……”

竹汶麟和柳非凡面『­色­』一惊,同时跃下屋顶,奔向了客栈内。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小蝶父亲修养的客房内,眼前的情景,让两人一脸骇然。只见病床上了中年人,浑身上下已经深紫一片,没有了半分气息。竹汶麟连忙跑上前,伸出三指探向病人脉搏,不由『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因为根据把脉的结果,对方已经死去。

小蝶将目光转向竹汶麟,问道:“汶麟,我爹怎么了?爹到底怎么了?”

竹汶麟面『露』愧『­色­』,道:“你爹,他……他老人家已经过世了。”

“怎么会这样?”这时纪茗纤赶了过来,她步进屋内,念动咒法向中年人施展灵疗术,但无济于事。

————————

此种情形下,小蝶鼻子一酸,原本徘徊在眼眶中的泪花,终究止不住跌落下来,她一边望着父亲的尸体,一边戚戚哭着:“爹,女儿从小与你相依为命,还没来得及报恩,您老人家却已经西去……女儿在世上再也没有亲人,既然这样,爹,女儿这就随你而去。”说到这,小蝶猛然起身,低下头就要向一旁方桌的棱角撞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 恩公

两名白衣男子挟持着小蝶,驾驭着一把巨大的折扇向虞城西南方向飞行,一会儿功夫,便前行几十里,来到了一片密林上方。

这两名男子虽然面相俊朗,但皆显出『­淫­』‖『荡』之『­色­』,眼下的这片林子,幽静偏僻,对于他们来说,正适合大行苟且好事。

居于左边面相稍微清秀的男子,道:“肖师兄,我们不如就在这里……”

肖卿点了点头,望了眼昏躺在法器上的小蝶,『­淫­』相中带着一份感叹道:“没想到小小的虞城,美人儿可真不少,前面在凤凰涧中,那个叫水仙的娘们可谓世间绝『­色­』。如今在大街上,又被我们碰上了如此佳人,这副俏脸……我还真是有点舍不得下手。”一边说着,肖卿一边俯下身子,他伸出一支手来,朝着小蝶的面颊轻抚了一下,眼神不知不觉发起了呆。

突然,一股钻心的痛从掌中传来,肖卿不由发出“啊”的一声惨叫,如同电击般连忙后退数步,同时举起右手,一脸的骇然。只见他的整个手掌,不知何时已经暗红一片,结出了一片片­肉­鳞,像是有什么活物窜进了体内,表层的皮­肉­开始起伏涌动。此时的他,自然是痛苦至极。

左边的清秀男子名叫万云,见到此幕,连忙快步上前,道:“二哥,你怎么呢?”说完,万云伸手抓住肖卿不停颤抖的右手,正要看个仔细。

刹那间,一片细小的花叶,以­肉­眼难辨的速度从肖卿的掌中窜出,随即『­射­』入万云的体内。万云还没反应过来,顿然觉得一股蚀心的痛散遍全身,他连忙放开肖卿,抬起一只手来,赫然发现自己的情形已与肖卿相差无几。

啊!又一声惨叫响起,两人体力不支,相继从折扇上跌落,重重倒在了树林里

至于原本一脸昏『迷』模样的小蝶,此时却缓缓睁开了双眼,她站起身子,驾驭折扇落到地面,清丽的面容,显出了格格不入的妖艳。

“两位公子,刚才不是一脸的好雅兴么,怎么现在,却像小狗一般,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呵呵。”

肖卿气注丹田,强行提起气力,道:“你,你是谁!”

小蝶脸上的妖娆笑意不减,道:“公子的脑子果然是摔坏了,到现在,竟然还问小女子这个问题。”声落,一旁的万云忽然一声痛叫,只见先前没入他体内的那片细小花叶窜了出来,飞回到小蝶的袖口,随即绽放出一片片紫红的花瓣,围着小蝶的手来回飘绕

“泪魂花!”肖卿连呼道:“你是瑟水蛮的臭娘们!”岂料刚说完,小蝶脚下的折扇缩成一束光华,猛然击向了肖卿的嘴部,顿时,他的半边牙齿脱落,吐出一大口鲜血。

小蝶道:“公子一身白衣,又以江河扇为法宝,一副斯文人的模样,怎么一张口,整片林子都臭起来了。你看,你自己的宝贝都忍不住扇你了。”

肖卿听后,痛苦的面『­色­』『露』出恨意,但刚才的一击,已让他无法开口。一旁的万云接话道:“既然同为异教中人,你为什么如此狠毒!”

“狠毒?这位公子的风凉话说得真好,前面在凤凰涧中,水仙可是我们瑟水蛮的记名弟子,你们将她害死,让小女子原本导演的一出好戏化为泡影,这笔账,如何来算!”小蝶说完,浅笑的面颊,显出了一丝厌恶,环绕着她纤纤玉手的花瓣顿然分出两片,『­射­』入肖卿和万云的胸口。

先前余留在两人体内的魂花之毒未解,如今又添新伤,两人身体所承受的痛苦自然更加剧烈。加上魂花毒素除了蚀人心骨,也能激发情‖欲,使得两人的神智也趋向混『乱』。

小蝶的容颜显得越加妖媚,道“两位公子是否还想活命?”

倒地的两人已是口齿不清,听过后不住的点头,荒『­淫­』的双眼显出渴望。

小蝶音『­色­』带着几分销魂,道:“但小女子今朝心情不好,所以你们两个之中,只允许一个活下来。魂花之毒需要与女子合欢才能解除,你们谁先杀了谁,小女子便会以身呵护。”

这明显是一句玩弄之辞,但传入肖卿和万云耳中,却如同一根救命稻草被他们勒进心里。毕竟他们的­精­神不仅因剧痛而麻痹,意志也被心底激『荡』起的情‖欲所消溃,加上小蝶魅『惑』之术的引诱,一时间他们脑海的念头只有活命。

这一刻,两人互望彼此,眼中闪过疯狂的狠『­色­』,不知道哪来的气力,同时出手攻向对方。一人拍向了对方的天灵盖,一人捡起折扇洞穿了对方的胸脯。

很快,树林平静下来,清风粘着淡淡的血腥味划过,这幕下,小蝶的面颊已没有了浅笑,而是异常的冷漠,倒在地上死去的两个人,在她眼中,只不过是两个微不足道的蝼蚁。

与此同时,几里之外。

柳非凡一路追逐,很快来到了一片树林上空,云海前方已感觉不到灵力波动。柳非凡望着眼下的树林,目生警惕,随即御剑而下。

刚落到地面,一阵少女的哭声传入耳中。柳非凡即刻望向一方,飞身而去。

眨眼间,柳非凡便来到声源处,眼前,两个白衣男子倒在地上,已无了声息,从死态上看像是自相残杀。

柳非凡无心细加观察,将目光转向一旁,只见前夕被掳走的那名叫“小蝶”的姑娘,此时正倚着一棵大树哭泣,她面容憔悴,衣衫有些不整。

柳非凡连忙走上前,关切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小蝶缓缓抬起头,看到柳非凡后,呆滞的目光显出几分害怕,道:“你是谁?别过来。”

“姑娘别怕,我乃是天机门弟子,前面在虞城见姑娘被不明人士掳走,便追了过来,现在见姑娘没事,我也终于放心了。”

小蝶听后,目『露』一份光彩,道“你是天机门弟子?就是仙山上那些老神仙的徒弟?那你应该是好人咯?”

“姑娘过奖。”柳非凡道:“冒昧问一下,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这两个人怎么……”

小蝶听后,眼中泪花涌动,道:“我便是被这两个人掳来的,刚才……刚才他们准备对我施暴,却因为先后顺序而发生争执,最后没想到他们彼此大打出手,便成了现在这个样了。”

听完,柳非凡再度望了眼死去的肖卿和万云,从死状上看,正如小蝶所说,这两人同时击中对方命脉而亡。柳非凡不再多想,抬头望向小蝶,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底涌出了几分莫名的紧张。

柳非凡定了一下神,道:“姑娘,既然你相安无事,我现在送你回虞城吧。”

小蝶“嗯”了一声。

柳非凡背后的伏魔剑随即出鞘,在小蝶微微的惊呼中,灵剑载着二人,化为一束银芒,直冲云霄。

——————————

太阳西下,暮『­色­』笼罩人间。

竹汶麟和纪茗纤从虞王府回到了福云客栈,走上楼后,竹汶麟特意敲了下柳非凡的房门,发现人并不在里面,不由心生奇怪。

正巧店小二端着茶水迎面走来,竹汶麟连忙问道:“小二,请问住在这间房里的客人到哪里去了?”

店小二看了眼门牌号,道:“柳公子大概一个多时辰前就出去了。”

竹汶麟听后面生思绪,默念了声:“出去了?”

正在这时,客栈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竹汶麟转头望去,瞧见柳非凡搀扶着一名体虚的中年人步了进来,一旁还跟着一名少女。

柳非凡抬了下头,朝着楼道喊道:“小二,外面停留着一辆木车,麻烦你先拉到后院去吧。”

“好的,客官。”店小二应承一声,随即下楼忙活去了。

竹汶麟紧跟着走下楼道,来到柳非凡面前,问道:“柳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柳非凡介绍道:“这是小蝶姑娘,她的父亲身染重病,我见竹兄弟医术了得,便将他们带回了客栈。”

声音刚落,一旁的小蝶布满哀『­色­』的面容中,『露』出期望道:“小蝶见过公子,求公子一定要救救我爹。”

“姑娘不用慌张。”竹汶麟说完,转移目光,望向了柳非凡搀扶着的中年人,只见他面目发白了无血『­色­』,嘴部­干­裂泛出淤紫,应该是中了某种奇毒所致。虽然乍看之下的确患了凶险之症,但对于竹汶麟来说,他有把握将其医治好。

忽然,一束蓝润的光点从一旁直『­射­』而来,没入了中年人的眉心,中年人的面『­色­』顿时好转了几分。纪茗纤踱步上前,道:“竹公子,我们还是先将病人扶进房里,再查看病症吧。”

竹汶麟点了点头,心中不由念道:好茗纤,无论什么时候都这么细心对人。

客房内。

竹汶麟仔细观过中年人的五官,又为其把脉后,心中已有了几分明了。

他站起身子望向小蝶,道:“小蝶姑娘,看你爹的情形,应该是中了紫陌之毒。”

“紫陌之毒?”小蝶轻念一声,随即问道:“请问公子,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毒,父亲的病还有希望吗?”

“姑娘不必心急,这种毒并不是不可根除。”竹汶麟解说道:“紫陌是一种形似草叶的毒花,倚石而生,一般只有山崖间才会生长出此物,它的花叶平日里是叠合的,一旦生人采摘,就会立即散开,将人的体肤划破,蕴藏在最里面的­阴­寒之气便会瞬间侵入人的身体。所谓­阴­乙为刚阳调和,冰寒以火热驱除,解除紫陌之毒,只需常年生长在熔岩洞『­茓­』中的‘赤艮’即可,而我正好随身带有此物。”

小蝶听后,面『露』欣喜道:“这么说来,公子能将我爹治好。”

竹汶麟点了下头,道:“从你爹的面相来看,中毒不超过三日,毒素并没有侵入心脉。今晚我煎制赤艮灵水时,再配上几道辅『药』。大叔服下后,明早体内毒素就能驱除大半,再修养几日,便可完全康复。”

竹汶麟刚说完,小蝶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含泪道:“我从小与爹相依为命,患病时,小蝶曾立下誓言,谁能治好爹,便为那人侍婢一生。小蝶在此谢过恩公,并依誓言,用此生来报恩情。”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竹汶麟面生惊愕,他定了一下神,连忙道:“小蝶姑娘不必这样,行医救人是我的份内之事,并不需要什么回报,姑娘还是起来吧。”

小蝶跪地不起,道:“恩公,你这样说,是让我违背誓言,做个不义的人,我如何能起来。”

见到这幕,一旁的纪茗纤轻叹了口气,步到小蝶跟前,道:“小蝶,这些事情言之过早,等大叔好后再说也不迟,现在还是起来吧。”说完,纪茗纤俯下身子,伸出双手将小蝶慢慢扶起。

竹汶麟松了口气,道:“茗纤说的是,小蝶姑娘,一些事情,等明日再说吧,我先去熬『药』了。”

“恩公,我和你一起去。”

竹汶麟道:“小蝶姑娘,不必叫我恩公,不然我的心里会整天别扭着,估计会忘了自己是谁。我名叫竹汶麟。”

小蝶听后,微微低下头,道:“那……那我能否直接叫恩公‘汶麟’。”

竹汶麟略微一惊,随后淡淡一笑,道:“当然。”

“那……汶麟,我和你一起去煎『药』吧,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一定用心去做。”小蝶面颊泛出一抹红晕说道。

竹汶麟“恩”了一声,不经意间望了眼纪茗纤那方。茗纤似有逃避,将目光转向病床,道:“那我就留在这里照看吧。”

“多谢诸位大恩。”小蝶道谢了一声,便随着竹汶麟走出了房门。

此时,夜『­色­』渐浓,众人各行其事,就这样一直忙活到了深夜。

最后,竹汶麟和纪茗纤各自回房歇息,小蝶以照料父亲为由,守候在了病床边。而在这间客房之上,柳非凡默默坐在屋顶,遥望夜空皎洁的明月,他的心中生出了一道疑问:为什么这个夜,我不能入睡,师父,这难道就是你所说的凡尘情伦?修道之劫吗?

清晨,天气尚好。

竹汶麟推开房门,一脸惺忪,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日他总感觉莫名的疲惫。随后,他走下楼道,去往了客栈的后院,准备散上几步。

刚走到院子中央,不经意间看到柳非凡正一动不动坐在屋顶,眼神透出呆『­色­』。

竹汶麟一跃而上,坐在柳非凡身旁,问道:“柳大哥,有心事啊?”

柳非凡回过神来,道:“没事。天亮得真快。”

竹汶麟打了个哈欠,道:“是啊,好梦刚做到一半,就被­鸡­叫醒了。”

柳非凡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竹兄弟,你在虞城有什么朋友没?”

竹汶麟道:“除了结识不久的傅公子,就只有你和茗纤了。怎么了?”

柳非凡听后,眉宇微皱,便把昨日去往“凤凰涧”的事说了出来。

竹汶麟听完,略微一惊道:“竟有这样的事。”

“的确如此,所以竹兄弟往后要多加小心才是,我总感觉,暗中有不善之人会伺机对付竹兄弟。”

竹汶麟道:“多谢柳大哥提醒。”

柳非凡“嗯”了一声,另起话题道:“竹兄弟,昨日你和纪姑娘去往傅府,打听到玲珑兽的消息没?”

竹汶麟望着越渐明朗的天穹,道:“有些眉目了。昨日傅夫人告知,相传在落雁谷的西面,存在一处太虚结界,结界内有一棵上古天神遗留下的无叶神树,每隔百年,神树最顶端便会结出一个五『­色­』神果,待到八月十五月亮灵气最为充沛时,月华『­射­』落,神果就会绽放开来,诞生出玲珑兽。”

“一百年才结果一次?”柳非凡略有所思,道:“竹兄弟,你有没有问过傅夫人,上一次玲珑兽诞生距离今朝相隔多久?”

竹汶麟舒了口气,道:“不快不慢,正好一百年。”

柳非凡面『露』欣慰,道:“这么说来,我们正好赶上了玲珑兽的诞辰,今日是八月初六,再过九日就到了八月十五,看来我们要趁早启程了。”

声音刚落,忽然,一阵焦急的女子呼喊声从下面的屋子里传来:“爹,你到底怎么了?爹,你醒醒啊,爹……”

竹汶麟和柳非凡面『­色­』一惊,同时跃下屋顶,奔向了客栈内。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小蝶父亲修养的客房内,眼前的情景,让两人一脸骇然。只见病床上了中年人,浑身上下已经深紫一片,没有了半分气息。竹汶麟连忙跑上前,伸出三指探向病人脉搏,不由『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因为根据把脉的结果,对方已经死去。

小蝶将目光转向竹汶麟,问道:“汶麟,我爹怎么了?爹到底怎么了?”

竹汶麟面『露』愧『­色­』,道:“你爹,他……他老人家已经过世了。”

“怎么会这样?”这时纪茗纤赶了过来,她步进屋内,念动咒法向中年人施展灵疗术,但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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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种情形下,小蝶鼻子一酸,原本徘徊在眼眶中的泪花,终究止不住跌落下来,她一边望着父亲的尸体,一边戚戚哭着:“爹,女儿从小与你相依为命,还没来得及报恩,您老人家却已经西去……女儿在世上再也没有亲人,既然这样,爹,女儿这就随你而去。”说到这,小蝶猛然起身,低下头就要向一旁方桌的棱角撞去。

第一百七十章 无耻之徒

竹汶麟见状,急忙退身侧移,提前挡在了桌子前。最终,小蝶整个身子撞入了汶麟的怀里。

竹汶麟脸上的愧疚之意加速上涌,道:“小蝶姑娘,你爹过世,责任在我。要打要骂就冲着我来,我绝无半点怨言。只是希望姑娘能够看开,人生的路还有很长,切不可轻生。”

小蝶一脸凄楚,道:“现在爹爹过世,我已经无依无靠。没有了挂念的人,活着自然不会开心,我如何能活下去?汶麟,多谢你昨日细心照料,爹爹西去错不在你,怪只怪老天爷太狠心。既然尘世已没有了什么留恋,我还不如就此赶赴黄泉,一路上给爹爹作伴。”

说完,小蝶在竹汶麟怀中不快不慢的挣扎起来,竹汶麟面『­色­』生出了几分尴尬,但他怕一松手,对方又会去做傻事。汶麟索『­性­』憋住面孔,牢牢抓住小蝶的一双玉手,就是不放开。

纪茗纤迈步到两人边上,道:“小蝶,请听我说。为人子女,与爹娘离别,这种感受,我能够体会。如今家中,我的至亲昏『迷』不醒,和你爹一样,也患了奇症。”

小蝶被纪茗纤的话语所吸引,转移目光,问道:“茗纤姐姐,难道也有这般经历?”

纪茗纤轻点了一下头,道:“出门在外这段时间,我日日担忧,夜夜挂念,希望能早日为爹寻得灵『药』,然后回去,一家团聚。但偶尔,憧憬这些时,我也会害怕。”说到这,纪茗纤面『露』一丝黯然,再道:“我害怕最后找不到救治爹的灵『药』,害怕爹等不到我回来,总之,和你一样,害怕失去至亲。”

小蝶听后,泪眼朦胧道:“原来姐姐和我一样,也有这样的痛楚。”

纪茗纤轻叹一声,道:“人间之所以不同于其他几界,是因为我们的相聚何其短暂,轮回又何其漫长。今生的血浓于水,在转瞬间,韶华白首,已逾百年,等到下一世,我们全都成了另外一个人,谁……再也不认识谁。所以尘世……终有离别,但小蝶,它的尽头,并不是生死所能决定的。至亲虽然离世,其实只需一个铭记,他依然活在你的心中,不曾离开过你。人的情愫,就是一颗心寄思着另一颗,因而不再孤独,能够坚强的活下去,这也是离去的人,对活着人最大的祝愿。只有收下它,我们的思念才不会有害怕,而是满载的祝福。”

听完,小蝶虽然不语,但妙美的双眸已有思绪,泪花不再涌出。

纪茗纤转过目光,望向竹汶麟道:“竹公子,先放开小蝶吧。”

竹汶麟回过神来,呆呆的“哦”了一声,随后松开双手,说道:“小蝶姑娘,刚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汶麟见笑了,刚才我差点做了傻事,多谢你出手相救。”小蝶道:“在爹爹下葬前,我想最后陪陪他老人家,希望三位能让小蝶单独相处一会。”

一直不语的柳非凡突然道:“小蝶姑娘,一定要记得刚刚纪姑娘说的话,千万别做傻事。”

小蝶淡淡说道:“多谢柳大哥关心,我只想安静一会儿,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

柳非凡欲言又止,他有些惊愕,自己的心为何颤动得如此之快。最终,他平定心绪,轻轻的“嗯”了一声

三人相继走出屋子。走到楼道时,竹汶麟望了眼一旁的纪茗纤。茗纤的面目,不知何时,『露』显了几分憔悴。竹汶麟心中默默念道:茗纤,为什么我会感觉,你刚才最后的一席话,不只是在对小蝶说,也是在对我说。

————————

小蝶父亲的离世让竹汶麟心里存在很深的愧意。从尸体上看,病人最终亡于紫陌之毒,但竹汶麟清楚的记得,昨晚他熬好『药』给病人服下后,赤艮之水已将大部分紫陌之毒中和,可以说小蝶父亲的病情好转了一半,但为什么一大清早起来,他却离奇的死去?

由于小蝶一直守在她父亲身边,竹汶麟也不好进一步查看死因。其实他想过会不会有人从中做过手脚,但陪护病人的一直是小蝶,竹汶麟不愿相信,如此乖巧而又惹人怜惜的小蝶会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竹汶麟最后索『­性­』不再想这些令人头疼的问题,而是特意在外奔波一趟,为小蝶的父亲找到了一块风水宝地下葬。

一阵忙活,几许哭唤,很快,又一个夜幕降临了。

众人回归客栈,相继回到了各自的房里。竹汶麟打开玄木剑匣,拿出承影剑抚摩了几下,看着依然黯淡的剑身,不由心生怅惘。

竹汶麟将承影剑放了回去,把剑匣摆到床铺的一侧,透过窗口望了望夜空,忽地叹了口气。随后,他走出房门,刚到楼道,发现小蝶正向客栈外步去。竹汶麟一惊,连忙叫道:“小蝶姑娘。”

小蝶止了下步子,转过身道:“汶麟,有什么事么?”

竹汶麟走下楼,问道:“都已经入夜了,你难道还要出去?”

小蝶略为感伤点了点头,道:“我想出去散散心。”

竹汶麟道:“可是晚上一个女孩子家出去,会不安全,要不,我陪你走走吧。”

小蝶摆了摆头,道:“多谢汶麟好意,但我只想一个人好好静静。”

竹汶麟听后,心中不禁有些失落念道:大叔的过世,小蝶姑娘虽然嘴上没怪我,但心里或多或少会生我的气吧,看来,我还是叫柳大哥陪她出去散散。

想到这,竹汶麟转头望了一眼柳非凡的房间,发现仍有灯火,应该没睡。随后,竹汶麟转回头,正准备开口,却发现小蝶已经不见踪影。

竹汶麟连忙踏出客栈,望向街道,熙熙攘攘的路人慢悠悠的行走,却并没有小蝶的踪影。

空气中,唯有一缕清香留存,肆意飘绕。离奇的是,这抹少女的香气,如此巧合的牵动了竹汶麟脑海中的一寸记忆。汶麟豁然忆起,曾经,在那么一刻,在那个地方,这抹气息的主人,留给了他一丝刻骨铭心的回味。

与此同时,虞城的另一个角落。

小蝶略施“幻舞身法”,眨眼间,便已距离福云客栈几条街面。其实她这次出来,的确有散心的目的。毕竟她年岁不到二十,心中免不了有着少女独特的情怀,为了演一场戏,一天之内,几乎把一辈子的泪水流了出来。她开始觉得,自己何其无聊,有些自讨没趣。

此时,小蝶步进了一个幽静的巷子里,忽然,身后传来零星的响音,虽然动静很小,但以小蝶的修为,却察觉得一清二楚。

‘有人跟着自己。’小蝶暗自想到:会不会是竹汶麟?但以他的修为,怎么这么快就追来了?

思绪到这,小蝶美眸一转,突然开口呻『吟』了一声:“唉哟!”随后,假意跌倒在了地上。

巷子口一个身影连忙跳了出来,奔上前一脸关切问道:“小蝶姑娘,你没事吧?”

望见竹汶麟,小蝶心中念道:果然是你,平日看不出,没想到暗地里你是这么一个鬼鬼祟祟的家伙。默念到这,小蝶心生一丝不快,但戏依然要演下去。

小蝶平复了一下情绪,开口道:“不小心跌了一跤,应该没有大碍。”

竹汶麟将小蝶扶起,随后略显尴尬的放开手,正要说些什么。忽然头顶两阵香风袭来,,竹汶麟直感觉脑中一阵眩晕,便昏倒过去。

两名穿着淡蓝衣裳的少女从天而降,见到小蝶,恭敬跪地,道:“蓝婢参见蝶仙子。”

小蝶眼中闪过寒光,道:“是谁允许你们私自动手的。”

其中一名蓝衣少女,道:“蝶仙子,月母已经下达密令,你的任务提前结束,竹汶麟等人需全部除去。蓝婢刚才只是用梦魂香将竹汶麟『迷』晕,请蝶仙子下达击杀指令。”

小蝶听后微皱下眉头,随即冷声道:“可有月母的手谕?”

声音刚落,两名蓝衣少女一人伸出左手,一人伸出右手,然后拇指交扣,其余四指摊开,顿时,一阵五彩光华闪过,一圈圈花瓣环绕着一个锦绣卷轴,自虚空中呈现。

小蝶走上前,微俯下身子,正准备接过卷轴。

哪料豁然间,两名蓝衣少女原本清澈的眼眸,『露』出两道幽绿之光,她们白­嫩­的细手同一时间也化为尖锐的利爪,向小蝶凶猛扑去。

小蝶似乎早已料到,连眼眉也没闪动一下,她拇指扣着中指,轻轻的弹弄了一下,刹那间,两片细小的花叶从她袖口激『­射­』而出,在对方攻势到达前,花叶已经击中两名蓝衣鬼怪的胸口,鬼怪发出“哇呜”两声惨叫,身子如离弦之箭,后退几十米,最终重重倒在地上。

鬼怪发出不甘的嚎叫,道:“你!你是怎么识破的?”

小蝶的清容闪过魅笑,道:“就凭你们的小伎俩,也想骗过本姑娘?你们可知道月母交待给我的任务内容是什么?她真要诛杀竹汶麟等人的话,这几人来虞城前就见不着太阳了,何需特地派人来颁布手谕?本姑娘在想,一定是某些自作聪明的人,看到我掩藏身份在竹汶麟众人身边,猜晓我有任务在身,就自作聪明编造了一些话,想『迷』『惑』本姑娘,却不知漏洞百出,令人笑话!”

小蝶一边说着,一边踱步向前,正要审问两个鬼怪,揪出幕后指使是谁。却在这一刹那,一阵寒风自身后刮起,一束冰凉之气印入小蝶的后背。

小蝶心叫不妙的同时,即刻发动“幻舞身法”转身向后腾跃百米。当身形站稳时,她的嘴角已溢出了一缕鲜血。

她的眼前,本已昏『迷』的竹汶麟翩然站起,一脸诡异笑容的看着她,随后,那个面目开始扭曲变形,最终化成了一个十分俊美的青年人。

小蝶冷哼一声,道:“原来是你,笑面书生臧无涯!”

臧无涯一脸邪魅笑容,道:“别来无恙,画蝶妹妹。不对,应该是蝶仙子。”

画蝶道:“看来本姑娘大意了。”

臧无涯流『露』一份得意,道:“蝶仙子一眼能将两名鬼怪识破,算是聪慧过人了,只可惜在下设的这个局,不仅有螳螂捕蝉,也有黄雀在后。”

画蝶冷笑一声,道:“臧无涯,我刚才说我大意,难道你以为是在夸你么?本姑娘只是想到,前面我假意摔倒时,若是真的竹汶麟跑过来后绝对不会将我扶起,而是会问我一句‘你究竟是谁?’。毕竟我在他们面前伪装成的身份是一名手无寸铁的小女子,怎么可能一刻间就能前行几里到达此地。但是假的竹汶麟却会忽略这点,因为当一个人去模仿另外一个人时,大部分心思只会去想表面上如何像他,却往往将对方心理上的细节遗忘。本姑娘一时没想到这点,今朝就当忘了狗会咬人,被狗咬了。”

臧无涯听后,脸上笑容不减,但变得更加邪异,道:“蝶仙子,你这样说,似乎在怪罪小生对你无礼。但这件事,孰是孰非,还请先弄清楚,你们两个起来吧,让蝶仙子好好看看!”

声落,两名倒地的蓝衣鬼怪瞬间立了起来,他们一左一右游回到臧无涯身边,随后转身面向画蝶,只见他们的印堂越加浓黑,原本为女子的面庞,渐渐显现出另一张狰狞的面孔,竟是已经死去的肖卿和万云!

画蝶见到后,秀眉微皱,道:“是你们!”

“蝶仙子果然有记『­性­』。”臧无涯道:“记得半天前,小生还在酆都替师尊问候瑟水鬼王他老人家,无意中见到地差拘来两缕新魂,竟是我血煞门门人,问过后才知道,他们是被蝶仙子所害。虽然同为异教中人,但蝶仙子的做事手段实在难以恭维,最终连鬼王师伯也看不下去,去秦广王那讨了个情面,容我将这两缕魂魄带回,并赠予了两粒‘画皮丸’。想想这‘画皮丸’果然有奇效,让鬼魂服下依附人的­肉­身,连蝶仙子的法眼也看不出来,可谓和我的‘无相易容真法’不相伯仲,看来哪天,我还得去酆都再谢过鬼王师伯才是。”

画蝶道:“臧无涯,你说了这么多废话,无非是想将瑟水蛮扯进我们之间的恩怨。看来你们血煞门立派这么多年来,还是一点没变,凡事不敢独自出头,非得倚到一个靠山。有时候本姑娘真怀疑,你们整日找女子采­阴­补阳,是否『­性­』情也跟着变化,骨子里早不是男人了。”

听完,臧无涯笑中生冷,道:“蝶仙子如此诋毁小生,等一下可别怪小生不懂得怜香惜玉。”

画蝶不屑说道:“就凭你?痴人说梦。”

“是吗?”臧无涯笑容转为­阴­沉,道:“蝶仙子有所不知,我刚才从背后给你的一掌,可不是那么随便的拍一下,而是掺融了我刚修炼而成的‘逍遥春雨心经’。请问蝶仙子,你现在是否感觉背脊凉凉的,而且逐渐蔓延到全身?”

画蝶听后眼眸闪动,并没有开口答复,而是暗自运功,调匀内息。

臧天涯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笑意再添一份得意,他用舌尖敲『舔』着门牙发出几声“啧啧”音,道:“说到这‘逍遥春雨心经’,蝶仙子可能不知道它的来历。相传呐,上古时期王母娘娘之女瑶姬未嫁先死,葬于巫山,因曾斩杀东海龙王十二龙子,魂灵不入轮回,整日孤苦过活,无所欲望。王母娘娘怜悯女儿,便为瑶姬降下‘逍遥春雨心经’之法,受其影响,瑶姬终日等待过往行人,托梦相见,与人合欢,以解­精­魂思渴之苦。这套功法,小生所学的虽然只是真本残卷,但源同一家,既然上古神女都抵御不了它的奥妙,那么蝶仙子也不必损耗元气,徒增忧愁。待到片刻过去,冰寒之气侵入骨髓,也便是蝶仙子投怀送抱之时。小生有个提议,到时候蝶仙子哀求小生,可要记得叫哥哥。”

“无耻之徒!”画蝶怒喝一声的同时猛挥衣袖,一片细小的花叶化为一束红点,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向臧无涯袭去。

臧无涯面无波澜,待到红点临于眼前,随即伸出两指,生生将花叶夹于指中,随后不慌不忙说道:“蝶仙子可是在送予小生定情信物。”然而刚说到这,臧无涯顿时感觉不对,被夹住的花叶泛起了强大的灵力波动,尤如万钧巨力孕育其中,且即将爆破。

臧无涯面『­色­』微变,即刻放开花叶,闪身遁入上空。

几乎同一时间,那片花叶,一化十,十化千,尤如百花招展,又形同万剑齐发绽『­射­』开来,引得这片区域霍然间呈现无数光亮,绚烂至极。若不是臧无涯抢先一步脱手遁离,恐怕已被『­射­』成了刺猬,至于肖卿和万云并没来得及逃脱,虽用鬼力竭力阻挡,但力不及心,所依凭的女子­肉­体免不了受到众多花叶穿体而过,以致于鲜血四溢,流成一道道血线,密密麻麻盘织在一起,甚是骇人。好在他们两个已是鬼魂,画蝶这记“万紫千红奇葬诀”主伤­肉­身,对灵体作用却不大,他们俩的鬼命暂且保留了下来。

第一百七十一章 并肩作战

画蝶冷眼望向上方的臧无涯,并无停手之意,而是摆舞衣袖,顿时,留滞在空中万千花瓣,聚成了一条巨大的绸带,“嗖”的一声朝臧无涯飞袭过去。

臧无涯不敢大意,捏指念诀,七束细长的光华急速从指尖『­射­』出,斩『­射­』向那条绚美却杀机蓬勃的绸带。

一阵类似瓷器碎裂的零星之音响起,绸带碎裂开来,但万千紫红花瓣并没有就此消逝,而是飘离到四面八方,聚成了一个庞大的球形结界,将臧无涯罩入其中。

眼下的情形,臧无涯并无惊『­色­』,反倒『露』出诡异之笑。他心中明了,画蝶每催动一次功法,“逍遥春雨心经”的入髓之寒就加重一分,如今的蝶仙子已是强弩之末,只要再拖上片刻,便可手到擒来。

况且,从交战到现在,他虽然表面上处于下风,但实际上,画蝶一直以“泪魂花”步步相『逼』,而他依然两手空空,没有祭出法宝。并且,他现在身怀一样奇物,乃是师尊近日所赐,若用上它,即使画蝶全盛时期,也有把握将其制服,毕竟这件奇物,乃被列为异教十*宝之一。所以说,蝶仙子如何能逃脱他的手掌心。

刚思『­淫­』到这,落魂结界内响起了“簌簌”之音,只见上下左右各结出了一条细长的奇花绳藤,朝着臧无涯鞭击而来,速度迅猛,犹如霹雳闪电。臧无涯虽然有恃无恐,但也不敢轻视,急忙闪身避开,进行最后的等待。

地面上,画蝶的内息已经混『乱』不堪,望着落魂结界内的情形,不由心生恨意。若不是侵体寒气封住了丹田大部分灵力,哪里容得下臧天涯如此活蹦『乱』跳?

难道一身清白真的要被逍遥谷的无耻之徒玷污么?默念到这,画蝶突然生出了寻死之心。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叫唤:“小蝶,果然是你!”

眼角的余光,画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竹汶麟。

——————

画蝶不加多想,冷声道:“你若想活命的话,就快点离开这。”

竹汶麟望了一眼场上的局势,语生执意道:“要走,我们一起走。”

“真是个笨蛋!”画蝶没好气说了一声,猛然收功,一手提携起竹汶麟,便身形一闪,朝着一方遁离。

落魂结界随即消散,臧无涯『露』出身形,显出了几分狼狈。他望着云海的另一头,眼中寒星一闪,念道:“想跑?没那么容易!”声落,一阵呼啸声响起,臧无涯身化厉风,朝着一方极速追去。

云霄中。

画蝶的面『­色­』越渐苍白,寒气开始侵髓,冷意从骨子里散出,刺痛她的神经,终于,她­精­力不支,身形恍惚,带着竹汶麟遁入了一片山林内。

刚落到地面,画蝶便站立不稳,欲势要倒。竹汶麟连忙扶住,问道:“小蝶,你怎么样呢?”

画蝶望了一眼竹汶麟,不知道为什么,坚执的心顿然松懈了下来,她即刻扑入汶麟怀中,道:“汶麟,我冷,我好冷……。”

竹汶麟面生惊愕,定在原地,关切问道:“小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画蝶齿舌开始哆嗦,道:“我中了臧无涯的‘逍遥春雨心经’,寒气侵髓……汶麟,抱紧我……”

竹汶麟怔了一刻,随即心中生出几分明了,道了一句“冒犯了”,便依话抱住了画蝶。冷风刮得树叶“簌簌”作响,竹汶麟眼中闪过回忆之『­色­』,道:“你果然是她。”

异『­性­』的体温,让画蝶的痛楚减轻了几分,听到这话,她面生一丝疑『惑』。

竹汶麟继续道:“昔日在落雁谷,我被妖魔重伤,那个出手相救的人是你。”

画蝶美眸一闪,道:“你怎么知道?”

竹汶麟道:“你离开福云客栈时,留下了体香,这抹香气,让我突然想起了在落雁谷时,那个救我一命的女子,身上也是这种气息。”

画蝶听后,『露』出浅浅的笑意,道:“真看不出,原来你堂堂的竹大侠也是一介登徒浪子,专记女子的香味。”

竹汶麟面『露』正『­色­』,道:“我学过医,对气味有着特殊的感官。再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离开时不『露』容貌,我只有记下气息,才有机会报答恩情。”

听完,画蝶笑意收敛,容颜闪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失落。不知道为何,她宁愿竹汶麟是个登徒浪子,也不希望对方是出于恩情才记住自己的气息。

刚遐思到这,忽然,上方传来一阵风驰之音。画蝶急忙挣脱开竹汶麟,勉强站立,道:“汶麟,臧无涯来了,这件事与你无关,你还是快走吧。”

竹汶麟道:“我前面说过,要走,我们一起走。”

画蝶秀眉皱起,不由心骂一声“笨蛋”。但形势紧迫,她也不好多说,只道了一句:“渡给我一些真阳之气。”声落,画蝶微微踮脚,芳­唇­豁然间吻上了竹汶麟。

注视着如此临近眼前的俏美容颜,感受从未有过的体肤接触,竹汶麟的瞳孔顿时放大到了极点,他是如此震惊,他的脑海,呈现出了“非礼勿染”四个大字。但现实中,他并没有避开,而是张开嘴部,与伊人舌润相交,前所未有的美妙感觉下,竹汶麟心中开始不停念道:渡给真阳之气而已,渡给真阳之气而已……

瑟水蛮虽然属于异教,但与血煞门不同,血煞门是吸食异『­性­』­精­元助长功力,而瑟水蛮的功法,大多只在于交融异『­性­』­精­元,对于双方都有益无害。两人吻上一刻后,竹汶麟的刚阳内息暂且化掉了画蝶体内部分寒冰之毒。

这时候,冷风在耳边肃然划过,画蝶连忙放开竹汶麟,转过身冷冷望着已经来到的臧无涯。

臧无涯一副轻佻笑容,道:“今日真是让小生大开眼界,没想到瑟水蛮倾倒众生的蝶仙子,却自甘亲吻一介凡夫俗子。小子,你的艳福可真不浅啊!”说到最后时,臧无涯将目光转向竹汶麟,眼中杀机勃然。

画蝶微微侧头,说道:“竹汶麟,你给本姑娘听着,以我目前的功力还能拖上臧无涯片刻,你若还不走,等会丢了『­性­』命,黄泉路上可别找本姑娘讨说法!”

竹汶麟依然执着,道:“你救过我一命,我便欠你一命,今日在这里,我虽死无悔。只是不能陪茗纤……”说到这,汶麟心中默默念道:茗纤,对不起,我不能陪你上落雁谷了。

画蝶听到最后的字眼时,原本略显感伤的面容,顿时冷了下来。她闷哼一声,不再言语,望向臧无涯那方,祭出泪魂花,飞身攻去。

战势一触即发,竹汶麟望着争斗起的两人,正准备加入战局,却猛然发现,出门时,由于匆忙,并没有带上承影剑。

竹汶麟修为尚浅,根本没有空手搏斗的经验,无了兵器,如何舞动招式。他望向地面,刚捡起一根树枝,猛然间,四只鬼爪从地表伸出,抓住了他的双脚,随后,两个头颅缓缓升起,正是肖卿和万云。

竹汶麟连忙心念诀法,将树枝点向地面,一道玄青『­色­』的符纹顿时呈现,印入了地中。

两只鬼魂一声痛叫,鬼爪松开,从地下跳了出来。

竹汶麟退身到一旁,齿切指尖,然后将食指伤口对准树枝,一划而过。木之灵『­性­』被­精­血引动,原本平淡无奇的树枝泛起了一层薄光。

两个鬼魂回过神来,一脸­阴­森盯着竹汶麟,随后一声怪叫,张牙舞爪扑了过来。

竹汶麟一脸镇定,举动灵木相迎。两只鬼怪刚接触看似脆弱的树枝,便有如被热炎灼烧一般,灵体刺痛,只得连忙退却。

这也难怪,天赋五行,相生相克,道家功法,正是将五行定律融会贯通的集大成者。木本克土,即使一根小小的树枝,只要灵『­性­』被引出,也能化腐朽为神奇。

竹汶麟舞动灵木步步攻走,两只鬼魂除了后退,便只有哇呜『乱』叫了。此时,两只鬼魂被『逼』退到了一棵大树边,竹汶麟顺势一记横扫,鬼魂躲闪不及,胸前被划出了一条大口子,凄厉的鬼叫声响遍山林。

竹汶麟即将胜局锁定,然而意外的是,手中的树枝重创鬼魂的同时,也撞在了一旁的大树上。细脆的枝­干­哪里经得起如此撞击,“蹦”的一声断成了两截,灵脉分离,树枝灵『­性­』尽失。

这一幕被两只鬼魂看在眼里,他们生前并非愚钝之人,哪里容得下竹汶麟再造法木。凶历叫喊一声,便扑向了对手。

竹汶麟连退几步。两只鬼魂虽然体魄负伤,但攻势却异常凶猛。这也难怪,灵体与­肉­身不同,­肉­身的力量需要气力支撑而发,否则会力不从心,而灵体之能则全部来自­精­神力。两只鬼魂的灵魄因剧痛陷入麻痹,加上对竹汶麟的恨意,迫使他们呈现出了一种疯狂状态。

不一会儿,竹汶麟身上便伤痕累累,留下了无数爪印,若再这么下去,恐怕不久后他也会变成鬼,到时就不是人斗鬼,而成鬼打鬼了。

这时,竹汶麟被肖卿一爪拍飞十几米,重重倒在地上。

“汶麟!”半空斗法的画蝶一时分心,也被臧天涯一束剑光击中,好在她修为深厚,才能依然稳在空中,但恐怕,她也坚持不了多久。

地面上,竹汶麟嘴中鲜血直冒,他不由将手掌捂住胸口,想要发力站起。然而离奇的是,就在这一刻,一股温润的气息由胸间流向全身,竹汶麟大惊,连忙将手探入衣襟,将一个玉坠拿出,它,正是崆峒印。

此时,崆峒印蓬发起了异样的光华,在这一瞬间,竹汶麟脑海一闪,周围的景象竟然离奇的变化。曾经的那个神奇的梦又浮现在了眼前:视野中唯有九彩的光华,耳边徘徊着颤人心魂的琴音,音律牵引着他去往一个地方,他随风而行。

出于莫名的悸动,竹汶麟忽然仰起了头,在这里他并不能看到天穹,却望见了他的上方,滞停着一名男子。男子异常英伟,身披光彩夺目的金甲,一柄奇异的仙剑环绕着他。令竹汶麟心惊的是,男子的面貌和他极像,却似乎失去了魂魄,如雕像般矗立,毫无动静。

此时,环绕着男子的仙剑突然蓬发出了一阵暗金之光,这阵光华,形同一种实质却又飘渺的东西直击进了竹汶麟的心底,如此熟悉。然而不容汶麟多加思忆,光华,已将他的视线掩没……

血腥的风扑过鼻面,竹汶麟如梦初醒,他定了定神,发现已经回归现实,视野中,唯有杀气肆意的山林。然而奇异的是,他明明记得在梦境中呆上了片刻,但回到现实,时间却一分也没有流逝。眼前,两只鬼魂一脸凶残的朝他扑来。

竹汶麟霍然起身,发现伤势居然好了大半。他朝手中望去,看到原本握于手心的玉佩已经不在,而是化作了一柄白芒闪动的灵剑。这柄剑和梦境中的奇异仙剑有些神似,尤其是剑柄,晶莹剔透,形同一物。

这时,两只鬼魂已经临于眼前,竹汶麟回过神来,顺势一扫。两只鬼魂霎时定于原地,他们的鬼瞳骤然放大,还来不及发出惨叫,整个灵体便由内自外碎裂开来,鬼命呜呼。

如此轻易就将两个鬼魂斩杀,让竹汶麟眼中惊意更浓,他望向手中的灵剑,正要看个仔细。突然,半空传来一声痛苦的娇、『吟』,竹汶麟连忙抬起头,却看见画蝶,从空中跌落了下来。

竹汶麟第一时间跑上前将画蝶扶住,关切唤道:“小蝶。”

画蝶紧捂住胸口,哇呜吐出一口鲜血,气息虚弱道:“看来我果真要葬身在这里。”

竹汶麟安慰道:“小蝶,不要丧气。”

“当然还有希望。”画蝶将目光转向竹汶麟,黯然的面目闪过一丝柔情,道:“今日,我与臧无涯玉石俱焚,而你,可以活下来。”

听到这话,竹汶麟一惊,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道巨力推到了一旁。

画蝶伸展双臂,整个身子升腾了起来。她,停在半空,开始翩翩起舞,一片片紫红花瓣从她衣裳中飘零出来,芬芳清雅的香气,刹那间铺洒了整座山林。此刻的她,赛过下落凡尘的九天仙子,如此清美动人。

臧无涯看到这幕,猛然一惊,随即摆动双手,连发几道剑光想要阻止画蝶结法,但剑光距离画蝶还有百米之遥时,就被飘旋在空中的泪魂花化去。

此时,环绕在画蝶周身的花瓣越聚越多,密密麻麻的将她的整个身姿淹住,“簌簌”一声轻响,晚空绽放出了无比绚烂的光彩,画蝶的身影消失,一只巨大的紫蝴蝶呈现出来,它扑打着美丽的双翅,朝着臧无涯飞驰而去。

这一幕下,臧无涯神情紧锁,他自然知道,蝶仙子如今所使功法乃是其本命绝技“花神之息”。局势迫使臧无涯,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画蝶妹妹,你可知几年前第一次见到你时,你的倩影便存于我心,但为何,你宁死也不愿从我!’心念至此,臧无涯的双眸透出愤恨及无奈,他手指结印,终于将怀中之物祭了出来,那是一把古朴而又异光蓬发的折扇。

此扇名为逍遥扇,在武器排行中,位于百强之列,仅次于天机门镇派之宝伏魔剑。虽然取名逍遥,实则为成千上万缕厉魂炼制而成,集­阴­煞、寒毒、怨孽为一体,乃是一件至邪法宝。

此刻,逍遥扇悬立半空,铺展开来,它的扇身,瞬间扩大数百倍。扇面刻画着一名体形怪异的女子,它一身鬼气,共有九支手臂,其中八支从两侧长出,分别拿着串铃、排鼓、鹿笛、夜箫、芦笙、琵琶、古筝、柳琴八种乐器。而最后一支手臂则从肚脐眼内伸展出来,给整个形体平白增添了几分森然之气。

它,正是无数怨灵的聚融体,亦是逍遥扇的本形“八音鬼母”!

此时,在臧无涯的『­操­』控下,无数幽黑瘴气从逍遥扇上溢出,八音鬼母的真体被召唤出来,半空中,凝聚出了一道巨大的鬼影。鬼母将一支鬼手前伸,怀抱住琵琶,极速弹拨了起来。豁然间,尖厉刺耳的怨叫声响遍整座山林,空中显现出了一张巨大而又可怖的鬼脸,它张开血盆大口,幽绿的双眼盯着迎面驶来的紫蝴蝶,目光充满嘲讽和贪婪。

早在臧无涯祭出逍遥扇的那一刻,画蝶的心便“嗖”的一下冰凉下来,脑海最后一点残念也已消溃。她自知,拥有逍遥扇的臧无涯,绝对有能力抵挡住自己的“花神之息”,如今这场对决,她完全是自寻死路。但画蝶心中并没有生出悔意,那只绚美的紫蝴蝶依旧义无反顾的朝着前方飞舞而去。这一击对于画蝶来说,不仅是要守住自己的贞洁,更重要的是,它还有另一层特殊的意义。

‘竹汶麟,看来……我最终还是没能救下你。但即使是同死,本姑娘也要走在你前面。呵呵。’思绪到这,画蝶心中反倒生出了一份解脱。此刻,她与鬼脸已不足十米,佳人不由合上双目,等待生命的终结。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上清昇龙破

“上清昇龙破!”正在这时,一声长啸由下方传来,刹那间,天摇地晃,云霄裂开了一道口子,一束炫耀的光华下落凡尘,与地面上的一个身影合为一体。随后,宏伟的龙『吟』之声响起,一条银青『­色­』的巨龙遁入半空,赶在画蝶之前,用龙爪将那张血腥的鬼脸撕裂。

紫蝴蝶消失,现出画蝶的身形,夜幕下,蝶仙子呆呆伫立,在她颤抖的美眸中,一个影子,真正意义上刻进了她的心里。

银青巨龙正是竹汶麟所化,他穷尽­精­力,最终发动了《三天*》的高深仙术,以他的修为,出现这种状况,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此时,巨龙继续向前飞袭,两只银亮的龙爪分别按上了八音鬼母的琵琶和鬼手,一缕缕黑气从鬼母身上流溢,在一刻间,竹汶麟竟然占了上风。

这幕变化让臧无涯大为惊异,他没想到一个修为低下的后生,潜能爆发后,居然有如此威力。这让臧无涯心中杀意更浓,他变幻手印,预备加持逍遥扇的威力。

却在刹那间,巨龙张开龙嘴,一束细小的白光激『­射­』而出,生生将八音鬼母贯穿,直接袭向了臧无涯。

臧无涯心叫不好,连忙闪身避开,刚缓过神,哪料那束白芒竟倒飞回来,他闪避不及,一只手臂被切了下来。

一声痛『吟』在夜幕中响起,与此同时,八音鬼母失去臧无涯的灵力『­操­』控,变回了原形。再度呈现出来的逍遥扇,气势已经大不如从前,并且扇面的中部裂开了一道口子。

臧无涯稳了一下心神,将逍遥扇收入怀中,随后身形一闪,便消失无踪。远方,唯有一阵咬牙切齿声传来:“竹汶麟,断臂之仇,他日定让你和你身边之人,如数偿还!”

望见敌人离去,竹汶麟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巨龙光影消失,他整个体魄一阵虚脱,从半空跌落下来。

画蝶连忙飞身将竹汶麟接住,把他小心翼翼放在一棵大树旁,望着眼前的男人,画蝶心中泛起一阵涟漪。她,终于明白了曾经的疑『惑』:当某一天,你遇到一个人,不知不觉中,你心甘情愿为他做了很多事情,如果你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在那特定的一刻你终会懂得,这便是爱!

————————

月夜,婉美动人。

幽静的树林里,画蝶坐在一旁,静静凝视着竹汶麟,她忽然希望太阳永远不要升起,那么这一夜永远不会过去。

“原来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画蝶轻声念道。

正在这时,昏『迷』中的竹汶麟面目突然抽搐起来,丹田处蓬发出一道光华,继而在体内肆意『乱』窜,竹汶麟的表情显得痛苦至极。

那道光华正是竹汶麟昔日在落雁谷服下的妖魔内丹,原本以他的修为,内丹能量至少需要数载才能完全吸收。但由于前夕,他超负荷发动“上清昇龙破”,导致体内­精­力极速流失,从而引动内丹能量,使其如大坝决堤后,洪水泛滥,疯涌到各大经脉,如果不及时引导调和,那么竹汶麟不久后,定会爆体而亡。

画蝶目见竹汶麟的情形,已知晓一二。她面『露』焦急之『­色­』,连忙侧身,双掌按向竹汶麟的后背灌输灵气。然而,对方的身体如同一团正在灼烧的火球,画蝶的灵力根本无法进入分毫,便被蒸得­干­­干­静静。

此时,逍遥春雨心经的刺骨寒意亦涌上画蝶心头,画蝶秀美皱起,面『露』痛苦之『­色­』。她自知,竹汶麟如今体内阳气蓬发,而自己的身体正好被寒气侵蚀,唯有以双修之术,交融彼此­精­气,才能化险为夷。

难道冥冥之中,这就是天意?画蝶心中念道,她略显羞涩的俏容,不经意间却又闪过一丝欣喜。

“竹汶麟,但愿今生今世,你不会负我!”声音落下,一阵醉人的香风在树林中刮起,片片花瓣从画蝶袖口飘散出来,聚成一个半球形的花罩,将她和竹汶麟的身影淹没……

第二日,清晨。

一滴晨『露』滴落在脸部,竹汶麟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对欢快的鸟儿从头顶飞过。竹汶麟站立起来,只感觉体内真气缓而有序的流动,全身舒畅无比。他不由心生惊异,毕竟昨晚使用“上清昇龙破”后,他的整个身子已虚脱到几乎只剩下一副骨架,形同死了般,但没想到,一觉醒来后却是­精­神奕奕。

此时,竹汶麟将右手抬起,发现爷爷临终前的交予的寻亲玉佩正安躺在手中。可在汶麟的记忆里,昨晚这个玉佩明明变作了一柄神奇的仙剑,并且最后时刻,就是由它化作一束­精­细光华,贯穿鬼物,击退臧无涯的。

发生的种种变故形同一场梦幻,竹汶麟心里更加盼望见到生父的那一天,那时,或许一些谜底就能解开。思绪到这,竹汶麟将玉佩收入怀中,他抬起头,目光望向了前方。

树林的不远处是一座山崖,高山流水,薄雾弥漫。一名紫衣少女静静坐在一块光滑的岩石上,她半截玉足浸入清澈的湖水中,目光却一动不动遥望着天穹,流『露』出少女独有的情怀。她,似在憧憬些什么。

紫衣少女正是画蝶,竹汶麟看到这幕不由呆了一下,他觉得视野中的这幅画面真美。但很快,他定下神来,径自走了过去。

“你醒了。”竹汶麟刚刚走近,画蝶便张开说道。

竹汶麟“嗯”了一声,在一旁坐下,道:“你本名叫什么?”

“画蝶。”

竹汶麟道:“画蝶,有些事情我们要谈一下。”

画蝶转过头,妙美的双眸凝视着竹汶麟,道:“你还是像原来一样,叫我小蝶吧。”

与画蝶目光接触的一刹那,竹汶麟心头不由一震,不知怎的,她忽然感觉身旁这名女子和以往相见时大有不同,至少她的眼眸,如此清澈,却又『荡』漾着一种说不清的东西。竹汶麟将目光偏到一旁,缓和了下心神,道:“多谢你,又救了我一命。”

画蝶微微惊愕,道:“你何出此言?”

竹汶麟道:“昨晚我过度损耗真气,闭眼之前,我就想过醒来时肯定是在地府报道。但现在我仍然活着,想必我昏『迷』时,是你运功为我调息吧。”

画蝶面『露』一抹红晕,道:“你说笑了。昨晚臧无涯来袭,本与你无关,若不是最后时刻你动用真诀击退臧无涯,我这一刻怕是已经不在人世,说起来,是你救了我一命。

竹汶麟带着几分正『­色­』,道:“能够击退臧无涯,我也感到意外,也算还了你在落雁谷的救命之恩。但昨晚你动用真气为我疗伤,可以说第二次救了我,所以算起来,我竹汶麟总归是欠你的。”

其实,昨晚那一战,这两人究竟是谁救谁,已是说不清了。这种缘分就如同一截麻绳,由千万细丝纠结在一起,分不出你我,因而坚韧无比,不易扯断。

竹汶麟最后一句话,让画蝶心中如小鹿『乱』撞,她微微低下头,『露』出浅浅笑意,在心中念道:傻瓜,什么欠不欠的,又没人『逼』你还。

竹汶麟见对方并没有回答,不由朝佳人望了一眼,只见画蝶的面容如含苞之花,透出红润,尤以脸颊泛起的两个小酒窝,极为动人。竹汶麟不禁呆了一下,他心中忽然涌出一个疑问:为什么女子笑起来都这么好看。

思绪到这,纪茗纤清笑时的模样在竹汶麟的脑海中浮现,想到茗纤,竹汶麟的神情不由多了一份稳重,他话锋一转,道:“你既然贵为瑟水蛮的蝶仙子,为什么要扮作弱女子接近我们?”

画蝶抬起头,美眸闪动了一下,道:“汶麟,你可知道你那把剑的来历?”

竹汶麟面生警惕,道:“是因为承影剑?”

画蝶点头道:“放心,我接近你们并不是为了夺取它,而是为了弄明白一件事。”

竹汶麟道:“什么事?”

画蝶轻叹一声,道:“承影剑的原形是昔日的妖界之主义琊,然而他却为何甘愿诚服于你,认你为主?”

竹汶麟眉宇舒展,道:“实不相瞒,我与承影剑因为一段机缘相遇,当时他的神智已经涣散,才会认定我为主人,并且还救下了我。没想到他竟是妖界之主。”

‘这么说来,如今的义琊已经丢失了心智。’画蝶思忖了一下,随后道:“你为什么这么放心的将此事告诉我,就不怕本姑娘『乱』动心思。”

竹汶麟毫不犹豫道:“你不是那种人,我相信我的感觉。”

听到这话,画蝶心中升起一阵暖意,她在心中念道:傻瓜,你可知道你现在身负的是何种异宝,若这件事被稍有居心的人知道,你何止死上千万次。

画蝶面『露』一缕担忧,道:“汶麟,当年义琊纵横人、妖、鬼三界,冷傲自恃,从无敌者。更与天界魔尊凌霄结好,若哪天他恢复心智,你恐怕要大难临头。”

“多谢你提醒,但在我心中,无论义琊会不会醒来,他始终是承影剑,我永远的朋友。”说到这,竹汶麟整理了一下思绪,另起话题,道:“小蝶,我有两件事想问你。”

画蝶道:“说吧。”

竹汶麟沉声,道:“第一件,几日前有一个小孩来福云客栈报信,说我的一个友人在凤凰涧等我,这件事是不是由你策划。第二件,那位假扮你父亲的中年人,所中的紫陌之毒是不是你所为,并且你最终将他……将他给害了。”

画蝶并不否认,道:“两件事的确和你所说一样。邀请你去凤凰涧,是因为那时本姑娘想看看你是否为好『­色­』之徒,没想到最后去的是柳非凡,并且这件事最终还被逍遥谷两个无耻之人给搅合了。至于中了紫陌之毒的那名男子乃是一个穷凶极恶的逃犯,命本该绝,最后将他下葬到一处风水宝地,算是便宜了他。”其实换做旁人,画蝶根本不会解释什么,但她所面对的是竹汶麟,她在乎汶麟对自己的看法。

竹汶麟面『露』一丝欣慰,道:“你不算坏人。”

画蝶扑哧一笑,道:“你的言语怎么像孩童一般,现在这个世道,还分什么坏人和好人?”

“我向往一种生活,就像我的名字一样:事事汶麟。或许,我喜欢把这个世界看得简单吧。”竹汶麟感叹一声,随后道:“既然你现在明白了承影剑为什么认我为主,那么我们,在此别过吧。”

画蝶微微一怔,并没有回答,而是将如水的目光望向了似静非静的湖面。果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虽然她心中期望相伴在竹汶麟身边,但她也有属于自己的矜持和尊严。

画蝶将一份奢望掩藏在心中,她并不打算将昨晚双修疗伤的事告诉竹汶麟,在画蝶看来,若是两人此生有缘有份,何需一个天意弄人的理由,来牵强今朝?

伊人缓缓站起身子,转过身去,她故作平静朝着树林一方步出。

“小蝶,等等!”身后,竹汶麟的声音忽然传来。

画蝶骤然止步,清美无暇的面容刹那流转几分欢喜,几分期盼。

“不管怎么说,我欠你一份恩情,不知以后还会不会见面,在这里,我祝你今生幸福。”

对于画蝶来说,这虽然不是最好的言语,但给她的感觉,却是最为真切的。毕竟,如果竹汶麟突然对他说一句“我喜欢,你留下来好吗?”,这明显只存于梦幻。

不知不觉,佳人的面颊,一滴清泪滑落下来。随后,一阵芬芳铺洒,佳人祭起泪魂花,朝着天际的一方,翩然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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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竹汶麟没有带上承影剑,所以并不能御器飞行返回虞城,此时,他踱步在山林里,脑海不停浮现昨晚的一幕幕,他心里总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在昏『迷』的时候,似乎发生过不同寻常的事情。

思绪到这,竹汶麟有些头大,索『­性­』不再去想。他望向前方,隐约看见不远处有炊烟升起,看来距离虞城不远了。竹汶麟正准备加快脚步,忽然天空一束光华落下,正是御剑而来的柳非凡。

柳非凡面『露』欣慰,道:“竹兄弟,总算找到你了。”

竹汶麟道:“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说完,柳非凡神情多了一丝异样,道:“竹兄弟,你昨晚出来时可否看见小蝶姑娘?”

竹汶麟苦笑一声,道:“其实昨晚小蝶和我在一起。”

柳非凡望了眼树林周围,问道:“那小蝶姑娘现在人呢?”

竹汶麟回答道:“她走了。”

柳非凡眉宇皱起,道:“竹兄弟,小蝶姑娘的父亲刚过世,她孤苦伶仃的一个女孩家,你怎么可以让她一个人离开。”

竹汶麟坦言道:“其实小蝶的真实身份是瑟水蛮的蝶仙子,一些事情等回去后再向你们解释。”

柳非凡听后,面『­色­』一怔,念道:“她竟是异教中人。”语落,不知道为什么,柳非凡心中生出了几分痛心。他随即镇定下来,祭出伏魔剑道:“既然这样,竹兄弟,我们先回客栈吧。”

竹汶麟“嗯”了一声,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柳大哥,请问你是否会回春沐雨之术?”

柳非凡道:“略懂一二。”

竹汶麟面『露』一丝喜『­色­』,道:“能否将我身上的衣物焕然一新。”毕竟昨晚一场大战下来,竹汶麟身上的青『­色­』锦衣已有几处残破,而这件衣服是纪茗纤赠予他的,竹汶麟自然倍加珍惜。

听完,柳非凡口中默念一句,食指霍然向前一伸,一束薄光笼罩在了竹汶麟身上,片刻间,青『­色­』锦衣的破口处自动缝合,血污亦被洗涤,呈现出了崭新的一面。

“有劳柳大哥了。”竹汶麟连忙道谢一声,随后跳上了伏魔剑。

“嗖”的一声轻响,伏魔剑遁入半空,朝着一方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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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云客栈内。

纪茗纤显出几分憔悴坐在一间居室内,竹汶麟整夜未归,让她的心神一直未能安宁,唯有默默的祈祷,才能稍微平复下情绪。尽管纪茗纤不能去爱,但她已经明白,当感受不到那个人的气息,时间,是多么痛苦的煎熬。

此时,纪茗纤将腰间的同心锁取下,妙美的眼眸静静的望着,她刚念了一声“竹公子”,忽然,门外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铃铛音。

纪茗纤身子一颤,连忙起身推门,竹汶麟站在了门外。伊人失神的双眼刹那间焕发出别样的神采,『露』出清美笑容。

竹汶麟面生愧意,道:“茗纤,苦了你了。”

“回来就好。”纪茗纤一脸舒心说道:“前面我跟客栈老板说过,要借他的厨房一用,你应该还没吃东西吧,我现在去给你和柳大哥准备早点。”

竹汶麟心中一阵感动,关切说道:“茗纤,你一夜没睡,还是先回屋歇息吧。我等会吐纳几下丹田真气就不饿了。”

纪茗纤微摆了一下头,道:“补充气力,还是食人间烟火的好。”说完,佳人迈起步子,径自走出房门朝楼下走去。

竹汶麟叫道:“茗纤,我来帮你吧。”

纪茗纤转过头,笑道:“进厨房是女儿家的事,你和柳大哥还是先进屋里聊上一会,等下尝尝茗纤的手艺。”

竹汶麟听后心头一阵暖意,他突然有种好想将纪茗纤拥入怀里的冲动。他在心中默默立下誓言:茗纤,此生此世,我竹汶麟一定要娶你为妻!

第一百七十三章 深爱无悔

半个时辰后。

一阵食物的清香飘进居室,纪茗纤端着早点步了进来,很快三人坐成一桌吃了起来。这虽然是纪茗纤第二次进厨房,但源于她心灵手巧的天『­性­』,做出的食物既美味又清新,即使柳非凡这等常年在山上的一仙人士,也忍不住放开胃口吃了起来。

至于竹汶麟,本来就是有食欲之人,以往出门前他一天的伙食就是几个烧饼,却也吃得津津有味。如今尝到纪茗纤的独特手艺,汶麟从不停地吃不一会儿就发展成了狼吞虎咽。期间,唯有纪茗纤细嚼慢咽,她不时会望向竹汶麟,那副吃相,令茗纤笑颜。

吃完东西后,纪茗纤收拾了一下,随后三人再次聚在一起谈起了事情。首先提及的自然是关于小蝶的事,竹汶麟将昨晚的经历简单概述了一遍,但却隐瞒了“承影剑是义琊化身这件事。”毕竟柳非凡是天机门弟子,而义琊是昔日的妖界之主,两者本是宿敌,如果将这件事告诉了柳非凡,竹汶麟担心承影剑会有不测。

后来,三人话题转到了落雁谷,根据傅夫人所言,玲珑兽几天后就会诞生,所以三人最后决定,今晚休息一宿,明早就前往落雁谷,寻找那棵百年才结果一次的无叶神树。

很快,暮『­色­』降临了。

稀零的星光点缀着夜空,竹汶麟并没有急着入睡,而是坐在屋顶,仰望茫茫无边的天际,他并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么,却愿意一直这么看下去。

“竹公子。”忽然,一阵叫唤传入耳中。

竹汶麟向下望去,看见纪茗纤正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他。竹汶麟道:“茗纤,上来坐会吗?”

纪茗纤点了点头。

竹汶麟飞身落下,随后扶住纪茗纤,腾空跃上屋顶。两人并排坐着,目光不约而同望着天穹。

一阵凉风卷过,纪茗纤打破沉默,道:“竹公子,明天我们就要去落雁谷了。”

竹汶麟目『露』憧憬,道:“是啊,我们很快就能找到玲珑兽,到时县令大人就有救了。”

纪茗纤转过头,注视着竹汶麟道:“竹公子,我还是有些担心……”

“嘘!不许说不吉利的话。”竹汶麟望向纪茗纤,带着几分感触说道:“茗纤,你刚才感受到了没,这一晚的天是宁静的,所以我们不必去想明天太阳升起后会发生什么意外。这一刻,我们的心应该放松下来,留下一份安宁的回忆。”

纪茗纤听后,似有所懂,美眸泛起波澜。

竹汶麟道:“茗纤,还怕高,是么?”

纪茗纤面『露』一丝尴尬,“嗯”了一声。

竹汶麟温和说道:“今晚我想御剑而行,乘风天地间,你愿意陪我吗?”

纪茗纤轻咬了嘴­唇­,似在犹豫。

竹汶麟真切说道:“放心,我会小心翼翼的飞。茗纤,我能照顾好你。”

纪茗纤美眸闪动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

竹汶麟淡然一笑,心中召唤一声,一束炫耀的紫光闪现,承影剑扩大几倍竖躺在两人面前。

竹汶麟跳了上去,随后将一支手伸向纪茗纤,纪茗纤把玉手搭向竹汶麟,继而站在了剑背上。

承影剑发出一声清畅的鸣叫,载着两人驶向了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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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空中畅游了近一个时辰。纪茗纤第一次如此观赏夜晚,虽然仍有些惧高,但因为有了竹汶麟的相伴,让她感觉这个夜,如此新奇,而又美妙。

最后,两人落在了一块山崖上。

四周一片静然,竹汶麟深呼吸了口气,感受这份温馨的时光,他觉得好不快活,忍不住“呵呵”了两声。

纪茗纤问道:“竹公子,你笑些什么?”

竹汶麟回过神来,道:“没什么,只不过想到了一个笑话。”

纪茗纤颇为期待道:“什么笑话,能说给茗纤听吗?”

竹汶麟脑海飞速运转,随后道:“从前有一个皇子被一个道士施了法术,每年只能说出一个字。有一天皇子遇到了一名女子,并爱上了她,皇子想对女子说‘我爱你’。默默等了三年,皇子终于可以说出这三个字,便迫不及待找到那名女子,说‘我爱你’。那名女子反过来回答了一声,却只有一个字。”

纪茗纤眨了一下眼眸,好奇问道:“什么字?”

竹汶麟嘴角上扬,道:“那名女子说:‘啥?’”

听后,纪茗纤忍不住扑哧一笑。在竹汶麟眼里,此时的茗纤是如此的『迷』人,纵然世间貌美女子多如繁星,皆有倾城笑颜,但在竹汶麟心中,唯有茗纤的笑才是世上最美的。

竹汶麟正在思绪中,忽然纪茗纤止住了笑意,幽幽叹息了一声。

竹汶麟一惊,问道:“茗纤,你怎么了?”

纪茗纤目光如水,带着一份感伤道:“为什么世间有情人需要经历诸多坎坷,最终却仍然不能在一起。”

聆听佳人突如其来的话语,竹汶麟不知怎的疼惜不已,他是如此想守护身边的这名女子。豁然间,竹汶麟走上前,将纪茗纤深深拥入怀中。

纪茗纤微微惊呼:“竹公子!”

“茗纤,这一刻,就让我抱着你,我真的很想抱紧你,祈求虚无缥缈的命运,让你这一生一世别受到一丝的伤害。”竹汶麟头脑微微发热,却异常真诚的说道。

纪茗纤听到后内心如小鹿『乱』撞,颤动不已,但脑中最后一丝清明告诫她,她终究是不能去爱的。纪茗纤想挣扎开来,却发现一时间,自己是如此无力。

竹汶麟望见怀中娇艳欲滴的佳人,不知为何已恪守不住心中的闸门,欲望涌了出来,他俯下头,想要亲吻那张妙美无暇的面容,却在刹那间,他止住了。因为,佳人的眼眸,忽地滚落下了两行清泪。

竹汶麟一怔,心智顿时恢复了几分,他放开纪茗纤,想也不想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

纪茗纤急道:“竹公子,你这是­干­什么!”

竹汶麟一脸愧疚,道:“茗纤,是我不好,是我混蛋,差点毁了你的清白。”

“你这又是何苦?”纪茗纤轻叹了口气,道:“竹公子,我们还是回去吧。”

声落,山崖边一阵默语。承影剑泛起一阵紫『­色­』光华,载着两人绝尘而归。

为什么明明相爱,却要埋葬在心里,为什么你明明就在我的身边,我却不敢凝视你的眼眸。

尺咫之距,恍隔天涯。

回到客栈后,竹汶麟目送纪茗纤走进房里,随后带着一丝黯然走向楼道的另一头。刚准备推门进屋,忽然柳非凡走了过来。

竹汶麟道:“柳大哥,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柳非凡似乎有些心事,道:“竹兄弟,小蝶……蝶仙子走时说过什么话没?”

竹汶麟的心思还沉浸刚才与纪茗纤共度的时光中,并没有注意柳非凡语气的异样,摆了摆头道:“她没有说什么,不过柳大哥请放心,既然她已经离去,就不会再回来了的。”

柳非凡“哦”了一声,道:“只是随便问问。”

听到此言,竹汶麟仔细看了眼柳非凡,随后道:“柳大哥,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柳非凡道:“竹兄弟不必客气,请直说。”

竹汶麟豪语道:“陪我对饮三杯!”

柳非凡一惊,他成长至今可谓滴酒不沾,不过却听闻过酒能醉人之说。以往不饮,是因为怕扰『乱』修行,但今朝不知为何,柳非凡竟重重点头道:“好,我们畅饮一番。”

其实竹汶麟以往何尝又喝过酒,他心中憋着一团不知名的东西,只觉得唯有买醉,才能将这份苦闷驱逐。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道,找了个角落里的空位坐下。

“小二,先别打烊,快点上酒!”

然而就在这两人举杯对饮之际,纪茗纤的闺房内却来了一名不速之客,他全身被黑袍包裹,乃至整个面目也被蒙住。而茗纤似乎中了什么奇『药』,已是昏『迷』不醒。黑袍人将她抱起,化作一团轻雾,跃出窗子,朝着一方飘然飞去。

早晨,一阵敲门声传入耳中,竹汶麟睁眼醒来。脑中还有一丝酒后的余晕,酒虽然难喝,但喝完后的感觉真好。

竹汶麟起身走上前,打开房门。

柳非凡面带焦急之『­色­』,道:“竹兄弟,不好了。”

竹汶麟醉意还未醒,随口道:“什么事?”

柳非凡道:“纪姑娘不见了。”

竹汶麟心中一紧,顾不上多说,连忙迈步奔到了纪茗纤的居室。房门是开着的,屋子里余香还在,却没有半个人影。

竹汶麟怔了一下,急忙扯着一旁小二的衣襟,问道:“小二,这间屋子的客人呢?”

店小二一脸无辜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刚才我给纪小姐送茶水时,敲门不见里面有人回应,正好柳客官路过,他朝门口望了一眼,就皱起眉头将门推了开来。”

竹汶麟连忙问道:“那今早客栈开张时,你看见茗纤出去没?”

店小二苦笑道:“李客官,你是在说笑吧,如果我前面看见纪小姐出去过,送茶水时就不会敲门了。”

竹汶麟听后放开小二,转过头问道:“柳大哥,茗纤会不会在客栈的其它地方?”

柳非凡叹了口气,道:“我探查过了,纪姑娘并不在客栈内。”

竹汶麟听后心神一阵恍然。虽然纪茗纤身负修为,但竹汶麟知道,由于茗纤怕高,所以并不擅长腾空之术,也就是说,她外出必定要经过门口,但小二却说今早并不见她出去。可见,茗纤的确是失踪了。

想到这,竹汶麟猛然迈步跑下楼道,朝着客栈外奔去。

“竹兄弟,你这是­干­什么?”柳非凡身形一闪,瞬间移动到竹汶麟身旁,关切问道。

竹汶麟止了一下步子,道:“我一定要找到茗纤,问遍全虞城城的人,总会有线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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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这位大婶,你有没有看见过一名穿着绿衣,比我矮上半尺,长相雅致,额前有一点素娥妆的姑娘?”

“请问小妹妹,你有看到过一位穿着绿衣,比我矮上大概一个小指头,长得很美,额前有一束像桃花盛开一样红点的大姐姐?”

一连几天,竹汶麟走遍虞城城的大街小巷,逢人就打听起纪茗纤的下落,虽然他明知道这样无异于海底捞针,但在竹汶麟心中,始终存在着那么一簇希望。

有希望,总归是好的。

至于柳非凡连日来御剑奔波,寻遍方圆几十里地,希望能碰到些什么或者找寻到一些蛛丝马迹,但依然没有收获。

前日,傅子生得知纪茗纤失踪的消息后,也是心急如焚,即刻便叫来画师,绘出了纪茗纤的画像,张贴到虞城城的各个角落,并重金悬赏提供线索者,一连两天,上门的人倒是有,但都是一些图谋钱财的无赖之徒。

对于竹汶麟来说,时间每过一分,他的心便沉寂一分,就如一根倒刺陷了进去,拔不出,却会隐隐作痛。渐渐的,他整个人如失了魂一般,游『荡』在这边土地上,只是偶尔时,会用空洞的眼神望一眼白云朵朵的苍天。

他终于明白,昔日的那个夜晚,他追寻画蝶而去,纪茗纤整夜守候着他,那是一种何其苦痛的滋味。作为一个七尺男儿,让心爱的女子担惊受怕本是一种罪过,如今茗纤失踪,生死未明,竹汶麟遥想曾经立誓要守护纪茗纤一辈子,这等豪言壮语,现在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或许这是天意弄人,但竹汶麟不会去怨天,怪只能怪自己能力浅薄,竟让人在不足百米之距将茗纤掳走。

这日正午,竹汶麟心境已『乱』作一团,他御剑在虞城上方徘徊了一圈。天,不知怎的,正应了竹汶麟的心情,转眼间便乌云密布,下起了倾盆大雨。竹汶麟长啸一声,豁然间落到郊野的一处树林,放肆的挥舞起了承影剑,似乎要将这几日来心中堆积的悲苦全部宣泄出来。

“噼啪!”天空惊雷涌动,几束闪电打落凡间,地面上,竹汶麟运功更猛,竟要和天穹争辉。他的身法愈演愈快,承影剑紫芒闪耀,树林里唯见一团球形光影,时而腾空,时而遁地。林间,不时会响『荡』起树木倒塌声,亦或者传出几声不甘却又无助的吼叫。

时光悄然流逝,不知不觉已过去了一个时辰,天,依旧雷电交加,竹汶麟也并不停歇,依旧大肆凌空『乱』舞。奇的是,不仅所挥招式,渐渐自成套路,他的浑身上下也越来越有­精­神。

殊不知,他与画蝶相处的那个夜晚,蝶仙子为了帮他稳住体内气机,不惜耗损真元,将自身功力毫不保留的渡予给他,与流窜在他体内的真阳之气交汇,一­阴­一阳呈太极之势,最终才将肆意疯涌的灵气化整为一,归入竹汶麟的丹田。为此,画蝶至少损失了三成功力,但也无怨无悔。

如今,竹汶麟虽然运功已久,但也把蕴藏在丹田的磅礴真气引动了出来,且这些真气经过双修融汇后,已不再杂『乱』无章,而是如同江河开闸,有序流动,延绵不绝,竹汶麟浑身自然如沐春风。

——————————

竹汶麟猛地睁开了眼睛,暗叹一声:提升了,终于到达第七重了。

这又是一个新的层次界。

修为的提升并没有引起竹汶麟太多的关注,他依旧忘我的树林里劈砍『乱』窜,他早就想好了,一定要耗完身上所有的气力,那么他就可以颓然倒下,好好昏『迷』一阵。等到醒来时,或许就能神清气爽,心中就不再那么苦痛了。

然而汶麟并不知晓,此时此刻,在树林的不远处,一双深情的眼眸正默默的注视着他,

其实,画蝶一直不曾离开。那次林间分别,蝶仙子看似绝尘而去,但很快,她便折返了回来。几天来,画蝶都会安静的呆在一个角落,凝望着竹汶麟的背影。看见那人失魂落魄的样子,她也会心痛不已。

画蝶已经明白竹汶麟心中爱恋的是纪茗纤,她没有妄想过改变这个事实,但她相信,总有一天,上天会降下一场不期而至的尘缘,让竹汶麟的心中,亦生出她的影子。

伊人刚思绪到这,忽然,身旁的土地鼓起了一个小包,随后金光一闪,一位面慈的老婆婆现出身形。画蝶望向老人,问道:“土地婆婆,东西拿来了么?”

土地婆点了点头,颇为无奈道:“蝶仙子,你真的决定了?”

画蝶“嗯”了一声,道:“有了灵犀奇葩,我就能施展拘灵问道之术,聆听万物之声。到时就能知道是谁将纪姑娘掳走了。”

土地婆好心劝说,道:“蝶仙子,你可要想清楚,‘拘灵问道’可是会折阳寿的!”

画蝶毫不在意,道:“我们修行之人,还管什么阳寿,只要能参悟大道,羽化登仙,纵然地府扣下再多的寿命,到时也管不着了。”

土地婆道:“话虽如此,但……你这又是何苦?”

画蝶将目光转向树林另一头,望了眼意志消沉的竹汶麟,道:“找不回纪姑娘,他就会一直这般下去,若他不开心,我又怎么好过?”

“唉!”土地婆听后叹息一声,心中连道:情孽。

她将一支手伸开,一朵洁白无暇的奇花从手中飞出,画蝶连忙接过,道:“多谢土地婆婆。”

土地婆摆了摆头,道:“蝶仙子言重了,当年若不是你及时出现救下老生,老生恐怕已是功亏一篑,不仅修不成地仙之体,也会落入山­精­的肚里。只是,几年不见,老生万万没想到,昔日凌厉无双的小姑娘,今朝却成了如此柔情似水的女子。看来,天演地变,纵使万物怡然焕新,唯有尘世之‘情’始终如一,令人苦乐其中,不堪言语。”

画蝶苦笑一声,这场情感的蜕变连她也说不清楚,不爱的时候就是不爱,可一旦爱上了,竟能如此痴心不已。

或许吧,蝶仙子能用一炷香的时间去认识一个人,用一个时辰去喜欢一个人,再用一天的时间爱上一个人,但她没有勇气,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忘记那个人。

因而,深爱无悔。

第一百七十四章 男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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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汶麟在树林中挥舞了足足三个时辰,终于体力透支,倒地睡去。

他醒来时,风雨已经停息,视野中星月交伴,夜,早已降临了。竹汶麟哑笑一声,心中苦闷依旧,然而时光却不停歇,这一天已是这么过去了。

竹汶麟脑子里虽然一团『乱』,但寻找玲珑兽的事却一直牢记在心,距离八月十五已经没几天了,他暗自下了个决定,明天就支身前往落雁谷。

‘茗纤,虽然不知道你现在身在何方,但你的心愿,我竹汶麟就算拼了这条『­性­』命也要帮你完成!’如此思绪了一句,竹汶麟­精­神不由为之一振,仿佛前方的道路燃起了一束微光,指引他该何去何从。

他唤出承影剑,朝着虞城飞驰而去。

福云客栈内,灯火通明。自从得知纪茗纤失踪后,傅子生便把这里封闭了起来,并派人把守,日夜搜查,生怕遗漏了什么线索。

此时,傅子生愁眉不展在客栈内来回踱步,虽然仅有几面之缘,但他对纪茗纤的担忧并不亚于任何人。

这时,竹汶麟走进客栈。傅子生连忙走上前问道:“李少侠,可有纪姑娘的消息?”

竹汶麟苦笑一声,道:“我还准备问你呢。”

傅子生听后叹了口气,随后面生愤意道:“不知是何人将纪姑娘掳走,若是查了出来,我定不饶他!”

竹汶麟听得真切,不由道:“傅公子,这几日你为了茗纤的事来回奔波,辛苦你了。”

傅子生道:“其实在下应该惭愧,纪姑娘不远千里为父寻医,如今却在虞城出了事,这都怪我治理不周。”

“傅公子说笑了,其实要怪就怪我心无灵光,与茗纤同住一家客栈,却没有照顾好她。”竹汶麟自责了一句,既而望了眼四周,问道:“对了,柳大哥回来没?”

傅子生回答道:“柳兄一个时辰前回来过一次,并托我转告,他需御剑千里拜访一位前辈,据说那位前辈通晓问星占卜之术,或许,能推算出纪姑娘的下落。”

竹汶麟听后,面生一丝欣慰,道:“柳大哥说过几时回来?”

“柳兄临走时说最多不超过三日便可返回。”说到这,傅子生望了望天『­色­』,道:“李少侠,时候不早了,在下先行回府。如果需要什么帮助或者有纪姑娘的消息,一定记得告之在下。”

竹汶麟点了点头,道:“傅公子慢走。”

傅子生回应道:“你也好好休息,告辞。”声落,傅子生叹息一声,带着两个随从步了出去。

客栈里肃然的气氛少了一分,掌柜从侧房走了出来,一脸恭维道:“李客官,你这么晚回来,是否吃点东西?”

竹汶麟漫不经心道:“不用了。”说完,便径自朝楼道走去,想必是要清净一下。

“那你好好休息。”掌柜堆起笑脸说道,当目送竹汶麟进房后,他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了。

要知道,这几天掌柜的日子并不好过,自从纪茗纤失踪后,整个福云客栈便停止了营业,而向来温文尔雅的傅公子为了这件事,一反常态,更是将一部分怒气撒在了他这种小人物身上,这让掌柜整日提心吊胆,一心只想着怎么伺候好这几尊菩萨,生怕哪时惹得他们不顺心,说不定小命就完了。

‘有权势的,真不是个东西!’憋屈已久的掌柜,内心终于狠言了一句。随后,他昂首挺胸,将目光转向静待一旁的店小二,道:“阿三,你去伙房跟张厨子说声,李客官还没吃东西,虽然他现在嘴上说不吃,但个把时辰后说不准就饿了。所以你们俩先别急着睡。一定等到李客官吃过饭菜,再去睡。”

阿三道:“掌柜,现在都快接近子时了,李客官说不定马上就休息了,我看今晚他不会下楼了。”

店掌柜听后,斥责道:“你懂些什么!告诉你,这几天最好机灵点,别想着偷懒。等会即使李客官房里的灯熄了,只要他没用过饭菜,你们一样得守着。眼下的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们­干­得好我给你们涨工钱,­干­得不好就准备滚蛋!”掌柜最后一句话说得铿锵有力,他的心里终于找回了些平衡。

阿三自然不敢顶撞,毕竟他还要靠这个饭碗养家糊口,他应承了一声,便转身朝伙房走去,但心中却已泄愤了一句:有钱的,太是个东西了!

客房内。

竹汶麟双目微闭,盘膝坐在床上,开始缓而有序的调动内息。虽然他的心里仍有一寸抹不掉惆怅,但堂堂男儿,该担当的时候,自然不能消沉下去。他既然决心明日独上落雁谷,在这之前,定要做好准备,至少先把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

竹汶麟将感知扩散开来,客栈的东头,掌柜已经躺在卧榻上呼呼大睡,汶麟的灵识稍近一点,便可以听到雷鸣般的鼾声。而在客栈南面,一列银甲侍卫把守着大门,他们气息匀称,深夜驻守却未显疲惫之『­色­』,显然是久经训练的­精­兵良将。至于客栈的西边,店小二阿三和主厨张大鱼正在伙房小声谈论些什么,竹汶麟好奇心起,便将灵识停留在此。

阿三打了个哈欠,道:“老张,你说咱这么活着到底图个啥?一天忙到晚,吃得苦不比别人少,但到头来还是要看别人脸『­色­』,简直活受罪。”

张大鱼语气颇为无奈,道:“唉,不就是没投个好胎吗。”

阿三道:“按理说我一有空就去庙里烧香拜佛,为什么菩萨就不保佑我。”

“我爹走前说过,这一辈子的福祸都是上一世修来的。”张大鱼一脸正经道:“所以我们现在受苦,说不定就是上辈子做了恶事,在赎罪。因而要想下辈子好过,从现在起咱就要踏踏实实做人,积点德,说不定来生就能落户好人家。”

“虽然老天爷无论怎么安排都是对的,但我还是觉得不要把上辈子的事算在这辈子好。”说到这,阿三忽然兴致上涌道:“说起来好笑,上个月咱们客栈来了一对小夫妻,那个小伙子当众向他娘子『吟』了一首诗,其中有一句说什么‘得成比目何辞死,愿做鸳鸯不羡仙’。我一听就觉得是狗屁,做鸳鸯有做神仙好?人家神仙长生不老,还能变出白花花的银子。鸳鸯能­干­什么,无非是整天大眼瞪小眼,最多几十年就死翘了。”

张大鱼认同道:“现在的后生,老是喜欢追求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要是他们的处境像我们一般,日夜忙上忙下的,还要平白无故受气,就知道生活的艰辛了。所谓鸳鸯,不就是找个女人生个娃,延续香火,无愧祖宗嘛。期间的什么情情嗳嗳,都只不过灶上的烟雾,越吹越呛人。”

阿三道:“说得好,老张。诗情画意的那些东西,压根不是咱这些穷苦人玩的,凡事先养活自己的命再说。不过……。”

张大鱼问道:“不过什么?”

阿三道:“我刚才想了想,要让我把『­性­』命排在第二位也可以,除非能娶到纪姑娘的那样的女子。”

张大鱼笑道:“这话要是让你婆娘知道,你就惨了。”

“深更半夜,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有什么好怕的,有些话我可是憋在心里好久了。我家那口就是个母夜叉,除了吃睡,就知道唠叨,要不是我需要个人带娃,早把她休了。”言语到这,阿三停顿了一下,随后显出几分激动说道:“纪姑娘比那母夜叉好上岂止千万倍,不仅貌比天仙,举止温雅,更是烧得一手好饭菜。说真的老张,我虽然未能尝过,但纪姑娘入厨时,整个客栈都清香弥漫,我看她的手艺比你这个在伙房呆了十几年的老师傅并不逊『­色­』。唯一可惜的是,如今纪姑娘下落不明,我看多半是被采花盗掳走了,我咒那个歹人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投胎时打入畜牲道。”

张大鱼叹气道:“多好的一个俏人儿,如果真如你所说,那简直被活生生的糟蹋了。”

一直暗中窥探的竹汶麟听闻到此,客房里的他,面『­色­』一阵痛苦。他缓和了下情绪,连忙运功,才将气机稳定下来。

张大鱼继续说道:“那个掳走纪姑娘的人的确可恨,害得客栈生意都没了,而我们不仅成天要受掌柜的白眼,也要提心吊胆的应对傅公子。傅公子为了这件事,动了火气,我看他多半对纪姑娘有意思。”

阿三道:“那是自然,自古美人谁不爱?不过傅公子虽然仪表堂堂,家世显赫,但如果纪姑娘跟了他未必好过。”

张大鱼问道:“此话怎讲?”

阿三压低声音道:“你还记得几年前傅公子娶过一个叫‘秀荷’的女子吗?”

张大鱼道:“当时这件事传遍了整个虞城城,好不热闹,有谁不知道?那个秀荷听说是从大纪孤身一人来的,长得蛮清秀。傅公子将她迎娶进门时,虞城不知多少痴心少女哭红了眼。但这份好景那丫头却无福消受,新婚不到半年就得病死了。”

阿三面『露』一丝狡黠,道:“其实这件事,并没有这么简单。”

张大鱼惊道:“难道其中有蹊跷?”

阿三挺了一下胸膛,道:“当然!你可知道,在进这家客栈之前,我可是在虞王府做家丁的!一些事情比外面的人自然知道得多。”

张大鱼朝店小二靠拢,道:“能说给大哥听听不?”

阿三摆了摆头,道:“不成不成,说不得。”

张大鱼好奇心起,道:“兄弟,你这样就不对了。昨天你把你婆娘肚兜的颜『­色­』和花纹都告诉我的,咱俩谁跟谁,还有什么不可说的。”

阿三道:“昨天是我酒后失言。反正那件事就是不能说。”

张大鱼心痒难止,道:“要不这样,兄弟。今夜我弄一桌好菜,备两壶好酒,咱俩把酒言欢,花费算我的。”

阿三眼珠子一转,道:“酒用‘醉不休’?”

张大鱼听后,面『­色­』一冷道:“不就是多知道一件破事嘛,你用不着这么难为我吧,‘醉不休’我请不起,平常酒水倒有,你爱喝不喝。”

阿三连忙道:“我随便问问,小酒也行,也行。”

张大鱼道:“兄弟,话说到这份上了,你先把事情告诉我吧,你知道大哥就这点爱好,凡事想先知道个所以然,不然心里憋得慌。放心,这桌饭菜绝不会赖你的。”

阿三小心望了眼四周,随后走了几步关上门窗,道:“这件事我告诉你后,你可不能在外面『乱』说。”

张大鱼道:“那是当然,我这个人的嘴严得很,保证绝不『乱』说。”

阿三冷哼一声,道:“方圆十里谁不知道你爹当年给你取错了名字,你虽然叫张大鱼,但大鱼大­肉­却没有吃到多少,反而一张嘴特别能说,应该叫张大嘴才对。老张,我最后提醒你,知道这事后千万别说出去,否则惹祸上身,别连累到了我。”

张大鱼连道两声:“是,是。”

阿三再度左右环顾了一眼,随后将嘴凑到了张大鱼耳边,细声嘀咕了起来。

以竹汶麟目前的灵觉并不能听清阿三在说些什么,若要强行探听,只能耗损真元提升灵识。他虽然心中也有好奇,但毕竟“偷听”并不是光彩的事,他不能得寸进尺。再说,他还需要保留功力应对明日的落雁谷之行。

张大鱼细心听着阿三言说,眼睛越睁越睁大,显然对所听到的事倍感惊奇,终于,他发出一声“呵呵”怪笑,忍不住道:“原来傅公子是……”

刚说到这,阿三立马捂住了他的嘴,道:“别嚷!”

观到这幕,竹汶麟觉得无味起来,他刚要收回灵识,豁然间,一股肃杀之气涌入客栈,目标竟直指阿三和张大鱼。

竹汶麟一惊,猛然睁开双眼,从床上站起,不假思索奔出了居室。

转眼间,竹汶麟便来到了伙房,但还是迟了一步。“扑通”两声响起,前一刻还活生生的两个人直直倒在了地上,他们的喉咙已被切开,呈现出一条平整的裂口,显然行凶者快狠无比,两人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便气绝身亡。

竹汶麟目『露』­精­光,前方,一道黑影闪出窗口,破空而去,竹汶麟即刻唤出承影剑,御剑追去。

————————

黑影前行速度极快,加上又是在夜里,与茫茫暗幕融为一体,身形显得虚无飘渺。竹汶麟一路追逐,靠的并不是眼力,而是嗅觉,黑影身上散发着一种独特的草木气息,指引他前行,不致于跟丢。

此时,已经前行片刻,黑影突然身形一闪,由半空飞下,顷刻间便不见了踪影,气味也随之消失。

竹汶麟连忙落到地面,眼前是一座宏伟的府院,很显然,黑影进到了里面。让竹汶麟愕然的是,府院大门上挂着一个金碧辉煌的牌匾,上书“虞王府”。

‘难道行凶者与傅家有关?’竹汶麟思索了一句,决心绕行潜入府中。忽然,一阵芬芳扑入鼻中,一抹倩影出现在眼前。

竹汶麟惊道:“小蝶,你怎么在这?”

画蝶俏皮浅笑,道:“一条大马路,又不是你李大侠的私人财物,本姑娘爱来自然来咯。”

竹汶麟并无心思说笑,道:“我现在正好有事,不便多聊。”

画蝶美目一闪,道:“汶麟,你是否想潜入虞王府。”

竹汶麟一怔,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心思?”

画蝶道:“本姑娘刚才在这边闲逛,看见你追逐一道黑影,最后那人溜进了虞王府,而你则站在了府外不肯离去。本姑娘不傻,自然能猜出你想进去一探究竟。”

竹汶麟听后“哦”了一声,便道:“告辞。”声落,正准备迈步。

画蝶连忙叫住,道:“汶麟,虞王府防卫严密,多处设有暗哨,你若冒然潜入,不仅打草惊蛇,恐怕自身也会有危险。”

竹汶麟坦然道:“前面我追逐的那人害了两条『­性­』命。我虽然能力浅薄,但这件事既然撞见了,就不能置之不理,否则我会心里不安。”

听完,画蝶心中念道:好个竹汶麟,果然一番大侠德『­性­』,从安阳到七福镇,再到虞城,老是不作菩萨心不甘。按理说,这种爱管闲事的笨蛋本姑娘是最讨厌的,但为何,我的心里却偏偏能装下你。

一阵清风划过,画蝶止住思绪,对竹汶麟道:“本姑娘正好闲着没事,不如和你一同前去吧。”

竹汶麟道:“小蝶,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不必以身涉险。”

画蝶反说道:“那两个被害的人,应该和你也没关系吧,难道李大侠只准自己行侠仗义,别人想做善事却不行?还是说,李大侠觉得小女子能力不够,会连累到你?”

面对这番伶俐言语,竹汶麟面『露』几丝尴尬,只得无奈说道:“你误会了,我只是不希望你遇到危险。既然你要去,等会记得小心。”

画蝶欣然道:“这才像男人说的话。”

第一百七十五章 石洞

片刻后。

两个人影由一个僻静的角落,“嗖”的一下闪身潜入傅府。竹汶麟收敛气息,找了一棵大树当掩体,开始观察周围情形,现在已到三更,本是万家灯火熄灭的时候,但整座虞王府依旧灯火通明,少有昏暗之处。竹汶麟稍微放出灵识,便可感觉到不远处一队队卫兵来回巡逻,果然守卫严密。

这时,画蝶挥了一下玉手,一朵皎洁的奇花出现在了手上,竹汶麟看了一眼,问道:“这是什么?”

画蝶答道:“这叫灵犀奇葩,有了它就能感应万物之声。前面你追逐的那道黑影既然进了傅府,只要本姑娘问过周围的花花草草,自然能把他揪出来。”

竹汶麟听后面『露』惊奇,望着奇葩的目光不由多了几分仔细。

画蝶微微闭目,双手掐印,祭起灵犀奇葩。奇葩散发出淡淡的光华,竹汶麟连忙移身挡在画蝶面前,远远看去,恰如一名男子在为女子遮风避雨。只可惜的是,此时的夜空晴朗,并无丁点雨滴。

片刻后,画蝶睁开俏目,看着竹汶麟张开双臂,环在自己身旁,不由扑哧一笑道:“汶麟,怎么了?”

竹汶麟将手放下,道:“刚才你施法的时候,冒起了白光,在夜里有些显眼,我就用身子挡了挡。”

画蝶心中一阵失落,但嘴上依旧浅笑道:“没想到你还蛮细心。我刚才用奇葩探查了下,离这半里之外有片小竹林,奇怪的是,那道黑影到了竹林后,便消失不见了。”

竹汶麟道:“那我们先到竹林那边看看。”

画蝶“嗯”了一声,随后道:“汶麟,你的身法如何?”

竹汶麟如实说道:“会腾会飞会跳会跃,但不成套路。”

画蝶没好气道:“那你前面还大义凛然的要一个人潜入傅府,凭你的身法,躲过那些巡逻的兵士还可以,但藏在暗处的傅家高手,任何一个都能将你识破。”

竹汶麟面『露』尴尬,道:“等下去竹林,我紧跟在你身后,应该不会出问题吧。”

“如果跟得上本姑娘,自然没问题。”声落,一阵香风骤起,竹汶麟还没反应过来,画蝶的身影便已消失无踪。

“怎么样,跟得上吗?”画蝶的声音再度传入耳中,竹汶麟连忙转身望去,不知何时,画蝶已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画蝶所施展的是瑟水蛮举世无双的“幻舞霓步”,即使到达辟谷之境的高手也未必能知晓其中奥妙,以竹汶麟的修为,恐怕瞎蒙也蒙不着。

竹汶麟脸红道:“看不清……”

画蝶叹了口气,道:“以你的身法要到那片竹林,恐怕半路上就被发现了,这样吧,就当本姑娘想做回活菩萨,一人到竹林捉拿那个害了两条『­性­』命的歹人。”

竹汶麟摆头道:“还是我们一起去,两个人好歹有个照应。我的身法虽然不济,但是你可以带着我飞。”说完,竹汶麟猛然觉得最后一句话怎么感觉怪怪的,毕竟男女有别。但话既然已经说出,自然不能收回去。

画蝶听后面『露』一抹红晕,竟然应允道:“好吧,你别『乱』动。”声落,一束淡紫的长绫瞬间缠住竹汶麟,随后长绫一缩,竹汶麟整个身子靠在了画蝶身旁。

佳人不经意间笑颜,她化作一道轻风朝着一方飞去,

很快,两人下落到了虞王府后院的竹林。这里十分宁静,并无他人,月『­色­』幽幽,加上竹林中正好建了个凉亭,这番场景,倒是像为幽会的痴心男女准备的。

两人转了一圈,最后步到了角落的凉亭上。

竹汶麟疑『惑』道:“按你的说法,那道黑影来到这里后就失去了踪影,难道这片竹林有什么蹊跷?”

画蝶取出灵犀奇葩,道:“我问问周围的景物就知道了。”说完,画蝶闭目凝神,然而刚施法一刻,她便猛然睁开双眼,紧捂了一下胸口。

竹汶麟关切问道:“小蝶,你怎么了?”

画蝶调理了一下内息,道:“这里竟然下了禁制,而且非同寻常,奇葩已起不了作用。”

竹汶麟道:“你没事就好,不必勉强。我们四处找找吧,说不定有什么机关密道。”

画蝶点了下头,开始环顾四周,忽然,她发现地上有一块­鸡­蛋般大的石头,石头呈很普通的白『­色­』,却不知为何吸引了画蝶的目光,她径自走过去,将石头捡了起来。

月下竹林,细叶纷飞,地面上只有落绿和泥沙,这块石头出现在这,显得如此的孤单。画蝶思绪流转,不由叹了口气。

她转过身,忽然,俏颜闪过一丝欣喜,因为在凉亭的南边,她看见另一个石头,也只有­鸡­蛋般大小,通体幽黑。

‘明明如此般配,却为何要南北分离呢?’画蝶心中念了一声,走过去将手中的石头放在了黑『­色­』石头的旁边。

叮!两块石头碰在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随后,凉亭微微颤动起来,中部竟裂开了一道形同古井的洞口。

两人惊中带喜,连忙望去。凭两人眼力,并不能望见底部,可见这条密道十分幽深。

竹汶麟道:“小蝶,你在这等上片刻,我先下去探明情形。”说完,便纵身跳了下去。

画蝶听后,冷哼一声道:“本姑娘修为明明高过你,凭什么要我等。”声落,也随之跃入密道。

轰隆一声低响,洞口自行合了起来,而凉亭上原本碰在一起的黑白双石,其中一块“嗖”的一声弹落到一方。

竹汶麟和画蝶进入密道不久后,竹林中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傅子生心事重重走了进来,他自然在忧心纪茗纤。

往常,傅子生一有心事就来竹林散步,这里的景『­色­』虽然简单,但他十分喜好这份雅致,今日,他更是感受到了一份难能可贵的宁静。因为这块竹林平时都会有人暗中看守,但今朝却不同,明日傅子生就要正式继承城主之位,按照规矩,上一任城主当晚需要前往承天台,也就是当年傅辰斩杀妖主赤龋的地方静守新城主的到来。而看守这片竹林的府中高手早在黄昏时,便随苏钰去到了承天台。

此时,傅子生走上了竹林中的凉亭,他遥望悬在夜空的明月,却只能徒增心中伤感。他不由叹息一声,低下头来,不经意间,目光望向了遗落在地上一块黑『­色­』石头。

或许是心事所致,亦或者是人的思绪一瞬间的灵光闪发。傅子生走过去将石头捡了起来,他向四处望了望,豁然发现不远处有一块白『­色­』的石头。傅子生步了过去,将手中的石头放了下来。

刹那间,轰隆一声低鸣响起,傅子生转过身,惊愕发现凉亭中部竟然裂了开来,『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

在虞王府住了二十几年,这种发现还是头一遭。

——————

片刻后,竹汶麟下落到洞底,他抬头已望不见了顶,恐怕这里距离洞口有十几丈。

忽然,一抹倩影闪落到一旁,竹汶麟道:“小蝶,你怎么跟来了?”

画蝶道:“本姑娘凭什么要听从你李大侠的大男子主义,做事情你们男人就可以一马当先?难道女人天生只有在一旁等着的份?”

