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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书网 > 庶女谋嫁极品王妃 > 十 小女人风波——

十 小女人风波——

难道这门第和富贵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硬逼着四姐儿嫁给那袁世欢,这会儿看见人家死了老婆又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说她是被猪油蒙了心一点也不为过……

“老太君说今日她实在没­精­神,不想起,让您诸位先回去,明儿再来!”

这时忽然门帘一掀,身着一件淡紫­色­比甲的翠峰走了出来,对众位姑娘媳­妇­福福身道。

“这……”众人一怔,纷纷上前问候。

翠峰和那随后出来的方妈妈就有点招架不住,最后只好请了几位太太进去看那老太君,而众位姑娘则被打发出来,各回各屋。

“九姐姐,还和十姐姐一起去我那儿吧,我新得了一副双陆棋,我们绣会儿东西然后一起玩。”一出延寿堂,小十一就拉着十姐儿快步追上九姐儿。

“呃……”九姐儿愣了愣,笑着对二人道,“不了,我还有活计要做,还是你们两个人玩吧。”

“九姐姐这么拼命,还真的就快成了司制坊的绣娘了呢。”听她说又要绣东西,那十姐儿立刻语气凉凉的道。

“哎,不拼命能怎样?”她立刻苦笑一记,道。

如今这是真心话,自那日入宫被静宁设计之后,她就真心觉得这件事不好起来。

所谋落空,这巴结皇后的意义­性­就差了些,反而让她颇有负担之感。

怕只怕有一日自己又被宣进宫去了,再遭遇一次那种事,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好运躲过。

说来说去自己还真得要谢谢那种马,不仅成功的帮助自己脱了身,而且将自己送到街上时,又吩咐人去拦了一辆宫廷外出办事的马车来,然后用那辆将自己送回了府。

如此缜密又为自己考虑,可自己竟然还咒人家死家人,最惭愧的还是人家真的就死了家人……

“九姐姐,要仔细眼睛呀!”看她一脸不郁苦闷,十姐儿那小姑娘立刻又被打动了,不再说风凉话,反过来安慰她。

“嗯,我会的!”她立刻点点头。

“六表姐,等等我好不好?”就在几人说话时,忽然一个声音传来。

几人循声望去,就见一个身着鹅黄­色­菊纹上裳、月白­色­百花裙的娇美女子正一边追在六姐儿身后,一边娇声叫着。

正是邹氏前几日回娘家去接六姐儿,捎带着接回来的侄女邹珍儿。

邹氏有三侄女四侄子,成年的侄女有两个,一个是这个邹珍儿,还有一个就邹玲儿。

虽然同为邹氏的侄女,可又不同,那邹玲儿是嫡出,而这邹珍儿则是庶出,至于邹氏之所以将庶出的邹珍儿接过来却不接那嫡出的邹玲儿,据那庄妈妈透露,好像有将这邹珍儿做六姐儿陪嫁的意思。

开始那两天,见了这邹珍儿后,九姐儿当然是大大的欣喜了一番,因为重新物­色­了人,不就证明那邹氏放过她了吗?

但后来始终寻思着不对,一是这邹珍儿虽然不像七姐儿一样心术不正、不安分,但却是个不讨喜的,邹氏与其将这样一个嫁过去,还不如七姐儿呢,可能吗?

...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多次交道和交锋,让她深深的知悉这邹氏,除非让那狗不再吃屎、狼不再吃­肉­,否则她真的不相信这邹氏能放过她。

呵呵……

每当这番鉴定完毕后,九姐儿总禁不住在心头暗暗冷笑,然后愈发细心愈发警醒,只等着这邹氏狐狸尾巴外露,好及时反击。

生活还真是难,这样的日子不知何时才是个尽头,九姐儿想起这些就禁不住一阵阵身心疲惫……

“我走了几天,你们几个就结帮搭伙,叫都不叫我,什么意思吗?”让九姐儿疲惫的人又来了。

“六姐姐这是哪里话?”

看着那抱着小白狗贝贝昂首挺胸走进的六姐儿,九姐儿在心里叹息一声,然后笑笑道。

“还哪里话?你们几个说说,这几日怎么都不去找我,小八那个闷葫芦在绣东西,可我闲着呀,你们又不是不知。”

那六姐儿自然不买账,一边将那贝贝放在地上,让它自己去玩,一边叉着腰,一副要和几人理论的模样。

小十一被六姐儿的气势吓住了,自然不敢说话,十姐儿要说话,但却被九姐儿一把拉住。

十姐儿转头看她,她却对她摇摇头,然后上前,笑着对六姐儿一指那气喘吁吁的也跟上来的邹珍儿道,“六姐姐,你不能只陪着我们玩,而怠慢了客人呀。”

“不怠慢不怠慢,”不待六姐儿开口,那气息还未定的邹珍儿就已经对着众人满脸负罪的抢先开口,“都是珍儿不好,为了陪我,耽误了六表姐和众位表妹嬉耍的时候,珍儿在这里向众位表妹赔罪了!”边说着,毫不含糊的对着众姐妹深深一鞠躬。

但对于她这番恭谦的举动,众姐妹却并未报以热情,六姐儿偏过脸,而其他姐妹则是笑而不语。

礼多人不怪,这句话不假,但假如一个人礼太多太琐碎了,你怪不怪呢?答案是肯定的。

而且相熟的人之间,总这样,也会让人觉得太虚假,自然就烦了……

“还请各位表妹勿怪珍儿,珍儿……”但那个被人烦的人却并不自知,嘴一张,又要继续。

“好了……你!”但很快却被一个声音吼断,正是那六姐儿。

这几天,六姐儿已经被这个庶表妹烦死了,偏偏母亲还一脸郑重的嘱咐她必须善待她,不然就还将她送到外祖家去交给那两个嬷嬷。

但是现在家里的这帮姐妹也开始疏远她,理由竟然还是因为她这个庶表妹,她实在忍不下去了。

自从恶了七姐儿后,六姐儿就开始加倍的珍惜和其他姐妹的关系,无他,只是习惯了被人追捧的她,怕孤单而已。

“呃……”饶是那邹珍儿再不耻自我菲薄,六姐儿这一声,还是让其瞬间涨红了脸,眸中含了泪,不过却依然礼多,“六表姐,你别生气,是珍儿不好,珍儿不啰嗦了……”

看的九姐儿一阵心酸,说来说去,也是因为庶女的身份吧。多讨巧多卖乖,才是能生活得更好之道吗。

“六姐姐,别这样,你可以邀请我们和珍儿表姐一起,那不就皆大欢喜了吗?”九姐儿赶紧对六姐儿建议道。

“你们愿意和她一起?”六姐儿看了那邹珍儿一眼。

“怎么不愿意,求之不得呢。”九姐儿又笑道。

那邹珍儿立刻向九姐儿投来感激的一眼。

——于是九姐儿也没回屋刺绣,十姐儿和十一也没去四房那里,六姐儿又让人去喊了那已经回屋绣嫁妆的八姐儿来,几女孩就一起在花园的树荫下蹴鞠,清亮的笑语声在晨光里回旋荡漾……

“……听说这威远王杨国丰十一岁就随父兄征战沙场,更是因十年前直捣鞑子老窝的那场乌沙之战而扬名……想想,十年前,他才十三岁,真正的少年英雄啊,北边寒苦之地更是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军中有威远,鞑子惊破胆……”

“那新丧的威远王妃姓夏,听说是威远王手下一名老将的女儿,那名老将为国捐躯,临终前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患先天不足症的女儿,那威远王也是有情有义之辈,竟然就为了了却这名老将的心愿,要娶那位夏姑娘做王妃,那老太妃自然不满意,那皇后娘娘也反对,可是这威远王爷还是执意娶了,听说五年前这件事闹得可轰动了……”

“只不过这位夏氏王妃因为病弱,入了杨家的门多年却无所出,这杨家本来如今就人丁凋零,那老太妃自然就开始张罗着给这位王爷纳妾续香火了……”

也是因为对这邹珍儿的友善,文家的众姐妹才有机会听到了如今京城中风头最健的那位威远王爷的事。

玩累了,坐下来,那邹珍儿就开始给众姐妹将自己所知道新闻轶事。

众姐妹自然听得认真,因为五姐儿的事,更因为闺阁少女对英雄偶像那莫名崇拜之情,让众姐妹对这威远王有着一种谜一般的向往。

当然,九姐儿除外!

听了这些,九姐儿不由暗暗笑了,奉使命播种,听上去似乎真的很高洁呢。

不过她想就是他娶了正常的夫人,正常的生下了儿女,也会照样纳妾,到时就会有其他的借口喽,这就是主观不努力客观理由多,嘿嘿……

“九姐姐,你笑什么?”这时小十一却忽然看了九姐儿道。

“呃……”九姐儿一怔,没想到自己一个不注意,竟然外显了,赶紧打岔,蒙混过去,“我哪里笑了……珍儿表姐,快说说……说说那威远王有几个妾室,几个庶子女……”

……

------题外话------

想多写点来,可是有晚自习,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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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 山雨谷欠来——

( “嗯……今年刚进王府的富贾王家的嫡长女,还有去年皇上赐的两个美人,再加一两个通房,算起来应该有几个吧。ww”

就知道这邹珍儿知道!

这段时日,因为防备着邹氏的手段,九姐儿没少让人打探这邹氏和邹家人的事,从而发现了邹家人一心想要攀附威远杨家的事,而筹码就是邹氏那位居正二品大学士的兄长邹志勤的嫡出女儿邹玲儿,也就是这邹珍儿的嫡姐。

最初准备攀附的应该是那杨家老五杨国元,但后来不知怎么又转移了目标。

也是啊,相对于那无爵位无功绩的杨国元,这杨国丰的条件优越多了,哪怕他已非青葱少年。

既然得了这个心思,那邹家人自然努力打听这杨国丰之事。

只是此刻她很有些同情这邹玲儿,鳏夫,还这么多妾室,不值呀……

“至于这庶子庶女,我就不知了。”这时那邹珍儿又道。

“哦……”众姐妹点点头。

“嗯,还有……”那邹珍儿又欲再说,众人也立刻支楞起耳朵。

“七……七姐姐……”但这时那面向几女孩坐的那亭子外的小十一却忽然惊讶的来了一声。

众人一怔,瞬间纷纷回过头去,然后就看见了那站在不远处的甬路上的七姐儿——

头上只盘一个简单的发髻,未带任何的珠钗饰物,一张本来就略尖的脸更小了,两颊深陷,只剩一双大大的眼睛,浅青­色­窄袖夹衫穿着身上松垮垮的,给人一种形削骨立之感。

这会儿见到七姐儿,在众姐妹意料之外,所以众姐妹都惊呆了,而邹珍儿又不认识七姐儿,也只是张着一双大眼望着。

——一瞬间,四周只余一片沉默。

“呵……”还是七姐儿率先笑笑,开了口,“怎么,这么几天不见,姐妹们都不认识我了吗?”边说着边向亭子走过来。

她一行动,众姐妹不由再次惊异的瞪大了眼,因为她的左脚一拉一拉的,竟然……有些跛。

“呜呜——”

人没开口,但一只动物却开了口,那就是六姐儿养得那小哈巴狗贝贝,此刻正对着七姐儿,呲牙警戒。

“好可爱的小狗!”七姐儿的目光慢慢落在眼前的小白狗身上,很明显已被那小白狗的风姿迷住了,不仅没计较这畜生的无礼,反而一面向着那小白狗走进两步,一面赞道。

“汪汪——”只不过这畜生似乎并没感受到七姐儿的友好,竖毛狂吠,大有你再走进我马上就给你一口的气势。

众姐妹依然冷眼看着,不说话。

“连你也看不起我吗?”七姐儿不敢往前了,哀怨又自嘲的轻叹一声。

“贝贝!”这一句,别的姐妹还好,那六姐儿坐不住了,站起来,先是斥骂那贝贝,然后看向七姐儿,“七妹妹哪里话,贝贝只是不认识你罢了。”

“六姐姐,这狗是你的……嗯,纯种的八哥犬,好惹人喜爱呀。”七姐儿的目光在六姐儿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才低头又看向那已经安静下来的贝贝。

“算你有眼力,这是一个大食人送舅舅的,一般人买不到呢。”那六姐儿一听这个,立刻一脸兴奋的炫耀道。

“是吗?”那七姐儿立刻提高声调问道。

“哪还有错?我跟你说……”六姐儿一听,那话匣子立刻打开了。

看来不管七姐儿沉寂多久,最懂六姐儿的需求的还是她,才两句话,那六姐儿就似乎弃了以前那因为站在正义天平一边而对七姐儿生出的嫌隙,开始和她津津乐道起来。

十姐儿看不下去了,鄙夷的勾了勾­唇­角,然后看向九姐儿。

九姐儿回她一笑,转眸去看八姐儿。

那十姐儿便也同情的看向那曾经作为七姐儿陷害对象的八姐儿。

但那八姐儿却只是低着头。

那十姐儿便怒其不争的叹一声,扯­唇­。

九姐儿见了不由在心中摇头,暗笑,看来这逆境成长起来的人永远都比顺境的心智高超成熟。

这十姐儿大概永远也想不到那被自己哀怜的人其实是最会伪装的!

前些日子,那八姐儿已经暗暗和她通过气,说七姐儿那里已经办妥,她想应该是这八姐儿已经那场私通风波中邹氏用的那些手段透露给这七姐儿了。

当然她并不知道这八姐儿是如何­操­纵的,但想想这八姐儿沉稳的­性­子倒也放心。

那样这七姐儿是不是还做着那侧妃梦呀?还是这会儿的这番作为是另有目的和打算呢?

这样想着,她不由得再次又看向那正论狗的两人……

“九姐姐,你要不要和我们去打双陆?”但冷不防却听那十姐儿问她。

“呃……”她一怔,才发现十姐儿和小十一已经站了起来,正要继续先前两人的玩耍计划。

“不了,玩了这么半天,我也该去­干­活了。”九姐儿立刻对两人笑着摇头。

两人听罢,便不再叫她,相携离去。

看两人走了,九姐儿便也站了起来,准备回去­干­活,发昏当不了死,哎!

但目光忽然落到那眼巴巴的看看这个、又眼巴巴看看那个、但却再也不敢多说话的邹珍儿身上,感慨六姐儿­淫­威的同时,心头也一软,张口就像她问道,“珍儿表姐要不要去我哪儿坐坐?”

“好啊……”邹珍儿一听,立刻小脸一亮,但稍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摇摇头,“多谢九表妹盛情,还是改日吧!”

呃……

看着她,九姐儿禁不住在心中暗暗攒眉,自己似乎真的该和这邹珍儿多接触,当事人的反应永远都是最可靠的。

只不过明显邹珍儿不愿和她深交,这要怎么办呢?

九姐儿的目光不由得就落到一边沉默不语的八姐儿身上,暗暗一笑,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又对那邹珍儿笑笑,“小九先走了!”然后转身回屋。

回到屋里之后,九姐儿并没马上刺绣,而是立刻让青杏去找翠梅,让她从铺子里拿了几块油皂回来,傍晚的时候就打发青芷给这邹珍儿送去。

不过很快,那油皂就又被退了回来,看着那被退回来的东西,九姐儿笑了,然后又打发人给六姐儿八姐儿和小十一送去,当然给八姐儿送去的那油皂是加了东西的。

呃……

不是她想将事情搞得这样地下党一样,实在是那邹氏太­精­明,在这白­色­恐怖之下,她和八姐儿不敢亲近更不敢多走动,唯恐引起这邹氏疑心……

接下来的日子,九姐儿没有时间再顾忌这内宅的事,因为舅舅让人捎信来,她买下的那片青榔树林有些树杈已经挂白,这应该是到了采蜡花摘蜡虫的时节了吧。

无疑这个过程是相当关键的!

她自然不敢疏忽,赶紧去秉了蒋氏,又通过蒋氏去联系了那蒋宇兴,然后一起去那片青榔 ...

(树林走了一趟。

好在带去的人手不少,而蒋宇兴和翠梅,还有蒋家的几个师傅都是相当聪慧之人,只一天的时间这个过程所需的注意事项,还有近期的打算都大致上安排妥当。

虽然妥当了,但是突发情况实在不少,特别是在九姐儿也是摸索阶段,只见过猪跑,这猪­肉­并没吃过,所以这个过程是艰难且辛苦的。

再加上她这个侯门千金不能随便出门,这更让觉得吃力和心交力瘁,每日不是捧着那手稿蹙眉思索,就是在翠梅青芷一起商讨探索。

翠梅一个人用不过来,所以她就将识文断字又曾经在家里的庄子上帮父母种过田的青芷发展了起来。

还不错,小姑娘确实是可造之才,几天下来,她教的那些就基本掌握了,而且那青芷还是相当­精­明的人,转手就将她教的这些偷偷的教给她的舅母吴氏,这真是让她大大欣慰。

舅舅一家虽然从她和蒋宇兴谈了这蜡虫的事就开始被吸收到蒋家的麾下,帮着蒋家管理在城外新买下来的一处山林,可是也毕竟不如自己掌握技术。

她当然也想教他们,但实在是人在闺阁,身不由己,不是这蒋氏罩着,她又哪里能随便出去,可那罩着她的蒋氏又怎么愿意她这般做。

对于这个嫡母,她自然不甘忤逆,自己的前途还攥在这个嫡母手里呀!

日子在忙碌充实中飞逝,经过半个月的奋斗,山林那边终于忙完了,虽然那白蜡因为没掌握好火候损失了不少,但好在那蜡虫还管理的不错,如今已经都挂在树上,又专门找了人看顾,相信来年定会丰收。

“姑娘,您又瘦了,看看这件衣服,前几日才做的,就这么宽松了。”看着那一件淡黄­色­绣百柳图案细丝薄衫刚刚上身的九姐儿,青杏禁不住皱起眉头道。

“没事,这几天我多吃点长回来!”不愿听这个像老妈子似的小丫头的唠叨,九姐儿赶紧道。

“姑娘……”看她这样,青杏又急了,想说什么。

“姑娘……”但这时门却被青桃匆匆推开了,“我刚才听六姑娘屋里的清香说,两日后那信亲王府的人就过来纳征了,婚期定在两月后的初九。”

“哦……”九姐儿一怔。

那青桃又欲说什么,但九姐儿却劈头问了她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青芷有没有说几时回来?”

上月三姐儿临盆,生了一个儿子,三日前文家人去做了满月,九姐儿一是因为太劳累,二是因为不愿和这邹氏一起出门,所以托病没去,让这青芷去了。

但没想青芷去了后就没回来,说是家里接走了,母亲病了。

“没有,庄子里没人捎信来!”青桃摇摇头。

听了这个,九姐儿不知为何,心就“突突”的一阵跳,有种山雨欲来的征兆……

……

------题外话------

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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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 天花——

( “姑娘放心,这青芷确实是回家了,那古婆子昨儿出门采买说碰上她姐姐来城里交绣活,她姐姐还专门带了她最爱吃的赵记桂花糖回去,还说她生病的娘也爱吃这个,多买了些呢。”

看九姐儿脸­色­不对,那青杏立刻想了想道。

“姑娘,有什么不对吗?”那青桃也一脸懵懂的问道。

九姐儿摇摇头。

没什么不对,但又似乎一切都不对。

记得上次将青芷从自己这里调开,也是青芷的娘病了,而且在刚刚给三姐儿的儿子做过满月之后,难道一切都只是巧合,没­阴­谋吗?

特别是如今又面临着六姐儿大婚,她怎么想怎么就感觉心头不安。

可是转念想想,又觉得自己多疑了,这段时间邹氏一忙三姐儿的满月,二忙六姐儿的婚事,应该没时间算计她吧?

再说现在这陪嫁的人不是已经确定了,邹珍儿,而且这些日子那又修复了和六姐儿关系的七姐儿跟那邹珍儿争得正是热闹。

哎……

她万万没想到经过那场杖刑之后,七姐儿竟然初衷不改,还是心心念念的做那侧妃,甚至还在有一次路上遇见她之时,将她好好讽刺了一顿。

说什么?

自然是嘲笑她那侧妃别想了,被人代替了,沦为和她一样的下场。

执迷不悟!

她只能这样叹息一声。

这七姐儿不是还算是有点智商的吗?叹息之余她还禁不住有些纳闷。

“姑娘,对了……徐姑姑刚才说姨娘身体还不好,您要不要?”这时那青桃又道。

“还不好?”九姐儿听罢不由深深蹙眉。

青桃点点头。

九姐儿没再多说,让青桃青杏收拾了一下,然后主仆三人一起向后院走去。

她也确实该她这个亲娘了,已经有些日子了,先是忙着皇后的绣品,最近又忙着这白蜡树的事,不待见的人应付了一个有一个,可是自己真正关心的人却来不及见,人生真是各种无奈呀。

只不过到了徐姨娘处,才知道徐姑姑夸大军情,那徐姨娘除了脸­色­差了些,并没什么事。

怎么能骗她,让她担心呢,九姐儿禁不住懊恼。ww

后来看着姨娘和徐姑姑一大碗­奶­酪、一大盘点心、一大碟粉蒸鱼的往外端,她的那点懊恼也就被感动所代替了。

看重你身体的永远都是最关心最关心你的人!