竹汶麟一时哑语。

画蝶见竹汶麟不作回答,环顾了一下四周,再道:“咦,这个地方左边和右边各有一条道路,看来我们要分头行事了。”

竹汶麟左右看了看,两条通道都昏暗狭长,望不着尽头,不由道:“我走左边,你走右边,如果发现了什么不要声张,一柱香的时间后,我们在这里会合。”

画蝶似乎有意和竹汶麟作对,道:“本姑娘偏偏走左边,你走右边。”

“好吧。”竹汶麟无奈说道。心里不禁念了一句:世间女子的心思还真是琢磨不透。

“汶麟,我先走一步了。”

竹汶麟回过神来,道:“记得当心。”

“本姑娘的身法可比你好多了,这句话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说完,画蝶转过身子,面『露』一抹笑意,竹汶麟给她的感觉虽然喜欢打肿脸充胖子,但那人的话语大多出于关心,这让蝶仙子的芳心流转了几分甜蜜。

此时,画蝶已经步入了左边的密道,越往前走,她便越感觉寒气『逼』人,仿佛道路尽头等着她的是一个大冰窖。

一路上,光线由昏暗渐渐变得明亮起来,画蝶前行一会儿后,遇到一个狭小的拐角,她侧身步了进去,呈现在眼前的竟然是一间亮如白昼的石室,石室中并无半点冰雪,却异常寒冷。

画蝶将头抬起,发现石室顶部镶嵌着一个拳头大小的水蓝『­色­』珠子,这片区域的光亮自然来源于他。画蝶浅笑一声,自言道:“本姑娘出门在外,正好缺银子花,这颗夜明珠本姑娘收下了。”说完,她当真纵身一跃,玉手就要朝奇珠抓去。

忽然,一道黑影闪了出来,速度奇快无比,朝着画蝶的后背袭去。画蝶似乎早有所料,随即转过身来,刚才取珠只是虚招,她的手心早已蕴力,与那道黑影两掌对击。

砰!一声闷响传出,两人同时闪身到一头。

画蝶望着眼前之人,只见她全身被黑袍包裹,看不清面目,身材比例上来看应该是名女子,但奇的是,画蝶并不能感觉到她的生息,仿佛面对的是一个已死之人。

蝶仙子轻笑道:“真没想到世上有这么能藏之人,若是你不出现,本姑娘还真发现不了你。”说完,画蝶眼中冷光一闪,祭出了泪魂花。

与此同时,这座地下密室的另一头。

右边的道路正好与左路相反,竹汶麟越往前走,便越觉得酷热难当。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惨叫声,听那声『­色­』如同发狂般。竹汶麟一惊,连忙加快脚步,几个闪身便来到了一间石室内。

这间石室的温度比过道那边高出许多,竹汶麟呆上一刻便汗流满面,不由暗自运起功来。在石室的中央,一名男子被两条粗重的铁链紧紧拷住,而此时他的全身由内自外冒着火光,乃至他周身的空间,也因为气体蒸发扭曲起来。这种折磨下,男子唯有拼命的挣扎与嚎叫,来缓解身心巨大的苦痛。

竹汶麟看得心惊,然而稍微走前,滚滚热流便『逼』得他止步不前,他虽然心中着急,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一幅人间惨景。

世界之所以充满无奈,是因为很多事情不是不想做,而是根本不是努力,就能做得了的。

这一幕持续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男子身上的火光终于熄灭,奇的是,经受烈焰灼烧后,他的身体并不见伤势,甚至连衣物也完好无损。

只不过如今的他,虚弱得很。

竹汶麟走上前,叫道:“前辈。”

男子缓缓抬起头,见到这间石室突然来了个生人,眼中刹那蓬发出一束光彩,道:“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竹汶麟如实答道:“前夕我追逐一名害了两条『­性­』命的歹人,无意发现一条密道,最后便到了这里。”

“她又杀了人……又杀人了。”听了竹汶麟的话,男子喃喃念道。

竹汶麟问道:“难道前辈认识那人?”

“她……我自然认得的。”男子面生惆怅说了一句,随后不愿多提此事,转移话题道:“你不必叫我前辈,其实我只是一介书生,并没有什么修为。”

竹汶麟奇道:“那么刚才……”

男子解说道:“刚刚在我身上燃起的并非真火,而是人之心火,它灼烧的并不是身体,而是我的三魂七魄。只因那个毒『­妇­』每隔一段时间为我输入元气,我的『­性­』命才得以存活下来。”

竹汶麟听到此言,心中疑『惑』男子究竟与谁有着深仇大恨,竟然被人如此折磨,不由问道:“前……大哥,你言中‘毒『­妇­』’究竟是谁?”

男子面生愤恨道:“还能有谁!这里是虞王府,关押我的自然是苏钰那个毒『­妇­』!”

竹汶麟愕然,道:“傅夫人身为一城之主,虽然做事手段有些强硬,但烧人魂魄这种事……”竹汶麟欲言又止,总觉得这件事有些难以释怀。

男子冷哼一声,道:“你不信也罢,以往我也敬佩那些成大事之人,认为他们能有一番作为必然拥有非凡的气魄。但我现在才知道,越是内心肮脏的人,出于心虚,他们往往把自己的外表装扮得越是光鲜。”

竹汶麟听后想了想,心中,最后只迎来一声叹息。他缓和了一下情绪,脑海浮现善念道:“无论你和傅夫人之间有什么恩怨,她这样折磨一条人命,终究是不对的。大哥,我现在劈开锁链,救你出去。”

男子摆了摆头,道:“没用的,我体内被那毒『­妇­』植入了赤炎轮,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引发心火焚身,出去了又有何用?还不如锁在这里,不扰凡尘。况且,她也在这里,虽然心智被那毒『­妇­』控制,但她毕竟是她。”

竹汶麟问了一句:“你说的‘她’,就是我前夕追逐的那人?”

男子沉声道:“是的。”

竹汶麟不再多问,话锋一转道:“大哥,你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将你体内的赤炎轮驱除?”

“有的。这个方法是那个毒『­妇­』告诉我的。”男子道:“在这间石室的另一头,有一颗冰璃珠,它与我体内的赤炎轮正好是一对­阴­阳法宝,只有拿到冰璃珠,放在我的嘴前,待到寒气入体,赤炎轮自然会被吸出来。而看守冰璃珠的,就是她。”说到最后一句时,男子的双眼黯然失『­色­』。

竹汶麟­干­脆说道:“好的,我现在就去取。”说完,正准备迈步。

男子连忙叫住道:“等等!小兄弟。她被毒『­妇­』控制,又学会了法术,实力非同小可。想当初我还没被锁链困住时,好多次去到她那想拿到冰璃珠,但每次都被她打得遍体鳞伤,她竟然,竟然连我也不认得了……”男子越说越语无伦次,陷入了悲痛的回忆中。

竹汶麟看了男子一眼,叹了口气,随后,他转过身,并不言语,闪身离去。竹汶麟之所以匆忙离去,除了帮忙取得冰璃珠,更重要的是,他脑海忽然闪出一个身影:画蝶。

而此时,在热气沸腾的石室内,男子提起全身气力,喊道:“小兄弟,记得当心。也千万,千万别……别太伤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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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寒的石室内,画蝶与神秘黑袍人陷入了苦战,并非蝶仙子实力不济,而是进入密室前,她两次运用灵犀奇葩施展拘灵问道之术,奇葩乃是仙灵之物,最耗真元,画蝶的元气还未恢复,便与黑袍人开战,自然处处受制。

而那个黑袍人偏偏实力又不弱,并且速度奇快,幸好画蝶身负“幻舞霓步”这等绝世身法,才能与她周旋。小小的石室内,泪魂化来回飞旋,护主御敌,战况异常激烈,阵阵轰鸣声响起,四面石壁不时会有零散的石块落下。至于黑袍人使用的法宝则十分奇特,在她食指上,延伸出了一条细长的触手,如同蔓藤一般,看似柔软却是锋利无比。刚才画蝶被黑袍人『逼』到墙角时,黑袍人将触手横挥过来,画蝶随即闪身腾空,而她身后的石壁,被生生切出了一条裂缝。

第一百七十六章 情侣

冰寒的石室内,画蝶与神秘黑袍人陷入了苦战,并非蝶仙子实力不济,而是进入密室前,她两次运用灵犀奇葩施展拘灵问道之术,奇葩乃是仙灵之物,最耗真元,画蝶的元气还未恢复,便与黑袍人开战,自然处处受制。

而那个黑袍人偏偏实力又不弱,并且速度奇快,幸好画蝶身负“幻舞霓步”这等绝世身法,才能与她周旋。小小的石室内,泪魂化来回飞旋,护主御敌,战况异常激烈,阵阵轰鸣声响起,四面石壁不时会有零散的石块落下。至于黑袍人使用的法宝则十分奇特,在她食指上,延伸出了一条细长的触手,如同蔓藤一般,看似柔软却是锋利无比。刚才画蝶被黑袍人『逼』到墙角时,黑袍人将触手横挥过来,画蝶随即闪身腾空,而她身后的石壁,被生生切出了一条裂缝。

此时,画蝶已无心恋战。反正黑袍人身在石室中,一时半会又跑不掉,画蝶想先找到竹汶麟,两人联手,这个杀人凶手还不是手到擒来。虽然竹汶麟给画蝶的感觉,一没智商二没实力,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那个男人在身边,蝶仙子总会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甚至……天塌下来,也不怕!

思绪到这,画蝶准备发动幻舞霓步就此离去。突然,一束紫光飞驰而来,竹汶麟握着承影剑加入战局。

场上的局势好转起来,黑袍人转攻为守,给她带来压力的并不是竹汶麟,而是汶麟手中的承影剑。那把剑幽紫异常,只要稍微一接触,黑袍人便感觉浑身的­精­魄要被吸去一般,这让她的出手自然受到节制。

这时,竹汶麟口念灵诀,豁然间,承影剑紫光大盛,光华分化出九道剑气,朝着黑袍人飞『­射­』而去,黑袍人连忙闪出石室。轰隆一声闷响,石壁上,又有无数的碎石跌落了下来。

趁此机会,竹汶麟对画蝶道:“小蝶,你快去取石室顶上的冰璃珠。”

画蝶问道:“你能对付那人?”

竹汶麟一脸保证道:“放心,我虽然修为不济,但顶上一刻还是能行的。”

听完,画蝶不再多问,闪身跃向冰璃珠。

石室外,黑袍人“嗖”的一声飞身进来,目标直指画蝶,显然要阻止她夺取灵珠。竹汶麟连忙腾空举起承影剑拦住黑袍人的去路,然而意外的是,黑袍人并不理会他,向右一闪绕了过去,将整个后背暴『露』在竹汶麟剑锋之下。

黑袍人挥动食指触手向画蝶击打过去,画蝶急忙侧闪避开,还没缓过神来,黑袍人另一支手已经伸出,一掌击向画蝶胸口。

画蝶痛『吟』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落在了地上。

竹汶麟愣在半空,并没有出手,其实刚才这一幕情形,黑袍人完全是舍身攻向画蝶,即使竹汶麟拿着一块板砖敲过去对方也躲不掉,更不用说他手里握着的是绝世玄兵:承影剑。

竹汶麟回过神来,落到画蝶身旁,面带愧『­色­』道:“小蝶,你没事吧。”

画蝶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俏目瞪了他一眼,道:“竹汶麟你个混蛋,本姑娘这掌白挨了!”

竹汶麟自然知道自己有错,但他也有几分无奈,虽然他的灵力到达元婴期,但无论对敌经验还是诀法掌握都只是初级阶段。刚才黑袍人的动作太过突然,毫无防御的将后背暴『露』在他眼前,凭着曾经多年的劈柴经验,竹汶麟要么不出手,要么习惯『­性­』一剑下去,把人劈死。

黑袍人毕竟是受人『­操­』控才行恶事,『­性­』命不应该就此了结。

这时,黑袍人并没有趁机出手,而是身体悬在冰璃珠旁,注视着两人。

竹汶麟抬头望了一眼,道:“这次我去取珠,小蝶你身上有伤,先修养一下。”说完,竹汶麟纵身一跃,一手举起承影剑挥向黑袍人,一手朝冰璃珠抓去。

黑袍人身形随即闪移,她避开剑锋,绕到竹汶麟身后正要一掌击去。骤然间,她的攻势却停了下来,一片紫红的花叶穿体而过,黑袍人整个身子停滞在空中,随后重重跌落了下来。

画蝶收回泪魂花,带着浅淡的邪笑望着倒地的黑袍人,道:“有仇不报非女子!”

此时,竹汶麟的手已经握向冰璃珠,触手的那一刹那,他只感觉一股寒气由心而生,凉筋冻骨。竹汶麟气转丹田,咬牙一掰,终于将冰璃珠从石缝中取了出来。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缕缕青烟自黑袍人的身体飘离出来,窜入了冰璃珠中。不知何处刮来一阵冷风,黑袍人已消失不见,地面上,唯留下一件黑丝长袍,随风飘摆。

竹汶麟正要叹气,突然,面目抑不住涌出了几分痛苦,原来他手中的灵珠冰冷异常,此时寒气更是在加剧上涌,短短片刻间,他的一只手臂已经僵直,继而蔓延到整个身体。显然,以他的修为,冰璃珠是碰不得的。

画蝶看出了竹汶麟的异常,上前触碰了一下竹汶麟,发现对方转眼间竟然如同一个大冰块,冷得可怕。画蝶将目光转向竹汶麟手中的冰璃珠,只见上面寒气涌动,蝶仙子不加思索,连忙伸手将冰璃珠拿起。

“阿嚏!”感官刚一恢复,竹汶麟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感激说道:“小蝶,多谢。”

画蝶好奇看着手中的灵珠,道:“咦,怎么我拿着它感觉不到冷?”说完,还特地将冰璃珠从左手抛到右手,就像在玩耍一个普通的小球。

竹汶麟再度“阿嚏”一声,用手指耸了耸鼻尖,道:“或许,你与这件宝贝有缘吧。就像我和承影剑。”

画蝶美眸一闪,自语道:“那本姑娘就不客气收下咯。”

竹汶麟道:“现在恐怕不行,这颗灵珠还有其他用途。”

画蝶问道:“什么用途?”

竹汶麟眼中闪过回忆之『­色­』,将前面在另一间石室遭遇被困男子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画蝶听后,笑脸盈盈道:“要救那人的是你,又不是本姑娘,本姑娘不想给。”

竹汶麟没想到画蝶竟会这样回答,毕竟蝶仙子给他的感觉,一直都是顺从。竹汶麟定了下神,道:“小蝶,不要说笑。”

画蝶目光闪烁,笑意不减道:“本姑娘当然没说笑,我就是不给,想要冰璃珠,你李大侠自可从小女子手中抢过。”

竹汶麟听后倍感无奈,他的修为本身比画蝶差上一个层次,身法更是不可同日而语。抢夺,根本是行不通的事。竹汶麟不由面『露』几分正『­色­』,道:“除了强行夺取,还有什么办法没?”

“方法倒是有。”画蝶徐徐说道:“前面本姑娘平白无故的挨了一掌,这笔账自然要算在你头上。”

竹汶麟­干­脆说道:“你打回我一掌就是了。”

“好。”画蝶轻声说道,随后,她目光如水,小心的伸出一支玉手,就那么轻轻的、轻微地按上了竹汶麟的胸膛。

一缕凉风卷过,蝶仙子忽然一笑,放下手来,那俏丽无暇的容颜泛出了一抹红晕,美若天仙,动可倾城。

她转过身子,道:“好了,冰璃珠你拿到了,不过要暂时放在本姑娘手中保管,等到了那人面前,我定会拿出来救他。走吧。”说完,伊人眸间波澜,似有泪光,她微微叹息一声,便迈起了步子。

竹汶麟呆在原地,刚才的那一掌丝毫没有伤到他,却让他的一颗心,怦怦直跳。有那么一刻,当那一支玉手在眼前划过,他的心中涌出了一份莫名的悸动,是那么迫切的想将玉手的主人拥入怀中。

但眼前的人儿,毕竟不是茗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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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汶麟和画蝶步入了右路的密道,快到男子被困的石室时,突然一阵痛苦的嚎叫响起,想必男子又在遭受心火焚身之苦。

两人连忙闪身飞驰,转眼间便来到了石室内。画蝶是第一次来到此地,虽然前面听竹汶麟说过这里的情况,但眼前的一幕还是让她心生触动,毕竟一个人活生生的被火煎烤,且日夜不息,这种折磨,非亲眼目睹难以置信,非亲身体验不可知晓。

这时,画蝶将手一翻取出冰璃珠,美目­精­光一闪,朝男子抛去。

冰璃珠在热浪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最后悬停在男子的嘴边。面对四处燃起的燎焰,灵珠虽为冰寒之物,但光泽并不见消退,反而如同游鱼遇水,越渐光亮起来。一团团寒气从灵珠表面冒出,涌入男子的体内,男子痛苦减轻,停止了嚎叫。

这一刻,男子瞳孔骤然放大,一束幽红的光华从他口中『­射­』出,随后化成一个赤『­色­』宝轮,与冰璃珠一同掉在了地上。

竹汶麟举起承影剑,将拷住男子的锁链一一劈开,男子身子一轻,跌坐在了地上。虽然他的气息虚弱,但终于摆脱了多年噩梦般的束缚,他感觉现在的自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有­精­神。

男子大口呼吸了一下,望了眼落到一旁的冰璃珠,把它捡了起来,辛酸的目光中显出一份柔情。随后,他望向竹汶麟道:“多谢恩公施救,在下独孤樟,请问恩公大名。”

竹汶麟道:“独孤兄好,在下竹汶麟,不必叫我‘恩公’,说真的,听到这两个字我浑身就不自在。”

独孤樟提起气力,起身道:“竹兄大恩,请受独孤樟一拜。”说完,正欲行礼。

竹汶麟连忙上前双手托住独孤樟道:“独孤兄不必客气,你这番遭遇,任何有血有­肉­的人见着都会帮忙的,这与其说是恩情,还不如说是缘分。”

“竹兄谦厚待人,在下佩服。”独孤樟说了一句,将目光转向画蝶,正要说些什么。

画蝶连忙说道:“不用谢我,想救你的只有李大侠一人,本姑娘刚才扔给你冰璃珠,只不过顺手而已。并且,本姑娘这一生最怕的就是臭男人对我又拜又谢。”

独孤樟听后一时哑语,忽然他想到了什么,望向竹汶麟问道:“竹兄,你既然拿来了冰璃珠,那么她呢?”

竹汶麟自然知道男子所说的“她”就是先前与之交锋的黑袍人,但那时自己去取冰璃珠,黑袍人已被画蝶重伤倒地,而当自己把冰璃珠取下时,黑袍人的身体更是神秘的消失了,地上只留下一堆空空的衣物。所以这个问题,竹汶麟并不知道如何回答。

这时,冰璃珠中突然传来一个凄柔的声音:“相公,我在这。”

孤独樟举起手,情绪激动的望向手中的灵珠,道:“秀荷,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秀荷!’听到这个名字竹汶麟猛然一惊,秀荷不是傅子生的亡妻吗?

悲苦的声音再度从冰璃珠中传出:“相公,我对不起你,当年我原本以为自尽后,所有的事情都能一了百了,但没想到傅夫人……却仍不放过你。”

孤独樟道:“只要知道你还在,能听到你的声音,这些日子受的苦算得了什么?你没有错,要怪就怪那个毒『­妇­』太过狠心!”

秀荷的声音依旧痛苦:“不,不是这样的,傅夫人只是过于爱惜他的孩儿,她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一切过错都在于我,是我辜负了傅夫人的期望,伤害了傅大哥,也连累了你。”

竹汶麟越听两人的对话,越觉得再这么下去,两人的重逢就会变成一出悲剧,听秀荷的言语,她似乎有着解不开的心结。竹汶麟善念升起,『Сhā』话道:“两位,实不相瞒,傅公子是我的朋友,如果有什么事关系到他,能不能告之在下,或许在下能帮到忙。”

在寄身冰璃珠之前,秀荷虽然被苏钰控制,但曾经发生过什么,他的心里还是清楚的。听到竹汶麟说话,她不由道:“李少侠,多谢你取下冰璃珠,不仅救了我相公,也让我的心智得以恢复。前面你去取冰璃珠时,我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竹汶麟道:“姑娘不必这么说,你只不过是灵识被他人把控,做了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冰璃珠中传来一声哀叹,秀荷道:“既然李少侠想知道我的过往,我但说无妨,其实一些事情,相公也是不知情的。”

石室内的气氛沉寂了一刻,随后秀荷徐徐说道:“我和相公本是大纪益州人,他为书生,日夜苦读诗书,想着一天考取功名光宗耀祖,而我则在一旁细心照料。然而好景不长,一位富家公子垂涎于我,甚至一日调戏于我,相公为了我得罪了权贵,最后全家遭到陷害,我和相公逃了出来,来到了虞城,虽然过得清贫,但我也安乐。”

秀荷叹气道:“但相公心中却种下了仇恨,他依然爱读诗书,甚至比以往更加勤奋刻苦,我知道,相公一心想回大纪考取功名,好为爹娘报仇。可我们得罪的是尚书大人,即使考取了功名,也未必能够讨回公道。我虽然说出过心中想法,但相公并没有理会……”

“……在虞城我靠卖早点维持生计,偶然间遇到了傅大哥,他喜欢吃我做的东西,所以经常光顾我的生意。由于相公一直在家饱读诗书,傅大哥以为我孤身一人,他对我很好,甚至偶尔会送些东西给我。在我心里,一直把傅大哥当做兄长看待,却不知道,他对我已暗生了情愫……后来,有一天我收拾完摊点回家,一位『­妇­』人拦住了我,正是傅夫人,那时我才知道傅大哥的身份。傅夫人神通广大,我和相公的事他竟然知道得一清二楚,她说只要我答应一个条件,不仅能让相公高中状元,更是能为我和相公报仇,然而他的条件却是,却是……”

秀荷顿了顿:“傅夫人要我离开相公,不再与他相见,并和傅大哥成亲。我自然不会答应,就不再理会她径自回家了。然而回到家中,却看见相公在收拾行李,原来他要赶往长安参加科举,我劝相公留下,但相公丝毫听不进去,最后将我锁入房中独自走了。我当时心里很『乱』,以尚书大人的家世,恐怕相公一进大纪境内还没到长安就会遇害。我害怕极了,害怕永远失去相公,这时房门突然开了,傅夫人走了进来,我立刻下跪求她救救相公。傅夫人却问我答不答应她的条件,我别无选择,最终只能点头。相公支身赶考时,我嫁入了傅家,当时我的心里断了情念,只希望相公高中状元后,能在那边找个好姑娘家,与她结发,白头偕老。至于我和相公,只能来世再续情缘……”

秀荷悲戚说到这,独孤樟猛然扇了自己一个耳光,道:“原来,原来一切的祸『乱』都是我造成的!是我害了娘子!如果我放下仇恨,此生不入大纪,娘子也不会嫁于他人,更不会发生今天之事。我该死!真该死!”说完,独孤樟挥起巴掌准备再次给自己脸上添彩。

画蝶手指轻轻一弹,一道内劲注入独孤樟体内,他的身体顿时动弹不得。画蝶道:“你们臭男人做事怎么都这样,当发现做错事时,就知道打自己耳光。你可知道,即使你们男人脸皮再厚,扇自己耳光再多,也弥补不了曾经的过失。你且听秀荷把事情说完,再虐待自己也不迟。”

第一百七十七章 水落石出

这时,秀荷的声音传出:“相公,这位姑娘的话有些道理,一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你应该看开点,况且现在,我不是又在一起了么?”

默然已久的竹汶麟忽然开口道:“秀荷,你既然能这样坦然的对独孤兄说,那么你自己,也应该看开。”

秀荷听完,却沉默了下来,随后冰璃珠内传出几声低泣。秀荷缓和了一下情绪,道:“我自己何尝不想看开?然而有些事情关乎伦理道德,为人原则,只要做错了,就终究是错了,如何能看开?”说完,一声幽幽的叹息响起。

她,终于要将困扰自己多年的心魔吐『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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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一年多过去了,傅府上下对我很好,傅大哥细心呵护我,日夜陪伴着我,即使是傅夫人,虽然面相冰冷,但对我也是关爱有加。有那么一刻我甚至想过忘掉相公,一心一意伴在傅大哥身边,但我终究做不到……做不到,有一件事……更是让我的心里生出了一丝侥幸。傅大哥虽然娶我为妻,但并不碰我,每夜我上床歇息时,他便在一旁的蒲团上打坐练气。我渐渐觉得,傅大哥自始至终都只是我的兄长,而我的身子和心依然是属于相公的。”哀凉的声音在石室中婉转回『荡』:“有一日我独自出门散步,走到城门时,却突然遇见了相公,他刚到虞城,风尘仆仆,我当时在想,这是上天赐予我们的缘分。相公并不知道我已经嫁入傅府,他满脸欢喜,说他已经高中状元,而尚书大人一家在他考取功名前就已遭到报应,一夜之间全家被灭门。他说要带我回大纪,生儿育女,尽享天伦之乐。我当时的心里激动不已,竟如同着了魔般,将傅家对我的恩情,傅大哥的好统统抛到了脑后,我竟一口答应,并要相公带我立刻离开。还好老天有眼,让我这个忘恩负义的无耻之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半路上我们被傅夫人拦下,她将相公打晕过去,我跪在地上求她放过相公,她并没有应允,只是说会留相公一条『­性­』命。随后,我便咬舌自尽。”

竹汶麟听到这里,叹气道:“傅公子那么好的一个人,你怎么能这样。”

不等秀荷回话,画蝶立马说道:“人好又怎么样?一个好男人并不等同于一个好丈夫。姓傅的既然将秀荷娶回门,就应该行大丈夫之事。本姑娘平日最恨那些拈花惹草的衣冠禽兽,但现在想来,让女子夜夜独守空床的正人君子,比禽兽还不如。如果我是秀荷,一定会把这种没用的男人休了。”

秀荷的声音传出:“多谢姑娘安慰,但我不守『­妇­』道,自知罪孽深重,这个事实是改变不了的。其实,傅公子他……他也是身不由已,虽为男儿,却先天阳弱,并不能行鱼水之欢。”

画蝶道:“本姑娘并不是安慰你,而是只想为全天下女子说一句公道话,女人并不是好欺负的。俗话老是说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为什么事情发生后,所有的责任偏偏要女子一人承担。我看这件事,那姓傅的未必没有错。

竹汶麟颇为正『­色­』道:“小蝶,你这样说就不对了。这件事从始至终傅公子都对秀荷关爱有加,夜不归床也是情有可原,何错之有?”

画蝶冷哼一声,道:“我就知道你们臭男人会互相维护,但李大侠可否想过,姓傅的若是真的关心秀荷,自然能看出秀荷并不爱他,再加上他天生失阳,秀荷嫁给他,只能陷入尴尬境地。虽然他们的婚事是傅夫人一手『­操­』办,但姓傅的做为一个大男人起码也要有自己的主见,迎娶秀荷,是他的第一条罪过。其二,他既然喜欢秀荷,只要不是白痴,未必不知道秀荷和她相公的事,只要姓傅的有半分气度,帮助两人只是举手之劳。但可笑的是,这件事最后发展成了一桩交易,姓傅的竟然还心安理得的沉浸其中。难道喜欢一个人,一定要据为已有么?”画蝶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声音忽然柔和了下来,仿佛一边说着,自己一边聆听。

‘女人的心思果然细密。’竹汶麟内心感慨一声,觉得画蝶这番话未尝没有道理。或许谁都没有做对,唯一对的只有时光依旧流逝。亦或许,谁都没有错,错的只是缘分吧。

竹汶麟不再争论,望了画蝶一眼,只见对方挺起胸脯,显然底气十足。不知为何,此时眼前的紫『­色­』倩影在竹汶麟眸中呈现为一道异样的风景,竹汶麟心中窜出了一束无名火苗,想到前夕画蝶一声声“臭男人”叫得好不快活,作为堂堂男儿的竹汶麟,有那么一刻,真想把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强行推倒……

一丝邪念刚流转到这,竹汶麟整张脸霍然一红,他缓和了一下情绪,连忙将目光转向冰璃珠。竹汶麟问道:“秀荷,关于你的事,傅公子知道真相吗?还有,前面在福云客栈你为什么要杀害店小二和张厨子?”

冰璃珠中传出回忆之声:“这些事情我还是慢慢道来吧。我自尽后,傅夫人将我的魂魄锁入了冰璃珠中,回到傅府她把傅大哥叫到书房,傅夫人告诉傅大哥说我出去游玩时被妖物盯上中妖毒而亡。傅大哥并没有信以为然,而是说所有的事情他都已经知道了,原来我和相公出城的时候,傅大哥正好在附近看到,只不过他心灰意冷,没有跟来。他以为相公已经带我远走高飞了,却不知其中已发生了变故……”

“……傅大哥走出书房时伤心欲绝,突然仰天长啸:‘天生失阳,此生无爱,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而当时这句话,在附近忙活的几十个家丁都有听见,傅夫人连忙将他们召集起来,全部逐出傅府,并告之这个秘密要是谁敢说出去,包括听到的人格杀勿论。而在这些人走时,傅夫人还特意在每人身上留下了一道音灵印,只要他们有人说出某些特殊的话语,傅夫人手中的弥音主符就会有感应。后来,傅夫人将我的七魄从冰璃珠中取出,封入了一件奇怪黑袍内,这件黑袍十分奇异,不仅使我拥有不同寻常的力量,而且让我明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却偏偏要受她摆控。傅夫人将弥音主符交到我手上,并命令只要有人说了那个秘密,就立刻击杀,店小二和张厨师就是因为讥笑傅大哥所以死的。我的三魂一直在冰璃珠中,黑袍人只不过是我的七魄所化,傅夫人为了防止我的魂魄结合,将冰璃珠存放的地方特地布下了一个伏灵法阵。前面李少侠夺取冰璃珠,让灵珠移位,从而法阵消失,我的七魄回归冰璃珠中,心智才得以恢复。”

竹汶麟听完后,心中唯有感慨。

画蝶忽然问道:“秀荷,六天前,你是否从福云客栈内带走一名绿衣女子?”早在潜入傅府前,画蝶就运用灵犀奇葩在福云客栈附近探询了一遍,得到的信息是‘当晚纪茗纤是被一名穿着黑袍的神秘人掳走的。’画蝶早已怀疑那个神秘人就是秀荷,只不过之前并没有说出。

声音传出,最先有反应的是竹汶麟,他面『­色­』一怔,看了眼画蝶,随后双眼直直盯向冰璃珠,隐隐灼热,透出期望。

秀荷道:“的确,是傅夫人下的指令,难道她是你们的朋友?”

竹汶麟神『­色­』激动起来,不等画蝶开口,急忙问道:“她现在在哪?”

“我并不清楚,将她带来后,就交给了傅夫人,傅夫人随后带着她飞出了虞城,好像是往落雁谷那个方向去了。”

竹汶麟听后,面『­色­』一阵失落,但口中却不停念道:“落雁谷,落雁谷,茗纤,茗纤,落雁谷……茗纤……”

画蝶看在眼里,俏颜闪过一缕哀伤,正准备说些什么。

突然,一直陷入沉默的独孤樟望着冰璃珠,喃喃道:“娘子,你一个人在里面呆了那么久,肯定很孤单吧,我现在就来陪你。”声落,独孤樟霍然弯身捡起地上的赤炎轮,使出全身气力往自己头顶一砸。

顿时鲜血四溅,孤独樟嘴角浮现一丝异样的微笑,颓然倒地,显然已经失去了生息。

竹汶麟和画蝶回过神来,愕然望着这一幕,眼中闪过几分怜意,或许人世间最忠贞的情爱,就是因情而生,最后因情而亡吧。

正在这时,独孤樟的尸体忽然升腾出了缕缕青烟,它缓缓飘向赤炎轮,最后没入其中。

奇异一幕发生了,冰璃珠和赤炎轮同时漂浮起来,一红一蓝两束光华绽放,随后它们静静的飘向彼此,叮当一声清脆鸣响,两束光华缠结在一次,绽放出了璀璨夺目的光彩,冰璃珠最终镶入了赤炎轮中央的空心孔圈内。一­阴­一阳,一冷一热的两件异宝,如同天造地设般,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

画蝶步上前,将眼前的异宝拿在手中瞧了瞧,问道:“喂!你们在吗?”

竹汶麟也走了过来,叫道:“秀荷?独孤兄?”

异宝内并没有传出任何声音,至于异宝内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独孤樟和秀荷在­干­些什么,自然只有当事人清楚。总之那片世界,完美无暇。

画蝶心念一动,道:“算了,我们不要打扰他们了。”

竹汶麟亦有感触,略带微笑又粘有苦涩的说道:“他们终于在一起了。”

画蝶妙目一闪,道:“既然现在冰璃珠和赤炎轮结合成了一件新的法宝,我们不如给它取个名字吧。”

竹汶麟并没有回答,而是想到刚才的一幕,触景生情,此时他的思绪里满是浮现纪茗纤的倩影。

画蝶自顾说道:“既然是两个合成一个,不如就叫‘冰璃赤炎’?不行,名字太长了不好听。那­干­脆叫‘冰炎’,怎么感觉怪怪的,汶麟你觉得呢?喂!竹汶麟,本姑娘问你话呢!”

正在这时,画蝶的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既然他们是由灵珠和宝轮组成的,不如就叫‘珠轮’。”

“珠轮……”画蝶念了一声,刹那间转过身,一脸警觉望着眼前突然现身之人。

竹汶麟回过神来,惊道:“傅公子,你怎么在这?”

傅子生双眼幽红,瞳间流转的不知是怎样一份光『­色­』,总之坚毅却又憔悴。他缓而低沉的说道:“李少侠,明天清晨我会去往承天台继承虞城城主之位,家母会在那里等候,到时傅某定给你一个交待!”说完,傅子生转过身,身形萧瑟,转眼间,他已离去。

明日,注定不会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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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大典

翌日清晨,天『­色­』尚好,四面泛起了薄雾,与天际投来的曙光相互交融,让整个虞城弥漫着一股清爽之气。

今朝这里热闹非凡,毕竟即将要举行新城主登位大典。早在卯时,一队浩浩『荡』『荡』的车马便由虞王府出发,众多百姓尾随其后,他们要去到的地方,自然是承天台。

承天台位于虞城的正北方,相传几十年前这儿还里一片起伏的山脉,后来傅辰和赤龋在这片区域大战九日九夜,期间,众多山峦险峰被夷为平地,最终唯独留下中央一块巨石完好无损,高达数十丈,承天矗地,好不气派!

很快,车马队伍来到了承天台前。台上传出一阵气势恢宏的巨鼓敲击声,随后一个宏亮的声音响起:“尊驾已到,广铺天道!”

声落,傅子生礼轿一左一右两名侍卫霍然纵身,他们手中‖共执着一条长无边际的青红绸带,朝着承天台飞身而去。片刻间,侍卫便已经达到台上,而在礼轿与承天台之间,绸带已经驾成了一条“天路”,虽有风力卷过,但并不飘摆,保持了一个完好的倾斜角度,让人不禁联想,难道没有土块铺垫,光靠这条丝绸就能承受人体重力,让人走上去么?

这时,承天台上响起了第二阵鼓声,宏亮的声音再度响起:“大道于形,驾御天台!”

傅子生走出礼轿,他望了眼承天台,面目看不出任何表情,静得可怕!随后,他迈开步子,走上了面前的丝绸天路。

傅子生的步伐沉而缓慢,脚下之路却稳如泰山。周围观望的百姓不由细声叫好,议论纷纷,毕竟对于他们来说,世间奇术,只存在于遐想中。如今见到眼前这一幕,让他们倍感憧憬乃至羡慕。既然此生无缘修行,但求几番言语,聊以慰藉。

一里之距,傅子生走上去却用了半柱香的时间。如此放慢脚步,不懂是礼仪所致,还是他仍需要时间思索些什么。但该面对的迟早要来,刚上承天台,苏钰从城主宝座上站起,迎了过来。

一对呣子,新旧两位城主面对面相视,傅子生依旧平静,但他的那双瞳孔却已看不出任何光『­色­』。与此同时,第三阵鼓声传出,声响震天!

竹汶麟和画蝶很早就来到了承天台下,此时正在人群中耐心观望,竹汶麟虽然心系纪茗纤,但他并不是鲁莽之人,傅子生既然说过今日会给出一个交待,竹汶麟愿意等待。至于画蝶,给竹汶麟的说法是她跟来是纯粹看热闹的,其实蝶仙子心里明白,她来到这是希望看到纪茗纤完好无损的归来,那么竹汶麟皱起的眉头就能够舒展。当然,如果期间发生了什么变故,画蝶会毫无犹豫出手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

虞城发展至今只有两位城主,第一任是傅辰,第二位自然是苏钰,这次新城主继位大典很多规矩其实都是苏钰制定的,将地点定在承天台,其中的一层意思便是告慰亡夫。当第四阵鼓声响起,傅子生举起三束清香朝着天际的一头拜了拜,心中念道:爹,孩儿不孝。

真不知道他的内心究竟做了怎样的决定?

不过,整个继位大典还算顺利,期间傅子生并没有做出什么异常的举动。

光­阴­流逝,半个时辰后,随着第九阵鼓声敲响,大典结束,傅子生终于登上了城主宝座,忽然,他起身步到苏钰面前,带着一种异样的语气说道:“娘,孩儿既为城主,是不是往后任何事情都可以由孩儿做主?”

苏钰点了下头,道:“的确。”

傅子生胸中气机上涌,质问道:“那么纪姑娘是不是你带走的?”

苏钰面『­色­』静如明镜,毫无波澜道:“子生,今日是喜庆之日,这种问题不必多问。”

傅子生道:“现在不问再待何时?我只想知道答案!”

苏钰冷声道:“你连娘的话都不听了?”

此时,在一旁静候的官员侍卫皆面面相觑,显然这一幕情形有些出人意料。其中一位官员道:“城主,傅夫人所言极是,喜庆之日不宜争论是非,这个问题择日再问也不迟。”

“对,说的没错。”

“嗯,应该这样。”

“对,对,不宜争论。”

其他官员开始出声附和。

傅子生左右看了看,厉声道:“我既为城主,所有的事自然由我做主,谁再敢谗言半句,我定治他的罪!”

第一百七十八章 霸道

此话一出,刚刚说话的一行人个个官帽一抖,他们随即低下头,纷纷盯向了地面,仿佛地上有宝贝等着他们去捡一般。

苏钰看到自己的孩儿动了如此火气,已知这件事情没必要隐瞒了,不由道:“她的确是被我带走的。”

傅子生眼中闪过悲『­色­』,道:“真的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钰依旧淡然道:“她以后就是你的夫人,我只不过将我的儿媳『­妇­』带到一处地方,好生看着罢了。”

“娘!”傅子生重重叫了一声,道:“我和纪姑娘又不是两情相悦,你为何如此霸道!”

苏钰道:“只要你喜欢她即可。至于她的心思,还轮不到她做主!”

傅子生悲中生怒,道:“娘,我此生绝不会再娶妻室的。昨夜我无意走进了竹林下的密道,秀荷的事已经知道了。你已做错一回,莫要为了我再次大错特错!”

苏钰平静如初道:“仅取所需,何错之有?”

傅子生知道在这么说下去,根本无济于事,不由语气生硬,道:“苏钰!我现在以一城之主的身份命令你,马上放了纪茗纤。”

苏钰忽然叹了口气,道:“子生,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你现在不理解,到了将来就会明白了。所以纪茗纤……娘现在是不会放的!”

傅子生猛然拔剑指向苏钰,道:“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是放,还是不放!”

这一幕下,静待周围的侍从百官纷纷动容,甚至一些侍卫准备拔剑护在苏钰身旁,但细想一下又发现不对,毕竟现在傅子生是城主,自然有权处置任何人,如果贸然上前将城主的利剑挡下,那岂不是谋反吗?至于下方围观的百姓,虽然相隔太远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但这幕情形,只要不白痴都能看出几分轻重,议论声又起。

望着眼前寒光闪闪的剑尖,苏钰的面目似静非静,他依旧从容道:“能死在自己孩儿的手上,做为你娘,我也不枉此生。子生,要刺就刺吧!”

一阵寒风掠过,傅子生的手无力垂下,他面呈死灰道:“你为我娘亲,育我养我,恩与天齐,就算一根‖『毛』发,孩儿也断不会伤害。但我既为一城之主,上有苍天,下有万民,如今办事不公,唯有一死以谢天下!”说完,傅子生猛然将手中利剑举起,势必要往自己脖间抹去。

“放肆!”苏钰的面目终于不再平静,语出的同时她拈指一弹,一股力道瞬间击中傅子生的手腕。哐当一声响动!傅子生手掌一张,剑已经跌落在地。

苏钰随后闪身上前,指点『­茓­』位,傅子生顿时不能动弹,苏钰带上他,身形一闪便腾入云霄,朝着一方飞去。

承天台下的竹汶麟和画蝶见状,连忙祭出各自的法宝,乘风追去。

————————

在虞城以北,有一条峰峦起伏的山脉,如同巨龙盘卧,延绵数千里。山中景『­色­』幽然,时常青雾缭绕,共有九座奇峰,皆有千丈之高。

此山,便名为落雁谷。

在哀牢上最西面的奇峰之下,存在着一座巨大的地下宫殿,宫殿古朴幽静,戒备森严。然而驻守宫殿内外的却是一个个遮发掩面的黑袍人,他们上下浑然没有半分气息,日夜站在一处,不眠不休,不喝不拉,就如同死物一样,恐怕鬼怪见着,也忍不住心惊。

宫殿内不时会有三三两两的生人穿行,他们皆穿着奇异服饰,手中拿着木杖古盒之类的奇异法宝,虽然他们很少言语,但好歹为这个如同坟墓般的地方添加了几分生气。

此时,在宫殿深处一间­精­致的石屋内,一名绿衣女子默默坐在床边。她的容颜甚美,皓齿蛾眉,水润杏目,在她额前点缀的一束桃花瓣,更是将她圣雅的气质衬显无疑。而这名女子,正是失踪多日的纪茗纤。

这时,纪茗纤拿起了一个小巧的铃铛静静凝望,她伸出另一手想要把铃铛握在手心,但最终,她眸光一闪停了下来,却只是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思绪不知飘往何方。

忽然,石屋的门打了开来,纪茗纤连忙将铃铛收回腰间。眼前,苏钰一脸冰冷的走了进来,而她的身后跟来一人,竟是傅子生。

见到佳人,傅子生激动中带有愧意道:“纪姑娘,你还好吧?”

纪茗纤用平淡的语气回道:“皮囊虽好,但茗纤的心,却已覆灰。”

傅子生听后,望向苏钰道:“娘,求你放了纪姑娘吧。”

苏钰冷淡说道:“只要你们两个拜堂成亲,我自然会放了她。”

纪茗纤叹气道:“傅夫人,你为何要这么苦苦相『逼』?”

苏钰厉声道:“闭嘴!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傅子生心疼看了纪茗纤一眼,随后对苏钰决然道:“娘,你不要『逼』我!”

苏钰面『­色­』依然坚执道:“前面在承天台你这城主好不威风,为了这名女子竟然以死相『逼』。那么我现在就告诉你,你若要死,她也随你一起殉葬!”

傅子生心里一『乱』,道:“娘,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你难道希望孩儿一直恨你怨你吗!”

苏钰毫不动容道:“你好不容易有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只要你能得到那样东西,娘做你一辈子仇人又何妨?”

傅子生­精­神终于崩溃,吼道:“娘,你好糊涂啊!”

声落,傅子生神情涌出了几分痴傻,好像要疯了般。苏钰见状,连忙伸指点向傅子生的百会『­茓­』,她口中默念一声,一道黑白交织的光华瞬间窜入傅子生的脑中。渐渐的,傅子生浑浊的双眼明亮起来,甚至比以往更加清澈。

奇异之事发生,此时,傅子生的脸上已没有了丝毫悲哀之『­色­』,他对苏钰恭敬说道:“娘,多谢你的教诲,孩儿以前无知,不明白娘的苦心,现在终于知道娘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孩儿好,孩儿知错了。”

见到如此转变,苏钰脸上并没有任何喜『­色­』,彷佛早已料到。她淡淡说道:“恩,知道就好。”

傅子生转过身子望向纪茗纤,他一脸平静,如同换了一个人般,道:“纪姑娘,明日正好是八月十五,届时花好月圆,我们不如成亲吧。”

纪茗纤面『露』惊『­色­』,道:“傅公子,你……”

傅子生并不理会纪茗纤的答复,将目光转向苏钰,道:“娘,此事就这么定了,我先在宫殿周围转上一圈,为我和娘子选上一间上好的新房。”说到这,傅子生鞠身行礼,再道:“娘,孩儿先行告辞。”说完,便迈步走出了石屋。

纪茗纤望着傅子生离去的背影,嘴部微微张开,显然对他突如其来的变化有些不敢相信。

苏钰道:“是不是心中有疑『惑』?我的孩儿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听话?”

纪茗纤并没有回答,但已将目光转向苏钰,显然想知道怎么回事。

苏钰并不言讳道:“我们古巫一脉自古传承一种秘术,名叫‘七情咒’。刚才没入子生脑中的那束灵光,就是咒引。”

纪茗纤秀眉微皱道:“傅公子是你的亲生骨头,你怎么能这样对他?”

“我自有分寸,不用你有多说。”苏钰道:“七情咒与『­操­』控人心的邪门法咒并不相同,它的妙用在于,当人的心中存有欲望却不敢直视欲望时,咒术就能将那点欲望无限放大,从而掩盖心中的顾忌。你和子生的亡妻长得有几分相似,甚至比她更多几分秀『­色­』,我看得出子生十分喜欢你,这是你们俩的缘分,喜结连理是必须的!”

纪茗纤抗争道:“若我不从呢?”

苏钰冷哼一声道:“这可由不得你。只要你对子生有一分好感,即使是出于朋友之情,我也能把这一丝情意揪出来,从而无限扩大覆满你整个脑海。这便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何为七情咒的原因,你趁早认命吧。”

“你……”纪茗纤欲言又止,索『­性­』闭上双眼,不再说话。

苏钰冷冷瞧了眼纪茗纤,随后走出了石屋。

与此同时,在地下宫殿之外。

两束光华下落到落雁谷上,正是竹汶麟和画蝶。原本他们一路追逐苏钰,但奈何修为相差太大,短短片刻便跟丢了,之后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在云霄中徘徊了几圈,最终毫无所获,只能落到地上。

画蝶望了眼四周,只见周围花草丛生,树可参天,青雾弥漫,不由念道:“我们莫非来到了落雁谷?”

“落雁谷”这三个字竹汶麟不仅听过多回,心中也念过多回,此时见着,不由四处仔细瞧了瞧,道:“原来这里就是落雁谷。”随后,竹汶麟问道:“小蝶,你知道玲珑兽吗?”

画蝶道:“好像那是一种以妖气为食的仙兽。怎么?有什么事么?”

竹汶麟面『露』惆怅道:“茗纤的爹被妖毒蚀体,只有玲珑兽才能解救,其实我们这次来到虞城就会为了上落雁谷找到它,只是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变故。”

画蝶妙眸转动,道:“那你李大侠现在是要继续追踪傅夫人救你的茗纤妹妹,还是去找玲珑兽?”

竹汶麟眼中闪过怅惘,道:“还是找寻茗纤的下落吧,至于玲珑兽,我们并不知道它具体在哀牢上的哪个地方,只能有缘碰到了。”

听竹汶麟说完,画蝶抬起玉手祭出灵犀奇葩,她望了竹汶麟一眼,美眸闪过一缕柔情,随后,她毅然闭上眼,心感万物。

灵犀奇葩既为仙物,画蝶自然知晓贸然运用对身体的损耗,加上这里是落雁谷,妖气弥漫,施展“拘灵问道”,反噬之力更大,然而她已顾不了那么多了。

蝶仙子终于明白:世界上最勇敢的事,是微笑着,祈祷你和她的爱情。

——————

在灵犀奇葩的指引下,两人一路西行,很快来到一座高耸的山峰下,画蝶停下脚步,道:“傅夫人最后的踪影消失在这,他们应该就在这附近。”说完,画蝶­精­神一阵恍惚,她连忙运气稳住身形。这也难怪,从刚开到现在她已连续几次运用奇葩,­肉­体凡胎哪能经受如此损耗,此时的蝶仙子已是虚弱至极。

然而竹汶麟一心念着纪茗纤,并没有发觉,他望了眼四周,道:“小蝶,你能否再用奇葩探查下?”

画蝶咬了下芳­唇­,轻微“嗯”了一声,随即闭目,然而她刚轻念几句真言,体内一阵气虚。画蝶整片脑海一黑,身子瞬间倾倒,便晕了过去。

竹汶麟连忙将画蝶扶住,只见伊人面『­色­』憔悴,苍白无光,这让竹汶麟心生惊愕,即刻伸出一支手探向画蝶的脉搏,对方的脉象竟显得极度虚弱,如同垂死的病人般。

这时画蝶的玉手因无力而松开,灵犀奇葩掉落在了地上,竹汶麟手掌运力,将奇葩吸在了手上,刚刚接触,他便感觉这件异宝传来强大的灵力波动,非一般力道所能『­操­』纵。竹汶麟恍然大悟,终于明白画蝶为什么突然间会如此虚弱。他心里掂量了一下,以自己的修为恐怕运用一次奇葩就会筋疲力尽,而画蝶在进入落雁谷后已连续施展过三次,这已不是纯粹的功力问题,而是需要坚毅的信念支撑才能做到。

究竟是什么让她如此义无反顾?竹汶麟有些不懂,但似乎又有些懂了!

他不再多想,连忙将画蝶身子放下,让她盘膝而坐。随后,竹汶麟双掌抵向画蝶的玉背源源不断输入灵气,但效果并不理想,他们之间仿佛有一层什么东西阻隔一般,输入的灵气大部分倒流回来,无法进入画蝶体内。

正在竹汶麟寻思之际,全身的灵气忽然不受控制涌动起来,仿佛感应到老朋友般,它们变得异常活跃,以一种奇怪的运行方式涌向竹汶麟的掌间。与此同时,画蝶的身子泛起了一层薄光,伊人依旧昏『迷』,但身子却突然盘转过来,与竹汶麟面对面坐立。竹汶麟一怔,原本抵着画蝶玉背的双手,此刻已按在了伊人的酥胸上。他刚想撤手,但即刻惊喜的发现掌间的灵气竟开始有条不紊涌入画蝶体内,蝶仙子的气『­色­』明显好转。

竹汶麟并不是迂腐之人,加上从小学医,自然通晓人命关天的道理,至于男女有别的伦理教条他已无暇多想。此时,竹汶麟双掌发力前移,体内灵气运转更快,源源不断的涌入眼前的可人儿的身体,呼唤她的生命。

光­阴­流逝,不知不觉,竹汶麟的神智有些『迷』『乱』,并不是气虚所致,而是此时的他仿佛身陷一场梦幻之中,似乎曾几何时,眼前的一幕自己真真切切经历过,虽然脑海只有一份朦胧的美感,但那份感觉已化作一寸记忆,钻进心底,莫名的刻骨铭心!

竹汶麟的心境静默如钟,他不由合上了双眼。而他的面前,画蝶虽然依旧双目紧闭,但已娇容如花,红艳动人,片片花瓣从蝶仙子袖口飘出,聚成一个香气怡人的紫『­色­』花罩,将两人的身形淹没……

昔日的某个夜晚,两人亦有这么一份情缘,只不过当时昏『迷』的人现在存有了意识,而那时清醒的人已经在甜蜜中睡去。

时光不知流转多久,总之月升日沉,当花罩散去,夜空已是繁星闪烁,而周围清风『荡』漾,幽静雅致,好一番『迷』人景致。

竹汶麟四处整理了一下,随后望向躺在一旁依旧闭目不醒的画蝶,伊人面『­色­』红润,气息平缓,显然已无大碍。竹汶麟叹了口气,伸出一支手划过伊人的青丝,抚摩着那俏美无暇的面颊,他的眼中闪过一份茫然,但随即又『露』出一份坚定,似乎下定了某个决心

竹汶麟站起身子,望了望四周,随后捡来一些石子并拿出几道灵符环成一圈将画蝶围护其内布成了一个法阵。竹汶麟屈指朝法阵弹出一道劲力,法阵自行泛起一层玄青『­色­』的光华将劲力挡下,竹汶麟心中安稳下来,便迈步离去了。

竹汶麟离开一会儿,画蝶嘴中嘤咛一声,睁开了双目,她缓缓立起身子望了眼四周,发现已经入夜,而自己正被一个小型的灵石法阵护住,虽然这种阵法的威力不大,但被布阵人设置得十分巧妙,显然下了一番功夫。

画蝶自然猜到这十有八九出于竹汶麟之手,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却并不见竹汶麟的踪影,伊人心中不由涌现一份失落,念道:看来他去找他的茗纤妹妹去了。

刚刚思绪到这,突然,一阵异样的风声由远及近传来,画蝶略微警惕起来,但很快她容颜舒展,『露』出一抹欣然笑意。

竹汶麟身形一闪,落到画蝶跟前,他一手抱着一堆柴火一手提着一只野兔道:“小蝶,你醒了。”

画蝶“嗯”了一声,道:“你刚才离开是为了找这些东西?”

竹汶麟点头道:“天气开始转凉,尤其到了夜里会刮起寒风,所以我刚才就去拾了些柴火,又顺便抓了一只野兔。等会把这只兔子烤了,我们不仅能够驱寒,又能填饱肚子,算是一举两得吧。”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七情咒

画蝶俏目闪烁,故意说道:“我们修真之人体可御寒,亦可不食人间烟火,汶麟,你图谋暖食,可是偏离修行本道哦。”

竹汶麟正『­色­』道:“话虽如此,但我认为修行在心,不在其行。况且你的气『­色­』虽然好转,但身体仍然虚弱,不宜运功。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好好修养,补充­精­力。

画蝶听后心中一阵暖意,忽然细声道:“汶麟,你真好。”

竹汶麟并没有听清楚,问道:“什么?”一边说着,竹汶麟一边把柴火放在地上,他指尖一点,一束火苗窜出,木柴顿时燃起。

微微火光的照映下,画蝶原本略带红晕的俏颜,显得更加惟妙动人,她带着一份甜蜜说道:“笨蛋,没听清楚就算了。”

竹汶麟“哦”了一声,便径自忙活起来。

半柱香的时间后。

火光升腾,阵阵清香传来,火中的野兔早已魂归天府,如今成为了一味美食。竹汶麟瞧了瞧兔­肉­的成『­色­』,随后从腰间取出一个紫『­色­』的丝袋,这个丝袋名为“袖里乾坤”,虽然小巧,但能容纳万物,是昨晚画蝶送予他的,竹汶麟觉得这个东西十分好用,就收下了,

此时,竹汶麟从袖里乾坤中取出几株青『­色­』草叶往前一丢,叶片燃起,散发出一阵奇特的味道,弥漫周遭,久久不散。

画蝶闻过后忽然很想吃东西,不由问道:“你刚才在火里扔的是什么?”

竹汶麟解说道:“那叫知味草,虽然不能改变食物的味道,但能勾起人的食欲,来,吃点东西吧。”

画蝶接过竹汶麟递来的兔子大腿,浅浅尝了一口,不知道是知味草的效用,还是食物本身就美味,她吃过后口感尚好,忍不住再咬了一口。蝶仙子心中倍感滋润,道:“汶麟,你怎么不要本姑娘评价评价你的手艺?”

竹汶麟不解风情道:“出门在外填饱肚子第一,好不好吃有什么关系。”

画蝶没料到这种回答,不由道:“要是本姑娘说不好吃呢?”

竹汶麟道:“你吃了就行。”

画蝶叹了口气,心中念道:你这个人,有的时候明明很机灵,但为什么有时……又有些呆呢?

想到这,画蝶心里并没有怄气,反倒觉得竹汶麟有几分可爱,她欣然道:“本姑娘吃得还算满意,没想到你有这番手艺。”

竹汶麟面『露』回忆之『­色­』,道:“我还没出门前,一直和爷爷住在郊野,爷爷不许我行医,一般只卖些草『药』度日,但卖『药』换来的铜板只够买烧饼吃。偶尔我口馋时,就会悄悄炼制‘梦里香’『迷』晕一些过路的小动物,然后烤来吃,慢慢的手艺也熟练了。其实一开始烤东西时我也不会,要么全部烤焦,要么半生不熟。”

画蝶笑道:“没想到小时候的你这么调皮,本姑娘在想,如果能吃到你小时候烤的东西,不知道味道如何?”

竹汶麟略有感慨道:“除非时光倒流,让小时候的我们遇见。”

画蝶听后心弦一颤,她微微低下头并不言语,只是在心中念道:是啊,为什么我们不早点相遇?

这一刻,四周的景物连同风声都静了下来。

——————————

两人对角而坐,默不作声吃着东西,片刻后,画蝶放下食物,打破沉默道:“汶麟,我去洗个脸。”

竹汶麟望向画蝶道:“这片林子往南三百米有一个小湖泊,我陪你去吧。”

画蝶避开竹汶麟的目光,道:“不用了,女儿家梳洗你们男人最好别跟来。”朦胧的夜『­色­』下,蝶仙子的眼眸不知何时已泛起了泪光,大概她的心里还在念着先前那句话:为什么我们不早点相遇?

竹汶麟不忘提醒道:“这里是落雁谷,晚上正是妖物出来游动的时候,你要当心。”

画蝶站起身子道:“放心,本姑娘的功力虽然还没有恢复,但嘴巴还在,遇到危险自然会喊。”说完,蝶仙子迈步离去。

一路上,画蝶终于让隐忍的泪水肆意的跌落了下来。她并不是超凡脱俗的圣人,确切的说,只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小女子。这几日伴在竹汶麟身边,虽然让她心里体验到了一种满足,但毕竟身边的男人心里装的是另外一名女子,而自己还要傻傻的为了这个男人帮他寻找那名女子。

每一个女人都希望少受委屈,这是每个女人都应有的自私。画蝶在想,若是竹汶麟先遇到她,心里装下她,那会不会是另一种结局。

不一会儿,画蝶来到了一片小湖泊前,湖水清澈发亮,画蝶俯下身子,双手托起一滩清水润向面颊,她的­精­神顿时感觉一阵清爽,大概是水珠与眸间的泪花融为一体,洗涤了她的哭痕吧。

此时,画蝶再度玉手探湖,抚水浸面,然而她没注意到,这回粘上面颊的水珠却泛起了一层幽幽之『­色­』,它们以一种诡异的形态竟然生生没入了画蝶的俏脸。

画蝶只感觉整个脑海轰隆一声作响,然后全身的­精­气仿佛要散尽一般,她浑身上下已没有了半分力道,莫说是叫喊,就算嘴部微微张开也极度吃力。她不由跌坐在地,心想肯定是中了某种妖术,若是平日这种『迷』幻之术她并不放在眼里,但可惜如今她功力退化且并未恢复,一个小妖竟也能让她就范。

画蝶的视线越渐模糊,眼前一团水花腾起,一条全身幽黑的蛇妖从湖中伸出半个身子,他发出“呜”的一阵低鸣,张开血盆大口,势必要朝蝶仙子咬去。

就在画蝶视线眯成一条细缝,备感生命渺茫时,一束银『­色­』的光华突然驶来,它清脆鸣响,顷刻间贯穿了蛇妖身躯,耀眼的余晖绽放,仿佛一团生命之火融入了蝶仙子的心田。这让画蝶想起了昔日与臧无涯大战时,在最后一刻,也是这么一束光华出现,破除八音鬼母并击退了强敌。蝶仙子在心中念道:汶麟,你来救我了。

随后,伊人双眼一合,便晕了过去。

时光流转,日升月沉,很快,新的一天到来了。今朝已是八月十五。

“汶麟……汶麟……”画蝶嘴中喃喃念道,随后睁开双眼醒了过来,她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舒适的床上,而在一旁,一个人影正悬空打坐,但并不是竹汶麟。

柳非凡收功落地,望向画蝶道:“你还好吧。”

“是你?”画蝶起身下床,微微失落道:“是你救了我……”

柳非凡道:“前日我御剑赶往西域昆仑山拜访一位隐世前辈,返回当天,前辈告诉我丑时赶往落雁谷会结善缘。我到达时看见你被妖物制住,就拔剑将妖物斩杀。”原来昨日那束银『­色­』的光华,并不是竹汶麟身上那块玉佩所化的神奇仙剑,而是柳非凡的伏魔剑。

画蝶道:“你们天机门派一直以降妖伏魔为已任,又为正道六大门派之一,你是天机门大弟子,没想到也会救下我这个异教中人。”虽然言语平淡,但画蝶心里还是生出了一份感激。

柳非凡从容道:“混沌孕物,大道无形,若论其形,则近似于水。水利万物而不争,润万物而不求,修行中人,若成大道,必怀止水之心,育水之德。正邪之分,只为浮云。

画蝶仔细瞧了柳非凡一眼,道:“想不到你还有这番领悟,若你最后那句被那些所谓的正道高人听见,你可谓大逆不道。”

柳非凡面不改『­色­』道:“天生万物,地育万灵,人为天生地养,唯有心境能够突破天地界限,纵跃星海。所以无论是同辈中人,还是修行前辈都有各自对‘道’的悟证,何是‘大逆’?何为‘不道’?其实并没有孰是孰非,只不过都在追求一个‘道’的过程罢了。”

画蝶听后有些头大,道:“怪不得你们道士一辈子喜欢呆上山上,本姑娘估计即使你们身边放着一块大石头,只要和‘道’有关,也能兴致盎然的喋喋不休。本姑娘看你整个脑袋都快成一个‘道’了。”

柳非凡注视着画蝶道:“不一定,我的心中除了道,还有另外一样东西。”

画蝶好奇问道:“什么东西?”

柳非凡毫不避讳道:“世间情爱。”

画蝶有些惊讶道:“你这个道士也会动情?”

柳非凡并没有回答,而是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直直盯着画蝶。

画蝶似乎觉察到了什么,道:“你喜欢的人不会是本姑娘吧?”

柳非凡开口道:“或许是,亦或许不是。不过你若要嫁给我,我定会娶你。”

画蝶俏面一红,连忙说道:“呸呸呸!你好歹是个大男人,还是个道士,怎么能突然对一个姑娘家这么说,本姑娘才不会嫁给你。”

柳非凡面『­色­』毫无波澜,似乎早有所料道:“你心中无我,我自然知道,不过既然说出了就是说出了,只要你心里明白即可。师父说过我此次下山会经受人世情伦,其实这个过程,是我必经的道。”

画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真是奇怪,表『露』心声被拒绝了,还能一脸平静讲出一番道理。或许他求的并不是‘情’,而依然是‘道’吧。思绪到这,画蝶饶有兴致的说道:“柳道士我问你,你是怎么喜欢上本姑娘的?按道理说是你救了我,应该是本姑娘芳心相许,但到头来怎么成了你看上本姑娘?”

柳非凡道:“若说喜欢,皆归缘分,第一次遇见你时我便已动心。

“你是说一见钟情?”说完,画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一心做道士的人一般都已看破红尘,即使打破常规喜欢上一个人,也必然与那名女子有过非比寻常的经历。但眼前的柳非凡……爱上一个人竟只是一瞬间的事。

画蝶还在寻思当中,柳非凡已经开口,徐徐说道:“起初我以为我犯了『­色­』戒,因你的美貌而动摇,现在想来让我动心的并不是你的面相,而是一抹神态。一个人容貌可以变化,身体可以残缺,却唯独眉间的那股神韵,与生俱来不可变更。你的神态若用刚柔冷热来形容,则有四分刚六分柔,六分冷四分热。而它,最接近我心中的道。”

画蝶听后心中一颤,毕竟一个人如此关注自己,连神态都划分得这么清楚,无论是出于‘情’还是‘道’,总会让女子心生触动。画蝶叹了口道:“柳道士,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本姑娘暂且认同你这个臭道士对我存在非分之想吧。不过……你们正道中人不都是讲究清心寡欲么?如今你存了情念,难道不怕滋生心魔,对你的心中之道反而有影响?”

柳非凡淡然答道:“若无情,何成道?人有人道,我有我道。”

画蝶浅笑一声,道:“那本姑娘祝你早日升天。”

柳非凡并没有回答,而是忽然口中默念一声,一个绿『­色­』的小光点飘到了他的面前。

画蝶奇道:“这是什么?”

柳非凡道:“这叫幽冥浮光,只要将一个人的生辰八字用密咒念予它听,它便会带我去到那人所在的地方。我现在用它去找寻纪姑娘。”

“我也去。”

“你还是留在客栈吧。”

画蝶轻哼一声,道:“你们大男子怎么都是这番德『­性­』,做什么事情总是要把女人甩到一边。别说关心我之类的话,本姑娘最受不了呢。”

柳非凡面目突然生出一份异样的情绪道:“你喜欢竹汶麟,若你看到他和纪茗纤重逢的那一幕,你的心肯定会痛的,所以不要跟来。”

画蝶一怔,道:“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有他?”

柳非凡抬起头,透过窗台望向明朗的云天,缓缓道:“你昏『迷』时,嘴里念的全是他。”

画蝶听后,微微低下了头,静默无声。

柳非凡背对着画蝶,召出伏魔剑,正准备御剑离去,忽然剑身一沉,画蝶跳了上来道:“本姑娘就是要去!”

柳非凡并不言语,只是双眼微微合了一下,待到张开时,伏魔剑一声轻鸣,化为一束­精­细的银芒,直冲天际。

————————

地下宫殿。

傅子生把自己的婚日定在了八月十五,所以今朝这里与往常大不相同,不仅各个角落挂上了红灯笼红绸缎,将原本昏暗的殿堂渲染了一份喜气的光『­色­』。更难能可贵的是,在张罗的过程中,久居地下的人们四处走动,不时言语,给这个死沉已久的地方增添了几分朝气,并且这些人的脸上都带有了笑意,只不过他们的笑容似乎是被迫发出,显得十分的僵硬。

其实这片偌大的区域,大多人的心里仅存一份茫然。只有一人在喜,一人不知是喜是悲,还有一人只能独自忧伤。

幽静的石屋内,纪茗纤一脸憔悴,她伸出玉手提着一个小巧的铃铛,静静凝望。而她的另一只手却久久悬在半空,不肯前移也不肯落下,佳人在思索着是否将铃铛握在手心,释放自己的一份心声。但最终,她依然只是一声叹息,将铃铛收回了腰间。

这时,石屋的门开了。

傅子生穿着一件大红的新郎服走了进来,他笑意盎然道:“娘子,你觉得我今天这身装束如何?”

纪茗纤望向傅子生,真切说道:“傅公子,你中了傅夫人的七情咒,茗纤希望你能醒来。”

傅子生不以为然道:“我本来就是醒着的,何谓‘醒来’?”

纪茗纤努力言说道:“傅公子,难道你没感觉到现在的你已经不是你了吗?”

傅子生眼中闪过疑『惑』道:“我一没失忆二没遭人摆控,所有的事情都记得一清二楚。现在的我为何不是我?”

纪茗纤不再劝说,自语道:“七情咒果然厉害,看来只要咒法不除,傅公子永远不会清醒。”

傅子生听后,走上前道:“娘子,你是不是病了?怎么竟说些奇怪的话。”说完,他伸手就要探向纪茗纤的额头。

纪茗纤连忙挪身避开,道:“傅公子,茗纤不喜欢你这个样子。”

傅子生道:“那么如何才能讨娘子欢心?我改就是。”

纪茗纤秀眉一皱,道:“傅公子请别再这么称呼,茗纤并不是你的娘子。”

傅子生面不改『­色­』,道:“请问子生哪里惹娘子生气了?娘子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听到这番言语,纪茗纤心中生出一份无力感,不由道:“傅公子,你为何要这么苦苦相『逼』?你知道茗纤的心里并没有你。”

“只要我的心里有娘子就行了。”傅子生依旧从容,道:“虽然现在娘子心中无我,但只要我整天陪在娘子身边,随着光­阴­流逝,一年,十年,百年,即使是一块石头也会生出感情,子生愿意等到那个时候。”

纪茗纤听后,目光忽然望向地面,陷入回忆道:“傅公子,你还记得昨天你为了茗纤……在你娘面前以死相『逼』么,那时候茗纤的心里十分感动。”

傅子生道:“昨日之事我当然记得,最后幸亏娘给我下了七情咒,我才不至于做傻事。”

纪茗纤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讶然道:“你知道自己中了七情咒?”

第一百八十章 无心之举

纪茗纤听后,目光忽然望向地面,陷入回忆道:“傅公子,你还记得昨天你为了茗纤……在你娘面前以死相『逼』么,那时候茗纤的心里十分感动。”

傅子生道:“昨日之事我当然记得,最后幸亏娘给我下了七情咒,我才不至于做傻事。”

纪茗纤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讶然道:“你知道自己中了七情咒?”

“当然知道。”

“既然心里清楚为何还要这样对待茗纤?”

傅子生面『露』一份奇怪的表情道:“正因为心里清楚,所以才会和你成亲。以前的我太过懦弱,心中总是惧怕着什么,喜欢的东西不敢争取,反倒大逆不道,辜负娘的一番好心,实在不孝。而现在的我,终于消除了内心的恐惧,知晓人活于世,唯有自私自利方能永享太平。所以对于子生来说,只要自己过得好就行,何必在乎别人怎么活?”

正在这时,石屋的门一开一合。

苏钰步了进来,面『露』满意之『­色­』道:“子生,你能认识到这点不枉娘的一番教导。刚才下人传报,喜轿已经完工送到了殿外,你出是否满意。”

听完,傅子生面带喜『­色­』对纪茗纤说道:“娘子,喜轿已到,我这就去外面瞧瞧。像娘子这样的绝代佳人,所乘的喜轿也必定是巧夺天工。”说完,傅子生朝苏钰行了一个礼,便迈步走出了石屋。

苏钰将目光转向纪茗纤,摆手一挥,一套红『­色­』的新娘礼服出现在了手上。

纪茗纤见状,连忙道:“傅夫人,莫要『逼』我。”

苏钰冷声道:“看样子你还是不从。算了,我只能用一个方法一了百了,让你永远心甘情愿陪在我儿身边。”说完,苏钰一双黑眸盯着纪茗纤,一步步『逼』近。

纪茗纤刚想往后退切,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力道,她全身顿时动弹不得。纪茗纤面『露』一丝惊恐道:“傅夫人,你要做什么?”

苏钰面『露』一份­阴­沉道:“做什么?当然是要你听话。”

纪茗纤连连摆头道:“不,不要给我下七情咒。”

苏钰的手悬停在纪茗纤的头上,道:“要我住手也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就行。”

纪茗纤回想起刚才傅子生那般德『­性­』,虽然依然温文尔雅,但一番言行却叫人不寒而栗,若自己成了那个样子,简直生不如死。终于,纪茗纤无奈合上双目,眼角溢出一丝清泪,道:“我听你的话就是了。”

苏钰将新娘服往床上一扔,淡淡道:“记着自己穿上。”说完,苏钰转身迈步,到达门前时,她停顿了一下,再道:“你也别想着寻死,若你死后,只要三魂七魄还在,我依然有办法让你起死回生,到时候,七情咒……可由不得你!”声落,砰的一声响动,石屋的门瞬间开启随即紧闭。

当周围再次陷入一片幽静,纪茗纤缓缓睁开双眼,她妙美的双眸中涌现了凄楚,她的神情不再那么坚毅,而是多一份茫然,甚至恐惧。突然之间,她是那么迫切的想找一个人依靠,能够带离她脱离这片苦海的人。

最终,纪茗纤玉手探向腰间,取出了那只小巧的铃铛。昔日漫步在七福镇的街上,竹汶麟将同心锁送予她时,曾经说过如果两人哪天走散了还可以靠它联系。没想到向来无情的老天,偏偏将这番言语聆听了,并且降下了这么一场遭遇。

纪茗纤以前之所以不愿握住同心锁释放心声,是因为她知晓这个地方乃是八大异教之一的古巫殿,而傅夫人正是一派之主,即使竹汶麟找来,不仅无济于事,也会葬送『­性­』命。

但如今,茗纤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她眸间闪烁出久违的期望,深深的握向了眼前的铃铛,嘴中喃喃道:“竹公子,若真如七福前辈所言,茗纤的命宫注定暗淡无光,而你是突然闯了进来的那束流光,要么最终带着茗纤脱离苦海,要么一同葬身在茫无边际的黑暗中。无论最终的结局如何,无论茗纤……会不会后悔,这一刻,茗纤的心,只愿与共守。”

与此同时,落雁谷上。

“小蝶!小蝶!”竹汶麟穿行在密林中,不停的向四面叫喊,眼中的焦虑之『­色­』越渐浓厚。昨夜画蝶离开一会儿后,他看到树林的南边突然蓬起了一道光华,便立马飞身赶了过去,但到达时画蝶的身影已经不在,只有一具蛇妖的尸体飘『荡』在幽红的湖面上,于是竹汶麟开始四处找寻,但从昨晚到现在,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竹汶麟的心沉了下来,他并不清楚自己对画蝶出于何种情感,总之此时的心境是如此沮丧。或许他已经习惯了画蝶这几日的陪伴,那抹倩影突然不在身边,竹汶麟仿佛失去了生命中一样十分宝贵的东西,甚至有那么一刻,他的整个脑海布满找到画蝶的念头,乃至忘了还有另外一位佳人下落不明。

当然,这仅仅是一瞬之间的遐思而已

一阵清脆的铃声忽然自腰间响起,竹汶麟一怔,将同心锁取了出来,随即握在了手心。这些日夜,他这么握着它不知有过多少回,唯有这一次不再陷入茫然的期盼,而是燃起一脸的希望,仿佛路已出现,就在前方。竹汶麟眼中放出神采,注视着铃铛道:“茗纤是你么?茗纤。”

被幽『­色­』笼罩的石屋内,一阵铃铛音打破沉寂,纪茗纤双眸颤动,一边静静听着一边嘴中念道:“竹公子……”

落雁谷上,手中的铃铛晃动得更加强烈,虽然传出的仅是铃声,但竹汶麟的心里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一般,他双眼放『­射­』灼热之光道:“茗纤你放心,我马上来找你,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等着我!茗纤。”声落,竹汶麟遥望一个方向,即刻飞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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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落雁谷一座高耸的山峰某处,山体突然裂开了一道口子,穿着一身新郎服的傅子生走了出来。他的眼前,四名银甲侍卫肃然站立,中央停放一顶璀璨夺目的喜轿。

见到傅子生出来,银甲侍卫齐声恭敬道:“参见城主!”

傅子生点了一下头,道:“没你们的事了,回虞城去吧。”

“属下遵命!”声落,四名侍卫纵声一跃,身影随即消失无踪。

傅子生将目光转向面前的喜轿,只见整个轿身呈现为一个金凤展翅的形状,铸成的凤凰不仅栩栩如生,『­色­』泽更是光鲜亮丽,耀人眼眸,这也难怪,随便一条凤凰羽『毛』上,便不知镶嵌了多少珠宝玛瑙,可谓富贵『逼』人,且不失气派!

傅子生面『露』满意之『­色­』。要知道,铸造这么一顶凤轿如果按照正常工序,即使合百人之力也需要一年半载的时间,但眼前的凤轿昨日才开工,完成仅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

这主要得益于苏钰神通广大,她先用三昧真火将金银熔化,然后以“真意塑形”之术『­操­』控『液』态金银让其聚成凤形,随后苏钰不惜损耗真元将尚在『液』体形态的凤轿封闭在一个灵力空间内,直到它完好的固化,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三个时辰。至于后续工作则由虞城的能工巧匠完成,期间苏钰不忘指派几名得力手下在一旁协助,毕竟有的时候,平常人需要费力完成的工序,修行中人一道劲力便能解决。

思绪到这,傅子生眼中真情流『露』,默念道:娘,辛苦你了。

突然,不远处响起渐进了脚步声,傅子生眉宇皱起,身形一闪藏在了一旁。

竹汶麟握着铃铛一路找寻,此时来到了一座山峰脚下,他心中的感应越来越强烈,似乎就在附近的某个地方,纪茗纤孤身一人在那举首盼望。竹汶麟不由静下心来,凝神望了眼四周,发现不远处停放着一顶喜轿,形似凤凰。

‘荒山野岭,怎么会有人间富贵之物?’竹汶麟心里一边念着一边走上前去,刚来到轿子前,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李少侠。”

竹汶麟连忙转过身,当看清来人后,面『­色­』一喜道:“傅公子,是你,你没事就好。”

傅子生踱步走到竹汶麟面前,道:“我自然没事。”

竹汶麟看见傅子生一身新郎装束,疑问道:“傅公子,你这身穿着怎么回事?”

傅子生叹气道:“我娘『逼』迫我和纪姑娘成亲,我若不从,他就要处死纪姑娘,所以我只能穿上这身新郎服,全当权宜之计。”

竹汶麟听后,面『露』愤意道:“傅夫人怎么能够行如此荒纪之事!”

傅子生眼中闪过一丝异样,道:“李少侠,我娘现在正好不在这里,我不妨带你去地下宫殿救出纪姑娘。”

竹汶麟连忙问道:“地下宫殿在哪?怎么进去?”

傅子生伸手指向前方某处道:“李少侠,你往那看。”

竹汶麟顺着傅子生的手势即刻转移目光,整个心思聚集在了那一点。霍然间,他的整个背脊一凉,便感觉有人快速用指点向了他的几处要『­茓­』,将他全身的气机封锁。随后一旁的傅子生面『露』毒意,前一刻还前伸指向某处的手已经变势成掌,往他胸口蓄力一拍。

竹汶麟一声痛叫,鲜血狂吐,身体如一片飘零的叶片倒向一旁。

“傅公子,你这是做什么!”竹汶麟提起气力质问道

傅子生一脸诡异说道:“做什么?你难道还不明白我在做什么!纪姑娘就快和我成亲了,可她心里一直念着的是你,你不在这个世上消失,我如何能安心!”说完,傅子生袖口一挥,取出法宝“一阳尺”,他将一阳尺指向竹汶麟,正准备『­射­』出劲力送人归西。

突然,天空一道光华飞『­射­』而下,目标直指傅子生。傅子生一惊,连忙闪身腾向一旁,轰隆一声闷响,他原本站立的土地为之一颤,但奇的是,这片区域并没有泥石飞溅,甚至长在土块上花花草草都完好无损。

柳非凡载着画蝶现出身形,原来刚才驶来的光华并非什么灵诀妙法,而是柳非凡御剑直下。

画蝶跳下伏魔剑第一时间奔到竹汶麟身边,她玉指连点解开竹汶麟『­茓­』道,眼中闪过缕缕心痛。

竹汶麟目光焕发出神采,或许因为疼痛减轻,亦或许看到伊人安然无恙。他带着笑意道:“小蝶,你没事就好,昨晚我到湖边见不着你,还以为你出事了,看来是我多心了。”

“当然是你多心了,本姑娘的命相好得很。反倒是你,出门才多久?遇到的事情可真不少。而且现在都伤成这样了,还有本事在这里关心别人,真是个呆瓜。”画蝶故意撅嘴说道,但心中早已涌现了一份甜蜜。她将竹汶麟扶起,语气柔和下来,再道:“其实昨晚我在湖边被一只小妖缠上,最后柳道士出现救了我,然后带我回虞城休养了几个时辰,总之本姑娘现在好得很。”

竹汶麟听后,不由将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的柳非凡,这次见到他,不知为何,竹汶麟感觉柳非凡已与以前大不相同,不仅目光更加­精­醇,浑身的气势也极为强盛,似乎修为提升了不少。

此刻,柳非凡与傅子生冷冷对峙。从见到傅子生第一眼起,柳非凡便感觉到对方有些异样,起码眼神不对,太过清澈,仿佛没有了一丝情感。

这时,柳非凡开口说道:“蝶仙子,能否帮在下一个忙?”

画蝶应道:“要本姑娘帮什么?说吧。”

柳非凡道:“扶住我的身体,不要让它倒下。”

画蝶面『露』疑『惑』,正要说些什么。突然,一束元灵从柳非凡头顶窜了出来,极速『­射­』向傅子生。

“元神出窍!”画蝶惊道。没想到柳非凡才离开短短几日,修为竟然从空冥期突飞猛进到了出窍期,真不知道他拜访的那位前辈是何方神圣,期间的他又有怎样的奇遇?

画蝶不再多思,身形一闪移至柳非凡­肉­身后方,伸出玉手抵住他的背部,不至倾倒。

同一时间,柳非凡的元神窜入傅子生脑中,傅子生整个身子瞬间动弹不得,只能僵直定立在原地。

竹汶麟看着画蝶一手扶着自己,还要一手照看柳非凡,不由脸部一红,毕竟堂堂男儿顶天立地,上山下海屹立不倒,怎么能靠一个姑娘家扶着才能站起?竹汶麟将画蝶的玉手挪开,道:“小蝶,我没事了。”

画蝶狐疑望了竹汶麟一眼,并不多说,既而专心运功将柳非凡­肉­身稳住。虽然柳非凡修为到达了出窍期,但目前只处于初级阶段,此时元神出窍进入他人体魄算是凶险一搏,若是­肉­身倒下,即使不赔上『­性­』命修为也会折损大半。画蝶是个爱恨分明的人,虽然两人道派不同,但柳非凡毕竟救过她,知恩图报暂时谈不上,但最起码不会落井下石。

此时,傅子生瞳孔骤然放大,一束黑白交织的光华从他眼中窜了出来。柳非凡的元神随后飞出,回归到了本体。

竹汶麟问道:“柳大哥,刚才你元神出窍做了些什么?”

柳非凡回过神来,解释道:“我第一眼看到傅兄时便发现他神『­色­』不对,所以就放出元神去探了个究竟,果然不出我所料,傅兄前面之所以出手伤你,是因为中了某种咒法。”

这时,一丝尘浊涌上傅子生的眼眸,他神智恢复,一脸愧意走上前道:“李少侠,傅某刚才出手伤你,在此向你赔罪。”

竹汶麟感受了下自己的伤势,发现比前夕好转了很多。说也奇怪,他刚才重伤倒地后,丹田处的那个金红『­色­』的元婴便霍然亮腾起来,照亮了他的五脏六腑,不仅治愈了他的体伤,更是让他全身感觉一阵神清气爽。竹汶麟心中苦笑:自己打架的本事不高,挨打的本领却如此强盛,悲哉?乐哉?

“傅公子言重了,你只是无心之举,况且我现在的身体并无大碍。”竹汶麟一脸真诚的回应道。

傅子生仔细看了竹汶麟一眼,发现对方气『­色­』红润,的确不像大伤的样子,心里不由多了一丝安意。

柳非凡问道:“傅兄,刚才我进入你体内,发现缠绕你灵魄的那两束黑白光华着实诡异,请问你所中的是何种咒法?”

傅子生面生悲『­色­』道:“此咒名为七情咒,为我娘所赐。

‘七情咒?’一旁的画蝶听后心生惊异,因为她曾听花月仙子说过,此咒乃为古巫殿七大秘术之一,又名真情咒,只有历代宗主才能习得。至于它的效用并不是『迷』『乱』人的心智,而是消除人们心中的恐惧,从而去做一些以往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可以说是还原一个最真实的自己。但看到傅子生前夕出手重伤竹汶麟,几乎要下杀手,画蝶心中不由叹息道:人活于世,心里有些『迷』茫未尝不好,若是自己变得太过真实了,反倒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自己不想成为甚至感到悲哀的人。

此时,傅子生袖口一挥,从乾坤袋中取出三套衣物道:“纪姑娘被我娘囚禁在地下宫殿内,守卫森严,强行闯入乃属下策,三位不妨易容一番,随我进入宫殿再见机行事。”

三人点头,随后接过衣物开始一番忙活。

此刻的天际,太阳西下,不久后就会迎来圆月升空。八月十五,团圆之夜,但愿四海升平。

第一百八十一章 令牌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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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子生念动密咒,山脚的某处裂开了一道缝隙,随后他昂首迈步走了进去,竹汶麟三人抬起凤轿紧随其后。

由于三人都换了装束,一路上很是顺利,毕竟傅子生为古巫殿少主,身后跟着三个侍从是正常不过的事,即使是好事者也不敢阻拦询问。很快,一行人来到了一间石屋前。

石屋两旁皆有侍卫把守,傅子生虽然神智已经恢复,但属于他的戏依然要演下去。他推开石屋的门,并没有将其关上,而是一脸笑意对里面说道:“娘子,喜轿我已经叫人抬来,你是否出来看一下?”

纪茗纤哀婉的声音传出:“不用了,我想静一下,傅公子你能先出去么?”

听到佳人的声音,屋外的竹汶麟内心一阵激动,但他是有分寸之人,竭力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屋内,傅子生摆头道:“恐怕时间不够,快要入夜了,等到圆月升空我们就要拜堂成亲。娘子,我先叫人帮你梳洗打扮一下。”说到这,傅子生朝屋外嚷道:“你们三个进来吧。”

竹汶麟听到这声叫喊,脑海刹那沸腾起来,因为这意味着自己立刻能见到魂牵梦绕的她了。一步,两步,三步,竹汶麟沉缓小心的迈动脚步,尺咫之距,走过去仿佛用了一生的时光。

随着石屋房门紧紧闭上,三人最终进到了里面。由于傅子生给他们的衣物皆是遮面黑袍,纪茗纤并没有一眼认出几人,但天生的灵『­性­』让她感应到了什么,她站起身子,一动不动注视着走到她面前的一人,神『­色­』莫名的激动起来。

“茗纤,我来了。”竹汶麟摘下面纱,一声简单的叫唤,虽然听似平淡,却流转了万般情绪。

刹那间,纪茗纤憔悴的容颜焕发出异样的神采,原本还徘徊在眸间的晶莹泪花,终于忍不住涌了出来。这一刻,她顾不上少女的矜持,亦不在乎周围有谁在场,扑入了竹汶麟的怀中,用那人的体温来消磨这几日沉积在内心的恐惧和孤苦。佳人深情道了一声:“竹公子……”

竹汶麟将纪茗纤拥得更紧,仿佛这一个拥抱要谱写一辈子的承诺:永远不让眼前的她离开自己,不让她再受到一丝伤害。

这一幕下,一旁的画蝶忽地浅浅一笑,笑中飘『荡』着祝福,亦粘着一份苦涩。

柳非凡望了一眼画蝶,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并没有开口,只是心里默默发出一声叹息。随后,柳非凡施法在四周布上了一层隔音结界,将目光转向浸入甜蜜的两人,道:“竹兄弟,纪姑娘,恕我冒昧,现在时间紧迫,我们还是商议对策如何离开这里吧。”

两人分离开来,而纪茗纤的俏脸,已泛起了一抹红晕。

傅子生望向纪茗纤,面生愧疚道:“纪姑娘,以往我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纪茗纤看到此时的傅子生眼中已流转情愫,知晓七情咒已解,便道:“傅公子说笑了,你对茗纤一直不薄,我的心里只有感激。如今你清醒过来,茗纤真为你高兴。”

这时,竹汶麟说道:“傅公子,既然找到了茗纤,你能否现在带我们出去?”

傅子生道:“想要出去并不难,即使是纪姑娘,只要易容成侍从的模样跟在我身后,也不会被人发觉。只是我们先前进来的是四个人,所以走出这间石屋也只能是四个人。也就是说,必须要有一个人留在屋内。”

竹汶麟思索了一下,道:“不知可否这样,你对屋外的守卫说带茗纤出去散散心,然后茗纤不必易容就可以和我们一同出屋。之后,你带我们到宫殿一个隐秘的角落给茗纤易容,虽然这样一来,你身后跟着的侍从由三个变成了四个,但那时应该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件事。最终,我们就可以一起出去了。

傅子生摆了摆头,道:“纪姑娘只要走出这个石屋,便立即会有人跟踪,而且他们修为不凡,想要避开十分不易,反而令人生疑。”

竹汶麟听后心中一阵失落,毕竟按照傅子生的说法,必须要有一个留在屋里。茗纤肯定不能留下。而柳大哥为天机门弟子,这里又是八大异教之一的古巫殿,若被发现必然凶多吉少,也不能留。至于画蝶,虽为异教中人,但竹汶麟几乎没有多想脑海就闪出一个念头:画蝶绝不能留在这。如此一来,竹汶麟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留下来的只能是自己了。正要开口,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柳非凡所布下的这个隔音结界,结界内的人可以听清结界外的响动,但结界外的人并不能听见结界内的声音。这时,柳非凡收回了法术,众人一脸警惕的望向了门口。

傅子生沉声道:“谁在敲门?”

门外传来一名女子的声音:“少主,奴婢是欢喜殿的丫鬟绿娥。”

傅子生问道:“什么事?”

绿娥的声音再次传来:“少主,宗主说吉时已到,特地叫奴婢来迎请新娘上轿。另外宗主还说,拜堂前夕新郎不宜一直陪在新娘身边,所以有请少主现在去往欢喜殿,等奴婢将喜轿抬到殿前,再见新娘也不迟。”

傅子生道:“我知道了,你们先等半柱香的时间,我还有话要和娘子说。”

绿娥应道:“奴婢遵命,这就将少主的意思通报给宗主。”

傅子生听后没再说些什么,但脸上的凝重之『­色­』更浓。

柳非凡再度施法布下隔音结界,望了眼众人道:“看来只有闯出去了。”

傅子生连忙道:“万万不可,古巫殿高手如云,如果强行闯殿,与寻死无异。”

柳非凡道:“现在接轿的队伍就在外面等着,已经不是哪一个留在屋里就能解决问题的了。要么硬闯,要么……只能硬闯了!”

这时,纪茗纤面『露』哀『­色­』道:“柳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次大家为我而来,茗纤的心里十分感动。但宿命使然,我只能上轿,你们切不能为了我丢掉『­性­』命。”

竹汶麟听后,即刻说道:“茗纤,无论如何,我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做你不愿做的事,今日一战在所难免,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我只求心中不再留下遗憾。”

纪茗纤看着竹汶麟决然的表情,一幕幕回忆开始在脑海闪现,昔日落雁谷中奋勇除妖,七福镇上力抗尸王,每一寸记忆都是那么的刻骨铭心,原来两人已经不止一次经受过生死磨难。纪茗纤忽然一笑,道:“不求同生,但求共死。竹公子,茗纤答应你,不上喜轿,而是同你一起闯出去!”

竹汶麟一惊,虽然他的脑海闪过这种念头,但让眼前无比爱惜的人儿陪着自己一起送死,他的心里始终无法释然。然而他又不知道如何拒绝这番话,或许,这番话根本不容他拒绝吧。竹汶麟索『­性­』不再多想,毕竟结局并没有到来,就让自己的茫然寄予希望。此时,竹汶麟转移目光,对柳非凡和画蝶说道:“柳大哥,小蝶,等会我和茗纤闯出去,恳请你们能够留在这。虽然相识一场,但你们不值得为了我们付出『­性­』命。”

沉默已久的画蝶开口说道:“竹汶麟,本姑娘实在看不下去了,你好歹是个大男人,不仅一门心思想着自己死啊死的,还要拉上一个姑娘家陪你一起去死。我看这件事,未尝没有其他方法。”

此言一出,屋内众人齐刷刷望向画蝶,目光多有疑『惑』,但也透出了期望。

画蝶清了下嗓子,再道:“其实很简单,不就是需要个人上轿么?而那个人不一定非得是纪姑娘,反正上轿的时候新娘的整个面容都会被红盖头遮住。”

竹汶麟听后思绪豁然开朗,道:“这么说来,茗纤可以易容成侍从先行离去,而我扮成新娘上轿暂且稳住傅夫人那边。”

画蝶听后白了竹汶麟一眼,没好气说道:“你个大男人,五大三粗的,扮什么新娘?你倒是扭下ρi股给本姑娘看看。就你这番德『­性­』,莫说到傅夫人那,只要走出这间石屋便会被人识破。”

竹汶麟听后面生尴尬,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不由问道:“小蝶,你的意思不会是由你代替茗纤上轿吧?”

画蝶点了点头,道:“当然是本姑娘。你看这里除了本姑娘还有其他人选么?”

“不行!”画蝶刚说完,拒绝之声响起,却是竹汶麟和柳非凡同时说道。

竹汶麟不禁望了一眼柳非凡,自己这么说是因为心中有愧于画蝶,自然不能让她为了自己再度冒险。但柳非凡突然这么说,竹汶麟实在想不明白出于何种原因?

柳非凡不理会周围异样的目光,沉声说道:“你不能去,太危险。”

画蝶盯着柳非凡道:“柳道士,你添什么『乱』?本姑娘发下善心帮你们,你凭什么拒绝?别和本姑娘谈什么危险,你们豪气冲天的冲出去就不危险?相比之下,本姑娘的法子再好不过了。

柳非凡道:“与其让你赔掉『­性­』命,不如我们放手一搏。”

画蝶冷哼一声,道:“听了你这句话,本姑娘终于明白什么叫‘可恶的臭男人’了。你们男人怎么都是这样?仿佛一有事情,只有喊打喊杀才能解决。对!你现在提着你那把破伏魔剑冲出去与人大战三百回合,心里是痛快了,大义凛然了,但一条『­性­』命也必定玩完了。如果世界少点像你们这些甘当正人君子的莽夫,那么世上的孤儿寡母就不会那么多了。差点忘了,你柳大道士一心修道,还没娶妻。但我问你,你专心悟道这么多年,到头来连天劫雷火都没挨过就变成了孤魂野鬼,你……甘心么?”说完,画蝶不再理会柳非凡,而是将目光转向竹汶麟,再道:“汶麟我问你,你敢想象你身边的这位天天念着想着的茗纤妹妹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幕吗?如果这个问题回答不了我,就别对本姑娘说‘不行’!”

声落,竹汶麟哑语。柳非凡也陷入沉默,不再言语。

纪茗纤忽然说道:“小蝶,话虽如此,但为了图得自己的安生而让你身陷险境,我们的心如何能够安稳?”

画蝶『露』出一个轻松的表情,道:“放心,我乃是瑟水蛮之主花月仙子的传承弟子,上届封魔圣典上,八大异教中古巫殿尚且排在瑟水蛮的后面,虽然我们异教中人不像那些正道满口仁义顾及同道之情,但却一直以实力为尊。我只不过在古巫殿稍微捣蛋了一下,只要表明身份,我看巫母也不敢拿我怎么样,到时我再叫师傅来取人,顶多被骂上几句,便可以安然无恙的离开了。”

纪茗纤听后,欲言又止。

竹汶麟关切道:“小蝶,你真的有把握保全自己?这件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画蝶道:“竹汶麟你怎么这么罗嗦,本姑娘说了没事就没事。况且我与你们这些人才相识几天?自然不会为了你们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代替纪姑娘上喜轿只不过觉得好玩而已。”

虽然听到画蝶如此般说,但谁的心里也没有认为她是出于好玩才去承担这件事。

气氛不由沉寂了一刻。

傅子生打破沉默,开口道:“既然事情这样定下来,那么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开始准备吧。”

众人并不说话,默认应允,小小的石屋内,一阵忙活。

——————————

片刻后。

石屋的门开启,傅子生第一个步了出来,一名红盖头遮面穿着新娘服的女子紧随其后,至于最后出来的,则是三名侍从。

傅子生转过身,对三名侍从说道:“刚才交待你们的事都记牢了,娘子要的东西一样也不能漏下,否则你们回来时就准备献上脑袋吧!好了,去吧。”

三名侍从连忙应道:“属下遵命!”

傅子生『露』出满意之『­色­』,然后转移目光望向一旁的伊人,柔声道:“娘子,你先上喜轿,为夫这就赶往欢喜殿。到了殿前,再来接你。”

红盖头遮面的女子点了下头,便迈动细步朝着停放在一旁富丽堂皇却异常冰凉的那顶凤凰轿子走去。

竹汶麟怔在原地,默默的望着这一幕,他的脑海不由思绪翻腾:为什么每到关键时候,站出来的总是她?为什么她越渐萧瑟的身影,总是显得那么义无反顾?缘分,还是宿命?

这时,身旁的柳非凡暗运劲力抵了竹汶麟一下,想必提醒他是时候离去了。竹汶麟回过神来,唯一没有被纱布遮掩的双眼,流『露』出一种异样的彷徨。但最终,他『逼』迫自己的内心坚冷了下来,转过身就此迈步。

大红喜气的迎亲队伍开始驶向另一头,身后传来了欢愉的乐器吹鸣声,但萦绕在竹汶麟耳边的,唯有一寸寸沉重的脚步音,击『荡』在昏暗的殿堂内,久久不散。

这种刺入心底的失落感,他当真有些不明白。

三人在宫殿内一路前行,期间很是顺利,毕竟他们不仅装束得当,手中还握有傅子生亲赐的令牌,替少主出门办事,谁敢阻拦?

很快,三人便来到了宫殿门口。柳非凡第一个走了出去,如果从落雁谷上看,他仿佛从石头缝里钻出来一般,古巫殿这种须弥障目之术还真有几番神奇。

纪茗纤望了望身后的竹汶麟,迟疑了一下,并没有立刻迈步。

竹汶麟轻声道:“茗纤,怎么呢?”

一路上,竹汶麟的异样纪茗纤早已看在眼里,如今到了门口,佳人的心境不知为何越来越不安起来,她略微小心说道:“竹公子,你一定要跟好。”

竹汶麟道:“放心吧,几步路你还怕我跟丢吗?”

佳人听后眸光闪动,心中默默祈祷,转过身子最终步了出去。

纪茗纤的身形刚刚出现在落雁谷,身后霍然间传来一声闷响,她连忙回头凝望,发现裂开的石缝已经闭合上了,忧心之事终究还是发生了,竹汶麟并没有出来。

柳非凡面『­色­』为之一惊,他快步上前,手掌蕴力朝眼前的巨石击去,一股巨大的反弹之力传来,想必竹汶麟已经将宫殿的门完全关上了。

纪茗纤面『露』哀『­色­』道:“柳大哥,竹公子是不是想一个人去救小蝶?”

柳非凡看了纪茗纤一眼,忽然奇怪的问道:“纪姑娘,冒昧问一句,当喜欢上一个人,自己的心智是不是就会被蒙蔽?”

纪茗纤不知道柳非凡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略有所思道:“与其说自己的心智被蒙蔽,不如说是自己的心被喜欢的那人所占据。”

柳非凡听后,直直盯着面前的巨石道:“如今有一件事摆在我的面前,若是从前的我绝不会去做,毕竟太过鲁莽,但此时,我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因为这件事于我而言,已经不是结果如何的问题,而是必须去做的问题。原来……她占据我的心如此之深!所以今日,古巫殿我一定要闯!”声落,一声清鸣响起,柳非凡身后的伏魔剑出鞘!它化作一道银芒,朝着前方的巨石飞『­射­』而去。

与此同时,地下宫殿内。

竹汶麟一路谨慎前行,要去到的地方自然是欢喜殿,好在他有令牌在手,途中并没有遭遇多少阻拦。

第一百八十二章 逼迫

柳非凡看了纪茗纤一眼,忽然奇怪的问道:“纪姑娘,冒昧问一句,当喜欢上一个人,自己的心智是不是就会被蒙蔽?”

纪茗纤不知道柳非凡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略有所思道:“与其说自己的心智被蒙蔽,不如说是自己的心被喜欢的那人所占据。”

柳非凡听后,直直盯着面前的巨石道:“如今有一件事摆在我的面前,若是从前的我绝不会去做,毕竟太过鲁莽,但此时,我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因为这件事于我而言,已经不是结果如何的问题,而是必须去做的问题。原来……她占据我的心如此之深!所以今日,古巫殿我一定要闯!”声落,一声清鸣响起,柳非凡身后的伏魔剑出鞘!它化作一道银芒,朝着前方的巨石飞『­射­』而去。

与此同时,地下宫殿内。竹汶麟一路谨慎前行,要去到的地方自然是欢喜殿,好在他有令牌在手,途中并没有遭遇多少阻拦。

他之所以没有离去,自然是为了画蝶。竹汶麟虽然平日看似木讷,但他的心里却十分明白,傅夫人是那种『­性­』格刚烈且爱子如命的女人,傅子生今朝的婚事就是她的逆鳞,如果在这件事上触怒了她,莫说画蝶是花月仙子的衣钵继承人,就算她老爹是天上的一界之尊,傅夫人也绝不会讲半分情面。

而画蝶虽然平日聪慧伶俐,但遇刚则刚,顶替纪茗纤的事一旦揭穿,她必定不会向傅夫人低声下气,说不定三言两语后就会动起手来。

那个时候,竹汶麟自然会现身,虽然他自知不仅救不了画蝶,反倒会搭上自己的一条『­性­』命,但他的内心依旧坦『荡』,毕竟纪茗纤已经脱险,他心中已没有羁绊。再说,最终的结果并没有到来,存在着变数也说不定。很多时候,人们就是被自己臆想中的结局所惊吓,于是臣服命运的摇摆,放弃了一些必须要去承担的事,从而让自己的内心……留下了永远抹不掉的遗憾。

此时,竹汶麟来到了欢喜殿前,混进了一旁围观的人群中。迎亲队伍正好驶到殿前,喜轿停下,画蝶步了下来。傅子生连忙上前迎接,带着画蝶走向了殿内。

整个欢喜殿一派富丽堂皇景象,门梁红绸点缀,地上铺着稀有的动物『毛』毯,半空中更是悬浮着大大小小的灯笼,它们不靠线条牵引,便可以自行的来回飘『荡』,不仅照亮四处也给整个殿堂赋予了神奇的『­色­』彩。

苏钰高高在上的坐在大殿的主座上,一改往日的冷面,脸上挂起了几丝笑容,毕竟她苦心积虑『­操­』办的一场婚事,如今就要完成,无论她有没有感受到喜气,但最起码心中生出了欣慰。

竹汶麟默默望着不远处那抹红『­色­』的倩影,虽然伊人的面容被盖头掩住,但竹汶麟知道,那副俏颜定在黯然神伤。

此时新娘新娘就位,司仪朗声道:“一拜天地。”

声音传出,傅子生朝着一方鞠躬拜礼,然而他身旁的人儿却丝毫不动。

司仪以为新娘没有听清楚,不由再次叫道:“一拜天地。”

清凉的风卷过大殿,这回不仅新娘没动,连傅子生也一动不动立在原地,他面生惆怅,想必认为事情已没有必要再遮掩下去了。

这一幕下,周围观望的古巫殿门人小声议论起来,而竹汶麟已经暗自运功随时准备唤出承影剑。至于苏钰,好不容易挤出的笑脸顿时冷却下来,她微微皱眉,心想纪茗纤若是再这么闹下去必然当场给她下七情咒!

然而苏钰没有料到的是,如今站在她孩儿身边的已是另外一名女子。这一刻,画蝶揭下盖头直言道:“本姑娘不嫁!”

全场惊愕!

苏钰见到眼前的女子并非纪茗纤,怒道:“你是谁!”