肚子被两人塞得溜圆,连青杏青桃都没能幸免,这时徐姨娘又开始催促九姐儿回去了。

九姐儿自然不敢再坐下,怕只怕一会儿这徐姨娘又真的去做她说的那双皮­奶­,那样她的肚子就真的受不了了。

吃着­奶­酪时,她偶然就想起了前世吃过夏季吃过的那双皮­奶­,念叨了两句,那徐姨娘就记下了,直说要立刻做给她吃。

大囧……自己只不过是随口说说的,但看着亲娘那热情的模样,她又不能说不,哎!

从徐姨娘处出来,九姐儿禁不住松了口气,但随后又笑了。

别说,被人爱被人温暖的感觉其实挺不错的呢!

沿着花园,主仆三人悠闲地走着,只当是消食随便赏景,要知道这段时日以来,这样时光真的很少。

月季火红、牡丹怒放,暮夏的花园里此时正是一片姹紫嫣红,几人不由得就被这美景吸引了。

“九妹妹好雅兴!”

但看着看着,就碰到了不愿碰的人,那就是领着一个丫头走过来的七姐儿。

青桃青杏的目光不由得就落到七姐儿的腿上,这杖刑的后遗症让七姐儿顺利成为府上众人关注的对象。

很明显,她已经尽力的克服了,总是穿着装了高低的鞋子,步子也总是迈的很慢,可是却依然惹来众人关注的目光,这让她很是怨恨。

果然,七姐儿脸上连假笑都挂不住了,美丽娇媚的脸上满是寒霜,瞪向青杏青桃二人。

青杏青桃慌忙低下头,装出讪讪的模样。

但这幅情态却惹得九姐儿在心头一阵暗笑,她当然知道这两人是故意的,青桃是有点神经大条,但青杏做事又哪里是欠思量的主。

“七姐姐今日也好雅兴!”九姐儿假装未看出这一细节,笑吟吟的对那七姐儿道。

看着她那波澜不惊的笑脸,九姐儿就禁不住一阵生恨——

凭什么,这个和自己一般出身,才貌远远不如自己的堂妹却处处比自己强,不仅让嫡母疼姐妹爱老太君喜欢,竟然又得了那苏师傅的青眼,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她竟然就抢了她侧妃的位置。

不过幸亏如今自己又讨了大伯母的欢心,终于事情有变了,呵……

想到这里,七姐儿禁不住又笑了起来,顺势出言讥讽,“我不只今日好雅兴,而是日日好雅兴,像我这样的闲人,不比九妹妹,忙开铺忙制东西,我整天无所事事的,再没点雅兴,那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我也是瞎忙,闹着玩的时。”九姐儿自然赶紧谦虚。

“是啊,也就是闹着玩,凭着这些小打小闹又哪里攒的够嫁妆,是不是呀,九妹妹?”谁知那七姐儿竟然就语出不善,说完竟然还掩袖向着身边的丫鬟笑。

七姐儿的这番举动让九姐儿身边的青杏青桃都瞬间变了脸,但九姐儿却还是那副淡定神情,笑笑,对这七姐儿道,“看来七姐姐的嫁妆是有着落了,是四婶婶给你准备的吧,那恭喜了。”

很明显,这句话戳中了七姐儿的痛点,七姐儿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了,狠狠的瞪着九姐儿。

甄氏老早就扬言,七姐儿的嫁妆她一分不出,也正是这个理由,让那些原先还想给七姐儿做媒的人纷纷退却了。

为了这件事那老太君还曾经找过甄氏,只不过甄氏又岂是省油灯,捡了这个机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始诉苦,结果就是老太君不仅没将这件事解决,反而弄得老太不痛快。

后来那四老爷文崇海在七姐儿母女的撺掇下,也试图­干­涉这件事,但不过被那甄氏一哭二闹三上吊,乖乖败下阵来,再也不敢管了。

自此就没人敢再提这事,七姐儿的婚事也一日一日的蹉跎下来。

想比这七姐儿,她要幸运多了,起码这蒋氏从来没说过不给她办嫁妆的事,更是主动让她开铺子,赚银子,这样到时这嫁妆的负担也可以减轻些吧。

“你少给我添堵,”但很快那七姐儿就又面­色­恢复如常,甚至娇媚的脸上甚至还带了一丝笑,“哼,不用嫁妆我照样能嫁!”

“哦?是吗?看七姐姐话说的这么满,不会是已经……已经郎情妾意了吧?”九姐儿又道,说完后还故意学着她刚才的那个表情掩袖笑。

一边站的青桃和青杏见了,立刻捧场,也一个个的捂了嘴巴笑的欢实。

“你……”七姐儿被她 ...

(气得脸­色­禁不住一阵青白变幻,随后又瞪了她道,“我告诉你,文九姐,休要逞口舌之快,很快我就会让你知道我嫁的一定比你的强,你等着,等着哭的那天吧!”

七姐儿说完,再也不看九姐儿,领着那丫鬟转身就走。

看着七姐儿那缓缓又袅袅的背影,九姐儿脸上的戏谑玩笑神­色­转瞬收尽,眉头轻凝,寻思。

什么节奏?

怎么听着像是这邹氏又许诺了这七姐儿,那邹珍儿呢?难道两个一起嫁吗?

嗯,嫁吧一起嫁吧,那样自己就可以过些安生日子里。

以后的几日里,九姐儿白天忙那白蜡树的事,到了晚上就刺绣,生活过的忙碌而平静。

唯有让她惦记且心不安的就是那青芷一直都没回来,让人去问,结果回话还是母亲病了,在床前侍疾。

青芷不在,她只觉得好像却了一只眼睛和耳朵,以前隐蔽的事都是交给青芷去打听,因为这青芷自小跟着这三姐儿,内院外院混了好多人脉,打听起来事来方便。

另外一点就是这青芷­精­明又伶俐,不像青桃一样冒冒失失,也不像青杏一样呆板,很招人喜欢……

“姑娘姑娘,不……不好了,青芷她……她去了……”就在九姐儿思虑间,那青桃满脸泪雨的从外面奔进来,向九姐儿道。

“什么?”九姐儿禁不住一怔,手中的书稿就“啪——”的一声,“真的吗?”

那青桃没说话,只是哭着点头。

“怎么回事?怎么说没就没了?”这时那在一边帮着她分线的青杏也抬头问道,一双秀目落在青桃脸上。

“这事我也是知道个大概,好像是她娘病了,她伺候好她娘后,自己不知怎么竟然……竟然也染上了病,而且来势汹汹,只三天……三天就没了……”说到最后,那青桃也禁不住再次哽咽。

想起初春的那个夜晚小丫头历尽艰辛站到了自己面前,又想起往日的种种相处,九姐儿的眼泪禁不住瞬间滚滚落下。

她只觉得突兀,身边一个活生生的好好的人竟然……竟然说去就去了,真有点令人难以置信。

“……到底什么病呀?”

“听说是天花!”

两个小丫头带着哭腔的低声谈话中瞬间扑入她的耳膜。

天花?

她的脸­色­禁不住一怔,也一冷……

貌似得到过天花的人,不可能再患天花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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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更得少,也没写出什么来,原因就是今天我去了首都北京,刚回来没多久,这点就凑合着看吧,明天再多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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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 离间——

( 青芷患过天花,这个不仅邹氏三姐儿不知,估计就是青芷的爹娘也不知。

其实一开始青芷也不知道,还是九姐儿看了在这个时空天花竟然可以导致人死亡后,为身边的几个丫头普及知识时青芷才说起自己四岁时发的那场烧,还有身上的几处疤痕,估计是小时候出过天花的。

“只可惜外婆并没机会告诉我这些就不在了……”每当说起小时候的时,青芷总这样感叹。

青芷在家排行三,上有两哥一姐,下有两弟一妹,家里最小的那个如今才四岁,这样多的孩子青芷的娘又怎么照看的过来,所以很小的时候,青芷,还有她的一个弟弟就被送往大山里的外婆家。

只不过后来山里大地动,她的外婆被砸死了,她舅舅就用扁担将她和她的那个弟弟挑到这里来交给她父母。

当时她才五岁,她的弟弟更小,她娘又整天陷入怀孕­奶­孩子的循环中爬不出来,又哪里顾得上仔细看她,所以青芷出天花的事成了被忽略的秘密。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份忽略,才让九姐儿有了这一刻的清楚明白——

看来邹氏一直都没打算放过她,这应该是她除掉她身边的人,对她下手的节奏吧。

只是她还是不明白,这陪嫁已经选了邹珍儿,甚至还允诺了七姐儿,为什么还不放过她呢?

只是因为邹氏恨她吗?还是说其实一切都未变,邹氏这样做,也只是声东击西的计谋而已?

正因此才在六姐儿婚假的日子定下来后害了青芷,原因就是怕青芷靠着自己的人脉将这婚事的内幕打听出细枝末节来,然后惹得自己反击……

九姐儿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如果是这样……是这样那自己岂不是危险了吗?因为凭她对邹氏的了解,她是绝对不会让自己这颗不听话的棋子嫁到王府的……

不行!

九姐儿一下子站了起来。

“姑娘……”两个正沉浸在青芷逝去悲痛中的丫头见了她这个突然的动作,禁不住一怔,担心的看向她。

“好了,别落泪了,还是想想怎么给青芷报仇吧。”九姐儿却看了两个丫头低声道。

“报仇?”两个丫头闻言脸­色­一变。

“青桃,管好你的嘴巴!”九姐儿肃然的目光又落在青桃身上。

吓得青桃一缩脖子,赶紧点头。

“青桃,你去找翠梅,让她去铺子里的时候帮我再拿几块油皂回来。”九姐儿开始吩咐青桃。

青桃点头,就要行动,但九姐儿却又喊住了她,“记住,拿银子过去,铺子又不是我一人的,不能总是白拿。”

“嗯!”青桃转身去了。

“青杏,你去帮我走趟徐姑姑那儿,让她帮我好好打听一下大夫人那边的事。”九姐儿又对青杏道。

“是!”

很快屋子里就剩了九姐儿一人,九姐儿没刺绣也没看书,只是久久的看着西边天际上那如血的残阳……

……

“姑娘,您­干­吗要这样做?难道担心八姑娘不帮你?”青杏看着桌上那几块油皂中那被特殊改制过的一块,不解的问九姐儿。

“这倒不是,八姐姐不会不帮我,只是……”九姐儿也看了一眼那块油皂,“让一个人对你施以援手不难,但是如想让一个人为你刀Сhā两肋就难了。”

“呃?”青杏没听懂,愣愣的看她。

“别多问了,赶紧分别给几位姐妹送去吧!”只不过九姐儿此刻急切,并没心情帮她解释。

“嗯!”青杏赶紧点了点头,转身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九姐儿慢慢在心里做了一个祈祷的动作,但愿能成事。

徐姑姑虽然去打听了,但是她却没法抱希望,因为这邹氏如今是越发防备她了,一切都做的滴水不漏。

别说她,估计就是李太君对六姐儿的婚事也知之不多,当然也是李太君并想多管,所以不问。ww

可是她这个想多管了,是无处问,也不敢多问,唯恐打草惊蛇,这只手遮天的邹氏会提前送她上路。

这样也只好寄希望于八姐儿哪儿了!

只不过在大事前,以邹氏那缜密细致的个­性­,定会草木皆兵,这样八姐儿想探到什么有用的也会很不容易。

再加上八姐儿那样的­性­格,是断不会为了这个冒着生命危险,放弃马上就唾手可夺的一切幸福,这样也只有抛出诱惑……换言之,就是等价交换。

有关放养那蜡虫的技术,她想八姐儿一定会感兴趣的,在自卑中成长起来的她本来就极度缺乏安全感,又因为促成她和蒋宇兴订婚时的那场不愉快,她想此刻的八姐儿一定会对出嫁后的生活怀着一种极度的恐慌,这样掌握一项让夫家膜拜的技术自然就心里踏实很多。

要知道这技术,即使蒋氏暗示了好多次,她也只是教了众人些应用的皮毛,没全拿出来。

当然她也有借口,那就是她也只是从书上看来了一些,知道的不多。

藏私的借口,竟然是藏拙,恰到好处,蒋氏也无奈。

哎……

如今将这技术拿出来,惟愿能换的同样价值的东西吧!

事实证明,九姐儿这项决策绝对正确——

两天后,大房的丫头就送来了六姐儿和八姐儿为了感谢她屡次送油皂的回礼,那就是一碟子绿豆糕。

这六姐儿自从以狗为媒和七姐儿和解后,就又享受起每日都被人追捧的日子,七姐儿邹珍儿轮番上阵,这六姐儿自然每天都玩的不亦乐乎,再加上又临嫁,自然许多事宜要安排,有些嫁妆也要做做,又哪里抽得出时间做这劳什子的糕点。

不过好在以前也和她融洽过一段时日,又总被她送东西,八姐儿提回礼,自然不好意思,所以也就只好挂个名,那糕点的制作者自然是八姐儿。

不过就是这个挂名,就已经便利了她和八姐儿的秘密往来,在邹氏的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她想邹氏要是知道了,非气疯不可。

总有一天会让她知道的,不过不是现在,现在必须做到人不知鬼不觉,所以九姐儿等到夜深人静时,才“吃”那盘糕点。

当她拿到那张满是糕点屑的小字条时,她的心不由一阵惊喜的狂跳,可当她看完那张小条时,她的心依然狂跳着,不过不再是因为惊喜,而是惊骇惊悚,更愤怒。

真没想到她玩暗度陈仓,小打闹;邹氏却玩了瞒天过海,天大的­阴­谋。

她猜的不错,那陪嫁的人选还是她,但她已经没心思猜为什么要还是她,因为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放到了邹氏接下来的打算上。

那邹氏竟然……竟然打算马上就送她上西天,也许已经开始动作了,想到这里,她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之所以她还活着也大概是因为这两天文府二少爷,也就是邹氏的亲生儿子文景月定下的那门婚事, ...

(江南织造府蓝家的人过来走动,那邹氏当然不愿这时候府上传出死人的事。

要知道这邹氏十分看重这门婚事,不只因蓝家的人有钱途,还因前些日子听人说这蓝家那位在宫中做贵妃的女儿重新得了宠。

本来就生下了萱宁长公主、六皇子的蓝贵妃,如今竟然又重蒙圣恩,这是天大的好事呀。

而且那文韬武略的六皇子欧阳健又纳了当朝首辅常国公常胜星的女儿为正妃,如虎添翼,风头直逼那太子欧阳智。

当然那太子欧阳智也是深得朝中群臣信服、德才兼备之人,只不过有一点却远远不如这这欧阳健,那就是体格。

这欧阳智打娘胎以来就体弱,当然是那自来温言笑语却运筹帷幄的杨皇后也改变不了的,因为要能改早改了。

当然,相对于这两个儿子,杨皇后一定希望四皇子欧阳睿能担大任,只不过那四肢发达的欧阳睿志向不发达却下身发达,风流成­性­,所以也只能淘汰,安心的扶持这个病弱儿子。

但不过这样一来,就有些落了下风!

虽然那储君既立,废的可能­性­就只是万分之一,但就是那万分之一,也惹得邹氏和大伯父文崇江这样一心富贵发达的人压赌注了。

人生不就是一场豪赌吗?

呵呵……

想到这里,九姐儿又禁不住笑了,自己不就是可能因为这场赌而侥幸的多活几天吗?

“姑娘,睡吧,很晚了……”

一边值夜的丫头青桃先是看着那看字条的九姐儿,看九姐儿脸­色­不好不敢问;后来又瞪着八姐儿写来的那张字条,怎么都不认识;再后来一向大条的她就禁不住开始打瞌睡,然后一面打着瞌睡一面小声的劝着九姐儿。

“睡什么睡?我马上就要永远睡了。”九姐儿思路被她打断,看她一眼,冷声道。

“呃……”青桃顿时被她吓呆了。

因为危机逼近这件事,九姐儿并没瞒她,好在这个小姑娘并没冲动多嘴,这也算是又成长了吧。

“明儿再去铺子里拿几块油皂来!”九姐儿忽然又岔开话题。

“可是……”对于自己姑娘的这种败家行为,青桃不解。

“去送蓝家人,三夫人不是心心念念蓝家老二的女儿吗。”

对于亲生儿子文景水的婚事,蒋氏自然千挑万选,然后选中了蓝家,到时也门当户对。

蓝家老二,就是江南织造的弟弟也是庶出,而且在江南织造的荫蔽下,也有点小作为,他家那端庄贤淑的嫡长女配这文府四少爷真是在合适不过了。

明天她就去客串一下这蒋氏的智囊,推波助澜一下。

其实也是啊,看中了就勇敢的向前冲,这蒋氏是够矜持,但矜持过度了就有点没魄力了。

而自己就利用这蓝家人继续和侯府的人打交道的时间,快速的寻找保命之法。

其实这方法她已经有点方向了……

……

清晨,文家的媳­妇­姑娘请安完毕,照例是媳­妇­留在延寿堂和李太君商量正事,而众位姑娘则各回各屋。

“每天穿这么高跟的鞋子,也不怕累。”

一行人前前后后走着,十姐儿的目光便落在前面那人那装了楞高楞高的鞋跟的鞋子上,低声和身边的九姐儿低声议论。

“怎么不累?”不待九姐儿开口,那一边的小十一就忍不住了,“每天都要泡好长时间的脚,而且听说那脚后跟还磨了好多泡呢。”

“十一,你说谁呢?”这时前面那被戳脊梁骨的七姐儿终于被惊动了,停止了和身边六姐儿的说笑,扭过头来,怒视三人。

“我……我……”小十一并没遗传甄氏的吵架天赋,这会儿被七姐儿质问,自然只有张口结舌的份。

“七姐姐勿见怪,我们只是觉得七姐姐这高低鞋子好看而已!”九姐儿立刻挡在小十一面前,睁眼说瞎话来对付这七姐儿。

“好看……好看你们也去穿呀!”那七姐儿自然没法保持风度,狠狠地瞪三人一眼,转身便走,连那六姐儿都忘了应付了。

看着这七姐儿的背影,九姐儿禁不住微微眯起眼。

那条有点跛的腿永远是七姐儿最大的忌讳,以致于七姐儿曾有很长一段时间康复了也没走出屋子。

其实这腿并不严重,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但问题是七姐儿爱美,更希望靠着自己完美的外形搏一份好姻缘。

竟然毁了,七姐儿自然自卑以致心灰意冷。

至于后来为什么会走出那屋子,又重新讨好这六姐儿,九姐儿不知道有没有邹氏的原因。

但后来有一点九姐儿却是明确的,这段时间七姐儿这般自信,开始拼命打扮,装了这么高的鞋底来矫正腿,一定都是邹氏的作用。

是啊,本来以为自己再也说不了一个好人家,却突然又被人暗示可以嫁进王府做侧妃,要知道这可一直是七姐儿的梦想啊,又怎么不被喜悦冲昏头脑呢。

可笑啊,更可怜……

……

初秋的午后,阳光灿烂,秋高气爽,微风拂动中满园蔷薇木槿摇香,七姐儿信步走在花园的小径中,心情也是难得的好。

她刚从六姐儿哪儿回来,帮着六姐儿绣了会儿嫁妆,现在六姐儿困了,在午睡,她就先回来,准备一会儿等六姐儿醒了再去继续帮她。

呵呵……

事实证明,六姐儿还是最和她要好,她也是最能帮到六姐儿的人,不是那邹珍儿。

绣活不如她,长相不如她,更不会讨六姐儿好,那邹珍儿又算什么?哼

她想大伯母最后拟定的那个陪嫁人选一定会是她的,不然大伯母又怎么会放任她和六姐儿亲近,要知道以前那段时间庄妈妈和几个大房的丫头可是专门拦她。

“看来七姐儿是对六姐儿真好,哎……好姐妹呀,相扶相携一辈子最好了。”而且那天大伯母还这样说。

明天、后天、或者大后天,她想很快她的这个大伯母就会找老太君谈她的事,呵呵,那样似乎连她的那个可恶的嫡母甄氏都不用通过就一切都会办好。

等到那个时刻,呵呵……她所受的这一切苦都不算什么?