画蝶正要开口,突然,一声急促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一名古巫殿弟子跑了进来,跪在苏钰面前道:“禀告宗主,有人闯殿!”

此言一出,欢喜殿内又是一阵『­骚­』动,当然,众人的面目并没有显出多少慌张,反倒大多感到惊奇,毕竟这里是八大异教之一的古巫殿,闯殿与寻死无异。

苏钰将目光盯向殿外,冷冷道:“今朝是我儿的大喜日子,有些人若是活腻了,我一一成全就是。闯殿的是何人?”

那名古巫殿弟子连忙说道:“是一男一女,男的修为不凡,尤其是手中一把灵剑好生厉害。至于那名女子,修为虽然一般,但能够凭空召唤雷电,也算得上厉害。”

这话传出,心里最先有反应的是竹汶麟,根据那人的讲述,闯殿的人十有八九是柳非凡和纪茗纤。思绪到这,竹汶麟的脑海有些『乱』了。

正在这时,一束银芒忽然从殿外飞『­射­』进来,目标直指大殿主座。苏钰眼中寒星一闪,伸出一只手,掌心蕴力往前一抵,银芒顿时停滞在半空,无法前行半分。片刻间银芒暗淡下来,低鸣一声倒飞了回去,柳非凡飞身而来,将伏魔剑握在了手中。

趁此机会,竹汶麟腾身来到画蝶面前,摘下面纱道:“小蝶,是我。”说完,便牵上画蝶的手,身形一闪跃向了柳非凡那方。

期间,有几名古巫殿门人准备拦下竹汶麟,但傅子生已经第一时间叫道:“不许出手!”

两人刚刚落地,画蝶顾不上周围有多少双目光盯着,秀鼻一酸扑到竹汶麟怀中,道:“汶麟,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但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要回来?其实我希望你离开的,走得越远越好。”伊人的声音流『露』幸福,亦粘着淡淡的感伤。

恰在这时,纪茗纤赶了过来,看到这幕,她的神『­色­』不由一颤。

竹汶麟连忙放开画蝶,望向纪茗纤道:“茗纤,其实你和柳大哥不应该来的。”

纪茗纤幽幽看着竹汶麟道:“独自安生,虽然能活,但也……孤独无依。”

“好一对痴心男女!”这时,一阵冷言传出,苏钰直直盯着纪茗纤道:“我们傅家究竟有哪点不好?纪茗纤,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辜负我的一番好意,如今还带了帮手大闹我古巫殿,好!当真好!既然这样,将今日的喜事变成丧事又如何!”

声音传出,苏钰眼中寒光闪闪注视着竹汶麟一行人,而一旁的古巫殿门人亦对几人投来仇视的目光,整个大殿弥漫起一股肃杀之气,半空中,连灯笼中的火光也开始无风自摆。

大战,很快就要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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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非凡和纪茗纤之所以能够顺利闯进来,主要得益于今朝是傅子生的大婚之日,古巫殿的高手都聚集在了欢喜殿。如今这座殿堂内,出窍期的高手少说也有十几位,修为比起柳非凡只高不低,至于身为一宗之主的苏钰更是到了辟谷中期,在人间已属绝顶高手。

若开战起来,几人的处境可想而知。

傅子生眼见大殿的气氛越渐紧张,不由对苏钰说道:“娘,柳兄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求你别伤了他们。”

苏钰冷哼一声道:“你把别人当朋友,但他们呢?无非是利用你图得自己的安生罢了。”

傅子生摆头道:“不是这样的,是我们真的做错了。”

听到这句,苏钰怒道:“住口!娘教导过你多少次,仅取所需何错之有?看来你的七情咒已经解了,昨日的你可比现在的你听话多了!”说到最后时,苏钰的语气透出了一股­阴­森。

傅子生听后背脊一凉,不由后退两步道:“娘,不要再向孩儿下咒。”

苏钰道:“只要你乖乖听话,不在外人面前顶撞你娘,娘自然不会动你!”

声音刚落,主座旁边走出了一位面相怪异的无眉老者,他走到苏钰面前鞠身请命道:“宗主,今日几个无知小儿擅闯圣殿,搅『乱』了原本的一桩喜事,就让老夫来收拾他们。”

没等苏钰开口,傅子生突然沉声说道:“今日古巫殿门人谁要是敢动我的几位朋友,他日我继承宗主之位,定要他好看!”说完,傅子生目光透出凌厉,扫视了一下四周。

众人不由心有余悸起来,有几人暗中庆幸没有像朱长老一样为了争功早早的站出来。所谓­棒­打出头鸟,此时站在殿中的朱长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一脸尴尬的立在原地。

毕竟整个古巫殿,谁都知道苏钰把她的宝贝儿子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也就是说,在古巫殿内,宁可得罪苏钰本人,也不要得罪傅子生。若是为了今日之事触怒傅子生,将来等他继承宗主之位,那日子真的不好混了。

不过让朱长老稍微有些欣慰的是,如今的自个已是一把老骨头了,说不定等到傅子生成为宗主时,自己早已死翘。

苏钰对傅子生突如其来的言行并不反感,反倒流『露』一丝欣慰道:“子生,若你平时对人对事都有这番强硬态度,娘也不会那么『­操­』心了。”说到这,苏钰俯视两侧道:“今日是我傅家的家事,所谓家丑不外扬,你们出去吧。”

古巫殿门人皆为一怔,朱长老忍不住道:“宗主,殿中还有几名贼人在此,如果我们都出去了恐怕不妥。”

“难道你认为我还对付不了几个后生吗!”苏钰厉声道:“全部出去!”

朱长老擦拭了一下额上的冷汗,道:“是,老夫告退。”说完,便退身和众人走出了殿外。随着“砰”的一声闷响,大殿的门紧紧闭上,殿内只剩下苏钰、傅子生以及竹汶麟一行人。

苏钰并不多言,拿出一面泛着金黄光芒的法旗,随手一挥,大殿两边的石柱顿时冒出阵阵黑雾,很快,雾气聚化成了一个个布满死气的黑袍人,有数十之多,它们手中并没有法宝兵器,但食指却有一条细长的触手延伸出来。这些黑袍人名为灵傀,以人的七魄炼化成形,属于古巫殿七大秘术之一。

这时,灵傀指中触手摇摆,朝着几人攻来。

柳非凡用灵识感应到,每一个灵傀至少相当于一个元婴期的修行者,虽然这种级别的对手并不可怕,但几十个聚在一起所爆发出的攻势却相当惊人。柳非凡不敢大意,正准备动用数成功力发动“天剑奇壁”暂且防御。

一旁的画蝶忽然说道:“让本姑娘来。”说完,她玉手一挥祭出一个光华闪烁的宝轮,宝轮中部镶嵌着一颗蓝『­色­』的灵珠,晶莹透亮散着寒气。

这件法宝正是画蝶几日前在虞王府密道获取的“珠轮”。

珠轮为一对­阴­阳法宝聚合而成,赤炎能烧人魂,冰璃能收七魄。此时,在画蝶的指引下,珠轮升到半空不停旋转起来,顿时火花四溅,将漫天袭来的触手一一灼烧,随后,珠轮正中的冰璃珠泛起一层幽寒的光华,『­射­』向四处的灵傀。灵傀顿时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动不动立在原地,缕缕青烟从它们体内飘出。

苏钰眼前情形不对,手中巫罗玄黄旗一摆,众多灵傀化为黑雾,窜回了两边的石柱内。

苏钰盯向落至画蝶手中的珠轮道:“原来冰璃珠和赤炎轮在你手上,这两样东西,我是一定要拿回来的。”声落,苏钰单掌前伸,刹那间,虚空中凝结出一只若隐若现的巨手,朝着画蝶抓去。

画蝶即刻默念诀法,袖口『­射­』出一片细小的花叶与巨手迎面对击,两者刚刚接触,花叶顿时一化十、十化千,向巨手汹涌绽『­射­』,这记“万紫千红奇葬诀”可谓绚烂至极。然而令画蝶心生诧异的是,巨手并没有因此消散,甚至来势不见半分减退,刚才自己的灵诀发动时它仿佛成为了一道虚无的光影,法术对它根本无效。

这时,巨手临近眼前,画蝶已是躲闪不及。一旁的竹汶麟连忙唤出承影剑,挡在画蝶面前朝巨手顺势一劈。奇异一幕发生了,如云雾般飘渺的巨手,竟顷刻间被承影剑吸得一丝不剩。修真界有句俗语,大概的意思是一个人若有一件好法宝,则胜过十载苦修,但若是能得到像承影剑这样的玄兵,所抵得上的修为何止十年?

这一幕下,苏钰眼中­精­光闪烁,盯向了竹汶麟手中的奇异之剑。要知道她刚才凝出的巨手乃蕴含着“虚无神通之力”,这种力道近乎神仙之术,即使到达辟谷期的修行高人一时半会也难以化解,然而就在前一刻,一把古朴的剑却在一瞬间把虚无神力吸得­干­­干­净净!苏钰不由道:“竹汶麟,没想到你修为如此低下,手中却握着绝世神兵,简直是糟蹋了。”

声音刚落,苏钰身形一闪,霍然消失在了大殿主座上。四人之人当属柳非凡和画蝶修为最高,此时,他们隐约看到一道影子极速驶向竹汶麟,两人连忙驱动各自的法宝,一左一右将竹汶麟护住。

“砰砰”两声响起,苏钰以掌力生生将伏魔剑和泪魂化击了回去,柳非凡和画蝶的身子一震,不由后退数步。这时竹汶麟反应过来,正准备举剑护住胸口,突然,一股诡异的劲力窜入体内,封锁了全身的气机,他顿时动弹不得。

苏钰制住竹汶麟后,身形一晃掠到纪茗纤身边,同时手指蕴力向佳人的灵『­茓­』点去。苏钰速度奇快,以纪茗纤的修为根本无法看清对方身影,和竹汶麟一样在一瞬间受制。

画蝶见状,祭起泪魂花击向苏钰,随后倩影一闪,发动“幻舞霓步”移至竹汶麟身边,刚准备给他解『­茓­』,苏钰已经避开泪魂花闪身过来,

虽然“幻舞霓步”为世间一等一的身法,但两人的修为毕竟相差太大,可以这么说,只要苏钰放出灵觉,莫说是在这间宫殿内,即使方圆十里之地画蝶的踪影也难道她的法眼。

这时,苏钰屈指弹出一束幽光『­射­』向画蝶的胸口,蝶仙子闪避不及,只能被束。

片刻间,四人之中只剩下柳非凡有一战之力。

柳非凡的修为虽然已经到达出窍期,但修行之路越到最后越是艰难,即使两人的修真阶段看似只有一步之遥,但实际的修为却相差千里。况且柳非凡只是刚刚到达出窍期,而苏钰已经到了辟谷中期,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两人在殿中斗法片刻后,柳非凡一招不慎胸口大开,苏钰顺势一掌击去,柳非凡受到重创不由自半空跌落在地,他暗调内息正准备站起,苏钰已经抢先一步飞身而来,指击『­茓­』位将他制住。如此一来,四人都已无反抗之力。

无论曾经的希望多么美好,但依旧改变不了残酷的现实。

苏钰瞄了一眼画蝶袖中的珠轮,又瞧了一下竹汶麟手中的承影剑,并没有立即将这两样宝物收入囊中,而是径自迈步到纪茗纤面前。她目『露』一丝­阴­寒之光,伸出一支手举到纪茗纤的头顶,正准备施下七情咒。

“娘!”一声悲切的叫喊突然从背后传来,苏钰的背部顿时被某种巨力重击,她嘴角溢出缕缕鲜血,转过身难以置信的望着自己的孩儿。

此时的傅子生,面如死灰,目光凄厉,他举着一阳尺直直对着苏钰。刚才,他分明出手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王安石

通往岳阳城的驿道上奔驰着四匹快马,马上骑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为首的少年身着深青『­色­』衣衫,正是竹汶麟。

竹汶麟望着渐没的夕阳,神情略显严肃。

八月的西风不时送来凄凉的哀号之声,不知是人是兽。竹汶麟举起腰间深绿『­色­』的酒筒,这酒筒似竹非竹,似玉非玉,在夕阳的余晖中闪着诡异的荧光。

竹汶麟并不回头也没说话,只是一起把酒筒放到嘴边,将头一抬,筒内的酒便流到肚内。

大道上远远现出一条向南的岔路,竹汶麟纵马疾驰,来到岔路口,猛一提缰绳,那红马双蹄高举,嘶叫几声停了下来,竹汶麟调转马头,林雪竹勒住了马缰,将马停了下来。

竹汶麟道:“蝶儿,咱们就此别过,你先到长安去与茗纤汇合,我听说王大人有可能已经到了岳阳,我自己去寻他吧。”

画蝶眼眸中带着水雾:“大师兄放心。”

竹汶麟淡然一笑,双腿一夹,把马『臀』一拍,向南驰去。

两个月前,傅子生胁迫苏钰放回众人,苏钰原本是不听的,但最终还是明白了儿子的善良不允许自己再伤害其他无辜的人,于是苏钰和傅子生隐居山野不再过问世事。而纪茗纤为了为竹汶麟看榜而早在两个月前就赶往了长安。

几日前,竹汶麟收到了一封鬼帝寄来的信,是鬼帝截下的原本要寄给青莲居士的信件,寄信的人是青莲居士的一位故人,名叫王安石,人称点山先生。信上说当今玄皇无道,沉溺女『­色­』,妄杀能人,多发兵战,朝内外开国功臣无故惨死,望青莲居士能救己一命。

据说这个王安石对李隆基沉溺女『­色­』不理国事的行为相当不满,一度的进谏却被一度驳回,最终导致了李隆基将他贬到了岳阳并撤出官籍永世不得入京的下场。王安石为人中正,忠心耿耿,相对于忠诚于皇帝而言他更忠于百姓,他早起异心,想要立肃王为帝。为此李隆基多次派人刺杀他而未果。

今次得到了这封信正是得到一个绝顶谋士的好机会。

竹汶麟与画蝶共行了两日,这日分手,独自南下,寻觅王安石的下落,竹汶麟担心王安石安危,不敢耽搁,昼夜兼程。渡江后到岳阳城,按信上所说,出岳阳城,来到洞庭湖西岸,向一个老汉打听王先生住处,老汉遥指村落一角的几间茅屋。竹汶麟牵着马缰,缓步来到草屋前。

房前用篱笆围了个小院,院内有口老井,老井旁有棵老槐树,时值夏末秋初,老槐树叶已微黄,茅屋上飘出几缕炊烟,一幅黄昏时农家小院的安闲,谁会想到茅屋里住着的便是十几年前指点江山,辅佐玄皇帝兴起开元之治的点山先生王安石呢。

竹汶麟将马拴在篱笆门上,缓步步入小院,来到房前,房门开处,隐约看见一位老者坐在一侧,背对房门。

竹汶麟停住脚步,朗声道:“青城山青莲居士门下弟子竹汶麟奉师命特来参见点山先生。”良久,方才听到一丝苍老无力的声音:“噢,进来吧。”竹汶麟跨进房里,房里十分灰暗,老者身前一个小火炉烧得通红,略显刺眼。再看这老者,头发已尽数苍白,身着粗布灰衣,弓着背脊,靠炉而坐,显得很疲弱。

炉边设一个小方桌,桌上放着一只茶壶一只茶碗。老者抬头瞄了竹汶麟一眼,又对着红炉道:“你师父怎么没来?”竹汶麟道:“家师年事已高,久不过问江湖之事,收到先生来信后,便立即命弟子前来,令弟子奉先生差遣,不可有半分差池。”

老者自语道:“好你个太白老儿,好大架子。”又过一会,老者对竹汶麟道:“跟你师父学过几年功夫,功夫如何?”

竹汶麟仍躬身道:“弟子从小便由师傅抚养长大,三岁开始习武,如今弟子已二十了。”老者又“噢”了一声,沉默半晌,方道:“你还是走吧,别枉送了『­性­』命。”

竹汶麟道:“家师有命,不敢不从。况且先生孤身一人,弟子怎能舍先生而不顾?弟子自当竭尽全力,以拒大敌!”

老者道:“那,你自便。”竹汶麟退出房门,将马牵到院中拴在树下,到院外拔了点草喂马,当晚便在柴房中过夜。这位老者即是王安石,王安石虽为前丞相,但王安石不恋权贵,辞官归隐,在洞庭湖湖东岸规矩村,一住就是十六年。

规矩村原名鬼惧村,村民觉得不雅,才改作规矩村。为何名为鬼惧?原来村庄北面不远,有一片树林,树木按五行八卦阵法排列,人们若是走进去,很难活着出来。这片树林被叫作『迷』鬼林,受到村民的敬畏,所以村庄才叫鬼惧村。

如此三日,王安石喝茶看书,除解手外并不出房门。竹汶麟每日早晚躬身行礼,其余时间在院内打坐吐纳练拳。渴了喝口井水,饿了吃些随身带的­干­粮。

这日已是中秋佳节,国以月名,中秋节自然便是月国的圣节。王安石被几个村民邀到家中赏菊饮酒,竹汶麟也到村中观看村民的祭祀典礼。村民感谢上苍,祈祷来年的丰收。圆月当空,竹汶麟回到住处填饱了肚子,不多时王安石回来,面『­色­』通红,看来已是不胜酒力。

王安石进房后,竹汶麟跟进房来,正待行礼,王安石指着一张香案道:“把这张香案搬到院中,正对满月。”竹汶麟将香案放好后,王安石在香案中央点上一炉沉香,摆上一爵酒,一杯水,一盘月饼,一碗黄土。王安石手拿祭文,跪坐在香案之前,问竹汶麟道:“你叫竹汶麟?”

竹汶麟道:“弟子竹汶麟。”

王安石道:“在老夫身后跪好。”竹汶麟跪好后,王安石读到:“大唐天宝十一年仲秋夜,臣王安石谨以相礼,携公子竹汶麟,献民食、民酒、国土、国水,祭月怀主,聊示心意。祭曰:大唐之主,上国之魂,

主有天下,魂定乾坤。

尊行时空,恩施宙宇,

众星奉中,万生朝圣。

百年硝烟,一世战『乱』,

圣出九州,十年征战。

万骨成灰,一国号唐,

山河重整,无量功德。

民尚未醒,圣主仙去,

十有六年,山河重碎,呜呼哀哉!

贼臣『乱』国,民土崩坼,

紫微凶危,三王作壁。

君在国否,月存幸否,

君在月否,婵娟舞否!

圣主不死,臣岂不知,

民土未滋,圣主有过,

有过无悔,臣怀无益,

君之死生,无关于国,呜呼痛哉!

痛愤交集,愿君赦臣。

国之将亡,臣不苟全,

义犹未尽,忠尚无穷,

愿代君命,重行鞠躬。

天道地仁,佑我万民,

太­阴­厚德,佑我大唐!

臣王安石与公子竹汶麟,顿首百拜,尚飨!”

王安石读毕,烧了祭文,已是满眼泪花,竹汶麟感触良多。二人起身后,远处马蹄声响,王安石冷哼一声,道:“一会儿莫让群小打翻香案。”

四骑快马已驰到院前,竹汶麟远远看去,当先一人面白无须,身着一身靛蓝『­色­』绣花官服,身后三人身形瘦小,皆是黑衣黑袍,黑纱遮面。看那三人身形体态,便如一人一般。四人并未下马,当先一人道:“十六年未见,点山先生身子骨倒还硬朗。”声音尖细,竹汶麟心想此人定时宫中太监。

王安石淡淡道:“腿脚不利索了,脑子还听使唤。”那太监又道:“皇上想念先生,命杂家请点山先生到宫中一叙。”竹汶麟已无心笑话他的尖声尖气,只觉此人言语中显出极­阴­厚的内力。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竹汶麟眉头紧皱,估『摸』形势,思考御敌之策。王安石道:“李隆基要见老夫,为何不自己来?他是忘了从前如何唤我作哥哥了。”那太监道:“皇上他老人家果然圣明,皇上早就说了,先生若是执拗,不听话,及当场解决了他吧。”

王安石大笑道:“老夫一介布衣,李隆基还真给面子,劳驾高公公你亲自前来,还带了三个暗羽使。”

高力士哈哈大笑,道:“杂家早说过皇上圣明,皇上还说了,王先生朋友多,不好对付的紧。杂家还真没想到,王先生您朋友这么多。”

高公公话音刚落,远处马蹄声大作,数十人骑马奔来,大叫道:“保护王先生!”这数十人纵马奔到院前,见到高公公和暗羽使四人,一齐勒住马缰,对他四人怒目而视。

王安石大声道:“各位英雄好汉,你们的心意老夫心领,不过大家听老夫一句劝,这四小儿奈何不得老夫,各位请回吧,别枉送了『­性­』命。”众好汉中领头的道:“王先生仁义,不应受此欺辱。我们岳阳城畔的兄弟看不过去,今日就算豁了『­性­』命,也要保王先生安全。”

这头领话音刚落,又有十几骑奔驰而来,将小院围住,当先一人道:“我飞云镖局副镖头胡姿锦在此,谁敢对王先生不敬!”王安石抱拳道:“贵镖局老镖头近来可好?”胡姿锦道:“老镖头闲云野鹤,在下也不常见到,老镖头十分挂念先生,这是人所共知。”

高公公尖声笑道:“王先生,您这就起行吧,若是一会儿再有人来,倒还真有点麻烦!暗羽使,动手!”话音未落,一名暗羽使飘然而起,长剑裂空袭来,剑气直奔王安石。

竹汶麟看得真切,不禁喝一声彩,那身法优美之极邪气更重,霎时已到眼前。竹汶麟刚待举手相迎,不想空中传来一声:“高力士休得猖狂!”飘落一位红衣少女,手持柳叶弯刀,苗条的身材与偌大的弯刀有些不相称,身着一层极薄的红『­色­』铠甲,腰系红裙,在月夜中极为惊艳。

竹汶麟呆呆的看着少女的背影,少女却已与暗羽使刀剑相击,少女借着下落之势仍被暗羽使击退,落向香案。竹汶麟这才缓过神来,伸手接住少女,一股纯阳内力涌入少女体内,再看那紧锁的双目时,才知暗羽使又已攻到。

竹汶麟虎骨猛、颤,筋­肉­攒动,将全身的劲力用到了掌间,推掌一送,少女大喝一声,又与暗羽使战作一团。飞云镖局众镖师已将另两名暗羽使围在垓心,却又渐渐不敌之势,不断有人大声惨叫,被暗羽使斩于剑下。

高公公本想有场恶仗,但到此看来,点山先生也不过如此,皇上确实是多虑了,眼见一群人大呼小叫,当真心烦,快快了事快快走人,也没见他如何动手,举刀扑到他身前的两人竟似突然被人拽住一般,摔落在地,眼看不活了。

高公公幽然而起,道:“杂家可没王先生这份雅兴,您还是上路吧!”身影如鬼魅般一晃,已欺到王安石身前,但猛觉一股带着烈烈火气的刚劲掌风迎面而来,又被迫出几步之外。

高公公惊异之余,重新打量站在王安石身旁的青衣男子。高公公早见竹汶麟,身材虽是高大,仪表亦是不凡,但毕竟一个后辈小生,能有什么能耐,凭着自己第八重浮萍武师的修为自然没有放在眼内,但此少年发出一掌便把自己『逼』退,近十几年来似乎从未遇到过。

高公公毕竟是个阉人,心中产生一丝惧怕。青衣少年又已攻至,高公公不敢怠慢,袖中弹出一把电状短刃,猱身而上,将真气包裹在短刃之上,瞬时间二人已交换了四五招。竹汶麟的掌法纯厚刚猛,高力士刃法­阴­柔飘乎,­阴­阳相克,二人恰恰是棋逢敌手,保身容易取胜艰难。

更何况竹汶麟还要照顾到王安石和香案,还有那从天而降的红衣少女。竹汶麟见红衣少女不敌暗羽使,猛力击出一掌将高力士迫退,闪身到红衣少女身前,伸出两指夹住击向红衣少女的长剑,指上用力,长剑断为两截,又与暗羽使互换两招,暗羽使双臂早断,横飞出去。

红衣少女暗叫好险,若不是竹汶麟相救,自己已成暗羽使剑下之鬼。红衣少女脱困,闪身来到大槐树下嘶叫的红马旁,用柳叶弯刀斩断缰绳,纵身上马,喝声:“驾!”红马飞奔至王安石身前,红衣少女轻舒猿臂,已将王安石提上红马,红衣少女猛拍马『臀』,红马绕过草屋,越过篱笆,向北飞驰而去。

竹汶麟眼见一名暗羽使杀退众人,纵马追去,无奈高公公又将自己缠住,只得强打­精­神,与高公公厮斗。飞云镖局的人已死了大半,又有十几人向北追去,十余人围斗暗羽使,虽不段有人倒下,但无一人惧死后退。

竹汶麟被众英雄好汉激起斗志,使出压箱底的绝技,凌空一掌推出一道真气将高公公手中的电状短刃击落,又将高公公『逼』得避无可避,高公公无奈,只好运足真气与竹汶麟硬对一掌。

“砰!”的一声,二人周身的尘土顿时飞扬而起,将二人的身形完全包裹在其中。这一对掌威势击打,饶是几名暗羽使修为惊人也被震退了几步,口角含血。

二人尚是首次正面对掌,高公公立时退出四五步,口中流出一丝鲜血,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竹汶麟只觉胸腹中如排山倒海一般,略一沉气,已无大碍。又觉掌心微麻,待看手掌时,已黑了一团,心知中毒,猛运内力,『逼』出一根细针与一团黑血。竹汶麟无暇再看,祭出了飞剑向北疾飞而去。高公公急要去追,猛运内力想要祭出法宝,却喷出一口血,只得再次调息。

王安石在前,红衣少女在后,二人并骑竹汶麟的红马向北疾驰,不多时便入了『迷』鬼林。『迷』鬼林分左右两半,中间有条弯曲小道供人行走,但不得跨进树林半步。小道两旁怪树张牙舞爪,十分可怖。后面暗羽使人健马轻,越追越近。红衣少女只想到了岳阳楼附近,便会有人接应,不断用力催马。王安石突然道:“姑娘可是长安城肃王府夜月郡主?”红衣少女不想王安石竟识得自己,道:“小女子李惜韵。近几个月来,朝里朝外不断有忠诚的老臣被害,父王担心王先生安危,特地命小女前来相助。”

王安石大敌当前依旧谈笑风生,李惜韵道:“郡主去过岳阳楼吗?”李惜韵一边催马,一边答道:“未曾去过。”

王安石道:“那老夫稍尽地主之谊,请郡主到岳阳楼一游。那岳阳楼号称天下第一楼,不可不赏。只是楼上的匾额却是朝中大臣芮盘所提,草包之极,烦请郡主将那匾额摘下,顺便一把火烧了吧。请放老夫下马,老夫虽不会武功,但自有脱身之计,后面那暗羽尸体就交给老夫处理了!”

李惜韵岂有不知,此时放王安石下马,王安石势必凶多吉少,心内迟疑不决。李惜韵道:“惜韵怎能丢下先生?”

王安石正『­色­』道:“郡主若真相救老夫,便要听老夫之言。明日辰时洞庭湖东岸朝阳酒店,老夫请竹公子与郡主共赏八百里浩然洞庭。”

李惜韵听王安石如此说,心想王安石毕竟号称点山先生,虽是担心也无办法,玉臂轻舒,将王安石放下马来。王安石大呼道:“沿小径走,切不可入这惧鬼林!”暗羽使已然追到,见王安石下马,从马上跃起,脚点马头,手持长剑击向王安石。眼见剑已刺到,哪知王安石没入林中,霎时便不见了踪影,长剑刺到一棵大树上,从树­干­另一侧穿出。

第一百八十四章 船

李惜韵沿着林中小道向北疾驰,出惧鬼林后又行多时,远望岳阳楼灯火通明。李惜韵沿着湖岸大道来到岳阳楼前,岳阳楼雄伟壮观,矗立洞庭之侧,大有唯我独尊之态。楼外有官兵把守,楼上岳州知府范升与城内文武官员、当地盛名的文人墨客正在宴饮赏月。

一­干­人『吟』诗作赋,把酒行令,歌功颂德,更有丝竹歌女献歌献舞,好一派盛世景象。岂不知大月百姓正在受苦受难,官民差别,竟比杜工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更甚。诗情画意在此时却变得可耻可悲。李惜韵翻上楼头,看着这浮华景象不觉来气。侍卫们见李惜韵衣着华丽又随意走动,竟不敢拦。

李惜韵来到岳阳楼前侧,“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的洞庭湖现于眼前。当空一轮圆月倒映在平静的湖水中,与楼上的喧闹极不相称。湖面虽是开阔,无奈终被无边无迹的暗夜吞噬。

李惜韵遥遥听到酒宴中有人道:“咱们中秋宴饮,虽不能比古之兰亭集会,也可称得上梓泽宴饮,范知府在岳阳任职不过三年,岳阳城已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百姓安居商贾乐业,范太守之功德,可比古之李斯萧何,房玄龄杜如晦啊!”

又一人道:“赵大人万万不可如此讲,范某不过一介地方郡守,怎可与古之良相相提并论?况且岳阳繁盛,那时当今圣上治世之功,你我当心怀感念,忠心事君事国,不可因一丝成绩而沾沾自喜!”

又有几人齐声应和“范大人教训的是”

“范大人果然是国之栋梁,民之父母啊!”

“范大人一心为国为民,古今又有几人能比?”

李惜韵不愿再听下去,转到楼头,望着正中大匾,“岳阳楼”三字苍劲有力。李惜韵生长于长安肃王府,见事极多,她看得出这三个字绝非俗笔,是没有经过人世沧桑的人所写不出的。王安石说的草包之极,看来是人草包之极。

但不知王安石讲的顺手烧了,是烧了匾额还是这岳阳楼。李惜韵微微一笑,翻起身来倒挂一脚,大匾应声落地,惊动了酒宴中众官员与众侍卫。李惜韵对这些人视而不见,踢到一旁的红烛,燃着楼上布幔。早有侍卫拔刀扑上,被李惜韵砍翻在地。李惜韵又接连踢倒几个红烛,霎时间火光冲天。

李惜韵点着岳阳楼上的布幔,引着雕栏画栋,一时歌舞升平的岳阳楼『乱』作一团。救火的救火,逃命的逃命,岳阳太守范升在几名侍卫的簇拥下手脚并用落荒而逃。

侍卫头领大呼:“莫让红衣女贼逃了!”众侍卫一拥而上,毕竟侍卫人多,且训练有素,饶是李惜韵修为不弱也渐渐难以抵挡。李惜韵砍倒几人,奔到楼边大呼道:“肃王府夜月郡主在此,还不来护,更待何时!”一语未了,早有十几人奔上楼来杀退官兵。

火光已吞噬了整个岳阳楼,李惜韵置身火海之中,望着绚烂热烈的火花,呆了一呆。李惜韵突觉一股­阴­柔之力迎面扑来,忙举刀相迎,不想柳叶弯刀似是砍到磁石之上,再也拿不回来,惊惧之际,胸前已中了一掌。

李惜韵只觉浑身骨骼散架一般,疼痛之极,险些晕倒。来人正是高公公。岳阳楼内不断有屋梁坠落,高公公却不急不忙,说道:“肃王府这是真的要反了吗?”

李惜韵勉强站立,如何还能说得出话。高公公又道:“杂家这就捉你回宫,看你父亲如何交代。”高公公正待动手,冷不防头顶巨石砸落,竟有千钧之力,“砰!”只听一声巨响,真似天崩地裂一般,高公公被砸下楼底。

暗算高公公的正是竹汶麟,原来竹汶麟一路向北追来,沿途留心寻找,也未找到王安石与红衣少女。正不知所措时,遥见西北方向火光冲天,心想不如,径往起火处奔去。竹汶麟来到岳阳楼旁,无意理会躁动的百姓,遥见城楼处官兵正在与一群好汉打斗,又见城楼上火海中立着两人,依稀便是红衣少女与高公公。

竹汶麟无暇细想,提起一只看门石狮飞到楼上,向高公公头顶砸去。竹汶麟眼见得手,抱起红衣少女,向南飞奔。只听身后岳阳楼再也无力支撑,轰隆一声,毁于火海。

竹汶麟心知高公公不会善罢甘休,抱着红衣少女不住飞奔,却见红衣少女面『­色­』惨白气若游丝,急忙用左手手掌贴在红衣少女玉背之上,隔着红『­色­』铠甲,将一股浑厚的内力送到红衣少女体内。

李惜韵渐渐睁开眼睛,看着竹汶麟,心想眼前这小子虽然多次冒犯自己,但是加上第一次救了自己的话,已是三次救了自己『­性­』命,虽然还不知他名字,但偎依在他怀里竟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与安全。

她在心中正在努力的排斥着这种感觉,坚决不想他低头。

竹汶麟低头问道:“王先生安好吗?”李惜韵勉强点一下头,她还没有力气说话,也不想说话,看着竹汶麟坚毅的眼神,房顶树梢在自己身旁呼哨而过也丝毫不觉。

竹汶麟遥遥望见了『迷』鬼林,料想无人追来,在一口古井旁停下,将红衣少女放在井边石阶上,见辘轳上悬着枯绳,用手一摇,井里果有水桶。

竹汶麟打了一桶水,用左手捧了一捧,靠在红衣少女口边。李惜韵喝了几口,但觉甘甜解渴,恢复了一丝气力,缓缓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还未说完已咳不成声。竹汶麟忙道:“姑娘先养养气力,先不要说话,姑娘身受重伤,前几次多有冒犯,汶麟惭愧得紧,就不要再提相谢之言。”

李惜韵半晌后,方红着脸蛋弱弱道:“小女子李惜韵。”却见竹汶麟神『­色­』郑重,将食指放在口旁嘘了一声。

李惜韵细听周围动静,开始时只是风吹落叶的“沙沙”声,到后来却是“哗哗”水声,直至响声大作,从井底飞出一人,撞飞轱辘。

此人黑衣黑袍,黑布遮面,正是一位暗羽使。原来这位暗羽使昨夜追王安石入『迷』鬼林却不见了王安石,再寻路出林时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心道明明只跨进『迷』鬼林半步,为何身旁全是黑压压的怪树?

暗羽使心知这林子有蹊跷,跃到树尖四下一望,竟望不到边际。暗羽使的轻功乃是武林一绝,在树尖狂飞了一会儿,依然像是在原地,自己处在树林中央,树林跟着自己飞奔一般。

毕竟暗羽使并非常人,处变不惊,思索一会儿,跃下树尖,折断长剑,用半截断剑挖起土来。暗羽使一直挖到树根之下,向土地湿润处挖去,也不知挖掘了多长时间,渐觉泥土松软,竟挖到一条地下长河。暗羽使沿着地下河,出了『迷』鬼林,来到井底,望见夜空后一跃而起。

暗羽使刚出了井即见竹汶麟扶着李惜韵坐在井边,还未落地,已向夜空中抛出一物,只见一道亮光冲天。竹汶麟料到这是邀集帮手的信号,急忙挥掌攻去,忽觉右掌不听使唤,整个右臂已提不起来,只得只用左掌,功力自去了大半,暗羽使虽使半截断剑,仍战他不过。

竹汶麟心急,心道不可久战,使出奇招,左手捏住断剑向后一带,左脚踢起暗羽使右脚,暗羽使乘势倒立,竹汶麟立即捏住暗羽使脚踝,制住暗羽使『­茓­』道,暗羽使刺向竹汶麟下盘的断剑停在虚空。

竹汶麟左手用力,暗羽使脚踝立碎,竹汶麟喝声:“下去!”又将暗羽使推下古井。竹汶麟望见远处有座石碑,上写『迷』鬼林三字,竹汶麟提起石碑,石碑比井口略小,竹汶麟将石碑推入井中。

李惜韵笑道:“好一个落井下石!”

竹汶麟道:“此地不宜久留,王先生在哪?”

李惜韵道:“王先生吩咐我二人到洞庭湖东岸朝阳酒家见他。”

话音未落,马蹄声响,又是一名暗羽使到了。竹汶麟喜道:“此地不宜御剑,刚好缺一匹马!”竹汶麟迎将上去,左手按住马头,竟用一掌之力将奔驰的一骑生生截住。

暗羽使起身之际,黑马马『臀』翻过马头,摔倒在地。暗羽使长剑直指竹汶麟,竹汶麟急、抽左掌,指弹暗羽使飘忽的长剑,铮铮有声,激『荡』着冷月之光,杀气更重。竹汶麟奋起神威,一声大喝,将左掌掌心抵住暗羽使长剑剑尖,竹汶麟可以感觉到黑布『露』出的缝里一双冷血眼睛闪过的惊讶之情。

竹汶麟嘴角微笑,将罡气运力于左掌,“当”的一声,长剑断为两截。竹汶麟加上天罡战气第三环的速度,鬼魅般的抢过带尖的半截断剑,轻旋一圈,挑断暗羽使手筋,行云流水的点了几处『­茓­』道,暗羽使便不能动弹了,只是右手不停滴着鲜血。

暗羽使骑来的黑马已经跃起,竹汶麟走近时,黑马不住后退。看来是畏惧于竹汶麟方才那一击。竹汶麟纵身跃上马背,黑马嘶叫不止,双蹄高举。竹汶麟轻抚黑马脖颈,黑马渐渐安静下来。

竹汶麟骑马来到李惜韵身边,李惜韵笑个不停。竹汶麟奇道:“你笑什么?”

李惜韵道:“公子驯马,反其道而行之。”

竹汶麟一笑,下马来将李惜韵扶到马上,又重新上马。竹汶麟刚想摧马而行,李惜韵道:“等一下!”

竹汶麟道:“姑娘有事吗?”

李惜韵道:“公子的右手可有碍吗?”

竹汶麟心中一暖,不想让李惜韵担心,只道:“多谢姑娘挂心,受了点伤,无妨的。”

李惜韵略含羞道:“公子多次救我,我还不知公子的名字。”

竹汶麟挠了挠头道:“是我失礼了,在下姓竹名汶麟,并未起字。”

李惜韵看着前方,永远记下了竹汶麟这两个字。竹汶麟提住马缰,喝一声:“驾!”望西而去。

渐渐行到洞庭湖边,天已破晓。竹汶麟与李惜韵奔波一夜,现在却是一个重伤,一个中毒。王安石下落未明,二人却都落得如此田地,有心羞愧,无心多耽。也没有心思留意身边的美景。

湖面升起大雾,蔓延到湖岸,偌大的洞庭湖岸,又有大雾,这朝阳酒店要到哪里去寻?正在心急之时,迎面走来一个踏霜早行的书生。

竹汶麟问他道可知朝阳酒店在何方,书生言自己便是­鸡­啼时从朝阳酒店而来的,只走了半个时辰而已,向南一直走便是。

竹汶麟与李惜韵大喜,辞别书生后向南纵马疾驰,不一会儿大雾中飘着的酒旗隐约可见。竹汶麟扶李惜韵下马进店,王安石满面春风的迎出,见了二人模样,不禁大笑道:“怎么,二位少年英雄如此落魄却是因何?”

竹汶麟苦笑道:“先生说笑了。”

王安石道:“你二人即到了洞庭湖畔,便不可错失湖上风光,走,咱们坐船赏景去!”

竹汶麟心道此法最妙,八百里洞庭湖面,高力士绝对找不到的。又见王安石满脸喜『­色­』,倒是比前几天­精­神了不少,重新打量王安石,身材高大挺拔,与前几天判若两人。竹汶麟与李惜韵齐道:“谢先生。”

三人出了酒店,上了一只早已备在湖边的渔船。渔船不是很大,可供十人同乘,船上有两个渔夫。王安石对送自己来的店小二道:“你不要爱惜酒店这点资产,先到规矩村避上几日,而后去远走他乡,日后听到我王安石名声,你便来投,到时的荣华富贵,是现在的百倍。”

店小二诺声连连,待王安石三人上船后,收拾了几点家产,避难去了。竹汶麟见渔船之旁仍停着一条同样的船,当即要将船毁去,王安石急忙拦住,竹汶麟道:“假若高力士追来,到时如何是好?他修为高深,我怕应付不来。”

王安石笑道:“这条船正是老夫给高力士准备的,咱们到湖中赏景,没有小丑助兴,怎么好玩儿?”

竹汶麟心想王安石手无缚­鸡­之力尚且不惧大敌,你竹汶麟有武艺在身,怕个鸟?竹汶麟大笑一声,道:“好!”两名船夫摇起船橹,渔船向湖上驶去。

王安石引二人在船中木屋中坐定,桌上摆着点心。王安石道:“你二人辛苦了一夜,先吃点东西吧。”竹汶麟见桌上有一坛酒,也不等王安石吩咐,拔去泥塞便饮了起来。二人吃过点心后,王安石问了昨晚之事。

李惜韵经过竹汶麟几次运功疗伤,已无大碍。竹汶麟的左臂麻痒之感已蔓延到肩膀,王安石将竹汶麟衣衫解开,整条右臂已成黑『­色­』。王安石道:“是高力士的紫藤花针,假若中毒的不是竹公子,而是其他人,只怕早已身如焦炭一命呜呼了。”王安石从怀中掏出一副金针,扎在竹汶麟肩膀各『­茓­』竹汶麟麻痒之感全无,顿时神清气爽。

竹汶麟又问王安石花如意是何许人也,王安石笑道:“郡主讲给竹公子听吧。”李惜韵俏脸一红,道:“高力士是皇宫里的太监总管,武艺高强,行事­阴­险,很得圣上宠爱,被尊封为卜台先生,高力士甚是引以为荣。”

竹汶麟笑道:“卜台先生?卜台可是最低等的两类人。”

王安石长叹一声,道:“人『­性­』的懦弱便在于此。”

竹汶麟又问道:“那三位暗羽使又是何人?”

李惜韵道:“暗羽使不只三位,而是十位,而且是十位孪生兄弟,他们是玄皇强大的刺客集团。暗羽使是从羽林军中选出的身体素质堪称完美的兵士,经过特殊『药』物的浸泡将暗羽使的身体改造了一番。据传暗羽使血『液』是冰冷的,怕光怕热,只能在暗夜活动。暗羽使武功奇高,又­精­通暗杀之道,很少有失手的时候,近几个月来相继离奇死亡的大唐老臣,大多是被暗羽使行刺。”

竹汶麟心道一位暗羽使已如此棘手,更何况是十位,自己很可能敌不过五位暗羽使联手。又听王安石道:“传他们肤白如雪,体寒似冰,身体素质奇高,至今也只有十人入选,现如今十兄弟同出师门,已成为武林上的一个异数,对李隆基更是忠心不二,只可惜不遇明主啊!”

只听船夫一声长喝:“大雾散了!”

王安石道:“走,咱们湖上风光!”三人走出木屋,来到船板之上,看这洞庭湖,无边无际,甚是壮阔,无愧“洞庭天下湖”的名号。再看旭日初升,才知东西方向。

王安石对船夫道:“船家何不引吭高歌一曲,以助我等之兴。”

船夫道:“乡野俗音,污了先生慧耳。”

王安石道:“老夫就是钟爱乡野俗音的狂放不羁与无忧无虑,非呕哑嘲哳而不能淋漓尽致,乐天公太过矫情!”

两名船夫放开喉咙,一唱一和起来。

竹汶麟心道王安石莫不是故意要将花如意引来?竹汶麟与李惜韵心中坎坷不安,王安石从昨日到现在所做之事,哪一件是在二人意料之中的?但王安石一如既往的儒雅从容,总能给人一种威严,使人不得不从。

第一百八十五章 龙

两船夫的号子抑扬顿挫,配合着摇船的节奏,激『荡』起竹汶麟心中的力量,再看无边的洞庭湖,开阔着竹汶麟的胸襟。竹汶麟豪情大发,无可宣泄,只能付诸于烈酒。

忽见渔船后方有一个黑影出现,黑影渐大,是一条渔船。竹汶麟叫苦,定是高力士追来,苦思御敌之计,纵使自己并未中毒,也无把握挡住高力士。

来船愈来愈进,王安石叫过一个船夫,让船夫将一个大木桶推到湖里,木桶开口处连出一条粗线,连在船上。竹汶麟不知这个大木桶能否制住高力士,但王安石好歹也采取了点措施,竹汶麟稍稍欣慰。

李惜韵问道:“这是何物?”

王安石一笑道:“一个道友的炉灰。”两船已距百丈,高力士尖尖的声音遥遥传来:“王安石哥哥,杂家远道而来好歹也是客人,哥哥你躲躲闪闪,这算哪门子待客之道?”

王安石朗声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而高公公大残大疾非我人类,鲁某人怎敢与高公公称兄道弟?”

高力士又尖声道:“这位公子是青莲居士门下的吧?皇上料到青莲居士会有­干­预,特地吩咐杂家不要留情面,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公子姓甚名谁,杂家也好给你立个牌坊,只是公子小小年纪,当真可惜了。”

竹汶麟哑然失笑,高力士似乎已是势在必得,将王安石三人视作囊中之物了。沉入水中的木桶已在两船中间,王安石从怀中取出火折,点燃引线,一切都似是在计划之中。半晌之后,一声闷响,平静的湖面喷出一股水柱,向四周汹涌,一股接一股已是大浪滔天。

竹汶麟眼见大浪扑来,忙将王安石与李惜韵扶入船舱,船夫方才如梦初醒,急忙掉头『­操­』橹。

“噗!”一个巨浪扑来,渔船险些被掀翻。一浪未去一浪又至,大船冲浪而起,眼见就要向右翻过,竹汶麟奔到渔船左侧,脚下使力,渔船被生生压了过来。竹汶麟跃到船头,双脚牢牢踏在船板之上,将天罡战气包裹在穿的周围,那湖水滔天但竟是没有一滴水落入船中,整条渔船便在竹汶麟双脚掌控之中。

又是一股大浪掀来,竹汶麟驾船冲上浪尖,大浪将船冲出百丈有余,但并未将船掀翻,两名船夫惊其为天人,信心大增,“左左右右”喊着号子,奋力摇橹。

木桶爆炸之处生出一个漩涡,愈急愈大愈深,闪电从漩涡中心处升起,顿时乌云密布天昏地暗。两位船夫在洞庭湖上『­操­』了一辈子船橹,也未见过如此景象,一名船夫抛下船橹,像漩涡处跪下,仰天大哭起来,以为是湖神发怒天灾降临。

竹汶麟只觉一种巨大而可怕的力量蓄势待发,心头一紧,两额已渗出冷汗。竹汶麟拿起酒桶猛吞了几口,索『­性­』闭上眼睛,眼前一片黑暗,反而清明了许多。竹汶麟能感受到那股力量是冲自己来的,反而渴望它的到来,大叫一声:“来吧!”双拳愈握愈紧,心愈跳愈快,竹汶麟只觉一股千万钧的压力扑面而来,猛然睁开眼睛,只见一张巨口满嘴金牙,向自己扑来

竹汶麟根本不及细想是何种怪物。那怪物从竹汶麟身下冲将过去,足有百丈来长。竹汶麟又觉身后压力剧增,不及回头,猛然一窜,窜到巨口上方,只见一条金『­色­』巨龙从身下蹿过。竹汶麟使出全身气数,脚点一块冲起的木板,一个翻身,又到巨龙上方。竹汶麟两脚踩着龙头,双手握住巨龙双角,巨龙狂吼,冲天而起带着竹汶麟冲出九霄云外。

王安石和李惜韵已从船舱中出来,王安石望着金黄巨龙,大声呼道:“龙王爷暂且停手,王安石有话要说!”

李惜韵暗暗祝祷,那条巨龙能听见王安石的话,她此时已不会去想巨龙是否通灵『­性­』,与王安石是否相识,只是眼睛死死望着巨龙钻入天去的方向,眨也不眨,只盼巨龙能再飞下来,还来一个活生生的龙大哥。

半晌的沉静,乌云散开,大浪退去,又恢复了万里晴空,碧波千丈。四下里静得出奇,反倒更加可怖。李惜韵眼前忽然一亮,金黄巨龙又重新出现,由一个黄点到一条黄线,下落奇速,瞬时已到眼前。

李惜韵抵受不过巨龙带来的狂风,侧过脸去用手臂挡住,只听“扑通”一声,压力骤减,侧过脸来看时,竹汶麟已回到船上,单腿跪地手捂胸口,口内鲜血狂喷,染红了全身衣衫。李惜韵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跑到竹汶麟身边,扶住竹汶麟,口中只唤“竹大哥,竹大哥”,泪流不止。

竹汶麟的鲜血染红了李惜韵的纤手与脸庞,李惜韵正不知如何是好,空中落下一人,身著的金黄铠甲闪闪发光,­唇­若施脂眉如墨画,十分英俊健朗,真如天神一般。难道这就是王安石口中的龙王爷?

竹汶麟身受重伤,李惜韵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空中落下一尊天神。那天神还未站稳,见着王安石,纳头拜将下去,言道:“不知哥哥到此,龙某兴风作浪,惊吓了哥哥,实在是罪该万死啊!”

王安石急忙踏上两步,将来人扶起,道:“龙王爷何出此言?老夫出于无奈,惊动龙王爷,搅了龙王爷清净,有罪的是老夫啊!”

龙王爷道:“哥哥有何难事,尽管说来!”

王安石道:“被仇家追杀至此。”

龙王爷大惊,略带几分怒『­色­』,道:“岂有此理,天下谁人敢对哥哥不敬,是这个少年吗?”

王安石摇头道:“他叫竹汶麟,是老夫请的帮手。”

龙王爷念道:“竹汶麟?凭他的修为还不足以拒敌吗?”

王安石叹气道:“仇家是李隆基。”

龙王爷龙目一瞪,问道:“玄皇?”

王安石道:“兄弟成仇以至于斯,让龙王爷见笑了。”龙王爷凝眉不语。王安石道:“李隆基并未亲来,只是派来了太监总管,高力士。”

王安石遥指,龙王爷顺指观望,只见一人伏在一块儿木板之上,在水中飘『荡』。龙王爷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竹汶麟,从怀中掏出一粒金丹,递给王安石,道:“可有酒吗?”

王安石笑道:“怎会少了这浊物?”

龙王爷道:“麻烦哥哥给他服下,以酒冲服,我去去就来。”说罢腾身而起,向高力士飞挪而去,将高力士卷将起来,冲天而起,没了踪影。

竹汶麟虽是重伤,但头脑还算清醒,惊奇于天地造化之齐。王安石疾步走到竹汶麟身前,蹲下身去,拿起竹汶麟腰间的酒桶,拔去塞子,让竹汶麟将金丹含在口内,以酒冲服。竹汶麟金丹下肚,但觉神清气爽,浑身的疼痛顿时消散,发黑的右臂也现出本来肤『­色­』。

竹汶麟稍一用力,站起身来,实在不敢相信世间由此灵『药』。王安石道:“龙王爷的炎黄真丹不但能解百毒治百病,强身健体延年益寿,还能重构竹公子奇经八脉,使龙公子脱胎换骨,若龙公子日后勤奋锻炼,功力自会突飞猛进。”

竹汶麟暗自体会炎黄真丹妙处,李惜韵取出手帕帮竹汶麟拭去下巴、脖颈以及衣服上的鲜血。此时船上桌椅早碎,船板也是千疮百孔,渔船勉强漂在水上。两个渔夫见真龙显灵,还敢有什么话说,从船舱里搬来一张方桌,几把木椅,待王安石三人坐下后,毕恭毕敬的侍立在侧。

王安石道:“这龙王爷本名叫作龙御,究竟是人是龙,老夫也不清楚。十六年前南诏魔教大举攻打中原与大唐军在长江决战,龙王爷现身,以一人之力搅翻大江,水淹青袍三军,盖世之功使我大唐军民人人振奋。那次大江之役之惨烈,老夫直至今日依然记忆犹新。龙王爷身受重伤,幸亏李隆基舍身相救,才保下龙王爷『­性­』命。当年玄皇与龙王爷结义金兰,建国后封龙王爷为御月王,为四位异姓藩王之首。但龙王爷不恋世之荣华,沉在洞庭湖底一直至今。”

李惜韵道:“我早听父亲说过有一位御月王爷,建国后下落不明,与大月帝,玄月王爷同样神秘,没想到今天在此相见,竟是一条真龙。”

竹汶麟默然不语,回想着龙王爷现世时的惊天动地,那可以移山倒海的力量,以及遗世独立的神威,都让竹汶麟自惭形秽。又想到龙王爷高大的身躯和俊美的面容,竟有一种亲切之感。

竹汶麟正在出神,只觉北面刮来一股劲风,金黄巨龙腾挪而至,在船上方化作人形,飘落船上,正是龙御。王安石等急忙起身,龙御忙道:“三位请安坐。”渔夫搬来一张凳子,龙御坐下。

王安石道:“这位小姐是李亨小儿的女儿,名叫惜韵。”

龙王爷一听是李亨之后,喜出望外,问道:“你爹爹近来可好?”

李惜韵道:“爹爹他还健朗。”

龙御又望望竹汶麟,道:“你刚才吃的炎黄真丹乃是至阳至热之物,当须戒一月之酒、『­色­』。方才以酒冲服,只是为了引起真丹热『­性­』,为你解毒。”

竹汶麟苦笑道:“让我戒一月之酒倒是容易,但戒这一月之『­色­』,当真难上加难。”

李惜韵红着脸暗啐了一声。龙御大笑道:“人不风流枉少年,我年轻时也是风流的紧啊,不过若不戒『­色­』,引起真丹热来,只怕你承受不了。”又对李惜韵道:“姑娘好像受了内伤?”

李惜韵道:“只是被高力士推了一掌,是我太不顶用了。“

龙御道:“无妨。”右手轻抬,稍一运功,便将李惜韵左手吸到手心,将一股天然­精­气注入李惜韵体内。李惜韵只觉一股强有力的真气在体内游走,一时痛感全消。

龙御松开了手,道:“若不是汶麟及时给姑娘运功疗伤,只怕会落下病根,现在已无大碍了。”李惜韵起身拜谢,心中愈发感激竹汶麟。

龙御对王安石道:“玄皇兄一向光明磊落,深明大义,怎麽会突然追杀哥哥,是不是被『­奸­』人所『惑』?”

王安石叹了一口气道:“人一旦爬上了权力的巅峰,其虚无、恐惧的本心就会暴『露』无遗。先帝归隐,李隆基登极,近年来年来严苛暴政,致使百年战『乱』留下的残破山河根本没有机会复苏。百姓以为大唐安定了,可以安居了,谁知近年来苛捐杂税收的厉害,刑罚过于严酷,又逢连年天灾,战『乱』不断,饿死的人竟比战死的人还要多。李隆基一味儿刚愎自用,沉溺美『­色­』,且嫉贤妒能,妄杀良臣,致使大唐河山摇摇欲坠,可怜开元十多年的功业,眼看就要破灭了。”说到后来,已呜呜咽咽的抽泣起来。

龙御愤愤然道:“选皇兄也太不对了。”顿了一顿,又道:“玄皇兄虽然有错,但大家以前毕竟是生死兄弟,哥哥可否再给他一次机会?”

王安石大笑道:“生死弟兄?你知道他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他向全国宣布:龙眼死了。你现在去问问他,还记得龙眼吗?如此大不忠大不义之徒,如何还能称得上是生死弟兄?”王安石言辞激烈,龙御重又默然。

王安石道:“老夫失态了。今日若不是龙王爷出手相救,子怕老夫已经在和阎王爷喝茶聊天了。哎,现在的李隆基早已不是以前那个横扫千军,誓死效忠大唐的李隆基了。刚才那个高力士,玩弄朝野,不知害了多少忠臣义士,却极得李隆基宠幸。事到如今,老夫不能再坐视了。”

龙御道:“哥哥是想举兵?”王安石摇了摇头道:“我想救万民于水火,保全江山社稷,为此而已。老夫无可奈何而为之,愿天恕吾!我愿保举肃王登基。”

龙御道:“我念及轩辕哥哥旧情,不忍伤他手下,将高力士送回长安皇宫去了谁知他竟是如此恶徒,我这就去将他除掉。”

王安石忙道:“龙王爷息怒,那个阉人暂且留着,老夫还有用处。何况平白污了龙王爷手。”

龙御道:“哥哥说笑了,玄皇兄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实不忍与他作对。”

王安石笑道:“老夫怎不知龙王爷『­性­』情,老夫又何尝不为难?想来还是龙眼曾讲的四个字:责无旁贷。”说罢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良久,龙御道:“我大哥,几年来一直没有消息吗?”

王安石叹息道:“没有。龙眼若真如他自己所说的周游天下,不可能不被人发现,何况还有虎王。”

龙王爷道:“哥哥不必感伤,人世缘分强求不来的。哥哥这十六年过的怎样?”

王安石转忧为喜,道:“老夫一直住在洞庭湖东岸规矩村,做了十六年村汉,不会种田,不会做生意,多亏了村里乡亲接济,虽是清贫,倒也清静。”

龙御叹道:“没想到与哥哥做了十六年邻居,却从不知晓,罪该万死。哥哥却为何从不来探视我?莫不是王可我不成?”

王安石道:“怎敢相忘,今日相救之恩便是永生大德。”二人又说些往事,竹汶麟与李惜韵在旁聆听。李惜韵虽是生于肃王府,长安权力中心,见多识广,但对二人的言谈仍旧感到新奇,更别说对那段历史知之甚少的竹汶麟了。

竹汶麟此时才真正听到国家大事,不禁热血沸腾。他不正是要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才来长安欲求刺杀玄宗的吗,如今王安石口中生生的说要整顿朝纲,拥立新帝,不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竹汶麟心中有了一个崭新的打算:跟着王安石混,有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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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渐渐当空,船也不知飘到了何处。四人起身来到渔船之侧,观望八百里浩然洞庭。龙御问王安石有何打算,王安石不答,李惜韵道:“家父派小女来接先生,正是为了共商大计!家父常常担忧中原百姓,大唐社稷,早有废帝之心。如今江东地界,三郡二十六州,百姓富足,军士强健,若能得王先生相助,废帝当不是难事!”

王安石不动声『­色­』,淡淡道:“李亨贤侄勇则勇矣,只是其志不坚,定力不足,根基虽硬,亦不能万全。万一贤侄三心二意,老夫岂不是羊入虎口?”

李惜韵面『­色­』郑重,道:“我李惜韵指天立誓,洞庭为鉴,龙王爷、竹汶麟共证:我父王若是背信弃义,负了点山先生,叫我李惜韵有如高力士所乘之船般,粉身碎骨亦不足惜。”

王安石道:“郡主既出此言,老夫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龙御双目突然一缩,紧盯着竹汶麟道:“我虽已是年愈不『惑』,但膝下仍无一男半女,汶麟你若不嫌弃,我愿收你为义子。”龙御虽赐竹汶麟炎黄真丹,但对竹汶麟不冷不淡,此时却出此言,真让竹汶麟大喜过望愣在当地。

他没有看出龙御眼中的异样,那是一种长辈对晚辈的温柔。绝不可能是对一个刚认识的人所产生的情感。

王安石笑道:“竹公子还等什么,快快行礼。”

竹汶麟三拜九叩,龙御受之。龙御从怀中拿出一块美玉,黄莹莹亮闪闪,对竹汶麟道:“我虽收你为义子,但你我是否能再相见,还要看天地造化。假若再无缘相见,你将这蓝田玉世世代代传将下去,也算我龙氏之福。”

竹汶麟接在手中,应声是,龙御腾身而起,金光大作,化作龙形,将木船盘旋起来,望东北方飞去。船上众人只觉凉风呼啸而过,体会上天之太空。过不多时,重入水中,龙御化作人形,道:“此处是岳阳城北岸长江渡口,哥哥与姑娘,成儿可顺流直上,直到长安。”王安石谢过,龙御招呼两名船夫,道:“今日毁了你二人的船,我赠你二人一物。”说罢从后背拔下一块龙鳞,拿在手里,铜钱大小,金光灿灿,道:“你二人拿去平分吧,可保今世荣华。”

两个船夫那里敢受,拜倒于地,磕头不止,道:“万万受不得,万万受不得。我们回去定给老爷建庙,供奉老爷,只求洞庭岳阳能年年风调雨顺!”

龙御将二人扶起,道:“天时如何,岂是你我凡夫俗子所能左右的?还是眼前富贵富实一些。”二人勉强受了龙鳞。龙御拜别王安石,化作龙形,金光万丈,闪转腾挪,吼道:“小子,到神龙谷中寻得龙族,拯救其灾难,切记切记。”

“忘记了告诉你,龙鳞会抑制你的功力,使你的欲望大增,失去本『­性­』,但若度过此劫,对你的修为大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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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百日天君

距神龙谷还有一段距离,却在中途遇到了几名修真者,竹汶鳞用手理了理蓬『乱』的头发,一双眼睛贼亮。

“百日天君,你今天是走不掉了,还是赶快把《天神录》交出来,不然的话,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一群人向一个身穿白『­色­』儒衫,头上扎着一条方巾的中年人喝道。

那中年人听了那几个道士的道:“凭你们几个讲武堂的小辈,还想抢《天神录》,就是你们派里的头子来了,我也不怕,不想想我是什么人,跟我抢这本书的人,也都被我杀的差不多了,有的甚至连再做人的机会都没有了,已经魂飞魄散,现在连你们这些小辈也来了,来让我看看你们有什么小本事。”不知是刚刚说话说急了,还是引动了以前受的伤,不由得从口中喷出了一口喑红『­色­』的血。

站在一边的道士看到了,其中一个头上扎着一只『­色­』的发钗道:“众位师弟他受伤了,还怕他做什么。”说完,双手十指结成一个奇怪的手印,只见手印的上方冒出了一团青『­色­』的能量团,人也慢慢地离地漂浮到空中,其它的几个道士见了,也纷纷地拿出了自己的拿手好戏,因是同门师兄弟,所以都冒出了青『­色­』的能量团。顿时方圆十米内都布满了轻雾。

百日天君见了,哈哈一笑;道:“就凭你们几个,老子受了伤照样能­干­掉你们。”于是双手做出了鹰爪状,两制手心中也出现了红『­色­』的浮云,同时浮在了半空中,周身围着一层红雾,蒙蒙胧胧,已看不清百日天君的身影。

这时只见天空七道青『­色­』的光芒向两道红『­色­』的光芒撞去,因七道清气是同属『­性­』的,很快的就溶合在一起了,形成了一条巨大的青茫,红『­色­』的也不甘示弱的融合一起,但气势似乎没有青『­色­』的强,但一时间青气也拿它没有办法。两个时辰过去了,百日天君的头上渐渐冒出了汗,米大的汗珠从空中直往下落,喉咙处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似的,忽上忽下,他也将这一切强忍下来,暗道:“老子要不是有伤,不能发挥出龙鳞百分百的威力,只发挥出它不到一成的力量,要不然真的以为我是吃素的。”

那边的七个道士心中也在发『毛』,“这个百日天君,还真有点门道,受了重伤还能支持这么久,这是什么怪物,这么变态。”不过几个人互相递了个眼『­色­』。突然全部盘坐在空中,双手合十,慢慢地他们的头顶处冒一团青『­色­』,中间似乎还有一个珠子,这好象是他们的金丹,他们连这东东也用出来了。

百日天君见了,心中大骂:“这群王八蛋,要不是我受伤还会怕这几个结丹期的人,真是流年不利,没想到被几小辈搞无还手之手。”

这时七人的七颗珠子慢慢地摔成了北斗星的形状,渐渐形成了北斗七星阵,慢慢地将百日天君围在了阵中,突然阵中出现了一束巨大的青光,冲击着百日天君,百日天君再也经受不住这巨大能量的冲击向那竹汶鳞处飞去。

竹汶鳞子见人撞来,刚想运力跑,可是现在的他跟凡人没两样,怎么能躲过这样的冲击呢?也只有任百日天君撞过来,心中暗骂:“那个死老头子现在可真是害死我了。”眼睛不由的望了身后不远处的悬崖,慢慢地闭上眼睛,想是运仅剩的一点功力,也是想多一点活的机会吧!

就在他们发出“啊!啊!”两声的惨叫,百日天君和竹汶鳞已经坠入这万丈深渊,两人也迅速的向下坠落,这悬崖高达几百丈,崖顶上层层云雾缠绕,根本看不到崖到,崖上的七人摇头直叫“可惜”。想必他们是为了没拿到《天神录》而可惜吧!

就在他们两人要落到崖底的那一刹间,从百日天君的心口处冒出了一颗金黄『­色­』的珠子,顿时发出万丈光芒,慢慢形成一个金『­色­』的防护罩,将百日天君和竹汶鳞罩在其中,缓缓地落下来,这时的两人都在昏『迷』之中,想必百日天君是重伤昏『迷』,而竹汶鳞是被重大的冲击撞晕的吧,空有一身强大的本事,却被一个变态的家伙封了,真是倒霉透顶了,这时这两个人已经平稳地落到崖底了,但是那颗龙鳞却没有回到百日天君的体内,而是慢慢地从竹汶鳞的头顶、进入竹汶鳞的身体内,这时的竹汶鳞身体发生巨大的变化,全身冒着金光,既然额头的两边长出了两个鹿角样的角,难道是传说中的龙角,就是隐藏在竹汶鳞眉心处的太极封印也龙鳞『逼』出来了,看来以后竹汶鳞不用受苦了。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竹汶鳞慢慢地睁开了双眼,从地上爬起来,眼睛打量着四周,四周都是悬崖峭壁,方圆不足二百米的平地,但这上周长满了奇花,花珍禽异兽,看来这地方应该还有别的通道,这时的他看到了不远处的百日天君,于是走到他的面前,见百日天群还没有醒过来,于是爬在他的心口上,用耳朵听,是否还有心跳声,竹汶鳞在百日天君的心口上爬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还好有心跳声,不过很微弱,不知道还有没有救。”于是把了一下脉,摇道道:“看来是没有救了。还是先救醒再说。”于是运起功来,刚一提气,竹汶鳞的脸上『露』出了惊异之『­色­』,随即又消失了,只见竹汶鳞的双掌昌出白中带金的光茫,慢慢将手掌放到了百日天君的胸口上,为他传输一点真元来增强他的心脉的跳动,竹汶鳞约传了一盏灯时候,见百日天君开始颤抖起来。

“嗯!”一声,百日天君坚难的睁开了眼睛,眼前模模糊糊的出现了一个少年的模样,呻呤道:“你……你是谁?这又是地方,难……难道我还没有死吗?”

竹汶鳞翻了一个白眼说:“你还说,看到你就是气,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掉到悬崖下面来,你看看这地方,四处都是悬崖,而且都高达几百丈,虽然我是可以飞上去的,但是你就不行了,不是我诚心咒你,刚刚我为你把了一下脉,你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百日天君听了竹汶鳞的话,将双手撑在地上,想立起身子来,但是没有成功,换来的却是使身体更加疼痛。

竹汶鳞见他想坐起来,道:“还是我扶你起来吧。还有就是有什么话快说吧,不然就没有机会了。”

百日天君感激地看竹汶鳞一眼,断断续续地道:“谢谢你,小兄弟,不……不过还要麻烦一下小史弟,能帮我……我一个忙。”

“什么忙,你说吧!只要我能做的到,我会帮你的。”

百日天君见竹汶鳞答应了,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那是一种回忆的幸福,但笑容刚刚绽放,脸上就扭曲起来,看样子是牵动了伤处,他也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于是道:“小史弟能不能把这个东西交给我女儿歌絮琴。”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凤形的玉佩来。“还有这本书,不过这……这本书我就送给小兄弟了,我看小弟兄也不是普通人,说……说不定这本书对你还有点用。”

竹汶鳞从百日天君的手上接过那两样东西,看了一眼,只有那玉佩透着一种不明的力量,似乎和自己身上的某种东西相吸引着,而那本书也就是《天神录》,看了一眼后,也就将东西放进了自己的乾坤袋中,心想:送东西是可以,不过还不知道他的女儿在什么地方,要不然东西往那送,于是问道:“你女儿住在什么地方。”

百日天君道:“她……她天山的玉女峰上的妙音庵内,还有件事要告诉小兄弟,这是关于你的,刚刚我……我们两个掉下悬崖后,在落地的时候,是我身上的龙鳞,救了我们两个,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我们两个都满地后,那颗龙鳞却没有飞到我的怀里来,而是直接从你的头顶、进入了你身体里了,但是后来发生什么事我也就不知道了。”

竹汶鳞心里也直发愣,难道我的封印被解除了,原来是龙鳞帮的忙,嘿嘿,那真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嘴上道:“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我的力量怎么一下子给恢复了。”

百日天君盾了竹汶鳞一眼道:“小兄弟,老夫还不知道你贵姓,师从何处。”

竹汶鳞一脸地回忆,像是向往着那里的生活,那里美好的一切,有着美丽温柔的姐姐,有着鲜美可口的仙果,可是这一切被脑子里出现的一幅面目狰狞的人,给打断了,随即将他拉回到现实中来了。呵呵一道:“没什么,我从那里来的你不会知道,那里的回忆让我太痛苦了,还是不说了,不过我的名字还是可以告诉的,我姓竹,名汶鳞。”

百日天君哈哈大笑起来,牵动了伤口,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来:“好了,竹兄弟,不要诉你的苦了,我还有些事还未向我说呢。我大限已至,我死后,你就将我埋在这里。”向四周看一眼,感觉心脉越来越衰弱,断断续续道:“竹兄弟,记得把这玉佩交给我女儿啊,我……我已经不行了,……告诉她……爹这辈子……没好好……的照顾……她,希望……下……下辈子再续父女缘。”

竹汶鳞见百日天君拼着最后一口气,将事情交代完了,见百日天君去的时候样子很安祥,似乎脸上残留着一丝微笑。竹汶鳞也感觉眼睛似乎也有东西流了出来。自己是个孤儿,也不知道父母是什么样子,更不知道父母的关爱是何种滋味,是幸福,是快乐还是其它的味道,就这样竹汶鳞在原地呆呆地站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竹汶鳞的脸上再也看不出一丝的悲伤,面上山出现那似笑非笑的样子,看到百日天君的尸体上站着几只老鹰,连忙跑过去将那些老鹰赶走,嘴里直道:“罪过,罪过,百日老叔莫见怪,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是你好好的安息。”说完用左手对着不远处的地主就是一拳,只听见嗡的一声,地上立即出现了一个大坑,竹汶鳞抱起百日天君的尸体道:“小兄弟我现在没钱,这里又没什么店铺,只好一切从简了啊。”

过了一柱午的时间,竹汶鳞对着刚刚新起的坟拜了拜,嘴也边说道:“百日老叔怒我不能陪你了,要陪你的话再等几十年,有可能是个几千年,我这种人只少也是要也在世上活个几千年的嘛,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要泡你女儿去了,哦,不对,是找你女儿,我走了。”

竹汶鳞在四周巡视了一下,看四周那里有没有捷径可走,但走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有什么路可是,于是来到谷底的中心处,左手望上指着,只见竹汶鳞全身昌着金光直冲向去屑。但是刚刚冲到几十丈的高中时,突然被一层透明防护罩挡了下来。

只年到几声“啊,啊”的惨叫,竹汶鳞就像一个西瓜一样,掉在了地上,“砰”的一声,顿时飞尘土飞扬,鸟禽惊飞,走兽奔走,竹汶鳞站起身,『揉』了『揉』摔痛的痛处,自言自语道:“还好,我有神功附体,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只准进,不准出。看样子还得到四周看看。”

这次,竹汶鳞没有向上次一声走马观花样的看看就了事,这次竟然连地上的小石子也不放过,也把它拿起来观看一下,有什么特别之处没有。大约他在四周翻看了一个小时,这时来到了一处长有七『­色­』的花的地方,在七『­色­』花不远处也有一个石碑,在不远处的竹汶鳞还隐约地看见上面还有几个大字,写着神龙谷的字样。

竹汶鳞走近看清了那几个字,“呸”的一声,还望上吐了一口口水,骂道:“还神龙谷,我怎没见一条龙,连根龙须都没看到,真的不知道凭什么叫神龙谷。”但是他没注意到,吐在石碑上的口水慢慢被石碑给浸渗了进去,突然石碑发出阵阵金光,照在了对面的石壁上,在石壁上也印出了一个门的形状来,竹汶鳞也看到了这道奇景,心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还嘀咕道:“是不是这里面的东西太贱了,骂它们几下才舒服,也真***够贱。”心里是这样的,但人还是那印出来的门中走进。当他人刚刚走进去,那大门就关了起来。

竹汶鳞看了一下四周,发现这是一个全封闭的石室,除了大门,已经没有其它的出路了,他见大门一关,顿时心里有点慌了,就是自己仙术在高明,也不可能从这里面出去,但大门关上四周也没有因此变得黑漆漆的,石室上的夜明珠发着明亮的光照亮了整个石室。

竹汶鳞见出去无望,也就打量四周起来,他是随欲而安的一个家伙,因此他也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安的地方,看了一下四周,除了正前方有一个案台,案台上放着一把剑和一个葫芦之外,再也没有看到上面还有其它什么东西,还是值得一提的就是案台后面的石壁上刻着一个巨大的龙头,龙头上的那对眼睛像是活的一样,看上去还一眨一眨的。仔细一看那双眼睛像盯着你似的。

这时,石室内传出了声音,“孩子,你来了。”那声音感觉起来很苍老,却又带有一种令人心弦的魄力。竹汶鳞听到这无人的石室既然有人说话,于是大叫道:“说在说话,有本事你就给我出来,当面跟小爷说,躲在背后算什么东西。”

竹汶鳞话刚落间,那声音又传了出来:“你叫什么啊,我不就在你前面吗,那龙头就是我,真是的,亏你还是得道之人,你师傅没教过你,怎么尊老爱幼吗?你小了真是没大没小。”

那龙头道:“你听我慢慢说,我是神龙族的最后一个长族,当年神龙族遭人暗算,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不过在我们族长临死前说他将他的儿子传送到了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但是什么地方,我就不知道,族长临死前也没有说。我带你来这里是因为你身上有我们神龙族的气息。所以才引你到此地来。”

竹汶鳞听了,心里只将百日天君咒骂了百遍,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遭这种罪,嘴上却道:“我有片龙鳞,应该是那东西有点神龙气味吧,接着话锋一转,听说你们神龙族是最强大的生物,廉洁是天上的神,也有可能打不赢你们啊,怎么一下子就给别人给灭了。”

那龙头这时无比愤怒的道:“哼,还不是我们的内部出了叛徒,那天正好是我们龙神族祭祀的日子,那叛徒就在我们的酒中下了毒,让我们一刻钟用不了仙术,我们很多高手都死在那段时间里的。”

竹汶鳞不由得屑道:“怎么你们龙神族还会怕毒,不是开玩笑吗?”

第一百八十七章 刁蛮少女

竹汶鳞心里也直发愣,难道我的封印被解除了,原来是龙鳞帮的忙,嘿嘿,那真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嘴上道:“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我的力量怎么一下子给恢复了。”

百日天君盾了竹汶鳞一眼道:“小兄弟,老夫还不知道你贵姓,师从何处。”

竹汶鳞一脸地回忆,像是向往着那里的生活,那里美好的一切,有着美丽温柔的姐姐,有着鲜美可口的仙果,可是这一切被脑子里出现的一幅面目狰狞的人,给打断了,随即将他拉回到现实中来了。呵呵一道:“没什么,我从那里来的你不会知道,那里的回忆让我太痛苦了,还是不说了,不过我的名字还是可以告诉的,我姓竹,名汶鳞。”

百日天君哈哈大笑起来,牵动了伤口,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来:“好了,竹兄弟,不要诉你的苦了,我还有些事还未向我说呢。我大限已至,我死后,你就将我埋在这里。”向四周看一眼,感觉心脉越来越衰弱,断断续续道:“竹兄弟,记得把这玉佩交给我女儿啊,我……我已经不行了,……告诉她……爹这辈子……没好好……的照顾……她,希望……下……下辈子再续父女缘。”

竹汶鳞见百日天君拼着最后一口气,将事情交代完了,见百日天君去的时候样子很安祥,似乎脸上残留着一丝微笑。竹汶鳞也感觉眼睛似乎也有东西流了出来。自己是个孤儿,也不知道父母是什么样子,更不知道父母的关爱是何种滋味,是幸福,是快乐还是其它的味道,就这样竹汶鳞在原地呆呆地站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竹汶鳞的脸上再也看不出一丝的悲伤,面上山出现那似笑非笑的样子,看到百日天君的尸体上站着几只老鹰,连忙跑过去将那些老鹰赶走,嘴里直道:“罪过,罪过,百日老叔莫见怪,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是你好好的安息。”说完用左手对着不远处的地主就是一拳,只听见嗡的一声,地上立即出现了一个大坑,竹汶鳞抱起百日天君的尸体道:“小兄弟我现在没钱,这里又没什么店铺,只好一切从简了啊。”

过了一柱午的时间,竹汶鳞对着刚刚新起的坟拜了拜,嘴也边说道:“百日老叔怒我不能陪你了,要陪你的话再等几十年,有可能是个几千年,我这种人只少也是要也在世上活个几千年的嘛,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要泡你女儿去了,哦,不对,是找你女儿,我走了。”

竹汶鳞在四周巡视了一下,看四周那里有没有捷径可走,但走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有什么路可是,于是来到谷底的中心处,左手望上指着,只见竹汶鳞全身昌着金光直冲向去屑。但是刚刚冲到几十丈的高中时,突然被一层透明防护罩挡了下来。

只年到几声“啊,啊”的惨叫,竹汶鳞就像一个西瓜一样,掉在了地上,“砰”的一声,顿时飞尘土飞扬,鸟禽惊飞,走兽奔走,竹汶鳞站起身,『揉』了『揉』摔痛的痛处,自言自语道:“还好,我有神功附体,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只准进,不准出。看样子还得到四周看看。”

这次,竹汶鳞没有向上次一声走马观花样的看看就了事,这次竟然连地上的小石子也不放过,也把它拿起来观看一下,有什么特别之处没有。大约他在四周翻看了一个小时,这时来到了一处长有七『­色­』的花的地方,在七『­色­』花不远处也有一个石碑,在不远处的竹汶鳞还隐约地看见上面还有几个大字,写着神龙谷的字样。

竹汶鳞走近看清了那几个字,“呸”的一声,还望上吐了一口口水,骂道:“还神龙谷,我怎没见一条龙,连根龙须都没看到,真的不知道凭什么叫神龙谷。”但是他没注意到,吐在石碑上的口水慢慢被石碑给浸渗了进去,突然石碑发出阵阵金光,照在了对面的石壁上,在石壁上也印出了一个门的形状来,竹汶鳞也看到了这道奇景,心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还嘀咕道:“是不是这里面的东西太贱了,骂它们几下才舒服,也真***够贱。”心里是这样的,但人还是那印出来的门中走进。当他人刚刚走进去,那大门就关了起来。

竹汶鳞看了一下四周,发现这是一个全封闭的石室,除了大门,已经没有其它的出路了,他见大门一关,顿时心里有点慌了,就是自己仙术在高明,也不可能从这里面出去,但大门关上四周也没有因此变得黑漆漆的,石室上的夜明珠发着明亮的光照亮了整个石室。

竹汶鳞见出去无望,也就打量四周起来,他是随欲而安的一个家伙,因此他也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安的地方,看了一下四周,除了正前方有一个案台,案台上放着一把剑和一个葫芦之外,再也没有看到上面还有其它什么东西,还是值得一提的就是案台后面的石壁上刻着一个巨大的龙头,龙头上的那对眼睛像是活的一样,看上去还一眨一眨的。仔细一看那双眼睛像盯着你似的。

这时,石室内传出了声音,“孩子,你来了。”那声音感觉起来很苍老,却又带有一种令人心弦的魄力。竹汶鳞听到这无人的石室既然有人说话,于是大叫道:“说在说话,有本事你就给我出来,当面跟小爷说,躲在背后算什么东西。”

竹汶鳞话刚落间,那声音又传了出来:“你叫什么啊,我不就在你前面吗,那龙头就是我,真是的,亏你还是得道之人,你师傅没教过你,怎么尊老爱幼吗?你小了真是没大没小。”

那龙头道:“你听我慢慢说,我是神龙族的最后一个长族,当年神龙族遭人暗算,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不过在我们族长临死前说他将他的儿子传送到了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但是什么地方,我就不知道,族长临死前也没有说。我带你来这里是因为你身上有我们神龙族的气息。所以才引你到此地来。”

竹汶鳞听了,心里只将百日天君咒骂了百遍,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遭这种罪,嘴上却道:“我有片龙鳞,应该是那东西有点神龙气味吧,接着话锋一转,听说你们神龙族是最强大的生物,廉洁是天上的神,也有可能打不赢你们啊,怎么一下子就给别人给灭了。”

那龙头这时无比愤怒的道:“哼,还不是我们的内部出了叛徒,那天正好是我们龙神族祭祀的日子,那叛徒就在我们的酒中下了毒,让我们一刻钟用不了仙术,我们很多高手都死在那段时间里的。”

竹汶鳞不由得屑道:“怎么你们龙神族还会怕毒,不是开国际玩笑吗?”

“哼,那不是一般的毒,那东西好像叫盅,可以在体内吸­精­气神的东西,一个、两个我们到不怕,可是多了就不行了。你不知道的,龙神族他也是人,是有­肉­体的,就是再强横,也离不开­肉­体。”

竹汶鳞继续问道:“那是什么要害你偿,还有那叛徒是谁。”

那龙头顿了一下,道:“你的问题可真多,那叛徒当年和族长并称‘龙神双雄’两个人的感情一直都很好,直到两人遇到了凤神族的第一美人,彩凤公主,偏偏两个都爱上了彩凤公主,可是彩凤公主选中族长,就在他们成婚的时候,那叛徒喝过喜酒后,就离开了,十年没有回来过。”

竹汶鳞听着头都大了,『Сhā』嘴道:“他们都叫什么名字,我听着觉得很别扭,到了这个时间还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龙头嘿嘿一笑,道:“我叫龙天星,我们族长叫龙战,那叛徒叫龙胜天,可是,万万没想到十年后的祭祀大典他回来了,还带一批陌生人回来,等祭祀完后,整个族里的人都在一起畅饮。直到大家都喝的差不多的时候,都感觉身体不适,体内像千万条虫子再咬似的,锥心刺肺,那种痛苦到现在我都还有点心惊胆战。这时候龙胜天和他带来的人突然发难,对着我们就是『乱』砍,很多人根本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都已经到落在地,就连族长也怀疑这一切是不是梦,甚至问龙胜天,这是不是真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龙战看到龙胜天那疯狂的样子就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只是暗暗地运用龙鳞的力量想将他和彩凤公主刚刚生下不久的孩子传送出去。彩凤公主将丈夫的动作都看在眼里,于是紧紧地握住丈夫的另一支手,想以此来鼓励他的丈夫。没过多久他们龙族的至室突然发出一阵强烈地光,那光划破了整个夜空,也向夜空中升去随即也就消失在夜空之中了,就像成了夜空中的一颗星星。

我见族长把他刚刚出生的孩子丢出去后,我就急忙去追那孩子了,后面发生什么事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我也没追到那孩子,那龙鳞一下子就不见了,当我再回到居地时,那里连一个人影都不见了,我想是龙胜天把那里给毁了,刚好这里是禁地,只有几位长老和族长知道,所以才幸免于难。

竹汶鳞道:“那个王八也太可恨了,就为了这种情情,竟然连自己的族人也不放过真是毒辣,那你今天引我来,也不会就中跟我说这些吧!”

龙天星道:“当然不是,今天引你来是看到你跟我们族的圣物很有缘,还主动识你为主,我也熬不了多久了,是想将放在我面前的龙神丹都交给你,还有我们族的绝学《龙神决》也就是那本《天神录》,但《天神录》只是《天神决》的入门心法。你跟龙鳞有缘也应该学得会我们族的最高绝学《龙神决》”说着从他的龙嘴里吐出了一片鳞片状的东西。

竹汶鳞走了去伸去接过珠子,但刚一接触到那片鳞片,那鳞片就化为一道能理从手心直向脑部窜去竹汶鳞感觉那股力量到了脑中顿时化为许多信息存储在脑中了。脑子也感到有阵刺痛,想必是一下子消化不了这么多东西吧。

还没等竹汶鳞适应过来,龙天星继续道:“我刚刚用尽我全身的力量将这些传给你,你要好好运用这些东西,有机会的话去找一下凤神族的人,告诉他们彩凤公主的死讯。”

竹汶鳞一边听,一边暗想:“你不说我也要去的,好不容易出来了,当然要玩过够,免得又被那老头子抓去做苦力。”嘴上却道:“我会去的,刚刚出来,我得四处看看,最好能寻到几个漂亮的姑娘。”

龙天星听了顿了一下道:“好!不说了,我最后送你一程吧,这个地方也就要烟灭了,以后你自己要好好保重。”

竹汶鳞有点舍不得,道:“我还想多跟你聊一会儿,你怎么就让我走了。”心中想,快点吧,早点送我走,我是在这里再也待不下去了。

龙天将将这都看在眼里,心道:“孩子,以后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我也不想你背上代人仇恨活着,只要你自己过得开心就行。”于是从嘴里喷出一口龙气,将竹汶鳞带出这个石室之外。

——————————-

来到西湖边,见那边刚好有一艘小船,于是叫道:“船家过来,我要搭船。”

那船家也吆喝一声,“来了,来了,客官稍等。”

竹汶鳞躺在船头上看着周围的景『­色­』真是『迷』人,但船还行驶多久,只听到崖上有人叫道:“船家,过来,我家搭船。”

船家见有生意来了,心里很高兴,但船已经被人包了,看这公子的样子应该很好说话,于是向竹汶鳞道:“公子,岸上有位姑娘要搭船,能不能……”

竹汶鳞道:“行,你就叫她游边来,或飞过来吧。”

船家一时还没听清竹汶鳞的话,于是照原话道:“这位公子说了,行,你就叫她游过来来或飞过来。”船家刚把话说完才明白意思,不由叫苦道:“公子,你可害苦我了,那位姑姑可是杭州出了名的泼辣,听说她还是天山玉女峰的妙音庵的俗家弟子,还有就是他爹是杭州城的首富。”

竹汶鳞一听来了­精­神,心道:“嘿嘿,对我真好,在这里遇到百子天君他女儿的师姐或师妹。这样的话就不用我去跑一趟了。

可是岸上的姑娘可没那么好说话,见那船家说出明样的话来,心里不由骂道:“好,你个船家,既然这样戏弄本小姐,那本小姐今天就要你好看。”心中想到,也就这么做了,于是纵身一跳,脚尖在水面上轻轻一点,也就到了船上,这姑娘一到船上马上用剑指着船家骂道:“好你个船家,既然这样对本姑娘说话,你是不是不想在这西湖划船了。”船家见那姑娘用剑指反映他,心中甚是害怕,说话也不由打结起来,“姑……『­奶­』『­奶­』,息怒,这……这不是我的主意,是……是船头那……那位公子叫……叫我如此说的。”说完手指着船头那边。

竹汶鳞也听见他们的对话,站起来,正好迎面见那位姑娘朝他起来,虽然竹汶鳞看美女看的多了,但眼前这位确实是天仙化人。只见那姑娘长得面似栎花,腰如三月春柳,一摇一摇的,但也不怕春风将它吹断,由于湖面上的微风,将那姑娘细长修睦的双腿更完美地呈现出来,丰满的脑部,两只玉兔似要跳出来似的。

这时那姑娘见竹汶鳞正用『­色­』ⅿⅿ的眼光看着她,心里更加愤怒起来,好你个『­色­』狼,本来姑娘还想饶你一命的,现在看来不必了,于是三脚并二步地冲到竹汶鳞面前对他就是一脚,嘴里还骂道:“你这大『­色­』狼,本姑娘那里得罪你了,既然这样对我,现在还用这种眼光看着我。”

竹汶鳞一时不防,狠狠地被那姑娘踢了一脚,“哎哟”一声,坐在船上『揉』起脚来,嘴里也不饶人,骂道:“你这野蛮,没有人要的臭婆娘,你怎么这么狠。”

那姑娘见竹汶鳞骂的这么难听,更是气愤,对着又是狠狠地一脚,嘴上也不饶人:“混蛋,我白彩凤没人要,不管你的事,谁要你这王八蛋管,一看你的样子就是个花花公子,小花得花柳病。”

竹汶鳞被那姑娘踢了一脚,这回没痛了,而是站起来,绕着那姑娘转一圈,一只手撑着下巴,头也不断的摇着。

白彩凤也被他这时的举动给搞糊涂了,只看到竹汶鳞一手叉在腰间,一只手指着天,脸上还是一付痛苦的样子,但嘴上说出来的话更是让白彩凤想杀了他才解心头之恨,只听到竹汶鳞道:“天啊,为什么要这样拆磨我,先是让我有家不能回,再能是让我掉下万丈悬崖,别人说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是我为什么就是这么倒霉,遇上了个恶婆娘,为什么给了她一付仙女般的容貌与身材,却给了他一颗魔女般的心,偏偏又要让我遇上,老天你真不公平啊。”白彩凤越听越气,于是对他又是一脚,嘴上骂道:“你去死吧!没人拉着你。”

第一百八十八章 白家

竹汶鳞见白彩凤又踢了过来,马上闪开了,手也指着白彩凤骂道:“你这臭婆娘别人没有交过你男女授受不亲吗,有你这样对刚见面的男生吗?真是的,没有一点礼貌,再动手别怪我不客气了。”

白彩凤上下打量一番竹汶鳞,不屑地道:“就凭你,你要是打赢我,我就跟你走,伺候你,做你的丫环。”

竹汶鳞头一抬,手上的扇子摇道:“给我做丫环,我还不要,那样我不被你活活气死才怪,这样好了,赢了你,让我亲三下,怎么样。”现在竹汶鳞看来是一心想占便宜,刚刚想的事全给忘了。

白彩凤浑身气得直打抖,说话也语无论次起来:“你……你混蛋,我从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人,今天我不杀了你,我就不是白彩凤”,说完拨起手中的剑,对着竹汶鳞就刺了过来。

竹汶鳞见剑刺过来,忙用扇子挡开,嘴上还不饶人:“臭婆娘,你当我是吃素的,今天叫你见见你老公的本事。”

白彩凤气得直用剑『乱』刺,但再也没说什么了,知道再说什么,只有自己号亏的份,就拿起剑狠狠地对着竹汶鳞刺去什么招式都给出来了。

由于船身很小,竹汶鳞一时之间没有让开,但白彩凤的剑已经快到他的胸口了,忙人侧身闪过来剑,但身体一下没稳住,眼见就要掉进湖里了,现在不管抓到什么东西,只要能活命就行,于是伸手一抓,却抓到了一只衣角,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自然是白彩凤的,这时白彩凤,一下子也没招呼过来,见竹汶鳞手抓住了她的裙角,要是向后退,必定是裙子不保,春光外泄,也只有顺势向竹汶鳞走了一步,这一步不要紧,本来竹汶鳞想顺势稳住脚,可是白彩凤向前走了一步,这可好竹汶鳞也只有当落水狗的命了,可是他不甘心,下水的时候将白彩凤的小脚也顺势向后扯了一下,白彩凤一时稳不住,“扑通”两声,两个人都掉进了湖里。

从小在水边长大的白彩凤还可以游泳,可是从小在昆仑山上长大的竹汶鳞就不行,一掉进水里就死死地抱住白彩凤,一时间把学的功夫全忘了,白彩凤是又羞又急,一个黄花大闺女被一个陌生年轻俊美的男子抱着,怎么不羞,本来一个是可以游上岸的,现在可好,变成两人了,又怎么不急呢?

船家见两人都掉进水里,于是大喊起来,“有人落水了,快来人啊”边喊,自己朝船头跑去,可是一到船头,往湖面一望,那还有半个人影,就连水泡也没一个,一切都变得平平静静地。

原来白彩凤见竹汶鳞不放手,心一横,心想原来是个旱鸭子,哼,我就往下沉,淹死你。真是最毒『­妇­』人心啊,口舌争了几句,要将别人淹死,这姑娘真够够毒的,不过已这种情形那也没是没办法的。于是白彩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运起妙音庵的独门仙术,向水里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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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汶鳞见往身体越来越下沉,于是将白彩凤抱得更紧了,由于不通水『­性­』,连续喝了几口水,脸憋得通红的,眼看主洒撑下去了,就在这时感觉到体内有个东西慢慢在体内流动起来,在体内行了一周后,东西就在心口处停了下来,但也在心口处释放出能理按着刚刚的路线在身体内运转起来,这时竹汶鳞感觉是舒服多了,而且还感觉到在水面也可以呼吸了,竹汶鳞隐约知道这肯定是龙鳞的功效,但他是不会去想这些,眼前他想的是如何戏弄白彩凤,他现在虽是可以自行呼吸了,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放开白彩凤,而是更大胆的在白彩凤的身上占起便宜来。两只坏手不停地『摸』着白彩凤的玉背,过了一会儿,竹汶鳞好像觉得不满足了。眼睛一看白彩凤的胸前,眼珠子更是一亮,一只手慢慢地从白彩凤的腰间穿过,直取玉女峰。

闭眼运动的白彩风也感觉到竹汶鳞的一只手正由小复向上『摸』去她知道这混蛋要­干­什么,芳心更是慌『乱』起来,眼见那只怪手就要到目的地,连忙停止运动,用手抓住那只坏手,张口就要骂,这下好了,情急之间,忘了在水里,一口真元泄了出去,全党还吃进了一口水,更是咽着,不停地咳嗽起来,­嫩­白的脸蛋,瞬间成了红苹果。

竹汶鳞见白彩凤抓信他的手就没下文了,用眼望去见白彩风一只手拍着胸口,脸也憋的通红的,就知道白彩凤是顺气不畅了,本来也是一见那姑娘自己还没开口就骂起来,想杀杀她的傲气,两人之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何况自己还有事求她,不能让他有什么闪失,忙将嘴向他嘴对去,渡口真元给她,可是这一亲上去就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竹汶鳞感觉那两片嘴­唇­薄薄地,软软的,还夹着一股少女的体香,口中像有蜜似的,甜甜的,及上去再也不愿停下来。一口真元也随着舌尖进入了对方的口中,但舌头到了对方的口腔内,却没有退回来,而是在对方的口内游『荡』着,追逐着对方的柔­嫩­润滑的小香舌。

而白彩凤,见对方的嘴凑了过来,知道躲不过了,也只有认命了,心中一酸,想到自己就要葬身在这湖底了,临死前还要被登徒浪子轻薄,想到眼泪一颗颗从眼眶里流出来,跟湖水混在一起,可惜竹汶鳞根本看不看,要不然他就只会渡口气给她,也不会如此轻薄,当竹汶鳞的舌头到了她的口内后,白彩感觉到本来气闷的感觉,一闪而失了,知道对方不是有意地轻薄自己,而是求自己,心里总算踏实下来了,可是她又想错了,对方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打算,而是进一步的侵占自己的领地,舌头既然在自己的口头追逐自己的香舌来,心里更加的愤怒,死混蛋,既然趁人之危,真不是个东西,于是用牙齿一咬。

竹汶鳞本来沉醉在甜蜜之中,突然舌头传来一阵巨育,猛地回舌头,那股真元了民随着舌头离开了,手也没有环抱白彩凤了,而是­棒­着舌头在水里『乱』蹦『乱』跳。

白彩凤也感觉随着竹汶鳞舌头的离开,气闷的感觉山出现了,来不及想是怎么回事,随即身体就觉得四肢无力,身体也往下沉去,意志越来越模糊了。

竹汶鳞见白彩凤往下沉去,知道这时不是呼痛的时候,连忙向白彩凤游去四肢并用,在水里『乱』的拍打,但也总算到了白彩凤的身边,赶紧抱起她,把舌头又塞进了对方的口腔内,那股真元又随着舌尖进入白彩凤的体内。

白彩凤原本模糊的意识,又逐渐的清醒起来,见双方的又进入了自己的口内,眼睛睁得大大地,像要吃人一样,但也不敢『乱』来了,只有眼睛在抗议,丙手也紧紧地抱竹汶鳞的腰,身体也没有原本那么僵硬,而是起来越软。

竹汶鳞也觉她再也没有挣扎,而是紧紧地接着他,唯独眼睛像要喷火一样,竹汶鳞可不管这些,继续他的怀抱软玉,但舌头再也不敢『乱』来了。两人也就这样的抱着搂着,那不管是在湖里,看来竹汶鳞对这些跟本看得不重要,想得是如何的将这姑娘泡上手,现在的他感觉这姑娘越来越有味了,怒的时候像一把燃烧的火焰,想将周围一切都烧毁,现在这时候就像一只小绵羊,任竹汶鳞这只狼欺负,竹汶鳞这时心里不是那么恨他的师傅了,而是觉得这老子子,这么可爱:“外面的世界这么有滋有味。更有很多美女等着我。”

这时白彩凤的心里可是这么想的,而是在想:“死混蛋让你先高兴,上去了,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拿你的­肉­去喂狗。”不知道竹汶鳞知道了心里是何感想,想都不用想肯定趁机占便宜,越多越好,上了岸就没机会了。他们这样也不知道抢了多久,搂了多久,两人也没有谁来打断这断美好的时光。甚至白彩凤自己觉得竹汶鳞舌尖传来的真元带着一丝时若时无的香味,侵渗着自己空白的心田,渐渐地感觉心里被那真元的香味充得满满的,眼睛里的怒火渐渐地熄灭,柔情的目光慢慢地出现了,感觉眼里的竹汶鳞不在是那么的讨厌,特别是那双眼睛『露』出那坏坏的眼光,更是拨动自己的心弦,身上发出的擅香似的香味,更加使自己意『乱』情『迷』。

竹汶鳞似乎也察觉到白彩凤的变化,看见她的眼神不在是怒火,百是柔情,心里再想,“难道我的魅力打动了她的芳心,开始喜欢上我了。”竹汶鳞自己根本不知道是自己体内的龙鳞起了很大的作用,还是自己从小就有体香,占了很大的成份,在昆仑山上那些仙女喜欢跟他玩,就是因为他身体发出的那股香味,很容易吸引女人的,使他更容易打动女孩子的芳心。(呵呵,还是让他不知道的好,知道,不知道天下有多少姑娘要看他的“狼爪”。)

白彩凤虽被他『迷』得晕乎乎的,但也没忘记在水里,于是运起功来,将两人慢慢地驼上水面,竹汶鳞根本就没有什么感觉,唯一值他来兴趣的还是接吻,因他从小在昆仑山上,那些人都是些修神的人,根本没时间来谈情说爱,于是也就没有人来污染他,所以下山前对这方面根本就是白纸一张,下山后,耳目混杂,多少也被污染了一些,现在有这么好的对像,当然要好好的把握机会,好好的品尝其中的滋味,现在的他就是上了岸他也是毫无知觉。

“放开我,你……还要……亲到什么时候”白彩凤满脸通红的鼓起勇气才将话说完。

竹汶鳞一听,也就松开了,道:“不这亲,你会被闷死的,现在还在水里,我不会游泳,还好关键时刻,我家的传家宝求了我,要不然真的被你害互了,我还没结婚生子,死了不值得,你死了,我也会心里不好过的,来咱们继续。”说完嘴又向白彩凤的嘴凑去。

白彩凤忙用手挡住,道:“继续,你个头,我们到岸边了,走上去吧,现在都天黑了,都被你亲了一整天了,你还闲不够。”

竹汶鳞这时才醒悟过来,四周望了一下,才知道,天已黑,连天上的星星都出来,才嘿嘿一笑,道:“我以为我们还在水里呢,真是可惜了。”

这时白彩凤已已经上岸,也用真元将衣服上的水振十了,理了理衣服,见竹汶鳞也朝这边走了过来,嘴里只叫可惜,不由问道:“你可惜什么。”话中还添了一份柔情。

竹汶鳞白彩凤问道:“可惜我不能亲你的芳译了,真是可惜。”微风吹来,不由打了个冷战,于是想运功将衣服烘­干­。

白彩凤听了竹汶鳞的话,再也不觉得是轻浮的话,而是觉得像抹了蜜,听了心里甜丝丝的,见竹汶鳞打了个冷战,不由柔情道:“看你一个书生,呈什么能,非要跟我争,弄得现在水淋淋地,是不是很冷,来,我帮你把衣服弄­干­”。

竹汶鳞一听,心想:敢情她不知道我身怀绝学,以我为是个书生,肯定我的功夫比她高上很多,是她看不出来,二来我的隐藏功夫也是很好的,既然她不知道,我不妨就……于是就向白彩凤走去。

见竹汶鳞过来了,忙用真元将他的衣服烘­干­,但一烘­干­,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看他样子是个书生,根本不会武功,为什么在水里能换气,于是问道:“公子,为什么你在水里能换气,看样子你不会武功啊?”

竹汶鳞愣了一下,道:“全靠我家的传家宝,幸亏我就带在身上,听祖上人说,是颗龙鳞,是以前皇帝赏赐给我们先祖的,你可不要『乱』说,我一个手无杀­鸡­之力的柔弱书生身怀这等绝世珍宝,别人知道了会引来杀身之祸的”。

纵使竹汶鳞的谎话漏洞百出,白彩凤却完全相信了,道:“公子,放心,我不会说的,还不知道公子尊姓大名,小女子姓白,名彩凤,今年十八岁,还未婚配”,最到最后,脸不由地红了起来,还好是晚上了。

竹汶鳞见白彩凤说到这份上,还有不明白之理,心里很是高兴,高兴地道:“我姓龙,名汶鳞,今年十九,比你虚长一岁,不过说来惭愧,我家中道中落,现在家中无人,只剩我孤身一人,何来的婚娶?”演戏演全套,说话还带着丝丝凄苦。

白彩凤忙道:“对不起,竹公子,我不知道你的处境”,白彩凤见她说的悲凉,忙细声细语的安慰。

竹汶鳞心里很得意,忙不失机会将白彩凤搂进怀里,道:“谢谢,凤儿你对我真是太好了,这辈子谁也不能从我身边把你抢走,神佛也不行”。

白彩凤听了,心里甜丝丝地,头也紧紧地靠在竹汶鳞宽阔的胸前,眼睛闭着,享受着这瞬间的永恒,过了一会儿,柔声道:“竹大哥,很晚了,跟我回家好不,我怕我父母等急了,我告诉他们,我今天回家的”。

竹汶鳞搂着她道:“好,走吧,你带路”。

两人一路亲亲热热,丝毫不觉时间很慢,不一会儿就到白府的大门前,白彩凤见到家门口,于是离开了竹汶鳞的怀抱,上前敲门,并大声道:“顾老伯,快开门,我回来了”。刚离开一会儿竹汶鳞小姐脾气又来了,看来她的温柔只有竹汶鳞享受的到。

不会儿,府内一阵躁动,红漆大门也随之开了,只听见有人声的喝道:“老爷,小姐回来了,小三快去叫老爷”。只见一个小厮打扮的连声道:“是,是”,说完朝内厅跑去。

白彩凤见门外,跑到竹汶鳞面前拉起他的手就朝屋内走去,走到大厅内见母亲都站在厅内向外望着,忙松开拉着竹汶鳞的手,跑到了母亲的怀里,道:“娘,我回来了”。白母满脸地慈爱,用手抚『摸』着女儿的头发,眼里还含着泪花,嘴里直说:“回来就说,学艺一定受了很多苦吧,这次回家能待多久?”