忽然又想起那满是英气、相貌堂堂的欧阳靖,她的一颗心更是飞扬起来,凭她的美貌和心机,一定能够得到那欧阳靖的宠爱的。

再加上那六姐儿对她的言听计从,将来那王府还不是她的天下吗……

但不成想,太得意了,一个不慎脚下一崴,差一点就摔倒,她赶紧扶住身边的一棵花树,然后低头看向自己的脚。

当目光落到自己的脚上时,七姐儿的脸也渐渐冷了下来,都是那次杖刑……

“哎呀,姑娘,您的脚没事吧……”跟在她身后的丫头赶紧上前来扶她。

“啪——”

但没想到她却一个耳光挥上去。

“姑娘… ...

(…”那丫鬟吓呆了,含泪看着她。

“贱蹄子,你是故意的是不是……”难道就不知道她最恨最忌讳的就是提她的脚吗?她被丫鬟盯得心头暴躁,火气,又欲再打。

“七姐姐这是做什么?和一个奴才置什么气呀?”但这时却听身后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正是那由青杏陪着走过来的九姐儿。

“关你什么事?”七姐儿转头看向那脸上带着淡然平和笑意的九姐儿,语气不善的道。

“可惜了,七姐姐这脚!”九姐儿带笑的目光毫无禁忌的落在她的脚上,摇摇头道。

“你……”七姐儿闻言立刻脸现怒容,“用不着你猫哭耗子假慈悲!”说完,转身就走。

“七姐姐,我是真的怜悯你,而不是假慈悲,这样也不知将来能不能嫁出去?”九姐儿又在她的身后道。

因为这句话,七姐儿瞬间站住,转身,笑了,“呵,这个九妹妹就不劳九妹妹担心了,有这个闲心,九妹妹还是自我打算一下吧。”

“打算?”九姐儿竟然也跟着她笑,“这个自然也不劳七姐姐费心,我……呵呵,已经觅得了好归宿。”

果然,七姐儿就一愣。

“七姐姐,你呀……真是憨的可爱。”九姐儿却又看了她道。

七姐儿再一愣

“七姐姐,信不信将来嫁去王府做侧妃的一定不是你?”九姐儿却冷不防忽然凑到七姐儿的耳边道。

七姐儿闻言脸就禁不住瞬间一变。

“你这样美貌,就是瘸了腿也要强过某些人好多,又怎么会是你呢?”九姐儿却再一句,然后又看她一眼,摇摇头,转身领着青杏就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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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真忙啊,自己看着都不满意,将就着看吧,好在后天又周末了,到时一定奉上­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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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 人生如棋

( “姑娘,这样真的能行?”

“应该吧!”九姐儿一面用手中的纨扇轻轻地遮挡着头顶的阳光,一面回她道。ww

对于这侧妃之外,七姐儿那么渴望和在意,她想听了她这两句暗示,一定会不惜余力的去打探的,然后期望有多高,失望就会有多大,在巨大的是失望之下,她不相信那七姐儿还会那么理智。

事实证明,九姐儿所料不错——

“母亲,听说你要给我找个陪嫁,这是不是真的?”

第二天傍晚,文府就出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六姐儿愤愤的冲到母亲邹氏的屋里,完全不顾邹氏因为劳累正在床上躺着,质问她。

六姐儿的话让邹氏一怔。

而那在一边伺候的庄妈妈则赶紧清场。

“这个……你是听何人说的?”那邹氏已经反应过来,坐起身。

“你别管我听何人说的,你先说是不是?”那六姐儿语气颇为咄咄逼人。

“你这是怎么跟我说话呢?”那邹氏被六姐儿的态度激怒了。

“你想我怎么跟你说话?你的亲生女儿还没嫁,你就已经急急地要给人送妾室过去,这是做母亲的所为吗,你是我的亲娘吗……”但没想到六姐儿比她声音还大。

“啪——”只不过六姐儿语音未落,邹氏的一个巴掌就挥了上去。

“你打我……你竟然还打我……”六姐儿立刻大哭起来,怨恨的抛下一句话,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六姑娘……呃,太太,您怎么了,别气坏了身体呀……”

那一边的庄妈妈就想要去追那六姐儿,但一回头才发现那邹氏正一脸铁青的摇摇欲坠,于是慌忙上前去扶那邹氏。

“这个孽障……”邹氏只说了一句,眼泪就落了下来,但她顾不上自己,赶紧对邹妈妈道,“快去给我那件褂子,我得,不然指不定惹出什么事来呢。”

庄妈妈自然赶紧去了,穿戴整齐后,主仆二人即刻追了出去。

邹氏还真的没料错女儿,六姐儿正一路哭一路跑的欲去向祖母李太君诉苦,邹氏自然赶紧找人将她拦下。

那六姐儿又在回廊处和邹氏吵了两句,就又哭着回了屋。

“你闹什么?成何体统?这个样子……难道想将我们大房的脸丢尽吗……”邹氏自然又追上去训骂她。

“嫌我丢你的脸……那你就别认我好了,反正你……也没将我当亲生女儿看待……”那六姐儿立刻反­唇­相讥。

气的邹氏又差点昏倒,指着六姐儿大声道,“你这个不孝女,你这个混帐,我什么时候每当你做亲生女儿……我什么时候不是最惯你最疼你,你说这话还有良心吗?知道我为什么给你找陪嫁吗?还不是因为你这不灵光的脑袋,还不是因为你这副烂个­性­,还不是怕你将来委屈……”

“太太……”那庄妈妈听邹氏说的苛刻,先匆匆去掩了门,然后轻唤邹氏一声以提醒。

“我今儿就是要骂醒她!”但那邹氏不仅未收敛,反而愈发一阵见血的对六姐儿道,“你也不想想,凭你这点脑子和修为,又怎么能胜任一个王府的女主人,又怎么在那算计场上立足,到时恐怕就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也是时机将这一切和盘托出了,对于这个女儿,邹氏自然是伤心失望悔恨,自己当年真的应该好好教她,可惜这已经晚了,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她能够尽快醒悟而已。

只不过,很明显,并不如她意——

“那我不嫁了好不好?”六姐儿在听完母亲的一席话,表情先是震惊,再是骇异,然后则是深深地沮丧,沉默良久,最终却又语气倔强的道。

“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嫁表哥了……”六姐儿脸上渐渐显出一抹坚定地神采,沉吟了一下,然后语带乞求的对邹氏道,“既然母亲知道我最不善于那些内宅斗争,那又何必非要嫁娶去那水深的王府做王妃呢?嫁个普普通通的人不行吗?母亲,让我嫁给普通人吧?我就是宁可受苦,也不愿和一大堆女人斗来斗去争一个夫婿,好不好……”

“不行!”但她的话未说完就被邹氏喝断,“你这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想气死我是不是,现在日子都订了,喜帖都发了,你说不嫁就不嫁,你当这些是儿戏吗?再说你姨母家那是多好的一门姻缘,你知道有多少人争着抢着吗?休要再闹再说,给我安安静静的待嫁才是正经。”

“呵呵……”但没想到那六姐儿听了这话立刻冷笑起来,“什么好姻缘?你以为我不知道,还不是你和父亲为了攀表哥家的门第,为了攀上那信亲王府……”

“啪——”但话未说完,那几欲气疯的邹氏就又一巴掌挥上去,指着六姐儿的手指都微颤,“住口,你这个孽障……”

“哇——”两巴掌让六姐儿委屈至极,也怨恨之极,立刻禁不住大哭起来,一边捂着脸一边大声哭着控诉,“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我告诉你,我就是不嫁,死也不嫁,要嫁你去嫁……”

“太太,您怎么了……太太……”

只不过六姐儿话未说完,就被庄妈妈惊慌的呼喊声打断,原来是那邹氏被六姐儿气的双眼一翻,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我这般为她谋划,她竟然……竟然这样说我,气死我了……这个没良心的……”

邹氏被救醒已经是两盏茶之后的事了,回想起刚才的事,自然是郁气难平,泪水涟涟。

“好了好了,太太,六姑娘就是这个­性­子……喝口茶,压压火吧!”那庄妈妈则是一边劝着她,一边扶起她递了一杯茶过去。

邹氏喝了一口茶,缓了缓气,然后问庄妈妈,“那个冤家呢?”

庄妈妈自然知道她口中的冤家是指谁,立刻回道,“太太放心,六姑娘在屋里,珍儿小姐和八姑娘在陪着她呢,没事。”

邹氏这才舒了口气,但稍后却又忽然眯起眼,对庄妈妈厉声道,“去给我查……马上查,看看到底是谁对六姐儿说的这个。”

“是!”

“先从九姐儿那小丫头片子处入手!”庄妈妈欲出门,但是邹氏又叫住她吩咐道。

“老奴晓得!”庄妈妈赶紧又点头了,然后一溜烟的出门。

屋里的邹氏则是看着手中的青花缠枝纹茶盅慢慢眯起眸子,要是那小丫头片子真的已经知道了她的算计,她也只能提前下手了……

大房闹腾的时候,九姐儿就坐在窗前,一面拿着绣棚,一面隔窗看着那两颗青榔树上挂包的蜡虫。

“姑娘……”这时那青桃匆匆的推门而入。

回头,对上小丫头那满脸喜悦的脸,她没说话,只是笑笑。

“姑娘,你不知道呢……”小姑娘对她那淡定模样有点不满,“刚才大房闹腾的可热闹了,还关了院门,不过我趴在夹道缝那儿将一切都看了个一清二 ...

(楚呢……”接着青桃就绘声绘­色­的将自己看到的讲给九姐儿听。

真不愧是六姐儿,就是给力!

听完青桃的讲述,九姐儿禁不住在心里暗暗喟叹一声。

其实也是她影响的好啊,和六姐儿相交的这段日子,以四姐儿的婚事为契机,她无时无刻不在明里暗里的向这六姐儿灌输——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了,什么好男人上官荣了……

这纯真率­性­的小姑娘六姐儿当然很快接受了这种思想,而如今竟然就听说亲生母亲在自己大婚那天要将陪嫁的姐妹一起送去夫家,自然激愤难以接受。

不过这话说回来,她还是有点佩服这六姐儿的,竟然在被邹氏点破后马上就找到了自己的定位,要嫁个普通人,要知道这可是一般人做不到的,不然那七姐儿又何苦整天这样上蹿下跳。

想到那七姐儿,九姐儿又禁不住微微笑了。

可能她永远没想到将这件事透露给六姐儿的结果是这般吧,她一定还想着这六姐儿不喜欢她,然后跑去邹氏哪里要求换人,而换的那个人就是她七姐儿吧……

当然,将这事件捅开不只这个结果是她这个堂姐始料不及的,还有呢,那就是邹氏的报复。

坏了那邹氏的好事,那邹氏又岂能放过她。

呵呵……

稍不注意就又有好戏看了!

“姑娘,您想什么呢?”这时一边的青桃突然兴致勃勃的问她。

她却一声不吭的摇摇头。

“姑娘……”真的很想姑娘针对大房的事和她议论两句,解解气,可是……那青桃禁不住嘟起嘴。

“回头拿一封银子,让人给青芷家捎去吧!”九姐儿却忽然道。

听她竟然提起青芷,那青桃立刻一脸怅怅的,含了泪猛点头。

九姐儿则是又将目光投向窗外,好久,才又对青桃道,“走,陪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青桃一怔。

“当然是去十一妹妹哪里呢,好多天不玩,甚想念她那双陆棋呢。”

“呃……”

“快点!”九姐儿催促她,然后看着她那满是迷惑的小脸微微一笑,“傻丫头,人生如棋,改下子了……”

确实,人生如棋,落子无悔,所以如今要做的就是盯好棋盘,破译敌人每一个圈套,给敌人致命的反击。

如今一切正向着她所期望的发展,但是要想真正的将敌人击垮,还需推泼助澜一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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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姐儿这小姑娘是不是该得到幸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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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 劫持——

( “九姐姐,你终于舍得走出屋子了。”

去四房的时候,九姐儿顺便就叫上了十姐儿,对于她今天的清闲,十姐儿颇为惊异,笑着打趣她。

“当然了,因为我有个好东西要和姐妹们一起玩。”九姐儿笑笑,然后将手里的东西给十姐儿看。

“这是什么?”十姐儿惊异的看着她手中的盒子。

“波子棋,偶然从四哥哥给的那本书上看到,觉得好玩,就将手头上的其他事放下做来玩了!”

人生如棋,所以在出来之前她让青桃帮她做了这个,古称波子棋,前世那个二十一世纪称作跳棋。

给小十一和十姐儿创造一次淋漓尽致的玩乐机会的同时,实现自己的推波助澜计划。

这也算是彻底粉碎邹氏计划的一次祭奠吧!

“波子棋,怎么玩?”十姐儿这小姑娘立刻来了兴趣。

“很简单……”九姐儿立刻将规则简单的和她说了说,并且还告诉她越人多玩越有意思。

十姐儿就有点迫不及待了,拉着她快步就去了四房。

看见九姐儿十姐儿,还有九姐儿手中的的那波子棋,小十一自然高兴,当下就让丫鬟放了桌子,三姐妹就玩了起来。

听说九姐儿和十姐儿过来找女儿玩,那甄氏专门让人煮了酸梅汤拿了零嘴过来。

这甄氏虽然苛刻又吝啬,但对于来找女儿玩的人一向善待。

看来她的这个四婶婶也并不太坏,至少有一颗向往善美友好的心,九姐儿一边喝着那冰凉酸甜的酸梅汤,一边暗暗想。

“九姐姐,快走棋呀,该你了。”稍一走神,十姐儿的催促声就响了起来。

“是啊是啊……”刚刚学会并且已经赢过一盘的小十一更是正在兴致上。

“呃……”她立刻捂住脑袋,皱眉,“我头晕,能不能歇会……”

“不能!”但话音未落,就被两人打断。

“真头晕!”她蹙眉作痛苦状。

“这个……让丫头陪你出去走走!”小十一匆匆看她一眼,然后又转头对十姐儿道,“我们两个玩!”

“好啊!”十姐儿立刻应允,拈起一颗棋子落下,然后催促十一,“快点,该你了!”

很快两人就又将头埋进棋盘里。

九姐儿看了看两人,无奈的做了一个扯­唇­的表情,然后就领着青杏,在四房丫鬟青碧的陪同下出了屋子。

“九姑娘,您别挑我家姑娘的眼,我家姑娘真的不是有意冷落你,她就是这样,一看见这棋就什么都抛到脑后了……”青碧一个劲的向九姐儿解释着。

“没事,我还不知道十一妹妹!”九姐儿赶紧道。

“我家姑娘真的挺聪慧的,论起这下棋,不仅五少爷不是她的对手,连老爷都不及呢,有一次呀……”

青碧完全承袭了她的主母甄氏的作派,健谈的有点过度,青桃和九姐儿只好做听众。

伴着青碧那一波接一波、连绵不绝的絮叨,不知不觉中三人竟然就走到了穿堂处。

看着回廊另一边的那四房后院,九姐儿就要回去。

“姑娘,”但这时那青桃却指着一边夹道处的一棵枣树,“那枣子看起来真不错,又大又红呢。”

但九姐儿却瞪了她不理,然后继续往回走。

青桃小脸立刻垮了下来,沉默着跟在九姐儿身后。

“九姑娘,等我一下!”那青碧自然将这一切看在眼中,转身拿了一根竹竿过来,并且邀请青桃,“青桃姐姐,走,和我一起去打枣子吧!”

青桃见了,瞬间涨红了脸,然后看向九姐儿。

“去吧!”九姐儿又横了青桃一眼,但最终还是点了头。

青桃立刻就跟着那青碧去了,九姐儿就坐在树荫下一边等她们,一边四下张望。

但是忽然她的目光落在花树后面匆匆闪过的一抹窈窕身影上,她立刻站了起来,追了上去,“七姐姐,走这么快做什么?去抢包子吗?”

梅花纹上裳、百褶如意月裙,正是那七姐儿,只不过此刻七姐儿那张美丽的脸上再无往日那娇媚笑意,而是一脸愁眉不展。

“七姐姐这是怎么了?包子没抢到?”九姐儿却继续无所禁忌的打趣她。

“关你什么事?”七姐儿冷冷的抛过来一句话,转身就又要走。

“当然不关我的事,我也不会多管七姐姐的事,因为与其那样,还不如留口唾沫温肚子,不过……呵呵,七姐姐,我刚和十一妹妹下完棋,现在又等着青碧摘的枣子,你说我这日子是不是过得很惬意很有雅兴呀?”九姐儿却又在她身后道。

七姐儿闻言果然又再次站住了脚,转头看着她冷笑,“九妹妹这日子过的确实,不过,呵呵……枣子还是不要吃太多,小心蛀牙!”

“哦,那七姐姐的意思就是林姨娘枣子吃得太多了。”九姐儿却不仅不恼,反而又笑道。

众所周知,四房的林姨娘哪儿都美、哪儿都好,更是能讨得李太君和四老爷的欢心,风头直逼正室甄氏,但唯一有一点缺憾就是一口牙不仅不争气,还满是龋齿,这让她都不敢大笑呢。

“你……”竟然攻击她亲娘,对于七姐儿来说自然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你别得意,我告诉你,你那个嫁入王府做侧妃的打算已经落空了。”

果然九姐儿闻言就脸­色­一变,“你……你做了什么?”

“呵呵……”七姐儿再次冷笑,“我没做什么,我只是告诉六姐姐你要做她的陪嫁,她就找到大伯母那里去闹腾了,你这陪嫁是做不成了。”

“你……你这损人不利亿的­阴­毒小人……”九姐儿刚才脸上那得意的笑顿时被怨恨和愤懑所代替。

“哈哈……”看成功的气到了九姐儿,那七姐儿立刻满心大悦,狂笑,“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你……”九姐儿禁不住恨得咬牙切齿,狠狠地盯了这七姐儿片刻后,却就又笑了,“你别高兴地过早,你坏了大伯母的事,大伯母是不会放过你的!”

这次轮到七姐儿花容失­色­了,但不过稍后她的脸­色­却又恢复如常,甚至还笑了起来,“那又怎样?难道她还会吃了我不成?”

“她当然不会吃了你,但是却有比吃了你更残酷的手段,你信不信?”九姐儿的目光慢慢下滑,落在七姐儿那条微跛的腿上。

七姐儿再也无法伪装从容,脸上现出明显的惶遽神情。

“呵呵……”但这还不够,九姐儿又笑着开口了,“七姐姐,如果你忘了青菊的事,那么我可以提醒你另外一件,那行刑的婆子可是……可是受过大伯母恩惠的。”

果然那七姐儿闻言就脸­色­大变。

这行刑的婆子当然和邹氏没关系,而这七姐儿跛了腿也是偶然,但基于对某个人­淫­威的慑服,更因为对某人的盲目敬畏 ...

(,她想这七姐儿一定会信的。

看样子她这人心确实没料错!

无意中一侧眸,忽然就瞥见身后有一双穿着藕荷­色­绣鞋的脚慢慢走近,她立刻又笑着对那正一脸恐惧的补脑的七姐儿道,“七姐姐,你这又何必,这样一闹,不止你我都做不成这侧妃了,要是传出去,更是会损害府中的的声誉,惹得那信亲王府的人看清,不应该呀!”

说完也不管她因为她态度突然转变一脸愣怔的七姐儿,转身向着来路而去。

她回到屋里有会儿工夫,那青桃才提着半篮子枣子匆匆回来,一进门就开始不满的嘀咕她,“姑娘,您怎么也不等我就回来了呢,也不说一声,青碧说先让您尝个鲜都没看到您呢。”

“她和你说没看到我?”九姐儿立刻转头问她。

“嗯……当然了,有什么不对吗?”青桃疑惑。

“没事!”九姐儿摇摇头,又对青桃道,“去洗些枣子来吧。”

“哦……”青桃匆匆去了。

很快那枣子就洗好了,九姐儿开始吃,吃了一颗又一颗。

“姑娘,一会就晚饭了,仔细存了食。”看着那从不贪吃的姑娘这般吃枣子,那青桃有点急了,好意提醒。

“晚饭没时间吃了。”谁知那九姐儿却很快的接口道。

“没时间?”青桃不解,就要再问。

“吃枣子!”但九姐儿却忽然塞了一颗枣子在她嘴里,堵住了她要出口的话。

“哦……”

事实证明九姐儿料的真不错——

“九姑娘,老太君请您过去一趟!”傍晚时分,那翠峰匆匆而来,对九姐儿颁下了李太君的口谕。

还真是!

那正在一边和青杏一起摆晚饭的青桃,立刻一脸惊异的看向自家料事如神的姑娘。

“呃……”九姐儿却并没闲心注意她,此刻她正做出一脸茫然地表情,问那翠峰,“翠峰姐姐,不知老太君这会儿让我过去有什么事?”