白彩凤靠在母亲的怀里道:“这次女儿回来再也不用走了,师傅说,叫我在外面游厉一番,长长见识”。

白母高兴的道:“那就好,看看你知道撒娇,带回了朋友也不给我介绍一下”,其实白母也知道肯定是女儿的意中人,刚刚进厅的时候,女儿还牵着他的手,不用想都知道,不知道哪家的公子哥,长是长得很英俊,配我女儿也合适,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来越满意。

白彩凤听到母亲的话,脸一红,指着竹汶鳞道:“他是我一个朋友,叫竹汶鳞”。

竹汶鳞站在那,像木头似的,见有人说起他来,于是微笑道:“伯母你好,这么晚了还打扰你们,小生真是过意不去”。

白母道:“没有,我看竹公子也累了吧,有什么明天再说,小翠带竹公子去上房休息”。

白母旁边的一个丫环道:“是,夫人”。也转身向竹汶鳞道:“公子,请随我来”。

白彩凤见竹汶鳞走了,心里一阵失落,转眼一想,明天又能见到他,心里也高兴起来,见厅中的人,无父亲的影子,于是问:“娘,爹去哪里?怎么没见他?”

白母道:“你爹去苏州了,明天回来,好了,看你也累了,今天就跟娘睡,娘还有很多话跟你说”。

第一百八十九章 从相遇,到相爱

一夜无话,次日早晨,竹汶鳞睡在从他下山以来第一次睡这软绵绵的床上不愿起来,纵使自己不需休息,但他还是不想起床,外面有人叫,他也是不愿起身,『迷』『迷』糊糊地道:“不要吵,让我再睡一会儿”。

这时白彩凤向这边走来,见小翠在门外不停地叫着,门也未见开,于是过去道:“小翠,让我来,你下去吧”。

“是,小姐”。

白彩凤可没叫门的习惯,于是用发钗把门拴挑开,轻轻地推开门,进了房内又将门轻轻地关上,于是轻手轻脚地走到竹汶鳞床前,猛地在竹汶鳞耳边大喝一声:“小懒虫,起床了,太阳晒到床前了”。但床上的竹汶鳞没有丝毫的反应,用被子把头蒙,继续他的周公之行,白彩凤见没反应,嘴一嘟,又拉起被子的一角,被子猛地一拉,还是大声喝道:“死猪,起来了,我爹娘都在大厅内等你”。这时竹汶鳞有反应了,睁开了眼睛,也坐了起来道:“知道了,就起来,不过先要……”,刚把话说完,一把抱起床前的白彩凤,随即将她压在了身。嘴就向白彩凤的红­唇­亲去,两手也在白彩凤的身上『乱』『摸』,搞得白彩凤全身软酥、酥的,芳心也是扑通地『乱』跳。

竹汶鳞过足了嘴手之欲,也就放开了她,道:“凤儿,这就是对你的惩罚,谁叫你一进门就大声『乱』叫,其实我在你没进门前就醒了”。

白彩凤立起身来,走下了床,理了理身上的衣裙,白了竹汶鳞一眼,道:“你看你把我弄成这样,叫我怎么见我爹娘”。

竹汶鳞边穿衣边看着白彩凤,见她脸上的红『潮』还未退尽,胸前前的玉免也由于气急,上下跳动着,竹汶鳞眼睛都看直了,嘴上道:“你现在的样子好看,未成熟中带着几份妩媚,真是好看”。

白彩凤听了,心中甚是受用,嘴上却道:“油嘴滑舌,快点,我父母都等急了”。

不一会儿,漱洗已经完毕,来到厅内,白彩凤的父母已经坐在厅首,也都正面带微笑的看他们两个的到来,见竹汶鳞和白彩凤都来了,白父开始发话了:“贤侄来这边坐”,指着离自己不远地一张椅子道。

竹汶鳞也应向声向那张椅子坐去,白彩凤则挨着她的母亲坐着,眼睛却直盯着竹汶鳞,不放过他的一举一动,看来现在的白彩凤已经完全给竹汶鳞『迷』住,眼里全是他的影子,这时白父发话了,笑着对竹汶鳞说:“不知道贤侄家住何处,不知道家中还有何许人也?”

竹汶鳞一听,知道白父打探自己的身世来了,心里想:“你女儿都这么喜欢我了,还怕你们不把她嫁给我,更何况我们是两情相悦,于是也照真说了。”可是他万万想不到外面世界的人都有门户之见的,只听见那他道:“伯父,我家是在一个山上,家中已无他人,从小被师傅收养,跟他一起生活。”

白父一听完,脸马上就跨下来,淡淡地道:“原来是这样,不知道竹公子还有什么亲戚不。”

竹汶鳞心中也是疑『惑』,怎么他说变就变,但还是面带微笑的道:“伯父,我家中也无其他什么亲戚,家道中落后,被我师傅收养,一直跟他在山里,父母尚在的时,也没听他们说过。”

白父脸更是沉下来了,冷冷的道:“是这样,竹公子的家境不是很限,看来竹公子­精­神已经养好。”

竹汶鳞一时还不明白他的意思,笑着道:“是,是,昨晚睡得很好,今天的­精­神很不错。”可在一边一直注视着他白彩凤听出了头绪,芳心一时焦急起来,知道父亲不喜欢他,想让他走。要是万一被父亲赶走,该怎么办,眼他走不走,心里一时也难以决择,但又听见见父亲说:“顾管家,你去帐房拿一百两纹银来,好让竹公子当盘缠。

竹汶鳞以为白父怕他以后路上没钱,于是笑道:“我有钱,不缺钱,还请伯伯不要这么客气。”心里却想,都快成一家人还这么客气。还特地指着他挂在腰间的乾坤袋。

白父看了一眼那破袋子,不屑地道:“你看那袋子也装不了几个钱,我怕你钱少了,又回来找我的女儿。”

竹汶鳞才搞明白,原来白父是嫌贫爱富,嫌自己出身低微,没权没势,不由得气愤赶起,于是说:“我和你女儿两情想悦,就比不上几个臭钱。你这是歪道理,你今天要是赶我走,可以,我一定会带着你女儿离开这大门。”

白父听了更是怒道:“我今天到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把我女儿带走,来人!将这狂徒给我赶出白家大门。”

白彩凤见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忙上前道:“爹,你这是­干­什么,­干­嘛要赶人家走,他可是我朋友。”白母也在一边劝道:“老头子,有话好好说,­干­嘛要弄成这个样子,好好地劝劝女儿,小心气坏身子。”于是对着女儿道:“彩凤,你怎么这么糊涂不看看咱们是什么人家,事先也不弄清楚人家的身份,就把人带进家里。”

白彩凤听了母亲的话,更是心寒,哭道:“我怎么啦,人家一个人好好地,就也是家世不好,难道他一辈子就这个穷书生吗,就算受穷,女儿也愿意。”

此时的白父更加气愤,气得全身直发抖,大声地喝道:“反了,反了,没想到白万富生了你么这么个女儿,来人把小组送回房去,还有把这书生快点赶回去,我再也不想见到他。”

白彩凤见父亲变得不可理喻,于是走到竹汶鳞的身边,挡在他的前面,哭喝道:“谁都不许碰他,准敢,看我不踢死他。”在竹汶鳞后边一旁的家丁顿时都停住了,不敢再往前半步。

竹汶鳞见那些家丁上前了,就知道这刁蛮小姐,平时肯定很“照顾”这群家仆们,不然也不会这么怕她。呵呵,看这位刁蛮地小姐怎么做。

白父见那些家仆都不敢上前了,于是大声道:“谁将那狂徒赶出去,我重生有赏。”欲话说:“有钱能使鬼推魔,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些同时说了一声,“小姐,对不住了”于是一窝峰地向竹汶鳞扑去。

这时见那些家丁扑了过来,卷起袖子准备跟他们玩一场,心中直道:“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啊。”可是正准备,人却已经到了半空中,也听到了白彩凤说:“爹娘,怒女儿不孝,不能在你们身边了,女儿要是不能跟自己喜欢的人,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白母见女儿带着竹汶鳞飞走了,忙追赶上去,哭喝道:“彩凤你回来啊,娘什么都答应,只要你回来啊。”说完拉着白父的手道:“现在好了,把女儿『逼』走了,现在高兴了满意了。”

白父手一甩,挣脱了白母的哼道:“哼,我就当没这女儿,都是你给惯坏的,搞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来。”还一边向顾管家道:“顾管家,飞鸽传书给各地的钱庄,要是小姐取钱,一分都不能给。”

顾管家愣了一下道:“老爷,这样不太好吧,小姐在外面很需要钱的。”

白父眼睛瞪道:“连你也跟我喝反调吗?还不给我赶快去。”

白父见顾管家走了,背着手在大厅中来回不停地走,自言自语的道:“我就不信,她没了依靠,看她怎么过的惯那种漂浮不定的生活。用不了多少,他就会自然而然回来了,回来了看我怎么收拾她。”

此时的白彩凤带着竹汶鳞飞出了家门,又跑了一阵,见没人追赶,停了下来,道:“竹大哥,没人追来了,我们休息一下吧!你也累了。”

竹汶鳞用袖子擦过白彩凤额头细细地汗珠道:“凤儿真是难为你,为了我,害得你跟你父母决裂。”

白彩凤将头静静靠在竹汶鳞的胸口道:“我愿意,要是不能跟你在一起,我会比死更难受的。我现在无家可归了,你不会不要我了吧。”眼睛满是期待的望着竹汶鳞。

竹汶鳞亲了一下白彩凤的眼睛道:“傻瓜,我怎么会,有你就有我,我们再也不分开了,我在那,你也就在那。”说完紧紧地抱着白彩凤。

过了一会儿,竹汶鳞道:“凤儿,我们去吃点东西吧,我们也跑累了,好好的吃一顿去。”白彩凤以为竹汶鳞饿了,其实自己早就过辟谷期,吃不吃也无所谓,于是道:“好的,走。”于是两个手牵手向前走去,没走多远,白彩凤见旁边一家白记钱庄,点一歪,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向竹汶鳞道:“竹大哥,我们到那里去一下,走。”说完,拉着竹汶鳞向钱庄走去。

白彩凤拉着竹汶鳞来到柜台道,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玉配,“掌柜的,给我取十万银票出来。”

那掌柜看了一下玉配,面『露』难『­色­』道:“大小姐别难为小的了,刚刚老爷传话下来,说是小姐提钱,不文都不给。”

白彩凤一听,心里就知道,父亲真的是铁了心,心中一气,一手抓过玉配道:“不取就不取,没钱我照样活的好好的。脚一踩,拉着竹汶鳞气嘟嘟地离开了钱庄。

竹汶鳞也见白彩凤为了自己弄成这亲,紧紧地搂她,柔声道:“好凤儿,不就是钱吗,我有的是,我们不缺钱,咱们现在要的是好好地休息一下,商量一下去那里好。“白彩凤看着竹汶鳞,点了点着,算是答应了,不一会儿,两人来到一家客栈,在门口的小二见有人来了,忙招呼道:“两位是要住店,还是要吃东西。”

竹汶鳞不耐烦地丢出一锭银子道:“饭要吃,房要住,给我开一间最好的上房,再给我来一桌最好的酒菜。”白彩凤见竹汶鳞一副有钱公子哥的派场,心里生怕是他觉得自己过不惯穷困的生活,故意这样做的,于是拉了一下竹汶鳞的衣袖道:“竹大哥,这样不太好吧,我们出门在外还多留点钱在身上好。”

竹汶鳞拍了拍白彩凤滑、­嫩­的小手说:“没事,我保证会有好生活的,不会让你吃苦的,咱们回房间再说。”

白彩凤一想回房再说,脸上一红,却也跟着他上楼,刚刚听他叫小二只开一间房也没阻止他,心里好像有点期待似的。来到房内,领他们到房间小二给他们沏了两杯菜,道:“二位等一下,饭菜马上就好了,我就先出去了,有什么吩咐的话,叫我就是了。”

竹汶鳞拉着白彩凤坐了下来,眼睛对视着她道:“凤儿,有什么话就问吧!”此时的竹汶鳞正感谢那神龙族的长老,送他走的时候,先将送到他们神龙族世代藏宝地方,说是让竹汶鳞挑些小玩意儿,这些留着也没用了。竹汶鳞看满库财宝仙家法器,真的不知道从何下手,于是向龙天星说:“我也不知道先什么好,我拿着以后慢慢选吧!”于是念动乾坤袋的法决,只见乾坤袋慢慢变大,飘在空中张着大口,将那些宝物都吸进了口袋中。龙天星看了虽没有什么舍不得的,但龙族偏爱这些东西的习『­性­』还是影响了,见就见底了,忙将竹汶鳞弄走了。竹汶鳞想到这,不由得笑了起来。

白彩凤见竹汶鳞说完后,竟在那傻笑起来,忙摇了一下竹汶鳞,问道:“竹大哥,你笑什么,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劲吗?说完还特地朝自身看了一下。女孩就是这样,随时随地都注意看自己的仪态,特别漂亮的女孩子。

竹汶鳞止住笑意,道:“没事,凤儿,你刚才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吗?说吧,有什么疑问,我一一解答,到你满意为止。”

竹汶鳞又拿了那个破袋子,在白彩凤眼摇了摇,说:“我这袋子就是钱,不信你『摸』进去看,有没有。”

白彩凤半信半疑地拿起那袋子,总觉得这袋子不平常,却又看不出什么来,于是也就照着竹汶鳞的话,把手伸进了袋子,这一『摸』不要紧,手一伸进去,顿时感觉袋子的空间很大,而且里面似乎有很多东西,圆圆的,长长的,一串串的,什么奇形怪状的都有,于是从袋里子抓了几把出来。想放在旧子上好好的看看,看着自己人里面拿出来的东西,白彩凤的眼睛都直了,自己虽在富贵之家,却也没见过有婴儿拳头大的珍珠,那玉也是晶莹剔透,看不到丝毫的杂质,玉上雕刻的东西,也看不出有半点雕刻的磨合的痕迹。看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也将东西装了进去把乾坤袋还给了竹汶鳞,也问道:“竹大哥,你这些东西都是你父母留下来的,我看这袋子像仙家宝物啊。”

竹汶鳞接过袋子,自己将手伸了进去,但眼睛还是望着白彩凤,说:“不是的,其实我从小就无父母了,是我师傅把我抚养大的,我身上的龙鳞,『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师傅给我的,一开始没跟说实话,你不会怪我吧!”

白彩凤笑了笑道:“不会,你现在不是跟我说了吗?看样子你师傅应该不是普通人,难道他没传你什么功夫吗?”

竹汶鳞道:“我可从来没说过我不会功夫,仙术什么的,是你这么认为的。”

白彩听了,带着哭脸道:“好呀,你这坏蛋,一直在欺侮我,唔唔……!”

竹汶鳞见了,连忙道:“好凤儿,不哭,是我不好,我给你一样东西当赔礼好不,我看你出来匆忙,没带宝剑,我这有一把送给你好不。”

白彩凤眼角一扫,见好宝剑有着五彩光环绕在宝剑的周身,剑峭是用蛟龙皮而制成,剑柄是用一段等待中年铁杉树而做成的。也顾不得自己是在装哭,一手抢过宝剑,拿在手中仔细的端详起来,见剑峭中心处有一块小玉块镶在那,上面还有两个用隶书刻的繁体字,为彩凤。白彩凤看了,马上扑进了竹汶鳞的怀中,在他的脸上亲了几下道:“竹大哥,你对我太好了,给了我这么好的东西。”

竹汶鳞两手搂着她腰,道:“不给你给谁啊,不过这东西是我从一处藏宝得来的,这种剑至少有十多把,都无主仙器,其实被我师傅赶出来的,说什么到外面游看一番,这样才会在修为上更进一步,出门时什么都给我,还好我机灵,偷了那几样宝贝。我不说还是怕你笑话。”

白彩凤头靠在竹汶鳞的胸前道:“我怎么会怪你,也许你师傅是为了你好,不然我们怎么会相遇,到相爱。”

竹汶鳞点点头,还准备想跟佳人温存一下,此时门外响起小二的声音,“两位的饭菜已经好了,我给你们送来了。”于是打消了念头,心里有咒骂小二,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来兴致了,却来了,满肚子的*只好喝了杯来消火,于是向门外的小二道:“端进来吧。”

白彩凤见竹汶鳞一脸不爽的样子,不由得面『露』出微笑道:“不要紧的,可看呆刚刚端饭菜来店小二,白彩凤比西施还要好看,面若盛开的牡丹,玉葱般的小手掩樱桃的小嘴,脸上的两个甜甜的酒窝随着她这一笑也『露』了出来,甚好看,那店小二的口水都快流了出来。

第一百九十章 金可元

竹汶鳞见了更是一脸的不爽,对着店小二头拍了一下,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快点上菜,上完了快点给我滚出去,我没叫你不要再过来了。”

店小二连声点头,是,是,客官慢用,最后还说一句:“从来没见过这漂亮的姑娘,一定是天上的仙女。”

竹汶鳞见他的哆嗦,大声骂道:“你还不快流,再不流我可要打了。”说完还装模装样的做起准备打他的样子。

白彩凤只是面带笑容的看着这一切,没有说什么,但心里甚是高兴,这表明竹汶鳞心里在乎她的。她那知道,竹汶鳞只是刚刚被店小二打断了他的美梦,才牵怒于他的。呵哥,真是歪打正着。见店小二出去,向竹汶鳞道:“竹大哥,来坐下咱们好好的喝两杯,拿起酒壶倒两杯酒来。

竹汶鳞笑着道:“我那生气,只是讨厌店小二打断了我们的谈话,心里不爽,说到半路,眼睛一转继续说道,这样我又少了跟你说话的时间,来咱们喝酒。”说完拿起酒杯。

白彩凤白了他一眼道:“傻瓜我又不是走了,以后还有的是机会。现在啊,我们什么都不说,来专心喝酒。”

半夜,白彩凤正拿着彩凤剑在手中琢磨着,可就是看不出个究竟来,只是呆呆地拿着一个龙形玉佩在那看,也不知道想些什么,于是走到竹汶鳞面前娇声道:“竹大哥,这剑怎么打不开啊,抽都抽不出来,给我有什么用。”

竹汶鳞见白彩凤问他,于是也就不想了,打玉佩放进乾坤袋中,拿着彩凤剑并对着白彩凤道:“来吧,把你手给我。”

白彩凤不解地问道:“手给你做什么,我是叫你帮我拨剑啊,我输了道真元进行也没有用啊,偈有股能量把我输进去的真元挡在了外面。”嘴上是这样说,手还是伸了过去。

竹汶鳞拿过白彩凤的手,道:“是你方法没用对,都怪我,没把方法告诉你,等一下不叫痛。”话刚落音,只听见白彩凤“啊”的一声,伸过去的玉手中指,流出了鲜血来了,竹汶鳞将剑凑了过去,一滴鲜血刚好滴在了那镶着玉片的地方,顿时剑化成一道光,进入了白彩凤的体内,白彩凤还来不及问是怎么回事,就被竹汶鳞灌了一粒丹『药』在嘴里,听见竹汶鳞道:“守住心神,用意识去录找,沟通到你身体内的剑。”白彩凤也听话,乖乖地盘坐了下来,按照竹汶鳞的话去做了。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白彩凤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见竹汶鳞正焦急的望着他,心中一甜,站起来向竹汶鳞怀里扑去高兴地说:“谢谢你竹大哥,你对我真的太好了,想不到那剑还是一件枯级的仙器。”

竹汶鳞笑了一下道:“好了,不说了,洗澡水已经放好了,赶快洗个澡好睡觉。”

白彩凤乖乖点了一下头,向屏风后走去离地转过身来,对竹汶鳞道:“不告许偷看,要不然挖了你那对贼眼。”

一对红烛照着床前那娇羞的可人儿,只见白彩凤两腮红红的,两手不停地缠着,这时竹汶鳞从屏风走了出来,见白彩凤正坐在床前,一下子冲了过去,将白彩凤紧紧地压在了身下,道:“凤儿,今天你真美。”

白彩凤只是紧闭着双眼,胸口不断地起伏着,撩得胸美的两只小玉兔,胡『乱』地抖,看得竹汶鳞眼里直冒着熊熊地*,伏身下去订上了两口片溥溥地红­唇­,顿时觉得凤儿全身软软的,甚是舒服,心想女儿的身体是什么做的,怎么软软的,为了更一步的探索,两手伸进了白内衣内,顿时觉得他的凤儿全身,滑滑的,犹如婴儿的皮肤娇­嫩­的。

此时白彩凤顿觉全身软软地,没有半力气,任由竹汶鳞的坏手全身四处游走,口中的小香舌也跟竹汶鳞那约带粗糙地舌头纠缠着。忽然觉得身上一凉,眯眼一看,只见竹汶鳞将她上依撕开了,只剩下一件粉红『­色­』有肚兜,脸更是觉得比先更烫了,红得就滴出水来了。

竹汶鳞见那绣着桃花的粉红肚兜甚是碍,一把就将它扯飞了,似乎觉得还不够,又出手将白彩凤剥的­精­光,这样看起来顺眼多了,此时的白彩凤已经成了赤『­祼­』的羔羊了,就等着竹汶鳞这只“狼”来“吃”了。

次日早晨,太阳已经高高地挂在空中了,可是屋内的床上的两人却没有丝毫起床的意思,都还睡在床上,白彩凤的头也靠在竹汶鳞赤『­祼­』的胸膛上,而竹汶鳞也紧紧地搂白彩凤。这时白彩凤眼睛睁了,慢慢地,轻轻地离开了竹汶鳞的怀抱,拿起床边的衣服穿戴起来,眼睛看着还在睡梦中的竹汶鳞,就想昨夜,脸上一红,随即变成了一付深宫怨『­妇­』的表情,嘴上还骂道:“真是个呆子。”原来昨晚竹汶鳞居然在关键时刻停止了,还说道:“原来这么好玩,咱们明天继续。”白彩凤哪个气,真是无处发,自己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好主动,不知道竹汶鳞是怎么样的。

呵呵,这也不能怪竹汶鳞,想想从小跟着修道的师傅,怎么会想到这些,不变成活太监就成了,还有的救的,是他的,就是他的,是跑不掉的,只是他还没找到他的师傅房中偷到的那东西。

这时竹汶鳞觉怀中的人儿已离开了,于是睁开朦胧的又眼,见白彩凤正坐在床前看着,两眼满是柔情,于是道:“凤儿这么早就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白彩凤嘟着嘴道:“太阳都要晒到ρi股上了,还早,快点起来,吃早饭。”

竹汶鳞坐了起来道:“就起来了,不是在穿衣了嘛!”

两人吃过早饭,也结了房钱,这时竹汶鳞向白彩凤问道:“你们妙音庵有没有个叫秦可的,他爹托我将一样东西送他。”

白彩凤疑『惑』地问道:“他爹可是有名的人物,你是怎么知道的。”

于是落崖的那一幕又在竹汶鳞的嘴里重演了,竹汶鳞讲完,随之道:“所以我想先到你们师门找你师姐。也好了了百日老叔的心愿。”

白彩凤点点道:“恩,那我们现在就回师门,找师姐,这事也要让师姐知道才好,免得师姐担心。”

竹汶鳞道:“我们现在就走,不过也要两匹马带路,咱们慢慢地,也事也不急这一时,对不对。”

两人一路游玩,停停留留,两人的感情也是一日千里,只是遗憾的是两人还没突破那最后的防线,这一日两人来到了一个小镇,可是这镇上的人都很奇怪。个个都是副害怕的样子,街上也无几人行走。生意冷淡的很。两人也感到奇怪,这时前面正好有间客栈,于是竹汶鳞道:“凤儿,咱们到前面那间客栈去投宿,你看如何。”

白彩凤也柔声道:“恩,听你的,咱们就到前面住一领先,反正也没多久就要到了。”

正坐在门外的店小二见有生意来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终于有客人来了,于是笑脸迎向了竹汶鳞两人道:“两位是住店,还是吃饭。”

竹汶鳞道:“吃饭也住店,还是这两匹马要上好的饲料喂。这是给你的。”说完赏了店小二一锭银子。

店小二顿时笑得合不上嘴了,连连称谢。

竹汶鳞摆了摆手,道:“好了,赶快去吧。”

这时两人也在店小二的带领下,到了房间内,那店小二道:“二位,这间房可是我们酒店最好的房间了。二位的饭菜马上就到了,稍等一下。没别的事,我就先下去了,有事再叫我。”

竹汶鳞想了一下道:“我问你啊,你们这的人怎么都有点怪怪的,个个都胆战心惊地,街了也无几人行人,这是怎么回事。”

店小二听了竹汶鳞的话,脸上『露』出一付恐惧的样子,小声道:“两位不知道啊,我们这里出了千年僵尸,已经被他咬死很多人了,昨天被咬死了几个人,本来我们游龙镇是个交通要道,直从出了这件事,许多人就是饶道走,也不来我们这里了,搞得我们生意越来越难做了,我看过不了几天就要关门咯。”说完摇头叹气朝门外走去。

入夜,突然外面大声喧哗起来,许多人打着火把,边走边喊道:“镇长请来了得道的道士,前来抓妖啦。”

外面的吵闹声,搅得竹汶鳞和白彩凤两人已无法安睡,于是­干­脆起了床,对白彩凤道:“凤儿,反正也睡不着,咱们不如也热闹,这些村民真是看热闹连命都不要了。”

白彩凤看了竹汶鳞一眼,深情地道:“你啊,还不是一样,爱看热闹,要是真的有危险的话,我们帮帮他忙吧。”

竹汶鳞道:“当然,本来我就打算明天白天去找他的,现在好了,不知道那个神棍居然晚上去,现在我们是不去不行了。”

白彩凤见竹汶鳞还在那扮酷,于是嗔道:“竹大哥走啦,你不走,我走了。”

竹汶鳞忙道:“来了”,说完拉起白彩凤的手,从窗户向外面飞了出去。

两人在空中也就跟着下面那些移动的火把,不一会儿,那些火把也停止移动,这时竹汶鳞两人也飞了下来,落在一棵大村上,注视着那些人的情况。

这时只见一个身穿道士袍,左手拿着一把桃木剑,身后还跟着两个道童打扮的人,这时那道士对两名道童道:“清风,明月,设坛,为师要开坛作法,收了那娇物”。

清风、明月两名道童应声道:“徒儿,尊师命”。说完两人解开各自肩上的那个包袱,设起坛来。

没过多久,法坛也就做好了,那道士也站到法坛的中间,拿起桃木剑挥舞起,一只手还拿着一张黄『­色­』的符纸,居然放在坛上的蜡烛点燃才朝外面丢出去,这时在一旁的于镇长道:“高法师,这样行吗?我看别人都不像你这样做的”。

高法师眼睛闭着,道:“和别人用一样算什么,这样才比别人高一等,你们又不懂,你们只要将钱准备好了,那就行了。”

于镇长点头称是,道:“那就有劳法师了,只要你抓住了,多少钱都是没问题的”。

站在一旁的那两个小道士听了,心时都是在暗暗发笑,那个于镇长真是愚啊,就我们师父那两下子,嘿嘿……真是骗财高手啊,高,实在是高。

在一边观看的竹汶鳞他们两个,也是闷着嘴笑,想不到世界间还有这等蠢人,这种骗人的把戏都看不出来,想我竹汶鳞是两岁就不用这种把戏了。看了一下,道:“凤儿,怎么那个僵尸还没出来,我都有点等不及了”。

白彩凤被竹汶鳞在耳朵说话,弄得耳朵痒痒地,酥麻麻地心中一阵『乱』跳,还好天『­色­』黑了,看不出她红红的脸,想不到白彩凤久经粉阵,还是这么容易害羞,哎!谁叫她现在还是姑娘,还没被竹汶鳞那『­色­』狼吃掉,白彩凤强忍心中的羞意道:“竹大哥,别说了,看下去吧,那僵尸肯定一下子就会出来的,有这么多的生人在这,它不用下山去找食物了,看着吧,过不了多久,就会出来的”。

竹汶鳞在白彩凤的脸上亲了一下道:“好,咱们看下去”。

这时那边的高法师作法也到了高『潮』,只见他在法坛前跳来跳去,东耍耍,西蹦蹦,在法坛中摆了一个小草人,上面还贴了一张小纸条,见他用桃木剑对着那小草人,小草人顿时冒出火来,而且还从法坛上跳在地上去了,高法师的嘴里也念道:“天灵灵,地灵灵,哪吒三太子显灵”。就在高法师的话刚落音,就在法坛左边的清风突然全身颤抖起来,过了一会儿,清风全身一抖,向空中一伸,抓出了一根火尖枪,项上还套了一个小圈子,难道哪噬真的上了他的身。

这时在法坛右边的明月,也出现了情况,从空中抓出了一根金棍,做出猴子的模样,难道孙大圣上了他的身。

就在此时,林中传来了哈哈的大笑声,从林中走出一个黑影来,站在了那法坛前,­阴­笑道:“你们不是要抓我吗?我现在就在你们的面前,不就是喝了几个人的血吗,没必要做成这样啊,而且还是请了这几个神棍”。

高法师见一个黑影站在法坛的面前,强压心中的恐惧感,说:“你是何方妖怪,胆敢在本法师面前卖弄”。

这时那黑影成团漩涡,漩涡后,慢慢显出了一个将打扮的人,见他猛地一张嘴,四周刮起了一阵­阴­风,周围观看高法师前捉僵尸的人们,感身一阵凉意,这还不是一般地凉意,就连他们的汗『毛』也都竖起来,那些前来观看的人中,不知道谁叫了一声“鬼啊”人也向山下跑去,这一跑,周围的都跟着跑人了,还好没有小孩,不然,现在肯定有哭声。

高法师这时还在给自己壮胆,对着那将军喊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我就不信,我们师徒三人收复不了你”,并对着站在那还在摆造型的两个徒弟道:“清风,明月今天我们师徒三人一齐收拾这妖物”。

在一旁的清风、明月应声道:“是,师父”。说着就拿起手中的法器朝那将军打去。

那将军站在一动不动,还用手指他们几个道:“就凭他们,想我一个堂堂的楚国大将军还怕你们?想当年我当金河元统领百万大军伐晋,打得晋王是割地赔款,现在我会怕你们,那不是笑话吗?”说完,就伸手将高法师吸到了他面前,并『露』出两颗吸血的獠牙。

这时高法师慌了手脚,颤声道:“将军,饶命,小的只是骗点钱财,没想到得罪将军爷爷,请爷爷饶命”。

清风、明月见他们的师父被抓了,心里焦急万分,更是拿起手中的法器向金可元飞来的奔去,可是还没跟人家打个照面,就被人家手一挥,一股带着恶臭腥味的能量将他们打向了竹汶鳞他们躲藏的地方。

这时竹汶鳞和白彩凤不得不显身了,竹汶鳞也从手中发出一股能量,将清风、明月放在了地上,可是这两个没用的家伙,不知道是被臭晕的,还是被吓晕的。

金可元见两个人现身了,但也没有就动手,而是用牙咬上了高法师的脖子,就在要咬上的时候,突然一根金针,打断了他吸血的美梦,他也就放下了已被吓得屎『尿』齐出的高法师,向竹汶鳞他们走来,并用手指着他们道:“你们两个最好不要管我的闲事,不然你们就成了我的口中美味”。

竹汶鳞手抱在胸前,道:“是吗?我看你已修了近千年,再不需要血来维持生命了。何必再伤人命,修练不容易啊,虽你是六道之外的生物,这样做有伤天和,必然会有人来收你的”。

金可元道:“哈哈……,收我?没那么容易,对!我现在是不需要血来维持生命了,可是我喜欢那种热热的、咸咸的感觉,而且看到他们痛苦的表情,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痛快,那种感觉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就是‘爽’!”

白彩凤皱了一下眉头,对着竹汶鳞道:“竹大哥,还跟他哆索什么,我人来没见过这么变态的东西,我倒要看看那有什么本事”,说着,就拿起彩凤剑向金可元刺去,剑上发着五『­色­』的光彩,白彩凤整个人也是罩在这五『­色­』光之中。

第一百九十一章

金日元知道遇上了强敌,两只手手指成爪状,上下对着,只见手爪之间逐渐成形一个黑『­色­』物状地能量球,那珠集到用足球那么大时,朝正向他飞来的白彩凤打去。

白彩凤见一黑『­色­』物状的球向她飞来,于是在空中站立起来,不再向金可元飞去,而是在空中等待着那球的到来,见那球已快到了她身旁,拿起手中的彩凤剑对着那黑球一刺,那黑球顿时发出“啵”的一声,从中碎开了,就像一个破球一样,四处炸开,白彩凤忙抽回剑,用剑在胸前护成一道剑网,将那些黑球所成的碎睛挡在了剑网之外。白彩凤见危机一除,用剑指着金阮道:“有什么事尽管使出来,姑『­奶­』『­奶­』等着哩。”说完,抖了抖手中的彩凤剑,彩凤剑像是也感觉到了主人的喜悦也发出一阵鸣耳的声音,你是为主人助威一样,见手中的剑有这样的灵『­性­』,别担有多高兴了,心里更是对竹汶鳞爱到了极点,真想快点收拾了这个怪物,好甚好竹汶鳞亲热一番。想到这,白彩凤芳心一『荡』,但随即又冷静下来,两兵交战,不容阗点分心的。

金可元一击无效,又用手聚起一个更大的能量球向白彩凤打击,这次他没有离手抛去,而是用手不断地往里面输送真元,嘴上还道:“黄『毛』丫头,我可比活的多我就不信你能力比我强,试试我的威力如何。”

白彩凤不屑地道:“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姑『­奶­』『­奶­』我等着的。”说完扬了扬手中的彩凤剑,嘴上是这样说:还是不敢轻敌,于是运起体内真元。输到剑上,剑身发也出一阵强烈的五『­色­』光茫,有冲上星空,白彩凤左手运起剑决,大喊一声,“凤之舞”,在空中旋转起来,慢慢飘落下来,这时的她如仙女下凡,微风吹动她的衣裙,五『­色­』光彩环绕着全身。

就在一旁观战的竹汶鳞也看呆了,想不到他的凤儿这么美,要是脱光衣服……这竹汶鳞这时候还有心思想这些,真是个十足的『­色­』狼,看来在他眼睛的白彩凤是赢定了,没有什么让他担心的。

就要落地的白彩凤突然扬起右手的彩凤剑,对手那黑『­色­』的球一挥,即从剑上发出一只五『­色­』似的一只彩凤,像箭一样朝黑『­色­』的球体躲去,似乎那黑『­色­』的能量球对那只能量拟成的彩凤够不上一点的阻力,一下子就穿了过去,直接朝金可元飞去。

金可元见了那只彩凤向他飞过来,忙撤掉能量球,身躯一闪,躲过了彩凤一击,可惜是只能量彩凤,无法追击,一头栽在远处的地上,轰的一声,再在上炸出几米的大坑,周围的参天大树,也被炸的粉碎,一点渣子都不剩。

白彩凤要的就是金可元躲闪那一刹音,说是迟,那时快,白彩凤身影一闪,就到了金可元的跟前,奋力用剑朝他的心口刺去。

金可元也没想到白彩凤来的这么快,忙将身体向左移去,可是一剑终究还是没有躲过去,白彩凤的一剑正刺中他的左胸膛,顿时全身器官都觉像火烧般刺痛,刺痛的感觉使他狂『­性­』大发,居然用手抓住彩凤剑,使白彩凤一时拨不出剑,一手向白彩凤的胸口打去,口中还喷出一阵黑雾来。

竹汶鳞见了,急得大叫,“凤儿,快退下。”

白彩凤听了竹汶鳞的喝声,也没有再拨剑了,而是转身急忙闪去,毕竟金可元的千年道行也不是白来的,掌上的余力还是打在了白彩凤的背心,“啊”一声惨叫,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身子也朝竹汶鳞飞去。

竹汶鳞见白彩凤受了伤,口中喷出了鲜血,心中又痛又恨,飞身接过朝他飞来的白彩凤,并向他口中喂了一粒『药』,心痛地对白彩凤道:“凤儿,在这别动,好好的运功调息,不要胡思『乱』想。”白彩凤也乖乖地坐起来,运功疗起伤来。

竹汶鳞见白彩凤受的不是很重的伤,心也放下来,但他心爱的人受了伤,这口气是无法咽下的,拿出了神龙剑,那剑在竹汶鳞刚握到手上时,就发出阵阵龙呤,剑身还发出金光,那些金光还形成了一条龙,盘绕在剑身上面。竹汶鳞更是推动体内的元婴,将元婴力传到剑上,使得剑茫更加暴涨。就这样拿着剑一步一步地朝金可元走去。

右胸口还『Сhā』着彩凤剑的金可元,此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正向力压来,这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从前虽多次遇险,从来没有向今天这害怕过,于是运尽全身的真元,两只手的手指甲也是增加了几寸,犹如手上戴了前前带美尖刃的手套,站在那戒奋着。

竹汶鳞提着剑一步步的向金可元『逼』近,此时的话像一个煞神,眼里充满了怒火,就在他要接近金可元的时候,突然将剑向金可元抛去,神龙剑也随着离开主人的手化成一条九爪金龙,向金可元冲去,竹汶鳞更是跟在九爪龙的后面,向金可元冲去。

势不可挡的九爪金龙一下子就冲到了金可元的身上,用龙躯缠住了金可元的身体,龙头也向金可元的脑袋咬去,想必一口想将金可元的脑代咬下来,可是金可元也不是吃素的,虽身体的双手双脚已被缠住,一时争脱不得,但他张嘴『露』出那吓人的牙向金龙缠在他脖上的那部分龙躯咬去。

事情也不可能像他想的那样顺利,紧跟在金龙后面的竹汶鳞,大叫一声,“金龙化剑”。原来还缠在金可元身上的金龙瞬间就回到竹汶鳞的手上,只见竹汶鳞右手拿了剑,对看金可元的脑袋砍去,金光一闪,金可元的脑袋已经和身体分开了,竹汶鳞随手抽回了还『Сhā』在金可元身上的彩凤剑,随即又用手还对着还未被损坏的法坛一吸,将法坛上面符纸上吸了一张过来,用食指和中指夹住,用手一晃,符纸也燃起来,随手向金可元尸身丢去,顿时金可元的尸身梵烧起来。

竹汶鳞走到白彩凤身边,将她抱在怀里,随之金光一闪两人已消失在原地,回到客栈的房间内。白彩凤也在竹汶鳞将她主在床上的时候醒了过来,道:“竹大哥,我们回来了吗?那个僵尸怎么样了,你有没有受伤。”

听她说话的声音,就知道现在她的身体还是很虚弱,柔声道:“别说了,什么也不要想,吃了这颗清元丹,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就没事了。”

白彩凤乖巧地点了点头张开小嘴吃了竹汶鳞喂的『药』,也就闭上眼睛。

次日,经过一夜的休息,再加上竹汶鳞的仙丹,白彩凤已经又是神彩飞杨报,现在正缠着要竹汶鳞讲昨夜大僵尸的情形,面对着心上人的撒娇,竹汶鳞是没有一点办法,于是将昨夜的情况又来了个嘴上直播。

白彩凤听了竹汶鳞的讲诉,嘟着嘴道:“真没劲,人家拼了那么久,才刺了他一剑,想不到你一下子就给解决了,真是的。”随即又高兴起来,道:“想不到你这么厉害,以后我就不动手了,要你保护我。”

竹汶鳞搂着白彩凤道:“不行,关键时候我出手,你得增多一些实战的经验,昨天就是吃亏在经验上不足这上面,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我不在你身边,你也就自保的能力,修真界是不好混的。”

白彩凤双手紧紧地抱住竹汶鳞的腰,柔声道:“恩,我听你的,一定不会拖累你的。”说完,头紧紧靠在竹汶鳞的胸前。

这时,外面开始喧哗话声,打破了两人的宁静,只听到外面传来,“好消息,好消息,为祸我们游龙镇的千僵尸被夜被消灭掉了。”

白彩凤笑了笑,道:“那个高法师,可真是捡了大便宜,现在他肯定是洋洋得意,心里肯定还盘算了能搞到多少钱呢。走,咱们也看看他那神气样,”说完,拉着竹汶鳞出了房间。

但事情没有像白彩凤意料的那样,那高法师而是在大叫和那些大声说道:“各位乡亲父老,昨夜的僵尸确实不是我们所灭,而是被一对神秘的男女剑仙所灭,我们师徒的『­性­』命,还是他们所救。”

竹汶鳞刮了一下白彩凤的小琼鼻道:“看见吧,这高法师绝不会冒充的,经过昨天的生死考验,我看他已经是大彻大悟了,不会再做这骗人的把戏了。

白彩凤重重地哼了一下,生气的道:“不看了,有什么好看的,你自己看吧,我先回去了”说完,脚在地上重重跺了一下,朝客栈的方向走去了。

竹汶鳞摇了扔头,女人啊,真是像天气一样,说变就变,于是竹汶鳞也就一个人在街了逛了起来。

走了一会儿,竹汶鳞来到一书摊旁边,顺手翻了一下,不见什么家作名,顺口道:“老板,你怎么就这些书吗,没有其他的了,有没有什么新鲜刺激的。”

那老板见竹汶鳞这样问道,以为竹汶鳞要买那些书,谁叫竹汶鳞说话,刚好中了他们的暗语,于是将竹汶鳞拉过来,从摊下面拖出一个木箱道:“今天刚刚到了一批新货,要不要看看。这些书都是用上等纸印出来的,而且作工也­精­细。”

竹汶鳞见他搞得这么神秘,于是顺手拿一本,翻阅起来,这一看,竹汶鳞可着『迷』了,只看上面画着一对赤『­祼­』的男女,摆出不同的姿势,旁边还有文字解说,竹汶鳞看了一下,将书合上了,再看下去可受不了了。于是指着,那一箱书道:“一起多少钱。”

那老板道:“不贵,一共十两银子,不过里面一共就套,其他的都是一样的。”

竹汶鳞不耐道:“好了,不说了这是十两银子,让我挑几本”,心里只叫,以前白活了,放着这么多的条件,居然不知道,到头来靠这东西,才知道。于是挑了几本书,就向他住的客栈跑去,边走还边不声道:“凤儿,我来了,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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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早晨,白彩凤忍着身体的不适起床,但一想昨天的情景,即觉甜觉,又觉得荒唐,没想到那根木头昨天为什么突然开了窍,原来竹汶鳞一回到房间就大喊道:“凤儿,我真是个大笨蛋,放着你这么一个大美人,就知道欣赏,这几天让你受委屈了,冷落了你是我的不对。

白彩凤不解的道:“你对我很好啊,没什么地方对我不好啊,我觉得你对我真的很好,从来就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竹汶鳞走上前搂着白彩凤道:“不是这些,你也不要怪我,要怪就怪那死老头子师父,什么都不教我,就教我如何练功,就连书也不给我几本。”

白彩凤看着竹汶鳞道:“你有什么地方对我不好的,我的心里已经很满足了。”

竹汶鳞轻轻地在她耳边道:“是啊,你心理是满足了,难道身理满足了吗?都怪我以前什么都不懂,以为那样就可以了。今天我得了些好东西,咱们一起来看看。”

白彩凤听了竹汶鳞的话,娇羞的道:“你说什么,真是讨厌,却又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道,是什么书,有什么稀奇的,让你这木头开窍了。”

竹汶鳞面『露』微笑道:“什么我是根木头,怎么我自己都不知道,像我这么聪明的人到那里去找。”

白彩凤咯咯一笑,道“你就是个呆子,木头,不知道一点女儿家的心思。”

竹汶鳞道:“我不是说了吗,我是乡野村夫,根本不知道嘛,不过我现在知道了啊,你看带什么。”说着,从韩坤袋里拿出一本书。

白彩凤一手抢过竹汶鳞手上的书,翻看起来,可是一看,顿时面红赤耳随即道:“你……你怎么看这种书,你真坏。”这完,将书扔给了竹汶鳞。

竹汶鳞手一伸接过书,搂着白彩凤坐到床沿,柔声道:“不看,不看,你自己看吧,可是还是忍不住,眼睛往那撩人的画面上看去。”

“你在想什么啊,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怎么不好好的休息一下。”

竹汶鳞的一句话,打断了白彩凤的回忆,白彩凤见竹汶鳞醒了,起身道:“你醒了,来喝了这碗参汤补补身体。”说完站了起来,端了那汤向床边走去。

竹汶鳞见白彩凤走路有点拐拐的,有点不解道:“凤儿,你走路怎么有点,是不是身体有点不舒服了,好好地休息,不要太劳累了。”

白彩凤白了他一眼,道:“还不是你做的好事,昨晚一点也不怜惜人家,那么狠,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经得起你折腾。”

竹汶鳞挠挠头,道:“不好意思,我也是大姑娘上桥头一回,不知道轻重,下次一定会好好疼你的。”一手端过汤来,道:“凤儿是我不对,来喝口汤补补,咱们休息两天再走。”

白彩凤见他这么体贴道:“嗯,来你也喝一口。”说完拿起勺子,盛了一勺,向竹汶鳞喂去。竹汶鳞摇了摇头,道:“要你用嘴喂。”

白彩凤娇羞地道:“你真坏。”说完,还是照竹汶鳞的话去做了。

这样两人在游龙镇呆了几天,这天两人结了帐,继续向天山方向走去,两个这天来到一处密林,骑在马上的竹汶鳞看了一下天道:“怎么我们走了这么久还没有半人影,凤儿,你是不是搞错路线。”

白彩凤对着竹汶鳞道:“你就是心急,前面不远处就是一处乡镇了,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快点赶路吧。要不是你一路贪玩,我们早就到了”。

竹汶鳞看着白彩凤,觉得她比以前更成熟,更具有女人味了,于是朝她道:“凤儿,你比以前更好看了,有股成熟汝人的丰韵了,更具有女人魅力,是不是这几天我给滋润的,那不是我的功劳很大?”

白彩凤见竹汶鳞夸她漂亮,心里美滋滋的,毕竟女儿家的脸皮薄,提策马朝竹汶鳞打来,两人打打闹闹,丝毫感觉不出路途的遥远。

这时两人停止了嘻闹,任马慢慢地行走,此时的白彩凤被竹汶鳞抱在了马上,两人共乘一匹,竹汶鳞道:“看你还『乱』不『乱』说,怎么样被我抓住了吧?”

白彩凤正要开口说话,听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阵打斗声,于是道:“竹大哥,你听那边传来了打斗声,咱们是不是过”。

竹汶鳞道:“你都说了,咱们当然要,我可从来不愿错过什么热闹”,说完,马鞭一挥,向打斗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没一会儿,就见到前面有几个戴着黑『­色­』面具,穿黑『­色­』衣服的几个大汉,正围攻着一个年轻美丽的姑娘,那姑娘约有十七、八岁,一副瓜子脸,一双丹凤眼,甚是好看,再配上张樱桃小嘴,在嘴的上面还镶着一小瑶鼻,一张绝美的脸就在那姑娘脸上显示出来。竹汶鳞见了,马上飞身过去,大叫道:“哪里来贼子,几个人欺负一个弱质女流,算什么?”

第一百九十二章

这时那几个人见有人来了,都停了下来,指着竹汶鳞道:“哪来的『毛』小子,胆敢管我们鬼屠山的事,是不是活腻了,识趣的话,赶快给我滚!”

竹汶鳞两手抱在胸前,不屑地道:“哼,什么鬼屠山,难道就可以欺负一个女的,真是的,小心哪天我把你们鬼屠山给拆了”。

其中一个像是他们头目的黑衣大汉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管我们鬼屠山的事,最好赶快给我滚!”

那个被围杀的姑娘道:“谢谢你们的好意,鬼屠山的人,我们是惹不起的,我韩冰心领了,你们还是赶快离去!”

竹汶鳞对着那姑娘道:“韩姑娘,没事的,这几个小『毛』贼,我现在就打发他们离开”。

这时白彩凤也走到了韩冰的身边道:“没事的,再说我们也不能眼睁睁地看你被这群恶魔欺负,反正他爱管闲事,就让他管吧!”

韩冰点点头,就和白彩凤站到一边,看竹汶鳞的个人秀,只见竹汶鳞双手握拳,拳头上还冒着金光和那几个黑衣大汉动起手来,只见拳头冒着金光跟他战作一团,竹汶鳞就那拳脚挥了几下,就将那些人全打趴在地上,个个都躺在地上呻『吟』起来,竹汶鳞拍了拍手,道:“是你们太差了,还是我太厉害了,真没劲,下次你们派几个高手来,看你们的样子也就是些喽罗,赶快走吧!”

那几个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慌忙地跑了,看得白彩凤和韩冰都咯咯娇笑起来,要是这里有人看见的话,肯定是垂涎三尺,有这么两个美女在这里妖笑,就连竹汶鳞都给看呆了一下,随即又醒了过来,毕竟美女看多了,抵抗力十足,她们走了过去,笑道:“两位笑够了吗?要是笑够了,咱们该赶路了,要不就要在这过夜了,要是两位愿意的话,我是无所谓”。

韩冰听了,脸都红了,站在那低着头玩起自己的指头来,突然感到头一阵发晕,软倒在地上,白彩凤见了,忙扶起她:“冰儿,你怎么了,竹大哥,看她怎么了?怎么一下子晕了,是不是中毒了?”

竹汶鳞见了,翻了韩冰的眼睛一下,顺手探起她的脉博来,道:“只是中了一种『药』,使人全身无力,难怪被那几个小兵兵欺负了,看来那些人是早就有预谋了,看来我们得快点离开她,相信他们很快就会来的”,说完,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药』。

白彩凤点点头,道:“前面不远就有个小镇,叫白云镇,咱们快走,你抱着她,我去骑马”。

没多久,三人一起到了白云镇,找了一家客栈,到了房间内,白彩凤见韩冰还未醒来,道:“竹大哥,怎么她还没醒来,是不是你的『药』没有用了?”

竹汶鳞柔声道:“傻瓜,你急什么,她等一下就会醒的,你跟她什么关系,这么关心她?她是不是你的小师妹,还是你师姐?”

白彩凤听竹汶鳞那么说,也就定下心来道:“不是的,她是玉仙宫的人,玉仙宫的跟我们是世交,每年都有友谊赛,交流两派之间的修练心得”。

竹汶鳞道:“原来是这样,难怪你们两个人一见面就那么亲热,还在那里装腔作势欺骗我,你真是个小妖­精­,你说该怎么罚你?”

白彩凤一听,羞道:“你可不要『乱』来,这里还有别人”。知道竹汶鳞说到做到的,忙用这句话打断了竹汶鳞的念头。

这时躺在床上的韩冰慢慢地睁开了,见自己正身处一房间之内,疑『惑』地道:“我这是在哪里?怎么会……”

白彩凤见韩冰醒了,高兴地道:“冰儿妹妹你醒了,刚刚你可真吓死我了,你怎么会被鬼屠山的人围杀的?他们虽是以魔道自居,可是一般是不『乱』找人麻烦的。”

韩冰重重地哼了一声,道:“不不是他们四大护法中邪师护法的小舅子,见我长得漂亮,来戏弄本姑娘,被我给废了修为,肯定是他在他们面前搬弄是非,我才被他们一路追捕,一个不小心被他们下『药』了,要不是遇见白姐姐你,我肯定被他们抓住了,那时候真的不知道会受什么苦。”

白彩凤拍了拍韩冰的香肩,道:“没事了,下次再碰见了,那群王八蛋我们会跟他们说清楚的,对了,冰儿妹妹你是要去哪里?”

韩冰道:“你不知道,秦姐姐的爹被讲武七子给害死了,那天刚好我们一个同看看见了,那天被讲武七子打下崖的还有一个小叫花子,真是叫人气愤,我们正道中怎么会出现这群败类,真是无耻”。说完,满脸的怒火,像是要把人吃掉一样。

这时竹汶鳞道:“那个叫花真是死得冤,别说你所说的那个同门就是你自己,那你当时怎么不救那叫花,救了那个竹汶鳞,可是功德无量”。

韩冰惊讶地道:“你怎么知道的?哎!可是我想救也来不及了,我刚刚准备出手相救,他已经和百日天君一起掉下山崖了。都怪我,要是早点去就好了,我也是刚刚走过那,看到了落崖那一幕”。

竹汶鳞道:“要是那竹汶鳞听见了,也会怪你的,要是他没死,他一定会对你以身相许的,呵呵!”

这时,白彩凤听了竹汶鳞的话,也呵呵笑道:“冰儿妹妹才不会要你这『­色­』狼,你还是省点吧!”

韩冰在一旁听着听着,怎么越听越不懂,于是道:“你们在说什么,怎么我越听越糊涂了,什么我不要他”。说完,用手指着竹汶鳞,可是一想到刚刚的话,脸一红,甚是好看。

白彩凤看着韩冰道:“他就是那个竹汶鳞,也不知道他走了什么运,居然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居然不死,还倒成全了他一番奇遇”。

竹汶鳞得意地道:“这是我福大命大,何况我还没娶老婆,怎么会让死呢,那不是愧对父母给了我生命吗?”

白彩凤咯咯娇笑道:“就你会臭美,也不知道我怎么会看上你,快去叫小二给我们准备晚饭去,我要跟冰儿妹妹说说知心话”。

竹汶鳞道:“好,我这就去”。

韩冰看着竹汶鳞离去的背影,芳心『乱』如麻,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方面他是自己好姐妹的心上人,可是自己却偏偏爱上了这才见一面的竹汶鳞,真是左右为难,白彩凤看着韩冰的表情,也知道她的心思,于是道:“妹妹,是不是看上那个混蛋?也不知道那混蛋走了什么运,现在又害苦了我的好姐妹”。

韩冰脸红红地道:“白姐姐你又取笑我,谁……谁喜欢他,他有什么好,我才不会喜欢他呢!”

白彩凤一眼就看出她还在死撑,于是道:“本来,我想跟你说媒的,成就你们的好事,看来现在是不需要了”。

韩冰看了一下白彩凤,见她没有半点别的意思,试探『­性­』地道:“你真的不介意,哪个女人愿意将自己的男人同人分享?”

白彩凤道:“你说哪个女人愿意嫁给自己不喜欢的男人呢,都不是想找个好归宿,我也知道他的『­性­』子,。就是他不去『乱』拈花惹草,花也向他开的,草也会为他绿的,你看哪个男人三妻四妾的,我爹那德『­性­』还有三房姨太太”。看来白彩凤生在富贵之家是看惯了这些事情。

韩冰听了心里也很高兴,嘴上却说:“这还是不行,要是他不喜欢,那还羞死人啊”。

白彩凤呵呵一笑,道:“这你就担心过头了,你是没瞧见刚刚他见你被人围狼的那会儿,他呀心里急得像猴一样,本来是要我动手的,可是后来一想还是自己跑上前替你解围来了,你说她对你有意思不?”

韩冰听了,心里是很受用,女儿家脸皮薄,脸刷一下,红到脖子上了,娇羞道:“白姐姐你取笑我了,看我怎么治你”,说完两手向白彩凤的腰间伸去,顿时这房间之内响起了爽朗的笑声。

竹汶鳞办完了差事,来到了房间,见两人正在那互挠对方的痒痒,嘴里还不停地发出欢快的笑声,于是问道:“不知道两位有什么好笑的事,惹得两位美女如此开心?”

白彩凤和韩冰两人见竹汶鳞回来了,两人也停止了打闹,后者是见人回来了,脸一红坐在床沿上低着,不敢正视对方,前者却是朝竹汶鳞走了过来,再竹汶鳞的腰间使劲掐了一下,轻声道:“大『­色­』狼又给骗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还不过去安慰安慰她”。白彩凤虽显得落落大方,心里还是有点吃醋的,再大方的女人,也是喜欢醋的,只是个人的做法不同,像白彩凤就只是在竹汶鳞身上重重地掐了几下,真是便宜这头『­色­』狼了。

竹汶鳞见白彩凤如此的大方,动情地道:“凤儿,谢谢你,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我真的不知道如何补偿你,生生世世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白彩凤甜丝丝地道:“只要你能对你所爱的女人好,我就满足了,谁叫我遇上这么一个花心大萝卜”。说完,回头又对韩冰道:“妹妹,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可要好好珍惜”。

韩冰见白彩凤走了,更是觉得有点束手无策,脸显得更经了,两手更是不停地扭动着手指,感觉那股让人意『乱』情『迷』的香味越来越浓,芳心更是像兔子一样,“扑通、扑通”跳过不停。

这时,竹汶鳞到了韩冰的身边,看着她坐立不安的样子,使劲扭动着他的小蛮腰,脸也是红红的,真像一个刚进洞房的小新娘,一手将她搂进了自己怀中,柔声道:“冰儿,你真美,也不知道上天怎么对我这么好,赐了一位美娇、娘给我”。

韩冰一时还没习惯被男子抱在怀里,于是不停地扭动自己的玉体,想挣扎出来,见挣扎无效,也就乖乖地任竹汶鳞将她搂在怀里,听到竹汶鳞夸自己,心里甚是受用,但口中却说道:“你就是这样把白姐姐骗到手的吧,也不知道你一句话骗了多少女孩子,现在又拿出来骗人了?”

竹汶鳞忙解释道:“哪有,我是说实话,你真的很漂亮,跟你的白姐姐一样漂亮的无人能比,天上的仙女都没你们好看”。

韩冰高兴地道:“真的吗?可是我的白姐姐比我好看多了,总觉得有一种气质,我是没有的”。

竹汶鳞神秘地道:“过了今晚你也有了,现在咱们去吃饭,吃饭才有­精­神玩,吃饭过后,我让你见见你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

次日早晨,忙了一个晚上的三人,此时都睡得沉沉的,没有一点醒的迹象,这时,外面的嘈杂惊醒了睡梦中的三人,竹汶鳞左右两手一手抱着一位美女,呵呵,昨夜的齐人之福享得肯定不错。这时的他被外面的吵闹声吵得无法安睡了,见身的佳人还没醒来的迹象,于是轻轻地下了床,梳洗一番,看看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刚出门,就见大批衣着打扮像修道的人向客栈涌来,竹汶鳞拉过正在抹桌子的小二,问道:“小二,这是怎么回事,昨天都还没这么多人,今天怎么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而且还都是修道之人”。

店小二小声地道:“听说,不远处的白龙山出了宝物,他们都是来夺宝的”。

“昨天怎么没见你说起,难道是昨晚发生的事?”

店小二不解地道:“你不知道吗?昨天晚上白龙山上突然霞光满天,照亮了整个白龙山,有人说,还看见白龙山上空有一条白龙在空中飞舞着呢,还大声叫了起来,难道你不知道吗?那龙『吟』声我都听见了,我看全镇就你没听见吧!我刚才还听那些人说是龙……弓”。

竹汶鳞道:“是不是龙神弓?”

店小二道:“对,就是龙神弓,你看我这记『­性­』,公子要是没什么事了,我就去做事了”。

竹汶鳞点点头,心里却是想着那龙神弓,在龙天星给他的信息中,他知道,龙神剑、龙神弓、龙神丹、龙鳞是龙族的四大镇族之宝,在那场屠杀中,龙神弓不知道为何自行飞走了,还切断了跟龙神剑之间的联系,除了龙神丹之外,其它三宝之间都是有联系的。它们之间都是以龙鳞为纽带的,这些竹汶鳞也是在那些信息中知道的,其它他不知道龙天星除了没告诉他身世之外,其他的神龙族的秘密都告诉他了。难道是龙神弓感觉到龙鳞的存在,于是决定出现了,管它呢,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决定不再去想那些烦人问题的竹汶鳞,一脸轻松地回到了房间内。

这时白彩凤和韩冰两人都已起床了,见竹汶鳞回来了,白彩凤偏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不会又是僵尸作怪吧?”

竹汶鳞轻轻拍了一下白彩凤的小脑袋,道:“你是不是被僵尸给吓怕了,怎么尽说这些,不会说点好的吗?”

白彩凤嘴一嘟,不服气地道:“什么啊,人家是听我师父活出来历练的,当然要我想碰到一些妖啊,怪啊,鬼啊什么的,你还不是说让我多增加实践的经验,现在又这样说,你真讨厌,不理你了。”说完,将脸转到了一边。

竹汶鳞见了,一手将她搂进了怀里,另一手也将不远处一时还不知道如何面对他的韩冰搂进了怀中,道:“今天给你们说个好消息,昨天晚上……”

这时在她怀里的韩冰道:“昨晚,要是有龙『吟』声的话,我们怎么不知道,肯定是骗人的,竹大哥你也相信啊。”

竹汶鳞道:“信,因为我能感应到他的召唤着我,还有昨天晚上我在房间内布置了一个隔音结界,昨天晚上你们叫的那么大声,要不然你们还敢出这房间的大门啊。”

怀中的佳人听他这样说,只玉手在他胸前不停地拍打起来,口道还真“你真坏,还得我都不敢出门了,怕别人笑话,原来我早准备了,也不跟我说一声,你真讨厌。”

竹汶鳞抱着两具惹火的娇体,而且还是在不停地扭动,特别是那四团软、­肉­,在膛上不停地摩擦着,心中*也被它们搅了出来,于是道:“再动,要是惹出火可不要怪我。”

两女一听,忙都伏在他胸口乖乖地不动了,因为她们感觉到竹汶鳞下身之物已经高高耸起。竹汶鳞见他们不动了,强压住心中的*道:“这才乖,咱们现在下去享受一下美味佳肴,等一下就去白龙山。

白彩凤白了他一眼道:“你不心痛你的冰儿妹妹,她身体不适怎么去,咱们休息两声再去。”

韩冰听了,脸又是一经,想不到韩冰还是这么的害羞,但也害羞地道:“没事的,我们还是办大事要紧。”

竹汶鳞将她抱到椅子放下道:“冰儿这你就不用担心了,那宝物迟早是我的,跑不掉的,就让它多等几天也无妨,此时在白龙山,在等着竹汶鳞的龙神弓,气得立起来,大骂重『­色­』轻友的家伙,又要让我多等两天想当初白姐姐在床上……。”

第一百九十三章

白彩凤见竹汶鳞要说出她的糗事,忙上前用手堵住了竹汶鳞的嘴,脸红红地道:“不许你胡说,要是你说了,看我今天晚上还要上我床不。”

韩冰听了白彩凤的话,不由得“咯咯”娇声起来,于是房中传出了幸福的欢笑声。

两日后,一行三人离开了白云镇,直奔向三百里外的白龙山,一路打打闹闹过了中午后赶到了白龙山下。

白龙山即名胜古迹,也无景秀可观,但此时的白龙山是到处都是人,而且是人都有的,在天上踏剑飞的,在地上奔跑如豹的,居然连男扮女装的也有,竹汶鳞三人见了,心里同时想起练了蔡花宝典的东方不败。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竹汶鳞今天算是开了眼,那可是从小就在昆仑长大,也没见过什么修真界人,神仙也倒见的多,都是男的风度翩翩,女的是美貌无比,那像修真界衣着打扮都是奇形怪状的衣服,什么样子的人都有,胖的、瘦的、高的……样样具全,除了人身兽头和人头兽身的没,于是向身边的两位佳人轻声道:“怎么修真界和仙界大不同,修真界怎么都是这样子,呵呵幸好你们不是这样子,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是不是不要我们了。”身边的佳人同时道,同时还一人扯了着他一只耳朵,随后又道:“你刚刚见到的那些人,都是邪仙宫的人。”

竹汶鳞伸手握住他们扯着耳朵的玉手,呼痛地道:“两位老婆大人,是我说错了,下闪不敢了,我也不清楚修真界的事啊,以后啊,你们得多多的跟我说说修真界事。哦,对了这样的大事你们师门不会派人来吗?”

白彩凤白了他一眼,道:“你现在才问,其实我们早就用独门手法通知师门了,我估计他们也就这几天就会到的。走吧,我们到山顶上去。”

于是竹汶鳞搂着两位佳人向白龙山顶走去,也不管别人用什么样的眼光看着他,量天不顺人愿,三个刚刚来到了半山腰,前面却被人设置了关卡,几个手拿大刀的小兵兵都店在狭窄的路口站着,见有人过来了,其中一个人道:“这路被我们邪仙宫的人封了,你们要上去就走别的路吧!”

跟在竹汶鳞后面的人群人,有人吼道:“你邪仙宫凭什么这样做,你们明知道上白龙山只有这么一条肠小道,摆明的持强欺弱。”

这时在那小兵兵的后面走出了一个凤度翩翩的美少年,身材修长,但她的样子却更像女生,向竹汶鳞他们道:“上山可以,年轻的的可以,年轻要在二十五岁以下,十六岁以上,女的也可以上去。”

那些年龄偏大的却不愿意了,叫道:“为什么,又不是谁先新郎或谁取媳『­妇­』,这是去奇夺宝,有缘都居这。”

美少年不屑得道:“哼,今天我就是我邪风公主选如意郎君,你们要是谁不服的话,就上来吧!”说完,就拿出了一条鞭子,那鞭子约有二米长,一身黑幽幽的。

白彩凤看了那鞭子道:“不知道是她的黑邪鞭厉害,还是我的彩凤剑强。”韩冰『Сhā』嘴道:“还有我的冰儿剑。”看了一下手中的爱剑,又向竹汶鳞望去,心中满足甜蜜,想不到竹汶鳞给他一件顶级的宝贝。

竹汶鳞见那姑娘这么蛮不讲理,于是走上前道:“我说邪风公主,怎么思春了,这么想嫁人了,不知道,你是注意还是老子注意啊。”

邪风公主见了一个俊少年,心里还真是有点冲动,但一听竹汶鳞的话,大怒,“你什么意思,谁说我嫁不出去,我就要是这样选我的丈夫,你管的着吗,你要是想竟选就快走,不要在这里瞎忙。”

竹汶鳞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直接走到了白彩凤和韩冰前面,一手拉一个来到了邪凤公主的面前,呵呵一笑,道:“她们两个都是和你齐名的,听说还是什么凤榜上的人,这位是妙音庵的白彩凤,说完又对韩冰拉一到他的面前,这是玉仙宫的韩冰,你应该听说过。”

邪风公主看着眼前和自己不相上下的两人,道:“两位妹妹,还真漂亮,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怎么你们也是来找这龙神弓的。”

竹汶鳞惊奇地道:“怎么你们也知道是龙神弓,我看知道这些秘辛是少之又少啊,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是凤神族的。”

邪凤公主一脸不相信,像是在看乡巴佬,道:你是乡下来的,这都不知道,这可是修真界的一大秘辛,二百年前龙神族可是修真界的领头人,可是也没几个人见过他们出手,他们只是每十年派一个人出来,但也只是他们显示了一些他们的法宝,我们这些修真界的人也就这样被他们摄住了,修真界也就平静了数百年,但这两二百年来可是天下大『乱』,现在听说龙神弓出现,还都不出来抢啊!”

但是这个时候竹汶鳞却笑嘻嘻地道:“我怎么不知道,我看你还是别邪着­干­了,放那些人上去吧,龙神弓会自己选主人的。”

邪风公主眼珠子一转,道:“好吧,我也不选什么丈夫了,我只不过是想是谁拿到龙神弓而已,现在啊,我就让他们自己去找吧!”

白彩凤和韩冰对望了一眼,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得出,这邪凤公主八成是看上他们的老公,于是相互递了一个眼神,向邪风公主道:“邪风姐姐,不打扰你了,我们走了,前面还有同门在等着我们呢。”说完,拉着竹汶鳞离开。

邪风公主看着竹汶鳞离去的背影,心里嘀咕道:“他身上的香味真好闻,真像多跟他亲近亲近,可惜……。”想着用手招来了,一直还站在那里的几个小兵后人,向他们道:“你们给我查一下,那个少年的底细雨,我要在三天之内知道结果。”

几个大汉点头哈腰道:“是,是,公主,小的们现在就走了。”

竹汶鳞被两人拖着走了一段路,挣开了两人的手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是不是怕我给你们找个妹妹回来啊,这样不是更好吗?”

白彩凤道:“竹大哥,你还真的够化心的,亏你还说得出口,你以为别人都像我们俩姐妹这么笨啊,还是快点找龙神弓去吧,也不知道这东西藏在哪里了?”

竹汶鳞头一抬,用手理了额前的秀发道:“找什么找,不会叫它自己出来吗,我现在就要它出来”,说完,运起紫麻内的元婴之力,大声叫了起来,“龙神弓你还不出来,真的要我来找你,不怕我找到了你,抽你的龙筋,拆了你龙骨”。

满山盘坐在地上的各大修真门派的人,都在试图感应着那龙神弓希望被他“召幸”,呵呵,却不料被竹汶鳞这么大声一叫,全给搅了,但一听到声音的内容,却都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世间上还有这么一个笨蛋。

在白龙山一处秘、洞中,正睡着一条巨大的白龙,正在那打着盹儿,猛然睁开龙眼,连嘴边的两束胡子也往上翘了起来,那么白龙见胡子翘了起来,忙伸长前爪,硬生生的把它拉了下来,龙嘴还嘀咕道:“让我多睡会儿也不行,你们也是的,我不知道他来了吗?我刚上山我就感觉到龙神的龙气了,谁叫他贪『­色­』,我啊,就让他多等一会儿”。

一个时辰过去了,慢慢地,半天也过去了,竹汶鳞此时已经喊得口­干­舌燥,在他一旁的白彩凤和韩冰见他喊得口­干­舌燥,韩冰拿着水袋过去了,柔声道:“竹大哥来喝口水,你怎么这样叫了,叫了半天了,还没见他出来,我看龙神也没地这灵通吧?”。

竹汶鳞这时也在纳闷,龙天星给自己的信息是不是搞错了,信息中说,除了龙鳞以外,这龙神弓最神奇了,它是一件活物,也是因为这样竹汶鳞才像个傻子一样在这叫了半天,可是还没见半个人影,竹汶鳞接过韩冰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润了一下嗓子,又运体内的真元,这次他在中间夹了一丝龙鳞之力,于是乎,又全力的叫起来,这次比上交更凶了,就整个山都摇了起来,树叶都纷纷地离开这生它养它的父母,开始了它们的浪漫之旅。

这时在洞中的白龙再也呆不住了,白光一闪,来到了竹汶鳞的面前,嗖的一下,又窜到他的肩膀上,用他的小龙爪理了一下竹汶鳞头发,来博取竹汶鳞的同情。可是竹汶鳞一下就将他抓到手上,在他的小脑袋上敲了几下,骂道:“死龙,你也知道出来了,刚刚我叫了那么久都不出来,你是不是找死”。

小白龙连声讨饶,道:“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睡着了,所以……”

白彩凤和韩冰见竹汶鳞真的叫出来了一条小白龙,齐声道:“竹大哥,你怎么叫出了这个玩意,怎么一点都不像龙神弓,不过这条小龙还蛮有味的”。

竹汶鳞道:“我怎么知道叫出来这东西,可能这不是东西就是龙神弓,没人告诉你龙神弓是活的吗?”

这是周围的人,都感觉到这股龙气,知道宝物现身了,纷纷都向龙求这地方赶来,不一会儿,四周都挤满了人,但却只见他们几人正在那看着一条小白龙。此时,人群中有人说话了:“小子,你是不是已经得到了龙神弓,不想死的话,就给我滚!”

竹汶鳞看了一下周围的人群,用两根手指夹起来,小白龙的龙角,将他提了起来,对着他骂道:“出来时候也不注意一下,­干­什么要故意『露』一手,现在好了,让别人误会了吧,还以为你这条小白龙是龙神弓呢!”

白彩凤看了一下围上来的人群,向他们道:“各位误会了,我们只是刚刚得到了这条小白龙,可能是它搞出来的,真的不好意思啊,大家想必刚刚也听见了他在『乱』叫吧,谁想到叫出来了这东西”。

众人也都听到刚刚那喝声,刚刚开始感觉上去只是一个元婴期的高手,可是后来的喝声中夹着的那道神秘的真元,可不是闹着玩的,何况这二个人其中有两个势力庞大的修真门派在后面,要是万一错了,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们人群中可有不少门派跟他们是世交的,于是众人也就各怀鬼胎的散去了。其实他们觉得竹汶鳞更像个脑袋有点问题的人。

随着众人的离开,那条小白龙也被他整得不成龙样了,现在的小白龙就只差缺胳膊断腿的,嘴里还不断的唠叨着:“小白现在好了吧,这就是你对老大我不敬的下场,看见也不成龙样了,让人看见了会说我欺负小动物的,来把这神元丹吃了”。

小白可怜惜惜地道:“谢谢老大,小弟下次不敢了”,张嘴也将那粒神元丹吃进了肚子里,嗖的一下,钻到竹汶鳞的怀里去了。

竹汶鳞轻松地拍了拍手,道:“两位老婆大人,我们该下山了,要不然,该让我们的同门等急了”。说完,伸手抱起两位佳人,金光一闪,回到了客杜的房间内。回到房内,竹汶鳞一头倒在床上,向她们说:“我要休息一下了,你们还是赶快去见你们的同门吧!”

白彩凤看了他一眼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和冰儿妹妹走了”。说完拉起韩冰离开了房间,去找他们的同门去了。

两人刚刚下楼就看到她们的同门从客栈门外走了进来,一行约有四人,两人见了,分别向她们的同门奔去,同时叫道:“秦师姐你们来了”。

刚刚踏进客栈的秦可和玉仙宫的小宫主见了白彩凤和韩冰,心里也是特别高兴,于是六人也就下来,叙起旧来了。

此时,秦可向白彩凤道:“说来话就长了,话锋一转,师姐和玉凤小宫主是怎么遇上的,看你们的样子也是今天刚刚赶到的”。

秦可见白彩凤不愿说,也就没追问了,答道:“我们也是刚刚遇上的,就在前面不远的街上,见面一问,说你们都在这悦来客栈内,就一同过来了。你和韩师妹怎么碰到一起的,你们可是一个向西,一个向东”。

白彩凤听到秦可这样问道,脑中就浮现出跟竹汶鳞在一起的情景,带点回忆地道:“我们是遇见一个人,才在一起的”。

秦可一看这丫头的样子就知道她八成是思春了,而且还有了心上人,心里不由起了作弄她的念头,道:“他长得什么样啊,你和韩师妹怎么会同时爱上一个人啊!”

白彩凤一时还没醒悟过来,于是道:“你是不知道,他身上有着一股令人沉醉下去的檀香味,特别是他那双坏坏的眼睛,让人心动不已”。“咯咯”地娇笑声,使白彩凤一下子从回忆中苏醒过来,回忆起自己刚刚说的话,脸一下红得像苹果似的,羞道:“师姐你真坏,你不要笑我,你见了他也会喜欢上他的。他可是我们女人的克星”。

秦可一听,不屑地说:“我才不会像你呢,我喜欢的人还没出现的,你说的那个人,我是不会看上的”。

韩冰却不像这边,只见她将她们的小宫主洪得嘻嘻地,听见她说道:“小宫主你可不要『乱』说,你要是说出去,你师姐我真的是没脸见人了”。

小宫主道:“我知道韩师姐,我们俩是好姐妹,我怎么『乱』说呢,我也想看看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真像你说的那么有趣,弄得我们的大师姐这么奋不顾身的去投怀送抱”。

韩冰羞道:“死丫头这么不知羞,走跟我上楼吧,看看那边的秦师姐她们在说些什么?”

这时小宫主走到了秦可那桌,娇声道:“两位师姐谈什么,谈得这么投机,告诉我听听”。

白彩凤看了看这可爱的妹子,道:“我们啊,再说准备把你嫁给我那坏坏的夫君,你可愿意?”

小宫主听了,大嗔道:“你可真坏,我不理你们了,走,韩师姐,我们上楼去,我有点累了,我要休息一会儿”。

众人听了,都咯咯地娇笑起来,相互挽着,向楼上走去,也不管厅中的人都用『­色­』『­色­』地目光看着他们。有的甚至流下了长长地垂涎,看来他们对这类的事见多了,谁听他们个人睡得这么美呢?都是那么国『­色­』天香,撩人心弦。

此时的竹汶鳞正趴在桌子上和小白在那进行着无聊地对话,见有人上来,而且还是一群女子的嘻笑声,知道是白彩凤他们回来了,脸『­色­』也高兴起来,一个人无聊地坐了这儿,终于美女们都回来了。

就连小白见了,嘀咕道:“『­色­』鬼一个,重『­色­』轻友,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谁知道竹汶鳞居然听见了,一手提起道:“什么,我有异『­性­』,没人『­性­』!谁叫你在我喝你的时候,居然睡着了,这是活该,信不信我把你丢出去”。

小白也嘴上不饶人,道:“是你自己知道了我在这里,还不来,跟美女私混了三天才来,害我三天三夜没合眼,早不来,晚不来,在我睡觉的时候来了,这能怪我吗?”

第一百九十四章

竹汶鳞眼睛一瞪,道:“你居然还顶嘴,看我不摔死你”。说完将他朝门外扔去,谁知道门刚好打开,小白也将落入了一人的胸前,听见那个惊叫一声,道:“有蛇啊,快把它拿开”。

白彩凤看了一眼,就知道肯定是小白,看见屋内竹汶鳞的表情就知道这是小白龙肯定是又招惹了他,但看到这从小就惧怕软体动物的小宫主吓成了这副模样,眼见秦可就要挥剑,忙一手抓过小白,道:“小宫主,不好意思,这是我夫君养的一条小龙,小宫主没吓坏你吧?”

小宫主听了,定眼一看,“才清楚这东西来,原来真的是一条小小龙”,高兴地道:“真的是条龙啊,这世界上龙还真的少见啊,而且还是仅次于金龙的白龙,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房间内的竹汶鳞看到门外站着这么多的绝世美女,听那小美女这么问,接口道:“当然是我找出来”。

小宫主道:“你是谁,怎么会在白姐姐的房间里,哪来的狂徒,还不快给我滚”!

竹汶鳞看着这微怒的小美女,见她胸前那对于身体不相对称的豪、『­乳­』,心里想到,一定要将这『迷』人的小美女弄得最好还有他旁边那位准备用剑刺小白的泼辣美女,他居然敢刺我的小白,“哼!”但嘴上却道:“怎么你们不认识我,彩凤没跟你提起过我?”脸上还『露』出了惊讶的面容。

白彩凤白了他一眼道:“秦师姐,小宫主这就是竹汶鳞,十足的无赖,咱们还是进屋再说吧”。

竹汶鳞嘿嘿一笑,从他手中拿过小白,伸手放进了怀里,道:“各位美女,坐,我去给你们倒茶”,说完,就去一边给她们彻茶去了。

白彩凤也围着桌子,坐了下来,说起女儿家的私事来,但只有小宫主的眼睛一直瞪着竹汶鳞的背影看,心里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姐妹们的话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韩冰看了看他们的小宫主,心里暗暗好笑,知道小宫主对他那无赖夫君起了好奇心,但也知道是逃不过她的无赖夫君的手掌,心里暗叹道:“世间又少了一个少女”,但了随即也没多想,跟几位姐妹说起知心话来。

竹汶鳞看着几个女孩在那嘀哩咕的说着,笑着,很想上前搭话,可是又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见到这么多美丽漂亮的姑娘心里痒痒的,于是上前道:“几位姑娘饿了吗,我叫小二准备吃的去。”

秦可白了他一眼,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没看到我们刚从外面回来吗?肯定是没吃东西撒,赶快去准备。”

竹汶鳞嘿嘿一笑,说:“是,是马上就去。”心里却想这丫头真辣,不过还真的够味,不过,我喜欢,想到这脸上『露』出了一丝『­淫­』笑。

饭饱后,竹汶鳞也认识了那位姑娘,有着一对凤眼,身穿火红衣服的百日天君的女儿秦可,坐在她旁边的那位是她同门,一位小师妹,脸圆圆的,胖胖的,煞是可爱,在韩冰旁边的长得娇小玲珑,文静可爱的也就是他们玉仙宫主仙儿公主,偷偷地睢着竹汶鳞,见竹汶鳞的目光向她看来,马上避开了,脸也不由得红了起来,竹汶鳞见了,心中想到这姑娘很可爱。而站在小宫主身后的则是她的随身丫环小翠,而这丫头正用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瞪着竹汶鳞,眼里像是要喷出火来,似乎在告诉竹汶鳞休想打他主子的注意,不然的话有你好看的。竹汶鳞见也就笑了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也就打断了几个人的对话,道:“秦师姐你认识这东西吗?”说那玉佩拿了出来。

秦可见她反应如此强烈,不由没好气地说:“当然,是你爹百日天君给我的,你以为我从地上捡的。”

秦可脸一红,骂道:“你这『­色­』狼是怎么骗我爹的,居然将这玉佩给你,你知道不知道这玉佩对我来说多重要,它可关系到我的终身幸福。”

竹汶鳞见秦可样子,暗忖,难道百日天君临终时将他女儿许配给我了,那我不是又赚了一个,想到这,脸上『露』出了一丝无法让人察觉的­阴­笑,嘴上却说:“你不要激动,你爹交给我玉佩的时候,是说叫我照顾你,难道是叫我娶你为妻?你最好是要心理准备。”

秦可柳眉一竖道:“你才不会嫁给你这无赖,就算我爹答应,我也不会答应的。”

竹汶鳞知道她误他的意思了,于是脸『­色­』沉重地道:“你爹被讲武七子给杀死了,我是跟你爹一起掉到悬崖下的,你爹当时受了重伤,不然也不会死,冰儿当时也看见了。”

秦可一听,忽觉眼前一黑,好半响才回过气来,顿时大哭起来,没有多久她擦­干­眼泪,提着剑就向外冲去,竹汶鳞见赶忙冲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喝道:“你这是­干­什么,去送死吗?你这样冲去了,要是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对得起你爹吗?”

秦可听了,也不在往前去,站在那一手捂着嘴,呜呜地哭,竹汶鳞叹了口气,将她轻轻地搂在怀里。柔声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要太冲动了,我们要好好的计划一下,争取一击必杀。”

秦可挣扎了一下离开了竹汶鳞的怀里,眼中充满了怒火,狠狠地道:“讲武子我秦可发誓,要是不把你们打地得魂飞魄散,我就不是秦可。”

竹汶鳞上前搂着她,笑嘻嘻说:“这才对嘛,现在的你才像真正的你,那像刚刚,简直就是一头母老虎。”

秦可瞪着竹汶鳞,道:“你刚刚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竹汶鳞见势头不对,语气一转,道:“今天的天气不错啊,是该走的时候了,我们赶路吧,两位老婆大人我们要赶路咯,去那里好呢,现在我们也不用去你师门,碰到了你师姐咱们也用不到那冰天雪地里去了,彩凤你出来这么久了,也该回家了。”

白彩凤听了心里甜丝的,知道一个男人主动提出来,那意味着什么,嘴上却说:“我不回去,我们还是去别处游玩,免得回家又挨骂,那天你还嫌没骂够是吗?”

竹汶鳞叹了一口气,向韩冰说:“小老婆,我们先去你家,你父母见你带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婿回家,肯定高兴得合不拢嘴了。”

起先还有点不高兴,听了心爱的人这样说,用眼角扫了一下白彩凤,见她正那拧着衣角,于是道:“还是先去白姐姐家,然后我们再坐船去苏州,这里离杭州也近些。”

竹汶鳞用手轻轻拉着小白嘴边的胡须道:“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反正没有什么事,到那里都无所谓。”

秦可白了他一眼道:“那个像你,纯粹的花花公子,败家子一个,就知道玩,你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不要就想到玩,要学会保护你心爱的人,不要让你心爱的人觉得你没有安全感,知道不。”

竹汶鳞听了,凑到她耳边轻轻地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和没有安全感,所以这样说,好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说完马上向门外跑去。

秦可见竹汶鳞要跑,忙飞起一脚正中了竹汶鳞的ρi股,狠狠地骂道:“你这混蛋要是再『乱』嚼舌子,我不把你舌头割下来,我就不是秦可。”

白彩凤和韩冰及仙儿小宫主听了,不由得细声笑了起来,这个竹汶鳞连秦师姐也敢调戏,真的是胆子够大。

竹汶鳞『揉』着痛处在门口向秦可说:“辣椒妹,你也不用这么狠吧,居然还用上了真元,宋很痛哩,要不是我护得快,可能现在躺在床上了。”

秦可见队委屈样,笑道:“你都叫我辣椒妹,不让你辣一下那怎么行,白师妹你说是不是的啊。”

白彩凤也笑道:“就是的,师姐,是他自己活该,谁叫他敢得罪大师姐。”

一直在一边默默地看着这一幕的仙儿小宫主怯惊地道:“秦师姐这样踢他,他是不是很痛啊,看他的样子好像真的很痛苦,接着向白彩凤道:“白师姐我这有我自己练的止痛膏,要不要给他上点?”

众人听了,都看和仙儿小宫主这边,想不到一直都很害羞的小宫主会说出这番话来,真是想不到啊。

仙儿听众人都满怀笑意的看着她,本来红练兵脸,现在已经到脖子了,头低的更低了,特别是竹汶鳞那双坏坏的眼睛更是不转睛的看着她,惹得她的芳心,也是忐忑不安起来,更意想不到的是竹汶鳞居然一下子扑进了她的怀里,让他更加不知所措。

此时的竹汶鳞头枕那两团软、­肉­上,舒服的很,口中也道:“是啊,我那里现在还在痛,小宫主能不能帮我上『药』啊。”

白彩风见了,摇了摇头,走上前,拧起竹汶鳞的耳朵,骂道:“你这无赖,就知道欺负人,都什么时候了,你不是说要赶路吗?还不走。”

竹汶鳞拿开白彩凤放在耳朵上的手,道:“是,是,全凭老婆大人,接着向凤道:“小宫主现在是不是准备回去啊,还是到外面玩呢?”

仙儿见竹汶鳞问他,本来有点褪红的脸,红晕又浮了上来,轻声道:“这次出宫,母亲也叫我出历练一番。”

白彩凤见仙儿这样说,就知道自己的那个无赖又偷了一个姑娘的芳心,于是向仙儿说:“既然这样,那就跟我们一起走吧,也好有点照应。”

仙儿点点头,转身向身后的两名丫环道:“你们两个先回去给我娘说一声,就说我跟妙音庵的师姐在一起,叫她不用担心。”

那两人听了,还是有担心,其中一人道:“可是小宫主,出来的时候宫主说了,要你……”

仙儿见她要说漏嘴了,忙道:“我娘不是说叫我出去历练一番吗?你们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你们还是回去吧!”

两个见小宫主这样说了,也就不在坚持了,应了一声,也就向竹汶鳞他们告辞了,仙儿见她们走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向白彩凤说:“白师姐我们去那里玩啊,好久都没出来玩过了,这次一定要玩个痛快。”

向彩凤也十疼爱这小妹妹,捏了一下她红红的脸蛋说:“我们去杭州,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你不会不知道吧!”

这时竹汶鳞也结了帐回到房间内,向她们道:“我们是不是该走了,对了,那个辣椒妹呢,刚刚还在这里的。”

此时众人才发现秦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白彩凤见大师姐不见了,知道要糟了,她很清楚她大师姐的脾气,肯定是去找讲武七子了,于是急道:“师姐,肯定去找讲武七子,这可怎么办。”

竹汶鳞柔声道:“没事的,刚刚我觉得他有点不对劲,所以我就叫小白跟在后面了,我们只要跟着小白留下的记号走,一定会找到的。”

韩冰道:“想不到你还是蛮细心的嘛,我还以为你只会,……”

竹汶鳞走到了韩冰的身边,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话,韩冰的脸马上红了,嗔道:“你就知道这些,坏死了。”

仙儿不知道韩冰为什么中了那个他说了几句话,脸就那么红了呢,于是问白彩凤,“师姐,为什么韩师姐的脸那么红啊,而且还很激动。”

白彩凤笑了笑,说:“你以后会知道的,不过现在我们要去找秦师姐了,走吧。”

于是众人沿着小白留下的记号来到了一处密林,正见秦可与讲武七子游斗着,小白却在一边观看着,在秦可遇险时,他就会丢一块石。所以每次也是有惊无险,就在讲武七子久战不胜的情况下,又用上了那时候对百日天君的那招,顿时七彩光向秦可『­射­』去。

刚刚赶到的竹汶鳞见知道要糟了,忙急疾而去,可是小白比他早了一步,从龙跑中吐出一口龙气,和那道七彩光碰在了一起,两股强大的真元碰在一起,真元顿时像流星雨样向四周散去,四处『乱』窜,秦可忙在周身边形成了一道保护层,可是能量大强了,现在她才知道为什么竹汶鳞他们让她不要着急报仇,虽讲武堂在修真界不是很出名,但也有他们的独到之处,他们一个人可能没有什么太大的本不,独特的就是他们的能融合在一起。别的门派就是修同一种法,也不能像他们一样。

这时讲武七子见秦可这边又赶来了援手,从刚刚的那一击知道,他们的能耐就要比自己这边的强得多,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讲武七子其中一人道:“臭丫头今天我们就饶了你,下次最好不要让我们看见你。”

竹汶鳞见他们还在那死要面子,毫不客气地道:“死到临头了,还死撑,真是不知道死活,今天刚好遇到了你们,那你们的新仇旧恨就一起算。”

讲武七子见了,道:“这位小兄弟,我们素未谋面,何来仇恨?”

竹汶鳞看着那几个人的衰样道:“哼!你们真的是贵从多忘事,在你们将百日天君打下悬崖的时候,不是不有个竹汶鳞也一起摔了下去,那人就是我,这就是旧恨,新仇嘛,你们居然把我的秦山大人给杀了,害得我预定老婆大人伤心。你们不死我怎么向她献聘礼,她又怎么肯嫁给我?你说是不是辣椒姐。最后一句笑嘻嘻地秦可说道。

泰玉凤的脸红红的用剑指着竹汶鳞说:“你要是在『乱』说,看我不把你舌头割下来”。

竹汶鳞忙摆手:“不说了,还是先把这几条狗解决了,咱们慢慢说,”说完不给秦可有发话的机会,人已经朝讲武七子飞去,此时的他已经不在是那个只有一点自保的竹汶鳞了,也算是修真界的祈秀了。

只见他手中拿着龙神剑朝讲武七子飞去,手中剑像一条伸着巨爪的金龙在空中腾飞,体内的真元也急速走几剑身涌去,剑茫也暴涨两丈,竹汶鳞在空中舞动着手中剑朝讲武七子刺去。

讲武七子见他来的凶,个个拿着手中剑朝正向他们飞来的竹汶鳞刺去,人影闪过之处,只听见几声兵器相碰的声音,随后竹汶鳞飞身向后退了几丈,扬着手中的龙神剑道:“想不到你真的还是好宝贝,就这么一下就把别人几十年辛苦修练面成的法宝这么轻易的毁了。龙神剑像是听懂了主人的话,在竹汶鳞手中鸣呤起来,那声音像是在向主人邀功一样。在一旁的小白不满的嘀咕道:“想不到这小妹子还是这么喜欢邀功。”

讲武七子即怕,又恨,想不到别人轻轻的这么一下,就把自己修练多年的宝贝给毁了,真是让人心痛,看来得用那一招了。

竹汶鳞见们们架势像是又要用那招了,吵屑地说:“你们几个杂碎就不能换点新鲜的招式吗?用来用去就是那招,你们不是都想看看龙神弓的威力吗?今天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小白还不变身。”

小白听见竹汶鳞叫他,不满地嘀咕道:“现在记起大家,看来又想到美女面前耍宝了,真的是,也不给我找条母龙玩玩。”小白怀着不满地心情跃身朝空中飞去,只见空中一阵强烈的银光闪过,竹汶鳞的手中多了一把由小白几何形成的无弦弓。

竹汶鳞拿着手中的弓,道:“怎么讲武七猪,要不要试试。”

第一百九十五章

讲武七子见竹汶鳞手中的那马弓见跟传说中的龙神弓还是有一定的区别,传说中的龙神弓不是这样,而是一把弓,不是幻化而来的,急张的心情不由的松懈下来,其中一个人哈哈笑道:“就凭你手中的弓还想赢我们,刚刚我们只用了三成的功力,这次让你试试我们十成功力的厉害,说完七人形成了一排,正前面的那人手中的能理球越来越大。

这时竹汶鳞推动体内的元婴之力,只见弓慢慢地形成了一条弓弦,竹汶鳞慢慢地拉开了弦,弦也渐渐形成了一只能量箭,银光夺目,在一旁观看的白彩凤他们也开始觉得这小白真的不是一只宠物,起先她们还以为竹汶鳞骗他们的,现在的他们对竹汶鳞说的话是深信不疑了,而竹汶鳞此时却不是为这东西惊厅,而是感觉自己的胸口处也有一道能理向弓身涌出,自己也更是感觉怕似乎更喜欢那道能理些,难道这就是那龙鳞的神秘力量,可是自己试过很多次都法无联系到它,怎么这次他跑了出来,哎!还不是要想了,赶紧对付那几个杂碎。

没想到的是,讲武七子抓住了就在竹汶鳞发呆的那一瞬间,发动了攻击,只见那七彩光向竹汶鳞急疾而来,在竹汶鳞身后的向位佳人都失声尖叫了起来,竹汶鳞却一点也不着急,不悄地道:“就凭你们这想跟我玩­阴­的啊。“放在箭上的两根手指一松,嗖!一声,只见那银光缠绕的能量箭,一下子穿过那道七彩光向讲武七子『­射­』去。

刚刚耗了大量零点元的讲武七子现在对着飞疾而来的箭是无能为力,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那道剑从胸口处穿入,再出背心处出来,再『­射­』向身后的人。

而龙神弓像是一满意刚刚的表现,从竹汶鳞的手中挣脱,飞跃向空中,在空中腾飞起来,龙腾一番后,向讲武七子喷出一团炎火,顿时讲武七子连渣都不剩了,怕对自己的杰作还是很满意,一时间银光大盛,甚至成为了天空中太阳,在空中嘻耍了一翻后,又化身了『迷』你版小白,在竹汶鳞面前吹起两腮边长长胡须来。

竹汶鳞笑嘻嘻看着小白,说:“你的表现不错啊,比我还厉害,看来你可以自已去找伴了哦,不要我帮忙了吧!”

小白听了,马上就知道,刚刚的风头有点过,忙道:“那有,全靠老大的英明指挥和老大身上龙鳞的力量,才让我变得这么疯狂的。”

竹汶鳞道:“这是真的吗?”

小白马上像­鸡­啄米似的点起头来,心里知道这新一代的龙神族族长得罪不得,他自己根本不知那龙鳞的厉害,特别是龙鳞自己选定的人。

这时白彩凤他们都已经来到竹汶鳞的身边,特别是仙儿小宫主见了竹汶鳞刚刚的样子,心里很是崇拜,想到连他手上的幻兽都这么厉害,那他一定更厉害,她那里知道是竹汶鳞身上的龙鳞作怪,其实真正的沦实力他只有小白的三成力量,只是他身上的龙鳞护着他,要不然怎么能挖制比他几倍的龙神弓。

白彩凤见竹汶鳞一丝毫无损地站在那,拍拍胸口道:“刚刚吓死我和冰儿妹妹了,下次可不要这样了。”

竹汶鳞看着面前的两位佳人,道:“不会的,你们要对自己的老公有信心,我可是天下少有的天才。”

秦可见了竹汶鳞那得意样,不由骂道:“哼,少臭美了,虽然你帮我报了仇,别以为我就会喜欢上你这无赖。”

竹汶鳞没有回答秦可的话,只是自言自语地说:“不知道刚刚谁比我的两位老婆还要紧张”,然后向小白道:“小白你看见了吗?”

小白歪着脑袋,道:“好像是那个小宫主,刚刚他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脸也憋得通红的,好像很辛苦。”

仙儿见有人提到她,两只小手不这地扭着衣角,头也垂的很低,看上去已经垂到了胸前高耸的玉、峰之间。

竹汶鳞见到仙儿那可爱的样子,脸红红的,让本来已经很美的俏脸,又添上了一丝光彩,看她那一副任君采摘的样子,调笑道:“仙儿儿,今晚我到你房里跟你谈谈心好吗?你现在的样子真可爱。”

本芳心大『乱』的仙儿,根本没听清楚竹汶鳞说什么,本能地回答道:“恩。”用眼角描了一下,见竹汶鳞在那欢乎的跳了起来。

秦可见到竹汶鳞那得间样,心中不由生气起来,似乎还参着一丝失落,想不到这无赖这么快就交可爱、纯洁的小宫主开上手上,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的,可是在不久的刚才靠在他怀里的那种感觉很让人回味。

白彩凤在竹汶鳞的腰间上狠狠地拧了一下,兴奋过度的他马上掉进了痛基的深渊,看到两位佳人脸上的醋意就知道是怎么回来了,于是道:“不管我的事,我随便一问,没想到仙儿儿居然答应了。”

白彩凤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手上用的劲更大了,“你可不要得了便宜又卖乖,小心我剪了它。”

竹汶鳞忍着皮痛,拿开白彩凤在他腰间活动的手,顺手将她搂进了怀里,柔声道:“剪了它,你们以后没有了‘幸’福的生活可不要怪我。”

毕竟女人脸皮溥,白彩凤再也受不了竹汶鳞当着外人面调笑,推开竹汶鳞,向韩冰和仙儿的地方走去,看样子他们两个也是很喜欢这可爱的妹子。看到自己的女人不争凤吃醋,竹汶鳞心情是好极了,丹『药』像糖一样的扔给小白,小白也借着这千载难适的机会大饱了一顿。

竹汶鳞跟小白玩了一阵,见天『­色­』已经不早,向远处的四位佳人,道:“老婆们,天『­色­』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赶路了。”

秦可听了,横眉竖眼地对竹汶鳞道:“混蛋,你可不要『乱』叫,我可不是你的老婆是你老婆的师姐,关系不要搞错了。”

竹汶鳞看着她那生气的样子,暗道,想不到这辣椒妹生气的样子还好看,比他平时的样子好看多了,就是太辣了点,恩,辣点才有味,一定要追到手,这是目标。

秦可看到他那不怀好意的样子,就知道绝对是一肚子坏水,不知道又在打谁的主意,要是她知道此时的他正在打自己主意不知道是何感想,肯定是怒意六分,喜意四分。

竹汶鳞见天『­色­』真的是不早了,现在肯定是要动法力,可是懒散的他,怎肯这样做,于是想到了小白,看他刚刚现得原形,坐在上面肯定不会摔下来的,于是对小白道:“小白,刚刚丹『药』味道不错吧!”

小白不疑有诈,点点头道:“味道不错,不橙汁味的,溥荷味的,等等。”

竹汶鳞道:“给了你这么多味的,你看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你是不是该回报我一下呢?”

小白这时才听出含意来,原来这坏小子又下套给他了,要不是答应的话,后果很严重的,那种滋味可不是只被人骑一下,于是心不甘情不原地道:“那你现在要去那里回客栈。”

竹汶鳞摇摇头,道:“还没想好,到时候就知道了。”于是向白彩凤他们叫道:“老婆们今天我们骑龙游过界。”

怀着好奇心的女人们,很快地坐在小白宽大的龙背上,只听竹汶鳞站在龙头上大叫一声。“小白,出发。”于是小白的苦难日就这里开始了。

黄昏时刻,五人到了杭州城郊外,为了不引起一城百姓的轰动,竹汶鳞等人在城外下了龙车,步行进了城。

见天『­色­』已晚,竹汶鳞向白彩凤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明天再去你家,你看行不。”

白彩凤见他这样体贴自己,喜道:“我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竹汶鳞点头道:“恩,那我们就找个地方休息,今天晚上还有事做。”

几人听到他那样说,不由骂道:“真的是个大『­色­』狼,真的三句不离老本行。”

竹汶鳞笑道:“我才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坏,只是找你们商量一下,给我未来的秦山大人送些什么东西好,你们真是的。”

几人听了都脸红红的,看样子是他们自己会错意,想到这个个脸都发起热不,都不理彩竹汶鳞,纷纷朝客线奔去,竹汶鳞摇摇头,向小白道:“『­妇­』人心思真难琢磨,一个时候一个样。”说完跟在他们的后面进了客栈。

众人用过晚餐后,竹汶鳞拿出了不少宝物放在了旧上,向众人道:“你们看看这些什么东西才好。”

小白看着满桌的宝物,不屑道:“拿着别人东西做贺礼,还说得这么好。”

竹汶鳞扬了扬拳头,道:“小白,你是不想松松龙皮,觉得有点紧了是不”。

小白忙岔开了话题,道:“老大你肯定不知道这些东西的来历吧,我帮你解说解说,很多东西都是前龙神族长喜欢的,也就是你……”

竹汶鳞不解道:“我什么,难道我认识?”

小白见差点说漏嘴了,忙道:“也就是你的那把龙神剑,前龙神族族长最喜欢了,还是有那个凤配,就是你手上拿的那个,是当年族长夫人给她刚满月儿子定下的一门亲事,那是信物”。

竹汶鳞看着手中的凤配,这玉配是由九条彩凤刻成的,头都朝着玉配中心的那颗珠子,凤尾将玉配围成了一个圆形,可是奇怪的是,竹汶鳞感觉这玉配给他一种亲切、温暖、幸福的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也没细想,既然别人拿它做信物,那一定是宝物,刚好见腰间没挂着东西,也就顺手挂在了腰带上。顺口问道:“那他是跟哪个族的公主定的亲。”

小白道:“跟他自己的娘家凤族定的,还把我们族的九龙配作了信物,以便日后相认,哎!想不到没多少就发生那场变故”。

竹汶鳞道:“看看那些是你们前族长留下的遗物,把它在一国这,那些不能送人的”。

小白点头道:“好的,看来你还是有分寸的嘛,算对得起我们龙神族”。

没多久要送去白府的聘礼也已经准备好了。竹汶鳞伸了个懒腰,道:“都很晚了,小辣妹是不是该回去休息了?”