那翠峰摇摇头,但稍后却又道,“九姑娘,还望您快点,我还要去大夫人和七姑娘哪里,就不多呆了。”说完转身就走。

看着她的背影,九姐儿禁不住微微一笑。

府中最高领导人由请,九姐儿自然顾不得吃晚饭了,吩咐青杏青桃帮她更衣,然后直奔延寿堂。

九姐儿自去延寿堂且不表,直说那翠峰出了三房的门,然后直奔大房而去。

她到了大夫人屋子里的时候,大夫人并没在,而是在西厢房六姐儿的屋里,看她来了,立刻就有丫鬟去向这邹氏通秉。

很快,那邹氏就出来了,迎上了她,不过那邹氏看上去脸­色­很难看,眼圈也是红的。

不过翠峰并没多问,她比不得那翠屏,和这邹氏并不亲近。

无他,正直寡言的她和邹氏不是同类人而已!

将李太君的意思传达给这邹世后,翠峰就又步履匆匆的向下一站而去……

“太太,您说这会儿这老太君让您过去能有什么事呢?不会是……”看着翠峰的背影消失在回廊的夕光里,那庄妈妈就再也忍不住了,轻声的对邹氏嘀咕。

“不会!”邹氏沉吟了一下才道,“量七姐儿那小丫头片子也不敢将这事捅到那太君哪儿,这老太君如今最不喜的就是她了,连请安她行大礼都不多看一眼呢,她会去自讨这个没趣!”

将秘密透露给六姐儿的那个人庄妈妈自然就很快查出来了,那林姨娘曾经这两日打听过六姐儿的婚事,而且打听的挺详细,那个将这秘密泄露给七姐儿的人自然就不用猜了。

她当然清楚七姐儿这样做的原因,不过是也想做那陪嫁人而已,但是将这件事捅给老太君就没理由了,要让老太君知道这事,落不得好的可就不止她了。

也许正正经经的对这老太君说,要送一个女儿去王府做侧室,老太君并不反对,毕竟这也是很体面的事。

但是若是让老太君知道她为了这个位置,竟然玩了这么多兜兜转转的心思,那老太君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而让老太君知道了那七姐儿竟然为了这个位置那样的煞费苦心,不惜陷害姐妹,那庵堂的位置一定会又给她预留了……

“太太,这晚饭……”这时,六姐儿贴身大丫鬟青香端了一个托盘匆匆走了过来,一边说着,一边满脸为难地瞥向那西厢房那紧闭的门扉。

邹氏见了,立刻满脸不耐的蹙起眉,“算了,不吃就不吃吧!”

对于她这个任­性­又倔强的女儿,她真是黔驴技穷了——

晚饭的时候,丫头来报,说六姐儿晚饭又没吃,已经两顿了,滴水未进,她自然心疼了,于是便带了庄妈妈去了西厢房。

这一次她改了政策,主动低头,劝慰那六姐儿,劝着劝着又哭了起来,倾诉自己的不得已和一腔苦楚。

那庄妈妈也在一边帮腔。

那六姐儿渐渐动容了,陪她一起哭。

“我儿呀,听娘的话,快起来吃饭吧,哎,娘也是怕你受苦才这样的,是为你好啊……”趁此时机,她自然赶紧敲定这婚事的事,顺便劝女儿吃饭。

“母亲,我不怕受苦,真的,您别让我嫁表哥好不好?我知道自己没那个做王妃的本事,让我嫁个普通人吧!”但谁知那六姐儿立刻目光亮亮的对她道。

她被气的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指着她的鼻子大骂,“你这没出息的东西,冥顽不灵,我告诉你,嫁个普通人可以,但是你别想从我和你父亲那里拿走一分陪嫁。”

“噗通——”不成想,那六姐儿一听这个,立刻跪在地上,给她磕头,“母亲,我可以不要你们的陪嫁,我可以吃糠咽菜,但这也好过和许多女人共侍一夫,谢母亲成全!”

她再次被气疯了,一巴掌就又要甩上去,却被庄妈妈死活拉住。

“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最后也只好抛下这样一句话出了屋。

可怜她半辈子斗争算计,从未遇敌手,却摊上了这样一个女儿,冤家呀……

邹氏到了延寿堂的时候,九姐儿已经坐在下首的椅子上了,只不过却垂着头似乎在抽抽噎噎的哭。

看见这情景,邹氏就不由的心一提,难道还真是为那件事?

不过很快她的猜想就被证实了——

“老大媳­妇­,你给我解释一下那给六姐儿找陪嫁的事?”李太君开门见山,那犀利的目光更是落在她的脸上,让她觉得恍如刀锋。

“呃,这个呀……”她赶紧调动大脑,找措辞。

“你少想给我打马虎眼,我告诉你,只要我一天不死,我文家的姑娘就不会去为了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身份丢人现眼,我文家姑娘是多,但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会给她们置一笔嫁妆好好安排她们,实在置不起了,还可以将她们送到庵堂去清修,但绝不自甘下贱。”

“呃……老太君,你听我解释……”邹氏急了 ...

(。

“解释什么?你自私自利、玩弄手段、上瞒下欺、挑拨离间,这是你一个长辈所为吗?这是你一个当家主母所为吗?这是你一个侯府夫人所为吗?”

“啊……”三个反诘句,让大夫人脸­色­不由一阵发白,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双眸也含了泪,“老太君,您听我解释,真的……媳­妇­是有苦衷的,真的……”

看她如此,李太君没说话,只是偏了脸不看她。

“其实这事不怪媳­妇­,更不怪九姐儿,都是那七姐儿……”那邹氏见了,立刻道。

她已经想过了,目前要想减轻这件事自己的责任,只好将一切推到这七姐儿身上了。

一是如今这七姐儿在老太君这里是最没地位的,没地位才好抹黑吗;二就是其实这一切也怪这七姐儿,不是她生事,这事哪儿会落到此刻这局面。

“七姐儿?”那李太君听了脸立刻就一黑,转眸看向一边的方妈妈,“那七丫头不是让人去叫了吗?怎么还没见过来?”

那方妈妈闻言立刻出去,稍后就领着翠峰进了屋。

“七姑娘说她换件衣服就来,却不知为何此刻还未到!”翠峰恭声秉道。

“再让人去叫!”那李太君脸­色­禁不住更黑了,然后一指那方妈妈,“你去叫,多带几个人,实在不行就绑了来。”

方妈妈赶紧应声去了,而屋里的人瞬间都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看来这老太君是真的怒了,九姐儿赶紧垂了头,努力淡化自己的存在感。

要知道这古代的家长制可是相当的严苛和权威的,自己这一刻还是您尽量低调再低调吧。

自己的确是受害者,但更是这一切的计者呀!

眼角的余光无意中就瞥见了那邹氏,九姐儿禁不住在心头一阵冷笑,她的这个大伯母还真是会演戏,这会儿不仅跪在地上,竟然……竟然还在哀哀的哭,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呵呵……

是在为一会儿完胜七姐儿做准备吧,毕竟她的这个大伯母要做的就是将一切都推给这七姐儿。

不过这七姐儿自然也不是省油灯!

期待呀……

她当然无意中看这两人狗咬狗一嘴毛,她只是在高兴,经过这样一场闹,那做人陪嫁的事估计就泡汤了吧……

只不过事实证明,九姐儿还是低估了这七姐儿——

“老太君,大太太……你们快吧,七姑娘拿刀……拿刀劫持了六姑娘,如今正在花园的假山哪儿,说让大夫人拿银票送马车给她,不然……不然她就将六姑娘推下来呢……”

很快,那打发去绑六姐儿的方妈妈就气喘吁吁的回来了,难得的是这个总是淡定严肃表情的元老婆子也是一脸惊慌失措模样。

众人被惊呆了。

但不过很快就又反应过来,被气得浑身哆嗦的李太君被丫头搀着、担心落泪的大夫人被庄妈妈扶着、一脸复杂的九姐儿大步跟着,然后后面跟着一种丫鬟婆子,直奔花园。

一行人到的时候,已经不是第一时间,因为府里的少爷老爷等一众男丁和其余几房的媳­妇­姑娘已经赶到了,宁平侯文崇江正在疾声呼着,而四老爷文崇海正在大声喝着,旁边还有林姨娘在哭哭啼啼。

“怎么样?怎么样了……”邹氏匆匆的拨开众人,当看见高处暮­色­中那脖子上横着一把雪亮的匕首的六姐儿时,险些就要昏倒,幸亏庄妈妈及时扶住。

众人并没时间理会这邹氏,纷纷看向那老太君,请求指示。

“七丫头,快放下刀,你疯了吗?”老太君一把推开扶着她的翠峰,对那高处正拿着刀冷笑的七姐儿。

“哈哈……”七姐儿却笑起来,“我确实疯了,对……可是我不疯又怎么办?你不是一样会让我疯吗?我是不会放下刀的,与其被你送完庵堂或者乱棍打死,还不如放手一搏,也许还有重新觅得一片天的机会。”

她的话说完,场面就有一瞬间的沉默,众人看向她的目光里或多或少都带了一丝同情。

别说,这七姐儿说的的确有道理,只不过……哎,这么做,罔顾姐妹情谊,也实在过于丧心病狂了点吧。

更何况那六姐儿和她素来亲厚,难道这姐妹之情都是假的吗?

“快点,难道真的等我将她的脖子割破吗?”那七姐儿有点不耐烦了,手上的刀子不由得又进了一份,六姐儿那白皙的脖子上,即使在朦胧的天­色­中也见血迹渗出来了。

“住手,你要什么我都给,快放了她!”邹氏再也沉不住气了……

……

------题外话------

本来是应该写到更­精­彩的地方呢,可是写不到了,哎……

都是那个破笔记本惹的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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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 打架(一)

( “住手,你要什么我都给,快放了她!”看在六姐儿脖子上渗出的那触目惊心的血迹,邹氏再也沉不住气了,对着高处的七姐儿大声道。

“呵呵……”七姐儿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然后又禁不住一阵冷笑,“是吗,大伯母?那我要你的命……你给不给?”

闻言在场的众人都一怔,而邹氏则是脸­色­一变。

“哈哈……”七姐儿又大笑起来,晚风将她鬓边青丝拂的凌乱又狼狈,“不给吗?我可敬可爱的大伯母,你刚才不是说什么都给吗?难道又是说一套做一套,难道又是想骗人?”