秦可骂道:“『­色­』鬼,就知道赶人走,绝对没有什么好事”。说完,满怀心事的离开了,仙儿见她走了,马上也跟在其后面,自己回房间去了,韩冰也笑道:“白姐姐,不破坏你的好事了”。

白彩凤见人都走了,看着竹汶鳞那坏坏的样子,道:“今天晚上我不会陪你,你还是找冰儿妹妹吧!明天要去我家,我要养足­精­神”。

竹汶鳞见她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嘻笑道:“不会的,以前你每天早上­精­神还不是很好”,说完搂着彩凤向床上走去。

白彩凤强忍已被激起的表情,推开了他,硬将他退出了房间,竹汶鳞见被赶了出来,『摸』了一下自己高挺的鼻子道:“不就是见几个父母有这么紧张吗?哼!我打冰儿儿去”。于是敲响了韩冰房间的门。

韩冰见有人敲,心里很清楚,肯定是自己爱得要命的小坏蛋,看来是被白彩凤赶出来了,到自己这边来了,想到有人等他去,忍着去开门的冲动,向门外的竹汶鳞道:“很晚了,今天我也累了,再说我已经睡了,你还是找别人吧!”

竹汶鳞知道今天自己肯定要睡走廊了,回想一下韩冰刚刚的话,她说叫我找别人去,难道叫我去找小妹妹,那不行,肯定会被她刺成蜂窝,难道是……想到这,满脸的笑容自信道:“你们两个,也不要用这种方法啥,跟我直说啥”。于是满脸的期待向天字三号房走去。

“咚咚”门外的敲门声更加让仙儿的芳心加速地『乱』跳起来,仙儿强压着心中的激动,细声道:“谁呀,门没锁进来吧”。

竹汶鳞一听,就知道这小宫主今天已经准备好羊入龙口了,于是推开门,进了房间,笑着向仙儿说:“怎么,你知道我今天来吗?门也没关?”

仙儿听了,脸更红了,细声道:“你今天白天说的啊!难道你忘了?”

看着仙儿那副愿君惜爱的模样,差点就把持不住,想立刻好好地疼爱她一番,但知道这小宫主已经跑不掉了,走上前搂着仙儿的柳腰,闻着她发间中的香味,道:“怎么会呢,我当然知道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小仙女等我,你看我不是来了吗?”

不安地在竹汶鳞怀里扭动了几下,见挣扎无效地就任他轻薄了,何况是自己喜欢的人儿,但也问道:“竹大哥哥,你是不是只看上了我的外貌,根本就不是喜欢我这的人?”一声竹大哥叫得竹汶鳞全身酥麻麻的,柔声道:“哪会呢,你看我像那种人吗?你这么可爱、美丽的姑娘到哪去找啊,有你这么温柔的姑娘陪伴我,我一定非常的开心。”

仙儿眨着那双美丽的凤目,脸上布满了甜密的微笑,“竹大哥,你是说真的吗?没有骗我吗?”

竹汶鳞柔声道:“我正在会骗你呢,像你这么纯洁的女孩子我怎么忍心欺骗你的感情呢?”嘴上不闲着,手也开始在仙儿的娇躯上大肆游动起来。

随着竹汶鳞的双手在自己的身上大肆的话,不时地挑逗着自己的敏感区,仙儿也随即情动起,呼吸也变得急喘起来,断断续续地说:“竹大哥哥,咱们到……到床……床上……去好吗?”

得到了佳人的首肯,竹汶鳞马上抱着已软软的全身无力的仙儿走向了床边……

一夜无话,本来准备去白家的,但众人见到仙儿现在的样子是不宜走动的,于是几人在客栈又休息几天。

这日早晨,竹汶鳞领着众女来到白府,一路上是羡煞那些过路的行人,竹汶鳞也是高兴万分,自己领着四位美人逛街,而且有三位已经是自己的人,何况另一位已经自己内定了的,见她能跟着自己走,那一定对自己还是有意思的。

白府上下见小姐回来了,而且带着几位美女,虽然没有福气娶到,但饱饱眼福还是有的,更加殷勤地招呼了。

白父、白母见女儿回来了,心里都十分高兴,白父虽然脸是板着的,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还是十分高兴的,但还是板着脸道:“你不是不要这个家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呢?是不是被那穷书生甩了?早就跟你说过小白脸靠不住的”。

原来白父没认出竹汶鳞来,加上那时的竹汶鳞稚气未脱,也像个十足的小白脸,现在的他添加了几分洒脱,几分成熟,当然白父也就一眼没有认出来。

众女听见白父是这样评价竹汶鳞,在主人面前不能失礼都忍着笑意,都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到是秦可十分认同白父的观点,对着竹汶鳞笑了一下。

就连白母也没有认出来,拉过女儿问道:“女儿在外面吃了很多苦吧,没有受什么委屈吧?”

白彩凤向竹汶鳞使了眼『­色­』,然后撒娇地向母亲道:“没有,女儿这不是好好的吗?”

白父也听见女儿话点头道:“没有就好,我已经给你定了门亲事,是本州知府的大公子,和我们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竹汶鳞听了,大声道:“什么,你把你女儿许配给了那什么狗屁知府的儿子,你有没有经过你女儿的同意?”

白父这时才仔细地打量着竹汶鳞,这才认出就是以前的那个书生,起先还以为是女儿的同门,也就没在意,现在见他不跟自己的女儿在一起,不由得火冒三丈,指着竹汶鳞骂道:“你这小白脸还敢来,今天看我不打断你的脚”。

本来怀着美好憧憬回家的白彩凤,现在一下子破灭了,不由得伤心地痛苦起来,哭道:“爹,你怎么能这样,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把我许人了,也不管我喜不喜欢”。

白父道:“婚姻怎能让你自己作主”。

第一百九十六章

竹汶鳞想不到这白父这么势利,这么蛮横无礼,也不管他是不是自己心上人的父亲了,喝道:“想不到你这么势利,完全不顾自己女儿的幸福,只顾自己的利益,十足的无情『­奸­』商”。

白父也想不到一个穷书生竞如此的放肆,还敢辱骂自己,骂道:“你说『­奸­』商,你说得对,我跟堂堂杭州知府联姻,是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利益,你有那个本事吗?”

竹汶鳞更是气愤,要不是见他是彩凤的生父,肯定上前一掌废了他,气道:“你这跟卖女儿有什么分别,天下哪有你这样的父亲?”

白父不气反而笑道:“对,我就是卖女儿,人家知府给了我黄金一万,白银十万,绫罗绸缎数百匹,你能给我什么?”

就在一旁的白母听了,也是痛心,原来丈夫看重的只是别人的聘礼,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女儿所嫁何人,想不到同床同枕几十年的丈夫会变成这样。

白彩凤听了更加的伤心,原本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父亲会变成这个样子,现在居然将自己当成货物一样嫁出去,痛苦地道:“爹,你心里就没有我这个女儿吗?难道在你眼里就只有钱吗?”

白父看到女儿的那伤心绝伦的样子,心里也是一阵阵像针刺一样,而是不这样话,女儿能再次离家出走吗,于是狠心地道:“对,爹就是这样把你养这么大,花了我多少心血,多少银子,难道现在不该回报爹吗?”

彩凤用手袖擦试了一下眼泪,咬着玉齿道:“既然爹这么绝情,那么我只有不认你这个爹,我已经是龙家的人了,一马不配双鞍,我不会再嫁任何人,恕女儿不孝不能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是白家的人了,竹大哥我们走吧,我不想呆在这里了。”后句是对竹汶鳞说道。

竹汶鳞看着伤心的人儿,心如刀搅般,轻轻地搂着白彩凤向门外走去,也示意身后的佳人也离开,众人也只有善解人意的仙儿怎么也不相信天下会有这样的父母,临走时望了白父一眼,从白父的眼神中读到了他还是很疼爱自己女儿的,觉得这事肯定另有蹊跷,心儿一软将竹汶鳞带来的礼物放在了茶桌上,柔声道:“白伯父不要伤心,竹大哥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待慢白姐姐的,而且还会好好的照顾白姐姐的,这是竹大哥给你二老的礼物,我给你放在这了。”

说完也跟着竹汶鳞离开了白家。

看到女儿伤心的离开了,白母方知丈夫的苦心,柔声道:“老头子你这是何苦。”

白父握着陪伴了自己大半辈子妻子的手,苦道:“我不这样做难道真的要将女儿嫁给那贪官的败家子吗,只要女儿过得好就行了,看女儿的样子应该没受什么苦,『逼』于无奈那狗贪官的『­淫­』威,又断了女儿的经济,现在看起来女儿的样子比以前更美了,我就放心了!”

白母看着桌子上的几样聘礼道:“看那书生的样子,还是很有志气的,虽然穷还是个肯负责的,没有始『乱』终弃,看来今天他是来提亲的”。无意地打开了一个盒子,见了那盒中的东西,失声叫起来,“老头子,你来看看,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珍珠”。

白父闻声望去,看见自己妻子手中正拿着一颗拳头般大的珍珠,从商多年的他见了,也是激动万分,惊奇地,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珍珠,就皇宫也不能有,这可是仙物啊,现在我放心了,原来那小子是深藏不『露』,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他说是住在深山里,原来是跟仙人学仙术啊,说完又打开其他的几个盒子,样样都是稀世珍宝,除了其中一个盒子,里在装的东西,那是一个『药』瓶。

白父拿起了那『药』瓶,打开瓶盖,香气顿时扑鼻而来,眼睛一亮道:“仙丹,这是仙丹,原来女儿找了个仙人的徒弟啊,老婆子,吃一颗”。

这也是高兴万分,而不明原因的竹汶鳞他们气愤难当,白彩凤更是像个泪人似的,众人怎么劝也劝不住,在一旁仙儿也『Сhā』不上嘴说出她怀疑的话,害羞的又不敢大声叫,只好等白彩凤止哭后再说,但看情形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去,叫道:“别哭了,能否听我几句”。

这一句果然有用,白彩凤止哭了,仙儿见众人都看向他,脸唰一下红了起来,低下头不敢了,听见白彩凤又开始哭了,于是忙道:“白姐姐别哭了,我觉得白伯伯有苦衷的,临走时我看了他一眼,感觉他眼中很高兴,像放下了一圬块心头大石”。

听了仙儿话的白彩凤仔细一想,抽泣地说:“是啊,细想一下,我也感觉爹今天有不对劲,按理说,我要离家,我爹应该阻拦才对啊,怎么会让我离开呢?”

秦可也道:“是的啊,天下只有疼爱自己的父母,哪有这么狠心的父母,这其中肯定有隐情,我们应该打听打听”。

竹汶鳞这时道:“不用了,我已经叫小白去了”。

韩冰有点不信地道:“你叫小白去,不怕吓着别人”。

竹汶鳞笑道:“老婆你这就不懂了,小白几千岁的了,化身成人不成问题的,可别小看了他”。

白彩凤这才发现由始自终,竹汶鳞根本没劝过自己,原来早就知道,知道事情另有隐情的他,心情也恢复了刁本『­性­』,拧着竹汶鳞的耳朵道:“好啊,连你也欺负我,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竹汶鳞连声讨饶道:“亲亲好老婆,不要这样,我只是想让你将眼泪一次哭­干­了,以后不会让你掉眼泪了”。边说边用手擦试着残留在彩凤上的泪痕,“你看眼都哭肿了,不好看了,来笑一个,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流眼泪了”,满是柔情的双眼也望向其他儿女,说:“你们也是的”。

就连一直对竹汶鳞有敌意的秦可见那双充满柔情的双眼,心里也甚是冲动,想到原来他还是这么柔情的一面,其实他也是个理想中王子,只是花心了点。

更不用说其他人,看到自己的心上人眼神,都情不自禁地扑进竹汶鳞的怀中,想让她好好地怜爱一番。

这时房中银光一闪,小白出现在了房间内,忙道:“大事不好啊,老大有麻烦啊”。

竹汶鳞见小白打断了他拥抱三位美女的大好时光,不爽地道:“什么大事不妙啊?”

小白见了竹汶鳞一脸的不爽,马上由人形变回了龙形,接着道:“原来老大和白姐第一次见面的那天,白姐飞身上船的那刹那被知府的大公子看见,于是就『迷』上了白姐,打听之下,发现是全城首富白老爷的千金,所以上白府提亲,白老爷当然不会答应,知府大怒,就以白府上下几十条人命相挟,『逼』白老爷答应,白老爷无奈之下才答应,所以也就有了今天的这一幕。”

白彩凤听完小白的讲诉,马上提剑向外冲出,看情形是向出去杀了那贪官一家。还没出门就被竹汶鳞拦下了,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喝道:“彩凤冷静点,等大家商量一下,再去不迟。”

白彩凤挣扎了几下,也就不动了,静静在伏在了竹汶鳞的怀中,竹汶鳞见白彩凤冷静下来了,于是又向小白问道:“那个知府官风如何,是不是该杀。”

小白很是气愤地道:“简直坏透了,全杭州城『妓』院有一半是在幕后指使的,什么『逼』良为娼,占人土地,欺男霸女,这事时有发生。”

竹汶鳞点头道:“恩,该杀,咱们现在就去所那狗官宰了”。

几女齐齐点头道:“恩,现在就去”。

几个修真之人杀几个贪官还是很容易的,根本不具吹灰之力的,­干­完了杀人这“替天行道”的事,几人又来到了白府。

白父见女儿去而复返,厉声道:“你怎么又回来了,还嫌气我不够是吗?想要我这条老命是吗?我没你这女儿,还不快给我滚!”

白彩凤不气反笑道:“爹,我都知道了,你可别累坏了身子,装了这么久不累吗?你不累我还嫌累哩!”

白父见女儿知道了,也就不板起脸了,堆起了一脸的急『­色­』急道:“那你还不走,我们惹不起那狗官的。”

竹汶鳞『Сhā』言道:“泰山大人怕什么,他要是再敢来,小婿将他们打回地府去。”心中笑道,现在连鬼都不成了,还怎么来啊,但也不笑破,怕惊吓到了两位老人。

众女见竹汶鳞说话有趣,都拂着嘴娇笑起来,一时间,犹如牡丹盛开,群芳争艳的味道,看得那些仆人恨不得将眼珠子弹出来看,就白父也是为之一怔。

白父见竹汶鳞这样说,加上此前送来的稀世至宝,以前佳婿有办法化解也就坚持了,于是说:“好,好,既然你们这么有把握我也不在坚持了,小四,彩儿,去准备几间客房吧!”

看着女儿高兴,眼睛却是红红的,慈爱地『摸』着女儿的头道:“都成这样了,我还有什么话好说,何况我也收了他的了聘,这事就这么定了”。转头对竹汶鳞道:“你给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竹汶鳞见白父已经答应了亲事,也就应声和白父走到一边,道:“岳父大人有什么吩咐,小婿一定照办”。

白父也没反驳竹汶鳞的称讳,道:“我女儿既然执意要跟着你,我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我也看得出你很疼我女儿,我女儿也为了你居然离家出走,你可不要有负于她。”

竹汶鳞忙躬身道:“绝对不会的,岳父大人尽管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彩凤的。”

白父听了,板起脸道:“哼!我放心,我怎么放心,跟你在一起的其他三位姑娘和你的关系也不简单吧!”

竹汶鳞『摸』『摸』鼻子,苦笑道:“岳父大人只能怪婿太有魅力了,一下子就吸上了这么几位来”。

白父听了,呵呵笑道:“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不过我女儿是在位置上”。

竹汶鳞『摸』『摸』头有点不明白,只是说:“彩凤是我的大老婆啊,她最先进我龙家门啊!”

白父满意地点点头道:“还算有良心,以后对我女儿好点!”白父见事已成定局,也只有如此了,见他肯给自己女儿正室的位置,也就没说什么了,他哪知道,正室早就在竹汶鳞刚满月给人定了,就连竹汶鳞自己也不知道,其实他心中什么身份概念,只是觉得他们都是一样的,都是自己的老婆,哪分大小,只是先后顺序。

一旁的白彩凤见父亲跟竹汶鳞谈得甚欢,也很高兴,心情也随之愉快起来,只有秦可感觉有点失落,见到自己的姐妹一个个都有归宿,虽都归了一个人,但也是有了自己心爱的人,可是那混蛋居然对自己不理不睬,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他的预定的老婆,现在倒好,居然对自己不闻不问了,一句调笑的话都没有了,真是气死人了,真是个混蛋,心中不知咒了这又气又恨又爱的家伙多少遍。

这一切也都看在竹汶鳞的眼中,心里暗自高兴,看样子这招还真管用,看来不用几天,这颗带刺的玫瑰就要到手了。

次日早晨,众人在白府上下欢送情形下,离开了白府,放下心中大石的白彩凤,此时显得更加的『迷』人,更是粘着竹汶鳞不放,看来现在的她已经龙家人自居了。

竹汶鳞看着满怀心事的韩冰,道:“冰儿儿怎么了,是不是担心你父母不同意啊,没事的,什么事都包在你好老公我身上。”

韩冰眨着美目道:“真的?”

竹汶鳞在她俏脸上亲了一下道:“当然是真的啊,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们都是我的好老婆,我对你们都是一样的不分大小,谁大谁小有什么关系,不要跟世人一般见识。”

仙儿也『Сhā』言道:“是啊,我堂堂的玉仙宫小宫主排最后一个,我也没不高兴啊,只要跟自己的人在一起就可以了,何必在意其它的。”

众人听了仙儿的话点点头称是,只有秦玉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像所有心结都解开了似的,这几天话不多的她,现在已经跟众女打成一团,时不时向竹汶鳞抛几个媚眼,搅得竹汶鳞心痒痒的,恨不得马上天黑。

一行人说说笑笑,没走多久来到了一处密林,看不去像是埋伏的地方,刚踏进密林的众人,也感觉到了气氛有所不对,像是有人已经设好了圈套,竹汶鳞于是扬声道:“哪路的鬼嵬子还不给我滚出来,难道要把你们一个个指出来吗?“话刚落音不久,从林子深处走出身穿青黑衣服的两队人马来,青衣是衣着像道士打扮,而黑衣则是衣绣着一条青龙。

秦可见了,向竹汶鳞道:“是讲武堂和鬼屠山的人,这次有麻烦,其中几个都是元婴后期的高手。

竹汶鳞等人看着在他们前面不远地方,他们怎么也想不通这讲武堂和鬼屠山搅在一起了,正邪不两立假的。

这时白彩凤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今天来这里是不是想娶我等『­性­』命。”

讲武堂的青风道人道:“你们识相的话,就把龙神弓交出来吧,我那几个徒弟的死,也就不追究了。”

鬼屠山的四大护法之一的摧花护法道:“还有就是把那个小姑娘交给我们,我侄儿就是因为她而成残废的。”

秦可在一旁给竹汶鳞介绍完那些人后,道:“就凭你们几个,也想要我们的『­性­』命,你们不是大白天说梦话吗?”

摧花护法道:“你这姑娘还恋辣的,是不是想和本护法法亲热亲热,本护法包你满意。”

秦可羞怒道:“你这王八蛋,看我不杀了你。”说完提剑朝那护法刺去。

竹汶鳞等人见秦可已经动手了,都纷纷朝前面人群冲去见前面的人都已经拿出了自己拿手的法宝严阵以待了。

就在歌絮琴要冲到那护法面前时,竹汶鳞已经先前一步到了,提起龙神剑已经和摧花护法斗成一团,现在真的成八仙过海,各现神通了。

秦可已和青风道人对上,朝道凤已将以前受的怒气全撒在那些鬼屠山的小兵兵身上了,仙儿拿出一条彩采,看样子这是他的法器了,也向青凤的师北青明卷去。

一时间密林是覆光满天飞,这时竹汶鳞是一人对阵鬼屠山的两大护法,摧花和邪情护法,这两人都已是元婴期的高手,所以竹汶鳞也感到有点吃力。此时的他后悔平时不用功,要是用点功的话,那会怕他们,现在的他只是靠着手中的利剑跟他们周旋着。两大护法也一时拿他没办法,却又不敢离他远点,要是万一让他使出龙神弓,那真的是得不偿失。

白彩凤也正跟青凤游斗在一起,此时的她也是香汗淋漓,虽已到结丹后期,但也根本不是青风的对手,一个年轻辈的,怎么跟上了百年的老怪物打,此时的若非手中的彩凤剑,恐怕早已支撑不下去了,那剑中像有一股力量在支持着自己,就在平常修炼时也像是有这种感觉,现在这种感觉明显多了,就在自己体内真元耗尽时,从剑中传来一股强劲的真元来支撑自己,使自己不落败,跟她对阵的青风那还感觉不到,手中的青茫剑招招落向白彩凤的右手腕处,想使她手中的剑掉下。

而秦可正因为刚刚怒火中烧,使自己『乱』了方寸,现在出起手来,比平时练剑时的水准还不如,此时的她体内真元已经耗尽,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步地了,而青明这时见秦可已经支持不住了,心中暗喜,暗自全力将自身的真元调运起来,想给秦可致命一击。

见秦可的作动越来越迟滞的时候,青风突然一闪,闪到秦可的背后,对准秦可的背后处刺去秦可也感觉背后有股强大的能量向自己的背后击来,忙用尽最后的余力,侧身躲避,虽躲过青风的全力一剑,但青风右手发出一道青光,向她心口打来,秦可知道自己是无法躲过了,双眼向竹汶鳞望去见竹汶鳞那充满了痛苦,伤心绝望的眼睛,也望着她,秦玉见见了,心里也非常的不甘心,自己刚刚有了新生活,却转眼间就要失去但见竹汶鳞眼中的痛苦和绝望,芳心已经足够,暗暗祈福自己,来世一定要早点遇上他,然后闭上了双眼,等待那一击.

谁知一道银光闪过,原来属于秦可的惨叫声,出现在了青风的身上,只见小白的龙爪生生地刺进了青风的胸口,嘴上还道:“你这王八蛋,敢伤害我老大的女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说完硬硬生将青风撕成了两半。,同时从青风身上发出了一道青光向南方『­射­』去。

第一百九十七章

青明见自己的师兄被打得飞离了­肉­身,心中不由得痛苦万分,仇火更盛,原来已经很吃力的白彩凤,再也招架不住青明那凶猛的攻周,心口处被青明狠狠地打了一掌,顿时感觉全身的经脉欲断,疼痛难当,生命也一点一点地流失,不甘心地看了竹汶鳞,那眼神像是跟自己心爱的人永别了,却又不甘心。

刚刚脱离危险的秦可正好看见这一幕,同时韩冰也解决完了那些小喽罗,见白彩凤被人打成重伤,心中是伤痛欲绝,边哭边向白彩凤奔此去。

已此同时,由于仙儿临阵经验不足,也被人狠狠地在胸口了刺了一剑,鲜红的血染满了整个胸前,手中的那条彩带,也随风慢慢地飘下,似乎感觉到主人就要离自己而去,顿时化成了碎片,在空中舞起来然后慢慢地飘落在仙儿的身旁。

青明见余下的两女已无心再打了,只顾着伤者,根本无视其它,这人见是个好机会,顿时运起全身的真元向那两女打去,但他却忘记自己的师兄是怎么死的,此时的青明还近到两女身前,已被怕喷出的三味真火烧得连渣都不剩了,而是此时的小白也向用尽了力气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竹汶鳞见到自己心爱的人被打得生死未卜,自己更是无法分身去营救,心中不由得怒火满腔,而又无处发泄,也恨自己为什么不好好的用功,连自己心爱的人保护不了,更是拼命地催动体内的真元,原来黑白分明的眼睛,现在也变成了金黄『­色­』,连手中的龙神剑也变成了金黄『­色­』,甚至还带有一丝的红『­色­』,而此时的竹汶鳞体内的龙鳞也感到了竹汶鳞的愤怒,不断地将力量传出,此时竹汶鳞身上的龙神族的血也感觉到了,试着冲击被竹汶鳞师父虚无仙人所没在的封印,但怎么也冲不破,原来竹汶鳞体内的龙神血『­骚­』地起来,想跟封印在某处的龙神血会合,而融合龙鳞力量的血也不断地在外面冲击着封印。

巨大的能量冲击让竹汶鳞更是痛苦万分,口中不由得喷出一口金『­色­』的血『液』,身上的衣服都经不起这强大能理的冲击都化为灰,原来挂在腰带上的九凤配,却自行地挂在竹汶鳞的脖子,此时由于巨大的能理在竹汶鳞的体内冲击,由于潜伏在体内的龙神血也已经苏醒。

凤霜和凤雪两人点点,凤霜道:“今天我跟妹妹正在房中修练突然感到胸前的九龙配不断地颤抖起来,想必是我和妹妹未见的夫君出了事。”说到这脸也变得红红的。

凤傲雪点头道:“恩,可是搞不好会出大事,事不已迟,你们赶快起程,让为娘的送你们一程。”

凤雪嘟嘟道:“娘,有这么急吗?还没有过面,就要我们跑去救他。”

凤傲雪叹了口气道:“哎!谁叫他这时候变身了呢,而且还十分危险,现在还有九凤配压着,搞不好会入魔的,那时候就会六亲不认,见人就杀,形势十分危险的,你们还是赶去啊。”说完两手中出现了一个能量团向凤霜和凤雪两人照去,瞬间两人也在大厅中消失。

而此时的竹汶鳞也被这龙鳞中强大的能量塞满了全身,却又无处发泄,全身像火烧一样,正因为不懂龙鳞的运用,使得能量到处『乱』窜,头上的两只龙角似乎也装不下了多余的能理处在了崩溃边际,而那一金一白的两条龙向他是吸收不了多余的能量,变得急躁起来。

在地上正处理伤者的秦可和韩冰见了更是紧张万分,看着竹汶鳞的样子,更是心痛得要命,却又无能为力,真是急死人了,已经苏醒过来的白彩凤和仙儿也是心痛要命,忍不住又吐出了大口地鲜血来。

就在此时竹汶鳞的双眼由原来的金黄『­色­』逐渐被紫红『­色­』取代,连头上的龙角也开始黑『­色­』,原来全身发出的金黄光茫,也逐渐变成了紫红『­色­』,小白那条金龙见了都不安地叫了起来,就连原来睛空万里的天空也是乌云密布,雷鸣电闪个不停,原来竹汶鳞想到父母的惨死,所谓魔由心生,此时的他正处力量的交替时期,根本容不半点心魔,这下可好,让心魔有机可趁。

竹汶鳞此觉得心中的杀气越来越重,知道已经在入魔的边缘,不由得念起道家的清心咒心中杀意也得到了一时的控制,但一想到父母及全族人的惨死,加上全身的力量得不到有效的发泄,让他更急躁起来,而且一次比一次厉害,连小白和金龙的叫声也听不进去,其实小白和金龙的叫声龙神族特有的静心咒,但此时根本没用,眼见竹汶鳞就要入魔了。还好还有九凤配压制着,其实是力凤配发出一些能量使竹汶鳞的心神保持着一丝清明,不至于早早地入魔,也使他有清醒的机会。

现在小白也只有希望凤神族的人能感引到,否则真的是无『药』可救了。就在此时,满是乌云的天空中,出现一团彩霞,中间像是还有两人,小白和那条金龙见了,都停目了叫声,向那两人飞去,也变成人了形。来到了那两人面前,见了胸前的九龙配忙道:“小白、小金参见两位主母,还请主母赶快救救主人。”

来的两人正是匆忙被凤傲雪送走的两人,凤霜与凤雪,两人见了竹汶鳞的情形,就知道母亲为什么这么担心,看见竹汶鳞这样子,真的非凤神族人,其它人是无能为力,两人对望一眼,向小白和小金道:“你们两人为我们护法,不得任何人靠近,这周围已经布署了结界。”

小白和小金应声道:“是主母,主母就放心地为主人完成最后的仪式吧!”

凤霜和凤雪两人点点头就向竹汶鳞飞去,同时在竹汶鳞处布下结界,让人看不见里面究竟发生了何事,小金和小白两人也站在结界的两旁。

在结界中的竹汶鳞也感到两股带有和身上九凤配发出的能量属『­性­』相同的两股能量,向他靠近,他知道只有这种能量才能使自己平复下来,于是朝那些能量扑去谁知抓住的却是软绵绵的物体,已经神志模糊的竹汶鳞也不管这些,只知道这物体对自己有益,只是紧紧地抱住。只是全身的能量还是很膨胀,根本无处泄。

被竹汶鳞牢牢抱住的凤霜及凤霜,感到竹汶鳞全身像火烧似的,自己冰凉的身体根本无法降温,都已知道怎么做,只有将竹汶鳞全身能量导出,已自己学的凤神心法的能量相结合,转而再流进竹汶鳞体内,这样平复竹汶鳞身上的暴戾之气于是两人推开竹汶鳞,将他平放在空中,趁在空档两人迅速褪去身上的衣物,瞬间结界中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祼­』体美女,搂着竹汶鳞,并缠绕在一起。

此时的竹汶鳞感到全身的力量由下身流出在由口流入,而流进再也不是那暴戾之气很重的能量,换来的百是种平和,温顺而又带有霸气的能量,周而复返,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次,体内的能量缍得到了平息。神志也逐渐清醒起来,感觉下­体­正被一个温暖的通道包围着,顿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忙睁开双眼,入眼的就是一个身无寸缕的绝世美女自己的身上起伏着,身边还躺着一个跟自身上的那个一模一样,刚要开口说话,随即知道是怎么回事,继承了龙鳞全部信息的当然知道发生的什么事,身边的两位凤神族的人,因为每任族长必须跟凤神族修练凤神心法的好合体,否则无法承受龙鳞中蕴藏的强大力量。

见到两位美女的样子,就知道疲累过度,而且还是真元过度的耗损,看来自己也运用龙神心法跟互相调和一下。

在外面焦急等待的众女,只见有两人向竹汶鳞飞去,随即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就知道被人下了界,小白和小金也是雨寸步不离地守在他们的身边,连问的机会都没有,就在众女焦急等待的不久后,竹汶鳞从结界中走出来,也朝众女处飞来。

众女见都喜极而泣,竹汶鳞见了,心痛地道:“好龙婆都别哭,都成大花猫了,来彩凤儿,仙儿儿让我看看你们的伤势。”说完来到她们身边,并向两人体内传输了一道真元,两人原来本苍白的脸『­色­』,顿时恢复了血『­色­』。

众女见了更是满脸的惊喜,想不到的老公变得这么厉害,随即见到了结界中已飞到竹汶鳞身边的两人正且不转眼,望着他们,并异口周声道:“凤神族,凤霜、凤霜见过各位姐姐。”

众女见到竹汶鳞的样子,并见有凤神族的人了,就知道,这小子还有什么事瞒她们,并齐声道:“快说,这是怎么回事,还有是头上的两只龙角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次就连秦可也是跟她一起叫道。

竹汶鳞嘿嘿一笑道:“我也是刚刚知道的身世,看到头上的角不,这是龙角,我呢是刚上任的龙神族族长,这两只角过一下就会消失的,可不要把我当怪物。”

众女听竹汶鳞这样解释到,心里也算平静下来,看到竹汶鳞身后的两女,面『­色­』红晕未消不问也知道刚刚发生什么事了,也只好认了。但见到竹汶鳞身上是寸缕未挂,不由脸红红地骂道:“下流,衣服都不穿。”

竹汶鳞顺手将秦可和韩冰搂在怀里,笑道:“都老夫老妻了,还害什么羞,真是的,我又不是暴『露』狂,衣服刚刚不是烂了吗?”说完,全身发出金光,那金光慢慢地形成了一件衣服,瞬间穿在了身上,道:“现在可以了吧。”

白彩凤见了吃惊地道:“老公这是怎么回来,你的修行已达到这种地步。”

竹汶鳞道:“说来话长,还是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慢慢地说吧!”

不久,一行人来到苏州城内,找了间客栈休息一晚,第二日早晨,竹汶鳞是早早地起了床,只因晚上一人独眼,顺便整理脑中混『乱』的信息,现在他虽已龙鳞有了联系,可是本身的修为不够,只能发挥出龙鳞六成的能量,虽本身的能量也很强大,平时不努力,根本没发掘身上的潜力,现在的他空有一身形容词藏,却无法使用。

这时,房门外响起,小白的声音:“族长,几位夫人想叫你过去一下。”

竹汶鳞应声道:“恩,马上就到。”

“众位老婆,找我有什么事。”刚进房门的龙求向众女笑嘻嘻地道。

秦可白了他一眼道:“谁是你老婆,我还没答应呢。”

见到秦可一脸的醋意,竹汶鳞轻轻地道:“那我今天晚上就叫你过门。”

秦可脸红红地羞骂道:“『­色­』狼,就知道欺负人。”

这时白彩凤走了过来道:“老公,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不会天天就这样混日子吧!”

竹汶鳞见众女都在等着他的回答,知道她们也一起音量过以后的事,并见到凤霜和凤雪坐在几人的中间,事情大概也知道了,肯定是凤霜和雪告诉了她们。于是柔声道:“我们就是这样过啊,他们在暗,我们在明,一个不小心就会翻船的,现在他们一定开始注意到我们了,我们得多加小心了,拜访完冰儿的父母后,我们就回昆仑找我师傅,再说凭我们现在的本事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我想他们也是等我长大些吧!”说完全身发出一阵霸道无比的气势,让众女更是崇拜不已。

凤霜道:“这些年来,我们凤神族也一直找他们的下落,根本不知道他们身在何处。从龙神族的那次惨变,直今不知他们任何消息,据我母亲推断他们应该不在修真界了,有可能去了仙界、神界或是根本就不在这空间了。”

仙儿失声叫道:“什么他们不在这里了,那去那里找。”

竹汶鳞笑道:“所以大家必『­操­』心,我想他们迟早会出现的,现在我们最好的方法就是好好地修练,以逸待劳。”

众女点头称是,见众女没有反驳,竹汶鳞继续道:“现在出了这种事,看来要好好地加强对你们的训练了,你们都是输在临阵经验不足,还有就是修练还不到家。我这有增强你们修为的丹『药』。”

白彩凤骂道:“小气鬼,那你以前怎么不拿出来,等我们受了伤才拿出来。”

竹汶鳞满口喊冤,“你们真是冤枉我了,以前你们的修为根本不够,加上那时我根本不知道有双修之法,这次我也只是在那次变身之后,才知道的,本来只适合我们龙神族和凤神族的,昨天晚上我想了一宿,才整理出来适合你们修练用的。”

众女听了,说是双修,都是满脸通红,心中却都想试一下,这时凤雪道:“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就连母亲也没跟我们提起过,只是说我们凤神族修练心法,刚好跟你们龙神族修练心法互补。”

竹汶鳞笑道:“这就是了,我也是那天跟你和你姐姐合体后才知道的,加上昨夜的整理,已经司出了不少,所谓孤阳不长,孤­阴­不生,只­阴­有用阳不衡,才能使修为更上层,虽独自修练也能修成正果,但他们没有一人是­肉­身飞升,而是脱离躯体,有很多人在过天劫时百魂飞烟灭,至少双修之人在过天劫之时,多了一份力量。”

秦可脸红红地说道:“就你会想这歪门邪道的东西,要是真的管用,别人都不像这样啊”。

竹汶鳞神秘地道:“你们不要不相信,等你们知道其中的奥妙之后,高兴还不足嘿,那还会埋怨我,要不我们两个现在就试试。”

秦可骂道:“谁跟你试,自己找别人去吧。”

竹汶鳞赖皮地道炮就要跟你,现在就你还没进龙家的大门,你老爹可是把你早许配给我了,你还想抵赖不成。”

秦可急道:“谁想抵赖,只怪你自己偏心,白师妹和韩师姐都有历害的仙器。就我和仙儿妹妹没有。”

凤霜和凤雪及仙儿听了,都睁着眼望着他,竹汶鳞知道是自己疏忽了,赔礼道:“对不起是我的不是,接着对秦可说:“玉凤你是用剑的,这有把玉凤剑,看看称手不。”

秦可欢喜地从竹汶鳞手中接过剑,并亲了他一下,喜道:“谢谢你,只要是你送的,什么我都喜欢。”看来她是彻底的放开了。

接着给了仙儿的也是一把剑,但凤霜和凤雪却没有要,也是凤神族的宝物不会比龙神族少,两族本是相互生存的。

竹汶鳞见凤霜和凤雪没有要,于是道:“霜儿,雪儿你们两个真的不要。”

凤霜道:“我们有自己的仙器,只是听说龙神族有件“心链”的宝物,我们想看,到底是什么样的。

竹汶鳞想了一下,道:“你们不是带着的吗?其实九龙配九凤配合称便是:“心链”配带者能感知对方的危险。”

凤霜听了,根据所发生的事推断,到也不假,于是道:“要是万一你跟白姐姐他们走散了,该怎么办”。

竹汶鳞在凤霜的粉脸轻轻啄了一下道:“你真是我的好老婆,因为以前还不清楚龙神族的宝贝用处,所以都不知道怎么用,小白那混蛋龙也不跟我说。”

变成小龙的小白和小金正一左一右坐在竹汶鳞的肩上,听到竹汶鳞的话,一脸无奈地道:“你又没问我,我怎么说。再说你看都没让我看。”

竹汶鳞没理小白的抱怨,“拿出了一个盒子见里面有一对戒指,一只戒指上刻的龙一只则是凤,竹汶鳞拿出龙戒戴在了手上,道:“这就是龙凤戒指,只要是真心喜爱的有情人戴上便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不管相隔多远”。

白彩凤道:“可是只有一只啊,你叫谁带。”

竹汶鳞笑道:“我手上的这只是主戒,只要戴上主戒的人问他心爱的人一句话,如果双方都是说的真心话,那么那人手上便自动会出现一只,这戒指还可以放东西,也可以说是一个储蛾戒。”

没多久房中的六位佳人都戴上一枚戒指,脸上都绽开着幸福的笑容,竹汶鳞则扬着手上的戒指道:“哈哈现在你们都跟不掉了,都是我龙家的人了,以后什么事都要听为夫的,众位老婆听见了吗?”

但是半响都没见人应声,竹汶鳞感动事情有点不对头,于是转头一看,见众女都横眉坚眼地望着他,有时手中甚至拿茶杯,事情不妙,马上笑着道:“以后我都听众位夫人的,不最半点违背。”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竹汶鳞万万没想到自己现在居然是夫纲不振了,于是道:“我命苦啊。哭丧着脸向他们道:“在外人面前还是由我作主,怎么也得留点面子给我。”

众女围在一起商量后,道:“可以,不过我们是有条件的,第一,不得『乱』搞关系,第二,不得在外拈花惹草,第三,不得对我们隐藏任何事,第四,没有我们的同意,不得再加姐妹给我们。”

在众位老婆的压迫之下,竹汶鳞是含着满肚的委屈,答应下来了。

突然,一道寒光闪现。

竹汶麟猛的一惊:“义父?”

那人一把撩起竹汶麟,道:“果然,龙鳞……,哎,真不知是福还是祸。走……”

第一百九十八章

“义父?你怎么。”

“记住,我叫镇北千。你的龙鳞需得帝王之气化解,切不可风流任是,拈花惹草,如此只会让你身上的龙气更胜,人毕竟是人,怎能用龙鳞!”

“走!”只一道寒光,二人便消失在夜空中。

————————

一座大宅子内。

竹汶麟紧跑几步,赶在前面拉开房门,向外看时,不觉脸『­色­』大变。只见门外屋前不知何时竟站了有二十余人,最前面两盏灯笼光照之下,一个身着王服的矮胖中年人正笑『吟』『吟』地向这里望来。

竹汶麟虽是向来胆大,此时也只觉两腿发凉,不知所措。再看镇北千,却好似没看到这些人一样,兀自拱手告辞道:“丁兄留步。留步。”那名叫丁纯的汉子脸『­色­』微微发白,已顾不上再与镇北千客套,忙抢上几步来到那中年人面前施礼道:“王爷安好。”

那中年人正是李隆基第十七子永王李权。李权在李隆基二十六个儿子中年龄排行不大,封王时间也晚,但聪明机智,深得李隆基喜爱,在辽东带兵也是战功显赫,一时间“肃王善战,永王善谋”之说朝野尽知。

李权对皇位亦是垂涎已久,私下多方拢络江湖势力,此次回京欲谋图大事,几将帐下高手武士尽数带回。那崔大平乃是“错刀门”的掌门,数年前便率全门投在李权军中,此事江湖上尽知。

前几日竹汶麟跟着崔大平率几个人随丁纯夜探肃王府,回来后丁纯责怪“老三”无端暴『露』行踪,要重责于他,那“老三”乃是“错刀门”的重要人物,崔大平如何肯让?争执中情急之下想起昨晚见到丁纯不顾危险也要设法擒这孩子回来,猜出其中定有缘由,以此相试方使丁纯有所顾忌。

从丁纯处出来后他又多留了个心眼,悄悄回来看一看丁纯是不是真的会放“错刀门”兄弟回辽东,不料正撞上镇北千被让进了屋内。“断鹤”镇北千是何等人物,崔大平一眼便即认出,更不敢怠慢,慌忙跑去报与了李权。

李权闻讯,也是吃了一惊,忙亲带着一­干­心腹武师匆匆赶来,却正见到镇北千要走。

当下李权指着镇北千问道:“丁老师,这么晚了还见客人?这位客人是谁?怎么以前未曾见过?”丁纯脑子转得飞快,知道隐瞒也是无用,便坦然道:“王爷,这位是肃王府的武师,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人称‘呼谷传声’的‘断鹤’镇北千镇大侠,与小人神交已久,今日过府谈论些武艺,倒让王爷牵挂了。”他适才心思全放在了竹汶麟身上,外面来了这么多人竟然没有听到,实是平生从未有过之事,但终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略一定神,已拿好了主意。镇北千上前一躬到地:“小人镇北千见过永王千岁。”

李权故作惊呀状道:“哦,原来是四哥府里的,嗯,果然仪表非同凡俗。既是谈论武艺,竹老师如何现在便走?小王也是爱武成癖,见到高手如不能讨教几招,是饭也吃不香的。”不等镇北千答言,回头便叫道:“来人,摆座掌灯。”

立时有人在当院摆上几把椅子,挂上了灯烛。李权朝正中的椅子上坐下,续道:“今日风清月朗,镇老师可要『露』上两手让小王开一开眼哪。”转头又对身旁之人道:“你们平日里在府中关起门来自吹自擂,不知天高地厚,现在来了高手师傅,可得虚心讨教才是。”

李权这一落座,身后人等便各按在王府的身份地位或坐或站散开在四周,自然而然在屋前空地上围成一个场子,正把竹、丁、华三人晾在了正中。

镇北千原知今日要走必有一番纠缠,心里早准备好了几套说辞,但没料到李权二话不说,直接就要看比武,不觉暗暗叫苦:“这哪里是要表演武艺,无疑就是要借比武失手整死我呀。”脸上却仍是恭恭敬敬地推辞道:“王爷,小人武功低微,徒有虚名,哪里是府上高手的对手?”他自知今日一番苦斗已是不免,一边观察着对方高手的数目,一边暗思脱身之计。

丁纯拉过竹汶麟来到左侧的一把椅子边。竹汶麟见这把椅子无人落座,想必该当是丁纯的,也就侧身站在椅后。

丁纯来到椅边却并不落座,又对李权施了一礼道:“王爷,竹师傅今日身体也确有些不适,我们在一起也只是口头谈论些拳理。不如请竹师傅谈一谈近日悟出的几条内功心得,大家研讨一番如何?”

他也知道仅凭镇北千已见到自己这一条,李权就决不会放竹、华二人走了,只怕连自己也要受到牵连,但镇北千到此对自己坦诚相待,自己又怎能不为他讲几句话?

李权­干­笑了两声道:“二位老师说哪里话来,小王久慕竹老师侠名,只是无缘当面请教,心中一向颇有失落之感。今日机会难得,自然不能放过。你们谁先向竹老师请教?”

一个白面少年应声站了出来,冲镇北千抱了抱拳,扬声道:“小人南阳臧无清,胡『乱』学了点家传功夫,就先来向镇大侠请教,还请镇大侠手下留情,多加指点。”他口里说着客气话,却并不上前做势动手,左手“唰”地打开一面折扇,轻轻扇动,面颊微微上扬,神情甚是倨傲。

镇北千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竹汶麟,问道:“南阳臧无清?笑面书生臧无涯是你什么人哪?”臧无涯更是得意,晃着脑袋道:“镇大侠原来也知道家兄的大名啊。”

镇北千打着哈哈道:“原来是臧无涯的小弟啊。臧无涯可好?今儿也来了吗?”一面暗自盘算:“臧无涯从属血煞门,可近年来势力遍及南方各省,几与独尊堡相当,竟然也投靠这永王了。却不知他还收拢了哪些帮会?在江湖势力上我们可落了后招了。为今之计,也只有拿住他一个首要人物才好谋求脱身。”

镇北千情知此时要脱身只能靠自己,心里已做出最坏的打算。

臧无清刚要答话,忽听李权在背后哼了一声,知道对他张狂卖弄甚为不满,忙应了一声道:“家兄事忙,就由小弟向您请教了。”身子一侧,折扇收拢,直向镇北千胸膛点来。

原来这血煞门在两湖、两广和闽浙一带声势浩大,门主臧天痕号称“生花妙笔”,更是以一路祖传的“惊神打『­茓­』”武功驰名武林,端的是横扫天南无对手。这次受永王李权拢络,也不甘久居江湖,便派儿子先来探一探风声。

这臧无清仰仗着父亲名声,在湖广江湖道上说一不二,蛮横惯了,只道来了之后,当得倍受礼遇,那知到了永王府中,却见李权请来的高手越来越多,自己越来越不受看重,心中也越来越不是滋味。这次见要斗镇北千,便第一个出来要显一显本领。

镇北千一看臧无清身势,便知他武功根基扎得不牢,只图个姿势潇洒好看,虽是厉害招式,实则不难破解。心中一动,立时便有了主意,当下身子稍侧,避开臧无清这一招“凤点头”,连退三步,高声赞道:“臧少侠英俊潇洒,果然了得,实乃镇北千所见少年英雄之中第一人!”

他后退之时步履踉跄,似是腿脚不便,又似对臧无涯这一击闪避不及,『乱』了步法,令围观众高手大为不解:“镇北千的修为高深,怎么会被这臧无清一招迫退?‘凤点头’虽是名招,可也没什么特别了不起的,又何以会得他如此夸奖?难道真的身体不适?待会儿听王爷号令拿下他只怕会容易些。”

待听镇北千声音传来,只觉声音也不如何响亮,但却清清楚楚地远远送出,在夜空中良久不绝,也个个佩服;“镇北千‘呼谷传声’之誉果然不虚,是发信号招救兵么?可也不象啊。”

臧无清见自己一招奏功,又得镇北千盛赞,不由­精­神大振,身形纵起,折扇一张一合,他手指结印,终于将怀中之物祭了出来,那是一把古朴而又异光蓬发的折扇。

扇悬立半空,铺展开来,它的扇身,瞬间扩大数百倍。扇面刻画着一名体形怪异的女子,它一身鬼气,共有九支手臂,其中八支从两侧长出,分别拿着串铃、排鼓、鹿笛、夜箫、芦笙、琵琶、古筝、柳琴八种乐器。而最后一支手臂则从肚脐眼内伸展出来,给整个形体平白增添了几分森然之气。

他手执古扇先点后扫,犹如一只大鹤在空中展翅,姿态舒展灵动,煞是好看。他这一招“闪电啄”乃是家传“惊神打『­茓­』”中的高招,原讲求的是招式迅急如电,以快制胜,可他施展起来姿态飘逸舒缓,优雅固是优雅,却不免失去了招中原意。

场边丁纯等诸高手一眼便看出他手腕、肩头、后心三处破绽大开,镇北千只须随手一击,便可置他于死地,不觉一起摇头,均想:“臧无涯年少轻狂,死不足惜。”可见镇北千并不反击,反而又退一步,大有不支之状,口里又赞一声:“臧少侠真好功夫。”

臧无涯越发得意,打迭起­精­神来,折扇张合吞吐,真气萦绕,舞动得犹如一条小蛇,左手衣袖随着身形上下飞舞,端的如凌风驾雾的神仙一般好看。镇北千反抽出承影剑,没有动用真气,只是左支右挡,两只手臂舞得手忙脚『乱』,方把臧无涯的攻势一一化解,口中犹自不停地赞道:“好,好功夫,臧家果真不凡啊。”

竹汶麟看得心惊胆颤,心想:“师父这么高的本领,连永王府里的一个少年武师也斗不过,看来永王府高手云集,我们怕是难逃活命了。”

丁纯等诸高手却更加糊涂,看臧无清招招抢攻,挥洒自如,大占上风,实则破绽百出,随时都有『­性­』命之忧。而镇北千看似手忙脚『乱』,但出手拿捏得恰到好处,如同师父教拳让徒弟放手进攻一般无二,均想:“镇北千今日强敌环立,不拿臧无涯开刀立威,反与他游斗周旋,如此示怯,是要故意让我们轻敌,还是要相机擒下永王为质?”他们虽与臧无清共事永王,却都瞧不起这轻狂少年,对他的死活也均不以为意,但断定镇北千必有所图,­精­神丝毫不敢放松。

两人相斗良久,臧无涯把家传武艺尽情施展,虽是大占上风,可每一招都是在最后关头被镇北千慌手慌脚地化解,不能奏功,心中也渐渐开始着急。

忽听圈子外有人说话:“看,那个就是臧少侠。”

“嘿,真是英俊潇洒,把那个威震江湖的镇大侠也杀得无力还手了。”

“看镇北千是要输得心服口服了。”声音清脆悦耳,似是几个少女在说话。

臧无清闻听场外有人不住夸赞,打斗之中也不觉斜眼向说话处望去,却见角落之处多了几个丫鬟打扮的女孩子,中间簇拥着一个少年公子,正朝这边指指点点。他向来自负少年风流,此时忽得佳人盛赞,心中兴奋非常,又想:“这公子必是永王府中亲贵子弟,闻听有高手相斗,也来观看。”陡然间他一个空心跟头翻起,身体在空中拉成一条直线,双臂挺着折扇,全力向镇北千前额印堂点去。

他这一招名唤“箭出弦”,要集全身之功力于一点,全力攻出,不留任何后招,使出来果然如利箭出弦,凌厉异常。连丁纯等人也不禁暗喝了一声采。

但听镇北千冷哼了一声,臧无涯还不及看清他出手,只觉劲风一掠,自己手中折扇已被他劈手夺去,前心又被一股大力一带,身体不由自主地兜了个弧线,径直朝着面南居中而坐的永王李权撞去。

在众人惊呼声中,李权座前众高手纷纷跃出,早把臧无涯在空中截下。镇北千手中折扇又已随后直向李权『­射­』到,待众高手各出高招又将折扇接住之时,镇北千纵身而起,身法如电,直扑向那刚到的少年公子,手掌伸处,已扣中了他的后心要『­茓­』。

这一下场上情形突变,一时间众人都不知所措。众高手原只提防着镇北千突起杀手加害李权,是以都围在李权与镇北千之间,再不就散在场子四周,以防镇北千逃走,均不料镇北千会在放过臧无涯破绽四漏的数十招后,在他使出最为严整凌厉的一招时突然发难,更不防他的目标竟是一个刚刚到场的少年公子。

那少年公子也被场上陡变的情形吓呆了。眼见少年英俊风流的臧无清一招之间便要将这镇北千拿下,正看得心旷神怡,兴致盎然,忽然间自己竟被敌人所擒,直吓得呆了一呆,“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这一哭,众人方才听出这公子竟然是个妙龄少女。

只听镇北千冷冷地道:“竹某今日自甘下作,却也是无奈。愿以永王千金一命换我徒儿一命,且请王爷千岁恩准。”

镇北千身为肃王李亨心腹武师不过数月,跟随李亨日子尚浅,但早对李亨图谋皇位的对手永王李权等人的身家情况了解甚多,这永王府中夜间出入也不下十余趟了。镇北千今日游斗臧无涯,便是知道李权有一爱女李高媛,年方及笄,极得李权娇惯,平日里也喜欢舞刀弄枪。

他料想这种女孩子情窦初开,必然仰慕的是江湖风流侠士,故而连连扬声夸赞臧无涯,并潜运内力将声音远远送出,引得这李高媛出来观战,出其不意一手将她擒下。镇北千这一出手实乃胆大妄为,明摆着要与李权翻脸相见,众人虽都是久历江湖之辈,惊诧之余,一时却也不知该当如何是好。

却见李权眉头一皱,挥了挥手,令挡在他前面的人退开,一拍椅子扶手厉声喝道:“镇北千,你要­干­什么?孤王要看你武艺,你瞧不起我府上武师,不比也就罢了,捉住我爱女要挟本王,是要造反么?哼,你是四哥的人,我便杀不了你么?”

李权这一发问,问得义正辞严,倒弄得镇北千不知如何下台。抬头向场上望去,却见竹汶麟早被丁纯牢牢拿住了后心,动弹不的。

他虽是立感窘迫,可脑子反应仍是极快,当下恭恭敬敬地向李权单腿跪下道:“非是镇北千有胆在王爷面前放肆,实是事出有因,昨晚丁纯私入肃王府中,用毒镖打伤了我徒儿竹汶麟,小人今晚来便是要讨回解『药』。小人飘泊一世,无儿无女,只有这一个徒弟,钟爱之情无异于王爷之对令爱千金,小人斗胆恳请王爷令丁纯交出解『药』,放还小徒。”

他这一番话说得极是巧妙,把丁纯夜探肃王府完全说成了自己与丁纯个人江湖恩怨,虽明知无人相信,但总是给永王与肃王日后相见留下个大大的台阶。他口里说着请罪,手上却扣着李高媛一点也不敢放松。

李权脸上越发恼怒,转头问丁纯道:“丁纯,昨晚你去了肃王府?­干­什么去了?还有谁去了?”他一脸怒相,竹汶麟若非适才偷听了丁纯与崔大平的对话,几乎真要相信昨晚丁纯不是李权派去的。丁纯只得躬身应道:“回王爷,小人昨晚带着‘错刀门’的几个兄弟出去寻查法会凶杀案线索,刚来京城,路途不熟,误入肃王府上,与竹师傅发生了点误会。”

第一百九十九章

李权又一挥手:“给我拿了他。”丁纯不敢抗拒,乖乖地束手就缚。竹汶麟后心『­茓­』道得脱,不敢停留,几步跑到镇北千面前方才稍稍定下心来。

李权转头又看着镇北千,怒气依旧不减:“镇北千,丁纯做错了事,我自会送他去肃王府请罪。可你见了孤王不予解说,反擒了我爱女为质要挟本王,却要意欲何为?与我一起拿了!!!”立时便有两名武士走了出来,手执绳索要去捆绑镇北千。

镇北千手里扣着李高媛,一时大感踌躇。他揣摩李权口气中不提他投掷臧无清和折扇有谋图行凶刺杀王爷的大罪,只讲扣拿李高媛相要挟一事,似乎故意避重就轻,作出相信自己解释的姿态,更有不与肃王破脸之意,那么如丁纯般束手就缚,自然就会被交与肃王发落,事情再好也没有了。

可一旦被缚,『­性­』命便就握在他人手中了。如李权般心黑之人岂能轻放自己回去?肃王又怎么会为手下一个武师『乱』了夺位的方略?他心中一横:自己的命还是自己来顾,仗着手中扣有人质,大不了孤身冲出去,重入江湖为寇!身形一长,便要立起身来夺路出逃。

忽听竹汶麟一声高叫:“慢着,不许抓我师父。”场上众人闻言都是一惊,一起朝这个毫不起眼的俊俏少年身上看去。

却见竹汶麟伸开双臂,拦住了那两名武士,口里叫道:“王爷,我师父是为了我才来府上生事,要抓我师父先把我抓了再说。”他一个少年,说出话来倒是一番正气凛然,让众人都是一怔。

清冷的月光当空洒下,照在他面庞之上,现出一脸的坚忍之态。俊俏的脸蛋犹显得更为俊逸邪气,直叫在场的女孩儿看的芳心『乱』颤。

镇北千心道:“这小子果真有胆『­色­』,重义气,老子没白疼他,且看他如何行事,终不成我镇北千好端端的却让大人的儿子受伤?”

李权也是怔了一怔,定睛盯着面前这个俊逸少年,见竹汶麟面无惧『­色­』,心中慨叹不已:“沧海变幻,世事沉镇,多少人见利忘义,卖友求荣。这少年年纪虽小,胆子却不输于我身边的勇将,好好调教一下,定有出息。且看一看他有何本领。”

他贵为皇子,却久历官场仕途,见惯了看风使舵,腆颜求全之人,自己眼下不也正在为了皇位与兄弟相残?此时见竹汶麟挺身赴难,心中有说不出的喜欢,脸上却故意做出一付盛怒之状,喝道:“你是什么人?也敢出来生事。谁出场与我将他擒下?”

李权如此一问,倒似令人与这个少年比武厮斗一般,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动。大家都是成名高手,虽有王爷下令,可仍是没人愿意当众去斗一个孩子自贬身份,就是已经走到近前的两个武士,也闪身让在一边。只有刚才被镇北千狠甩出去的臧无清吃了大亏,一言不发,跃身上前。

他此番会斗镇北千,原本大占上风,正在得意,忽然间稀里糊涂地被甩了出来,虽说被人接着,未曾受伤,可在李权及众高手面前折了跟头到也罢了,现场居然还有佳人观战,这番休辱岂能就此罢休?纵是丢了『­性­』命也要找回这个场子来。见李权喝问,便又上前要先斗竹汶麟,再战镇北千。

竹汶麟见是臧无清上前,他适才亲眼见到臧无清身法飘飘,大战镇北千几十合,武功委实非同小可,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忽听耳边镇北千低声叫道:“汶麟,用天魔手!”立时明白这乃是鱼死网破之时,决不能有退缩之意,当下不等对手出招,双足踏地,迎着臧无涯身形纵起,双掌运足了力量,叠成弧状依次向下拍去。

霎时间满场掌影飘忽叠现,掌掌凌厉沉雄,满场众人心中俱都生出肃杀凄凉之意。只听臧无清一声惨叫,胸前连中两掌,身子斜横飞起,重重地摔在场边。

这一下众人连带镇北千在内都是大出意外。这臧无清虽是后辈,但武功造诣已颇俱根基,即使是镇北千对之亦不可轻敌。

竹汶麟又岂能在一招之内重创于他?

殊不知竹汶麟在镇北千的调教之下,“开顶吐纳”内功运用之巧,一日之间已然突飞猛进,用之于“天魔手”这样的历害招法,犹如猛虎生翼,单以这一招而论,纵然尘寰亲来,威力亦不过如此。

加之臧无清复仇心切,也决没料到竹汶麟居然有如此本领,尚未发招,抬头已见无数掌影漫天飞来,如何能避得开?前胸“膻中”、“鸠尾”两『­茓­』接连中掌,这两处『­茓­』道乃是人体要『­茓­』,虽然竹汶麟功力尚浅,臧无涯也是经受不起。

李权心中大喜:“这孩子果然非同常人,如能收拢,定然大有用日。”回头环顾左右道:“肃王府中一个孩子便这样历害,也难怪四哥屡立战功了。”他带兵日久,甚通“遣将不如激将”之道,语气中抬高竹汶麟身分,当然是要激得高手出战了。

众高手稍一犹豫,一个老僧已越众而出,边走边向竹汶麟道:“阿弥陀佛,人说英雄出在年少,这话果然不错。老衲这几根老骨头不知还能不能经得起少侠敲打了。”

竹汶麟一击得胜,自己也感到胜得容易,正自奇怪,却见又有人出来挑战,当下握拳做势,凝神细看,心哼道:“不管是谁,只管与他拼了。”灯影之中只觉得那老僧特别面熟,细细看时方察觉这老僧原来正是苦竹寺主持普会。

这普会随觉一进京后,闻听觉一见到了肃王,便带领手下几名僧众径自来投永王。李权正在广招奇能异士,普会到来之后稍献技艺,登时便技压四座,盘查身世,应对又甚是得体,一时大受李权看重,收在身边视为心腹。

今夜他随了李权来捉拿镇北千,不料却远远见到了竹汶麟,心中大为奇怪,便一直躲在后面黑影之下冷眼旁观。直到眼见就要有高手出战,危及竹汶麟『­性­』命,方才『露』面出来要见机行事,解救自己这位付宿主。

李权及众人见普会出场,都为竹汶麟担起心来,均知竹汶麟功夫再强,无论如何也不能是普会的对手。他们打心眼里喜欢这个不畏刀剑的俊俏少年,李权便叫道:“师兄留意,不要伤了他!”

镇北千却不再说话,只伸手在李高媛后背“至阳『­茓­』”上轻轻一划,立时疼得李高媛嗷嗷大叫不止,用意当是在提醒普会、李权“我手里有人质”。

竹汶麟见普会一步步走来,傻傻地呆立在当场。他江湖阅历尚浅,不知该不该上前相见问安。

普会似乎看出竹汶麟心思,又念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且让老衲看一看镇大侠是否教出了一个‘冲天神鹰’。”说罢,双掌一合,立了个门户,示意竹汶麟发招。

这个俊俏的像话的竹汶麟除了“开顶吐纳”和一招“天魔手”之外,只学过“天罡手”,别的外家功夫丝毫不懂,并没看出普会这一招式乃是“大伏虎掌”中的起手势,有名唤做“虎山礼佛”,在打斗之前使出,是武林中极为尊敬的礼数,还以为普会故意不愿相认,当下握紧拳头,心道:“觉一师父若在,只怕你又会兄弟长短地套起交情了。我岂能让你这势利小人小看了?要打便打,本姑娘还怕了你不成?”身子前冲,一招“螳臂当车”击向普会顶门。

这一招乃是“心意****”中的起始招数,自是十分寻常。大家见竹汶麟出招,也个个凝神观看。适才竹汶麟一招“天罡鼎”使得刚猛无伦,虽没有出现气鼎,但威势极重,众人均认为他乃名师高徒,出手便不同凡响,下一招自然也是变幻奇异,要让人大开眼界,不料使出的却是这等粗浅招式,不觉又都是一怔。

可竹汶麟这路拳法乃是学自镇北千,镇北千教授武功十分刻板严格,今番竹汶麟一招使出,招式严谨规整,气度森严,加上“开顶吐纳”相助,出招迅捷有力,每一招每一式都像是万斤洪钟般力拔山河无可撼动,偏偏又打得迅猛轻灵。

众高手稍一愣神之后,已是异口同声的一个“好”字齐齐叫出了口。普会“噫”了一声,似乎也未曾想到,竟然未敢招架,身子一转,轻轻避了开去。

武林中人都知道,高手比武,都尽可能使用自己所学专长如“千幻指”、“无影脚”之类奇妙功夫来克敌制胜,只有武功绝顶的宗师武圣,才敢在生死相搏中使出这等毫不出奇的入门招数,正如名厨较技,都是在山珍海味上下功夫,只有顶尖人物才会以萝卜、白菜制作取胜。今竹汶麟招式虽简,却大有反璞归真之感,只看得众人个个心旷神怡,加上有“天罡鼎”的高明武功在前,谁也想不到他其实只会这么几招最粗浅的武功。

李权虽然对武功一路不是太懂,却知道自己手下这些武师们个个心高气傲,平日里要让他们为谁的功夫叫上一声好,实是千难万难,心中也就明白这少年的功夫非同小可,更是不住盘算怎样才能把他收为己用。

竹汶麟一招使出,见普会避开,双腿一纵,跃在空中,双掌凭高击下,直击普会顶门。这招“五祖鹤阳”全仗腿脚功夫纵跃,她此时内功多一半是在腿上,正是扬己之长,避己之短,双掌挥处,已将普会顶门罩定。

普会见他身形飘逸,出掌如风,哪里有半分少年稚气?心道:“只怕他已尽得镇北千真传,更难得尽使些入门起始招数,果然是天纵奇才。我若稍有疏忽,只怕还要折在他手里呢。”双掌不敢怠慢,运力向上迎击,正击在竹汶麟双掌之上。

普会所练功法叫做“若一志”功,内力之强,连觉一都深为佩服,今日运力迎击竹汶麟,掌力所及,竹汶麟焉能经受得起?就在四掌相交的一瞬间,普会立时发觉竹汶麟内力竟是空洞柔软之至,全不似自己所想。

他心如电转,力随心动,内力一触即撤,全数引入自己脚下。只听“砰”地一声大震,竹汶麟双掌正击在普会掌上,在普会内力挪移之下,犹如重锤砸桩一般,把个普会砸入地下半尺有余。

旁观高手虽众,可普会内力挪移只在一呼一吸之间,外人见识再高也无法发现其中奥秘,都道两人内力惊人,相较之下又不分高低,立时又是采声四起,连知道竹汶麟底细的镇北千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叫了一声好。

普会虽然清楚竹汶麟内力貌强实弱,但细较之下,居然觉得这股力道竟是自己从未见过的纯正坚韧,当时便明白这必是得自觉一真传,如若假以时日,定有大成。心中并不敢小看竹汶麟半分,假借内力相交之际挥掌将竹汶麟震开半丈,身形一纵,双掌在身前交织而过,击向竹汶麟前心。

普会这招“荒山面壁”也是“五祖拳”中的一招。他心思甚为周密,只恐竹汶麟习武时间尚短,所学有限,打斗之中应对不周出了破绽,当下也用“五祖拳”中的招数和他拆招。以普会绝顶高手身份用这基本招数实是相得益彰,使将出来,亦是渊峙岳竦,一派大家气度,满场又是采声一片。

竹汶麟见普会出招进攻,正自担心不知该如何招架,却觉招式十分熟悉,当下不假思索,身形斜蹿,一招“猿猱伏地”向猿猴一般转身避开。两人一招一式拆练开来,倏忽之间已过了二十余招。

普会收敛内力,有意要试一试竹汶麟所学。但见竹汶麟招试熟惯,身法灵活,内功纯正奇异,更难得打斗之中带有一股无畏狠斗之气,不觉对觉一大为艳羡:“怎么这样个徒儿就让他给收了去了呢?”心中正自想着怎样才能帮助竹汶麟脱身,忽听李权在身后叫道:“普会师兄,暂且住手!”忙纵身跃出圈外,罢手向李权望去。

李权对竹汶麟越看越是喜爱,想竹汶麟武功再强,充其量也不过是镇北千一个高明的徒弟而已,无论如何不能是普会的对手,可他居然为了镇北千,不顾『­性­』命,苦斗不止,实乃坚贞忠勇之士,正是自己身边急需之人。眼见两人越斗越烈,只恐普会失手伤了竹汶麟,连忙开口喝住二人。

只见他站起身来,缓步来到场中,对竹汶麟道:“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功夫很不错吗。”

竹汶麟盯着普会,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动,只应了一声道:“我叫竹汶麟。”他与普会斗了多时,却并不知道普会有意相让,出尽了全力拼命苦斗,早已累得气喘吁吁。

李权见状,哈哈大笑不止,转头对镇北千道;“镇老师,你这个徒儿孤王看着很是喜欢。看在他的面上,就不治你今晚无礼之罪。回去对肃王说,这个竹汶麟孤王就留在府中为他解毒疗伤,成全你们师徒互爱之情。放下郡主,你且去罢。”

这一下忽然间峰回路转,倒大出镇北千意外。可细思李权之言,不仅处处占理,还体贴大度,若再争执着非要带回竹汶麟不可,纵有李亨在场,情理上也是说不过去。而且休说对方高手众多,单只这一个叫做普会的老和尚出手,只怕自己便斗不过,能乘机两全出府当是再好不过。

他也是果决之人,略一沉『吟』,便不再犹疑,松手放开李高媛,向李权拜了一拜,道:“王爷,小人今晚惊驾实是罪该万死。望王爷看顾好小徒,待小人回去见过肃王后,自会回来领罪受死。”

冲竹汶麟叫了声:“麟儿,自己小心了!”不等李权、竹汶麟答话,便转身出了场子,身形在场边一曲一折之间,已不见了踪影。

永王府中众武师虽觉镇北千无礼太甚,可李权有言在先,也就不再阻拦,任由他径自去了。只有李高媛惊魂未定,跑过去一头扑在李权怀中放声大哭,边哭边叫:“父王,你怎么放他走了?我要你杀了他,杀了他啊。”

李权皱了皱眉头,喝道:“小女孩子家,瞎跑出来­干­什么?二娘,你来带她回去!”说话间,他身后转出一个中年『­妇­』人,一身摆夷女子装束,冲李高媛笑道:“小郡主,热闹瞧过了,咱们也该回去了罢。”说着,拉起李高媛便朝外走去。她汉话讲得极为生硬,可语音绵软快捷,倒也煞是好听。

李高媛一见是她,居然脸『­色­』大变,哭声顿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乖乖地随她去了。

李权又看着竹汶麟笑道:“汶麟,适才普会大师叫你‘冲天神鹰’,我看果然没有叫错。日后为朝廷行走江湖,建功立业,便可以此为号。”招手叫过丁纯来道:“丁老师,今晚麟儿就留在你这儿,由你为他疗伤解毒,待伤好后带他来见我。”说罢,便带着一­干­人等大笑着离去了。

第二百章

竹汶麟站在场子中央,眼睁睁看着镇北千走了,小郡主李高媛走了,李权带着众高手也走了,院中一下子空旷起来,好半天回不过味来:“今日原本这必死之战忽然间烟消云散,这又是放人又是疗伤解毒的,永王看起来倒也宽宏大度,忠厚仁慈,对我中毒受伤居然毫不怀疑,并不似师父所讲的­阴­险毒辣啊。我现在该怎么办?师父得罪了永王不得不走,可是于师父怎么也一去不返,去了哪儿了?”

他原本只是要练武报仇,那学师父的本事,自然要听师父的话,师父关心自己,有事自己当然要护着师父,倒也无须思考该怎么办,现在师父忽然间离己而去,把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小院中,虽是胆大,也颇觉孤单无助。

丁纯早已被解了绑绳,见众人去得远了,方长出了一口气,心道:“老子说福祸相倚,却不知这孩子是福还是祸?”他也是惯匪出身,此时略一踌躇,心下一横,便拿定了主意,走近竹汶麟道:“麟儿,你师父离你而去,这也是咱爷俩儿有缘。今晚趁着月光清朗,人走院净,便在此通宵夜话如何?”

竹汶麟抬头看看丁纯,只觉得他说话虽然刺耳难听,神态却也谦和亲切,此刻孤身处此险境,无依无靠,便转身搬过两块大石放下,道:“丁叔叔,这些日子我过得『迷』『迷』糊糊的,倒正想找个人问一问是怎么一回事。你肯给我说说吗?”说着,拉着丁纯一起坐在了大石上。

丁纯歪着头看了看竹汶麟,寻思:“机会来了挡都挡不住。”微笑道:“麟儿,今晚一战,你受王爷亲赐的‘冲天神鹰’之名,不出半月,必然传遍江湖。一招重创乌龙帮少帮主,接着又力斗普会二十余招,嘿嘿,休说年少一辈,纵然遍数天下高手,又有几个做得到?”

他语气之中怪里怪气,似是夸赞,又似是怀疑嘲讽:他实在无法相信前一天在自己手下毫无还手之力的孩子,一日之间竟然能修练成如此武功,不是竹汶麟内力确有惊天神奇之功,便是其中有虚假之处。竹汶麟却没听出他话中语气,睁大了眼睛问道:“丁叔叔,他们两个真得很历害么?那你昨晚抓我一点力气也没费岂不是更历害?”

丁纯看他神『­色­』不似做伪,便正『­色­』道:“那臧无涯出道也有五六年了,虽说足迹未出两湖,可只手搏杀的双头蛟傅春、太平剑赵前程都是江湖上出名的硬手,能说他不厉害吗?至于普会,嘿嘿,他瞒得了别人,又如何瞒得了我?他便是二十年前纵横天下的‘不败神龙’潘同豪,虽是出家做了和尚,手上的功夫却只有更老辣了,单以武功而论,我哪里是他的对手?”

竹汶麟并不知道傅春、赵前程和潘同豪这些名字,听了丁纯解释只是“哦”了一声道:“丁叔叔,那末他们是故意让我的了?是王爷让他们这么做的吗?”

丁纯见他并不十分吃惊,心中又生疑『惑』:“这孩子到底什么来历?就是觉一、镇北千听了潘同豪的大名只怕也要陡然变『­色­』的。能把‘不败神龙’不放在眼里的人也只有‘不器剑庐’的人了,难怪普会要与这孩子周游苦斗了,必是他也察觉出什么来了。哼,我丁纯又岂能让你小瞧了?凭我的轻功,就是上了‘不器剑庐’,也是要坐一把交椅的。”

他生『­性­』极是高傲,虽说要套问竹汶麟,也不愿失了身份,便开口道:“麟儿,你不识得他们,也就罢了。王爷将你留下做这等安排,自是望你趁年轻多学些本领,日后方好为国出力,建功立业,随肃王也好,随永王也罢,并无什么分别。”

竹汶麟虽是年少质朴,却也明白丁纯是在讲些空话套话,便顺着丁纯的话头道:“丁叔叔,我这些日子见到不少高手,可都觉不如你昨晚的功夫历害,你能教我些本领么?”他生『­性­』不会作伪,这话虽有讨丁纯高兴的意思,可也确实对丁纯的功夫大为佩服,有感而发。

丁纯闯『荡』江湖半生,过得尽是刀头『舔』血的日子,今日被竹汶麟一口一个“丁叔叔”叫得心热,不觉技痒难耐,心想:“若要令这孩子吐『露』实情,讲出所学内功心法,不展现几手绝技令他心服口服怎么能行?”当下哈哈大笑道:“麟儿,不是你丁叔叔夸口,天下厉害的功夫无数,高明的人物扎堆,可要在轻功一项中找出个比我强的,只怕还要真难着点呢。你若肯学,丁叔叔便传你几手,日后打人不过,逃命是没有问题的。”

这丁纯出身原是山东官宦世家,家世豪富,在明初战『乱』中方才败落下来。他自幼好武成癖,少年时便离家随东海无知道人在蓬莱大钦岛上学艺。这无知道人乃前辈高人,不仅武功高强,而且见闻广博为世间罕有。丁纯受他指点,日日在练功之后观看海鸟飞起飞落,天长日久,竟然给他悟出了飞鸟体内气流与空中气流相谐的原理,与师父在海岛上闭门苦心钻研,结合师门独传内功,练出了以轻盈、快捷见长的无双轻功。出师后便入了“快活帮”,协助帮主马青云将帮中整治得好生兴旺。前些日子听说永王李权在江湖上招揽人才,便受帮中之托来探一探风声,倒也颇受李权看重,被委以重任。

竹汶麟听得丁纯毫不推辞,一口应允下来,不觉喜出望外,当即翻身扑倒便拜:“麟儿拜见师父。”他对学丁纯武功原本并没有抱太大指望,殊不料丁纯竟然立时答应,而且张口就要教天下顶儿尖儿的功夫,想昨日肃王府中丁纯蹿房跃脊,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纵使于芝、陈焕等人也无法阻拦,心中怎能不高兴?

丁纯从竹汶麟语气中听出他是真心要拜师,也甚为高兴,扶起竹汶麟道:“麟儿,你的师父多,山上有师父,王府有师父,觉一也是师父,你还是叫我叔叔吧,我听着顺耳,心里也觉亲近些。”竹汶麟愣了一愣,道:“觉一师父、于师父、竹师父、陈师父都是我师父,却没有什么山上师父啊。”

丁纯心里一笑,暗想:“你口风把得倒紧。难道我年纪大着你一倍还多,心计还算不过你么?”他此时已经认定竹汶麟是“不器剑庐”中的人,当下也不管李权留下竹汶麟是什么打算,决意要见识一下竹汶麟的功夫,便朝东边院墙指了指,站起身来道:“今晚既是闲坐无事,就试一试你的身手,看看教你那一门功夫合适。来,上墙试试。”

竹汶麟喘息早已平复,见丁纯这就要教自己功夫,也就打点起­精­神来,道:“那我就试一试,丁叔叔你可不要笑话我。”说着,面朝东墙深吸了一口气,“蹬蹬”助跑几步,双脚用力踏地,腰间上拔,身体已腾空而起,两臂张开,轻轻落在了墙头。

丁纯看在眼中,喜在心头:“果然与觉一不是一路功夫,与昨晚上墙拦我时的身法也不一样。”他师从无知道人,见识之广,实非一般高手所及,却也不知竹汶麟的纵跃身法乃是白天得自于芝的亲传。那于芝素有“金雕”之称,轻功自有独得之密,加之于得自觉一的“开顶吐纳”,纵跃起来遒劲有力,与江湖上任何一派轻功都颇有不同,是以凭丁纯之能,竟也看不出是那一路功夫。

竹汶麟在墙上院中蹿行跳跃一趟回到丁纯面前。丁纯点了点头道:“麟儿,你的功夫底子真不错。犹其是内力之纯,后一辈中几乎无人能过。只是轻功一道,似乎还未曾入门。”竹汶麟老老实实地答道:“我没学过什么轻功。”

丁纯道:“没学过?那也没什么关系。跟着丁叔叔难道还怕学不会么?现在你再跳上一次,记住起跳之时,­精­神要放松,同时用力将气海之气呼向四肢尽处。”

他轻描淡写地这么一句,实是他数十年来苦心钻研勤练之所得,委实非同小可。他所练轻功有个名目,唤做“举身之轻,一羽不加”,独步海内十几年,向不传人,非是今日为了竹汶麟内力奇异之故,如何肯轻易讲出。

竹汶麟后退几步,重新站好姿势,深吸一口气,再次助跑起跳。他这次依着丁纯所言,发力之时猛然将气海贮存真气向四肢尽处运去。他腿上两条经脉已通,真气顺间即达两足“涌泉”和“隐白”『­茓­』上,在内力反冲之下,身体登时跃起丈余高,从围墙之上一越而过,却听“扑通”一声大响,在墙的另一面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原来竹汶麟心里不曾料到会跳得这样高,在空中手足无措,落下之时,便仰面朝天跌了下来。

丁纯见状哈哈大笑,待竹汶麟『揉』着后背爬了起来,方笑着把如何调气、运息、展臂、顿足等关键之处一一讲来,顺带也问竹汶麟几句原来运气吐纳的法子,竹汶麟也都一五一十地向丁纯说明。

在丁纯指点之下,竹汶麟在院中重新苦练了起来。他周身经脉并未全通,依丁纯之言所做实是无法做全,但即使如此,也已然非同小可,两个时辰练将下来,他在院中奔行腾跃,犹如一只穿花蝴蝶,轻捷自如,煞是好看。

却原来轻功一道,与其他武功一样,均要以内功为根基。竹汶麟内力之纯,举世罕见,虽然功力未到,尚不够强劲,但坚韧绵长则远非其他内功之所及,练起轻功来正是展其所长。故而竹汶麟以气运息,奔行起来毫不迟滞,连丁纯都看得目瞪口呆,暗想:“我潜心苦练十余年之绝技,终不成让他两个时辰便学会了?是了,他这般奔行快是快了,可全仗一口内息运转支撑,倘遇阻拦,必然真气难继,打斗之时终是无用。”细想之下,也就明白了其中道理,可对竹汶麟的内功也不得不佩服。当下便一边看竹汶麟练功,一边啄磨起竹汶麟适才所讲的内功口诀,遇到难以想通之处,便又问竹汶麟。

竹汶麟刚才听了镇北千与丁纯的对话,隐隐约约也能感觉到他们对自己的内功都大感兴趣,可眼见他们的功夫不知要比自己高出多少倍,所教自己的功夫又都是高明之至,哪里还会多想?丁纯问什么,自己便答什么,竟然把觉一所教的吐纳口诀开始一点一点讲了出来。

丁纯问一点,记一点,想一点,又要间或着指点竹汶麟几句,好使竹汶麟不致起疑,正在暗自高兴,忽然觉得院外草丛中似有声响,心中暗吃一惊,当下冲竹汶麟打了个手势,示意他继续演练,自己轻轻一纵,已是悄无声息地飘出了院子。

竹汶麟看他身形行动起来犹如幽灵一般诡异无声,虽知他轻功盖世,可也顿觉­阴­森可怕。忽听墙外丁纯一声大喝:“是谁在此偷看?”紧接着一个女子“哇”地一声尖叫刺破夜空,在寂静之中直吓得竹汶麟『毛』骨悚然。

好在竹汶麟天生胆大,一惊之下也一步跨出院子,却见墙角处趴着一个少年公子,被丁纯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喝吓得双手抱头,缩成一团。细看之时,却正是刚才观战的小郡主李高媛。

丁纯这时也认出了李高媛,连忙上前做揖赔礼道:“原来是小郡主啊,快快起来。郡主这么晚了还来这里­干­什么?王爷可知道吗?”

那李高媛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见丁纯、竹汶麟都站在旁边看着,不觉又羞又急,站起身来扬手叫道:“这里是我家,我乐意来就来。你们为什么要在这里装神弄鬼地吓唬我?”

原来李高媛适才被镇北千用计诱出擒下作为人质,回到闺房之中惊魂甫定,细思这一场大战,顿觉来看臧无涯看得冤枉,白白受了一场惊吓。再想之下,竹汶麟的样子却又越想越入『迷』,那竹汶麟个子并不高大英俊,可面对众敌手挺身而出,真是豪气凛然;一掌击伤臧无涯,武功潇洒奔放;蒙父王法外施恩,又淡然处之,这样的奇男子大概也只有“风尘三侠”之中的李靖才比得了,今晚忽然来到我家,岂非天意?李高媛平日里趁父亲带兵不在家中,常找来些唐人传奇小说来看,对什么红线女、聂隐娘之类的女侠、女盗仰慕之至,看得多了,也跟着家中武师们学练些武艺,装扮成江湖好汉的样子玩耍。又听后回来的丫鬟们说那竹汶麟居然被父王当众亲口赐号为“冲天神鹰”,心神愈是激动,怎么也睡不着觉,心中老是掂记着竹汶麟,便又打扮成男装模样,拎了一条杆­棒­悄悄回到这小院要来看一看竹汶麟的底细。

谁料离小院尚远,她便发觉竹汶麟的影子在院中墙头奔行蹿跃,借着月光细看,那竹汶麟身法之快竟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心中又惊又喜,便轻手轻脚地要走近看个清楚。

那知刚到墙边,便听到丁纯暴雷也似的一声大喝,千金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惊吓,一时被吓得抱头缩成一团。

见李高媛反过来质问,丁纯甚是为难:虽说王爷不会为这等小事怪罪下来,可吓得郡主如此狼狈,也确怪自己鲁莽草率,太过于小心,只怕有人偷听自己这千金不换的内功心法,连来人会不会武功都没听出来,不过若要向小郡主赔罪认错,又岂不大失自己江湖高手身份?

竹汶麟却甚为恼怒:“我们正好端端地练功,你跑来瞎搅和,误了我练功报仇不说,还反过来训斥我们。丁叔叔的绝顶轻功这下我不知又要耽误到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气恼之下也是毫不客气:“你怕吓唬就别来,瞎耽误我们练功夫。”

李高媛什么时候听人这么顶撞过?休说寻常人等,就是进宫见到皇帝爷爷李隆基,说话也要给个面子的。面前之人虽是竹汶麟,也一样让她气怒交加,一弯腰『摸』起掉在地下的杆­棒­,叫到:“你道你是什么人?打了场胜仗又怎么样?哼,你看我今天要穆桂英活捉竹宗保!”她年纪尚小,对竹汶麟虽生好感,可并不甚解男女之情,说出话来也是前言不搭后语。

丁纯也觉得这小郡主说得不成话,传出去惹人笑话倒也罢了,说不定还要给自己和竹汶麟带来祸事,忙上前劝道:“小郡主,要看‘竹家将’明日找个戏班子来唱唱便是,深更半夜的还是早点回去,莫让王妃牵挂。”

李高媛根本不理丁纯,杆­棒­挥动,“呼”地一声已向竹汶麟当头砸下。竹汶麟此时身法灵动早非前两日对阵李高燧时可比,身形稍稍一侧,便让开这一棍,左手探出,要抓李高媛的棍头,心想:“原来这王府的少爷小姐是一般地不讲道理。”

第二百零一章

忽听得丁纯“咦”了一声,竹汶麟这一抓竟没有抓住。李高媛杆­棒­微摆,棍头舞出一个棍花,斜横下打,“啪”地一声,已打在竹汶麟腿骨之上。竹汶麟腿骨一阵疼痛,忙向后连退数步,想稳一稳心神。可李高媛得势不让人,杆­棒­已着地卷来,扫向竹汶麟双腿。

丁纯又一个“咦”字叫出了口,口气之中大感诧异。他原以为李高媛手持杆­棒­,大打出手,或许是曾经觉得好玩,找个寻常武师练上过几手。可待她出手一看,却立感姿态规范严整,虽然年幼功浅,不足以伤人,可受过名家指点确是无疑。那第一招“蛟龙出海”变化之快,第二招“平地风沙”气势之盛,绝对是漠北追风棍法的神韵。

丁纯自思:“我投永王半年有余,来南京永王府也有两个月了,府中高手尽都熟知,就连普会的身手也瞒我不住,怎么却不知道还有个擅使追风棍法的高手?”

竹汶麟却不懂得这些,眼见杆­棒­扫到,毫不留情,心中更是气恼,当下不再避让,决意反守为攻。此时单以身法变化而论他比李高媛不知强了多少,左足飞起,正迎面踢在杆­棒­之上,右掌一招“击钟鸣罄”击向李高媛左肩。

李高媛虽说好武成『­性­』,又有名师指点,可王府的千金小姐如何下得了苦功?平日里在府中与奴仆们打斗习练,又有哪一个不要命了敢还手去打小郡主?是以她功夫浅薄不说,临敌经验也是极差,被竹汶麟一脚踢到,虎口大震,杆­棒­登时脱手飞出。眼见竹汶麟又是一掌跟到,哪里还想得到变招?直吓得花容失『­色­』,连叫也叫不出来了。

丁纯在侧,当然不能让竹汶麟真得击上,左手一探,已揪住了竹汶麟后心,轻轻带开,哈哈笑着打着圆场道:“小郡主一击得手,已经得胜,不须再比了。”心中犹在苦思:“王爷在边关与蒙古兵血战,家中怎么会有漠北蒙古高手?”

李高媛见丁纯出手拉住竹汶麟,知道这人是父王手下高手,定然偏袒自己,当下不再害怕,蛮横之心又起,双拳一握,踏步前冲,也是一脚踢向竹汶麟,口里叫道:“瞧姑『­奶­』『­奶­』这一脚是怎么踢的。”

竹汶麟后退一步,避了开去,心想:“丁叔叔怎么拉偏架?是了,他在你爹爹手下做事,不愿得罪你。那我就让你一下又怎样?”等李高媛又一脚踢到,便不再避让,打算让她踢上一脚,下个台阶也就罢了。可忽觉后心又被丁纯一带,双脚跟着稍稍偏动,李高媛这一脚便又没有踢上。

李高媛愈发恼怒,双脚双拳轮番上攻,发一招叫一声,全然不顾夜静声响,惊扰旁人。可竹汶麟在丁纯手劲带动之下,总是稍稍避开,不一会儿便把个李高媛累得气喘吁吁。

丁纯依旧不慌不忙,一边哈哈笑着劝李高媛罢手不斗,一边却决不让她打上一下。竹汶麟可更加糊涂了:“王府千金小姐给人顶撞了,不让他打一下出出气,怎么会罢手不斗?丁叔叔这是要逗小郡主玩玩,还是护着我不想让我吃一点亏?”

忽听空中有衣袂带风之声,竹汶麟侧目看时,却见院中又多了一位中年美『­妇­』,衣饰甚是华贵,双目有神,盯着丁纯冷冷地道:“丁大侠,你如此消遣我女儿便是要引我出来么?”

丁纯大吃一惊:“这是王妃服饰,口称‘我女儿’,难道真是永王妃?难道小郡主的功夫是王妃教的?王妃居然是蒙古高手?”饶是他见多识广,这个念头却是他绝没有想到的,慌『乱』之中忙丢下竹汶麟,深施一礼,说道:“不敢。小人见过王妃夫人。小人,小人只是觉得小郡主功夫巧妙,便想多瞧上两眼。还请王妃恕罪则个。”

那王妃口气依然冷冰冰地吓人:“是追风棍和苦柳拳吗?”丁纯心思稍定,便故作糊涂,道:“小人眼拙,只觉与中土武功颇有不同,倒看不出什么门道。”他嘴里支吾,心里却不停地盘算:“王爷竟然与蒙古人有这种姻缘,难道这也是他要夺皇位早早埋下的一招棋子?帮里让我在这里辅佐永王耐心寻找机会,可现在我还如何能帮他夺位?我知道了这个秘密,王爷又如何能容得下我?”

那王妃再也不看丁纯一眼,拉起李高媛道:“ⅿⅿ,我们走。”展开步法,几步便没了踪影。

丁纯见那王妃去得远了,犹自呆呆发愣。直听到竹汶麟不住地问道:“丁叔叔,哎,丁叔叔,咱们还接着练吗?”方回过神来,说道:“噢,噢,今晚不早了,你也乏了,就练到这里,明日再接着练。你且进屋里上床睡吧。”说完,把竹汶麟拉进屋里,带上房门,便出去了。

竹汶麟一个人在屋里莫名其妙,隔着窗纸向外望去,却见丁纯在院里院外来回踱步,心情似是十分烦躁不安,心想:“丁叔叔豪侠果决,实非寻常人物所及。适才面对竹师父和永王,天大的事也是一力担当,怎么今日见了这个什么王妃,竟会如此不知所措?”寻思一阵儿,也想不出什么道理来,此时又乏又累,便索『­性­』什么也不去想,倒在床上呼呼睡去。

正睡间,忽听耳边有人轻唤:“麟儿,麟儿,起来快走。”睁眼看时,却见床前低伏一人,正是师父“金雕”于芝。竹汶麟又惊又喜,从床上一跃而起,叫道:“于师父,你去哪儿了?今晚可把竹师父难为坏了。”于芝面上略有些难堪,旋即道:“麟儿,小声点。先出去再说。”拉起竹汶麟便要出屋。

竹汶麟边走边问道:“丁叔叔呢?”于芝笑道:“丁燕子一生自负,也终究逃不过名利二字,这会儿正在永王哪里着急呢。待明日不见了你,还不更要急疯了头。”

竹汶麟一只脚已经跨出了屋门,忽又止步道:“那丁叔叔不是要受罚了?”于芝晃了晃脑袋道:“罚得若是轻了,岂不有负我这一夜奔波?”竹汶麟道:“于师父,那我就先不走了。丁叔叔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能让他受罚呢。”

于芝一怔,又盯了竹汶麟一眼,寻思:“这孩子倒是仗义。却不知丁燕子对你故做关心,难道还会安了什么好心?只是尚不能点破,以免他多心。好在来日方长,不可心急误事。”略一犹豫,便道:“嗯,好孩子,不枉为师对你一番教诲,做人便需这般讲义气。你若不走也罢,只是师父不能久呆,也只能过几日再来接你了。王府是非之地,可要千万小心在意。”言讫,纵身上了屋顶,隐在了夜幕之中。

竹汶麟仰头呆望着漫漫夜空,但见月光中树影婆挲,在夜风中轻摇,一派寂寥宁静,心下怅然:“师父与丁叔叔他们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子,却为什么要相互争斗?肃王、永王一家兄弟,又有什么纠纷不能好好说呢?”回到屋里,歪倒在床上,犹自在『迷』『迷』糊糊地想:“于师父去­干­什么了?要让丁叔叔重重受罚一番。”

原来于芝年轻之时,仗着武功高强,意气风发,立志要做出一番事业来,在辽东、漠北一带行侠仗义,劫富济贫,侠名远播,尤其是关东群英会轻取“九头狮子”任天华一役后,更是威震关东武林。

这一日他听说北元军队在中原战败,元顺帝北逃至上都,元将高加奴要护送元室一批重宝至辽阳老鸦山一带密藏,寻思这一批重宝定然价值不菲,况且得自关内,流于塞外,于理不合,便起了劫取之心。当下邀得土顶子、大孤山、长叶寨三处强人,在黄沙坨设伏,要从元兵手中强行夺取。

到了劫取之时,于芝却发觉指挥押运军兵的是一员少年蒙古女将,生得刚健婀娜,美貌如花。及到交起手来,又见她手持一条齐眉短棍,连伤土顶子大寨主长白虎龚勇文、长叶寨付寨主三手叉庞龙等五名好手,心中大异,当即涌身上前与之相斗。

这一斗之下,更是骇然:那少女将军招招凶悍,使得是江湖上少见的漠北追风棍法,在他手中连过十余招不落下风,更兼英姿飒爽,豪气不让须眉,不由顿生爱慕之心,当下使一招“春燕衔泥”的轻巧招数,空手夺去了她手中短棍,随即唿哨一声,率众退去。接下来他不仅散去群盗不再劫宝,而且暗中护送这女将直至辽阳。

后来细加打探,方得知这女将乃是北元世镇辽东的开元王纳哈出的幼妹,名叫哈剌不花,汉名叫做柳思妍,自幼随漠北武学大师易红姑学艺,年方二十,尚未婚配,不觉心中狂喜,便寻机与柳思妍故做“偶遇”。

那柳思妍对于芝那日得胜反退,甚为奇怪,而对于芝本人人品武功更是心仪,两人“偶遇”之下,心心相悦,互诉衷肠,辗转缠绵,竟自私定终身。

于芝当即连夜赶赴长白山,请师父尚济道人找易红姑提亲。待于芝得到易红姑的允诺回到辽阳后,却不料得知柳思妍已奉元主之命秘密和亲,远嫁给李隆基第十七子李权为妃,以图和缓唐军攻势。

于芝少年得志,那里经受得了这般打击,盛怒之下,破口大骂元主和纳哈出卑鄙无耻,战场上打不过,便要以女子为牲,又骂柳思妍贪图富贵,水『­性­』竹花,一时『­性­』情大变,竟然投身绿林,与镇北千、陈焕联手在黑松林子开山立柜,专劫明、元两朝军马。

后来李亨、李权相继在辽东用兵,于芝几次潜入李权营中,要谋刺于他,都因李权防范甚严,没能得逞。于芝失望之余,却无意中探听到明室诸王争嫡的原委,筹画良久,便与镇北千、陈焕一起投入李亨军中,要助李亨夺得皇位,搞得李权、柳思妍身败名裂方才心甘。

这一番经历,于芝本人固是刻骨铭心,但从未对人提起,纵如镇北千、陈焕般的患难兄弟亦是不知,又何况竹汶麟、李亨?自上月随李亨入京之后,每次进永王府中打探消息,于芝总要独自到后宅寻访一下柳思妍,这次也不例外。

他目送镇北千、竹汶麟随丁纯进了屋后,料想不该再有变故,便又悄悄来到永王府后宅,远远便看到月光之下有一女子正在练棍,身法迅捷,气势如虹,伏在檐后细看,不是自己日夜痛恨唾骂的柳思妍又是何人?于芝一见之下,竟全然忘了这是在永王府中,只呆立在墙边默默看着柳思妍练棍,只想:“她依旧是那般妩媚可人,身手依旧是那般矫健,她那日也定然是被『逼』无奈方才违约远嫁的,这些年也定然吃了不少苦处。”

偌大一个“金雕”于芝此时此地竟也为情所困,不知所以,连院中数场大战,镇北千扬声呼叫也浑然不觉,直到柳思妍听得李高媛呼叫,出去将她带回,方才豁然醒悟:“这女孩是她与李权所生的女儿。她在王府荣华富贵,怎不比随我浪迹江湖荣耀?十几年王府生活,又怎会记得我这一江湖闲汉?嘿嘿,于芝啊于芝,李权与你有夺妻之仇,柳思妍与你有背信之恨,关键时刻可不能『乱』了方寸。”当下隐身在暗处,静待丁纯出了院子去见李权,便来带竹汶麟离开,至于说起让丁纯受罚云云,无非是要掩饰其中真情罢了。

竹汶麟那里知道于芝对永王府原有一番不同寻常的感受,折腾了半夜,想不通的地方也就不想了。

这一觉直睡到次日辰时,方才醒来。竹汶麟『揉』着眼睛看到外面天光大亮,却不知该­干­什么才好。他一月之前,尚不过是寻常乡下一个孩子,自随了觉一练功之后,一心想的是勤练武功,杀敌报仇,这期间虽说见到了不少朝廷权贵、江湖高手,听他们谈论国家与江湖上的大事,但总觉与自己无关,自己只不过感激各个师父对自己关爱,听师父的话做事就是了。现在自己也卷了进来,孤零零地被扔在这小屋之中,没了师父安排,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他坐在床边又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头绪,站起来在屋里转了两圈,便拉开门走了出去。待出了院子放眼望去,却见这永王府中景『­色­』白日里看来果然又不同寻常,树木山石错落有致,花草亭台随处可见,与开阔简朴的肃王府大不相同。竹汶麟生在乡下,如何见过着江南名园景『­色­』?只觉得眼睛豁然一亮,浑身上下极是舒服自在,看看四下无人,不由得沿着门前小路向前一直走去。

那小路由碎石铺就,路边绿柳斜垂,一直通向前面一座凉亭。竹汶麟远远看见那凉亭中有人背向而坐,寻思:“大白天的,总算见着个人了。且去问一问他丁叔叔在哪儿?总不成饿着肚子在这里­干­等着。”便朝着那凉亭走了过去。

来到近前,竹汶麟冲那人的背影抱了抱拳,问道:“这位大哥,借问一声,您知不知道丁纯丁老师现在哪儿?”却听那人嘿嘿一阵冷笑,慢慢转过脸来,沉着声音道:“小子,离了你丁叔叔便不会走路了吗?今日飞龙大侠在此,便要教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武功!”

竹汶麟定睛看时,忍不住心里一迭声地叫苦,原来那人却正是小郡主李高媛。

只见李高媛换了身短打衣靠,头发披散下来用一根带子扎在额头上,双眼圆睁,手中握着明晃晃一把朴刀,身子立起,左脚踏在石凳上,满脸的江湖豪客的神气。

竹汶麟无奈,又躬身做了一揖,说道:“小郡主,竹汶麟昨日无礼,向你赔罪了。”心想:“我身负重任,哪有功夫与你呕气使『­性­』。”

李高媛把眼睛挤在一起,下巴微微朝上扬了扬,做出一付冷酷状道:“现在怕了?哼,却不知你支的是什么竿?靠的是什么山?居然也没人给你夹夹磨!”她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江湖切口,虽然说得不伦不类,可把个竹汶麟给唬得一愣神,不知她说些什么。

李高媛见竹汶麟一脸的『迷』『惑』,不觉得意起来:“原来是个没腕儿的老宽,把招子擦亮,上来接大爷的海青子!”说着,单手把朴刀举起来,舞了两个刀花,故意把嗓子憋粗,哈哈大笑不止。

她昨晚被母亲带走后,又被狠狠教训了一通,心里越想越不服气,一夜也未睡好。今日一早趁丁纯去找李权议事之时把丁纯住处附近的家人全都赶走,自己打扮成江湖汉子模样,在这里等着竹汶麟,要依着江湖规矩真刀真枪地与竹汶麟­干­上一架,让大家看一看谁才是真正的“冲天神鹰”。

竹汶麟虽然听不懂李高媛的话,却也猜得出这个小郡主是在笑话自己没有见识,还要与自己比试武艺。他自幼家贫,随家人给人扛活,被人笑话原是常事,并不以为意,心想:“我们乡下穷人,当然不能与你们相比。我练功也一样不是要与你比试的。”便再施一礼道:“小郡主,我是怕了。你能告诉我丁叔叔在哪儿吗?”

第二百零二章

李高媛“呸”了一口道:“说声怕了就行了吗?赢了我手中大刀自会告诉你。”不由分说抡起大刀就朝竹汶麟肩头砍去。竹汶麟不战先怯,倒令李高媛心中说不出的别扭:没想到自己牵挂了一夜的少年英雄居然这样不经吓,张口闭口就知道问他的丁叔叔,立时将一肚皮的不痛快统统发泄到了竹汶麟身上。

竹汶麟也料不到李高媛说砍便砍,眼见刀头泛着寒光说到便到,忙侧身相避。可这一刀乃是李高媛谋划了一个早晨的­精­妙招式,有名唤作“沙海沉钩”,岂能让他说避便避?但见刀头一击不中,斜横划下,看似力道使尽,需收招蓄势另发新力,忽然间刀刃翻转,倒斜向上反切竹汶麟小腹。

竹汶麟大惊之下向后再退已来不及,百忙之中顺着刀势一个跟头折出,后背重重摔在地上,方堪堪躲开。

李高媛一刀得手,毫不容让,挺刀上扑,刀尖径向竹汶麟前心扎去,刀势迅急如风。

竹汶麟躺在地上,已是避无可避,危急之中再也顾不得许多,挥起右拳朝刀背上猛击过去,却听“铛”的一声大响,李高媛手中朴刀被竹汶麟一拳击开,脱手跌落于地。

竹汶麟翻身跳起,只觉手背上剧痛难忍,低头看时,只见右手鲜血淋漓,血­肉­模糊,原来他习武不久,危急时没有运气,挥拳又拿捏不准,被刀刃划去了好大一块皮­肉­。心中一股邪火直往上蹿:我与你无冤无仇,若不是丁师父教了我几天外家功夫,今天还不让你大开了膛?你小小年纪,心场如此狠毒,盛怒之下早以顾不得许多,怒吼一声挥拳便朝李高媛面门打去。

李高媛刀被击落,也是大吃一惊。她只想着如何把竹汶麟杀得大败亏输,伏地求饶,是以招式无所不用其极,全然没有想到会伤及人命,只不过随母妃习武时间虽长,招式固然巧妙多变,可全凭『­性­』趣喜好,终究下不了苦功,被竹汶麟倾尽全力一击,两臂发麻,朴刀把握不住,脱手飞出。她此时比起昨晚胆子已大了许多,情知不妙,连忙纵身后退数步,以图蓄势再战。

可竹汶麟在身法变换上不知要高出她多少,又岂能容她退避?右拳已如影随形般跟到,正击在李高媛左脸颊上,虽然拳面受伤使不上力,也­干­净利落地将李高媛一拳击倒于地。

李高媛何时被人这样打过,躺在地上杀猪般大叫起来,一脸的鲜血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从竹汶麟手上沾的。竹汶麟将李高媛****,恶气稍出,顿觉右手疼痛彻骨,这一疼之下脑子清醒了好多,知道自己这下闯下了大祸:这世道王公贵族杀个人就象碾死个蚂蚁一样,可谁敢动他们一下还不要被满门抄斩?当下转身便要逃命。

还没等他转过身来,从路边树后已钻出五六个劲装打扮的女子,一个个尖叫着有的去扶李高媛,有的持刀拿剑围住了竹汶麟。原来这些女子都是李高媛的随身丫鬟,平日里也都好随着李高媛练些个拳脚。今日一早见李高媛行动诡密,放心不下,便悄悄跟在她后面,待见到李高媛吃了大亏,生怕王妃责怪,忙跑出来要一起上前擒拿竹汶麟。

竹汶麟稍一犹豫,李高媛已从地上爬了起来,抹抹脸上的血,叫住了那几个丫鬟,对竹汶麟喝道:“小子,还真有两下子,今天我砍中你一刀,你打中我一拳,算是打成个平手,回去谁也不许对人说,明日还来这里比试,那个不来不是好汉!”她见到人来,方才定住心神,想起刚才失声大叫,实在有失自己江湖好汉的面子,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好在有一脸的鲜血衬着,旁人轻易倒也看不出来。

竹汶麟看清李高媛脸上除了淌了些鼻血之外,并未有其他伤痕,顿觉这一拳打得不够解气。见李高媛不服气又在叫阵,也不甘示弱,应声道:“好呀,不过是好汉就一个人来,比输了也不许『乱』哭『乱』叫。”

李高媛看了看那几个丫鬟,又羞又气,跺一跺脚,吼道:“谁让你们来的,还不快给我滚!”伸手又指着竹汶麟道:“就让你嘴上占个上风,有本事明日拳脚上见个高底。”扭头顺着小路去了。那几个丫鬟也顾不得竹汶麟,捡起地上的朴刀,慌忙随在李高媛后面也跟着去了。

竹汶麟不等她们走远,便已经支持不住了,倒身坐在地上,强摁着右手伤口,要扯下块衣襟缠一缠止血。可这用刀切下好大一块皮­肉­岂是他过去受过的其他外伤可比?疼得他忍不住低声直叫,鲜血也如泉涌一般淌个不停。

正在疼上加急之时,忽听身后有人叫道:“麟儿,怎么受伤了?”语气甚是亲切。竹汶麟转头看时,却见老僧普会正从远处走来,步履匆忙,象是有什么事情发生。看到竹汶麟正在缠伤,忙几步抢到近前,拉起竹汶麟右手查看,摇头道:“这样的伤势,只缠缠恐怕可不行。”

竹汶麟疼得额头冷汗直冒,犹自强嘴道:“那便怎样?”他不知普会昨晚实是帮了他大忙,口气仍是对普会不满之至。

普会却不理会于他,伸指点了他手腕上的两处『­茓­』道,顺手将他缠在手背上的衣襟扯了下来,中食两指又将伤口挤出了点血洗净创面,说道:“这一刀把手筋都划破了,用这样脏的布去缠,这只手非废了不可。”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打开塞子,倒出一些『药』粉,撒在竹汶麟手背伤口上,最后扯下自己衣襟给他仔仔细细地缠好,方才把他的手放下。

竹汶麟又强道:“怎样脏了?废了又……”话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却原来他看到了自己的衣服仍是昨晚从肃王府出来时穿的夜行衣靠,经了一夜打斗和练功,早已污秽不堪,先前心中有事,不曾留心察觉,此时与普会整洁的僧衣相比,立显脏污难耐。右手废了便不能习武报仇,却又有什么好说的?

普会笑了笑道:“麟儿,年龄大了,便不能再如小孩子一般斗气了。世事纷扰,不知有多少大事等着你做呢。”他全然不问竹汶麟别来情形,何以会随镇北千而来,又何以会在永王府上受此重创,开口便责以大义,既象是替永王教诲于他,又似暗示他莫要忘了“佛法会”大事。

竹汶麟心中一凛,低声道了一声“是”,便不再顶嘴。普会点了点头,将竹汶麟扶起,续道:“你且到我禅房换换衣服,王爷有事找你。”神态之中,甚是满意。只不过他却不知竹汶麟所想的大事,却是为家人报仇,与永王、“佛法会”争霸天下并无什么关系。

竹汶麟站起身来,已觉伤口疼痛轻了好多,暗道这『药』好生灵验。当下一语不发,乖乖地随普会去更衣进食后,来到前面议事厅中。

那议事厅外面看来甚为高大亮堂,进得里面,竹汶麟却不知为何竟有一种­阴­森恐怖之感。也亏得他胆大,这感觉片刻即去,睁眼朝前望去,只见几把椅子上分坐着几个人,丁纯也在其中,坐在正中的李权正笑『吟』『吟』地离座向他走来,忙俯身深施一礼,道:“小人竹汶麟见过王爷。”心想:“这王爷倒也和气,与他女儿大不相同。”他在肃王府住过一日,礼数却也不缺。

李权走近,伸手相搀,连声道:“麟儿起来,麟儿起来。”转头环视厅内人道:“麟儿少年英豪,忠勇双全,今日我得麟儿,犹如汉高祖之得韩信耳。”说完,哈哈大笑不止。

两边座上之人一起站起,纷纷说道:“恭喜王爷。恭喜王爷。”心中却均颇为不解:“这竹汶麟纵然年少艺高,也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孩子,又何劳你如此看重?王爷统兵百万,征战多年,什么事情没经过,怎么会如此失态?”又有人寻思:“那刘邦是坐了皇帝的,韩信却是从项羽营中投来,帮助刘邦夺取天下,又被刘邦所杀的,王爷以此为喻,却是何意?”

竹汶麟并不知刘邦和韩信的典故,听得众人说话,又团团做揖见礼。李权回到原座坐下,依然哈哈大笑不止:“麟儿的人品武功,大家是见识过的,诸位也不妨都与麟儿结识一下。”

众人心中均想:“王爷是什么意思?结识一下是让我们报真名实姓给他知道,还是要先敷衍一下这孩子?”大家都是江湖出身,遇事总要从周全处考虑,须知众人来投永王图谋大事,无一不知这事情越是机密越好,冒然说给人听去了,总是不好。

普会见众人都朝李权看去,并不说话,明白他们心思,便抢先说道:“麟儿,咱们俩儿可是不打不相识。适才奉王爷之命找你,不得王爷号令不能多说——老衲乃是宁波径山寺主持普会。垂暮之年能结识你这一位小朋友,真是幸事。”

他把话说完,看了一眼李权,见李权含笑而视,便指着其余几个人续道:“这几位可都是闻名天下的武林第一流人物:这两位是昆仑剑派拳剑双绝万乘风、万乘云兄弟。”

两个身材高瘦的汉子冲竹汶麟抱了抱拳,寒喧道:“小兄弟英才绝伦,我们兄弟是久仰的。”竹汶麟昨晚才算得上第一次当众出手,如何让他兄弟久仰?语气中敷衍之『­色­』溢于言表。他二人乃是名门大派的顶尖高手,昆仑派的昆吾剑法和天罡掌力练得出神入化,江湖上名声显赫,已有二十余年不逢对手,虽然也觉昨晚竹汶麟出手不俗,可终究以为他非是武林大派子弟,难成大器。

竹汶麟江湖阅历虽浅,却也听天界寺武僧谈论过武林门派,知道这昆仑剑派是与少林、武当、峨眉、天台齐名的武林五大名门之一,委实非同小可,惊异之下忙躬身施礼道:“竹汶麟见过二位前辈。”

他能听说什么昆仑剑派而面上带有惊异之『­色­』已属十分难得,可万氏兄弟居然仍是不满之极,寻思:我们兄弟双剑纵横天下,那一个道上人物见了不要说上一大堆佩服赞叹的话,你不过是镇北千的一个徒弟而已,竟敢如此托大,简直无礼之太甚。可看在李权面上,不便发作,也拱手回了半礼。

普会见状,肚里暗暗好笑,却也不说什么,又指一个女子道:“这位是滇南苗洞七十二洞的女头人,江湖称作‘无毒娘子’的詹二娘。”竹汶麟认出这詹二娘便是昨晚劝走李高媛的那摆夷女子,料想与李高媛必然亲近,却不知李高媛的脾气是不是跟她学的,心里边想,一边依旧上前见礼。

詹二娘见竹汶麟上前,一时间不住格格直笑:“见了无毒娘子还敢上前说话,小兄弟胆气果然非同常人,也难怪王爷如此赏识。”

原来这无毒娘子乃是天下第一的使毒高手,江湖传说她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剧毒非常,却又不带半分有毒迹象,下毒伤人全在无形之中,尽凭自己一时喜好,端的是无不谈之『­色­』变,就连普会之辈见了她也要全神贯注地提防,轻易不敢走近她半步。李高媛一向任『­性­』胡为,可每次碰到了她从不敢多说一句话,昨晚离去实是被她吓走的。

竹汶麟那里知道这些,心中又是大为诧异:“见你上前问候一声怎么就算胆大了?”却听詹二娘又格格笑道:“姐姐初次见你,心里高兴,身上也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这条‘腐心蚀骨带’就送你做个见面礼吧。不知你敢不敢要啊?”说着,从身上解下一条青『­色­』腰带,递与竹汶麟。

她一见面就以姐姐自称,并赠以重礼,主要固是看出竹汶麟甚受李权器重,要捧一捧场,讨李权高兴,同时自己心里对这少年也颇为喜爱。

厅里众人连带李权目光一齐盯着竹汶麟,都要借机看一看他到底胆子有多大。大家也并不知晓这条“腐心蚀骨带”是什么东西,可从无毒娘子身上解下来的难道还会有什么好物件?均想:“要是我接是不接?”

竹汶麟本不欲见面就要人家的东西,可终究是年青人受不得激,心想:“一条带子就是名字不好听又有什么敢不敢要的?大不了以后再还你就是了。”便大大方方伸手接过,说道:“那就多谢姐姐了。只是我身上连这身衣服都是人家的,却没什么送与姐姐了。”

詹二娘未想到竹汶麟居然丝毫没有为难之意,痛痛快快地接了下来,这一下竟比竹汶麟送她一件宝贝还要高兴,亲手将竹汶麟上衣撩开,把带子给竹汶麟贴­肉­系在腰间,一边说道:“系了我这条带子,你可就是我亲兄弟了,回头姐姐便教给你这条带子怎么用。”

她自闯『荡』江湖以来,人人见她都是怕得要命,能躲多远便躲多远,自己也甚为烦恼,是以把身上各类毒物都­精­心收好,轻易不使外『露』,并号称“无毒娘子”,以示清白,可即使这样,仍没人敢与她接近。今天竹汶麟并不介意她毒名远扬,姐姐二字也叫得朴质自然,没有丝毫勉强之态,兴奋之情自是难以言表。众人均知她是摆夷女子,『­性­』情、风俗与中原人大不相同,当众为竹汶麟解衣系带都一笑置之。

普会心里暗暗叫苦:“我这副舵主学些本领倒也没什么不好,可沾上一身毒气却如何的了?”不等詹二娘再说些什么,又指着丁纯道:“麟儿,丁帮主虽然那晚误伤了你,可王爷不仅让他给你医治完好,而且传了你世间无双的轻身功夫,日后为国效力,自然如虎添翼,可说是因祸得福啊。”他这句话把李权的关心和丁纯的武艺都大大夸奖了一番,而且夸得都是二人最想让人知道的,直说到二人心里去了。

丁纯微笑道:“王爷慧眼识英雄,果然见识非凡。麟儿天资过人,对武学一道领悟之强,实令我等汗颜。”其实竹汶麟习武单以天份而言,那里比得过厅内这些武林宗师?丁纯如此讲话,一是竹汶麟内功确有过人之处,学起轻功来事半功倍,二来也是要捧一捧李权有识人之能。这阿谀奉承之事,纵然如丁纯辈亦是不能免俗。

李权见大家俱已相识,哈哈大笑不止,道:“咱们且都坐下,继续议事。麟儿来了,也不妨听上一听。”他身材虽然矮胖,可声音却亢然有力。

原来丁纯昨夜寻思良久,越想越是不妥,不等天亮,便来找李权,先请结识镇北千,暴『露』行踪之罪,后求速回大宁军中,以戴罪立功。这是他最终权衡做出了的春秋时重耳出行避祸之计,他出身官宦之家,名利之心本重,非是感觉得知王妃隐情,时刻会有杀身之祸,怎肯舍弃永王京师心腹之重,远奔大宁苦寒边远之地?

第二百零三章

李权并不知晓这些内情,当即做出一付用人不疑状,不许他走,并把几个心腹武师普会、万氏兄弟、詹二娘找来商议一下对策。丁纯知道李权对竹汶麟甚为看重,便提议说不如把竹汶麟找来了解一下肃王府里的情况。

李权当即便派人去叫竹汶麟,可派去的人全被李高媛当住,不许通过,丁纯唯恐这李高媛再生事端,要自己亲自去叫,却被普会抢了先。

普会老成持重,明白身处事非之地,一路之上对竹汶麟一句闲话也不多讲。此时见李权发问,便拉着竹汶麟一旁坐下,开口道:“依着老衲之言,这江湖上的事与官场相类,都是花花轿子人人抬,你好我好大家好。那镇北千此行虽然见到了丁帮主,只不过证实了他们一个猜想罢了,并未拿到什么真凭实据,何况又把麟儿丢在这里,也算是小小吃了个亏,我看他不找回场子,未必好意思向肃王求助。只是那于芝、陈焕功夫了得,须得小心防范。”

李权点了点头,道:“这样当然最好。昨日放他走了,不计他非礼之罪,虽是瞧在麟儿面上,原也是指望他能收敛匪『­性­』,凭一身本领为国出力。不过也须提防他江湖习气不改,在肃王面前挑拨是非。”他正襟危坐,即使在这种时候,也是官腔十足。

万氏兄弟随他时间最久,知道好人向来由他来当,坏人坏事都须由别人来做,万乘风便道:“肃王殿下如受小人蒙蔽,势必对王爷存有敌意。明刀明枪的我们当然不怕,但他如果在皇上那里告王爷的黑状,恐怕就不太好办了。”

詹二娘道:“那又如何?他便要告也总要有所凭借,我若让他拿到证据,这‘无毒娘子’四个字可就白叫了。”

她这句话刚一出口,厅里几个人一起盯了竹汶麟一眼,却谁也没有说话。詹二娘自知失言,也看了竹汶麟一眼,嘿嘿­干­笑了两声,忙又补上一句道:“我纵然犯过重案,皇上也得给我立功补过的机会呀。”

她说话口直,全不似下毒伤人之时心思慎密,回补之言痕迹又太重,竹汶麟进京以来已然乖觉了不少,忙站起身来道:“王爷与各位前辈商议大事,我先去门外候着,有事叫我便是。”

李权哈哈大笑道:“麟儿,你年纪虽小,这军国大事也要知道一些,以后方好报效国家。把你找来便是要一起商议此事,你怎能退席回避呢。”

李权如此一说,大家均已明白竹汶麟在他心中的地位,虽然对李权这样看重一个毫不了解底细的少年颇不以为然,可皇上亲口所夸的“永王善谋”四字朝野尽知,料定他必有深意,便纷纷附和道:“麟儿,王爷如此赏识你,可莫要负了王爷厚爱。”

竹汶麟心里顿时热呼呼的:“我不过是个乡下孩子,进得京来却处处受人关爱。永王及几位师父都是朝廷和江湖上的大人物,对我这样好,我总须向大家解释解释,不要出了误会方好。”心里想着,也不坐下,便开口道:“王爷、各位前辈,你们在商议大事,我原本不该胡讲,可我总觉得你们是不是与肃王爷和我几位师父有点误会了。”

众人齐朝李权看去,心中大为佩服:“王爷果然智谋过人。”只听李权道:“哦,误会?怎么误会了?”语气之中,竟是甚感意外。

竹汶麟道:“我在肃王府中与师父朝夕相处,并未听他们说起过要害王爷。只是前一天与丁叔叔冲突时,师父认出了来人中有王爷府中‘错刀门’的几位师傅,方才有所顾忌。后来又听说太子出了事,害怕丁叔叔他们对肃王爷也做了什么,可查来查去也查不出什么,就带我来找丁叔叔问一问,不想正碰上王爷来寻视,竹师父定是怕王爷拿他送官府定罪,官府里的人可不似咱们这般讲理,一急之下便冲撞了王爷。我昨天不也要与普大师拼命吗?还请王爷不要见怪。”说完,抬头望着李权,神情甚为恳切,心里却想:“丁叔叔他们真不是永王爷派去的吗?真是走错了道了吗?是不是且莫去管他,先把大家说合了,大家消了气,静下心来,有话便可以好好说了。”

众人听说肃王府只不过是猜测,并未真的发现什么,均暗暗松了一口气,又听竹汶麟称普会为普大师,那当然是以为他是姓普了,又不觉都相顾莞尔。

李权想了一想,道:“原来如此。麟儿,既然误会起因全在那日、你与丁叔叔的交手上,你可愿随我进宫面见圣上,当面向圣上及肃王说清原委?”

竹汶麟骤听进宫面见皇帝,心下亦自惶『惑』,但想事关重大,非如此不能把事情说清,便道:“进宫再讲一遍,当然也没什么。只是我们乡下人不懂得宫里的规矩,到时候你们可不要怪我。”他此番话虽也是壮着胆子说的,却已让众人赞叹不止:“这孩子毫无推委之『­色­』,倒称得上是胆大心细。”

李权站起身来道:“那咱们现在就进宫去。大师和丁老师也一同去。”众人也都随着站起身来,刚要出门,忽见有家将进来禀报:“禀王爷,宫里王公公传皇上口喻,要王爷立刻进宫去。”

李权一愣,道:“立刻进宫?说有什么事了吗?王公公呢?”那家将道:“他只说事情紧急,让各位皇子都去,现已到周王府传圣喻去了。”

李权点一点头道:“既如此,万家兄弟也一同。”便迈步出了厅门。众人见他一句闲话也不多讲,行事果决明了,全然不似适才议事之时反复推敲斟酌,均暗自佩服:“王爷统兵征战多年,果然是名将风范。”

一行人更不停顿,出门上马朝皇宫方向而去。竹汶麟是第一次骑马,随在众人中间,也不觉乘马有多么快捷舒适。行不多时,便看到远处街道尽头宫门巍峨耸立,甚为状观,待策马来到宫门之外,却见已有不少人牵马停轿在此守候。

李权知道这些都是各王府的家人,一边寻思着皇上匆忙把诸皇子全招来是出了什么事,一边下马对普会等叮嘱了几句,便进了宫门。

竹汶麟在人群中四下张望几眼,没有见到肃王府的人,便又朝宫门守卫武士望去,却见那为首的军官身躯粗壮,盔甲鲜明,左脸上一道大疤,甚是刺目,细看之下不由得手脚直颤,血冲顶门:原来那军官正是他刻骨铭心的大仇人“小儿不哭”蒋瓛。

蒋瓛自那日追击卢浣英得手后,虽未曾找到密令,也算立下了一件大功,不久便由南京府尹郑黑虎保举,补入锦衣卫当了军官,日日在宫门外当值守卫。这守卫虽只是个看门的脚『­色­』,可任凭你王公大臣见了也要说话也得客客气气,美得他整日里趾高气扬,得意非常。这日诸皇子群集奉诏进见,正是他结识权贵的良机,站在宫门前迎来送往,好不忙碌。

竹汶麟蓦然撞见蒋瓛,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股怒火蓦然升起,复仇之心哪里能忍得住?当下把一切全抛在脑后,狂吼一声,飞身冲上前去,照定蒋瓛面门,抡拳便打。

蒋瓛刚把李权送进宫去,脸上笑容尚未消去,哪里想到在皇宫门前居然会有人来寻仇生事,猝不及防,被竹汶麟一拳结结实实地击在鼻梁骨上,登时被打了个满脸开花,血流如注,身子直跌进宫门里边去了。

竹汶麟更不稍待,身形跃起,直扑向蒋瓛。他此时身法灵便之极,不等蒋瓛伸手擦拭脸上的血迹,早骑在他身上,双手倾尽全力紧紧卡着他的脖子,要把他生生扼死。

这一下可把各府家将和宫廷侍卫门全都惊呆了。普会第一个反应过来,慌忙上前将竹汶麟拉开,口里一迭声地叫道:“麟儿,麟儿,怎么疯病又犯了?这里可是皇宫大门,千万疯不得,你快醒醒啊。”他功力何等深厚,竹汶麟纵把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又怎经得起他轻轻一拉?

丁纯也急忙上前,拉起了蒋瓛,顺势胳膊一伸,挡住了要冲上来拿人的其它几个宫廷侍卫,边替蒋瓛擦血边道:“官爷勿怪,我这侄儿疯病犯了,待他醒来我让他给您赔罪磕头。”心中对普会反应机敏佩服不已。须知冲撞宫门,可以谋反论处,论律当杀无赦,就是永王只怕也救不了他,若要保住竹汶麟『­性­』命,也只有装疯卖傻一条路好走。又想:“当官也确是不易,若在快活帮中,这几个狗官早就顺手杀掉了,还用给他们赔罪?”

蒋瓛所受这一拳着实不轻,虽然竹汶麟功力尚浅,手面又刚受过伤,也把他打得鼻骨塌落,疼痛难忍。待他站起身来,定睛看去,一眼便认出了那被普会拉着嗷嗷直叫的少年就是竹汶麟,他心思也颇为机敏,盛怒之下游目四顾,却并未发现觉一,心想:“这小子随了觉一才几天,便可将我打成这样,时日长了,那还了的?不趁此时除了他后患无穷。”伸手甩开丁纯,大喝一声道:“何方来的狂徒,竟敢冲撞宫门,要刺王杀驾吗?众位兄弟,一起上去把他拿了!”话音未落,自己已拔出刀来,当先冲上前去,举刀便砍。

普会等见蒋瓛口称拿人,实则直是要当场立毙竹汶麟,立时便明白两人必有深仇,虽然暗怪竹汶麟不该这时多生事端,可又怎能让竹汶麟就这样被他一刀劈死?就是万氏兄弟也过来拦住蒋瓛及众侍卫们,好言劝解。万乘风伸出双手握住蒋瓛手腕,哈哈笑道:“侍卫老爷您大人大量,多担待些,莫要与一个疯孩子一般见识。”

蒋瓛怎肯罢休,可持刀之手被万乘风牢牢抓定,又哪里动得了分毫?他平日里也常常自诩武功高强,罕逢敌手,特别是力斗名将卢浣英得胜后,更是得意非常,而今居然在万乘风手里毫无招架之力,不由得冷汗直淌,又想:“这小子从哪儿结识了这许多高手,多半是觉一的朋友,今日不借机杀他,来日我死无葬身之地。”借势跳脚大叫:“反了,反了,在天子眼前聚众殴打当值侍卫,你们就不怕灭族吗?”

他这一吵嚷,一旁看热闹的其他王府的家将们也都过来劝解,他们平日里都看不惯宫廷侍卫狗仗人势,盛气凌人的样子,此时自然劝解的少,起哄的多,有的道:“小孩子不要命了,蒋侍卫可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当场便可教你们粉身碎骨。”有的道:“蒋侍卫乃是天子面前第一红人,你们王爷也惹他不起。”又有人道:“快看一看有没有被蒋侍卫脸皮上内力反震受了内伤。”

正在『乱』哄哄不可开交之时,宫内走出一人,厉声喝道:“宫门要地,不得喧闹!”声若洪钟,立时把众人的声音全压了下去。众人齐向那人望去,却见那人面黑膀阔,虎体狼腰,都识得乃是宫廷锦衣卫总管都指挥使“伏魔金刚”胡大志。

这些王府的家将们多一半是武林中人,知道这胡大志不仅深得李隆基宠信,得以统领锦衣卫,掌握禁宫安危重任,是各个皇子争相拢络的对象,而且武功出自少林名门正宗,是当今少林寺方丈圆悟大师所收唯一俗家弟子,内力外功均已深得少林派­精­髓,江湖上无人不知。见是他出来,众人便都住口齐盯着他。

普会将竹汶麟朝丁纯手中一送,抢在蒋瓛前面对胡大志合掌道:“阿弥陀佛。胡总管,我等是永王府的随从,这孩子是永王爷亲信小厮,得悉了一件关乎国运的大事,今日随王爷来向圣上禀明。只因他前日所受刺激太大,得了疯病,尚未完全治愈,刚才忽又犯病,打了这位侍卫大哥一下。且请总管大人见谅,待小孩子病情稍好,定向这位侍卫大哥磕头赔罪。”

胡大志眉头一皱,瞪了一眼在万乘风手中兀自叫嚷的蒋瓛,心道:“好没出息,给一个小孩子打了一下,就如此做态,锦衣卫的脸岂不让你给丢尽了。”再看普会,神态端庄,语气平缓,知道不是寻常人物,便道:“蒋瓛,别叫了。你们若要见驾,何不等他病好了再来,如若当面冲了圣驾,你们哪个担当的起啊?”

普会道:“照理原当如此。只是事关重大,拖延不得,永王爷已去奏明圣上了。我们拙见,想万岁爷乃是千军万马中征杀出来的旷世明主,须不象赵宋、胡元的皇帝般受不得惊吓吧。”

胡大志见蒋瓛没有辩驳,料知普会说的大约不差,便点点头道:“话是这么说,可你们也得把这孩子看好才是。不然谁有事没事都来闹上一场,皇家威仪何在?那孩子呢?”

丁纯早已点了竹汶麟的哑『­茓­』和昏睡『­茓­』,将他抱了过来,却一句话不说。他江湖身份尚比胡大志高着半辈,虽在官场也不愿勉强自己向他行礼。

胡大志在朝为官日久,江湖中人多半不识,也没有理会丁纯,看了看竹汶麟,吩咐道:“小宋、小钟,你们两个看着这孩子,别让他再惹事了。你们几个也在这里不许动,待见过圣上后,再予处罚。蒋瓛,你随我来。”说着,扭脸进了宫门。

蒋瓛在一旁呆立半晌,虽然也是机敏之人,可见胡大志已是信了普会的解释,对己甚为不满,却也不知该怎么辩解,总不能说自己滥杀无辜,害怕这孩子报复,这孩子出手又凶又狠,难以忍受吧。见胡大志招呼,忙跟了过去。

普会见蒋瓛已走,别的侍卫脸上并无恶意,似乎还有幸灾乐祸之感,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多半,寻思:“这凶侍卫人缘混得可不怎么样。待见了永王再做道理。”又恐丁纯及万氏兄弟自恃武林身份了得,不服管教,便接过了竹汶麟,随手解开了他的『­茓­』道,向三人做势示意:欲成大事,须不可妄动。

三人见普会手扶竹汶麟在墙根处一站,浑若无事,又对这老僧佩服了一层,便随着他并排而立,并不多说什么。

竹汶麟此时已得普会低声叮嘱,渐渐静下心来,知道这个时候冲动也是无用,心想:“总算知道你这厮在哪儿了,待我练好功夫,终不怕你跑到天上去。”把双目微合,竟连这点空隙也不放过,又自顾自地练起吐纳功夫来了。

过不多久,就听宫门内传出一个太监的声音:“传永王府众家将见驾——”普会微微一笑,拉了拉竹汶麟道:“走吧,且去见一见皇上是什么样子。”丁纯三人虽然在江湖上名声显赫,却也从没进过皇宫,当下正容整冠,与普会、竹汶麟一起,随在那太监身后鱼贯而入。

那皇宫建得果然威严肃杀,但见路宽屋正,廊阔檐高,空旷寂静,却又静得摄人心魄。这几人除了竹汶麟以外莫不是见过大世面的,均想:“怪不得人都说皇家威仪神圣,这空空『荡』『荡』的几间房子,怎得如此令人心怵?”

第二百零四章

亏得都是当世第一流的大高手,轻轻呼上一口气,便即神『­色­』如常。再看竹汶麟,东瞅西望,直是一付无所谓的样子,又想:“这孩子果真有些名堂。”却不想竹汶麟只是个乡下孩子,头脑中根本就不省得什么叫气势威严,只觉得这里虽然金碧辉煌,却全然比不上永王府亭台水榭好看。

拐了几拐,来到一处宫殿前,几人早见永王李权在殿前相候,忙上前见礼。李权却面无表情,只道:“麟儿,你随我来。”便转身进殿。

竹汶麟看了看丁纯、普会,却见他们只朝自己摆摆头,就立在廊下不再动了,也只好硬了头皮随着李权进去。

殿内甚为­阴­暗,竹汶麟刚从室外进来,好一会儿看不清楚。只听李权的声音道:“父皇,只这便是儿臣说的竹汶麟。”竹汶麟再不懂规矩,却也不需别人提醒,连忙跪下磕头道:“小人竹汶麟拜见皇上。”

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哈哈,小小年纪,刚入京城便得我朝两个最有本事的王爷赏识,果然非同寻常。觉一,他可是你的徒儿?”又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回万岁,正是小徒。”

竹汶麟闻声,抬头上看,只见上面正中坐着一个身着黄袍的丑面老人,一怔之下便明白这就是扫『荡』胡元,重建汉室的大明天子李隆基,只是想不到人已如此老迈,面像又这般丑陋,全无半分英豪气概。旁边一群身穿王服的人中站着一个肥胖和尚,笑『吟』『吟』地正看着自己,不是师父觉一又是何人?

竹汶麟惊喜之下,慌不迭地又向觉一磕头行礼:“师父,你老人家可好?可想死我了。”

孰不料觉一见状脸『­色­』大变,竟顾不得理会竹汶麟,忙向李隆基跪下叩首道:“万岁,小徒出身乡下农家,小僧平日里也疏于管教,不懂礼数,请万岁开恩不要降罪。”

李隆基又复大笑道:“朕也是乡下农家出身,不懂礼数,那又怎样?竹汶麟今日说和肃、权二王,立功非小,理应重赏。晤,赏你些什么好呢?竹汶麟,你想要些什么呀?”

竹汶麟一路上只想着如何把事情说清,哪里料得到李隆基什么都不问,见面便要封赏?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只得道:“师父和王爷对我都很好,我什么都不缺,不用赏了。”心里却想:“我只想要蒋瓛的人头,不过肯定是不行的了。”

他哪里知道李隆基根本就不信他这两个处心积虑要得天下的儿子之间的争端会是什么误会,但事已至此,就只能加以弥合。今日李权既然找出人证来说明,李亨马上又予以认可,当然再好也没有了,这种事捂都唯恐捂不住,怎能再去深究?

竹汶麟声音刚落,一个身形高大的王爷便开口道:“父皇,我北平护边军中正缺少一个护军使,竹汶麟名门高徒,合堪此任,望父皇恩准。”众人看时,却正是肃王李亨。这护军使职位虽低,却是统兵的实缺军官,李亨张口便要授予一个仅仅是说合了一件事情的少年,其欲得竹汶麟之心,昭然若揭。

李权心知李亨不怀好意,忙跟上道:“父皇,竹汶麟被我府中武师丁纯误伤,还需在我府中将养些日子,不如先封在我府内为官,一边治伤,一边多着名师调教,待年龄稍长,再由父皇亲授要职,委以重任。”

李亨还要再争,忽听门外一人叫道:“二位王爷,切莫如此。”门扇响处,胡大志迈步走了进来。李隆基道:“胡卿,你这是何意?”语气甚为亲切。

胡大志道:“皇上,这竹汶麟虽然立功,却有疯病未愈。适才在宫门前忽然发病,当众殴打当值侍卫,以此情形,似乎暂不宜为官。还请万岁明断。”

胡大志刚刚察看蒋瓛伤势,却发现蒋瓛面部被击,只是淌血,倒也罢了,双手手腕竟也被勒出了一个紫黑『­色­』的伤痕。他知道这蒋瓛虽然人品低下,但口齿灵便,脑瓜机敏,武功也决非等闲可比,可居然在永王府的家将前想说说不出,想动动不了,大伤锦衣卫的脸面,当即便将蒋瓛好好训斥了一顿。

他训完之后转念又想,永王府的这些家将们必非等闲之辈,莫不是故意伸量锦衣卫来了?哼,你们纵有永王撑腰,也终不成锦衣卫在家门口让人打了就白打了?他要维护锦衣卫的脸面,便匆匆赶来,候在门外,听到话缝,忙『Сhā』进来打断。名为二王着想,实则要小小告上一状。

李隆基连带诸王,无一不是久历大风大浪,闻言虽觉意外,可也不以为有什么特别了不起,唯独一旁的觉一却犹如耳边凭空炸起一个惊雷,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如雪。

觉一自进京之后,每日白昼与李亨密商夺位之策,夜间便教竹汶麟习练“开顶吐纳”。这“开顶吐纳”功法虽强,可极易走火入魔,诱发疯病。觉一这些天练功时渐感肝火上升,难以调制,诸经脉真气有散『乱』征兆,情知不妙,可遍思前后,不得其因,也只能借助竹汶麟练功前后内息运行情况对比来找出原由。他收竹汶麟为徒,也确实如于芝等人所猜测的,多一半原因便在于此。前日竹汶麟忽然失踪不见,直把他急得满城『乱』找,连去肃王府议事也没了心思。

今日他乃是由宗泐禅师举荐进宫为李隆基及诸皇子讲解《华严经》,饶是他博学多才,口生莲花,心下亦自惶惶。忽听李权说起竹汶麟,又见竹汶麟进来,虽对关东三鸟暗中将竹汶麟留下颇为不满,心头也不禁狂喜连连,这股喜劲儿尚未过去,又听说竹汶麟已有疯病,浑身恰似由火炉中一下子掉入冰窖里一般,冰寒彻骨,心中只想:“他练功不足一月,绝不可能如此快就发作了,绝不可能就这么便发作了。”

当下再顾不得什么高僧风度,抢前几步,伸手便搭在竹汶麟脉门上,就地盘腿而坐,双目微闭,潜心静听,却觉竹汶麟脉象平稳有序,并无异常,细察之下,又觉平稳中隐隐有一股纯正、遒劲之力且渐现坚韧之象,却是自己多年练功从所未见的。

觉一正在疑『惑』,只听李隆基道:“想不到原来大师还­精­通医道。”方察觉自己失态,忙翻身扑倒在地叩头道:“万岁,小僧情急之下在圣驾前有失仪态,罪该万死。”

李隆基长出了一口气道:“大师舐犊情深,纵在沙门,亦属常情,令朕也……”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转了口气道:“竹汶麟病情如何,可要请太医来看看?”

他一生戎马,半世征战,虽杀人无数,但爱子之情丝毫不弱于常人,杀戮功臣,荼毒怨民,不惜后世骂自己为暴君,全是为了李家天下能长治久安。可遍观二十余个儿子,或勾心斗角,或跋扈嚣张,个个盯着的都是皇帝宝座,并无有一个能稍稍体贴自己,太子李标暴病突死,自己身为帝王之尊,竟不敢深究其因,深恐查出是哪一个儿子之所为而不可收拾,孩子尸骨未寒,甚至于不能如庶民之家般尽情举哀,一尽父道,还须打起­精­神,调理这些个如狼似虎的儿子。眼见到觉一对一个徒儿已是如此钟爱忘情,又朝众皇子处横了一眼。

觉一不敢起来,伏在地上答道:“竹汶麟所现疯状,乃是小僧所授一种禅功所致,虽有暂时神志失常之状,但只须勤练下去,不久便可修得清静心,并无大碍。请万岁恩准小僧带竹汶麟暂回天界寺继续修练,留待日后报效国家。”他人本机敏,心思稍定,便即有了主意,要借机夺回竹汶麟。

李隆基心中冷笑不止:“你若不是天天都与肃王秘密见面议事,这倒是个好主意。你当我这些锦衣卫们是白吃饭的吗?这竹汶麟被你们如此争来抢去,必有隐情。”

觉一在佛法界及江湖上都是显赫人物,甫入京城,便被锦衣卫盯上,这些天的行踪李隆基早已了解得清清楚楚,此时只当他也是为李亨变相讨要竹汶麟,便板下脸来道:“朕幼时家贫,也曾在皇觉寺出家为僧,这佛门清修之术多少也知道一些。竹汶麟擅闹宫门虽事出有因,其罪亦不可轻赦,罚他入东宫为奴一年,以观后效。来人,传允炆来。觉一、竹汶麟,都起来吧。”

觉一心中暗暗叫苦:“皇上把我的盖世奇功当成游方和尚骗人的把戏了。”可见李隆基面『­色­』­阴­沉,也不敢多说,拉起竹汶麟立在一旁。李亨、李权及屋内众人均已明白李隆基明罚实奖,乃是要留下竹汶麟自用了,可太子李标刚刚暴亡,东宫无主,难道让他跟着李标的儿子李允炆吗?

胡大志道:“万岁,竹汶麟年幼生病,搅闹宫门,永王府家将亦有看护不力之责。”他见竹汶麟得众人关爱,皇上竟不予处罚,便将话头引向普会等人,拼着得罪永王也要为锦衣卫找回这个脸面。

竹汶麟听别人说来说去,虽然说的都是自己,却好半天听不出所以然来,忽听有人要处罚普会等人,寻思:“永王不知事情原委,丁叔叔他们又都在外面,大家待我这样好,总不能让他们替我受过吧。”便朝前迈了一步道:“万岁爷,事情是我做的,与他们没有关系,我好汉做事好汉当。”脸盘向上一扬,做出一付英雄好汉的样子。众人见状,俱都忍俊不住,被逗得哈哈大笑。

李隆基自数日前李标死后,一直郁郁寡欢,直到此时见到竹汶麟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豪情,方得舒心一笑。又想:“难怪大家都争着要他,我朝遇事敢做敢当的人真是越来越少了,但愿允汶能向他多学一点。且再试他一试。”把面孔重又板下,道:“搅闹宫门可是要灭族的,这‘大明律’刚刚发布,你若认罪连朕也救不了你。”

竹汶麟倒真也不惧,心道:“这话蒋瓛早就说过,怕死我就不会做。我全家也就我一个,要灭族就灭吧。”脑袋依旧扬着道:“我若死了,那别人是不是就没事了?”

李隆基道:“那是自然。”竹汶麟道:“那就把我杀了吧。皱一皱眉头,不算好汉。”众人都看出李隆基是在逗竹汶麟玩,难得这位喜怒无常的君王有此兴致,又都随着李隆基捧场般哈哈大笑起来。

李隆基笑了一阵,复道:“嗯,果然是条好汉。朕有心法外施恩,奈何国家律法不能儿戏,这样吧,朕考你两道试题,如若通过,便准许你戴罪立功,以后将功折罪。你可愿试试?”竹汶麟道:“我没读过什么书,万岁爷的试题难了怕是做不来。”李隆基道:“你这孩子倒也机灵,既肯做又如何怕难?觉一的徒儿居然没读过书,那个会信?这第一题……”他正要出题,忽听门扇一响,进来一个少年公子,身着重孝,正是李隆基的嫡孙李允炆。

这李允炆年纪与竹汶麟相若,生得面白­唇­红,丰神俊朗,只是新近丧父,眉宇间带有一股­阴­郁之气。他正在东宫为父亲守丧,闻听李隆基宣召,便匆忙赶来,进门见李隆基正在讲话,就垂手在门边侍立。

李隆基见他进来,心中一动:“这孩子聪慧仁爱,极似他父亲,可惜不知世道凶险,皇家尤甚。”说道:“允炆既来了,就一起来做一做这道题。这第一题是对对子,听好了,我这上联是‘风吹马尾千条线’。”

竹汶麟在乡下倒也见过穷酸秀才们『吟』诗做对,知道是要对下联,可他大字也识不几个,自己如何会对?正在不知怎样回答,李允炆早已应声对出道:“皇爷爷,孙儿有了,下联可对为‘雨打羊『毛』一片膻’。”他师父乃是当朝名士黄子澄,对这么个对子当然不在话下。

众皇子为讨李隆基高兴,纷纷凑趣道:“允炆才思敏捷,果然好对。”李隆基幼时家贫,直到兴兵造反后方才有机会读书识字,对子也出不了什么难的,听到允炆的下联,点一点头,寻思:“对仗平仄倒也工整,只是­阴­晦气『­色­』太重,非是皇家气度。他刚刚死了父亲,却也难怪。”对竹汶麟道:“你可想好了?”竹汶麟道:“这对对子师父可没教过,我不会。”

李隆基道;“不会也没什么,本朝以忠孝立国,没读过书的将军大臣多了。你们那位皇子愿替竹汶麟对上一句?”他这句话一出口不打紧,各位皇子立时如临大敌,各皱眉头沉思。他们从小都受名师指教,若要如李允炆般对上一句,自是半分不难,可现如今东宫储君之位空虚,焉知李隆基不是以此为题重选太子?故此不对则已,若对,就必要对出人君气势,方可讨李隆基欢心。

刚过片刻,李亨、李权齐声道:“父皇,儿臣有了。”李隆基捋须微笑道:“那就说说看。权儿先说。”李权侧迈一步,站在人群正中,扬声道:“儿臣对‘雷震云翳万宇清’。”

李隆基哈哈大笑道:“对的好,果然是我李家的千里驹。棣儿,你的呢?”李亨环视了一下众人,缓声道:“儿臣对‘日照龙鳞万点金’。”

李亨此对一出,满屋立时寂静无声,二王所对下联王霸之气咄咄『逼』人,众人俱感如芒在背,连觉一都将一句早已备好的赞颂之语咽回了肚中,不敢擅言。

李隆基凝视二王良久,方道:“立意权儿所做为优,对仗棣儿所做为整,各占胜场,俱是上作。竹汶麟虽未答出,却由两王相助连得佳句,亦是佳话。”心里却百感交集:“家有虎子,原是幸事。奈何一山不容二虎,不知是福是祸。”

胡大志见李隆基点评已毕,明白他仍是在进一步考较诸王,并不想真的处罚竹汶麟,深恐他第二题又这么糊弄过去了,便开口道:“万岁,竹汶麟刚才说他没读过太多书,臣请这第二题不妨由宫廷侍卫测试一下他的武艺如何?”

李隆基道:“嗯,朕本来也是这个意思。你去准备一下,朕也乏了,要与诸位皇子一起观赏散心。”胡大志答应一声去了,觉一却早已看出他要借比武之名为锦衣卫找回个脸面,竹汶麟虽有皇帝关照,不至有什么大事,只怕吃个小亏却是免不了的,一但有所闪失,自己这功法隐患发作起来如何得了,当下望着李权道:“小僧听说永王爷在辽东用兵之时,帐下着实有不少高手武士,探查军情,刺杀敌酋,屡建奇功,却不知有没有跟来?”

觉一意思乃是挑个话头,让永王府武师们一同参与比试,好对竹汶麟有所照应,孰不料正中了李权大忌。便有十个竹汶麟一起要死在当场,他又怎敢让李隆基知道他已密携了大批武士进京?当下脸『­色­』微变,道:“这些人在边关尚可为皇上立些功劳,跟来京城何用?小王今日来得晚了,未能聆听大师教诲,改日必当亲赴天界寺请教。”

第二百零五

竹纹麟还没有回过神来,突然一个黑影闪至眼前,倏地一把抓过竹纹麟的衣角:“不妙!快走!”

“师傅?!!”竹纹麟瞪大了双眼,他实在是不明白,镇北千是何时来到此处的,更不明白镇北千为何要带他离开王府。

——————————

天边的一抹残红,怯怜怜的在风前抖擞,渐渐的淡了,不久便会消失在群山宽阔的背脊后,消失在冷漠的幽谷,消失在凄清的山麓。

山道上,新绿的叶在料峭的春风中,一片,两片,不小心掉落。

不知不觉,羞涩的月,已经升起来了……

月『­色­』渐浓,不便方向的翩翩然的在夜空中潇洒,飞扬到树梢林角,『露』出斑驳的影。

就在这时候,在这不知名的山道旁,传出一个清朗的声音:“风清如水,如此安静的夜晚,即使这样一座无名的小山丘,却也值得我感到快乐。”随着语声,从林中缓步走出一个锦衣华服,长身玉立的男子,他的手中垂着一柄紫金吞口的乌鞘长剑,月光下,照见他犹如朗星一般的眼睛,银灰『­色­』的衣衫随风飘起,正似临风的玉树。

锦衣男子的目光转动着,施然的踱着步子,晚凉的风中,夹着淙淙的流水声。一听之下,他原本沉静的一张俊脸,更是不由得显出激动的表情,突的回过头喊道:“觉一,我的妻子呢?我师傅呢?”

树林之中,这才应声走出了一个老僧,他身子有些微微的臃肿,他盯着竹纹麟缓了好一阵子才开口道:“公子这话若当真了,若是带着这些人来,倒是再去哪儿游山赏景。”说着,觉一狡黠的笑了笑。

夜幕里娟娟飞舞的银光环抱着锦衣男子,映出他激『荡』情。循着水声,一步步向山顶走去,空气中带着花树的清香,似乎山间的一切对于锦衣男子来说,都是新鲜而充满好奇的,这种纯自然的存在,是亭台楼阁间堆砌的别致园艺无法相比的。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的深沉,山里面又黑又静,觉一佛珠念动,眼睛四转,道:“竹公子,天已经这么黑了,咱们早些下山将龙鳞取回吧。”

竹纹麟的一双剑眉微微的皱了皱,道:“人呢?”

竹纹麟俊逸的面容仿佛悬崖如削,此刻却带着一丝伤感,目光流转,仍在关注着身边的夜景。

忽然,觉一的脸上现出一片喜『­色­』,他回首笑道:“公子你看。”

竹纹麟疑『惑』着,顺着觉一的手指引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树木掩映之中,一盏红灯高高的挑起,正在随风摇摆……

两个人朝着灯光的方向走过去。

再过一会儿,看到一座别致清雅的山间院落,竹纹麟的面『­色­』却有些不自然,这山里人家,并不一定就是好的去处。

方才隐约的水声,此刻竟渐渐变得明晰起来,再往前行走几步,一道不深的涧水出现在脚下。山风跟着猛烈起来,吹动着竹纹麟的衣衫。灯火几乎就在不远处,而眼下却像是无路了。

觉一左右环视,道:“公子,这有一座石桥。”青石板上布满青苔,板边甚至还有腐化的木质桥栏杆,显然鲜有人在这里经过。

竹纹麟不作犹豫的走了过去,桥身并不长,只是略略的有些湿滑,觉一展颜一笑,“不愧是龙鳞选中的人”说着轻轻的一拍竹纹麟的肩膀。

竹纹麟一笑,但是脸上却透着不自然,身子竟也在微微的发抖。这时候,一座石砌的小屋,已经出现在两人眼前,屋中灯光外映,方才二人看到的红灯,也是从这间石屋的窗子里挑出来的。

觉一打眼瞧了瞧,便高声喊道:“动!”

觉一的声音在山中形成久久的回声,由远及近,相应不绝,但是石屋中,仍旧没有一点人声传出。

竹纹麟不禁觉得奇怪,便走近几步,到了石屋的窗外,探首一望,不免大惊失『­色­』。紧随其后的钟云看到屋中的情形,更是直接惊叫了起来——石屋中,倒着两具尸身,屋里凄凉的灯光映在他们血­肉­模糊的脸上,说不出的可怖。

觉一打了个冷战,马上抓起竹纹麟的手腕,“公子,情况有些出乎老衲的意料!有人叛国!咱们快走吧。”

竹纹麟显然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但是却没有理会觉一的话,他的意识被封锁,这些死尸,很有可能便是自己的妻子、师傅!

竹纹麟握剑的手不禁收紧,掌心不由得微微的渗出冷汗来,连忙几步刚上前去,看了看死尸的样貌,待到看清样貌时,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是!

他闪动着目光,发现石屋的一侧,砌筑着一条石阶,蜿蜒着通往远处。

天空中星月通明,隐隐的照见石阶尽头有一片住宅。

竹纹麟更是不能不惊讶,步子便不由自主的走了出去。觉一满静静的看着竹纹麟,但是也只好跟着走上了石阶。

山风越发的激烈,气氛也急转而成一种寒凉。山石错落,方才在竹纹麟眼中还是别具趣味的去把玩,此时却在月『­色­』的投『­射­』下,显出一片神秘诡谲的青紫『­色­』。

孤零零的一座庄园,变得越来越清晰,竹纹麟的一颗心已经很难保持平静。亭台楼阁的影子笼盖在竹纹麟身上,黑漆光亮的大门出现在他们面前。

庄园的围墙足足有一丈余高,而门却是半掩着的。

竹纹麟隐约觉察到异样,短暂的停住脚步,四下死寂,院落中也没有一点声响,竹纹麟最终还是走过去,伸出手重重的拍响了紫铜的门环,闷重的声音余音不断,院中还是一片静寂。

竹纹麟的脸『­色­』不觉变得严峻起来,犹豫半刻,他推开门,跨入了院中。钟云战战兢兢的跟在身后。

但就在一瞬间,两个人都呆呆的停在了门口,再也没有勇气走进一步。

院落中,一地的死尸,杂『乱』的横斜着,一张张惨怖的脸暴『露』在清冷的月光下。院落正中的大厅里,昏黄的灯光从窗纸里透了出来。

竹纹麟扯着衣襟,手心都已经湿透。

竹纹麟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他忽然拔出了手中的长剑,一道华美的剑光闪过,他重又迈开了步子,穿过这满布尸身的院落,径直走向中厅,目光却不再看那些尸身一眼。

从院门到厅门短短数丈,竹纹麟的脚步越来越沉重,他警觉的用剑尖推开厅门,屋内混然一片,却没有一个人影,而一厅的摆设,也还是齐整的,桌上的茶水甚至还悠悠的冒着气,竹纹麟心中不禁起了巨大的不安,茶水仍在,此间的主人却……

思忖之间,他已经穿过大厅,经过一片回廊后,到了庭院深处。

一路走来无事,而当两人停步在­精­雕细琢的花园凉亭中时,脑海中都不得不一片晕眩。

花园中倒放着更多的尸身,而有别于之前的死者,眼下的这些,显然有着不一样的身份,这一点可以从他们明显不同的衣着上辨别。

尤其是其中的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白面老者,一见之下,便引起了竹纹麟的注意。

他仔细端详着青衫老者那一张洁白无须的脸,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死者被一剑封喉,一双眼睛紧闭着,面部因为恐惧和剧痛而扭曲,这几乎很难让人想象他死前的样貌。

竹纹麟的思绪飞转,当他终于认定这个老者的身份后,全身不由得起了一阵剧烈的震颤。

师傅!!!!!!

深深庭院,朱栏画栋,一切的建筑都极其­精­致。

宅院中,一共有十三具尸身,在花园的角落里,有一具身披袈裟的僧人尸体,而紧挨着和尚的尸体,横卧着一个男子,分明也是一个内侍太监,池水边有一个身材肥胖的死者,虽然衣着简单,但左手上套着一枚七星翡翠的玉环,而在园中假山之上,竟然还意外的发现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

觉一思索片刻,“他手上戴着的是稀世珍宝七星翡翠,不仅名贵,而且要得到,需要深入到满是毒瘴的苗岭一带,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个人,应该是长安城的玉器商人,申通。”觉一再次打量那具尸身,“我已经看过他身着的衣料,非常巧,与我身上所穿的,都是来自于长安城的同一家布防,所以我才敢这样猜测。”

竹纹麟怒道:“我的义父!!我义父!!是你们杀的?!!!我的妻子们呢?”

觉一满脸疑『惑』:“你的妻子们应该也在这里,怎么会消失呢?”

“混蛋!”

竹纹麟怒容满面,一把抄出长剑,横劈向觉一。

“簌簌!”觉一身如闪电,堪堪躲过长剑的劈砍,笑道:“公子,何必动怒呢!待到你龙鳞夺得之时,便是你们夫妻相聚之时,你的几位妻子我们会为您保管的,至于你的义父,这并不是我们的谋测。再会……”说完,觉一便漠然消失在夜空中。

竹纹麟大吼着,却知道挽回不了义父的命。

义父是为了抵挡身后的追兵而被抓的,更是为了龙鳞而死的。可恶的龙鳞!!!

第二百零六章

(抱歉,前面的存稿掉了两章,明后两天补出来。)

在坟墓前已经呆坐了三日的竹汶麟脑海中一直回『荡』着青莲道长的这段话。

“浩劫,浩劫……”竹汶麟喃喃自语着,终于,他抬起茫然的目光仰望的东边天空许久,猛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哈……”

天意弄人,何至于斯,那条自己以为终生再也不会涉足的修真求道之路,今日竟然在如此的境遇之下再次的被自己念起,难道自己真的似乎己落入那冥冥中注定的轮回?

可叹苍天,可笑红尘,可悲俗世中人,一时间,竹汶麟突然觉得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是那么的不真实,不可靠。

笑罢,竹汶麟跪在善缘和尚的墓前重重的叩了三个响头,低声道

“义父,你安心的去罢,我竹汶麟今日在此发誓,苍天可鉴,他日定当诛尽仇人头颅来祭奠全家的血海深仇。言罢起身再看了一眼善缘和尚的坟墓,咬咬牙,终于踏上了东去的道路。

“东去三千里,云深入成都。仙人传我讯,平生不抬头。忍顾当时意,方悔觅封侯。唏嘘苍生泪,浩劫千载忧,他日九天处,痛祭先亡仇。”……

悠悠的苍穹回『荡』着少年坚定不悔的心志。

雾中山,位于成都东北三千余里的极远处,方圆百余里,共有山峰十五座。

雾中山自古就为道教的名山。因靠近河流,山上终年雾中缭绕,景象万千,四季如春,鸟语花香,奇石异松随处可见。相传曾为上古仙人隐居的洞天福地。

这一日,山下十里外的云浮镇来了一位面『­色­』憔悴,衣衫褴褛的少年。少年虽是满脸的风尘之『­色­』,却掩饰不住眉宇间的一股坚毅之『­色­』。这位少年就是月余前在长安城里惨遭高力士陷害的竹汶麟。

站在人流如梭的街道,望着十里外雄伟险奇,雾中缭绕的群峰,竹汶麟欣喜莫名。

一路上默默的在心中坚持的目标今日就在眼前,想想自己身无分文,迢迢行程万余里,渴饮溪水,饥餐野果。一路上不知经受多少非人的磨难,尝尽多少世俗的冷眼,才最终走到了雾中山脚下,竹汶麟一时感慨万千。

兴奋过后,竹汶麟冷静了下来。

一路行来,他听说不少关于雾中山的奇闻逸事。市井传闻名山大川里的修真者皆是神龙不见首尾,常人可遇不可求的方外羽士,想着当初青莲居士那面容时不时『露』出的傲然之『­色­』,竹汶麟深以为然,毕竟修真炼道的人士都是传说中己近不死的神仙之辈,如若不是当初自己的那段奇缘巧遇,大概此生都别想能够见过这些修真者。

听说还有那通向雾中缭绕,时隐时现的群峰深处的进山通道据说是飞鸟都难以飞绝的奇绝险道,有的地方甚至陡如斧削刀剁,高耸入天。

如果没有带路之人常人是绝不可能攀登上去的。而且雾中山方圆百里,又怎知青莲居士他们在哪座山峰。一座一座的找下去的话,大概还没等觅得仙缘,却早己将这身臭皮囊送给了狼虫裹腹,虎豹充饥了。

眼下,也只有暂时在这云浮镇内落脚,慢慢再做打算了。

正寻思着,前面的街道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狂奔的骏马,迅如急风,刹那间便己快到面前,耳边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

“呔,那小子,还不快快闪开!”

望着那狂奔而来的白马,竹汶麟慌『乱』的向道旁躲去。

怎料这月余来跋山涉水,风餐『露』宿,此时的身体早己是疲惫不堪,明明只有几步就跨过的距离,慌『乱』间,发软的脚步却偏偏的走不过去。

迅急的奔马刹那便冲到了面前,竹汶麟恐惧的闭上了双眼……

“浠沥沥……”一阵嘹亮的马嘶响起,马上那窈窕的身影仿佛也发现不对,狠狠一拽手中缰绳,那白马果然神骏异常,在如此高速的奔驰下,猛地人立而起,扑棱棱原地打了两个转,稳稳的停在竹汶麟的面前。

竹汶麟顿觉一身冷汗,双腿发软,扑通一声坐在地上。

“呔,你这小子,怎地不要命了”

那个清脆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竹汶麟慢慢睁开眼睛,一个绿衣少女早己跳下马来,站在自己的面前,正横眉冷目的看着自己。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吹弹可破的如花娇靥:眉如远黛,眸若晨星,鼻如悬胆,口似点漆。好一个清丽脱俗的少女。些许的怒气并没有掩饰她出尘的美丽,反而更添了几分飒爽英姿。

“喂,问你话呢,你小子……咦,你,你莫不是乞丐吧?”

少女终于注意到竹汶麟的异样,语气温柔了下来。听到少女语气突转温柔,看着自己身上褴褛的衣衫,想到长安骤然惊变的惨祸,那难堪的羞愧,深深的悲伤一起涌上心头,鼻子一酸,泪水差点夺眶而出。

“不,不能哭,绝不能在这女孩面前落泪,爹爹说过,男儿无论什么时候,永远是顶天立地的好汉。”低下头来,竹汶麟忍着发红的眼框,暗暗的告诫自己道。

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又整理了脑海中混『乱』的思绪,竹汶麟慢慢站起身子,拱手道:“小子一时心神恍惚,不及躲避,却险些连累小姐。小子在这厢陪礼了。”

“你,你真的不会是这里的乞丐吧,”少女不理竹汶麟的话,坚持的问道。“听你的口音,怕不是本地之人。又怎会落到如此光景,莫不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少女温柔的望着竹汶麟,语气中隐隐一丝关怀。

竹汶麟低下头来,一时无语。尽管这少女语气已不再令人反感。但初次相逢,自己又怎能将家门的不幸轻易的吐『露』出口。而看她的样子却又和自己年龄仿佛,少年的自尊此刻又倔强的涌起。

竹汶麟正要答话,少女却仿佛已看出他的心思,

“好了,你还是不要说了,看你那为难的样子。不过,你总归是个落难之人。喏,这个给你。如果什么时候需要帮助的话,到城南的唐府找我,拿着它,仆人就不会为难你的。”

塞给竹汶麟手中一件物事,说话间,少女已轻巧的跳上马背。

飘逸的绿衣,脱俗的容貌,窈窕的身姿,神骏的白马……

望着竹汶麟呆呆看着自己,出神的样子,少女面孔微微一红,轻理云鬓,冲竹汶麟莞尔一笑,一扬手中的马鞭,冲天甩了声响亮的鞭哨。

“得儿,驾,记得需要帮助的时候来找我。”

又是一声长长的马嘶,带过几许袭人幽香,那绿衣白马的身影己是远远绝尘而去。竹汶麟良久方回过神来,慢慢打开右手:

一颗穿着挂绳,晶莹温润而又小巧玲珑的紫玉浮现掌中,上面活灵活现的刻着一只立于枝头的翠鸟。下面刻着两个细如蚊蝇的小字:唐溪雨。

好熟悉的名字呀。

——————————

思茅坪——雾中群峰深处一个高耸入云的绝顶,烟氲『迷』漫,云浪浊空。横曳长空的剑气,震『荡』群山的清啸。峰顶一块千丈大小的石台上此时正伫立着一群麻衣道冠的羽士。百米外的半空中,两个少年正在一左一右的凌空斗剑。

左边少年手捏剑抉,一声清啸,喝道“流莺绕春来”剑抉一指,头顶的飞剑猛然旋转,急如一只小巧的云雀,化做无数剑圈缠向对方。

右首少年不敢怠慢,剑抉直指,接声到:“彩霞映日舞”头顶的飞剑也顿时化做『迷』蒙的雾中。星星点点,有如一片映日的云霞迎了上去。

轰然一声巨响,两人顺势飞退。左边少年又道“秋叶知霜意”剑抉疾闪,飞剑有如一片随风摇曳的落叶飘忽不定,忽远忽近向对方『­射­』去。

右首少年朗声道“冬雪漫云天”剑抉指处,四周气温突降,飞剑卷起一阵罡风,又如漫天飞雪飞了过来。二人一时斗得不分胜负,头顶的飞剑时而穿云破雾,时而诡如『迷』踪也纠缠得难分难解。

四周围观的道人纷纷交头接耳,议论不休。

数十招过后,左边少年低喝道:“邱师弟,小心了,看这招,长空尽展浮云意”

紧接着面『­色­』凝重,手中接连打出一套变幻莫测的剑抉……

顿时天空中惊雷隐隐,云层翻涌,气浪排空,百里内一道道云汽如万川归海般汇向头顶的飞剑。那飞剑越来越大,越来越亮,慢慢竟伸出尺许的剑芒,隐隐发出丝丝欢快的剑鸣,缓缓向右首少年压了过去。

如山的压力当头罩来,右边的少年竟觉得不能动弹,头顶的飞剑被压制的激烈的摇晃着,手中的剑抉也渐渐拿捏不住。

少年大惊,一咬牙,便要拼命。一声宏亮的啸声从人群中响起,“好小子,烟波罢却四海平!”人影一闪,一个黄衣羽冠的老道突然出现在两人对峙的半空。

剑抉一指,身后一股无形的巨大剑气凭空而起,闯进左边少年剑势布下的如山压力中,与缓缓压下的巨剑猛然相撞。

“轰——”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震得群山深谷嗡嗡回『荡』,铺天盖地的气浪冲得三条身影四散而去,缓缓的落在石台上。

“张师侄,你竟已能用云海烟波式,好,好,好,看来你已进入第四重了。我青城山自开派七百八十年,你是第六个五年内就进入第四重的奇才!前程无量,前程无量”

宏亮的言语声中,那飘然落地的黄衣老道正是青城山护派长老之一的青莲居士。

那个被青莲称为奇才的少年长得剑眉朗眉,英挺不凡,只是眉宇间隐隐一股­阴­郁之气,显得此人诡奇异常。他正是青城山五代弟子,四大护派长老云松真人的得意弟子——张行坤。

而刚才与他切磋的五代弟子叫邱志全,师父也是四大长老的雾松真人。

“哈哈,”又一个身着黄衣的老道走出人群,五短身材,慈眉善目,胖胖的圆脸上笑容可掬,颔下三绺短髯,如不是身着黄衣的道袍,那富态的样子活脱脱一个乡镇村庄里的土财主,此人正是张行坤的师父——四大护派长老的云松真人。

“青莲师兄谬誉了,哈哈,谬誉了,行坤只是略胜一招半式,修为也只勉强到了分神期而己,刚才的剑招虽然凌厉了一些,不过,师兄如不出手,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哈哈”

虽然言词谦虚,不过却掩饰不住面容上的一丝得『­色­』。

“好你个张行坤,同门切磋,你竟然使出如此杀招,仗着修为不错就可以百无顾忌了吗?”

又一个黄衣老道走出人群,浓眉重目,国字型的脸宠上此时却气得面『­色­』发黑,朝着青莲居士拱手道

“多亏师兄及时出手,否则此时志全恐怕已经横尸当场了。”

“呵呵,雾松师弟呀,话不要这么说,虽是同门切磋,却也要分个高下嘛。行坤初使此招,修为有限,威力又能大到哪去,再说我也不会看着志全吃亏的,呵呵,不会的”

“哼,培养出一个好徒弟来,难怪师父的尾巴也翘上了天,当然,如果青莲师兄不出手,我也不会袖手旁观,不过我可不会手下留情,我会替云松师兄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个挟技自傲的畜生!”

“你……”云松真人瞪大眼睛正要说话,青莲居士挥手打断道

“二位师弟都已是修行经年累月,即将合一成道的前辈高人了,却如何在这些晚辈面前做如此世俗口舌之争?”

两人相互瞪了一眼,都不说话了。

转身向垂首站在身边的张,邱二人道:“行坤自是我道宁百年难求的奇才,看你今时成就,我确也是感到高兴。不过那云海烟波剑式三招一体,威力巨大,当初也是我派祖师斩妖降魔的绝学之一,行坤师侄此时虽可勉力而为,而威力却也难加控制,今后同门切磋,万不可再用此招,切记切记!志全也是我派五代弟子的翘楚之辈,假以时日,也定当会为我辈仗剑天下,除妖『荡』魔的一分子,切莫要妄自菲薄,不思进取。”

二人齐声拱手道:“谨遵师伯教诲。”又转身面向身后众弟子,朗声说道:“今日切磋,我心甚慰。众弟子当见贤思齐,以张师侄为典范,努力­精­进,光大我派,为未来正邪会战,斩妖降魔尽己一分之力。”

众人齐声拱手道:“谨遵师伯教诲。”

望着身边那张剑眉星目的俊朗面孔,青莲居士脑海中又浮现一个清秀少年的身影,遥遥万里外那个令自己不能忘怀的小子,怕此时还正在那闲卧石台,对空遨诗,过着那平凡悠闲的生活。

唉,青莲居士暗暗长吁了一声,“天『­色­』不早了,回观吧”说罢身形一闪,已是在半里外的空中。

云松,雾松对视一眼,随即跟上。众弟子也纷纷御起飞剑,剑光闪烁处,凌空而起,鸿飞冥冥般融入空中……

阵阵清风过后,云浪重起,氲雾弥空,思茅坪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

轰隆隆……

一阵闷雷过后,几道炫目的闪电掠过长空。

初秋六月,位于成都东北的云浮镇己是提前进入了梅雨季节。

瓢泼般的大雨倾刻而下,密如丝麻的雨点打的路上行人睁不开双眼。天地间笼罩在一片苍茫『迷』蒙的雨幕里。

竹汶麟站在城东外二里的一间破庙里,正望着庙外的暴雨呆呆的出神。

不知不觉中,自己已在这个万里外异乡的小镇呆上三月有余。

自那日在街头与绿衣少女相逢后,竹汶麟就离开了镇内,落脚在城东的这座破庙里,平日就在这荒郊野外寻着不知名的野果充饥。运气好的时候也可偶然打到一两只觅食的野兔,没有引火之物,索『­性­』就生食兔­肉­,渴饮兔血。总算给已经斋戒月许的五脏庙沾了点荤腥。

身上穿着的衣服越发的破烂不堪,原来束头的布巾也不知什么时候丢掉了,『乱』若篷草的头发现在用手已经无法整理,索『­性­』就披在肩上由它去了,反正在这个异乡的小镇也不会有人认识自己。

今时的样子,就算那个有着一面之缘的绿衣少女如若不仔细辨别,怕也不会认识自己了。可是自己却在这个陌生的小镇再也呆不下去了。

每日清晨,竹汶麟总是最早一个赶到城东门。在那里,他结识了一个守城的老兵。

老兵守了一辈子的城门即将退役,阅尽沧桑的老者在听竹汶麟诉说完那凄惨的身世后,也可怜这个异乡的少年流落至此的境遇,在询问需要什么帮助的时候,竹汶麟只求他如果见到有雾中山的修真者到城内的时候告诉他。

老兵无奈的摇摇头,虽然那十里外的雾中山也偶有人下山采办一些物品,但那都是十年九不遇,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

每次的满怀希望而来,又带着深深的失望而去。竹汶麟渐渐的绝望,他等不下去了。

每次午夜梦回,竹汶麟总是梦见善缘那日惨死的情景,被烧成焦碳的尸首……想到痛心处,就用牙齿狠狠的咬着自己的手指。

看着鲜血淋漓的手指,体味着钻心刺骨的疼痛方能暂时舒缓一下内心的凄苦。

报仇,报仇……

深深的仇恨每时每刻刺激着这个少年的神经,几乎令他发狂。有几次,竹汶麟握着手中的紫玉几乎就想去城南寻那偶遇的绿衣姑娘。

第二百零七章

这初识的异乡少女在自己如此凄惨的境况下,却并没唾弃嫌恶自己,反而给自己孤寂惨苦的心灵带来一缕人情的温暖,让他体会到此刻的自己,活在人世间还有着那些许的乐趣。

竹汶麟真的很感激她,真的很想再见她一面。可是每次冲动之后,冷静下来的竹汶麟却屡屡打消了这个念头。

男孩的自尊和羞愧却令他再也无法面对那个少女。

罢了,就自己寻上雾中山吧,反正自己已经这样了。与其在这每日苦苦的守着绝望和仇恨的煎熬,还不如就直接寻去吧。如果就是喂了狼虫虎豹,或是跌落山涧而亡那也应该是自己注定的结局,却也好过这样每日地狱般的生活。

庙外的雨幕渐渐的稀疏下来,一阵清新凉爽的秋风吹过,仿佛将那胸中久郁的­阴­霾也吹散了不少。

明天,会是个晴天吗?

行走在起伏不绝的雾中群山内,爬行在崎岖陂峭的山间小路上,竹汶麟的心中不禁想起当朝诗仙李白的千古名篇《蜀道难》,诗仙嗟叹那蜀道难于上青天,“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可是,望着眼前那盘桓曲折,直『Сhā』云宵的山路,竹汶麟不禁苦笑。如若诗仙当年是攀登至此,怕是就会换成另外一篇千古传诵的‘楚道难’。

这已经竹汶麟攀登的第七个峰头了。

一路寻来,连山脚下砍柴的樵夫都不敢攀登的悬崖峭壁,竹汶麟都咬着牙关,闭着眼睛,九死一生的翻过了。

有几次要不是因自己身小体轻,堕下悬崖上被半腰的松树挂住,又机缘巧合的被邻山砍柴的樵夫看到救起,怕此时自己的尸体早己在那山涧下风­干­了。

山里的村民淳朴厚道,当听说这个破衣褴褛的清秀少年来到此处,是为了寻访仙踪求道时,大家都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所了解的山里的野兽出没的规律,四周地形的特点,攀登峭壁的技能都毫无保留的传授与他,并东家出一件衣衫,西家凑一双布靴,南家给一个斧头,北家送一捆绳子,竹汶麟在离家半年后,此时终于凑齐了一套完整的行囊衣服。

一次又一次的攀登,翻越,再攀登,再翻越,此时的竹汶麟已经渐渐的由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慢慢的变成一个身形灵巧矫健的粗壮少年。

原本那文静的白『­色­』皮肤也变成了粗犷豪放的酭黑之『­色­』,不过那脸庞上眉宇间却依旧的那么清秀灵气,绝尘脱俗。

攀登至今日,竹汶麟可以说已经完全胜任一个樵夫的角『­色­』了。

他已经学会如何在毒虫野兽遍布的密林里去躲避那未知的危险,也学会如何在陡峭悬崖的绝壁上换脚攀援,还在夜半寂静的空谷里如何寻找安全的岩洞,用点燃的枯枝去驱散洞里的栖息的蝙蝠,野禽……

又过了不知多少天,这一日,竹汶麟终于攀上了那飞鸟都难愁渡的绝顶——思茅坪。

尽管今日的自己已经拥有了丰富的攀山经验,一般寻常的峭壁已经能很轻易的就上去,但思茅坪却是那雾中山里有名的绝顶。至今仍没有听说常人攀登上去过。常人至今无法攀临的地方往往就是修真人潜修的隐居之地。

攀至半山腰,竹汶麟才真正体会到那常人无法忍受的困难。那半山腰上呼号凛冽的罡风如一只愤怒的野兽在疯狂的撕扯着他瘦小的身体,还有那悬崖上滑不留手的成片青苔,更有了天上盘桓的秃鹫不时掠下的冲击。

有好几次,面对的那几乎无法面对和躲避的危险,竹汶麟几乎都可以肯定自己一定是会葬身于此,却又奇迹般的九死一生的渡了过去,有时候,也许一切合理的解释也就有靠冥冥中的命运了。

周围氲气缭绕,远处云海汹涌,近前苍松挺立,远山翠绿成荫。更有那山涧里奇禽异鸟的清脆啼鸣,和着那幽深谷底内隐隐可闻的潺潺水溅声……

站在这如幻如真的绝域顶峰上,迎着那凛冽如刀的罡风,竹汶麟一时感慨万千:

青莲居士,你们这般神仙中人的修真者,应该会喜欢这样的仙境吧。

跳上那千丈许的大石台上,望着四周如幻的仙境,想想自身凄凉的遭遇,竹汶麟万感交集,一时豪情涌起,诗兴勃发。仿佛自己就是那千载之前仗剑任侠,求仙学道的诗仙临世。

想到偶遇青莲时自己当日幼稚的想法,竹汶麟不禁慨叹自己见识的渺小,诵出了诗仙的“君看我才能,何似鲁仲尼?大圣犹不遇,小儒安足悲。”来了以自、慰。

追忆到家门遭遇的惨祸,他又痛心的念起“白骨成丘山,苍生竟何罪!”的感慨,

想到一路跋山涉水,远渡万山的艰辛磨难和自己心中的坚定信念,他又唱出“激三千以崛起,向九万而迅征”的豪情,

最后,当他追忆到那位异乡美丽的绿衣少女时,他又低低的诵出“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不知明镜里,何处惹秋霜”和“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的诗句来倾述自己对她的好感和思念以及自己无奈身世的感慨之情

正心游寰宇,尽遣泄心中凭古思今幽情之际,身后,一个梦境中时常念及的声音又在耳边幽幽的想起:

“你……是当日那少年吗?”竹汶麟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中思道

“是她吗?不,不会的,怕是幻觉吧,嗯,是幻觉,对的。”望着眼前云波诡奇的壮观景『­色­』,听着四周呼啸起伏的阵阵罡风,如此高的险峰绝顶,她,一个娇躯弱质的女孩,怎会登上这雾中绝顶?

唉,这几日来一直没有好好休息,刚才攀登峰顶时又是几个小时生死轮回间的考验,­精­神怕是紧张过度,开始白日作梦了。

正思虑着,身后那个等了良久的声音又再次的响起,小心翼翼的却又仿佛很坚定问道

“你,是他吧。”竹汶麟慢慢的,颤抖着转过身来……

面前一袭绿衣,窈窕的身影还是那么的清丽如水,还是那么的清俗脱尘,那无数回梦里浮现的容貌依稀浮现在眼前。

少女仿佛也激动的微微颤抖着,随着竹汶麟身形慢慢的转过,颤抖的更厉害了。

终于,当她看到竹汶麟的面容时,明眸里水雾氤氲,鼻翼不停的抽翕,嘴边微微的抖动,颤抖的语气轻声低语着:

“哦,是你,果然是你,真的是你。”

竹汶麟也浑身发麻,眼框发热,拱手抱拳,深深的施了一礼,也颤抖着说道:“小姐,是我,是我,谢谢你,谢谢你还记得我。”

少女呆呆的看着竹汶麟,一时无语。良久,当激动的心情慢慢的平复,她嘴角一翘,纤手一伸,“我的紫玉呢”那调皮的神态,让竹汶麟仿佛又回到了三月前那个初识的少女。

竹汶麟慢慢从内衣里翻出了那贴身佩带的紫玉,双手捧着,神『­色­』恭谨的递到少女的面前,“小姐赐予的物品,小子不敢或忘,日日贴身珍藏。”

“哼,算你总还算有点良心,既然你那么珍视它,就……就给你好了。”虽然嘴角上还『露』着调皮的神态,目光里却隐隐一丝惊喜和羞『­色­』。望了一眼四周的景『­色­』,少女道,

“今日有缘竟与你在此处相遇,我们就……就找个地方坐坐吧,我想,我有很多话想问你,你也一定想有很多话问我?”看着竹汶麟,目光中『露』出询问之『­色­』。

竹汶麟看着少女,深深的点了点头。二人走入四周的松林,寻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少女看着竹汶麟,低声道:“这回,你还不愿告诉我你的秘密吗?”

罡风呜咽,树影婆娑。

竹汶麟从与青莲道人偶遇开始讲起,大半年前那突逢不幸的家门惨祸,还有那迢迢万里无尽磨难的跋涉,一直到和少女相遇后,在破庙里三个月的城门苦候,还有这几个月来九回一生的寻仙攀山历险,荒外野林里的无数惊魂险恶,一直讲到斜阳西挂,听得少女唏嘘不止,惊叱连连,泪眼婆娑。

最后,竹汶麟停了下来,那曲折凄惨的人世遭遇,连自己这个当事者都被感染的神情『迷』离,真的没想到,自己竟然在短短的七八个月的日子会经历这么多的坎坷。心里也一时的慨叹莫名。

少女温柔的望着竹汶麟,似水的目光中含含缕缕柔情,“真的没想到,你,你……这样的一个少年会经历这么多的事,这些事对我来说,别说经历,就是想象,都不会想象出来的。难为你了,到真是苦了你。”

沉『吟』了一会儿,少女突然道:“好了,该我啦,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话想问我?”目光中又『露』出慧黠调皮之『­色­』。

“当然有了,我想知道,首先,你的名字。其次,你怎么会爬上这千仞之高的绝域峰顶,然后……”

“笨笨笨——”少女可爱的撅着嘴道,“真没想到,你还是个大笨虫一个。这两个问题,换做是我,就是用脚趾头都会想出来的,哼,笨,笨!”

看着竹汶麟不解的神『­色­』,少女嫣然道:“你还记得我们初次相遇的那个情景吗”

竹汶麟脑海中顿时浮现当日一幕幕的和少女的每一幅画面,少女那初时的蛮横,后来的温柔,最后的善解人意,……依稀就是昨天发生的事。

看着竹汶麟沉思在回忆里,少女笑问道:“想起来了吗?”“嗯!”竹汶麟点了点头,“那么,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吗?”

竹汶麟又是一番沉『吟』,突然微笑道:“其实我早该猜出来了,就是一直没注意,小姐应该叫……”

“那么,现在,你还叫我小姐吗?”少女『Сhā』道。

“唐溪雨,不,只要你愿意,我愿意这样叫你。”竹汶麟一时低下头来,心里扑腾扑腾的激烈的跳个不停。此时,并不是初识情事的他,心情的紧张竟然却不亚于当时那场惨变。

少女一时低头不语。竹汶麟偷眼看去,只见树影映照下的那如花娇靥上此刻却是满面绯红之『­色­』,少女低声嗫嚅着:“我,我为什么会不愿意,我怎么会不愿意?……”

“哼,”少女突然站起身来,掂着脚说:“你,你欺负我,你,真是坏死了”而那绯红的脸颊上却是掩饰不住的喜『­色­』。

平息了一下甜蜜的心情,竹汶麟接着问道,“唐溪雨,那,那第二个问题呢?”

初次叫出少女的闺名,两人都是浑身一震,少女又是低头不语,仿佛在消化竹汶麟的语气,接着嘴角又是一翘,神『­色­』恢复了过来。

“至于第二个嘛……”少女突然跳了起来,“嘻嘻,我就不告诉你”说完,就跑出松林。

竹汶麟一时愕然,随即站起身追了出去,

只见少女站在石台上,正凭空远眺着远处天边的云景,神『­色­』间就仿佛陷入了回忆……

良久,少女才从回忆中惊醒。慢慢的转过身来,少女望着竹汶麟道:“其实,第二个问题你也应该能猜的出来,只是,你不愿意往那儿去想而己。”

幽幽的叹了口气,少女低声道,“该我给你讲我的故事了。”

“其实我的家世和你大致仿佛。不过,不同的是,我是一个豪门官宦之家的女儿。”少女轻轻的拉着竹汶麟的衣袖,两人并排着面对云海坐下,

“我的父亲是当朝三品布政司云平焕,就是当初,当初父亲将我送上了青城山学艺,原本我很认真的去学,过的很快活,直到有一天,从山下来了一个少年……。”语气一停,少女突然微微颤抖着低下头去。

两人一时无语,竹汶麟突然觉得胸中一阵烦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充满了胸癔,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

远处,西下的夕阳映着天边的云霞绚丽多彩,变幻多姿。而两人此时正面对的东方的云浪,却因阳光的远去而显得去格外的诡奇,­阴­霾。

“……他失踪了,或者说死掉了,而我被父亲从讲武堂保了回来。”唐溪雨的语气更转低沉,“你和他好像,真的好像,虽然我有一点把你当作了他替身的意思,但我不想骗你,正如你真实的对我一样。”

唐溪雨突然抬起头来,明亮的双眸紧盯着竹汶麟的双眼,“不管一会你的选择如何,我都不会怪你。”又幽幽的叹了口气,

竹汶麟紧咬牙关,缓缓的点了点头。

少女又轻然的叹了一口气。“父亲只我一个孤女,娘亲又去世的早,所以自幼就是我们父女两人相依为命。但我自幼体弱多病,父亲遍请良医,也未能将我治好,后来父亲又调到京里为官,宦事繁忙。而我就更加孤单无依。直到,我遇到了我的恩师……”

说到这里,唐溪雨抬头看了一眼竹汶麟,“我的恩师在偶然一次云游中落脚我家,而我的父亲一直却是对修道中人十分的敬重。恩师因事在我家住了几天,后来听说了我的病情,因感于父亲对她的敬重,就『毛』遂自荐给我治病”

“我的病被师父治好后,恩师就和我父亲说,我自幼自弱多病的病根却是先天不足,应该是因为母亲在怀我的时候不小心引动了胎气,造成了胎气的亏损,所以我就,我就体质虚弱。”

唐溪雨凝望着天空,又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情一样,

“后来,一切就顺理成章的发生了,我的父亲同意了恩师带我去修道。我,自然也就成了那修真界的一员。恩师疼爱我,许我可以经常的回来探视父亲。那件事之后,过了两年,我又一次被放出山探亲,就,就遇见了你……”

又是一阵无语。

最后,唐溪雨幽长的低叹到,“我的师父,是青城山的仙长,青莲居士。”

“好了,”唐溪雨的语气颤抖的说道,“我的故事就是这些了,现在,你也明白了我这身世了,算是对你真心待我的回报了。剩下的,就,……只看你的选择了……”

慢慢的低下头去,语气渐不可闻。

夕阳终于带着最后一缕不舍的阳光沉入了西山。

夜『­色­』涌起,高耸入云的思茅坪峰顶此时却是格外的罡风凛冽。

那白日里本来绚丽壮观,令人心胸开阔的无边云海,此时在低沉的夜『­色­』下显得分外诡异­阴­森,仿佛一个个张开大口欲吞人而噬的恶魔厉鬼,迅猛如刀的罡风怒号着,猛烈摇曳那四周的松林,发出了一阵阵如千军陷阵,万马如嘶的惨烈声。

两人依旧呆呆的坐在那石台上。

任那罡风凌虐的摧残着自己的身体。却都仿佛是没有感觉的僵尸一样无动于衷。

竹汶麟此时的脑海里的思绪,却比这思茅坪顶那肆虐的狂风还要猛烈,还要激『荡』:

一会儿,他想到了那善缘碎裂成无数块惨状的残尸,一会又想到唐溪雨那初识自己时温柔怜惜的语气,一会儿,又想到了善缘那黑如焦炭的躯体,一会儿又握紧手中那温润的紫玉,

暴虐的血仇,似水的柔情,碎裂的残尸,哀怨的双眸……

第二百零八章

那一副副不断交错的画面不断的在脑中展现着,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啊——!”他猛的站立而起,疯狂的对着苍茫的夜幕嘶吼声,怒啸着,仿佛在质问苍天,为何对自己如此不公?如此的残忍?一声声一声声,毫不停歇的喊叫着。

唐溪雨的娇躯一直在不停的颤抖着,从讲完自己的故事后就一直没有停歇。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那么深刻的熟悉!

此时,听着竹汶麟如疯狂般的嘶吼,愈发颤抖的厉害,仿佛随时都可以从这千仞之高的石台上跌入那无尽深渊的谷底。

竹汶麟终于停了下来,不是因为累了,而是已经晕倒。

漫长的黑夜过后,黎明,缓缓的,却又坚定的来到。

一丝光线从东方的云海中慢慢的透『露』出来,尽管艰难的穿越着一道道无边的云浪,但终于是照亮了此时的思茅坪顶。

头疼欲裂,饥渴似火,在无尽的痛苦中,竹汶麟慢慢的睁开了双眼。发现此时自己正躺在峰顶一处背风的松林里,而唐溪雨,那个依然清丽脱俗的少女木然的坐在自己的身旁,本己是赢弱的身躯仿佛一夜间变得更加的脆弱,更加的不堪,仿佛一个小小的草棍就可以将她重重的击倒,再也不复而起。

“你醒了,”

淡淡的语气中听不出丝毫的情感。

虽然还是头疼欲裂,可竹汶麟此时的思路却是十分的清晰。

他缓缓的坐了起来,面对着唐溪雨,静静的看着她。

而唐溪雨也在静静的回望着,

只是一夜之间,他和她从再次相遇的狂然欣喜又跌入了隔门血仇的无底深渊,两个初识情事的少年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目前的关系。髦

久久的,又是久久的无语,

终于,竹汶麟开口了。

“唐溪雨,一切都过去了。”

对面的少女浑身一震,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忐忑的低下头,象一个随时准备接受宣判的囚犯。

“唐溪雨,一切都过去了,”竹汶麟又缓缓的开口重复到,

“我相信你的心。我也是一个有仇恨、有过离愁别恨的人……”望着那双原本暗淡的双眸慢慢的变得越来越亮,越来越有神彩,竹汶麟的心上却仿佛被狠狠的扎了一刀。

是呀,既然那个人都已经都没有了,苏雪涵、李惜韵也离自己而去。这个决定,其实早就在他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

一个堂堂的男子汉,却不该让这对面的深情对待自己的女孩,去承担一丝一毫。不为了别的,就只为了当初与她初识时对自己怜惜的柔情。

所以,就算是撒谎,就算是欺骗,他也要真实的做下去。“是吗?你真的不介意吗?你没骗我?”

“是的,”竹汶麟笑道。

轻轻的却小心的双手抚上那动人的娇靥,少女一阵颤抖,却闭目坦然接受了。“雨儿,不要再有压力了,从那日与你相逢,我,我就忘不了你了,但那时的我却没有一点的勇气去找你。而你给的那块紫玉,我每个夜里都要拿出细细的抚『摸』一番,在想着,那个身着绿衣的豪门千金,是否还会记得那个街头偶遇的穷小子,那个臭乞丐……”

“不,”少女猛的睁开了眼,用自己的手盖住抚在自己娇靥上的那双手。望着竹汶麟,

“我从没有如此的看待过你,当然,当初看见你的样子,开始真的以为是乞丐,可是,仔细看你的神『­色­』,你的举止,我立时便否定自己的看法,猜测你一定是外地落难,流落此地的公子哥,后来,就越看你越可怜,越看你越感到怜惜,你我年若相仿,我却锦衣玉食,当街纵马急驰,而你,步履蹒跚,衣衫褴褛,所以,我,我当时就给了你那块紫玉。后来回到家里,越想你越觉得可怜,所以,所以就吩咐仆人如果日后有一个拿着我的挂饰的人来到府里求助的,就一定告诉我。如果我没在家,就,就尽量留他下来。”

说到此处,已是娇靥火热,语气转轻,一脸羞意的低下头去。

“可你却一直没来,我起初还以为是,仆人不知道,已经将你私下的赶走了。所以,还,还把所有的仆人背着爹爹,都集合起来,好好的,好好的教训了一顿。”

听到唐溪雨说到此处,想像这位调皮的大小姐那种教训仆人的凶残相,竹汶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哼,你还笑,你不知道,为了你,我把他们教训的……”仿佛也想到了那时自己教训过仆人的惨样,自己也忍不住‘扑哧’的笑了起来。

轻松的微笑将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似乎也缓和了不少,唐溪雨接着道

“再后来,你一直没来,我也就渐渐的死了心了。只是心里,却一直……也还想着你。不知怎的,却总还想着你。”

咬着嘴­唇­,少女却毅然抬起头来,说了心曲。

望着少女眼中执着的心意,竹汶麟一阵感动。那份欺骗的心思也被冲淡了不少。

“其实我……只是想告诉你,虽然只是初识,可却不只是你在想在着我。我也在……想着你!”

竹汶麟心弦猛地怦然而动,望着那似水双眸中的无限深情,猛地一把搂住了面前这位痴情如许的少女,

“我,我竹汶麟何德何能,却累你如此牵挂,我真不知道自己前辈子究竟做了多少好事,才能有如此知己红颜。”

“你呀”少女趴着少年的耳边,柔声道

“我知道,你呢,造了一千座塔,盖了一万座寺,修了一辈子的路,补了两辈子的桥,最主要的,嘻嘻,你当了三辈子的接生婆,才遇到了我。”

望着此时那重新焕发着活力的清丽娇靥,上面还带着些许诱人的红晕,少年一时间不禁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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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中山——雾中十五峰的最后一座山峰,方圆十里。

因其位于雾中山最深处,紧紧毗临东海。平日在峰顶,天气晴朗时可见峰下浩翰无垠的壮阔海面,蔚蓝无垠,碧波滚滚,涛声贯耳,令人心胸一畅。

雾中山其峰奇秀,景『­色­』优美。虽不是最高峻险拔之峰,却是雾中群峰中一处不多见的秀美之地。其峰势自北向南,逐渐平缓,峰顶随处可见奇花异草,走兽珍禽,仙风涤『荡』,雾中『迷』蒙,鹤唳长空,鸟鸣幽涧,不愧为一处罕见的人间仙景,修真圣地。

此时,百丈峰前。一处百米见方的场地上,剑气纵横,人影闪跃,呼喝叱啸……十几个身着青衣道袍的小道童正在捉对厮杀,切磋技艺。

青城山开派祖师张道陵入山修道前,原为一镖行的走马行镖的武师,后机缘巧合得遇仙缘,被在深山潜修的一位修道者领入道门,取道号道陵。凭其人罕见资质,竟独创一套秘技,以武入道。后偶游东海,发现雾中山峰势奇秀,灵气『逼』人。遂在此峰后一洞闭关潜修。

百年后得悟天机,破关而出,收了五位资质上佳的少年,创出一代大派青城山。张道陵创派后又驻世百年,不断完善以武入道修真法门,后渡劫飞升。

千载之下,青城山奇人辈出。

自张道陵后,一代五名弟子三人得道飞升,二人渡劫不成兵解修成散仙。其时正邪修真门派已燃战火,神州浩劫初现。青城山自二代弟子下,倾派加入正邪大战,因其以武入道之独特修炼法门,其实力隐然高于五道其他修真门派。

数百年内,青城山历代前辈高手已诛杀邪派修真高手上千,自己也损失上百­精­英。后历经血战,屡建奇功。十六年前前关外天池血战,凭己一派之力重创独尊堡,终于名成功就,百年来号称五道之首。

青城山修真讲究在武技中体会道法妙意,招式内感悟天地玄理,所以每一代弟子在入门修真后师父根据其修道层次,各有一套武技传授。随着道行­精­深,其武技也逐渐凌厉。据传闻青城山的终极道法九天怒雷引使出后竟可摧山排海,毁天灭地,有神鬼莫测之威。

忽然一声娇啸凌空,一条绿『­色­』的身影一闪。那正剑气纵横,人影叠闪的广场正中,此时已站立着一个清丽绝俗的绿衣少女。正在比武斗剑的小道童们都停下了手。一齐注视着来人,绿衣少女星眸环顾一周,抱手道:

“青莲峰,青莲居士之徒唐溪雨前来拜谒,请各位道兄代为通传。”

那些小道童都相顾而视,一个青衣小道童从人群中走出,朝绿衣少女打了个稽首道:“不知师姐前来本派所为何事?”

少女道:“请道兄代为禀传,就说小女子求见青莲师尊,有要事相告。”

小道童道:“道友有所不知,青莲居士却不在此峰。”

“哦,难道师父出山云游了?”少女一时惊诧。

小道童笑道:“非也非也,道友不知其中缘由……”

青城山自十六年前前那场正邪惊天一战后,元气受创。派中优秀弟子,翘楚­精­英殒折过半。

三代弟子中,赤风,碧风,黄风三位元老均折殒其役,现今掌门为硕果仅存的宗元道人吴筠。此役过后,青城山深感人才凋零,门户冷落。于是自宗元以下,命四代弟子青莲,云松,雾松,灵松,也就是四大护派长老广收门人,增强门派实力。

百年下来,四大长老弟子己然上千,百丈峰容纳有限,于是掌门宗元真人命四大长老各带其弟子平日就在雾中诸峰觅地潜修,只在门派重大之事时方才鸣钟传唤,聚于此地。而百丈峰平日里只有掌门宗元在此。这些在此地留守的弟子只是掌门宗元的随身道童,负责观里平日一应杂事。

听完小道士的解释,少女释然,问道:“那请道兄告知,不知师尊目前在哪峰潜修?”

“离此二十里处的拂云峰”道士稽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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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茅坪。

迎着东升的旭日。竹汶麟此时仍坐在石台上凝望远处天边波澜壮阔的浩渺烟波,茫茫云海。和唐溪雨心释介蒂,互款心曲后,其间唐溪雨下峰去山外的云浮镇为竹汶麟购买了一些衣衫食物,日常用品。

竹汶麟扔掉那进山后村民各家赠送的,在攀山越岭时早已被撕扯成大洞小孔的破烂不堪衣物,穿戴齐整。唐溪雨又飞下山涧取了些山水为竹汶麟清洗梳理了那『乱』如逢草的头发。摇身一变,又恢复了半年前清奇俊秀,文采斐然的少年书生。

两人就在思茅坪上又呆了一日。

“我自小就很喜欢雾中山的秀美山『­色­』,常让父亲带我上山游玩,跟随师父入门修真后,每次回家探父,都要再来雾中山游历。雾中群山大小十五峰,我几乎都游历遍了。其实这一次你如不是遇到我,就算爬遍雾中诸峰,也未必能拜进青城山的。”

此时竹汶麟脑海中又回『荡』着唐溪雨款款细语。

“哦,这却是为何?”竹汶麟不解问道。

“你呀,”唐溪雨娇媚的横了他一眼,

“别看你半年前曾和他师尊见过一面,就以为能够轻易的入山拜师,修真求道。要都如你所想,那些修真的各大门派的道门禅观还不被世俗之人都挤破了呀。”

又看了竹汶麟一眼,叹息到“唉,真难想象,你这个小子,当日竟会拒绝那样一个千载难得的奇缘。”

“不过我想,那日师尊一定会被你气的要死呢,嘻嘻……”娇俏少女脸上又『露』出一丝慧黠娇笑之『­色­』。一想到那日青莲的神『­色­』,竹汶麟也不免『露』出苦笑之意,也许自己当日是真的伤了那位老道士的心了。

幽幽的仰望天空,少女又轻叹而语道,“青莲道长那日和你说的不错,入山求道,遁世修真那真的是要讲究缘法的,切不论以你现今俗人之躯是否能尽攀那些绝域险峰,就算你己找到那青城山的门户之地,你又怎知那青城山是否会一定收你为徒呢。”

说到此处,唐溪雨脸上又现出不屑之『­色­』,

“哼,那些道门大观里的老道士呀,都自诩自己是名门正派,正道翘楚,一个个眼睛都翘得上天去。你一个外乡之人,又来历不明,就算资质上乘,如无人担保又怎会轻易收你归于门下。师尊神龙不见首尾,他是青城山里最受人欣佩的一个人物,修为已近十二重,高深莫测。如果你此行遇不见他,无他担保,谁敢收你呀。”

“不过你现在有我了”唐溪雨柔情的看着竹汶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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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清亮的长啸突现长空,惊醒了正沉思中的竹汶麟。青衣身影闪过,石台上,一个剑眉朗目,身负长剑的少年出现在竹汶麟的身旁。

少年仔细的打量了竹汶麟一眼,稽首道“不知朋友来自何方,缘何竟能攀此绝顶险峰?”

竹汶麟也仔细的打量着这位少年:只见他剑眉朗目,面容俊朗,气质清奇,英挺不凡。头上盘着道髻,身着一件青衣长袍,背负宝剑,腰间丝绦上挂着一块巴掌大小的绿玉,看外表就知是一块上乘货『­色­』。整个人望去,好似不食烟火的神仙中人。只是不知为何眉宇间隐隐一丝­阴­狠之『­色­』。让他的外表添了几分诡异。

竹汶麟拱手道,“小子长安城人士,远涉千山,来自寻访仙缘,求道修真。”

“哦,”那少年诧异一声,“长安人?那离此可有万里之遥。不知朋友缘何竟能攀此绝顶之地,据我而知,还没有世俗之人至今能攀此绝峰。”

竹汶麟道:“小子能攀上此峰绝属侥幸,其间也经历也九死一生,眼下该如何下峰还是未知之数呢。”

那少年眺望着远处涛涛云海道:“是呀,如若不是天意,常人怎能登此绝峰,又怎会观看到如此壮观雄伟的绝峰奇景。”

少年又看着竹汶麟道:“朋友此行可是来青城山拜师求道?”

竹汶麟道:“正是如此”

少年又说:“那青城山可是天下修真界五道之首的名门大派,常人百年也未能缘悭一面,朋友岂能轻易的就被列入门墙。不知朋友可有人举荐?”

竹汶麟道:“小子无人举荐,不过朋友可知青莲居士?”

那少年诧异道:“青莲居士,难道朋友认识他?他是我的师伯,青城山四大护派长老之一。”

竹汶麟欣喜道“朋友可是青城山的弟子?”少年道“小子正是青城山云松长老座下弟子张行坤?”

竹汶麟道:“小子竹汶麟,曾于家乡五里外的旷野偶遇青莲居士。当时青莲居士曾要收小子为徒,只是,只是小子那时福薄命浅,却未能答应。后小子突遭变故,兄弟遭难,小人现今孑身一人,故来此寻访青莲居士,要拜入门墙,求道修真。”

少年沉『吟』不语,许久道:“既然是青莲师伯要收的弟子,那小子也不敢擅自作主。这样,你在此稍等,我这就去禀明师伯。”

竹汶麟道,“朋友不必辛苦,小子有个朋友,已经代我去寻访青莲居士,此时怕也该回了。”

那少年道:“哦,难道朋友在青城山还有故人?”

无意间,少年瞥见竹汶麟脖子上佩戴的紫玉,脸『­色­』更加大变。“你,你朋友可是一位姑娘?”

竹汶麟奇道:“朋友怎会知道?”

少年不理竹汶麟又问道:“她,她可是姓唐?”

第二百九章

竹汶麟道:“难道朋友你也认识我的这位朋友?”

少年急问:“快告诉我,她可是姓云?”

竹汶麟道“正是,她姓唐,闺名溪雨。和我初识不久。三日前有缘再此会面,此时她已经帮我去寻访青莲居士了。”

少年一时低头不语,脸『­色­』却忽­阴­忽晴不定,仿佛在做着什么难以决定的决断……

良久,少年吐了口气,牙关一咬,仿佛已然决定了什么,抬头对竹汶麟笑道:“既然有人已经替朋友去拜会我青莲师伯,那小子也不用越殂代疱,多此一举了。朋友在此稍候,小子我自回山了。咦,那是谁?”

说完用手一指竹汶麟身后,面现异『­色­』。

竹汶麟寻声回望,突觉身后一阵异风,背后猛然一股大力撞到,身形不稳,顿时跌下那万丈深渊。

“啊——”一声惨叫回『荡』在空旷无际的山谷中,显得是那么凄惨,那么无助,那么绝望,那么不屈……

“哼,朋友,对不起了,这可不该怨我,谁叫你认识了我的心爱之人,那只好提前送你下峰了。”一边活动着手腕,一边自语着,那少年脸上此时一脸的­阴­狠凄厉之『­色­』。

言罢,少年望了望脚下那雾霭『迷』茫,深不可测的山谷一眼,剑抉一捏,背后长剑脱鞘而出,身形已御剑而起,融入那云空之中。

………………

又过了良久,轻风掠过,思茅坪顶的石台上突然又多了两道一紫一黄的身影。正是那少女唐溪雨和那竹汶麟时常梦回萦绕,念念不忘的青城山长老——青莲居士。

唐溪雨在问明了青莲居士潜修之处后告别了那群小道童,飞身而起,向那拂云峰而去。那惊世绝俗的容颜,窈窕清丽的身姿惹得小道士们怅住良久,唏嘘连连。

拂云峰顶浮云漫漫,雾霭『迷』『迷』,青莲居士此时正在一处石洞里静坐潜修,突然一声娇啸响起,紧接着一个清脆的女音回『荡』在山谷半空……

“唐溪雨拜见师尊。”。

——————————————

思茅坪上,云唐溪雨和青莲居士寻遍了整个峰顶,都不见竹汶麟的踪影。

“难道他自己下峰了?”青莲居士猜测到,“不,不可能,我们说好的,他在此地等我。他不会自己下山的,他……他肯定是出事了!”

唐溪雨望着那峰下那雾霭茫茫的万丈深渊,脸『­色­』惨变道。“溪雨莫慌,待我下,如果……他吉人自有天相,也应该没事的。”望着脚下那无尽的深谷,虽然安慰着少女,可青莲自己心里也一阵惨然。

“汶麟,你在哪儿,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告诉我,你在哪儿呀……”唐溪雨抬头环顾峰顶四周的密林,仍不死心的喊着。语调中已经带着深深的哭腔。

青莲居士深深的叹息了一声,身形一闪,已经纵身飞下那万仞之渊。

唐溪雨身子一软,颓然的堆坐下来,她的脑海已经一片混『乱』,那隐然可知的结果令她已经芳心大『乱』。

不多时,一声宏亮的长啸震彻山谷,啸声中,青莲居士已然抱着一人飞上峰顶。

唐溪雨望去,青莲怀中的少年正是竹汶麟。

唐溪雨心里猛的一阵抽搐,浑身颤抖着迎了上去,颤声问道:“他,他怎么样了。”

青莲居士漠不作声,只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唐溪雨一阵绝望,心似惨裂,一时间仿佛天地崩塌,一切皆不复存在。

许久,木然而道:“他,他……没救了吗?”

青莲居士长叹一声,“此子有幸,挂在了谷下半山腰的树上。只是,因山势太高,而且他仿佛刚刚遭人袭击,心脉已被震断,全身的骨骼也跌得寸寸而断,我只是凭修为强吊住他一口气而己。唉……”

“师尊,你救救他,救救他,求你了,救救他!他是来寻你拜师的,他,他的遭遇好惨,他的命太苦了,求你救救他啊……他还有如海的深仇,他不能死啊……”

唐溪雨大哭着拜倒在青莲的面前,拉着他的衣袖,声泪俱下的哭诉着,那凄惨的娇靥,哀怨的语调令人不忍目睹,闻之惨然。

“溪雨,你先起来,先莫哭,待我放下他再说。我也没说他就无救了。”青莲急忙道。

唐溪雨顾不得去擦脸上的泪水,慌忙从地上爬起,帮着青莲将竹汶麟轻轻的放下。

青莲看着唐溪雨那海棠初雨的清丽娇靥,叹息到:“难为这小子竟然还有你这样的知己红颜,也不知他是有福,还是不幸。唉……”

“他的心脉己断,只是凭借我的一口真气吊着还未断气。如若换作他人,此时情形怕是难有回天之力,但师侄,要想救他,此事还要着落在你的身上。”

“我?”,唐溪雨诧异道:“我一个弱质女流,又没有师伯那样浑厚功力,怎么救他?”

“呵呵,傻溪雨,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呀,你忘了你用你师兄的小黑鼎炼制的灵『药』了,呵呵。”

唐溪雨突然恍然大悟,站起身形,擦了擦娇靥上的泪水,冲着青莲长长的福了一礼,幽幽道:“师父,汶麟就拜托师父了,唐溪雨在这里先替汶麟谢谢您了。至于那往返山门拿取灵『药』,自是唐溪雨义不容辞之事,师伯莫要挂心,唐溪雨心中自有分寸。师伯,唐溪雨这就去了。几日后我当去拂云峰寻你……”

话音未落,身影己起,如一道紫『­色­』的惊电掠过长空,瞬间已鸿飞冥冥,不复踪迹。

“唉,这孩子,竟然此时就用上全力的功力,这七日,也不知能不能撑下来,唉,缘也?孽也……”一道清风掠过,石台上已悄无人影。

“麟郎,麟郎,你千万要等着我,我一定会赶回来了,千万要等着我”

一道绿衣的身影如长空惊电迅即的掠过一道道山峰,一条条峻岭,一道道河流,一座座村庄……

“快看呀,那是神仙呀,快看,神仙在飞呀”一个村庄里吃完晚饭正出来遛达散步的村汉,望着那长空掠过迅即的身影,『揉』『揉』了眼睛,大叫道。

冥冥中,天空仿佛也在注视着这位急驰的少女,浮云也在感慨这个痴情的女孩,她……能赶回吗??

————————————

…………

云峰山拂云峰上的一处山洞里。

一盏昏黄如豆的油灯下,青莲道长盘膝坐在一个面『­色­』苍白,生死不知的清秀少年的身后。

冥然中,氤氲顿起,一股浩翰的青蒙真元缓缓的从右手剑指中涌出,轰鸣声中,有如一柄无形有质的青冥利剑,慢慢的刺入少年的体内,而少年却仿如僵尸般的浑然不觉,面无起『­色­』……

“唉,第七日了……”

今夜,就是竹汶麟决定生死命运的最后一天,青莲居士倾然叹息,终于缓缓的收功。

“小子,看样子,你终是逃不过那冥冥注定的运数了。”

擦拭着额头细细的密汗,青莲居士怆然而起。

多少年了,甚至就在自己云游天下,斩妖除魔时都没有象今日这样的紧张,疲惫,无奈。

时间无声而逝,洞外月上中天。

“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

“贫尼,妙音庵水月拜访青莲道友”

“贫尼妙音庵静月,拜见青莲道友。”

凄冷孤寂的月『­色­』下,慈悲怆然的佛号中,微现疲态的神『­色­』里,两个身着白底水纹缁衣,禅风沥骨,却面容戚然的中年女尼的身影浮现在半空中,双手合十,寂然无尘的落在洞前。

“无量天尊,两位神尼莲驾莅临荒山,贫道未竟远迎,恕罪恕罪,失礼,失礼!”

乍逢四禅之一,南海普陀妙音庵的住持水月禅师,和妙音庵禅宗奇才静月禅师,两大普陀禅门绝世高手的突然深夜造访,青莲一阵惊喜,同时也释然而安。

竹汶麟,冥冥中,上天还是不会让你就这么轻易而走。

无尽的黑暗,漫漫的静寂……

竹汶麟此时已置身于一个茫然未知的世界里。

一时空旷无垠,一时浩渺无瀚。四处浑然无物,周遭寂然无声,这是哪里?竹汶麟正思虑自己的处境时,突然,一个幽幽却又诡异的声音在四周飘忽而起

“小子,你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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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是谁,这是哪儿?”竹汶麟诧异的问道。

环顾四周,想找到声音的来处,却发现除了自己外,那浩渺无际的黑暗世界里,却一个人影也没有。

“小子,你不要找了,在这个空间里,你是看不见我的。而且,你也不会认识我的。”

那苍老荒凉,却又­阴­森诡异的声音又在四周飘『荡』而起。

“难道这儿是­阴­曹地府?”竹汶麟思忖着,

“可在自小听说,市井流传的故事里,地府应该是刀山如林,火海滚滚,鬼影重重,惨叫连连,而且,自己来到此处,却没有看见押送自己的­阴­司鬼曹,黑白无常,阎王勾判。而现在四周除了自己,却连一个鬼影都没有。如若不是,可这里,虽悄然无息,却也是那么的­阴­森诡异。”

正想到此处,那个诡异的声音又在耳侧响起

“这里不是那­阴­司鬼域,不过可也差不多。”

“你——”竹汶麟大惊失『­色­』,

“你竟能听到我心底的声音?”一时间顿感『毛』骨悚然,浑身发冷。

“呵呵,在这个空间里,我就是神,就是这儿的主人,在这里,你心里任何一丝一毫的念头都不会逃脱过我的眼睛。”那声音嘿嘿而笑,却显得更­阴­森恐怖。

“我怎么会来到这儿,前辈需要我­干­什么,我不是已经是死了吗?”

竹汶麟想了一下,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能来此,并不是我所能作主的。你此时还没有死,不过能不能活,可也是个未知之数。不过你既然已经来到此处,就说明了你和我有缘,如果你愿意,我会帮你实现你的心愿的。”

那声音幽异诡奇,却又充满一股深深的自信。

“我的心愿,”

竹汶麟心头一紧,一想起半年前那个­阴­森恐怖的夜晚,竹汶麟的心中又在泣血。

自己远赴万里之遥,攀山越岭,受尽无数苦难,寻师求道,不就是为了能学得一身本事,好斩尽那些屠灭自己全家的僵尸恶鬼,为父母弟妹,为河曲镇的千千万万的冤魂报那血海深仇吗?

“你知道我的愿望?”竹汶麟又问道,

“当然,你心里所经历过的事情现在都已经在我的脑海里了。”那声音冷然而道,

“你小子到是经历了不少悲惨境遇,虽然对我来说,那些到也平常。不过对你来说,可倒也难为了你。”

“那你帮我实现我的心愿,却有什么条件?”竹汶麟想了想道,

天下没有白食的午餐,占小便宜吃大亏一直是父母自小就谆谆告诫自己的道理。

“呵呵,你小子到也­精­明,也不亏是我血煞仙看上的人。”那声音又发出恐怖的笑声,却令人如不小心吞了蝇虫一样的恶心,难受。

“条件只有一个,你拜我为师,入我门墙,传我神功衣钵。”

“不知前辈仙乡何处,却是哪个名门大派的长老?”竹汶麟道。

“名门大派?你是指那些所谓的四禅五道吗,哈哈哈哈……

那声音猛然狂笑起来,激『荡』四空,良久不绝,令竹汶麟心神一阵恍惚,险此失态。

笑罢,那声音冷然道,“那些臭和尚道士在老夫眼里却也尽是些­鸡­虫鼠狗之辈,草莽瓦砾之徒,不堪上数。老夫岂会与他们为伍?哼!哼!!”言词间一副狂傲慷慨之意。

“你小子听过血神门这个门派吗?”良久,那声音又冷然问道。

竹汶麟心头大惊。巴蜀之地,血神门,天下修真六大邪派中最­阴­森诡异,恐怖血腥的门派,传言门中弟子修炼时常以活人之鲜血淋身,以感召天地之厉气,成就无上魔功。而且随着修行日益、­精­深,需要的活人之血就越来越多,尢喜幼童,元­阴­未破的少女之血。

血神门最嚣张恐怖的时候,据说门下弟子上千,门派周围千里内村庄的人口都被尽数屠尽,一时间,枯骨遍野,村户萧蔽,望眼千里,杳无人烟,顿成了万鬼嗥哭的凄惨之地。

莫说修真界的四禅五道,就连天下百姓一提起都面无人『­色­』,悄然而避。甚至就连那村庄里醉酒的懒汉游『荡』街头时,只要在他的耳边轻语,血神门的人来了,他都会猛然酒醒,大叫而逃。

正想到此处,那声音又突然哈哈大笑,令竹汶麟顿觉如针贯耳,头痛欲裂。

“没想到呀没想到,我西门啸月遁世修炼三百余年,我门下的这些徒儿徒孙们竟能将我派发扬的如此光大,哈哈哈哈……好,好,好。真是不亏了我当初收他们入门的本意了。”

“你,你,你是西门啸月?”

竹汶麟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脚发凉,背后的『毛』孔里渗出丝丝冷汗,这个刚刚和自己对语的苍老的声音竟是令天下正道修真闻之都觉恐怖,四禅五道听到都如逢梦魇的一代绝世巨魔。

“哼,我若不是,那天下怕再也没人敢承认老夫的这个名头了。”那声音傲然而道。

竹汶麟惊恐万分,自己,自己在这个茫然未知的空间里竟然会遇到这么一个傲世魔头,他还要帮助自己报那屠门血仇,一时间也不知是福是祸,呆立当场。

“小子,我西门啸月虽是一代魔头,可也是个顶天立地,光明磊落之辈,我吐沫成钉,言出必践。说过的话当然算数。这一点你尽可不必担心。”

西门啸月已知少年此时心头的犹豫,出声打消了他的顾虑。

“而且,哼,就凭鬼屠山那些不入流的一群骷髅们,老夫还未放在眼里,就是屠尽他们满门,杀上他们总坛巫神殿也是老夫兴之所致之事.若不是老夫现在元身已毁,灵体分散,还能容到那些宵小之辈猖狂?”那声音悠悠回『荡』着,又道。

“小子,你至今还非修道中人,本无缘进入我这处灵体独创的魔域空间,奈何你心里藏着一股至深怨气,又机缘巧至,被那青莲老牛鼻子用自身的先天真炁打开心脉灵窍,所以才会进入此域。我血熬仙九处灵体创立的魔域空间,你小子到是至今为此,第一位来此的有缘人。”西门啸月又冷然而道。

“魔域空间?”

竹汶麟心中一时诧异,自己却从未听人提起过,就连和自己相知若许,情深意切的唐溪雨也未曾提到这样一处地方。

“小子,你不用诧异,魔域空间,是我自身灵体独创的,除了你之外,天下还未有人知晓。”

西门啸月幽幽而语道,“唉,想当年,关外天池一役,老夫我虽己入天魔境界,魔体已成。怎料事发突然,正邪百年一战,老夫时值刚刚破关,无暇准备,便奔赴万里,赶去助战。

哼,那些所谓正派修真的臭和尚,死尼姑,还有那些该生吞其躯,活啖其­肉­,尽灭其元神的臭道士们,竟联手布天九天诛魔阵,又引动了天池上空的那太古凶器玄天血浮图,才将老夫那本九死不灭的魔体破体重创,老夫本应历劫飞升魔界的千年修为毁于一旦。

第二百一十章

(前面缺的章节我会尽快补上的。)

“小子,做我弟子有何不好?什么狗屁圣人之训,什么愚痴孝悌仁义,什么荒谬伦理纲常?全是世俗中吃人不吐骨头的歪说邪理!学得老夫一身震古烁今的旷世神功,纵横天下,傲啸苍穹!爱你所爱,杀你所恨。神挡诛神,佛挡灭佛!任意行事,岂有不快之理???”竹汶麟耳边又回『荡』着那魔头的狂啸厉吼,“本应让你自愿拜我门下。今时既然事已至此,老夫也不多费口舌,你就安心等着神功入识,本『­性­』成魔吧!”

正待这生死关头,竹汶麟本『­性­』即将蚀化成魔时。那灵海中又传来一阵浩然浑厚的妙羽梵音,袅袅禅唱……发人深省,震人耳馈,令人神识猛然一醒。“阿弥陀佛,南海普陀妙音庵水月,静月在此,魔头休要猖狂。”

只觉两道飘忽清奇的身影掠进灵识,低眉垂目,宝相庄严,全身梵光,盘膝而坐,身下万朵莲花映空耀『­射­』,分外炫目。声声禅唱,萦绕入耳。竹汶麟顿感灵台空明,浑身一阵轻松。

灵识中那西门啸月一声怒啸,狂笑道:“哈哈哈哈……好,好,好!老夫我正愁在此孤单寂寞,无人作陪呢。今日竟有两位禅门高手来此,痛快!那就都不要走了,大家一起来亲近一下吧。魔—海—『迷』—天!”言罢,竹汶麟只觉一股滔天魔气猛然贯入识海,已然置身于一片惊涛骇浪的汪洋大海,狂风呼啸,怒浪凌空……自己如那海面上飘浮起『荡』的一叶扁舟,忽而涌上浪尖,忽而又被打下海底,浑浑然不知所噩……

“善男子。若有无量百千万亿众生。受诸苦恼。闻是观世音菩萨。一心称名。观世音菩萨。即时观其音声。皆得解脱。……”冥然中,耳边那禅音空灵袅袅,正低声诵唱着观音大士的妙法莲华经,虽低声绕耳,却缕缕不绝,于惊涛怒浪中维系着自己灵台的一丝空明。“……若三千大千国土。满中夜叉罗刹欲来恼人。闻其称观世音菩萨名者。是诸恶鬼。尚不能以恶眼视之。况复加害。设复有人。若有罪若无罪。杻械枷锁。检系其身。称观世音菩萨名者。皆悉断坏。即得解脱。……”

“臭尼姑,敢来坏老夫好事,以为我就不能奈你等所何?看我这天—魔—万—幻!!”随着西门啸月又一声怒吼,那波涛万丈的弥天黑海悄然而隐。眼前景象突然一变,此刻竹汶麟已经置身于那思茅坪顶。

氤氲顿起,云海涛涛,那石台上,唐溪雨正堆坐垂首,泣语而诉……“麟郎,麟郎,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你可知?我一直在等你,你我方自相知,你便不理我了?为何不告而别,弃我而去……”

“雨儿,我在这里,我没走,我怎会丢下你不管,怎会弃你而去?”竹汶麟激动而叫,跳上石台。

那少女闻声抬头,惊立而起。“麟郎,是你吗?我没看错吧,真的是你?……”竹汶麟跑上前去,一把紧紧的抱住少女,轻语道:“是我,雨儿,是我。你没看错。真的是我,我没有离开你,没有离开你。从今以后,也永远不会弃你而去……”

唐溪雨也激动的紧紧回抱着竹汶麟,惊喜而泣,“是你,果然真是你,我好欢喜……,麟郎,麟郎,你爱我吗?从你看见我那第一眼起,你爱我吗?……”

“雨儿,我爱你。从云浮镇初见你的那第一面起,我便深深的爱上你。若不是心中还藏着家门的血海深仇,我便不顾一切的去寻你……”

少女幽然而泣,语气中却有深深的欢喜,“麟郎,我们走吧。远离这些尘缘杂扰的是是非非,我们一起走……”少女抬起头来,似水深情的双眸紧盯着竹汶麟的双眼,“我们去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幽静之处,长相厮守,再不分离。我给你生火煮饭,浆洗衣物,挑水担柴,我,我会做好多事……我还要给你……给你生一群小竹汶麟,小唐溪雨……我们全家永远在一起,快快乐乐的,永不分离。”憧憬着未来的少女娇靥一片红晕,双眸闪烁,一脸的幸福之意。

“好,好,我愿意,我也欢喜……我们一起走”正沉浸在幸福中的少年一脸的甜蜜。突然,怀中的少女杳无所踪。竹汶麟大惊,茫然环顾四处,大喊“雨儿,你去哪里?……”

景『­色­』又一变,烈焰滔天,房屋倒敝,鬼影重重,惨叫声声……

父亲一身浴血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哀怨悲愤的看着自己,“林儿,林儿,我死的好惨,好冤。你枉为我竹家儿郎,竟置那家门血海深仇于不顾,却去贪恋那女『­色­』之欢。你……我竹天荣怎会有你这不孝逆子,愧对我竹家列祖列宗……”

“不——,爹爹,不!我没有忘那家门之仇,没有忘那血海之恨,爹爹,我没有!我没有!!”竹汶麟大叫着跑上前去,跪倒在地,紧紧抱着父亲那浑身滴血的身躯,大喊着,哭泣着。

“好,既然你没忘家门之仇,那就记着:这天下全是些『­奸­』佞之徒当道,庸碌小人得志,鬼怪妖魔横行!正义不存,纲理沦丧,去学得那惊世神功,给我杀!杀!!杀!!!,全部杀光这些天下污浊之物,屠尽那些吃人鬼怪,出尽为父心中这一口怨气。记着,给我杀!……”父亲的声音渐渐远去……

“学得惊世神功,杀光天下污浊之物,学得惊世神功,屠尽天下吃人鬼怪,杀,杀,杀……”竹汶麟脑海中始终回『荡』着父亲的怒吼,眼中渐渐透出丝丝血红的杀戳之气。

脑海中正滔天戾气,即将入魔之时。耳边猛然一声禅音怒吼:“万缘俱空,诸相幻灭!痴儿还不回头,你难道真要沉沦那无尽苦海!”

竹汶麟只觉一股庞大浩然,无可抵御的佛音怦然入脑,耳边如狮子作吼,群山回『荡』,又如惊雷乍现,不及掩耳。灵识中,那滔天杀戳之气,似海缕缕柔情……顿时齐现心头,又都顷刻间尽数碎裂,化做无数碎片,又如颗颗尘埃,尽归虚无。

“啊……”灵台震天激『荡』中,一声厮吼,竹汶麟猛然坐了起来。

眼前,枯黄的油灯下,幽静孤寂的古洞中,一个自己梦里依稀熟悉的面孔渐渐清晰浮现眼前。

“无量天尊,小友,你……终于醒了。”悠然叹息中,耳边的声音仿佛已历经千年的沧桑。

『揉』『揉』那还朦胧的双眼,竹汶麟惊喜道“青莲居士,是你?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没有,你没有做梦,不过,却也是如梦方醒!”青莲道长慨叹着,望着面前自己半年前偶遇倾许,却历经劫难方才聚首的少年,心情也一时怅惘莫名。

“青莲道长,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我记得我好象已经跌入了山渊里。”竹汶麟望着面前陌生的,幽静而简洁的古洞,诧异的问道。却发现身边石榻上,此时还有两个正盘膝而坐,身着淄衣面『­色­』寂然的中年女尼。

“是的,你原本已经跌入了那万丈深渊,只是我又将你救了上来,后来,又将你带到了这里。这里是贫道日常修行之处。雾中山拂云峰后的一处山洞。”

正说话间,“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两声佛号中,身边那两个盘膝而坐的女尼寂然而醒,‘卟,卟……’两声,却又都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二位大师无碍吧?”青莲道长急步上前,关切的问道。

水月,静月二人轻轻摇了摇头,不发一语。良久,才分别缓缓的从衣袖中掏出一块绢帕,轻轻的擦去嘴角的血迹。

“诸法无相,万缘空灭,小施主,你,终于醒了。”望着面前那正茫然凝视自己的少年,水月面带一缕微笑道。

“师太,难道……难道刚才那个魔域空间内的两个身影,是你们?”竹汶麟听着那耳畔熟悉的声音,顿时想起刚才灵识身临的那番凶险之地。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水月,静月皆口宣佛号,缓缓点头。

“谢谢两位师太救命之恩,小子莫齿难忘。”竹汶麟扑通一声跪在水月,静月两位禅宗高手面前,叩首谢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施主不必多礼。”水月轻轻搀起面前的竹汶麟,又道“方才在那魔域内,见小施主以不屈之志,力抗那魔头的侵蚀灵识却毫无惧『­色­』,此番做为,却正是我辈修真中人本『­色­』。难怪,难怪我那……,唉,我佛有语:救人一命当胜造七级浮图,而贫尼出家之人,更岂无见死不救之理。所幸天佑正道,小施主此时已然无恙。救你之事,小施主自不必挂于心间,出家人万缘俱空,了无牵挂,小施主莫要因此成了心赘。”水月禅师悠悠而道,面『­色­』却不着一丝欣喜之『­色­』。

“无量天尊,以二位大师如此修为,方才所历何番惊险,却尽皆修为受损?”青莲居士在一旁讶然问道,神『­色­』一时惊疑莫名。是呀,能令南海普陀两大禅宗寂灭期的绝世高手尽皆受创吐血的功力,放眼天下修真界,还少有人能做到。

“唉,如若贫尼没有猜错的话,方才灵识空间里那个人物,应该就是百年前我辈中人提起皆面带惊『­色­』的绝世魔头——西门啸月。”

“什么?”青莲居士大惊失『­色­』,如若真是那个当年在四禅五道,四十名绝世高手布下的九天诛魔阵下还破体逃逸的一代天魔的话,那么,天下浩劫临近,神州涂炭再起之日不远矣。

“阿弥陀佛,道友莫虑。”目睹青莲一脸异『­色­』,水月正『­色­』而道,“方才那魔域空间内,那魔头只是一处灵体。虽功力惊人,却在我师姊妹二人的合力之下,最终以佛门降魔狮子吼,各拼却了五十年的功力,斩杀当场。那个灵体所创的空间此刻也已毁灭,不复存在。”水月大师仍是不着一缕尘『­色­』,面『­色­』寂然而道。

“如此,那二位大师当是为天下苍生做下一番千秋功德。贫道青莲在这里,替天下苍生,替我们五道修真中人谢谢二位大师了。”

“青莲道友莫作此说。”水月神『­色­』寂然,言词却有一番冷却之『­色­』。“我四禅五道同属正道修真,降妖除魔皆为我辈中人义不容辞之事。前番所为,换做任何其他门派道友,都是责无旁贷之举。道友此说,可置我们南海普陀中人于何处?”

“无量天尊,贫道失言了,二位禅师莫要见怪,贫道一时情急之下,口不择言,才有前番所语,不当之处,请二位禅师包涵见谅!”青莲居士在水月那一番不着神『­色­』的冷言厉词之下羞得老脸一阵火热。

竹汶麟却在一旁惊道:“二位师太是,是那南海妙音庵的高人?我,我那朋友的师父?……”言词中禁不住欣喜之『­色­』。

洞内另三人却闻言不语,面『­色­』一时凄然。

青莲却故意『Сhā』言道“小友,不知你当日在思茅峰上,因何故而坠落山涧?”

竹汶麟一时不语,眉宇却突现悲愤之『­色­』。

“难道小友真的是被人所袭,而跌落山涧?”望着竹汶麟的神『­色­』,青莲已然肯定自己所说,“请小友告知,究竟为何人所为?竟敢在我雾中山行此孽事,贫道自会还给小友一个公道。”竹汶麟想到当时那个少年的言语,神态,隐然而知他的所为,定与自己相知的唐溪雨有关,神『­色­』顿时又是一阵萧索,拱手道“有劳青莲道长挂念,既然一切已经过去了,也就算了,追究又有何意?”言罢再不提此事。

洞内一时沉寂。

“敢问道长,不知……不知我那朋友,此时现在哪儿?”望了水月,静月二人一眼,竹汶麟嗫嚅着,却终于向青莲问出了自己的心底所『惑』之事。

青莲道长犹豫的望着水月静月二人,却不知如何所说。

“阿弥陀佛,该来的,却总要来,终无可逃避。道友,还是由贫尼告诉他吧。”水月长宣一声佛号,低眉垂目,缓缓道出了自竹汶麟跌下山涧后的一切经过……

“不——”竹汶麟凄厉一声长吼,当听到唐溪雨为了能及时赶回师门,拿取灵『药』,救得自己的『­性­』命,竟然自破元婴,修为尽毁,此时生死不知时,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茫然的望着那神情似水,面『­色­』寂寥的水月,心头一阵空白,仿佛天地间一切都不复存在。

“唐溪雨,唐溪雨,你好傻,好傻,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切究竟都是为了什么???”竹汶麟那泣血的心头在凭空呐喊着,质问着,冥冥中,苍天不语,皓月无声。

“水月大师,小子求你一件事,请你务必答应小子。否则,小子将于此长跪不起。请大师成全。”良久,竹汶麟跪在水月面前,看着那南海妙音庵住持,一代禅宗翘楚,神『­色­』坚定而道。

“阿弥陀佛,小施主……唉,你说吧……”水月神『­色­』一阵凄寂,仿佛已然知道少年的心声。

“我要拜师太为师,加入南海妙音庵。”竹汶麟一字一句的,缓缓的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普陀山是浙江省杭州府以东浩瀚大海一个小岛,素有“海天佛国”、“南海圣境”、“蓬莱仙境”、“海上仙山”之称,是著名的佛教圣地,也是神州四大佛教名山之一。

竹迦山,位于“海天佛国”普陀山东南面的莲花洋上,传说为观音大士修炼得道的地方。站在普陀山『潮』音洞附近向东眺望,竹迦山岛像一尊大佛,仰面躺在波光粼粼的大海上。每逢晴空日出之时,竹伽山岛霞光万道,蔚为壮观。

四禅之一,天下修真者向往的一代修真圣地——普陀妙音庵,就坐落在此山峰顶。

云波浩『荡』,烟雾飘渺。『潮』声激石,海风扑面。

竹汶麟此时站在竹迦山顶处一块听『潮』石上,凭海临风。回想起那大半年前种种经历,心情一时澎湃,久久不能平复。自雾中山随水月,静月二人来妙音庵至今已然五日,可是,自从到此,水月禅师吩咐门下弟子将竹汶麟安排停当,让他每日须在此听『潮』石上观立冥思半个时辰后,却再一直没有『露』面。竹汶麟挂牵唐溪雨此时境况,每逢庵内中人,都心急询问,却都低掌合十,摇首不知。

每日清晨,禅钟鸣起,古磬幽幽。竹汶麟就随着庵内众女弟子,来到庵内正中大殿内礼佛颂经,听禅讲法,开始一天的早课。

妙音庵现有修真弟子四十余人,皆为女众。分别为水月住持,静月,妙月禅师三人门下之徒。庵内还有疱厨,火工,扫地担水,料理事务的俗家尼众十余人,负责料理照应庵内的一应杂事。

日中早课毕,食罢中饭,竹汶麟便在这听『潮』石上凭海远眺,冥思静想。一位名叫“禅起”的扫地佝偻老尼,每日都会来此石上,在竹汶麟冥思还醒后,施礼合十而问:“施主,你可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又想到什么?”

第二百一十一章

第一日,竹汶麟告知说“小子眼前一片茫茫无尽海天云『­色­』,耳边时刻滔滔不绝『潮』声入耳,心中千般回首往事历目。”老尼微笑摇首,合十而去;

第二日,竹汶麟道:“小子眼前是天,耳中是海,心中是往事。”老尼仍含笑摇首而去。

第三日,竹汶麟“小子眼前还是天,耳中还是海,心中还是往事。”老尼仍含笑而去。

…………

第十日,竹汶麟终于无奈问道:“小子眼前除了海天,耳中除了『潮』声,心中除了往事,还能有什么??”老尼合十垂首,寂然而问:“施主脚下是什么?”竹汶麟望着脚下,一阵海风吹过,周围那株古槐上,几片秋叶摇曳而下,随风盘旋,飘落自己面前。“是落叶。”老尼不语,却轻轻的挥着手中扫把,将那几片落叶扫去,又问“施主脚下是什么?”竹汶麟道“是巨石。”“阿弥陀佛,”老尼口宣佛号道,“施主先前为何不见巨石?”竹汶麟低眉垂思而道,“是因为落叶?!……”老尼微笑不语,合十而去。

…………

第十五日,当老尼又问起,竹汶麟道“小子眼前是空,耳中为空,心中还是空。”老尼合掌称善,却仍含笑离去。

…………

第二十日,当老尼问起,竹汶麟道:“小子一时忘尘,不知自己所在,所以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到,也什么都没想。”老尼笑意更深,却仍低掌合十,不语而去。

…………

第三十日,待老尼到时,不待发问。竹汶麟拱手施礼,神情恭谨而语:“禅师,小子眼前还是海天,耳中还是『潮』声,心中仍是往事。”老尼哈哈大笑,苍老的声音久久回『荡』海天上空,合十施礼道:“恭喜施主,已入禅机,请随我来吧。”

妙音庵现有殿堂、房屋70余间,塑像20余尊。包括山门一间、正殿、东殿波垫堂、西殿澜热堂、藏经殿、牛俱殿和九师塔院。

东殿波垫堂上,水月禅师盘膝堆坐在大殿正中一个滴水观音圣像前的蒲团上,低眉垂目,宝相庄严。浑然入寂。

脚步声起,竹汶麟在‘禅起’老尼的引导下,走进波垫堂内,跪在水月面前。老尼面向水月,合十行礼道:“遵禅师法嘱,老尼禅起,询问竹小施主三十日听『潮』心得,今日已入禅机,特来引导入见。”

水月缓缓睁开双眼,悄然出寂。望着那古稀老尼,赞许的点了点头。老尼合掌退去。

望着面前跪着的少年,水月一时无语。大殿内静寂无声,针落成雷。良久,水月长叹一声道“我知你此时心中所想,所念之事,时机已至,我自会告诉与你。但在此前,你既然已入我门,应当先知我派历史。”

“本派门户妙音庵原名听『潮』庵。自唐德宗三年而建,自今已历八百余年。我派开山祖师青瑗上人原为禅宗三祖僧璨大师门下弟子,于唐顺宗元年机缘至此,遂在此潜修,百余年后蒙观音大士“妙华莲华经”点化,慧关顿开,禅机圆满。于庵外的听『潮』石上,就是你这月余来初悟禅机的那处石台上,观『潮』入道,悟出一代修真功法。开创了我妙音庵修真大派这七百余年的基业。”

“自青瑗上人后,我派因修真道法异于天下其他门派,如当年观音听『潮』入道,故历经四代祖师,门下皆收女弟子。时之日久,奇才辈出,传至我这一代,已名成四禅之一的天下修真正派。”语气一停,仿佛已然沉浸回忆之中,水月又面『­色­』寂然,不履神『­色­』而道,“四禅各大修真派别,虽道法各异,奇技不一,但都归属禅宗。我们不同于五道之修真,他们重一个“炼”字,体悟天地玄理,以身修道。炼津化­精­,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还虚合一,终成不死之身,渡劫飞升。而我禅宗修道,重在一个“悟”字,虽各侧重不同,却都讲究以意修道。象清凉胜境的长老们,他们重在观照,以观天下万物草木枯荣,兴衰更替,开启自身智慧本『­性­』,明心见真。光明别院的禅友们,重在普行。以行侠天下,与人方便,救危济难来激发自『­性­』本识,圆通佛道,成就正果。而九华山大愿禅林的道友们,则重在孝悌,以孝入道。孝行天下,以天下百姓皆为父母,敢为天下先。以地藏菩萨的‘地狱不空,我不成佛’的宏愿激励自身,开悟佛『­性­』,修真成道。而我普陀妙音庵,则以慈悲入道,讲究‘无缘大慈,同体大悲,’以天下身为己身,扶危济苦,外积功德,内斩无明,以无上正觉慈悲之心,观『潮』听音,以成无上正果。”

说到此处,水月望着那伏在堂下正倾听入神的少年,顿了一顿,语气转厉,“所以我派弟子,修行戒律中,首重戒杀!非不是斩妖除魔,绝不可轻易出手伤人,以免损己功德,耽误修行,误人『­性­』命,如违犯者,轻则废黜修为,逐出师门,重则斩灭­肉­身,诛却元神,永堕无间轮回。这一点,你可千万记住!!”竹汶麟身形一颤,心里一惊。一时间脑海中又记起那日魔域里,魔头幻化成父亲的言语“杀杀杀!杀尽天下『­奸­』佞之徒,庸碌之辈,鬼怪妖魔……”

“我禅宗修道,境界与五道不同,分为“入禅,初禅,禅定,入寂,归寂,寂灭。”六大境界。入禅返本见源,你此时已然悟通,既已入禅,方为我禅门修真弟子。接下来,初禅明心见『­性­』,当要忘却烦杂,抛却纷扰。禅定如如不动,万缘不侵,至此方可听『潮』观念,修炼道法神通,否则强自修行,却易引魔入体,陷入万劫之地。入寂心镜成照,万法顿现,归寂四大成空,万念俱灭,寂灭无常不坏,圆成正果,当可飞升。当然,我禅宗这六大境界,心『­性­』所转,是可能退化和跳越的。所以须常行功德,方可久住­精­深。当然,任何境界,都或可历劫,有情劫,心劫,魔劫,寂灭期,甚至还可引来九转灭度,诛佛弑神的佛劫。所以我道修真,每­精­一步,都当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以期巩固,以免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至于我派道法,日后你境界已达,修炼时当告知于你,提前知晓,有害无益。”

悠然长叹一声,水月道“好了,此时,你有什么牵挂之事,现在可以说出了。”

“师父在上,弟子有两件事不明。请师父明示。”竹汶麟抬起头,坚定的目光望着对面蒲团上盘膝而坐的水月,施礼而道,“第一,弟子他日欲报的家门血海深仇,是否算是『乱』杀无辜?第二,唐溪雨……唐溪雨师姐她……”说到此处,竹汶麟心中不禁深深一阵抽搐,仿如一把钢刀狠狠的刺入心头,语声渐低而悄,“她此刻怎样了?”

水月望着面前跪伏的垂首低眉,却又傲骨执着的少年,心内一阵慨然。“唉……林儿,你是我派自开派至今,唯一的一位男弟子。却也是为师至今心上难解的烦扰。你的际遇,资质,皆是同龄孩子中少见的,可也也承担着同龄人中少有的痛苦。罪过,罪过,阿弥陀佛……为师今日就明确答复你:第一,关于你的家门血仇,自是应当得报。只是却要深记,杀戳之事,还是尽量少做。非为师心慈面软,愚守成规,实在是为了你恐日后修行受阻,魔劫临身。第二,……唐溪雨她,此时还昏『迷』不醒,神识不清,虽较当日油尽灯枯时略微为好。只是,唉……只是却也非一朝所能醒转恢复的。而且,此时的灵台神识已有入魔先兆,怨只怨她,强自擅为,修为大损后又强自点破元婴,境界退转,方才引起魔劫加身。”

“什么?”竹汶麟失语惊坐于地,他的心中此前早已做过无数猜测,甚至想到了更坏的后果,却万万没想到,自己那初识倾心的少女,他日竟或可能会成为那万夫所指,世俗惊悚,掀起滔天血腥的恶魔。

“师父,救救她,求你救救她,她却都是为了我,才遭此恶果,你怎忍心能看她沉沦?哪怕让我替她,替她遭受此厄……”

“阿弥陀佛,痴儿痴儿,情孽缠身,莫可轻脱。为师岂有不想救她之理?只是前因已起,后果又至,为师纵有移山填海之力,却又只能尽人事以听天命,焉能妄改冥冥中的注定的结果?……”

自此,竹汶麟便在妙音庵安定下来,开始了他真正的修真之路。

每日里清晨,仍是做着早课。只是因境界未到,不能修习门派道法。水月便让他平日里帮庵里世俗尼众照料打理一些杂事,闲暇时下山去帮助山下的村民,海上的渔舟做些力所能及的善事,给自己积累一些功德,或与禅起老尼机锋对辨,以开启慧根,明心见『­性­』。

而那唐溪雨,在水月禅师以本命真元的治疗和那普凡宁心咒的导引下,灵台也渐渐恢复空明,那魔劫临身的先兆也渐渐消失了下来,虽还是昏『迷』不醒,却已经平稳。

…………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山中无甲子,不知不觉中,竹汶麟已在妙音庵度过了三年。

这三年里,竹汶麟已由当初那个浑身傲骨,满腹血仇,沧桑心曲的少年,渐渐长成了一位英华内蕴,神采弈然,禅风沥骨的翩翩书生。

在与禅起老尼的三年禅机对辨里,他也由入禅期的返本见源,通过不断的提升自己见解感悟,慢慢明心见『­性­』,进入到初禅境界。进入初禅境界后,竹汶麟面对那庵内春来的花开,庵外秋去的叶落……万物的枯荣更替,世间的草木兴衰……内心常常有着无尽的感慨,那灵台深处中不可说的明悟,在一丝丝,一缕缕缓慢的,却又不可阻挡的渐渐成长。

这一日,竹汶麟又站在听『潮』石上,远眺那无尽『迷』茫的海天一线。脑海里,一时杂念纷生,往事齐现,一时万念俱无,飘渺空灵。一时怅惘若失,心事若许。一时身无所系,物我两忘……正沉浸在这平日里自己熟悉的境界中时,耳边——那滚滚汹涌,起伏迭『荡』的『潮』起『潮』落竟逐渐的,缓慢的清晰起来,一浪未过,一浪又至……那一声声的惊涛拍岸的浪啸,有如擂在灵魂的重锤,深深的,重重的,一下一下锤打着自己的灵识。“扑通,扑通,扑通……”这又是什么声音?竹汶麟诧异的琢磨着,辨识着,不是『潮』音海浪,不是松风林曲,那竟是——自己的心跳声?闭上眼睛,竹汶麟竟清晰的看到了胸腔中那颗跳动着的鲜活的心脏。“扑通,扑通,扑通……”在自己灵海深处缓慢而又坚定的,一下一下的跳动着。一下子,竹汶麟就忽然沉浸在一个陌生而又新鲜的感觉里。

突然之间,海天变『­色­』,狂风呼啸,云浪翻滚,天空乌黑,狂雷裂空,惊电闪现。瓢泼的暴雨倾盆而下,席海弥天的雨幕里,海天一线间,『迷』茫无际,天地莫辨,令人不知所处,惶然恐慌。一道道银蛇疾掠而下,密如万箭般的轰击在石台上,激起漫天星点般的火花。那起伏迭『荡』的『潮』声浪曲也突然转急,转厉,一时间恍如千军万马陷阵般的厮杀怒吼,卷天铺地般,疯狂凶狠的冲击着石台,咆哮着,肆虐着……

天地惊变,海天异象中,而竹汶麟仍然伫立雨幕里,此时却仿如未见般,低眉垂首。面容沉寂,宝相庄严,如一已然入定的得道高僧。浑然物外,超脱世俗。不缕一丝凡尘。他已深深沉浸在那未可名状的境界里,贪婪的,执着的去感受那灵海深处的震撼,升华。虽感知外界此时的惊变,内心却状如常昔,一无所惊。

终于,在天地间一阵状如疯狂的侵袭,威压,肆虐过后,乌云渐渐散去,狂风也已停歇。雨后清新掠过的海风,和着已恢复如斯的澎湃海『潮』之声,令人耳目一清,­精­神一振。

竹汶麟仍沉浸在那崭新的境界里,他此时却不知,自己已经在无意中,悄然进入了禅定境界。如如不动,万缘莫侵。

这便是名动天下的四禅之一,普陀妙音庵的独特入道之法门--“观音听『潮』入道法”:[初于闻中]——听『潮』启关,[寂寂莫名]--观念自身,[入流亡所]--回归到法界本体。心念空灵,万缘莫侵。

冥然中,一股股天地间无形有如流质般,莫可名状的真元如开闸洪水般猛然汇入自己的丹田灵海。浩浩汤汤,涌流不绝……至久方歇。竹汶麟仿佛似偷吃了人参果一般,浑身三百六十万个『毛』孔一阵酥麻,舒爽莫名。

正诧异自己此般异状时,身后,一个柔和清亮而又幽然倾许的声音赞道:“傻徒弟,还不知道吗?你已入禅定境界了。”

竹汶麟回头望去,只见自己的恩师水月一脸赞许之『­色­』,不知何时,已悄然的站在这里。

“师父,弟子……真的已经进入了禅定境界?”竹汶麟此时还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方才的境遇,一脸不相信望着水月。

“呵呵,”水月那平时总是神『­色­』寂然,平静似水的面容此时也因为爱徒的成就而欣然而笑。“傻徒儿,你方才已然历了一劫,你难道还不知道?”

“已经历了一劫?”竹汶麟闻言吓了一跳。方才那天地的突变,狂风的怒吼,惊浪的肆虐,暴雨的倾盆,惊电的轰击还清晰的历历浮在眼前,可自己当时虽然已切身感知,却浑然无所畏惧,正一心沉浸在那灵海之中崭新的蜕变里,专心体味那灵识的升华,震撼。看来,禅定境界名不虚传。如如不动,万缘莫侵,正是自己当时之写照。

“徒儿,你现在已可修炼我妙音庵的道法了。进入禅定境界,[入流亡所,]必然要与天地相通,宇宙间浩然真气已自入体,你目前已有百年功力修为,已然可学那我派的独步四禅的御空之术——‘大士观莲步’了。

水月走上前来,望着这个三年来渐自长大,英华内蕴,眉宇清奇,高出自己一头的翩翩少年,一时感叹莫名。短短三年就已进入禅定期,虽然有些侥幸,但如此资质,在四禅五道中却也是不多得之良才。水月不由想起那万里之外的那个青莲道友,冥冥之中,一切之事,真是各有机缘,自己面前这个弟子,当年正是那个老道长梦里索绕都思之若渴的人物。如若不是因为唐溪雨之故,自己绝不会收下此子,也不会有今日之感慨了。望着竹汶麟,水月神『­色­』中爱怜之意不知不觉中浮现脸上。如此进步神速的徒弟,换做哪个禅宗道友,都会爱如珍宝的。水月虽已是禅宗得道高手,天下修真界的一代名派翘楚人物,可也不免内心中欣喜万分。

第二百一十二章

“我禅宗修道,不同于五道中人,每一境界的增进,­精­深都凶险万分。那心劫,魔劫,天劫,甚至是佛劫都有可能悄然而至。正如佛经所语:“一禅得道,四方震动。天光闪现,魔宫倒塌。”就连那域外三十三界天外的天魔都畏惧我辈修真得道,恐慌莫名,故千方百计的加以阻碍,磨难。由此可见我禅宗修真之艰辛和不易了。徒儿,你得知此情后,可后悔吗?”水月一脸正『­色­』而问道。

“弟子从无所悔!”望着面前水月那严肃若许的神态,竹汶麟坚定的答道。

水月又道,“不知不觉,你入我派已经三年。三年里,平日里除了在庵内忙应杂事,勤修境界外,却并没太多闲暇时间给你与各师姐妹切磋,交流。今日、你己达禅定境界,为师也已放心,应该好好的给你介绍一下我派中的得意弟子了。日后,你们应多多交流经验,增进修为,共同­精­进。

竹汶麟奇道“师父,我派庵中的师姐妹,我不是天天都见面吗?”是呀,每日早课,竹汶麟都是与一群众弟子一起诵经听法,叩拜礼佛。三年下来,虽每日见面时间不长,交流不多,却也大多熟悉认识了。

水月微笑着并不言语。回首道:“你们都出来见见竹师弟吧。”

“谨遵师父(师伯)吩咐。”

随着一阵齐声娇喝,那苍茫的云天中倩影迭闪,娇躯纷现。彩衣凌空,香风袭人。六个身材或窈窕,或修长,或丰润的少女惊鸿翩现,已然立于竹汶麟的身前。

四周突然站立一群如花妙龄少女,眼前竹汶麟登时手足无措,浑身发窘,头皮发麻,那初入禅定境界的灵识也一阵激『荡』。自小至今,他还从没有在一个场合之下,见过这么多的少女。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少女们娇笑的打闹一团,却都不时用眼偷瞥面前的竹汶麟。特别是一个年龄略小,身着蓝衣的娇小少女,最为调皮,不时的冲着竹汶麟做着鬼脸,弄得竹汶麟一时不知怎样才好。

“好了好了,徒儿们,不要闹了,你们看看把你们竹师弟给窘困的,都不知该怎么办好了。”水月神『­色­』寂然,却是嘴角隐然笑意,走上前来,冲着少女们而道。

少女们慢慢停止了相互的嬉闹,都围了上来。那个蓝衣娇俏的少女眨着一双灵秀的双眼,那长弯的美丽睫『毛』也随之忽闪忽闪的上下而动,好奇的对着水月说:“师伯,他就是你要给我们介绍的师弟吗?”

一个身材修长的红衣少女走上前来,轻轻的冲着竹汶麟福了一福道“小女子张红宵,竹师弟可好。”竹汶麟慌忙还礼道“小子竹汶麟,见过张师姐。”说完深施一礼,慢慢抬起头看去,只见这红衣少女一张清秀的瓜子脸,螓首蛾眉,明眸皓齿,肤如凝脂,好一个如画中人。嘴角一抹淡然的微笑,却给她增添些许恬静优雅的脱尘气质。正暗自端详间,耳边又一少女声音道:

“小女子凌橙羽有礼了,竹师弟可是我妙音庵开派以来的第一位男弟子,我众姐妹正暗感有幸与你位列同门呢。”一个橙衣如菊,体态婀娜的清丽活泼少女走上前来,微福一礼,看着面前这英气内蕴,灵秀清奇,彬彬有礼的风华少年,虽是言语一番调皮之意,心中却也不禁暗赞了一声好。

竹汶麟又是慌忙还礼,面红过耳,他嗫嚅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嘴里在说些什么,那橙衣少女又巧笑嫣然道:“哟,原来我们的竹师弟还似我们三师妹一般羞涩呀?”众女顿时嘻笑一片。竹汶麟恨不得此时地上能有个地缝钻进去。

嘻笑声中,一个黄衣少女又被众人推了出来,未曾开口,娇靥上已是一片红晕,竹汶麟偷眼看去,只见她身形苗条,冰肌玉骨,眉目如画,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此时正娥眉轻颦,下­唇­微咬,含辞未吐间,羞意可然。“小……小女子……”正说间,那原先朝竹汶麟做着鬼脸的蓝衣少女娇俏跳上前来,学着黄衣少女的神态语气福了一礼。

众女又是轰然娇笑,嘻戏打闹,良久未停。那黄衣少女已经羞不可抑,玉颈上一片『潮』红之『­色­』,朝着蓝衣少女微蹙了一眼,一跺脚,低首跑了回去。

竹汶麟正不知如何是好时,耳畔又吐语如珠,一个柔和清脆的声音轻语而道:“竹师弟莫要见怪,我姐妹自小便在一起,所以自是嬉闹惯了,不当处,还请师弟多多包涵。”竹汶麟寻声望去,只见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的绿衣少女正站立面前,微福而语:“小女子夏绿娆,排行众姐妹第四,竹师弟你好。”

望着那双眸似水,竹汶麟顿时一阵神思恍惚:三年前,那雾中山的思茅坪顶,不也是有双同样一泓清水的双眸也在这样的看在自己吗?……三年了,那索绕在自己心中,回『荡』在自己梦里的紫『­色­』的身影顿时又浮现在眼前。“唐溪雨,唐溪雨,”一个每想起自己内心就如刀刺痛的名字,却如摩崖石刻般的深深的,重重的烙印在自己的心头,久思弥远,痛之依然。

“喂,喂,竹师弟……不会吧?四师姐,我怎么平时就没有看出你竟有这样大的魅力呢?”一只柔荑小手在竹汶麟的眼前晃动着,打断了竹汶麟回忆的思绪。竹汶麟定神一看,原来那绿衣少女此时早已回到众女中间,正望着自己巧笑嫣然。众女也都面含浅笑,低声切切的相互私语着,并不时的偷偷指点自己,发出一阵婉转娇柔的嬉笑声。

竹汶麟面『­色­』不由一红,也许是对唐溪雨的思念太深了吧,竟让自己就这样的失礼人前。“喂,回过神了吧?”竹汶麟这时才发现,原来自己面前早已站立了一个身着蓝衣的少女,正是方才调笑黄衣少女的那个娇俏少女。少女身边还站着一位仪静柔婉的青衣少女,二人柔荑相挽,那青衣少女正含羞浅笑的看着自己。看到竹汶麟注意到了自己,蓝衣少女这才吐气若兰,娇哼轻颦道:“我是没有三师姐那般好看,可也不会到了这般才看见我的地步吧?”说完俏鼻紧皱,小嘴轻撅,一脸不满之『­色­』。身后众女又是皆然轻笑,婉转不绝。

竹汶麟连忙拱手行礼道:“师弟一时走神失礼,请师姐莫怪。”蓝衣少女美目流盼,长弯的睫『毛』忽闪忽闪了几下,这才故做大人般道:“嗯,好了,看在初次相识,你又年幼懵懂的份上,师姐就不怪你了。”身后众女又是悄然轻笑。竹汶麟一时汗然,不知如何应对。那蓝衣少女又道:“我身边的你这位师姐嘛,她叫赵青菁,排行老五”青衣少女浅笑着上前,大方的福了一礼,道:“小女子赵青菁有礼了,师弟你好。”竹汶麟连忙还礼问候。蓝衣少女娇哼又道:“本师姐嘛,哼,本不想告诉你名字了。想想还是算了,不和你一般见识。”说话间,那双翘然可爱的睫『毛』又忽闪了几下,道:“本师姐叫钟蓝妍,排行第六。在这厢有礼了,竹师弟你好。”话毕朝竹汶麟福了一礼,神态虽是娇颦可憨,礼数却是没失。竹汶麟也连忙还礼,连称失礼不敢。

水月禅师这时走了上来,含笑的看见众女道:“这下子,你们的这位好师弟可是对你们记忆深刻,怕是此生也不易忘却了吧。”众女又是一阵嘻笑声起,良久方毕。

水月正『­色­』道:“林儿,你此时已入禅定境界,已可修炼我派道法了。虽然目前只是起步,但已步入修真大门。你天资聪颖,又禅根深具,只要今后刻苦修行,努力­精­深,日后行道天下,扶危济难,斩妖降魔,定会光大我门,成为正派修真中的翘楚之辈。切不可只被家仇私情所扰,沉浸心魔莫拔,以免误了修行,堕入万劫之地。”

竹汶麟连忙拱手正『­色­』,连称不敢。

水月又道:“本派弟子自禅定境界始,首先都要学习修炼那我派二代掌门祖师梅岑真人所创的,四禅中最玄妙莫测的御空身法--‘大士观莲步’。顿了一下,水月又怅然而道,“冥冥天数,终未可脱。那创出一代道法绝学的梅岑祖师原也为世俗中的可怜中人。命运多厄,令人嗟叹。”竹汶麟一时不语,心里却好奇欲知那几百年前的一代祖师,究竟又有何多厄之命运。

水月仿佛已知他心思般,叹息过后,缓缓的讲述起来:

“祖师原籍为淅江鄞县人。自小饱读诗书,才德兼备。为当地有名的才女。二八嫁做人『­妇­』,夫家姓屠。其丈夫为举子,后久试落弟不中后,竟『­性­』情大变,颠狂不羁,终日呼酒买醉,浮游梦里,祖师屡劝未果,终至一日醉后落江,溺水而亡……因当时祖师没有生养子嗣,婆家中人便以为是祖师命薄,克死夫君。令屠家无后。自此便冷言苦语,横眉相对,每日都将所有家务重活交为祖师一人劳作,至夜方休……”说到此处,水月倾然叹息,良久不语,竹汶麟和众女也一时怅惘默然,为当年那才女祖师的悲惨命运而慨叹。“而祖师却思之安然,处之若常。毫无一丝怨恨之意。终于时缘巧至,被开山师祖青瑗上人云游偶遇,禅机点化,自此便辞别婆家,遁入空门。修真求道,终成一代禅宗高人。”水月悠悠而道。

梅岑祖师在皈依我派,遁入空门后,虽禅机入识,灵根久深。却还是至情中人,闲暇时常于普陀山观游那普陀十二景,怅忆往事。时至日久,灵『­性­』忽开,竟自依景创出一套禅宗御空身法,此身法空蒙灵奇,飘渺无踪,诡异莫测,迅即异常。说是身法,却远可攻,近可守,到不如称之为一套道术奇技。因念于当日灵机取于普陀十二圣景,故祖师名之曰“大士观莲步。”

“大士观莲步分为十二套身法。分别为:‘梅湾春晓’‘茶山夙雾’、‘古洞『潮』音’、‘龟潭寒碧’、‘天门清梵’、‘磐陀晓日’、‘千步金沙’、‘莲洋午渡’、‘香炉翠霭’、‘钵盂鸿灏’、‘竹迦灯火’、‘静室茶烟’。其中前六套身法以守为主,空蒙灵奇,飘渺无踪。后六套身法以攻为主,诡异莫测,迅即异常。配合我普陀妙音庵的飞剑法宝,施展时,威力巨大,可在群魔『乱』舞处如履平地,来去无踪。斩妖诛邪,如探囊取物。”说到此处,水月朝着此时身旁聆听入『迷』的红衣少女道:“红宵,你便将第一式给师弟演试一番吧”

少女起身拱手应命,立起身形。清啸一声。娇躯忽隐,红影一现,已然立于半空。

“竹师弟,这第一套‘梅湾春晓’共分四式,分别与一首诗句相对,为让你看得仔细,我特意要放缓身形,你要注意揣摩细思。”红衣少女在空中吐语如珠,那娇柔婉转之音久久回『荡』苍穹,袅袅不绝。

“梅尉丹炉火不温”婉转低『吟』处,少女红宵的身形忽化做一片空灵红雾,飘逸无踪,那云海苍茫处,此时恍如有一处正悄隐欲熄的丹炉仙火,幽幽欲绝,却又袅袅弥空。

云空中,那空灵袅袅的红雾渐渐转淡,终于悄然一隐。飘渺处,婉转之音又起:“疏枝淡月岛烟昏”。清『吟』声中,少女那红衣修长的身形一晃,刹那间,一分二,二分四……顿时化做无数道凌空俏影,迎着那天际罡风漫天盘旋摇曳,迅急无踪。宛如那季春时节,疏疏的枝条间开放的梅湾梅花,在海天间苍茫雾中的陪衬下,给人一种“无可奈何春去也”的春愁感觉。

竹汶麟目眩神施,正沉浸在那红衣俏影营造的氛围里,云空陡然又一声清啸,“只愁海叟吹龙笛”,清啸激『荡』处,一道红光蓦地冲天而起,直『Сhā』云际,又如那盘桓九宵云天的苍龙,蜿蜒矫健,傲视苍穹……

“颠落罗浮万树魂!”水月在一旁寂然而道。竹汶麟正诧异处,那九宵中盘旋蜿蜒的倩影已翩然而下,下落间,却蓦地突然碎裂开来,星星点点般如雨后落红纷纷,随风飘落……石台上红影一现。正是那修长淡雅的红衣少女张红宵。

一套“梅湾春晓”身法看得竹汶麟如痴如幻,浑然不知自己所处。那张红宵已是笑『吟』『吟』的走上前来,嫣然问道:“竹师弟,你可看清了?”竹汶麟这才回过神来,忙拱手道:“张师姐一套‘梅湾春晓’下来,到是让小子目眩神『迷』,恍然不知所终。”

蓝衣娇憨的钟蓝妍跳了过来,皱着俏鼻道:“嗨,小师弟,这就看傻了?哼,若等你看到那后六套身法,不是更呆若木­鸡­了呀?”众女闻声又是一阵轻笑,竹汶麟的脸有如一块过年时挂在门口避邪的红布,低头不语。

水月爱怜的看了一眼蓝衣少女道:“蓝妍呀,就你最调皮,好好的话,到了你嘴里,偏要让人哭笑不得,无可奈何。”

钟蓝妍偏过头,又撅着小嘴道:“师伯偏心,原本就向着唐溪雨,现在好了,又来了个小师弟,唉,我们到是成了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人物喽。”言词中悻悻然若有所憾。

水月用指轻点了一下蓝妍的额头,却苦笑着摇摇头。回过身来朝竹汶麟道:“林儿,那‘梅湾春晓’你已是看过,虽只是一套身法,却也变幻莫测,曲折奥妙,非一番苦功而不得其意也。今日起,你就随着红宵开始修习吧。”

竹汶麟和红宵拱手答道:“谨遵师父吩咐。”

“对了,”钟蓝妍跳了起来,象是才突然想起似的,“师伯,唐溪雨呢,回来这两日为何没看到她,是不是又回家探父了?说师伯偏心就是不假嘛,上次去『潮』音洞闭关就没让她去。又说什么她天生体弱,慧根有损,不宜闭关,这次又让她回家了,哼,这不是偏心是什么呢……”语声渐转渐低,蓝妍撅嘴嗫嚅着,又是一番不满之意。

竹汶麟面『­色­』一惨,低头不语。心头又是一阵疼痛,三年了,自己的心上人却还是缠绵榻上,终日不醒,虽有水月,静月,妙月三位禅宗高手每日接引真气,诵经定识,已大有好转,可因当日自损功力太深,却非一朝所能尽复的。“唐溪雨呀,我深爱着的人啊,你何时能醒呢?何时才能再与我对月林间,畅诉心曲。”竹汶麟心中感叹着,思念着。

水月长叹不语,面『­色­』寂然。看着身旁那脸上皆有询问之『­色­』的众女,终于,缓缓的,道出了一切经过……

雾中山,拂云峰顶。

一个身材高大,面容质朴少年正盘膝而坐。青莲居士站在峰顶一颗古松下,凝望着那远处的云海烟波,一动不动的,仿佛一尊已伫立千年之久的石像。三年了,自竹汶麟古洞慨然辞别,随水月返回南海后,自己知道已经与这个心许的少年再无师徒之缘。无奈怅然之下,又下山云游了一番,终于收了一个资质差可人意的少年为关门弟子。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三年来,这个名叫“耿峰”的少年在自己全力指点下,虽然勤学好问,刻苦修炼,却因资质有限,始终进境缓慢。目前才只到了结丹期,离那丹破婴生的元婴期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五代弟子中,那卓然不群的张行坤已然进入分神中期,不愧为道宁派百年难得的奇才。那一套“云海烟波式”驾御的更加纯熟,施展起来,威力与已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此时如若自己出手,已然不能仅凭剑气就所能抵御的了。“唉,如若竹纹麟拜入我门下,此时修为也不知该至何境了?”想到此处,青莲居士心里又是一阵慨然。

正怅望往事时,远处云海涛涛的天际处突然现出一个白点,白点越来越大,越来越急,朝着拂云峰飞来……终于,一只迅急如雁的白鸽出现在视线里,朝着自己飞来。青莲居士身形一振,青影闪处,已然立于半空,手掌一接,“扑棱棱”白鸽已经稳稳的停在自己的手上。伸手从鸽腿的竹筒里取出一张纸笺,展开看去:“青莲道兄均鉴:时光如梭,转眼正邪天池一战,百年已过。我辈中人虽各觅良玉美才收于门下,但因天池之战,各派­精­英大损,百年实力不显,正道威名堪危。近闻各地妖踪频现,夜不思寐,慨然而忧。为彰正道实力,近决定联络四禅五道,冒然敢请各大门派掌门促驾,一月后聚于我派东台望海峰,共商大计。望道兄代为向元风前辈请传。冒昧不谅之处,请道兄海涵。清凉胜境智增拜上。

妙音庵外,听『潮』石上。众女皆泪光点点,泣语声声,云海怅廖,苍穹无语。那钟蓝妍蓦地抬起那含泪的星眸,紧抿小嘴,恨声而道:“竹纹麟,我要杀了你!”

钟蓝妍话声未落,一道蓝光蓦地从怀中飞出,『­射­』向竹纹麟……

刹那间,竹纹麟只觉浑身陡然一暖,一股浩然浑厚的真元顿时将他全身罩住。那道蓝光在真元圈外迅急的盘桓旋转,发出一阵激人心魄泠泠之声,却始终不得而入。

水月怒喝道:“妍儿,你太任『­性­』了!!”话音响处,如平空惊雷,贯耳入识,令人灵台一阵激『荡』。震得石台上的众女皆全身颤抖,良久莫停。

震喝中,那道蓝光也蓦地一阵摇晃,终于渐渐停了下来,回落少女的手中。竹纹麟定睛看去,原来却是系着一道蓝绫的小巧云玲。

“阿弥陀佛……”佛号声中,水月又是一声长叹,“妍儿,你今时功力虽略逊于其他师姐,却也已踏入“入寂”之境,那心镜成照的禅寂之力为何至今还压抑不住心头无名之火,如此下去,纵修为可许,道行­精­深,却也离那入魔之地越来越近。”看着那少女紧抿嘴角,面容上一片凄怨之『­色­』,水月又道:“师伯知你与紫鸢平日交好,虽嘴上争宠,心里却最是爱护不过。不是师伯心狠,你们姐妹五年闭关,虽才刚刚出关。但为你日后着想,师伯不得不让你再返『潮』音洞,闭关三年。从今日起,你便去罢。你师父那儿,我会去告诉她的。走吧……”

“师父,(师伯)……”众女齐声而哀,扑通通跪倒一片。钟蓝妍紧紧抿着小嘴,神『­色­』冷峻,不发一语。她默默的将那云铃收入怀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给水月叩拜三次,默默的站起身来,正要纵身而去。“师父,”竹纹麟一把抓住水月的衣袖,也扑通跪倒在地,“师父,钟师姐方才情急之下,才有此错。师父,你莫要责罚于她。她心疼紫鸢,我,我都知道。我不怨她,纵是方才死于此处,我也心无怨悔。毕竟,紫鸢却是为了我,才终至于此。师父……”

“唉……,”水月慢慢的将竹纹麟搀起,又回首朝着众女道:“你们也都起来吧。”众女皆轻拭珠泪,缓缓站起身形。水月又道:“难道你们就真的都不理解我此番苦意吗?我不是责罚妍儿,只是为了她好。如若她也不加控制心魔,怕也……就真的会步紫鸢后尘的。你们就真的都不知晓???……此事我意已定,妍儿,去吧,记着,每日须诵读“普凡宁心咒”三千遍,去吧!”说到此处,语气突然转厉,“如若三年后,还是心魔难除,你……你就不要出来了。去吧”说罢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那少女蓝妍回头又深深的看了竹纹麟一眼,那原本娇憨顽俏的面容上此时却是一片哀怨凄幽,孤寂清冷,那长弯的睫『毛』闪处,已然泪光隐隐,竹纹麟不禁又是心中一痛。少女纵身掠起,那蓝衣的身影已是如『­乳­』燕穿林般的穿入云际,转瞬已小如蓝点,渐远无踪。

石台一时寂静,众人皆默然不语。蓦地,那云天苍茫处,突现一个白点,初时­肉­眼难辨,渐渐越来越大,越来越急……放眼处,竟是一只白鸽,朝着妙音庵疾如离弦之箭般的飞来……

一月以后,水月,静月携红宵众女北上五台,去参加那一代修真翘楚,四禅之首--清凉胜境的掌门智增长老召集的正派大会。

临行前,水月对竹纹麟道:“这次借着智增长老召集的正派大会,四禅五道,群英荟集,我正好也想带着红宵她们出去历炼一番,好好见识一番其他各派的道法奇技,以求增长一下她们的修为见识。取长补短,将来好光大我派的声威。你此次留于观中,那妙月师叔要每日照料紫鸢,所以无暇再传授你其他身法,林儿,你今已入禅定之境,这月余来的“梅湾春晓”的身法也大致领悟。剩下的也只是­精­研深修的问题了。我与你师姐走后,少则一月,多则半年,这段日子里,你一定要刻苦修为,努力­精­进。如若等我回来,你修行有成,进入禅定中期,我当会授你我派的御剑之技,记着一定要勤加修习,不可懈怠。切记切记!!”

竹纹麟忙拱手应命。

看着水月,静月和众女御起身法,渐渐消失于云际之中,竹纹麟顿感心上怅然若有所失,在妙音庵呆了三年有余,平日里总是于恩师早晚相见,问候请安,这番一走,虽然时日不长,却一时暗感难以适应。

再一想起那魂牵梦绕,此刻仍昏『迷』不醒,神识不清的紫衣身影,心头又是深深的一痛。学禅入道,却终也不能太上忘情。那困扰索绕自己,久久不能轻脱的家仇,情爱,却如那挣不脱,甩不掉的梦魇一般终日­阴­影般的缠着自己,令自己那如如不动,万缘莫侵的灵台识海却是经常的激『荡』莫名,难道自己就真的冥冥中注定,不是一个修行中人?又为什么上天要在自己的人生路上安排这么多的坎坷,磨难,心债,情孽?自己将来的前途又究竟会怎样,家门血仇,知己深情,……竹纹麟一时顿感心头莫名的压抑,烦闷,蓦地想起这三年中他经常去附近山下的村镇里去助人济民,所积累功德的善举,他决定暂时下山走走,去百里外的普陀山上散散心,顺便也帮助山里的村民做些善事,积些功德。

是啊,也该下山去走走了,这月余来,脑子里总是感觉有一种仿佛莫名其妙在东西在远方召唤自己而去,仿佛等待他的却是他心中所欲知而不可求的某些玄妙莫名的东西。

回到庵内,竹纹麟将自己的想法细细的禀告了师叔妙月。那妙月禅师是个清泠似水,却又善解人意的得道高人,她柔和的微笑着,轻轻的点点头,却告知竹纹麟一定要尽早返回师门,免得让人牵挂惦记。竹纹麟点头拜别。

望着那辽阔无际的百里浩渺海面,竹纹麟此时却信心大增。猛地一声激『荡』云天的长啸,啸声中一道青衣的身影已然跃上了半空,身形展处,顿化做那飘渺空灵的青雾随风掠去。。宛如那悄隐欲熄的丹炉仙火,袅袅漫过海天云空。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不好,此女定非我正派中人,竹汶麟心下一惊。脑海中顿时响起平日恩师水月教诲之语:“林儿,你今时灵台已入禅定之界,为师当要告诫于你:日后行走天下,如若令你灵台识海无故激『荡』莫名,又引起禅音震识之人,定非我正派修真之人,当要小心,尤其是那海外的流云邪派,门下弟子皆是一身邪功媚术,侵人魂魄,令人不知不觉间便神驰魂绕,心魂失守。遇见之当要千万小心。自百年前关外天池一战,正邪已是水火不两立。百年之中,又是互相厮杀,早已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能胜则务必斩妖诛邪,如若不敌,则一定尽早避开逃逸。定要切记切记。”

正想到此处,对面那清冷孤傲的少女猛然狂笑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回『荡』苍穹上空,却另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之意,“你……哈哈哈,真没想到,堂堂四禅之一,令天下正道修真皆然向往的普陀妙音庵如今也是藏污纳垢之地,竟然也收起了男弟子。”

“吱悠……吱悠……”那装满小山似的青菜的平板车三步一摇,两步一晃,仿佛随时都要散架,却终于艰难的爬上了这座青石小桥。

竹汶麟立起身,长长的吐了口气。一边擦拭着额头密布的汗水,一边活动着那被辕绳勒的发麻的肩膀。心下不由得一番感叹:饶是自己一身百年真元修为,可这载着两千多斤青菜的平板车还是让自己出了一头汗水,修真中人毕竟也不是铜打铁铸的身躯。

“洛小哥,快,喝点水,累坏了吧?”平板车后,转出一个白发皓首,满面尘霜之『­色­』的老汉,一边递给竹汶麟一壶隔夜的凉茶,一边怜惜的说道。

“杜老爹,不累。”竹汶麟接过递来的凉茶“咕咚咚”的灌了下去,接言道。“天『­色­』已不早了,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一边说着,一边整理了肩上的辕绳,躬下身子,又拉起了车子。

宝陀镇——“海天佛国”普陀山这个海外小岛上唯一的小镇。因北宋时期普陀山又名宝陀山而故名之。镇上有居民二千余户,人口近十万。因久居佛教名山圣地,故全镇居民皆信仰禅教。“家家念弥陀,户户供观音”是其真实写照。

竹汶麟来此已经五日了。平日里就居住在杜老爹家中。杜老爹家在宝陀镇东口,是一户和周围村民一样的普通农家。三间茅屋,因年久失修,早已破败不堪,摇摇欲倒。杜老爹自祖父起就久居宝陀镇,已经历逾三代。家中至今只有两位年逾花甲的老两口和一个还云英未嫁的女儿。全家每年只靠那二亩薄田的春种秋收,来勉强度日。

因怕惊扰杜老爹全家,竹汶麟只是称自己是一个外地来此地探亲的子弟,因亲戚家道中落,早已物是人非,迁居他处。故在此暂住一时。

那善良实在的一家三口对竹汶麟的说辞毫不怀疑。虽家境困难。却对竹汶麟要暂时借住于此没有一丝犹疑,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每日清早,天『­色­』未亮,竹汶麟都要早早起来,和杜老爹全家一起到离家半里外的菜地砍菜装车,然后再和杜老爹一起将菜拉到十里外镇西的集市上贩卖。以换取些家中日常需用之物。

月上中天,万簌俱静。东屋,劳累了一天的三口之家此时早已进入了梦乡。西屋内,竹汶麟盘膝而坐,正沉浸在那如如不动,万缘莫侵的禅定之境中。

师父说得不错,平日积累功德确实有助于境界的提升,修为的­精­进。这五日来帮助杜老爹拉车运菜,虽是有些疲惫,可那初入禅定之境地的灵识却是越来越空明,稳固了。那久久困扰心里的心魔这几日也没有再令自己心神激『荡』,莫可烦躁。

忽然,夜空一阵衣袂之声飞过,传进自己那空明的灵识里。“咦,竟然还有修道中人簧夜来此,却不知意欲何为?”

好奇的下地穿好衣物,竹汶麟推开窗户,影子般的轻飘飘的飞了出去。

弯月如钩,碧空如洗。百里外夜空月『­色­』映衬下,两道长衣如雪的身影正缠在一起,激烈的打斗着。

竹汶麟纵起身形,如袅袅烟雾般掠了过去。

突然,正御空打斗的两人猛地住了手,齐声娇喝道:“什么人?”竹汶麟慢慢显出身形,定睛看去,却是两个白衣如雪,清秀绝俗的少女。左边少女头挽双鬏,清眸如水,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如花树堆雪,环姿艳逸,只是眉宇间一片冷傲之『­色­』。显得格外的清冷绝俗。但那冷傲灵动中又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蒙绕。右边的少女脸朝花束、桃腮含笑,身形苗条,长发披于背心,用一根粉红『­色­』的丝带轻轻挽住,一袭白衣,鲜花一映更是粲然生光,神『­色­』顾盼间,妖媚婀娜,娇柔婉转之际,美艳不可方物。

竹汶麟抱拳拱手道:“小子竹汶麟,不知二位师姐仙乡何处,缘何在此簧夜打斗?”

左边少女吐语如珠,冷声清脆道:“我二人深夜打斗,与你何­干­?你又是哪个庙里的孤魂野鬼?”竹汶麟闻言眉头暗皱,这女子怎地如此孤傲冷僻,出口便自伤人。

右边少女妩然一笑,柔情绰态间如春日映花,令人心神一『荡』,言语间更是妩媚娇柔,令人神思遐飞:“这位小哥,你莫生气,我这位姐姐呀,就是这种脾气,整日便是这一副嘴脸,仿若天下人都欠了她一百八十吊钱似的,小哥你又是哪个名门大派的座下高徒呀,为何深夜追我姐妹在此呢?”

那柔媚婉转之音传入耳中,如仙乐妙曲,竹汶麟心神不由一『荡』,如坠雾中……顿时那禅定之界的灵海中一阵梵曲禅音响起,震人发馈,令人神识一清。对面那柔媚女子却突然一阵摇晃,娇靥苍白,神『­色­』不由一变。竹汶麟恍如未闻,不动神『­色­』的拱手道:“二位姐姐,缘何认为小子就是那普陀妙音庵的弟子呢?”心里此时却七上八下的一阵忐忑慌『乱』,自己目前没有飞剑法宝,又丝毫不会道法降魔之术,面对此时面前的流云二女,自己无论如何却是不敌,不知接下来如何是好。

那面容清冷和神态柔媚的女子相视皆轻然一笑,嘴角微嗤。清冷女子冷傲而道:“小子,既然有胆量入那四禅门派,为何却又无胆识承认?枉你还为一个男儿大丈夫,做出事来倒让我这小女子姗然嗤笑,四禅五道,枉言还自诩为天下修真正道之首,门下竟然也有如此这般的弟子。哼!却也不知羞愧为何物?”言罢柳眉上挑,杏眼横睨,神『­色­』间一阵轻视不屑之意。

竹汶麟面『­色­』不由得一阵发红,耳根发热,看着二女那瞥然不屑的目光,不禁羞愧的低下头来,望着自己的脚下,想着师门的深恩,顿时心下一股豪气而起,“大丈夫生有何欢,死又何惧?罢了罢了,就是不敌而死在此地,却也不能弱了师门的名声”那从小还未如此被人瞧不起的内心里,一股男儿的自尊猛然而生,身形顿时又昂然而立,嘴角紧抿,抬头望着面前二女,心下暗暗懊悔自己方才怯弱的言语。

夜空如碧,月『­色­』似水。一时间三人皆各怀心机,寂寞无语。

那柔媚女子暗转真气,此时苍白的面『­色­』又渐渐恢复了正常。望着竹汶麟此时镇定的神『­色­』,神『­色­』顾盼间,又是婉转一笑:“呵呵,这位小哥儿,你难道不是那妙音庵的弟子吗?如若不是,那为何刚才反震我灵识的却是那妙音庵独有的禅门梵音“普凡宁心咒”,难道是我姐妹错觉了不成?呵呵……”

语笑嫣然间,美目流波,又将竹汶麟上下打量了几眼,轻笑道:“却到也是奇了,那普陀妙音庵现如今竟也开始收男弟子了,呵呵……这世道可真的是变了哟。我说这位小哥儿,也不知是那尼姑庵里的哪位老尼姑看上了你,人到是长得真还英俊倜傥,卓然不群呢,连小女子也有点心动了呢。呵呵……”清脆悦耳的娇笑过后,望着竹汶麟那清奇灵秀,英华内蕴的面容又幽然道:

“不过,谁叫你是那四禅中人呢,唉……小女子心下虽是不舍,可那……姥姥严命,怎敢不遵?也是没办法的事,自古正邪不两立。今日遇到我姐妹,只能算小哥儿你命短,唉……”语声渐低,黯然一声叹息。

“小女子——流云山灵波姥姥座下方倾城,那位姐姐叫顾倾国,好教你得知,小哥儿,到了阎王爷那儿,别忘了说是我姐妹送你上路的。”

语声婉转处,神态间妩媚娇柔依然,可那似水柔情的双眸中目光却是猛地转厉,忽然『­射­』出两道耀眼炫目的白『­色­』罡气,恍如两道利剑般蓦地『­射­』向竹汶麟。

竹汶麟此刻心下早已是暗中戒备,在那女子说话之间,周身已是满布真元。那女子双眸两道如电罡气『­射­』来之际,早已是一声清啸,身形猛然化做一道青光,直冲九宵。宛若一条天际盘旋曲绕的苍龙,矫昂不群,腾挪间,流星般的『­射­』向远处。

“哈哈哈哈……”那清冷孤傲的女子又是一阵银铃般的狂笑,久久回『荡』夜『­色­』上空。“小子,在我流云山倾国倾城两大护法面前还妄想逃走?你就认命吧,小女子顾倾国在此,接招吧!”

半空中一条流云飞袖蓦地凌空飞起,宛若一道映月长虹,『­射­』向那上空逃逸的身影。

竹汶麟只觉一股滔天巨力猛然自身后袭来,如影随形,迅急间竟比自己御空的身形还要快捷无比,心下大惊。“颠落罗浮万树魂!”一咬牙,仓惶间终于使出了那还并不熟练的“梅湾春晓”的最后一式。

那道天际处如流星闪掠的身形猛然一变,急速而落。下落间,却蓦地突然碎裂开,顿化做无数随风飘渺的万千身形,如夜空繁星万点,闪烁着,向四处飘落下来。

“轰——”一股巨大的无可抵御的真元随之而下,怦然而中,竹汶麟那正在飘落的万千身形却如秋风扫落叶般的被轰散大半,“噗……”的一声,竹汶麟终于压制不住那冲向嗓子的一口鲜血,顷然喷了出来,漫天飞洒。那散做无数的身形蓦地一收,悢怆着落在地上,摇摇欲倒。

望着那夜空月『­色­』下凌然出尘的二女,竹汶麟倔强的牙关一咬,运起全身残余真元,猛然一掌拍了出去。一股浑厚浩然的禅门真元『­射­』向半空中二女。

那冷傲绝俗的顾倾城嘴角又是一撇,长袖轻挥而出,“轰——”又是一声巨响,竹汶麟已如断线的风筝般的飞出好远,口中喷血,摔落当场,再也无力而起。

“小子,你就认命吧,螳臂当车,又有何意?”冷冷的语气之中,半空中,月『­色­』下,那顾倾城绝俗而立,如雪的白衣飘然出尘,仿如那九天下凡的月宫仙子。清冷的娇靥此时一片孤寂冷漠之『­色­』,仿佛面前的竹汶麟此时已然是个死人一般。清脆悦耳的娇声此时听来却恍如那地狱里的无常厉鬼,宣判着竹汶麟的命运。

“哼,小子,你不是灵识禅功深厚吗?刚才我妹妹那“媚语蚀魂”之功竟然被你反震了回来,今时,小女子就再让你领教领教我流云山的绝学“流云霓裳曲”,哼,能死在我流云山这不世绝学下,你小子也算是不虚此生了。”顾倾城冷冷而道,自身后慢慢摘下了一个碧玉琵琶。

低眉信手,柔荑轻轻拂弄处,那碧玉琵琶幽扬婉转,发出了一阵凄美的如仙音妙曲般之音,那清冷如水,孤傲绝尘的如花娇靥,此时樱­唇­轻起,幽然而『吟』:“南国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国,再顾倾人城……”婉转凄冷的娇柔之音袅袅而起,如泣如诉,悠然回『荡』在夜『­色­』上空,宛如那遗世而独立的绝尘仙子此时正含怨诉曲,莫可言衷。

袅袅入耳的清幽婉转的语音,却令躺在地上的竹汶麟灵台激烈的动『荡』不安。

那如如不动,万缘莫侵的禅定境界中,突然袭来一股强大的幽异凄绝之力,猛烈侵袭撕扯着自己的神识,令自己痛苦万分。

一阵梵音禅唱又自灵识中响起,那普凡宁心咒与那股柔媚幽凄的外力抗争着,厮扯着,不让竹汶麟的灵海心识沦陷。

耳边,那凄然幽冷的轻『吟』语调突然转厉,倾刻间,那股幽异凄绝力量猛然转大,琵琶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大,越来越高……

“啊——”竹汶麟狂然大叫,灵台中如万箭入脑,那普凡宁心咒终于在那股强大的无可抵御的幽凄之力中怦然而碎,化为点点颗粒,终归虚无。轰然声中,竹汶麟那如如不动,万缘莫侵的禅定境界也顷刻而塌。

世界仿佛一瞬间就已崩溃。此身也已不复存在。竹汶麟头一偏,已然了无声息。

“师姐,好了呀,你没看他都已经七窍流血了吗,难道非要把他挫骨扬灰不成?”那方倾城在一旁轻然而语,神『­色­』中却隐隐一丝怜惜。

“哼,怎么,你心疼了嘛?这些该杀的正派修真孽徒,死一个少一个。你却今后少滥用那『惑』人心识之术,如若不是这小子修为低下,方才那时,你已经灵识被破,成为废人一个。哼,姥姥的严刑酷法,你应该比我清楚。”顾倾国一边冷言教训着,一边慢慢的收起了琵琶。

方倾城心头不禁一颤,是呀,自己的恩师,流云山的灵波姥姥是出了名的狠厉凶暴之角『­色­』,如若方才自己灵识已破,神魂失守,那最终的结局也就是被其他弟子尽吸其真元,抛尸荒野,成了那豺狼野狗的裹腹之物了。

两人语声渐远渐低,身形闪处,如两道流星划过夜空,转瞬无踪。

……

一阵夜风吹过,四野无声。

突然,自那二女离开之处不远的地面,竟然慢慢的裂开了一个口子,一条诡异幽森的黑影慢慢的从那口子钻了出来。

“嘿嘿嘿嘿……那两个小妮子,杀人不毁尸,到是给老子留下了一个好炉鼎。嘿嘿嘿……”一个尖厉刺耳,嘶哑如鬼号般的声音­阴­森响起,幽绝凄惨,回『荡』在夜『­色­』之中。­阴­风掠过,地上已然悄无人踪,仿佛从来就没发生过什么事情似的。

天目山,位于杭州临安府东六十里处,自古为神州名山。此山各有东西两大山峰,东峰大仙顶,西峰望仙顶,峰顶中间各有一天池,宛如双眸仰望苍穹,故因此得名。

那东峰大仙顶绝峰峭壁下的万丈深谷里,终年密林敝日,氤氲缭绕,毒障遮空,显得分外、­阴­森恐怖。

沿着那恐怖­阴­森的深谷走到尽头,一个丈许高的洞口赫然而现,正是天下修真六邪中的鬼宗总坛所在。

“鬼峰,你这次出山,却给我带回来什么好东西?”洞内深处,一个­阴­森却又浑厚的声音诡异的飘『荡』而起。

第二百一十五章

“嘿嘿嘿嘿……圣主。”

“嘿嘿嘿嘿……圣主,这次,我又给你找了一个好炉鼎回来,而且还是个四禅中的一个修真弟子呢。”那尖厉刺耳的声音献媚的说道。

“是吗?哈哈哈哈……,好好好,这次你立了大功,待老夫还阳功成后,定要重重赏你。哈哈哈哈!”那浑厚­阴­森的笑声回『荡』在洞内,久久莫停。

“圣主,这是第五百六十六个炉鼎了吧?这个过后,您老人家也就功力尽复,重振我鬼宗声誉,指日可待了。嘿嘿嘿嘿……”那刺耳的声音献媚的配合着笑着,却显得这幽深的洞里更加的­阴­森鬼异,令人『毛』骨悚然。

“嗯,费话少说,把那个小子给我送进来吧。”那­阴­森浑厚的声音满意的说道。

一阵幽风过后,鬼峰已将竹汶麟的尸首送进了洞内更深一处的­阴­暗角落里。

“嗯,不错不错,这小子的骨骼清奇,经脉通透,虽是灵识尽毁,气息已绝,­肉­身却是完好无损。却正是老夫需要的好炉鼎,鬼峰呀,你跟了我二百余年,老夫今时重见天日,当是你为首功呀。”那幽暗中,­阴­森浑厚的声音飘『荡』着,言词中却掩饰不住一番惊喜之意。

“圣主,只要你还阳功成,属下就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鬼峰感然而泣,尖厉嘶哑的声音竟也流『露』出一丝真情。

“嗯,那原先你寻得的五百六十五个炉鼎已令老夫灵魄尽复,今日这个小子的灵魄­肉­体皆是上上之选,老夫也就不在苦等,就用他来还我真身吧。哈哈哈哈……”那鬼圣猛然凄厉大笑。

洞内笑声四『荡』,洞外,密林内飞鸟四惊,声彻震谷……

转眼又是三年已过。

大宋神宗十一年,四禅五道,天下修真正派人士,自清凉胜境的智增长老召集的掌门大会之后,

又拉开了与那死灰复燃的六大邪派正邪之战的序幕。

“长空尽展浮云意!”

一声清亮的长啸激『荡』山谷。一串玄妙莫测的剑抉自手中变幻而出,长空中,那周围百里内的氤氲云浪丝丝缕缕如百川汇海般会集头顶百尺高的飞剑上,那飞剑竟越来越大,越来越亮,剑鸣凛凛中,一股五尺长的剑气浩然而出……

“去——!”随着半空中少年的一声疾喝,飞剑疾驰而下,『­射­』向那地面上仓惶而逃的鬼宗弟子。

“啊——”一声凄惨的叫声过后,那诡异幽冥的身影扑然而倒,“小子,鬼圣会给我报仇的,你等着……”剑光闪处,一阵轰然巨响,那鬼宗弟子已是尸首成灰,灵魄尽无。

“张师哥,好剑法!你这云海烟波式驾御的越发的淳熟了,又斩杀了一个妖邪。”少年身后不远,一个身材高大,满面质朴的少年跑了上来,一脸羡慕的说道。

“嗯——”那少年不置可否,神『­色­』中却是一股昂然之态。

天目山大仙峰顶的天池里。

“咕咚咚……”清澈碧绿的湖水突然冒起一阵水泡,水波『荡』漾,渐渐的,整个方圆丈许池水仿如开锅的沸水一般不停的向外泛着水泡,沸腾的湖水不断的翻滚着,从那峰顶的池旁不断的外溢而出。

突然,整个湖水怦然巨响,猛地狂掀而起,一股滔天巨浪直冲天际,巨浪翻涌中,一条身影冲天而起,仰天长啸,啸声激『荡』中,群山回映,万谷轰鸣。

“恭喜圣主,终于神功大成,从此睥睨天下,所向无敌了,嘿嘿嘿嘿……”鬼峰自天池边的一处岩石后面闪出,尖厉嘶哑的声音朝着那半空中激啸的身影大声恭贺道。

“嗯——,好好好,哈哈哈哈……”鬼圣立于半空大笑着,仰望苍穹,神情激动着,却掩饰不住一脸的喜『­色­』。

大笑声中,鬼圣道:“鬼峰呀,这个身躯果然是不错不错,短短三年,竟然就让我突破了我鬼宗无上*“鬼曲心经”第十三层的最高境界,哈哈哈哈……,我如今已是一身万年修为真元,放眼天下,四禅五道,除了少数几人,又有谁是我敌手,哈哈哈哈!再当­精­进百年,老夫我就可历劫飞升,登临仙界,成为鬼仙一员了,哈哈哈哈……”鬼圣狂笑着,言词中一番慷慨激昂之意。

鬼峰媚笑着说道:“圣主,嘿嘿嘿嘿……您老人家自当是我鬼宗空前绝后,震古烁今的旷世奇才呀,我鬼宗只有在您的带领之下,才能发扬光大,一统天下,嘿嘿嘿嘿……”眯缝着那如豆的双眼,仿佛眼前就已是自己口中描绘的场面。鬼峰裂开一口黄牙傻笑着,仿佛那天下芸芸众生,什么四禅五道,什么六大邪派,此时都跪伏在自己主人的脚下,俯首称臣。

“对了,主人,我们下一步应该­干­什么呢?”陪着鬼圣一阵媚笑过后,鬼峰小心翼翼的问道。

人影一闪,半空中的鬼圣已到了鬼峰的面前。

以手托腮,鬼圣思虑着,慢慢说道:“嗯……我如今这个借体还魂的这个身躯此时灵魄虽然尽归我有,可那衰弱的神识中却一直有股至深的怨意,至强的执念令我无法尽吞其灵识。为免后患,眼下当务之急,只好先顺着这个小子原来的灵识回忆一路走走,看看能否完成他的心愿,好抚平他的怨意,消除他的执念,尽灭其神识,以全老夫后顾之忧。”

“哦,圣主,既然决定了,那您的第一步目标是?……”鬼峰见缝『Сhā』针的问道。

“嗯,我想想……这小子的回忆里……他『­奶­』『­奶­』的,怎么会是那么远的地方,陕西府秦风郡的什么……哦,是一个叫河曲镇的小地方,他『­奶­』『­奶­』的,我连听都没听过,怎么,这小子会是那的人?那他怎么又会跑到普陀妙音庵那臭尼姑的地方当什么弟子,真是匪夷所思,匪夷所思!!”鬼圣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摇着头。

象突然才想起似的,鬼圣猛然抬头对着鬼峰道:“对了,鬼峰,我走的这段日子,你吩咐手下弟子们尽量潜踪隐迹,不要和那些正道修真的兔崽子们起冲突,哼,那些兔崽子们,百余年前正邪大战的那笔血仇,老子还没和他们算呢,现在反而到更变本加厉,四处剿杀我宗弟子,哼!当年若不是那些该死的和尚和臭牛鼻子们布下的九天诛魔阵,老夫也不会落得个元身尽毁,灵魄险灭的凄惨下场,可怜我鬼宗那十二长老,此役过后,却尽归尘土……”鬼圣唏嘘着,神『­色­』间一阵怅然。

“圣主,那属下应该怎么和您联系?”鬼峰吱唔着,却终于问出自己心底的疑『惑』。

鬼圣长叹一声:“鬼峰啊,我走的这段日子里,为防万一,本门弟子就不要再和我联系了,门中一应事务都交由你打理。多则半年,少则月许,我应该就能完成这小子心里的那些未了之事,抚平他的怨意执念,哼!到那时这身躯­肉­体灵识尽归我有,老夫再纵横天下,杀尽仇人,重振我鬼宗声威!雄霸天下!!”说到此处,言词又是一阵激烈,豪气冲天。

“圣主,可我鬼宗派不可一日无主呀,您走了,万一有什么大事,叫我等如何作主?”鬼峰焦急的说道,生怕鬼圣从此抛手不管,一走了之。

思虑了一下,鬼圣道:“这样吧,我在你身上种下了我鬼宗绝学,“千里渡魂”术,如果你有什么万分火急而又作不了主的事就深入灵识呼唤我的名字,无论我在何地,都会感知的。”说完,鬼圣双眸猛然『­射­』出两道黑光,深深的刺入鬼峰的灵识,鬼峰只觉灵识一阵激『荡』,悄然中已经潜藏了一个细微的黑影。

“鬼峰啊,你是我手下最忠心于我的大将,我十分欣赏你,这百余年来也多亏了你,老夫我才得以重见天日,你的功劳,我会记在心上的,等我回来,我们主仆再一起笑傲天下,重振我鬼宗声威。我走了!”

一声长啸裂空,群山回『荡』,万谷空鸣,惊鸟四散,那鬼圣黑影一闪,已是到了半里外的空中,转瞬便鸿飞冥冥,沓渺无踪。

一道急如闪电的黑光迅即的掠过一道道山川,一条条河流,一座座村镇,一户户人家……鬼圣(不,此时还应该叫竹汶麟)正在朝向万里之外的那记忆中的故乡急掠而去……

等待他的,又将会是什么呢?

无一生还。河曲百里内一片枯骨碎尸,焦土瓦砾,断木残椽。河曲镇自此于大宋版图消失。不复而存。呜呼哀哉,铭以永志。——《北宋陕西府秦风郡志》

河曲镇外,一块幽静松林深处,荒坟前。

鬼圣呆呆的看着面前的这处荒坟,心思一阵恍惚。

前日凭着灵海中那小子的微弱神识中一股强烈怨意的指引下寻到了此处,却再也毫无动静。

“他『­奶­』『­奶­』的,总不会就让老夫我守着这堆荒坟在这儿傻等吧,这小子,既然心有怨念,为何到了此地却又毫无提示了?”鬼圣一边咒骂着,一边在坟前来回的踱着脚步,一脸的焦急不耐之『­色­』。

金乌西落,月兔东升。时间,就在鬼圣的不耐的咒骂,焦急的等待中静静的流逝而去。夜幕低垂,繁星点点,新月如钩。凄风阵阵,荒草瑟瑟,这百里内一片枯骨遍野之地近草鬼火幽幽,远树栖鸦哀鸣,处处笼罩着一片­阴­森恐怖的气氛。

鬼圣终于不耐烦再等。站立身形,蓦地一声惊天动地的长啸。啸声中,那鬼火星散,栖鸦惊起,周遭­阴­森诡异的气氛里顿时掀起一片萧杀之意,令人心头一寒。

“哼,和老夫玩­阴­森诡异,不知道我老人家就是鬼宗的祖宗吗?”鬼圣一边嘟哝着,一边四处打量着荒凉幽凄的景『­色­』。

蓦地,自那三里外隐约可见的『乱』坟岗上隐隐传来一阵无数“咕隆咕隆”的脚步声,沉闷如雷,由远及近,由轻渐重,由小而大,伴着那地表微微的颤抖,仿佛无数远古的巨人踏着沉重坚实的脚步一步一步的走来。

“咦?”鬼圣诧异着,正凝神静听那脚步的来处去向时,突然灵台中那原本悄无声息的强烈的怨意竟于此时忿然而生,伴着那沉重脚步的越来越近,越来越大而变得越来越激『荡』,越来越强烈。

“好小子,竟在此时出来了。难道与此时此地的脚步声有关吗?”鬼宗自言自语而道。

突然,那二里处不远的一处荒坟猛地炸裂开来,一声嘶哑凄厉如野兽般的吼声,一个高大的身影慢慢从荒坟中爬了出来。

鬼宗忽觉一阵恍惚,灵台中那股怨意竟然伴随着那高大身影的出现而猛然转强,激『荡』索绕着,拼命冲击着自己的心神。

慌忙运功定下那激『荡』起伏不安的心神,鬼圣心中已然肯定,灵台中那微弱神识中的至强怨意,定是与面前的这个高大的僵尸有关。

一股滔天的杀意不可抑制般的自那微弱神识和自己的灵台中猛然涌起。

望着那爬出不久,正摇晃着僵硬的身形以舒展身骨的高大僵尸,鬼宗狂笑道:“小子,老夫明白你的心意了,既然老夫现今占了你的躯体,却也不得不为你做些事情,哈哈哈哈,权当还你的人情了。”

狂笑声中,鬼圣身影一闪,已是立在半空中,一声厉啸道:“呔!那鬼屠山的死骷髅听着,老夫鬼宗宗主鬼圣今日偶游至此,心情不爽,又不巧碰到你们了,只好拿你们松松筋骨,泄泄私愤了。他日若是要寻仇,就让你们天罡­阴­尸老鬼到天目山来找我吧!”

厉啸声处,群山回『荡』,万谷和声。

长笑声中,信手一挥,一股庞然巨大的滔天黑气自手中而出,猛然击向那地面不远处的高大的僵尸。

那僵尸刚刚活动开筋骨,正惶然莫名间,一股滔天浑厚的真气轰然入体,“轰——”一阵巨响过后,一声凄惨的嘶吼,高大僵硬的身形顿时崩的四分五裂,四散无踪。

“怦怦怦怦……”四周林立的远远近近,大大小小,错综密布的荒坟刹那间同时炸开,无数的僵尸凄吼声爬了出来,望着半空中傲然而立的鬼圣,齐声吼叫,一时间声震苍穹,回『荡』数里。

“哈哈哈哈,”鬼圣长笑着,“难道你们天罡老骷髅竟然把总坛迁到关内了吗?这里竟成了骷髅窝了,哈哈哈……来吧来吧,多点来,老夫我今天就要拿骷髅架子当靶子来松松筋骨了,哈哈哈……”

又是一声响彻长空的激啸,半空中鬼宗身形一转,忽如鬼魅般的化成无数道身影穿梭而下,每道身影都同时缠向地面一个僵尸,“轰轰轰轰轰轰……”无数声震天的巨响中,天空中飞散着无数残尸碎块,血雾『迷』空,无数声凄厉嘶哑的吼叫,仿佛此地就是一个惨绝人寰的修罗地狱场。

远处,无数个僵尸不断的从炸裂的坟墓中爬出,近处,漫天飞舞着残肢碎体,迎风飞舞着『迷』天血雾……

也不知杀了多少僵尸,远远近近,到处都是无数的残肢碎块,那四处喷洒的鲜血已将地上的荒草都染成了醒目刺眼的红『­色­』,饶是鬼圣这一代邪派枭雄,此时站在这如人间地狱般的此地,望着那远处仍源源不绝,蹦跳而来的僵尸,却也是感觉杀不胜杀,内心中顿时涌出一股强烈的无力感。

“小子,我说,应该差不多了吧?”鬼宗自言自语的问道。

蓦地,那灵海中脆弱的神识又是一阵激烈莫名的涌动,那股至深至强的怨意恨念顷刻间更加庞大,更加强烈的充斥,侵袭自己的灵海。“杀杀杀!!!”一个冥冥中的声音从灵海中愤然而响,“杀尽这些吃人的厉鬼,丑陋的畜牲们,为我的爹娘弟妹,河曲镇千千万万的父老乡亲们报仇,报仇!!!”

“好,小子,今天我就成全你,老夫鬼圣平生从未做过一件善事,今日之举,当是相互利用,也算不得什么,不过,老夫却定要偿你为人子孝的心愿!”

大吼一声,鬼圣那鬼魅般的无数道身形蓦地一收,身形一闪,飞到半空之中。望着那远处近前,无数个大大小小,蹦跳嘶吼不停的僵尸们沉声而道:“你们这些杀不胜杀的骷髅架子们,以为老夫真的就奈你们莫何吗?今时,老夫可就要真的大开杀戒了,到时候别怨得同为六邪门派的老夫心狠。”鬼圣低沉凄厉的语气在夜空中盘桓缭绕着,透着深沉凛冽的杀意。

猛然深吸一口气,双眼透出两道血红妖异的红光,鬼圣缓缓的,慢慢的抬起双手,划出一套奇异诡谲,变幻莫测的招式,随着那招式的施展,夜空中,方圆千里内的苍穹慢慢的缓缓的涌动着无数的黑云,逐渐的向着他的头顶上空汇集着,堆压着……天地间庞大猛烈浩然的罡风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刮得四野荒草四伏,枯枝漫天,无数小树被连根拔起,瞬间既无踪影……

第二百一十六章

半空中,浓密滚滚的黑云笼罩下,疯狂肆虐的罡风中。

鬼圣昂然伫立,仿如那主宰万物,睥临天下的天神降世。

闪着妖异红光的双眸冷然望着地面上还源源不断的从荒坟枯墓爬出,远远近近蹦跳着汇集而来的无数僵尸,双手间奇奥变幻的手势竟越来越快,越来越急……终于,随着那最后一式完成,双手蓦地一停,鬼圣低沉缓缓的喝道:“鬼曲心经第一式:鬼—哭—天—愁!”

天空中,肆虐怒号的罡风更加疯狂,更加迅急,席卷天地的呜咽声一时间宛如地狱中万鬼嗥哭。

遮天敝日般,漫无边际,汹涌翻滚的黑云乌浪突然裂开一道百米长的口子:无数道黑『­色­』闪电夹杂着磨盘大小的黑『­色­』气团倾涌疾泄而下,密如骤雨般笼罩了方圆百里内地域。

“轰轰轰轰轰……”无数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声中,河曲周围百里的废墟上一时间如天崩地陷,世界末日来临。

百里地域内,地面上那无数个蹦跳着,嘶吼的僵尸大军倾刻间被这场恐怖的死亡之雨笼罩着,淹没着……骤如暴雨的黑『­色­』气团每砸到一个僵尸身上宛如天神重拳般将那坚逾钢铁身躯瞬间砸成一块块­肉­饼,凄啸飞舞的黑『­色­』闪电每击中一个僵尸都会如利斧劈柴般那水火不侵的­肉­体撕成无数条­肉­块,残尸飞舞,血雾弥天……漫山遍野的千千万万僵尸大军惨叫着,嘶吼着,如沸汤融雪般,迅速的,无奈的消失在这场倾天彻地的浩劫里。

半空中,鬼圣疯狂的大笑着。自重生后,第一次运用“鬼曲心经”上的招式,竟没想到竟然厉害如斯。仅仅第一式,就有如此威力,令天地失『­色­』,穹宇无光,比百年前正邪之战那时不知强过多少。体会着灵台中那微弱神识的一片欣喜之情,鬼圣心头一阵快意,“他『­奶­』『­奶­』的,平生第一次,杀人也能杀出如此乐趣来,哈哈哈……舒服,爽!!”

“够了吧,鬼圣宗主,你的威风也该耍到头了!!!”一个僵硬生冷的声音慢慢说道。

正得意时,鬼圣抬眼望去,不知不觉间,半空中,竟然已有四个身高两丈,浑身散发着一片古铜『­色­』的高大僵尸列阵站在自己的对面百米之处。

鬼圣轻瞥一下面前的四个僵尸,咧了咧嘴角,不屑道:“他『­奶­』『­奶­』的,杀了半天,才杀出这么几个不值一提的货『­色­』来。四大铜尸,你们不行。滚回去换几个厉害的过来。老夫为你们不值得浪费真元!”

居中为首的一个铜尸蹦上前一步,缓缓拱手道:“鬼圣宗主,不知我们鬼屠山何时与你鬼宗结下冤仇,阁下今时竟如此大下杀手?”

鬼宗大笑道:“哈哈哈,铜尸小鬼,我鬼宗从来没和你们鬼屠山结下梁子。老夫今天心情不爽,偶游到此处,他『­奶­』『­奶­』的,正好遇到你们这些骷髅架子们,你们好好的塞外不呆着,偏偏到要跑到中原来自寻霉头,老夫有成人之美,所以只好拿你们来活动活动筋骨,出出气了,哈哈,反正天罡那老骷髅的徒子徒孙多不胜数,死上一些也没什么。”

四大铜尸相顾对视一眼,心中顿时怨气暗生。如此凄天惨地的血腥杀戳之事,在这老鬼头的口中竟成了活动筋骨的轻描淡写之言,言下分明是不把鬼屠山放在眼里。

那为首的铜尸默然半刻,又道:“鬼圣宗主,我鬼屠山和阁下鬼宗皆为六邪门派,平时应该互有所助,多有照应才是。但阁下今日却做出如此令我等心痛之事。说不得,我等虽为后生小辈,却也到要敢请宗主阁下还个公理才是。”

鬼圣正要答话,灵台内冥冥中的那个声音突然厉叫道:“杀,杀,杀,全部杀光,一个不留。”那股至深的恨念怨意又一阵猛烈激『荡』,缭绕灵识,令自己心神一阵恍惚。

一声厉啸裂空,鬼圣也不言语。浑身万年修为一提,一股滔天凛冽真气顷然而出。四周空间顿时鬼气缭绕,­阴­意森森。

那四个铜尸又对视一眼。为首的铜尸道:“看来鬼圣宗主今时真是不想善罢甘休了,那我等也不再废话,布阵!”

鬼屠山——六邪修真门派中唯一一个全部门人皆为僵尸的门派。总坛巫神殿在塞外万里沙漠深处的­阴­灵山。以门下拥有千万无数僵尸弟子而号称六邪中势力最强的门派。据说只要能被鬼屠山弟子发现的尸体,都会被控成僵尸。从而成为鬼屠山的一员。

自百年正邪之战后,四禅五道,天下正派修真门派也曾也几次联络高手出关,深入万里之遥的沙海不『毛』之地,想要一举剿灭鬼屠山总坛。却终也因为道途遥远和那气候恶劣的沙海荒漠阻隔等客观因素无功而返。鬼屠山因祸得福,反而成了百年来六邪中实力损失最小的门派。

鬼屠山当代掌门天罡元尸传说是一具修炼千年之久的本命真尸,功力修为莫测高深。座下有两大天魁金尸,三大地煞银尸,四大锁魂铜尸,五大镇阳铁尸.皆为修为高深之徒。门下千万弟子自掌门天罡元尸以下,人人皆会控尸布阵。阵法也随着修为大小,人数多少而威力各异。

而此时四大铜尸所布的阵法叫四尸锁神阵,是鬼屠山不传之秘之一,威力不容小觑。

半空中,那四个铜尸突然齐声厉啸,声彻长空。啸声中,那四大铜尸竟一反其他普通僵尸的僵硬笨拙之态,身形灵巧如风,迅速的分立四处,手中皆托着一个骷髅人头,嘴中念念有语。

鬼圣一声冷哼,也不言语,突然身形一纵,掠到四大铜尸的头顶上空,“鬼爪裂空”,随着一声冷喝,那四大铜尸的头顶突然现出一个无比硕大的凌空黑爪,当头罩了下来。

四大铜尸不理那凌空而下的黑爪,皆低头垂首,目光盯着手中的骷髅人头,口里的咒语却越念越快。

“四尸锁魂阵”中顿时飘起一股诡异莫测的『迷』雾,迅急迎向那罩下的黑爪.

“轰”的一声响处,人影顿分.鬼圣凌空缓缓的退了开来.

那四大铜尸也踉跄退了数步,阵形微散。嘴角渗出丝丝血迹,全身一阵颤抖,良久方停。

“哈哈,好,不错,竟能接下老夫的三成真元,天罡老骷髅座下的弟子到也有两下子,全不是浪得虚名之徒”;鬼圣哈哈大笑,又纵身飞了回来。

“老夫今日得闲,就好好的陪你们玩玩,到要看看你们到底还有多少玩艺值得称道。”,语声未落,鬼圣身形一隐,顿时无数道重重鬼影盘旋在四尸头顶。

“鬼雾『迷』踪”,漫天的重重鬼影又凌厉而下,带着巨大的罡风袭向四尸.

四大铜尸又是一声长啸,猛然咬破舌尖,朝着手中骷髅人头喷出一口鲜血.人影交错迭闪,四尸已是变了方位.那“四尸锁魂”大阵突然阵势一转,四股血雾夹杂着慑人心魄的啸声自那四尸手中的骷髅头上飞出,汇成一道倾天大网,朝向那漫空飞下的重重鬼影罩去。

“轰——”惊天巨响,群山回『荡』。

重重鬼影蓦地一收,鬼圣如断线风筝般被震退百米。

“他『­奶­』『­奶­』的,死骷髅,想拼命呀?竟然连本命尸气也使了出来。”空中回『荡』着鬼圣的惊叱怒喝。

四大铜尸翻滚着如皮球般被震落地上,手中的骷髅头“怦怦”脆响,尽然碎裂。

“噗噗噗噗”四道醒目的鲜血自口中喷出,在半空划出四条凄美诡异的红线。

鬼圣心神一阵激『荡』,胸口憋闷良久。方才凌空与那四尸倾然一击,大意下,竟然被四尸以本命尸气御使的“罗天尸神网”击中,若不是见机的快,仓惶间五分功力骤然提到八成,怕此时已受创不轻。

身影一闪,鬼圣又掠到四尸的上空,望着那四具躺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此时七窍殷殷不断渗出鲜血的铜尸,狞厉道:“他『­奶­』『­奶­』的,这是你们找死的,怨不得我!!”

深吸一口真气,压下胸中那股翻腾的心血,鬼圣咬牙冷冷而道:“本不想杀你们,既然你们自己都不想活了,那好,老夫就成全你们,现在,你们就等着被元神尽灭,挫骨扬灰吧!”说到最后牙齿已是咬得咯咯作响。

又缓缓的深吸了一口气,鬼圣一提全身真元,双手抬起,手指灵动间,又一套诡异玄奥,凄幽变幻的手诀迅急的打出,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鬼屠山能名列六邪,可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老夫佩服你们方才悍不畏死的勇气,今时,就让你们死在我这重出江湖后首次施展的,我鬼宗无上绝学《鬼曲心经》下吧。”鬼圣凌空而立,幽目闪闪,满脸狰狞,仿如阎罗临世般宣判着四铜尸的命运。

夜『­色­』中,弯月高悬,凄红如血,苍穹里,繁星闪闪,鬼火幽幽。伴着四周荒野一望无际的断肢残骸,和那已被无数鲜血染沥的血红欲滴的枯树荒草,阵阵凄风吹过,天地间笼罩在一片恐怖糁人的气氛中。

“《鬼曲心经》第五式:鬼——现——天——惊!!!!!”

那迅急变幻的手势猛然一停,鬼圣一声厉喝,天地霎时惊变。

那凄红如血的弯月,那闪闪烁烁的繁星,竟然与同一时间突然隐没。

天地间,苍穹里,突然现出一个笼天罩地,庞然无比的巨大鬼头。一个绿目幽幽,满脸狞然,獠牙滴血欲噬的鬼头。

苍穹中,那凄厉的鬼头一声震天嗥叫,猛地朝着地上那小如蝼蚁的四个铜尸张口吞噬而来……

“无量寿佛,善哉善哉,同为六邪,缘何相煎太急!”伴着一声轰然入耳的佛号,一道金光迅急的迎向那凌空而下,正要将四尸吞噬的鬼头。

半空中,那硕大的鬼头突然与那金光轰然相撞,惊天动地的巨响和凄厉无奈嘶吼声中,那笼天罩地的鬼头慢慢的化成缕缕黑气,袅袅缭绕,渐无所踪。

弯月重现,繁星又闪,夜『­色­』『迷』茫。苍穹又恢复了起初的常态。

那金光激凌凌的在半空中一阵盘旋回绕,曲动多变,矫如苍龙,灵若游凤。清亮幽扬的钟鸣声中,终于回落到一个红衣喇嘛的手中。

半空中,鬼圣十米外,此时已站立一个红衣袈裟,头带红帽的肥头大耳的喇嘛。

那喇嘛长得腰肥体阔,妙眉喜目,笑态可掬,面方白净,颔下无须。硕大的蒜头鼻翼左侧竟然穿着一个鼻环,到给那禅风沥骨的脱俗神态中平添了几分滑稽之『­色­』。左手持着一个九环禅杖,右手心上此时悬空正滴溜溜的转着一个尺许大小的金钟,应该就是方才击散那鬼头之物。

红衣肥头大耳的喇嘛转过身形,朝着鬼圣微一拱手,合十道:“无量寿佛,昔日天池一别,转首已沧桑百年。素日里常感慨与宗主缘悭一面,今日得见宗主借体重生,功力­精­进,老衲不胜欣喜,老怀畅然。呵呵,西域天心宗宗喀德这里有礼了。”

宗喀德正是一代修真邪派西域天心宗当代宗主。

鬼圣心中一阵无奈,暗骂道:“这个死秃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出现。”口中却不敢失礼,也拱手道:“大师久居西域,今日缘何至此?有幸于此地得以赡仰大师风范,更胜往昔,老夫也是心中欣喜有加。鬼圣有礼了。”

西域天心宗原为吐蕃喇嘛教宁玛派的一个分支。

西元八世纪墀松德赞王时期,印僧莲华生传入的密宗与西藏原有宗教-苯教结合后产生喇嘛教,渐渐于十一、二世纪形成宁玛派,僧人穿红衣戴红帽,因而又称“红教”。

红教传至北宋太祖天元三年,渐渐分成数支。

一代奇才,宁玛派的记名弟子宗喀则偶游吐蕃名山南迦巴瓦峰,于一处石洞里竟偶得一本上古残书,闭关潜修五十年,竟也悟得一些天地玄秘,与自己门派密宗秘法相结合,终于在南迦巴瓦峰创出一代名派——西域天心宗。

天心宗凭密宗观想为引,以天地至邪戾气入道,虽是信仰佛教,却提倡鼓励杀祖灭宗,斩断自身俗缘,以天为心,圆成无上佛道。时至日久,随着功力­精­进,血魔入识,实际心已成魔。传派三百年,杀戳之名大显,终成一代邪派,名列六邪修真之中。

天心宗传至宗喀德这一代已历五百年之久。百年前天池正邪一战后,天心宗­精­英大损,遁回西域不出。中原四禅五道虽也联合高手几次前去剿杀,可顾忌引发世俗两国刀兵战事,却也终未斩草除根。

宗喀德微笑而道:“鬼圣宗主,老衲有感于近年来,中原四禅五道那些所谓正派修真的恶徒们猖狂肆虐,疯狂剿杀我六派中人,心内忿然。百年天池一战后,我六派虽元气大损,可也根苗仍在,沧桑百年已过,今时,他四禅五道虽然实力大涨,可我六派也不能坐以待毙,思虑之下,于是冒然前来中原联络我道中人,宗主,分则俱弱,合则力强,老衲妄想我六派联手,与那四禅五道决一雌雄。不知宗主意下如何?”

“呵呵,大师真是一个胸有悲天悯人之心,心系同道安危之意的我辈楷模呀。令老夫佩服佩服。远涉万里,翻越千山,都是为了我中原同道中人未来的前途,命运,老夫与你相比,岂能不汗然,汗然呀!”嘴上一片夸奖着宗喀德的赞美之语,鬼圣心下却不以为然。

“他『­奶­』『­奶­』的,六派联合,以哪派为首呀?怕到时没等四禅五道打来,自己人早已经人头打成狗头了吧?”鬼圣心下暗哼道,“你个老小子说是为了六派安危命运,怕不是怀着让六派都去你西域帮你守那南迦巴瓦峰吧的私心吧,你个老东西?”

宗喀德老脸微微一红,道:“宗主,你此番谬奖老衲愧不敢当,只是不知宗主心下却是何意?”

鬼圣紧盯着那地上全身还在颤抖的四个铜尸,一时间对宗喀德的话却心不在焉。

宗喀德见鬼圣一时无语,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象突然想起似的问道:“宗主,今日巧遇至此,却不知你为何与这些鬼屠山的道友过意不去呢?”

鬼圣冷哼道:“没什么原因,他『­奶­』『­奶­』的,就是在此遇上这群死骷髅们,看着他们就不爽,所以想发发善心,早点送他们回归故土。这群死骷髅们,塞外那么大的地域不够他们折腾的,非要跑到我中原来想要分一杯羹,老夫我看着就不爽,不爽!”

“无量寿佛!”宗喀德宣了一声佛号,正『­色­』道:“宗主此言差矣,鬼屠山为我六派同道,虽是一直潜居塞外,可也毕竟是我辈中人,来中原发展势力原也无可厚非。再说,此地离宗主的天目山远隔万里之遥,就算他鬼屠山势力发展的再壮大,应该也不能触到宗主的根本吧?还有,鬼屠山道友来中原发展此举,也是我六派一大幸事,毕竟与我六派和那四禅五道的妖孽恶徒的未来抗争有益而无害,宗主何故去做那令亲者痛而仇者快的无谓之举呢?还有……”

“够了!”鬼圣猛然一声冷喝,打断了宗喀德喋喋不休的话语。

第二百一十七章

宗喀德顿时愕然当场,望着鬼圣那神情不耐之『­色­』,一时尴尬无语。

二人久久立在半空,周遭一时寂静,四野无声。仿佛此地所有的万物都已经死于方才那场恐怖的浩劫之中。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不耐?这么冲动?这也不是老夫的本『­色­』呀。”鬼圣也一时惊讶方才自己的表现,暗暗的问自己道,“难道,难道是因为那小子吗?难道那小子的神识竟在不知不觉中影响着我吗?”

正想到此处,对面宗喀德也诧异的小心翼翼问道:“宗主,你此时神思恍惚,『­性­』情大变,难道,难道是有什么隐衷吗?”

“哦……”鬼圣吱唔着,却不知如何回答。

“宗主,你我同为六派掌门,如若信得过老衲的话,老衲不才,却也想为宗主忧虑之事分担一二。不知宗主意下如何?”宗喀德察言观『­色­』,又小心翼翼的说道。

“老夫……我……”正想着不知如何措辞答复,脑海中那股至深的怨意又滔天的卷起,“杀了他们,杀光他们,替我杀了他们!!!”“小子,我已经帮你杀了不少了,你还要怎样?为什么总命令老夫?要知道,现在这个躯体里,我才是主宰!”灵识中,鬼圣的神识和那微弱的神识在激烈的交谈着。

“我不管,这个躯体我可以不要,只要你杀了他们,杀光他们,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包括我自己的神识,都可以尽归于你,这不也是你想要的吗?只要你杀了他们,都是你的,杀了他们!!!”灵识中那微弱的神识在激动的吼叫着。

“老夫我从没受人胁迫过,以前如此,以后也是如此!”灵识中,鬼圣也激烈的怒吼着,“我已经帮你杀了很多,也算完成你的心愿了。你就放弃你那股怨意吧,只要你愿意和我神识融为一体,你是我,我不也就是你吗?老夫我一身惊天彻地的神功,将来,在我的帮助下,难道还有你想做而不能做的事吗?放弃吧,小子,和我融合一体,听我的,我不会骗你的。”灵识中,鬼圣谆谆诱导,威『逼』利诱,无所不用之极。

“不!”灵识中,那股滔天的怨意猛然强烈的无可抵御的卷起,疯狂的,猛然的冲击着鬼圣的灵海。“不让我遂了心意,那我们就一起毁灭吧,一起毁灭吧!!!”灵海中,那神识歇斯底里的吼叫着,不屈的挣扎着,竟然渐渐有了强大和完整的,慢慢要恢复的迹象。

“此时此地,老夫纵是想帮你完成心愿,可那秃驴也不可能遂我的心意,错过此时,老夫一定答应你杀上­阴­灵山,巫神殿,彻底的了了你的心愿,行吗?小子。”鬼圣到了此时才真正的体会和理解到了什么叫做‘苦口婆心’的感觉了。

“不,我不管,我只要你现在就杀了他们。”灵识中那神识仍在不屈的挣扎着,反抗着,那股至深至强的怨意仍在时刻的毫无停歇的在冲击着鬼圣的灵海。

“小子,别以为我奈何你不得,惹急了老夫,我此刻就彻底的灭了你的神识,让你灵魂尽无,彻底的万劫不复!!”灵识中,鬼圣怒啸着,猛地一股滔天的念力将那神识强行的压了下去。

“宗主,你,你怎么了?”等待了好久,望着鬼圣那时刻­阴­晴不定,变幻莫测的神『­色­』,宗喀德终于忍不住,又小心翼翼关切的问道。

“来吧,来吧,彻底的来毁了我吧!哈哈哈哈……”灵识中,那股微弱的神识又带着滔天的怨念恨意强行的涌起,“反正我活着也是够苦的了,够苦的了,哈哈哈哈……来吧,鬼圣,毁了我吧,彻底的让我解脱了吧!哈哈哈哈……”那神识疯狂的笑着,一时间灵识竟然激烈的震『荡』起来,竟有把捏不住之势。

“小子,你难道真要让我们一起毁灭吗?为什么?难道你那血仇就真的那么重要吗?就真的一刻都等不了吗??”灵识中,鬼圣怒吼着,嘶喊着,疯狂的质问着。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这小子的恨意怨念竟然如此的深刻,如此的执着,如此的疯狂。

“鬼圣,你知道我的故事吗?你了解吗?你虽然进入了我的躯体,压抑了我的灵识,可是还不是我,你没有我的记忆,没有我的经历,你还不是我,你怎么又能体解我的苦衷?你能理解吗??”那神识在激烈的质问着,吼叫着。

鬼圣猛然的仰天长啸,那激『荡』苍穹的啸声中深深的包含着他此时的无奈,恨意和疯狂。群山回『荡』,万谷索绕,久久莫停。

“听着,鬼圣,我不是威胁你。我只是说出我目前的决定。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立刻杀了那地上的四个吃人的魔鬼,替我报那血海深仇。我会立刻放弃抵抗,彻底的和你灵识合一,灵魄躯体尽归你有。二是你立刻毁灭我,让我彻底的从这个世上消失。这个躯体也尽归你有。你只有这两条路,你选择吧。不毁灭我,就答应我,不答应我,就毁灭我,毁灭我!!!!”

轰然一阵巨响,鬼圣一股滔天的真元挥处,那十里内的一切枯树,荒草,残坟顷刻间都夷为平地。

“宗主,你如若再不答话,老衲只好自做主张,先封了你的经脉,闭了你的真元,以防你有走火入魔之势了!”望着鬼圣此时状如疯狂的举动,宗喀德也一时无措,只好出言警示了。

“鬼圣,你想好了吗?我马上就会侵蚀灵台的。我知道你不会怕的,可我更不会怕的。我一个只剩下一点微弱魂灵的人,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哈哈哈……!!!老天不是要我灭亡吗?好呀,那我就先疯狂,先疯狂,哈哈哈哈……”

“不!!”鬼圣猛地纵起身形,疯狂的疾掠着,霎时间,天地间,千万道,无数条重重鬼影充斥着周围百里内所有的空间,令人耳晕目眩,真假莫辨,到了此时生死存亡的关头,鬼圣终于彻底的,毫不保留的施展出他全部的功力,疯狂的发泄着。

宗喀德一时间彻底的惊呆了,原来,方才那招自己很轻易接下的鬼圣的招式,竟然,竟然只是他的四五分的功力。如若方才他已全然倾力而为的话,那自己还能那么轻松的接下吗?想着那未然可知的后果,宗喀德不禁后背一阵冷汗渗出,心里涌起丝丝的后怕。

灵台内,鬼圣仍在劝说着:“小子,算我求你了,老夫我一生纵横天下,所向睥睨,从未求过人。今天,老夫我求你了,求你小子了。只要错过,错过今天,今后,只要任何时候,我都会毫不犹豫的见一个骷髅架子杀一个,见一双拆一双。老夫在此对天盟我鬼宗心誓:如违今日之言,定当堕入阿鼻地狱,元神尽灭,永世不得轮回!!!”

灵台内,那股微弱的神识并不答话,只是顽强的挣扎着,滔天的至深的怨意恨念拼命的冲击着鬼圣那强大的神识,两股神识拼命的相互侵袭着,斗争着,一个胜在强大凌厉,无可匹敌,另一个凭着执着至深的怨念恨意,毫不示弱,疯狂反击。两股神识如那道家太极图上的­阴­阳鱼般,一­阴­一阳,一黑一白,追首衔尾,此起彼伏,彼此疯狂的纠缠着,侵轧着,一时难以分出胜负。那激烈动『荡』的灵台此刻轰然而响,声如雷鸣,不时发出一阵“咯咯”欲裂的响声,如那暴风骤雨中摇摇欲晃的茅屋,仿佛随时都可以倾然倒塌,不复存在。

鬼圣紧咬牙关,双目如火,脸上的肌­肉­不停的在扭曲着,颤抖着,苦苦的紧守着自己的心识,与那股至深的怨意纠缠,对抗着,不让那股神识轻易的占据自己的灵台识海。

“无量寿佛,宗主,你此时心神正遭受那邪力的侵袭,老衲不忍坐守旁观,枉视宗主受那灵识欲裂之苦,为免宗主堕那万劫不复之地,老衲只好用我天心宗的无上密宗*助你一臂之力了。”宗喀德口宣佛号,低眉垂首,圆润丰满,笑容盈盈的肥脸此刻却是一脸正『­色­』,宝相庄严,威不可犯。

轻然叹息一番,宗喀德一掀袈裟下摆,缓缓的盘膝坐在半空中,闭眉入定,身跌伽蓝,手结宝印,口中已是慢慢的念出一段咒语……

天心宗因衍生于吐蕃喇嘛教派“红教”的分支,所以自开派祖师宗喀则自创的修真功法中虽然有引天地间无上至邪戾气入体,类似于道家的炼气结丹的外求之法,却也有西域红教密宗里的观想入道的内求之法,总的来说却是讲求内外兼修的一个门派。

密宗修炼讲究“身密,口密,意密”。通过调坐姿,结手印,诵念咒语,观想本尊真佛来达到明心见『­性­』,即身成佛,以圆成无上正果。

身密包含坐姿和手印两种。

密宗修炼的坐姿种类繁多,功能齐全。站、坐、卧样样俱全。天心宗脱胎于藏传红教密宗,因而修炼时特别重视坐式,即跏趺坐。跏跌坐大体上又可分为全跏趺坐和半跏趺坐两种姿势。

全跏跌坐,俗称大盘座、双盘、金盘等。又有所谓“吉祥坐”和“降魔坐”。而此时宗喀德所持的正是全跏跌坐。

手印,简单说来就是双手所做的各种姿势。多数手印的含义,皆按固定的规则组成。密教以左手为常静,故名为慈悲之手,渡顽愚众生,右手为常动,故名为智慧之手,渡上根利器,称为“悲智双运”渡尽无余凡夫。合此双手即表示断除“贪嗔痴疑慢”之烦恼障『惑』,是远离身语意之无始无明,其合掌的姿势名为“印”。密宗的手印数以千计,常见的有380余种。每一种都有特别的涵意和作用。而此时宗喀德所结的正是密宗里最稳定心神,斩断外邪的“不动根本印”。

而密宗最神秘独特的,不同于禅门显宗之处的一大修持的就是口密。口密又称声密,语密。语密又称真言,是通过修习者口诵一串咒文使其心中产生造化物并促使他们异变,利用这种特殊的音符震动身体中的气脉,将心集中于一点上形成超乎寻常的潜能并启发神通与高度的智慧。密宗中真言的数量和手印一样也是种类繁多,例如:火天真言、阎魔王真言、四天王真言、金翅鸟王真言、罗刹众真言、罗刹王真言、加持句真言、三昧耶真言、不动尊真言、金刚甲胄真言等,另外还有五字真言、藏密六字真言,根本咒,金刚护身咒等等,修持诵念时各有其独特功用,而一代邪派宗主宗喀德此时所持的正是最能护持心神的“金刚护身咒”。

“唵、嘛哈嘎啦,格哩吽啪。”随着一阵独特的,有着韵律节奏的音波缓缓响起,慢慢进入到鬼圣的灵台中,那正轰然作响摇摇欲坠的灵台竟然慢慢的稳定下来。

灵台内,两股神识仍在此起彼伏,相互侵袭,苦苦争斗着……鬼圣的神识虽然强大至极,占着灵台中的主导地位,可终因心有所忌,恐其那股神识重压之下会轰然自爆,行出鱼死网破之事,却始终不敢尽其全力。那微弱神识凭着一股至强的恨意竟然慢慢的占据了上风,渐渐的有了强大和恢复完整之势。一时间情势芨芨可危。

“无量寿佛,说不得,老衲只好助宗主一臂之力了。”宗喀德神『­色­』寂然,缓缓的说道。

深吸了一口真气,流转体内三脉七轮一大周天之后,宗喀德蓦地双眼圆睁,一股强大的神识顿时带着滔天的真元之力涌进了鬼圣的灵识之中,正是天心宗密法里的意密之力。

灵台内,天昏地暗,颠『荡』莫名。

宗喀德望着那纠缠着,侵袭着,混做一团,苦苦争斗不可莫辨的两股神识,一时心下两难。

“无量寿佛,宗主,老衲来助你一臂之力了,哪个神识才是你的本命元神?”宗喀德望着那一黑一白追首衔尾,正侵袭倾轧激战正酣的两个神识,无奈的问道。

“大师,快来助我,这小子他,他要拼命了,我的本识已经快要被他彻底侵蚀了,快来助我!”那黑『­色­』的神识在与白『­色­』神识激烈的争斗中无奈的喊道。

“无量寿佛,宗主莫慌,老衲这就用我无上天心密法灭了他,让他万劫不复,永无超生之地。”宗喀则跌坐跏趺,手中法印猛然一变,大喝道“灭魔护法金刚何在?”

轰隆隆——灵台中顿时一阵惊天巨响,一个身高丈许,黑面狰狞,恕目竖眉,浑身金甲凛凛的生威的护法神识顷然而现,抱手躬身立于宗喀则身后。“给我灭了那个白『­色­』邪识。”宗喀德右手一指,大喝道。

“不——”鬼圣猛然凄喊道,“大师,不能灭了他,这小子的躯体灵魄原为我的炉鼎,是我借体还阳的基本,灭了他的神识,那我也将毁灭,不能啊!!!!”鬼圣的神识一边在疯狂的反击着,侵袭倾轧那白『­色­』神识,一边猛然大喊着,状如颠狂。

“宗主,那该如何是好?”宗喀德制止了金刚的欲动之举,无奈的问道。

“压制他,吞噬他,只有这样才是唯一的办法。”黑『­色­』神识也无奈的大喊着。

“哈哈哈哈……”那带着至深怨念正和鬼圣的本识激烈纠缠争斗的白『­色­』神识疯狂的大笑着,“好呀,又来一个老秃驴,真热闹,来吧,来呀,毁了我,毁灭我吧,我到要想看看,那万劫不复,永无超生之地的凄惨境界究竟又是个什么样子,哈哈,来呀!!!”

那神识又凄悲而叹:“小子我虚度年华二十载,却惨逢浩劫,凄苦悲凉,受尽无数坎坷磨难,如今家仇未报,沉冤不雪,身躯已失,我活着又有何义?怎奈老天又不绝我,偏偏又给我留下这一星半点的残魄缺识,让我日日承受的生不如死的炼狱之苦,上天何故如此待我,为何如此待我???”说到此时,又震天嘶吼,凄然长啸。

一时间,在与鬼圣神识疯狂的争斗,侵轧时,那白『­色­』神识心里闪过一个个清晰的画面:

烈焰滔天,房屋倒敝,鬼影重重,惨叫声声,河曲镇里,双亲那浑身浴血,残肢碎骨,死不瞑目的惨景……

氤氲顿起,烟波渺渺,松风阵阵,云海涛涛,思茅坪上,唐溪雨那轻语娇颦,情深若许,似水柔情的双眸……

空『荡』无垠,浩渺无瀚,诡异幽绝,死寂无声,魔域空间内,一代魔头那壮怀激烈,傲视苍穹,慷慨愤狂的长啸……

还有那生死关头,无数流过脑海的血神门的奇技秘法……

突然,一条血神门的不传秘法竟清晰的闪现眼前:

本派弟子在遭受外识侵入灵台,欲压制吞噬本命神识而不敌时,为求自保,可在那九死一生之际,保留神识中最后一点灵元种子,破识自爆,与敌同尽。此法因是几乎与敌偕亡之法,故名“血神沉舟裂识*”

第二百一十八章

这里是……?

“哇,我也有刀了!咦,这把刀怎么这么小啊!”孩童接过中年人递过来的刀一看,原来是只有十公分长的一把小刀,这哪里是自己心目中****的模样啊。

“这把小刀并不是用来杀野兽的,只是方便大家切割树枝用的,大家在森林里面遇到危险,凡事都要靠自己,所有的武器只是辅助型的,虽然在一定程度上会帮助大家的战斗,但过多的依赖武器反而不好。当然一些至上的法器也能提高施展者的修为,不过那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凡事都看机缘吧。”中年人笑了笑『摸』着张纯阳的头。

“纯阳,走,大家向森林里面出发。”

“剑之!你小心点,娘做好吃的等你们回来!”一个中年女子将四人一直送到村口。

“娘,剑之知道了,你回去吧。”竹纹麟不由自主的回到,他知道这是他的娘,感受到娘的关切,心中一暖,回过头一挥手说道。

三个少年从来没有进过森林,走在森林边缘,边走边看,“哇,这是什么鸟啊,好漂亮。”

“哇,这是什么花啊,这么艳,好香哦。”

“哇,这是什么动物啊,拖着这么长的尾巴。”

“。。。。。。。。”

这一切都是希奇的,即便是录览群山的竹纹麟也抑制不住那种只有少年才能拥有的惊奇,三个少年完全没有进入森林恐惧的感觉。

从竹纹麟的记忆中,这个中年人叫易席,也就是鬼帝,只是从前他都没有『露』过自己的面容。这几个小孩子是他儿时的伙伴,但是他从前的记忆中也只是在龙虎镖局中。

真是奇怪。

他们叫自己时,竟然用的是自己以前的名字,而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毫无虚假之感。

而自己也变成了十多岁孩童的相貌,难道自己回到了从前?

易席走在前面拿了把砍刀为大家开着路,“大家注意了,现在我们在森林边缘已经走了很久了,一会就要进入森林中部边缘了,这时可能会有一些普通的野兽出现,同时大家要帮忙留意下灵芝。人参之类的,具体的外形我已同大家说过了。这才是我今天进来的最终目地。”

“知道了!”

这时,从远处传来一声狼嚎,听到狼嚎,其他人还没有什么,而曾小纯却双腿一下发软,瘫倒在地上。

易剑之走在最后,一见曾小纯倒下来了,急忙抱起她,“小纯,你怎么了。”在抱的时候不小心手碰到胸部软软的一小团。

“哇,小纯,平时看你练功也没有我那么勤快,怎么胸部的肌­肉­那么发达啊?”

曾小纯今年已经十三岁了,被易剑之『摸』到胸部,没有来由的心里一阵异样的感觉升上来,当听到易剑之说的话,两颊更是早已晕红,更显得雅致清丽,“哪有啊。。。”曾小纯回过神小声地回答道,她自己也不知道回答什么才好了。

易剑之见了不由得一呆,小纯怎么这么好看,平时怎么就没有发觉呢。

易席听见易剑之的说话,转过头来对着易剑之说道:“剑之,你要记住,小纯是女孩子,以后不能随便『乱』碰她,男女授受不亲,更不能随意取笑别人,你要利用你学会的功夫好好保护她,知道了吗?”

易剑之一听爹生气了,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不过也只好下意识的答应“嗯,知道了。”

曾小纯这时也稍稍回过神来了,不再让易剑之扶着,自己继续走着,不过小心窝还在“扑扑扑”地跳着。

而易剑之更是将小手臂拉开,“奇怪了,我怎么练都没有这么好的肌­肉­呢,改天再请教下小纯是怎么练出来的。”

这时候,易席停止了走动,张纯阳一个闪避不及,从后面一下撞到易席身上,“咦。怎么回事!”张纯阳问道,然后一抬眼就看到前面三头大灰狼闪着碧绿的眼睛盯着自己。

“哇,我的妈啊,是狼啊。”张纯阳哪里见过这阵势啊,眼看三只狼就要向自己扑过来,急忙向后面就跑。忽然感觉自己双脚没有着地,原来被易席从后面提起衣领。

“张纯阳,看你平时胆子大得很哦,吹牛吹得口沫横飞的,现在看到这么三只狼就吓得『尿』裤子了?平时教你的东西原来是白教的啊,还想着以后要除魔卫道,杀尽天下坏人呢,我看你回家继续赶种田比较适合。”易席提着张纯阳,发现这小家伙不知道啥时候裤档里面湿湿的,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张纯阳一听,是啊,以后还要杀坏人呢,被眼前这几头区区的狼吓住了哪行啊。不禁一下挣开易席的手。“哼,谁说我怕了,我的裤子是被『露』水打湿的。”

“剑之,小纯,我们一人对付一头。”

易剑之并不惊慌,毕竟是行家里手了,看着慢慢走向自己的狼,双眼闪烁出一种炙热的光芒。

而曾小纯却不知怎么地,看到狼双腿就一直发抖,那是一种发自于内心的恐惧,如果面前是一只其他的野兽。比如野狗,野猪啥的,曾小纯倒不会觉得害怕,但对于狼自己却怎么也提不出力量来对抗,那种缘于内心的害怕和对狼的恨是无人能体会的。依希回想到在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一幕。

易席见曾小纯吓得不能动了,哪会想到那么多,只是觉得曾小纯毕竟是女孩子,怕狼是天生的吧。

三头狼渐渐地靠近众人,易席­干­脆走到三个小家伙的后面坐下来看他们表现,其实他暗地下还是握紧了手上的那把砍刀,一发现意外,就将全力去救助他们。

三头狼越来越近,易剑之不待三头狼走近,抢先向着前面最壮的一头奔去,而那头狼看到这个看似年纪很小的人居然还会主动进攻,不禁一愣,随既加快脚步,向前猛扑过来。

张纯阳一见易剑之都不怕,自己也鼓起勇气,向着旁边另外一头狼扑过去。

曾小纯仍是被吓得不能动,这时余下的一头狼一个纵身,向着曾小纯扑过来,半空中更是展开双爪抓向曾小纯的脖子。曾小纯一时吓住了,慌『乱』中用力将易席早上出发时分发的小刀朝着狼扑过来的方向举起来,只听“扑”的一声,小刀深深地刺进了狼脖子,顿时,鲜血一下从伤口出喷出来,喷得曾小纯一脸都是血,最后狼重重地摔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就没有气了。

曾小纯一看自己心中最怕的狼竟然就这么轻松被自己杀死了,一时还没有回过神来,待回过神来,不知为何,心里面一阵疯狂,拿起手中的刀朝着死去的狼猛刺,狼早已没有气了,被曾小纯一阵发疯的猛刺,顿时身上大大小小无数个血窟窿,而曾小纯浑然不知,仍然在拼命刺着。

另一边,易剑之也已结束了战斗,他朝狼猛扑过去的时候,想起自己爹以前教过的,“如果遇上凶猛的敌人,无法避免一场恶战的时候,务求全力以赴一击将敌毙命,不能让对手有可乘之机。因为谁也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有更厉害的敌人出现。”所以易剑之决定不给狼任何能伤害到自己的机会。

狼扑过来的时候,易剑之猛然一个侧身,避开这一扑,不待狼发动攻击,朝着狼眼睛狠狠地就是一拳,狼受到这不轻的一击,立刻眼睛爆裂,眼珠子更是被击碎,这一吃痛让狼顾不得攻击。

易剑之双掌一抓,竟抓住二条狼腿,随既一把将狼举起来,易席在旁边看着儿子的表现,觉得很奇怪,剑之举狼­干­嘛?

只见易剑之抓着狼腿,不顾狼的挣扎,以自身为圆点,竟然不停地转动起来,待转得狼头晕眼花的时候,用尽全力朝着旁边一块大石头上猛地一摔,只听“碰”地一声,狼头就声破裂,大脑里面的东西哇拉拉地流了出来。

易剑之只用了二个动作就将狼击杀,顿时豪气­干­云,朝着森林深处一阵长啸。

长啸完了才看到曾小纯还在拼命地刺着死狼,看到曾小纯那疯狂的模样,心里面没来由得一紧,仿佛被针刺痛了一般,跑过去紧紧抱开曾小纯,用力地摇晃着曾小纯满是狼血的脑袋。“小纯,你怎么了,冷静点,狼已经死了。”

曾小纯被易剑之抱着摇了几下脑袋,一下清醒了许多,再也不刺狼了,只感到一阵难受,扑倒在易剑之怀里面大哭“剑之哥,我怕。”

易剑之拍拍曾小纯的肩膀,本想将曾小纯抱紧些安慰下的,但想到自己父亲在旁边看着,还告诫自己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急忙将曾小纯推开,拿出一块手巾帮曾小纯擦着脸上的狼血“小纯不要怕,你很勇敢啊,最快解决战斗的就是你了。你看纯阳还在拼命呢。”

曾小纯这时回过神来了,觉得没有那么害怕了,自己已经可以杀狼了,以后都不会再怕狼了。

转头望向张纯阳,这一看不禁妍然一笑,原来张纯阳见到易剑之扑向狼,自己也逞一时之勇向狼奔过去,哪知道看到狼一下近了,张开血盆大开,更见到那锋利的狼爪向自己扑过来的时候,双腿不禁一软,我的妈呀。刚升起的勇气一下消失了一半,急忙转身就跑。

狼哪里能让他跑掉啊,张开双爪朝张纯阳追来。这个地方本来就不宽,而且到处是树子和杂草,张纯阳`根本跑不开,只得停步咬咬牙,“妈的,拼了!大不了一死。”

回头一转身迎向已经扑过来的狼,将狼抱个满怀。

狼想不到这么个小家伙竟然敢抱着自己,正求之不得呢。张开大口向着张纯阳就咬过来。

张纯阳右手提拳猛然向着狼头砸过去,狼料不到张纯阳这一拳头打得这么痛,顾不得去咬张纯阳,拼命挣扎着想脱离张纯阳并不温柔的怀抱,张纯阳不敢有丝豪的松懈,紧紧抓住狼皮,拳头雨点般的落在狼身上。

“叫你咬我,叫你咬我!敢咬我,活得不耐烦了。”张纯阳边打边叫,渐渐地狼受不住了,一缕缕鲜血从狼口里吐出来,眼看是活不成了,而张纯阳丝豪不放手,仍然痛打着狼,直到手打软了才停住,一看狼,骨头全部被打碎了,软绵绵地只余下一身狼皮和一滩碎­肉­在身上了。

易剑之和曾小纯吞了吞口水,见过疯狂的,没有见过这么疯狂的。

易席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这时缓缓站起来,走到大家面前。

“剑之你抓住狼腿转圈圈,万一狼在你举起它一瞬间不顾一切地一个弯腰咬向你,你能来得及放手吗?”

易剑之一听爹的话,想了想当时自己在抓住狼腿的时候,狼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旦反应过来,弯身咬向自己,自己肯定是躲避不开的。原来自己除去了功力,竟是如此不堪。

“爹,我知道了,孩儿下次不会了,凡事不能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纯阳你就更不用说了,临阵脱逃!逃无可逃的时候就来个“妈的,拼了!大不了一死。”这句话是很有豪气,视死如归,拼命也就罢了,你后面使的那是什么拳法,我好像没有教过这种打疯狗的招式。越是在危险的时候越是要镇静,明白了没有?”

张纯阳听了易席的教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易席说得没错,自己以后要想成就大事,镇静以及保命才是最重要的。想到这,那颗满是狼血的小脑袋就差没有垂到地上了。

“你们二个看下小纯,眼不慌,气不『乱』,看到狼扑来,迅速将小刀举起,就那么一个简单的招式狼就死了。”

其实易席早就看出了曾小纯比谁都害怕,现在这样说只不过为了替曾小纯打一下气。物极必反,如果一味的怪责反而不好。

曾小纯咬咬牙,想说点什么,但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了,“席叔叔,我知道了,以后我都不会怕狼了。”

易席接着说道:“所有的战斗能不能够获胜,是靠力量、技巧,丰富的经验以及快速的反映和判断来决定的,这四样少了一样,那么获胜的机率就少三成,现在大家还只是靠着普通的攻击来致敌,以后的路还很长,如果大家开始修习一些道家法术,现在的基础都没有打好,以后怎么学啊?还谈什么除魔卫道,保护自己爱的人啊?一切都是空谈!”

见教训得也差不多了,易席语气一下缓过一些:“不过大家今天的表现还是可以的了,毕竟以前都没有经验,而且没有受到一点小伤。”

“现在已临近森林中部了,有可能有更凶猛的野兽,如果有人怕就早点回家呆着。”

“我们不怕了。”三个少年充满信心向着森林深处大声喊着,声音在森林里面回『荡』久久不能散去。

越向里面走,越觉得­阴­沉沉的,茂密的树林,远处野兽的叫声,还有那闷人的死寂,大家现在不再是一列行走了,而是分开寻找着,都用树枝拨开周围的杂草仔细地搜索着,希望能够发现些灵芝人参之类的。

照理说走到森林中部,应该会有一些灵芝和人参之类的啊,但现在大家都找了很久了还是没有发现。不禁有点气馁。只有易剑之和易席仍然不懈地找着,对于他父子二人来讲,就算是将这片森林翻了一个遍,也要找到一些百年以上的灵芝或人参什么的给张如烟补补。

这时,易席看到一片浓密的树丛动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摆动,一时好奇,用树枝拨开草丛一看,这一看魂都差点吓来没有了。原来一条比水桶粗的大莽蛇正在吐着蛇信盯着他,从蛇眼里面,易剑之分明看到了大莽蛇强烈的敌意。这条大蟒蛇时不时吐出分叉的舌头,蛇喉发出“呲”的声音,听到这样的声音,易剑之的耳膜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发痛。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蛇一下将前半身收缩,然后一个前伸,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朝易剑之袭来,速度之快,令得易剑之根本没有看清楚,蛇是灵敏度很强的动物之一,如果在20公分的范围内,普通人的反应时间一般是1秒时间,而蛇在0。1秒内蛇就能完成攻击动作

易剑之这时连忙平抚了一下自己因惊慌而“砰砰”直跳的心窝,大吸三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蛇的攻击已经到了,水桶粗的腰身带着一股股令人作呕的腥气扑鼻而来。易剑之急忙拿起木­棒­准备去打蛇的头部。

这时易席也看到了易剑之的危险,这条蛇不是普通的大蟒蛇,像是一条修炼过的灵蛇,从它攻击的速度来看,这条蛇修炼的道行最少也有一百年了。

易席看易剑之准备用木­棒­子去打蛇,一边朝易剑之的方向跑去,一边提醒道:“剑之,不要用木­棒­打,蛇会顺着木­棒­攻击的,攻击它的七寸。打中七寸后,再厉害的蛇也不能动弹了。”

听到爹的话,易剑之将木­棒­直朝蛇身捅去。在蛇口离易剑之不足一寸的时候,木­棒­击中蛇身,一股蛮力将蛇击退,蛇见一击不中,并不放弃,对于这种伤害极少的攻击,它根本不会理会。

第二百一十久章

蛇首猛然向着易剑之猛吐出一股浓烟,接着蛇尾朝着易剑之卷过来。易席大叫“浓烟有毒,捂住鼻子,不要呼吸。”易剑之忽闻一股腥风扑面而来,又听到爹的提醒,左手急忙招住鼻子,然后向右边闪开,哪知道蛇的动作太快,蛇腰一下缠住还在右闪的易剑之。

易剑之只觉得腰身一紧,顾不了太多,右拳雨点般猛击蛇首,大叫道:“爹,蛇的七寸在哪啊。”

“七寸就在蛇的心脏位置,也可以打它的三寸,三寸在蛇脊椎骨上最脆弱的地方,那个地方最容易打断。蛇的脊椎骨被打断后,沟通神经中枢和其他部分的通道就被破坏了。”易席看到易剑之被蛇身给缠住了,心里面一紧,深怕儿子有事,顾不得太多,一个展身,从十丈远外闪身过来,要是以前,只要念一下口诀,就能驭剑飞过来,但现在易席因某些原因法力已失去以前的八成,别说能驭剑了,就是普通的轻功也闪不了多远,同凡人间普通的练武师并无多大区别了。

曾小纯和张纯阳离易剑之也是很远,看到易剑之遇蛇,也急忙奔来。

蛇见缠住了易剑之,蛇首一转,对着易剑之又喷出一口毒雾,易剑之急忙闭住呼吸和双眼,待得毒雾散去,一睁眼,更是被吓得魂都没有了,只见自己面前张着一张血盆大口,蛇的嘴角更流着一种说不出的腥腥的『液』体,眼看就要咬到自己的,易剑之急了,顺手一『摸』,『摸』到早上爹给自己的那把小刀,朝着蛇口就撑过去。

蟒蛇眼见就要咬到易剑之了,嘴巴一合,小刀“刺”的一声,穿到口内,虽然因为蛇的皮厚没有被撑穿,但蛇口毕竟是除了三寸和七寸最脆弱的地方。被刺中时那种疼痛是难以形容的。眼见自己嘴里有异物不能再喷毒雾和用口咬了,蛇吃痛一收腰身,易剑之只觉得浑身一紧,从蛇身上传来一股股巨大的力气想将自己腰给缠断。不由得运足力气去抵抗,同时双拳向着蛇的心脏位置『乱』打。

这条蛇毕竟是修炼过的灵蛇,蛇的强横程度是易剑之无法想象的,七寸被打,蛇虽然吃痛,但以易剑之的力气来讲并不足以致命。更是加紧了蛇腰上收缩的力气。

易剑之越来越觉得呼吸困难了,从腰身上传来的阵阵力道,令得自己浑身就像散了架一样难受,而自己的攻击对这条蟒蛇又没有多大的作用,不由得急了,只希望爹和小纯。纯阳他们不要过来,免得同自己一样敌不住蛇。

这时曾小纯和张纯阳因为离易剑之最近,已经奔过来,想也没有想,二个小家伙拿起手中的小刀向着蛇的七寸猛刺,但是小刀毕竟是用普通生铁打造而成,对于普通的野兽也许有用,对于这些有着超强防御的修炼过的蟒蛇来讲,根本就像是无效的。曾小纯和张纯阳看到易剑之那张被蛇腰缠住快不能吸呼的脸,因为血气不通,全部被『逼』到脸上,整张脸被血气涨得通红,二个人心里面不由得一紧,二人更加用力朝着蛇心刺去,曾小纯的刀在用力下竟然断烈了。

曾小纯一见刀断了,边哭边喊“剑之哥你千万要撑住啊。”这时更是顾不得其他,一张嘴咬向蟒蛇,就算是刀断了,我咬也要将我的剑之哥咬出来。

“小纯,纯阳你们让开。”易席赶到了。

只听“呛”的一声音,易席从一个很小的布袋子里面竟抽出一把七尺长剑,顿时从剑身上传出一股浩浩的正气,一圈圈白『­色­』的光晕从剑身向四周不断扩散,一股剑气直冲森林上空,本已昏暗的森林上空被映『­射­』出一道奇异的残影。

蟒蛇这时感觉到了一种来自内心的恐惧,那种恐惧令得自己全身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正准备松开腰身向森林深处跑去时,只闻一声“孽畜哪里跑!”

易席提剑就朝前蛇七寸刺去,只闻见“刺”的一声,剑竟然像刺到空气中一样,一下就没入蛇身,一股浓腥的蛇血从伤口处急喷出来,一下将易剑之和曾小纯喷个全身,而张纯阳刚才闪得远一些,没有被喷到。

蛇七寸被刺,并没有马上死去,转过身竟然对着易席说出人话:“卑鄙的人类,你手上拿的可是修真界的仙剑?”

易席冷冷地说道:“我们并没有昌犯你的意思,你竟然攻击我的儿子,凡敢伤我儿者皆该死。告诉你也无妨,此剑长七尺三寸,宽三寸三分。千年寒晶所铸,剑名“玄空”,专杀你们这些害人的妖魔。”

说道“玄空”时,剑身发出“嗡嗡”地声音,似乎在回应着易席的一番说话,又似是太久太久不曾见到外面的世界,一时发出莫名的兴奋。

“哈哈哈”蟒蛇对着森林发出一声悲呛的长啸,“没有昌犯我的意思,你看我身下。”

易剑之早已经被曾小纯从蛇身上拉下来,全身都是蛇血,只觉得浑身发热,而曾小纯也觉得浑身越来越热,听到蟒蛇的说话,二人刚开始觉得好奇怪,怎么蛇也能说话了?后听到见蛇叫看自己的身下时,一个个将目光转向蛇身下面。

只见一个『­乳­』白『­色­』的蛇蛋呈现在大家面前。蛇蛋已经有些裂开,眼看这条小蛇就要蜉化出来了。

易席看到这一幕,一下就明白了,原来易剑之在拨开草丛时,这条蟒蛇以为有人要袭击自己或自己正在蜉化的蛇蛋,一时气愤,才朝着易剑之攻击的,哪知道个误会竟然引来了杀身之祸。

易剑之这时再也止不住心里面的好奇,问向易席,“爹,为什么这蛇才修行一百年就能说话了。”

易席说“这世上有一种奇异果实叫“兽语奇果”,如果有一定修行基础的野兽吃了,就能口出人语,当然这种果实非常稀少,想不到这条蛇竟能有此机缘服食此果。”

易席转身继续对着蟒蛇说道:“不论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们确没有恶意对付你或者是你的这枚蛇蛋。我们只是来森林里面来找一些百年或千年灵芝,拿回家给我家娘子治病。”

这时蟒蛇因为七寸处传来的剧痛,蛇身不断的抽动着。鲜血流得更猛了。

听到易席这番真诚的说话,蟒蛇犹豫了,“人类,是的,或许是我误会你们了,我也知道我将死,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如果你们满足我,我可以为你们指点哪里有一枚千年以上的灵芝,也可以将我修练的内丹传给你们中的某人。”

易席对待这些妖物并不是那么慈悲的。刚才自己的儿子也险些命丧在它手上。“说吧,什么要求。”

“求你们不要伤害我的孩子,它马上就要出世了,我真的不想让它受到任何的伤害。”蟒蛇说道这里,那双­阴­绿的蛇眼竟然滑落出一行眼泪。

顿时,空气仿佛凝固了,一个母亲临死时不能保护住自己孩子所流的眼泪,已经能感化所有在场人的心。

“好,我答应。”易席对于这件事情并不反对。

蟒蛇听到,一行泪流得更快了,低头喃喃地对着还未完全破开蛋壳的小蛇:

“我亲爱的宝贝,在你即将来到这个世上时,你的娘却要因为一场小小的误会而要离开这个世上,请你不要埋怨任何人,这是宿命,我们蛇族修炼就已是违背天理了,也请你不要记恨,天意如此,没有什么好记恨的。没有娘的陪伴,前面的路只能让你自己去走了。我最亲爱的宝贝,娘已来不及看你出世了。”说道这,蛇身已经强烈地抽动着,眼看是活不了多久的了。

众人听到蟒蛇的话,心里面并没有胜利带来的喜悦,蟒蛇说的每一句话就像****一样,在每个人的心里面绞着,如果可以,大家完全可以和平相处互不相犯的。

“人类,离这约三公里的东方有一个瀑布,瀑布中间有一个山洞,里面就有一株千年以上的灵芝,但山洞里却有一只厉害的玄巽大鹏守护着。能不能战胜这只鸟取得灵芝,一切只能看你们自己的运气和造化了。”蟒蛇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我时间已经不多了,你们谁准备来接受我这颗修炼了只有一百三十年的内丹。”

“剑之,你来。”

“爹,还是给小纯他们吧,我想自己修炼。不想靠外力。”

“你想气死我啊,到蛇那去。”易席一听易剑之的话,浑身一阵气愤,那把“玄空剑”在易席的气愤下抖动不已,一阵阵浓烈的淡金『­色­』光晕从剑身不断传出,如不是易席紧紧握住剑身,可能早就飞出去了。

易剑之从来没有见过爹如此生气,一时不敢再违背爹的话,其实他哪里知道,刚才自己差点没命了,易席心里面的焦急是自己所想不到的。

只见蟒蛇对着走过来的易剑之说道:“人类的孩子,我可以无保留地将我的内丹传给你,希望你能收容我的孩子,好好善待它,它已经继承了它爹的部分功力,我希望你能带它走出森林,在森林里面它一定会逃不过其他动物的猎杀。收留了它,将来它也会为你带来一定的帮助。”

说道这,蟒蛇不断发出呜呜的哭泣声。

“尊敬的蟒蛇母亲,我不会将你的孩子带在身边的,就算你不将内丹传给我,我也不会带。”

蟒蛇一听,一时更是泣不成声,是啊,自己刚才差点就将这个人类杀掉了,现在还要求他将自己的孩子带在身边,说什么别人也不会肯的。

这时,旁边的曾小纯站起来说道:“尊敬的蛇母,我愿意带它并照顾它,我对天发誓,如果有我曾小纯的一天,就会好好照顾好你的孩子。”

蟒蛇看看曾小纯,从曾小纯那普实的话语中,它感觉得到这个人类的诚意。轻轻地一点头,

“善良的人类,希望你能遵守你刚才的誓言,我对你无以为报,临死之前会将我的内胆用功『逼』出来,你拿着吸收吧,吸收不完的,请你将它给到我的孩子也吸收一些吧,至于我死后这身皮­肉­,你就用它来喂我的孩子吧。”

蟒蛇说完,不再看向曾小纯,而是盯着易剑之。“人类的孩子,你准备好了吗?我的内丹过于沉重,有将做母亲的开心,也有即将失去生命的怨恨,但正是这样,我的力量将会被最大化,来吧,准备吸收吧,坚持不住就用自己的意念抗拒。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易剑之也知道事情重大,不容得自己有半点分心,立刻盘膝坐好,准备接收内丹。

只听见一声“吐”,蟒蛇从口中竟吐出一颗发着耀目金光的内丹朝着易剑之的嘴里飞去。吐出内丹后,蟒蛇只觉全身一下萎缩了,生命的气息越来越淡,知道自己将身死。用尽仅余的一点元气,从腹内将内胆从伤口处挤出来朝着曾小纯的方向飘去,做完这一切,蟒蛇留恋地看看将要破壳而出的蛇。

“我的孩子,永别了!”

说完,蛇身一阵抽动,在地上滚动了几圈,最后口吐白『­色­』泡沫死去。

“纯阳,趁现在蛇血未冷,快脱去上衣在蛇血上滚几圈,尽量多吸收一点。”易席对着张纯阳说道。

张纯阳一听,没有丝豪犹豫脱掉衣服就朝着蛇血扑过去。

只听“咕”的一声,易剑之只感觉到内丹顺着咽喉流入腹内,缓缓朝着丹田流去。内丹每往下落一分,易剑之就感觉得难受不已,自腹内开始的每一寸肌肤,就仿佛被火烧一样,全身更是早已被体内的灼热烧来大汗淋漓,每一滴汗水从身体里刚刚流出,立刻就被那股炙热烤­干­。伴随着火烤的感觉,全身更是犹如千万只蚂蚁在爬一样,又痒又痛。这种感觉令得易剑之差点把持不住大叫起来。易剑之知道现在绝对不能大叫,更不能放弃,咬紧牙关,抵抗那一波又一波撕心裂肺般的感觉。

这时耳边传到易席的说话“守元归一,心无杂念,用身心去感悟,忍住一切身体和感觉上的不适。”

内丹渐渐向着易剑之丹田处冲击过去,因其饱含了蟒蛇无尽的爱和无尽的恨,令得易剑之现在开始觉得忽冷忽热,热的时候身体比被火烤更热,冷的时候如身处万年寒冰上,易剑之的身躯在忽冷忽热中剧烈地抖动着,只感到自己现在好像是一只置身于汪洋中的小船,在惊涛骇浪中挣扎,根本无法把握自己的去留。若不是靠着心中的意念支撑,易剑之早就被折磨得晕倒了。

“剑之,坚持住,吸收了内丹才有力量去战胜守护灵芝的玄巽大鹏,才能治好你娘多年的病痛。”易席在一旁看到儿子那摇摇欲坠的身体,就知道儿子现在所承受的痛苦有多深。

易剑之现在确实已达到身体的极限了,冷和热现在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伴随着忽冷忽热,身体各个经脉就像被蚂蚁咬着一样,奇痒无比。听到爹的话,想到娘的病,不禁一股毅力从渐渐模糊的意识中升起。

“我一定能行的,我要坚持住。”易剑之暗暗告诫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不适的感觉终于渐渐消失了,易剑之再也撑不住一下晕了过去。

易席急忙将易剑之扶起,不禁感到一阵欣慰,一颗修炼了一百多年的蛇内丹肯定被吸收了三四成了,余下的只能待以后慢慢吸收了。

张纯阳还在那不停地滚着,地上的蛇血早就­干­了,而他却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意思,此时他只觉得身体好难受,热得受不了,那种热有点令他发狂。易席照着还在地上翻滚的张纯阳就是一脚,“滚够了没有,没有滚够就继续滚,滚够了就起来打坐抵抗蛇血的热气。”

张纯阳一听,立刻爬起来盘膝打起坐来,心里不禁低咕道:你以为我想滚啊,我是被热得受不了,滚一滚地上至少还有一点点凉气传过来。

易席再看向曾小纯,只见曾小纯一直盘膝坐着,一双凤目紧闭,双­唇­正吸收着来自蛇胆的燥热,衣服也早已被汗水淋湿,看吸收来差不多了,曾小纯缓缓站起身,将蛇胆小心地收起。

这时旁边的蛋壳好像有点动静了,不断传来轻微的碰撞声,曾小纯知道小蛇就要孵化出来了,不由得好奇地看着蛇蛋,不多时蛇蛋被从内到外被咬开一个大洞,一个小小的脑袋伸出蛋壳,接着蛇身也从蛋壳里钻出来,只见这条小蛇大约有一尺来长,只有拇指粗,全身水淋淋的,肤『­色­』就像水晶一样通透,身上显现出七彩的蛇纹。

小脑袋一下看到正盯着自己的曾小纯,“嘶”地发出一阵愉悦的声音,看来小蛇是将自己出生后第一眼看到的曾小纯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小蛇在地上更是不停地扭动着腰身向着曾小纯示好。

曾小纯看到小蛇这么可爱,心里一喜,将蛇胆取出放到小蛇面前,小蛇看到有吃的也不管是什么,钻到蛇胆缝隙处朝里面吸起来。不多时,蛇胆竟然被小蛇吸掉一大半,小蛇吸收了一大半的蛇胆后小肚子涨鼓鼓的,七彩的花纹更显得明艳生动了。

第二百二十章

曾小纯看到蛇已经吃饱了,将它放在自己的衣服口袋里,现在小蛇已将自己当成亲人了,也不担心它会跑掉。

张纯阳满身蛇血,坐在那热得直发抖,曾小纯莞尔一笑,走过去将余下的蛇胆放到张纯阳口里,张纯阳正热得发慌,这时有东西放在口里,以为是止热的,连吞带咬,将整块余下的蛇胆咬到肚子里面去了,

曾小纯哪见过这么吸收的,自己只吸收了不到一半就热得不得了而停止了,而张纯阳居然一口就咬掉那么大块。

蛇胆进入肚子里,张纯阳立时发现不对劲,这根本不是什么止热的!吃了这块东西,身体里面原来快消散的燥热竟然一下升腾起来,比刚才更加猛,来不及多想,张纯阳急忙运功抵抗。一缕缕白烟从他头上冒出,

“快看,纯阳哥头上有白烟昌出,是不是席叔叔讲的三味真元啊。”曾小纯张开大嘴,吃惊地说道。

“不是!绝对不是,三味真元是纯白『­色­』,而纯阳头上的烟是灰『­色­』的。”易席也觉得奇怪,摇了摇头。

只有张纯阳自己才知道那是自己热得冒烟,哪是什么三味真元啊。

“席叔叔,剑之哥没事吧?”

这时曾小纯看着地上的易剑之,只见易剑之仍旧躺在地上晕睡着,不禁关切地问道。

易席笑了笑说,“没事,休息一会就会醒过来的。对了,你吸收了蛇胆后有什么不适的没有?”

曾小纯回答道:“没什么不适啊,刚开始有点发热,后面就好了。浑身上下出了一身臭汗后,感觉身体比以前轻了许多,看东西都觉得特别清晰,­精­神力也旺盛了一些。”

易席笑了笑说道:“其实不止这些,你全身上下都被这条得道的蟒血淋过了,蛇血已深入到你的皮肤了,所以你对于一些普通的毒物有了一定的抵抗能力。其次,因为蛇血属温凉『­性­』质,对于改造身体强度有一定的好处,尤其是这种修炼上百年的蛇类更是作用明显。”

“你手上的那条小蛇我看不出来它的本质,总觉得同大蟒有些区别,当然你既然答应要好好照顾它,那么你就应该尽责,这条大蛇的尸体我先收好,回去用蛇皮帮你们三人各做一套衣服,普通的刀剑就很难伤到你们了。”

说着易席拿出那个布袋子,对着蛇的尸体念了一句奇怪的口诀,蛇好像被口袋吸收了一样,居然凭空不见了。曾小纯看到这一幕嘴巴半天也合不拢。

“水”!易剑之幽幽醒过来。

易席看出曾小纯的惊讶,对着曾小纯说道:“我们先找水给剑之喝,晚些再向你们解释。”

二人在不远处找到一条小河,曾小纯用荷叶包了一点水给到易剑之喝。易一乐喝了这一小口水后,渐渐地有些知觉,只感到四肢酸软,腹中现在仍然有忽冷忽热的现象,

张纯阳这时也清醒过来,也是说口渴要水喝。

“大家身上全是汗和蛇腥味,今天看来是回不去的了,都到前面的小河边上洗洗吧。一会再找地方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出发去找那灵芝了。”

曾小纯扶起张纯阳,易席也扶着易剑之走到河边,易席将易剑之的衣服脱了拉到河里,曾小纯却不知如何是好,总不能让我帮张纯阳宽衣解带吧,这家伙沉地像头猪一样,同样是吸收了蛇血和蛇内胆,曾小纯自己觉得没什么,张纯阳却像只死猪一样,现在只有喘的气没有吸的气了。其实张纯阳吸收的蛇血比曾小纯多一些,而且那个蛇胆被他直接咬进肚子更是如被火烧,强行吸收效力过猛。

这时易席走过来,“小纯,你先在附近捡点柴和,我们晚上要在这过夜了。你一会再来清洗吧。”

曾小纯正不知如何是好,一听易席的说话正求之不得,

易席顺手将张纯阳的衣服脱掉,也扔进河水里面,终日不见阳光的河水非常的凉,二个少年在河水里面泡着,觉得舒服极了,刚才的炙热火烤的感觉慢慢地消失着。二个人的­精­神和体力也在河流的流淌中慢慢地回复着。

“咦,小纯你怎么不下来洗洗,你身上也全是血腥和汗水啊。”易剑之冲着还在忙捡柴和的曾小纯叫道。

“唔,唔,你们先洗,一会我再洗。”曾小纯略带羞涩的回答道。

易剑之穿好衣服走到曾小纯面前:“小纯我们洗好了,你去洗一下吧,我来捡柴和吧。”

这时天已经渐渐地暗下来了,曾小纯走到河边,看到四周黑漆漆的,有点害怕,“剑之哥,你过来。有点黑,我害怕。”

“你在这守着,我下去洗洗,你转过身去,可不准偷看哦。”曾小纯说道。

易剑之不明白,你洗澡有啥好看的呢,我为什么还要偷看?不过想起爹说的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话,还是将身子转过去背对着曾小纯。

只听见悉悉嗦嗦的脱衣声音。然后就听到“咚”的一声,想必曾小纯已下水了。

夜静静地。森林里面不时传来一些不知名动物的叫唤声。

张纯阳已经升起火,易席则在附近打了二只野物过来烤着了。

过不多时,在水里洗得正舒服的曾小纯忽然感觉到脚下面有什么东西在动,好像在钻自己的脚心,用手伸下去一『摸』,!一条长长的软绵绵的蚂蝗在自己脚下面,已经有小部分身体钻到脚心里了,一时吓得魂都没有了,急忙大叫一声朝着岸边易剑之处跑去。

易剑之听到曾小纯大叫,以为曾小纯遇到什么野兽怪物之类的,赶紧转身准备冲过去,刚一转身就感到一个光溜溜的身体一下抱着自己,“剑之哥,水里面有好多蚂蝗,我脚下面也有一只。”

易剑之只感到二团柔软的肌­肉­紧贴在自己胸口,奇怪了,小纯的肌­肉­确实很发达,改天一定得问问是怎么练出来的。

曾小纯被吓得抱着易剑之,一下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忙将易剑之推开去拿旁边的衣服穿上。

“转过去,不准看!”曾小纯只感到自己脸颊一阵发烫,心里面就像一只小鹿在到处『乱』撞一样砰砰地跳着。

“嗯。那个,那个小纯你没事吧。”易剑之转过脸去,心里面没来由地觉得一下想起刚才抱着曾小纯时那种光滑滑的感觉。一种异样的感觉升起。

曾小纯穿上衣服后,顿觉得羞愧难当,“嗯,嗯,没什么了,你快过来帮我看下我脚心的那只蚂蝗。”说着就坐到草地上,将左脚抬起来让易剑之帮忙看蚂蝗。

借着淡淡的火光,易剑之看到只见曾小纯『­祼­』『露』在外面的一半象牙般洁白的小腿,不禁一呆,竟忘了看脚心的蚂蝗了:小纯的腿怎么这么白?平时倒还真没有留意。

曾小纯见易剑之看着自己的脚半天也不发话,一时脸红得像苹果一样,轻声的问道:“剑之哥,你怎么了啊,我脚上的蚂蝗怎么样了?”

“哦,我看看,我看看。”易剑之一下惊醒。

易剑之抓起曾小纯的脚掌只见上面有条长长的蚂蝗,只见蚂蝗的前面一截已经钻到脚心里面去了,农村的孩子都有遇到过蚂蝗,易剑之所以并没有直接将蚂蝗余下的半截拉出来,而是在曾小纯的脚心位置轻轻拍打。

曾小纯被易剑之抓着脚掌,心里面说不出来的味道,那种感觉非常奇怪,随着易剑之不停的拍打,心里面也犹如拨浪鼓一样上下起伏着,脸蛋早就红透了。

“剑之哥,你对我真好。”

听到曾小纯那不着边际的话,易剑之笑了笑,一抬头,就看到曾小纯那双凤眼盯着自己,而曾小纯那双洁白的脸蛋更是被淡淡的红光映得通红,不由心里一紧,急忙将脸转开。

“你都叫我剑之哥了,照顾我们的小纯妹妹是应该的嘛。”

曾小纯听到这句话,盈盈地说道“哦,那你以后要照顾我一生一世哦。”

这时传来张纯阳杀猪一样的声音,“二位好了没有啊,烤的东西我都吃了一半了。”

听到张纯阳的声音,易剑之并没有听清楚曾小纯比蚊子声音还小的说话,只是随意答了句“嗯”!

曾小纯心里面甭提多高兴了,就像吃了蜜一样。冲着张纯阳说道:“马上就过来。你们先吃。”

蚂蝗在易剑之的拍打下,松开吸盘掉落了下来。留下一道淡淡地红『­色­』印迹在脚上,易剑之见已无大碍,扶着曾小纯向着易席那边走去。

四个人围着火堆吃着东西,曾小纯则是拿出小蛇玩弄着,不时还拿一小块烤好的­肉­喂着小蛇。

易剑之想起刚才杀蟒蛇时的情景,不禁问易席:“爹,你那把剑怎么以前没有看到你用过啊,好厉害啊。”

易席早就料到这三个小家伙会追问,淡淡一笑道:“这把剑是以前你爷爷传给爹的,已经十多年没有见过血光了,此剑名”玄空”,长七尺三寸,宽三寸三分,剑重五十斤,千年寒晶所铸,剑带正气,只杀天下妖魔凶兽,所以平时并不用他。”

“爹,我看到你用完就把剑时好像很累啊,你用这把剑杀过多少妖物了?”易席好奇地问道。

只见易席轻轻地一摇头,“对于普通人来讲用这把剑需要耗费太多元力,而爹无能,功力因某些原因失去了十之八九,这把剑在爹手上并没有杀多少妖物,只怪爹无能埋没了这把剑的一世英名啊。”

易席说到这,眼泪已禁不住大颗大颗地顺着眼角流淌了出来。

易席少年时同所有正派修真人一样都有一个梦想,就是凭着自己一世修为杀尽天下妖魔鬼怪,为天下苍生造福。后面功力尽失,这份梦想被深深地埋藏在了自己心底。经过这十几年平静而淡定的生活,当易席再次拨出“玄空剑”时,那源于内心的豪气被深深激发出来,不断冲击着易席久已­干­涸的心灵。但是曾经的过往,而今已成云烟,逝去的日子已再难追回,一身豪气虽在,而今亦只能靠着片刻的回忆才能重温心头永不消散的印迹。如果这就是宿命,那么自己也认了,因为选择这条平凡的路后,自己从来没有后悔过。

易剑之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爹这么伤心的流泪,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寂静的森林中这时除了柴禾的燃烧声音,就再无其他了。

沉静了片刻,曾小纯决定打破这异样的气氛,否则说不定易席叔叔越哭越伤心呢。

“对了,席叔叔,你能不能拿点大蟒蛇的­肉­出来,我要喂喂小蛇,剑之,你说我们同这条小蛇取什么名字好呢?”

“你取吧,我想不出来。”易剑之对于这条小蛇谈不上什么特别的喜欢,也许是一朝被蟒蛇咬,十年也不想见到蛇的原因吧。

“那叫思乐如何?天天都能快乐,也天天想着剑之哥哥。”曾小纯闪动着弯弯的眉『毛』,盯着易剑之,

“恩,随便了,那就叫思乐吧。”易剑之这时还是在为爹的伤悲而难过,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些爹不开心的话题呢。但隐隐中也猜到自己的爹当年好像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故事,怕爹不高兴,自己只能改日再问了。

易席从袋子里面随手『摸』了『摸』,捡起一块蟒蛇­肉­扔给曾小纯手中的小蛇。小蛇见到有­肉­扔过来,发出欢愉的声音啃咬着。

“哇,席叔叔,看你的袋子那么普通,怎么能装那么多东西啊。”曾小纯看到易席将一条那么大的蛇尸装进袋子里,早就忍不住想问了。

“这叫乾坤袋,专做储物之用。内部有著奇异之空间,可以收藏不少东西,还具有一些保鲜功能,蛇身放入里面,不会那么快就坏掉。”易席擦擦脸宠的泪珠回答道。

“修真界有很多奇异的宝物吗,怎么一个个都这么神奇啊。”曾小纯看到不禁问道。

“是的吧,我手上这把剑在修真界也算是比较靠前的了,而这个袋子修真界却有很多。”其实这个乾坤袋在修真界也只是极少部分弟子和掌门才拥有。这点易席并没有告诉几个人。

“大家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我在一边打坐为大家放哨。剑之你也要多休息好好吸收蟒蛇的内丹,早日将它转化为自己的内元。”

易剑之也有点疲倦了,点点头,靠在地上就开始睡了。

朦胧中,易剑之感觉到自己丹田位置升起一股股淡淡的气劲,气劲不断地向着四肢游走,同时气劲一点一点地冲向自己的任督二脉。

早晨,一阵鸟儿鸣叫的声音将易剑之几人吵醒。

伸了伸腰,易剑之觉得浑身上下有用不完的力气,­精­神力比以前旺盛了不知道多少,活动了一下筋骨,发现身手也敏捷了不少。

“爹,我现在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这几年在练习时觉得丹田处隐隐能存储一些少量的真元,今天感觉这些真元在丹田处仿佛浓郁了很多。而全身一些重要的经脉也隐约有被打通的迹象。”易剑之说道。

易席笑了笑说:“这蟒蛇百年内丹虽然厉害,但还不足以打通你全身经脉,最多也只能扩充你现在经脉的一些宽度,为你将来储存更多的真元铺开道路。同时这颗内丹毕竟是蟒蛇所修炼,你现在虽然吸收了十之四五,但真正要消化转为自用,还需要一段漫长的时间,这也取决于你本身的修炼速度和能力决定的。”

“爹,我使终觉得,凡事还是按照一定的程序来修炼好些,像我吸收了内丹,就造成一种急于求成的心理,你曾说过人不能“未曾学道,即欲成道;未曾学人,即欲作仙”,外力虽然重要,但我自己只要保持一颗积极向上的心态,天天加以练习,基础就应该会比依靠外力来得牢固。”

易席想不到易剑之能说出这么一番道理来,“你讲得对,过多依赖外界,只会扰『乱』自己的思想,但是你也要想想,人的体质和基础都是有限的,如果不靠着外界一些帮助,哪里会那么容易就成功呢。就像这世上,有钱人能成道的机会远远大于穷人,因为有钱人能买一些灵丹妙『药』,而穷人只会自己苦练,但最终取得的效果反而没有服过一些灵『药』的人效果好。”

易剑之想想也是,看来自己还要加倍练习,争取早日将蟒蛇的内丹炼化溶入已身。

大家在河边简单的洗濑了一下,向着东方三公里瀑布处走去。

一路上,三个小家伙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自已昨天的收获,而最开心的当属张纯阳了,“经过一晚上的休息,我觉得现在浑身都是力气,看来昨天的蛇胆蛇血功效非凡啊。”

“我刚才用小刀割了下自己的手臂,结果小刀都被我割了个缺口,我的手臂还没有事呢。”曾小纯接口道。

“咦,这蛇血能增强这么多的防御能力让人刀枪不入啊,我试下,”张纯阳像发现宝藏一样,急忙拿出小刀朝着手臂上割去,小刀过处,手臂上出现一道淡淡的刀痕,“咦。出血了呢。”只见刀痕青一阵红一阵后竟然一道鲜血顺着刀痕流了出来。

第二百二十一章

“我还以为自己一夜之间就练成神功刀枪不入了,哪知道这么一把小破刀都把我的手臂割出血来了。”张纯阳一阵语塞,不禁失落地说道。

曾小纯的小刀昨天在攻击蛇时就断掉了,现在也只是逗一下张纯阳的,哪知道他还真以为有了刀枪不入的本领了,非得要试试。一时曾小纯笑得“咯吱咯吱”的。易剑之更是早就笑得人仰马翻了。

“好哇,你个曾小纯,敢骗我,吃我一掌。”张纯阳立刻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曾小纯哪会让他打到,急忙闪开,一时间,二人在森林的小路上打做一团。

易席看着二人,笑着说道:“纯阳,你太急于求成了,凡事都是要遵定规则来的,哪有不经历艰苦的磨炼就能练成刀枪不入的身体的。这蛇血只是对你身体的强度增强了,而且让你们有了抗一些毒素的可能『­性­』,但不可能令你的身体防御增强。你要多向剑之学习学习,凡事要靠自己!”

听到易席的教诲,张纯阳停住了追打曾小纯。不禁羞愧地低下了圆圆的脑袋。“知道了,席叔叔。”

这时,“嘎”地一声音,自天空中传来一声嘹亮的鸟鸣声。

“大家快趴下。”隐隐地易席觉得这鸟鸣声中有一丝丝真元直透耳膜,一种异样的危险感觉升上来,急忙叫道。

听到易席的说话,大家趴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这时天空中飞来一道黑影,在森林的地面投出一道大大的­阴­影。

大家轻轻地抬起头向上望去,透过茂密的树枝,只看见好大一只鸟,左右翅膀约有十米长,鸟全身呈亮银『­色­』,在早晨的阳光下闪闪发出银金『­色­』的光浑,整只鸟在空中给人一种神圣不敢『逼』视的感觉,鸟的爪子上好像有个东西在挣扎着,大家一看,唏了一口气,原来一头野猪就这么被它轻轻地提着,这只野猪虽然并不是太大,但起码也有一百多斤吧。被这么轻轻地提着,一点反抗的力量也没有。

渐渐地,大鸟的影子向东方飞去,一转眼就看不到了。

大家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土,难道这就是蟒蛇所讲的玄巽大鹏?一个个不禁被大鹏的气势所震慑住了。这么凶狠的一只大鸟,看样子比起昨天的蟒蛇还要厉害得多啊。易席也不禁有点灰心了,这只大鸟虽然厉害,但比起自己见到的另外一些凶兽还差得老远,要是在以前这大鸟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但现在。。。。。总不能让自己的儿子他们同自己一起冒险吧。

易剑之这时也被大鸟的气势吓住了,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抓着一只野猪飞走,要是抓住自己三个小家伙还不是直接骨头都被抓断了啊。不过想到娘还有病在身,有时晚上都还在不断地咳嗽时,那颗小小的心灵就没有来由的一阵难受。

“这只鸟看上去比较凶,但是我们好不容易找到这里,不能就这么放弃了,我们还是走到瀑布那,看看地形再说,说不定我们还能找到它的弱点呢。”易剑之不想放弃最后的机会。

“好,我们先情形再做决定吧。”易席说道。

几个人继续向着东方走去,远远的听到有瀑布流水的声音,想必快到玄巽大鹏的住所了。

这时走在中间的曾小纯惊喜地叫着:“哇,好漂亮的花啊。”

原来现在大家处在的位置不再是茂密的树林了,而是走到了一块无名峡谷的谷底了,峡谷里面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红的白的黄的什么样的都有,大部分是大家连见也没有见过的,阵阵花香随风扑鼻而来,更有许多的蝴蝶在这些花丛中来回去飞舞着,漫步在其中都有一种此身已不在凡间的感觉,大家放慢脚步,欣赏着这不可多得的人间美景。曾小纯更是随手摘了很多花编成花环戴在头上,

走出峡谷,一道瀑布从天而降挡住了峡谷的出口,众人不觉眼前一亮,好大一条瀑布!只见这条瀑布大约有50丈高,在早晨阳光照『­射­』下,一道道反『­射­』着银金『­色­』光芒的急流从天咆哮而下,那一道道水流就像拨出的的利剑直从天上『Сhā』入到地面石壁上,石壁在利剑的冲击下,发出雷鸣般的响声,就像万马在奔腾嘶叫,惊心动魄,那种铺天盖地,搏大的感觉摄服了每个人的心。

几人仔细地观察着瀑布的形势,终于看到瀑布壁中间,有一个大约十米宽的山洞若隐若现地隐身于瀑布里面,看到这地形,大家本就不高的信心,更被打击得支离破碎。别说是还要同玄巽大鹏大战,就是爬上那瀑布中间,走进山洞都不可能。大家不禁一阵气馁。

这时曾小纯觉得眼前一黑,四肢力量忽然像被抽­干­了一样,一下倒在易剑之身上。易剑之吓了一跳,急忙扶住曾小纯下倒的身体,叫道“爹,你看下曾小纯怎么了?怎么忽然倒下来了。”

曾小纯虽然倒下了,却并没有失去意识和说话的能力,“席叔叔,我觉得头有点晕,四肢一点力气也没有。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易席急忙为曾小纯把了一下脉,发现曾小纯脉搏正常,没有丝毫的不顺的迹象。再『摸』了『摸』曾小纯的额头,也是一点也不发烫,一时也想不通怎么回事,只能叫易剑之打点水过来给曾小纯喝。

易剑之从瀑布边上打来一些水,扶起曾小纯准备灌她水喝,触及曾小纯刚才编的花环觉得有点碍手碍脚的,顺手将花环放到一边去了,曾小纯喝过了水一会就觉得稍微好些了,慢慢地也能活动身体了。

易席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曾小纯会无缘无故地四肢无力呢,而喝过一点水后就慢慢地好起来了了?这绝对不会是中毒现象,曾小纯现在对一般的毒素是有抵抗的。当目光触到地上放置的花环时,觉得有异,走过去捡起来放在鼻子上使劲吸气闻,不到一会就觉得自己全身也有些乏力,急忙将花环扔开。

“小纯觉得四肢无力,多半是这些花环的原因,这些花环上肯定有一种以上的花粉具有令人乏力的功能,也不排除可能是曾小纯采的花环包含有不同的花,而不同的花香混合在一起产生的奇香令得曾小纯闻多了就会乏力,而这些花粉的香味本不是毒素,所以大家虽然有抵抗普通毒素的功能,但不能抵抗花粉的香味。”

大家听了也觉得可能是这个道理。易席接着说道:“大家也看到了眼前的地形,别说是采灵芝了,就是要上瀑布中间那个山洞里面去,那也是非常费力的事情,这样吧,大家看看瀑布的景『­色­』,我们就转身回去吧,灵芝虽然重要,但大家的生命更重要。”

张纯阳和曾小纯也觉得只能这样了,看看景『­色­』就回家去吧。

这时易剑之一拍大腿:“爹,我想到一个办法可以上得了瀑布,也能打败大鹏采到灵芝。”

易席其实也是在想办法,并没有真的看风景,一听儿子有办法了,急忙说道:“说来听听,你是怎么想的。”

易剑之说:“办法其实很简单,每个人去做一样事情:

爹帮忙将蟒蛇皮刮开,做一件简单的蛇皮衣以及二条长约十米的蟒皮绳子,我同张纯阳去附近打一头活的野兽,曾小纯按刚才这个花环的花朵采多一些花过来,尽量多采,然后编成无数只花笼。”

“大家不要问为什么,先照做,做完了就还是到瀑布边上集合。一会我会告诉大家方法和接下来的工作。”

易席也无其他办法,只好听取儿子的办法从袋子里面掏出“玄空”剑和整条蛇,开始慢慢地割起衣服的形状来,蛇尸并没有因为存放了一天而出现腐烂的现象,

张纯阳和易剑之也跑去附近找野兽去了,不多时打到一头中型的野猪,也活该野猪倒霉,遇上二个血气方刚的少年,被痛打了一顿后,乖乖地被二人连拉带扯地拉到瀑布边上。这时易席和曾小纯也相继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大家集合在一起听易剑之接下来的安排。

易剑之并没有说什么,拿起蟒皮衣穿上,然后将曾小纯编的几个大花环用蟒皮绳子系放在野猪身上,最后将蟒皮绳的另一头捆在自己身上。

“剑之,不行,这样子太危险了,你不能这样子做,让爹来吧,”易席这时已经猜到儿子要做什么了,不禁一惊。

“爹,没事的,几朵花就能令人乏力,我不相信野猪身上有这么多花还不能令这只大鹏乏力,而我的身材较小,如果同野猪绑在一起应该不会被大鹏发现,就算被发现了,它也不会认为我能对它造成什么伤害。另外我身上也有蟒蛇衣,大鹏就算抓向我,应该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抓穿衣服的。”易剑之笑了笑对着易席说道。

易席真的不想让易剑之冒险,但是除此之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了,本想将“玄空”剑拿给易剑之以防万一的,但照现在易剑之的功力根本没有办法发动“玄空”剑的哪怕一成威力,反而会成为累赘。只好作罢。

“剑之,灵芝采不了没有关系,最主要的是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易席声音有些哽咽,从来没有让儿子冒过这么大的险。

“嗯没事的,爹你放心吧。大家就在这等着大鹏出来吧。小纯,将你的手绢借给我用下,要打湿水,帮我绑在鼻子处,以免我被花粉『迷』晕了。”易剑之对着曾小纯说道。

曾小纯将打湿了的手绢绑在易剑之的鼻子和嘴上,一股淡淡的少女香气扑鼻而来,易剑之闻得顿觉­精­神为之一震。

“剑之哥,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你看你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我不会有事的。”

看着曾小纯那双闪动着泪花的眼睛,清澈而明亮,从眼睛里面传来的一股淡淡柔情和关怀,令得易剑之幼小的心灵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既痛又痒。易剑之瞪着那双眼睛一时间竟看得呆了。易剑之并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毕竟自己还不到十三岁,对于男女之情并没有深切的概念。只是觉得看着曾小纯的双眼的时候,自己竟有那种舍不得再将眼睛移开的想法。

“好了,大家先躲起来等着大鹏一会出来。出来后爹将负责用剑光和太阳光的反『­射­』吸引大鹏的注意!”易剑之移开眼神说道。

众人这时都不再说话,每个人都为易剑之这个冒险的想法担心。峡谷四周除了瀑布的声音竟然出奇的安静,

接近午时,一声嘹亮的鸟鸣声传来。只见一道银金『­色­』的身影从瀑布后面飞腾而出,带出一串串水珠撒向空中,玄巽大鹏出现了!那庞大的身躯,雄壮的翅膀,以及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爪子,令得大家刚刚升起的希望一度减少为零。

易席一咬牙齿,从袋子里拨出“玄空剑”,顿时自剑身传来一丝丝剑芒和剑晕,在太阳光的照耀下更散发出夺目的光彩,易席调整好角度,将那道比太阳光更耀目的光芒折『­射­』向空中刚起飞的大鹏眼睛。大鹏正飞出瀑布,感觉到眼前一花一下被这光彩吸引,急忙低下头向着地面扫视希望能发现光源。

易席见目的已达到,急忙将剑放进“乾坤袋”然后扑倒在花丛中。剑被收起后,那夺目的光芒立时消失了。

躲在花丛中的张纯阳扔出一块石头朝着野猪身上砸去,野猪吃痛站起身子就跑,深怕再被抓回去。

玄巽大鹏并没有发现那令得自己眼睛一花的光源,不过却惊奇地发现,地面上竟然有一头满身都是鲜花的野猪在奔跑。

“嘎”的一声,玄巽大鹏发出一声清脆的尖鸣,陡然一个俯冲张开双爪冲向正在奔跑的野猪。

在这一带,没有哪一种野兽会怀疑这独一无二的尖鸣声不是来自地狱的。平时所有的野兽听这“嘎”的声音都会躲到树丛里面不敢『露』面,现在野猪听到这声音在自己上空,更是魂都吓来没有了,拼命向通往森林的入口奔去。

玄巽大鹏的速度相当惊人,听到“嘎”的声音再看向它时,玄巽大鹏的俯冲已快接近地面了,这时玄巽大鹏调整好姿势开始平飞,大家这时看到惊人的一幕,满身是鲜花的野猪在前面狂奔,易剑之在后面被野猪拖行着,而最后面玄巽大鹏平飞并张着双爪,这双爪子就像钢勾一样,大家都不禁为易剑之捏了一把汗,万一玄巽大鹏发现被野猪拖行着的易剑之,改攻向易剑之那后果不堪设想。

所幸玄巽大鹏似乎是对满身是鲜花的野猪更感兴趣,野猪终究跑不过飞行员,几秒钟就被大鹏追上了,大鹏双爪平伸抓向野猪,野猪这时好像有灵感一样,一个右转侧继续跑,险险避开这致命的一抓,

玄巽大鹏见一击不中,不由得大怒,翅膀拼命拍打着地面,地面的那些花花草草顿时被翅膀所扇起来的风连根拨起,在后面被野猪拖走的易剑之忽感一股强风袭来,顿觉呼吸有些困难,逃跑的猪在强风中也是举步艰难,终于放慢了脚步,玄巽大鹏对着猪身奋力一抓,立时一对钢爪直接没入野猪皮­肉­中。

野猪吃痛挣扎,发出“吱。。。。吱。。。。”的痛苦声音,玄巽大鹏根本不理会野猪的痛叫,翅膀一拍地面,径直飞向高空,易剑之忽感腰间蟒绳一紧,身体立刻从平地直向天空飞去。知道是计划已成功,地面越来越远,易席三人这时已站起来不安地看着易剑之被吊飞起来。

玄巽大鹏竟不直接飞回瀑布,而是绕着森林上空飞行,被挣扎的野猪身体将易剑之身影挡住了,大鹏竟没有发现猪下面还吊着一个活人。

易剑之只闻二耳“呼呼”生风,眼前的景物更是被闪电般被抛到脑后,再向下看时,地面已渐渐模糊,早已看不到爹他们的身影了,易剑之毕竟没有飞过,心跳不禁急剧加速,不由得紧闭双眼不再向下看,双手更是紧紧抓住蟒蛇绳子,生怕一不小心就掉下去了。

玄巽大鹏一边发出“嘎”“嘎”的鸣叫声音,一边绕着森林上空不停地飞行着,大鹏的鸣叫声对易剑之造成了很大的伤害,耳膜更是被震得“嗡嗡”直响,易剑之不禁运足功力抵抗耳畔的声音,没过多久易剑之就觉得很累很累,再照这样子下去,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

差不多飞到森林深处边缘地带了,“吼”只闻见一声浑重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玄巽大鹏竟然不再叫唤了,直接掉头就向来时的路上飞回,这“吼”的声音将易剑之震得险些吐血,肯定在主这片森林里面还有更厉害的野兽存在。

易剑之少了大鹏鸣叫声的­干­扰,不禁理了理慌张的心绪,想起爹平时都教导自己越是凶险的时候越是要镇定的话,不由得长长吸了一口气,感觉到没有那么紧张了,一双眼睛也敢向下面看去了。只见森林在眼里如过眼云烟般人闪既逝。地面上不少野兽拼命逃跑躲藏着,生怕被天上飞着的玄巽大鹏发现。看到这一幕,易剑之竟有一种腾云驾雾的感觉,心里真希望自己也能长出一对翅膀展翅高飞。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不多时,易剑之只感到自己“碰”地一声撞到瀑布上,激起一阵浪花,想必是已经飞回到瀑布了。来不及多想,立刻又是“碰”地一声,直接撞到石壁上,这一撞只感到自己眼冒金星,一下被撞晕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易剑之慢慢醒过来,想起刚才被撞晕想必是洞口太小绳子太长的缘故。摇了摇还在隐隐发痛的头望向四周,只见洞内光线并不暗,洞壁上有一颗发着耀眼白光的珠子将洞内照得通明,

首先映入易剑之眼前的是一堆如山般高的白森兽骨,这堆白骨在明珠照耀下,发出­阴­冷的光芒。那只野猪早已不知去向,地上仅残留了几片花瓣,料得是被玄巽大鹏吃掉了。

再向里面看去,易剑之不由得大惊失『­色­』,只见玄巽大鹏正死死地盯着自己,显然不明白这个人类为什么还会活过来。话说大鹏吃掉野猪后发现还有一个人类一动不动地躺着,以为这个人已死,所以并不攻击他,易剑之更是因此而逃过一劫,。

易剑之看到大鹏还在盯着自己,不由得闭上眼睛等待大鹏的攻击,等了好一会也不见玄巽大鹏向自己动手,睁开眼再次看向玄巽大鹏。只见玄巽大鹏虽然双眼盯着自己,但眼神里面竟然没有一丝光彩,而鹏身更是从始至终没有移动半分,在玄巽大鹏身下还零散掉落着一些花瓣。

易剑之一下明白计划成功了!肯定是玄巽大鹏连花和猪一起吃掉后引发了花粉的晕『迷』功效,大鹏现在已暂时失去了力气。时间有限,易剑之解开身上的蟒绳,『摸』出刀运足全力向着大鹏心脏位置刺去。。

“刺”大鹏毕竟没有蟒蛇皮那么强的防御,心脏位置立时被刺入二分,大鹏吃痛但根本动弹不得,一双绿幽幽的眼睛仍死死地盯着易剑之。

易剑之哪管你看不看我,果断刺出第二刀,第三刀。。。。。易剑之也记不清楚自己刺了多少刀后,只听见“刺”的一声,同时感觉到自己的手一松,刀子已经进去了一半长,知道已刺穿了大鹏的防御,不由得一用力,整只手臂连刀一起都捅进鸟身里面去了。顺势还在鸟身里面来回去绞着,大鹏哪受过这样子的痛,眼看心脏被刺穿,竟然回光返照般地回复了一点力气,一爪就拍向易剑之。

易剑之根本没有想到大鹏临死还能拍出最后一爪,一个闪避不及被牢牢地打在小腿上,一大块皮­肉­直接被打掉,把易剑之痛得直咧嘴。顾不得其他,顺势再补了几刀后,终于玄巽大鹏不再动弹,眼睛也慢慢地合上了。易剑之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摸』着被拍飞了一大块­肉­的小腿直叫痛不已。

待疼痛稍微减轻了一点后,易剑之拖着受伤的小腿,走到石壁取下发光的珠子。只感到一丝温和的气息顺着珠子传递到身上,这种温和的感觉让易剑之一下回复了不少力气。顺着洞口,易剑之慢慢地向前走动着,小腿上的伤痛不时传来,令得易剑之的行动异常缓慢。

洞口渐渐缩小,洞也直接向下斜,洞里面有通风并不缺少氧气,但越走路面越湿,估计这样向下走快接近瀑布底层了,越走越湿的路令得易剑之举步艰难。一个不留神,易剑之脚下一滑一头摔到地上,人也顺着湿路向下滑去,

一会功夫,易剑之双脚终于着地了,这一摔只摔得自己二眼发黑,易剑之借着明珠的光芒向四周望去,只见一个巨大的鸟巢映入眼帘,一只洁白的比拳头大的鸟蛋还在窝里面。想必这就是玄巽大鹏的窝了,这么大一只大鹏竟然生下来的蛋这么小,那以后的生长速度肯定是很惊人的。

再向旁边看去,鸟巢不远处有一大片枯木,上面长着一株扁平状、黄褐『­色­』的植物,在明珠的光芒中发出淡淡的黄『­色­』光晕,易剑之一阵高兴,想必这就是蟒蛇讲的千年灵芝了。只见这珠灵芝高约20多厘米,最粗处底部周长有80厘米左右,直径约有20至30厘米不等,灵芝上长着一些不规则半圆“叶片”一层层地紧挨着生长,叶片上纹路清晰,整株灵芝如同一只愉快的孔雀正打开尾羽。平时易剑之也见过一些灵芝,但从来没有见过像孔雀开屏一样的,不禁暗暗称奇。

易剑之拿起事先准备好的剪刀,小心地向灵芝剪去,与想像中的不一样,这株灵芝并不坚硬,不几下就被易剑之剪下。拿着灵芝时一股浓浓的甘苦气息冲入鼻中,令得易剑之全身­精­神大震。上千年的灵芝就是一不样啊,只是闻到这么一点气息就能回复一定的­精­神。

这时一阵微弱的“瞌瞌”声音从鸟巢里面传来,易剑之走近一看,只见那枚只有拳头大小的鸟蛋现在已经开始孵化了,在里面的小鸟显然是在用嘴瞌内部的蛋壳,过不多时,蛋里面的小鸟终于将外面的蛋壳瞌出一个窟窿,『露』出一颗圆圆的小脑袋和一张弯弯的小嘴。

这颗小脑袋一出来就紧紧地瞪着眼睛望向易剑之,眼睛里面满是一种愉悦的神情,“叽”小鸟张开红『­色­』的小嘴轻轻地朝着易剑之叫唤了一下,那种轻唤就像一个婴儿发出声音低唤自己娘要『­奶­』喝的声音,无力却又亲切。叫唤完毕,小鸟不断去啄余下的蛋壳,不一会,蛋壳终于被小鸟的利嘴啄破,小鸟整个身躯『露』出来了。

只见小鸟整体呈同玄巽大鹏一样的亮银『­色­』,只是这身银『­色­』现在还要浅得多。嘴部橘黄『­色­』,下­体­黑褐,颏缀以棕『­色­』羽缘,喉亦微染棕『­色­』。二只小翅膀现在还在不断地拍打着甩开身上的蛋清。

易剑之毕竟还是一个13岁的小孩子,看到这么个圆圆的小脑袋,听到这么亲切的鸟叫声,一下就喜欢并决定带上这只小鸟。轻轻地将小鸟捧起,易剑之再次打量了一下四周,四周除了鸟巢还有那些滋养灵芝生长的枯木外,并无其他了,想起险些命丧大鹏之口,一时气愤,将鸟巢一脚踢翻。

鸟巢被踢翻后,易剑之惊奇地发现地上竟然有一支玉萧,玉萧长约四尺,洁白通透,躺在地上散发出『­乳­』白『­色­』的光芒,玉萧旁边还有一枚不起眼的戒指,如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易剑之一时好奇,这玉萧非常好看,洁白如玉,而这枚不起眼的戒指却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之处,通体黑『­色­』,似是被一种­阴­沉沉地气息围绕着,没有丝毫的光泽。易剑之顺势将玉萧捡起来别在腰上,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枚不起眼的戒指拿起来放在袋子里面。

一只手捧着小鸟,一只手拿着明珠,易剑之慢慢地向着洞口走去,因为山洞比较斜,而且临近瀑布底部,路面较滑,易剑之硬是费了很多的劲才走到一半,哪知道因路面太滑,一个不留神就差点摔倒了。玉萧也从腰带上掉落下来了。易剑之这一下被惊得虚汗淋沥。如果摔倒了又得重新开始了。

易剑之暗暗地提醒自己要小心,顺势就去捡起玉萧准备再爬上去,却惊奇的发现玉萧从腰上落下来,竟然斜斜地刺穿了石壁直立在石头上,不禁暗暗称奇,这个玉萧好锋利!这么硬的石壁就这么轻易的就被刺穿了。也不多想,将明珠放在捧小鸟的那左手上,然后右手拿起玉萧刺着石壁向上爬去。有了玉萧刺壁,易剑之几下就爬到刚才杀死大鹏的位置。

易剑之到了洞口不禁有些发呆,这可怎么下去啊?上来时有大鹏吊着自己上来,下去总不能让死去的大鹏吊着自己下去吧。不由得心里一阵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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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更新时间2010-8-219:33:00字数:2890

易剑之来回地在洞口徘徊着,如果就这样子跳下去,掉在瀑布下面的水潭里面,肯定是九死一生。那怎么下去呢?

这时忽然灵光一动,易剑之来到玄巽大鹏身边,拿出玉萧对着大鹏的双翅一阵猛刺,玄巽大鹏的­肉­身防御极高,普通刀剑难伤到它,但这个玉萧好像特别锋利,大鹏的一对翅膀没几下就被易剑之刺穿割下来了。

易剑之捡起旁边的蟒蛇绳,拿起被刺下来的翅膀绑在自己二只胳膊上。这对翅膀还真不是一般的重!易剑之只觉得自己双臂如被重石压住,一咬牙,直冲向瀑布洞口。

冲出洞口,易剑之只感到后背一股大力传来,被急速倾泄的的瀑布水冲击得险些吐血。不敢放松,一脱离瀑布的冲击易剑之立刻张开双臂,拼命挥动着手上绑着的翅膀,手臂上传来的阵阵重力令得易剑之双臂发酸,易剑之咬紧牙齿,不能放弃!

易席和曾小纯张纯阳在下面等了一天一晚了,大家在这一天的等待中,既不见易剑之,也不见玄巽大鹏出来觅食。各种各样的想法都有了,当然想得最多的可能就是易剑之同大鹏同归于尽了,还有这是那种侥幸心理,也许易剑之在里面发现有好玩的,杀了大鹏取了灵芝后在里面还在玩呢。不过有这样想法立刻被自己否定。每个人心里更是沉甸甸的,希望剑之不要出事才好。

这时曾小纯惊奇地发现天空中有一个黑影展开翅膀飞出来了,因为天『­色­』已晚,高高地看不太清楚。吓得大声尖叫:“席叔叔,大鹏飞出来了。”边叫边哭。

顺着哭声,易席和张纯阳也是一抬头就看到了天上的黑影。

“剑之让我怎么回去向你的娘交待啊。”易席心里一凉,最坏的结果还是出现了。脸部一热,眼泪顺着脸夹大颗大颗地流了下来。

“剑之,我们长大后还要一起斩妖除魔呢,你怎么能这么早就死啊。”张纯阳也是看到飞着的黑影后一ρi股就瘫倒在地上。

易剑之在空中也远远地就看到了地面上那模糊的三个影子,不禁眼里也是一热,刚才若不是大鹏因吸食了花粉香味而全身乏力,自己现在早已成了它的爪下亡魂了。如果自己死了,那娘,爹还有小纯和纯阳肯定会伤心的,想到这易剑之的内心一阵燥热。

易剑之渐渐地觉得手上无力了,双臂更是犹如断了一般不能再挥动了,飞到三人正上空时,只感到一阵疲软,双手再也不受控制,眼看着自己身体直线掉落,最后重重地摔在三人不远处。

地上的三人仍然沉浸在痛苦中,只听到“碰”地一声,也不回头看是什么声响。就算是来一只野兽将自己几人吃了也无所谓了,剑之都死了,自己活着也无趣了。

易剑之只觉得这一摔若不是有大鹏翅膀的保护,全身骨头都要被摔碎了,不由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到自己着地了三人居然没有理他,他觉得好奇怪。咦,我回来了还不高兴吗,怎么都完全无视自己?不过易剑之现在根本一点力气也没有,更不要说喊他们了。终于还是支持不住了,一斜脑袋沉沉晕过去。

这一晚上,三个人没有发现晕过去的易剑之,都沉浸在那种彻心的伤痛之中,每个人都没有办法睡去,朦朦胧胧地想着易剑之平时的身影和笑容,那挥之不去的伤痛令得三人心里恍恍忽忽的。

早晨,一声清脆的小鸟鸣叫声将张纯阳从恍忽中惊醒,有些内急。张纯阳站起来准备找地方解决内急再说,哪知道一起身就看到不远处有一个长着二只翅膀的“鸟”儿趴在那儿,

“席叔叔,快起来,快起来!那只大鹏在我们身边。”张纯阳大惊失『­色­』。

易席一晚上没有睡,­精­神恍恍忽忽,双眼更是红肿,明显哭了一晚。听到张纯阳说玄巽大鹏就在自己身边,一股怒火顿时冲上脑门。

“我要杀了你。”易席一声大吼,接着只闻“呛”的一声,玄空剑被拨出来,顿时自剑身发出万道闪目的光芒,因为愤怒剑芒不断加剧,最后汇集成一道五彩剑光就向着地上的“大鹏”斩去。

易剑之睡得正香,忽然被易席“我要杀了你”的大吼声音惊醒,一眼醒来就看到爹举着玄空剑的身影,不禁高兴地叫了声“爹!我会飞了!”说完这句话,碰地又倒在地上晕过去了。

易席本要挥剑斩杀大鹏,一下听到那长翅膀的“怪鸟”居然冒出了自己儿子的声音,顿时大脑一下惊醒,匆忙运力收回剑芒,无奈剑芒太胜,加上易席刚才的怒愤激起“玄空”剑的杀意,现在运气收回剑芒却不那么容易了,只听得“碰”地一声,剑虽然还是避过易剑之,斩裂旁边一块巨石,但易席也按捺不住“哇”地从口中吐出一摊鲜血,易席也不理会自己是否已受内伤,径直冲向“大鹏”,发现竟是自己的儿子双臂绑着大鹏的翅膀,不禁抱起易剑之一阵痛哭。

这时曾小纯和张纯阳也清醒了,知道了那个地上长着二只翅膀的“鸟”原来是易剑之,也不禁一喜,跑过去一起抱着易剑之痛哭起来。那种生离死别的感受,让曾小纯和张纯阳都觉得恍若隔世,更加增深了三个少年间的感情。

易席为易剑之把了一下脉,脉象显示易剑之并没有什么大碍。

临近午时,易剑之再度醒过来,一天一晚没有进食令得易剑之醒过来第一个感觉就是饿。

“爹我饿了。”

曾小纯和张纯阳早已准备好午餐,听到易剑之醒来叫饿,曾小纯一阵雀跃,“剑之哥,我来喂你吧。”不容得易剑之有任何的说话,曾小纯扶起易剑之,拿起小刀割下烤好的­肉­一块块塞进易剑之嘴里。感受到曾小纯的细心,易剑之不禁一阵感动。

不过易剑之确实是饿了,一接触到­肉­,立刻狼吞虎咽一番。曾小纯边喂边帮易剑之捶着背,深怕他哽住了。易剑之边吃边讲着自己被大鹏吊起来后的经过,众人听后不禁又惊又叹,更为易剑之的大胆和冒险捏了一把汗。

易席拿起易剑之怀中的灵芝用小刀切下四小块,然后碾碎递给众人“大家吃点灵芝,对伤口回复有好处。没有受伤的对于修为也是大大有益的。”

众人依言服下灵芝后,顿觉一股甘苦的『药』味直冲四肢,令得自己的­精­神为大震,知道机会不可多得,个个都盘膝运功消化起来。经过一阵消化,易席觉得刚才拨剑所受的内伤已经好了七八分,自己消散多年的一些内力竟也慢慢恢复了一小点。易剑之更是觉得全身­精­神力和体力大大增强,想必是灵芝崔动了蛇的内丹溶化进度,自己已经慢慢吸收了蛇内丹五成的力量为自己所用了。

易剑之从袋子里掏出那只小鸟,顺手递了一块­肉­给到小鸟吃,“小纯,你说我这只鸟叫什么名字好呢?”

曾小纯这时坐到易剑之附近,也是拿出小蛇来喂,听到易剑之竟然叫自己为小鸟取名,一时高兴地说道:“我这条小蛇叫思乐,你那只小鸟叫思纯吧。”

易剑之也觉得这个名字可以,“嗯那就叫思纯吧。”

小鸟吃饱后发出“叽叽”地叫声,旁边正吃着食物的小蛇忽然感觉到小鸟的存在,听到那“叽叽”地叫声,不由得发出“嘶嘶”的惊慌声,蛇尾更是不停地摆动着,曾小纯见到心爱的小蛇受惊,急忙安抚,并对易剑之说道:“剑之哥,你要管好你的小鸟啊。”

易剑之听到这句话,怎么也觉得有点别扭,不过还是叫停了小鸟的叫声“思纯,以后你们二个要好好地相处,不能欺负思乐啊。”

经过一番安抚,小蛇也不再惊慌了,瞪着绿幽幽的眼神看着小鸟,小鸟也意识到这个可能成为自己以后伙伴的存在,也回了一个善意的眼神给小蛇。

易席见大家休息来差不多了,从地上一起身:“剑之你娘肯定很想你了,记得回去后不要告诉你娘这些经过,免得她担心。”易剑之点了点头,也不禁开始想念起娘来。小时候就没有离开娘一天,现在一出来就快三天了。真不知道娘担心成什么样了。

易席一挥手,“走,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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