不待众人开口,更不待邹氏辩解,那七姐儿又低下头看向那被她绑了双手、刀逼着脖子的六姐儿,“看清楚了没有,六姐姐,如果没看清楚,那你就再看看,这就是你这个母亲的真面目,最是巧言令­色­,心狠手毒,整天玩弄花招,卑鄙无耻,哈哈……另外,今日你遭这份罪,也怪不得我,都是她……是她,是她毁了我的一切,我也是逼不得已,你也只是代她赎罪而已。”

利刃架在脖子上,六姐儿开不得口,只是用一双眼睛看着。

那复杂的目光隔着愈来越浓的暮­色­落在邹氏脸上,邹氏的一张脸不由得充血般的涨红,再加上李太君那肃然目光和其他人那异样目光中也纷纷投了过来,邹氏享受到了生平从来没有过的难堪和慌乱,她有一种恨不得马上钻到地洞中的冲动。

“文七姐,你……你胡说什么……”不过邹氏到底是邹氏,在不利情况下,很快就深吸口气,冷静下来,逆转战局,“一切还不是你咎由自取,心心念念嫁入王府做侧妃了,为了这个连本都忘了,整天觍着脸巴结我巴结大房,更是不惜陷害姐妹,毁人名节,如今事情败漏,更是狗急跳墙,背叛家族,劫持姐妹,呵呵……”说到后来更是看了身边众人一眼,冷笑,“看看,这是一个多么巧舌如簧的丫头,还说别人卑鄙无耻,心狠手辣,其实也不过是为了自己所为找一个托词罢了。”

还别说,这话的确说的技术,在打击敌人的同时更是拉上两个同盟者——甄氏和九姐儿,来证明她受害者的地位,以此来粉碎舆论的谴责。

九姐儿不由再次叹服她的这个大伯母,永远都是那么高超呀!

她当然和甄氏一样赶紧点头了,不然能怎么样?跳起来为七姐儿伸张正义,告诉人们其实七姐儿是被利用的,她还没病。

再说邹氏有一句话没说错,七姐儿也确实是咎由自取……

“呵呵……大伯母,你还是这样厉害,最善于颠倒黑白,小七真是自会弗如呀!”当然,有这个感觉的不只九姐儿一个人,“不过你放心,事已至此,今日我并不是专为揭开你那伪善皮,你还是最好麻利点,将银票和马车给我准备好,不然我可不保证我的手不会抖,要是我的手一抖的话,六姐姐的小命可要休矣了,呵呵……”边说着那握着刀的手就轻轻一动。

“住手,”这时那生的满脸红光、体格魁梧、唯一不雅的就是腆着个大肚子的宁平侯爷文崇江语气威严的再次发话了,“我告诉你,伤了小六,你也活不了。”

“呵呵……”只不过七姐儿却并不买账,又笑,“大伯父,你可真不明白,既然我敢走这一步,就没打算要活,只可惜小七死不足惜,可是你和大伯母呢,却有一个快做王妃的女儿要做小七的陪葬,这样小七应该也值了吧,哈哈……”

“……”

“大伯父,你说我和六姐姐怎么死才好呢?要不我们­干­脆就从这里跳下去吧,也不知能不摔死,不过到时若真摔个脑浆迸裂,就可惜这片院子了,估计再也没人敢打此处经过了吧。”

那七姐儿说着将另一只没拿刀的手放到了六姐儿背上,似乎真的作势要欲先将六姐儿推下去,试试这山到底能不能摔死人。

“不要,我这就让人去找你要的东西,你别再动了。”邹氏禁不住大急。

“七丫头,快住手!”那李太君也大喊。

接着邹氏文崇江就和李太君合计了一番,真的让人去取银票去套马车。

“哈哈……”看着事情向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七姐儿禁不住又一阵笑,目光忽然就落在那正站在一边对几个丫头吩咐着什么的九姐儿身上,一瞬间似乎就想明白了什么。

她又讥诮的笑了,千般算计又怎么样?能改变命运?她想她一定会落得更惨的结局,她期待着……

九姐儿自然也接受到七姐儿发­射­的那沉凉目光,但她却并顾不得回头看她,想象得到,这次事件之后,府中奴婢又将面临一次大换血。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趁府中众位首脑无暇之际,让这些人悄悄遣退,多挽救些无辜,减少些像青芷一样死在宅门斗争中的无辜人。

她并不担心那六姐儿,因为七姐儿是聪明人,邹氏更是聪明人!

事实证明,她做此想确实有道理——

很快,那马车和银票都拿来了,那七姐儿立刻又扯着那六姐儿下了假山,专门钦点了一个车夫驾车,然后又扯着六姐儿坐上马车在渐起的夜­色­中疾驰而去。

众人沉默的注视着那飞腾在渐起夜­色­中的烟尘很久,才一脸复杂的散去,期间林姨娘那哀哀戚戚的哭声一直不绝于耳……

那六姐儿是带人去追踪马车的文崇江文景月在城外的一处沟壑中发现的,先发现的是那被车夫,然后又走出了一里路才是这六姐儿,但七姐儿连同那马车却毫无踪迹。

那车夫并没事,只是被人打昏了而已,但是六姐儿却受了很重的伤,不只脖子上的刀伤,还有就是头上有很重的撞伤。

自然连夜就给那六姐儿找来了大夫医治,只不过情况似乎并不好,到了第二天那六姐儿也没有醒过来……

“还没醒?”

“没有!”

一大清早,九姐儿从青杏口中听到的就是这个消息,她那秀气的眉头禁不住瞬间紧紧蹙起。

那七姐儿还真是心狠,到底还是下了毒手。

只是这件事她怎么就觉得有点不对呢……

“还没醒呢。”午后的时候,再次听到这个消息,九姐儿再也顾不得推敲这里的疑点了,满心都变成了担忧。

因为这六姐儿也是无辜的,虽然脾气暴躁了点,可是本­性­不坏。

她心里那胜利的喜悦也开始有点变味了……

她无心再做活,去找十姐儿准备这六姐儿,却被蒋氏拦住,说那邹氏说大夫吩咐了,现在不能探望,那六姐儿需要静养。

“……你们还是不要去了,你大伯母那个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你好心也没准被当成驴肝肺呢,什么静养……哎,还不是怕人看她的笑话,听说大房里的丫鬟几乎全换了,那青香和青豆更是只剩了一口气,被锁在柴房里呢,哎,自己做的孽,又关别人什么事,怎么以前就没看出她竟然是个这样心狠又心重的人呢。”那蒋氏一痛啰嗦。

...

看得出,经过这件事之后,蒋氏彻底恶了这位曾经敬畏有加的大嫂。

其实又何止是蒋氏,经过昨日傍晚哪一闹,众人当然最厌恶的是七姐儿,但是对那邹氏这位长房太太也纷纷改观。

“都是她太多事,才惹出这么大乱子来!”据说连那文崇江在给李太君交代时,也毫不含糊的就将这罪责推到了邹氏身上。

在这样的压力下,那邹氏自然又气又恨,再加上对六姐儿的担心,自然就真真假假的病了。

“病了……哎,这么多事也难为她了。”李太君听说后,似乎颇为体谅邹氏。

“呃……”众人自然一怔,觉得这老太君太不公正,都这样了,竟然还要偏袒这邹氏。

“老二媳­妇­,为了让你大嫂安心的养病,这家就你暂时管着吧,一会儿去她那边拿钥匙,让老三老四媳­妇­也帮着你点。”但没想到这老太君竟然还有后话。

众人禁不住再次瞪大留了眼,那苗氏则是几乎要乐疯了。

没了权利,这邹氏自然就更不风光了,所以蒋氏这样的人才光明正大的在两个女儿面前诋毁她,谁让这蒋氏在府中向来都是墙头草派呢。

九姐儿深深感叹过后,又回了屋子,却依然呆不下去,最终又领着青杏转了出来。

很凑巧的就在路上遇上了那正帮邹氏去找东西的邹珍儿,她立刻问了她六姐儿的情况。

“也不知为什么,就是不醒,大夫说也不是很严重的,不应该这样啊……”邹珍儿自然满脸愁容。

“哦!”九姐儿闻言心思就是一动,沉吟了片刻,忽然对那邹珍儿道,“珍儿表姐,你附耳过来——”

“呃……”那珍儿一怔,还是照做了,然后九姐儿就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这……”邹珍儿禁不住满脸惊异。

九姐儿却对她笑着点头。

“姑娘……姑娘,六姑娘醒了……”

傍晚的时候,那青桃就匆匆的推开门进来,向九姐儿禀告了这个好消息。

“姑娘,你……”

并没收到预期的效果,小丫头禁不住满眸惊异。

据观察,姑娘应该很担心这六姐儿,可是这会儿……

“发什么愣?快去给姑娘倒杯茶,姑娘渴了。”一边正帮着九姐儿收拾那绣品的青杏催促她。

青桃没有再问,搔搔头,边去倒茶。

“这样一看,其实六姑娘也是个好主子呢。”楞了楞,那青杏忽然就一声叹。

“好主子?才不是呢,脾气这样大,动不动就打骂丫头,哪里有我们姑娘一半好。”那将茶盅放在九姐儿跟前的青桃听了立刻反驳。

小姑娘蛮认为自己这句话说得好说得妙,所以说完后立刻看向九姐儿,希望得到主子的嘉奖,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也好。

“是啊!”但没想到九姐儿却看也不看她,只对青杏道。

为什么呀?

青桃禁不住满脸郁闷。

“青香和青豆刚刚都让大夫瞧了呢。”青杏却又忽然一句。

青桃一怔,随后似乎懂了。

正当众人都沉浸在六姐儿醒来的喜悦之中的时候,另一个不醒的消息又传了出来,那就是那六姐儿脑袋被撞傻了,只记得自己那两个贴身丫头,别人都不认识,连父亲母亲都不认识。

“青香青豆呢?”刚刚醒来时,那六姐儿就问了这么一句。

那吩咐人将青香青豆几乎打死的邹氏自然拿不出人来给她,赶紧先安抚着,然后偷偷让人去给这两人请大夫。

“你是谁?”但没想到那六姐儿看了她就来了一句。

这一句让邹氏惊呆了,赶紧说她是六姐儿的母亲。

但没想到六姐儿却一个劲的摇头,后来还大哭,非要出去,说这里不是她的家。

那邹氏赶紧让人拉她了,然后吩咐人去请文崇江。

谁知那六姐儿见了文崇江后依然故我,文崇江毕竟是男人,禁不住被女儿这番作态弄得十分恼火,说话的声音就大了些。

那六姐儿似乎被吓到了,立刻就钻进了床底下,无论怎么喊都不出来。

后来出来了又抱了头在床上打滚,一个劲的喊头疼,愁得那文崇江和邹氏恨不得跪在地上给她磕头。

哎,那场景岂是一个乱字了得!

这样闹了几日,那邹氏当然是真病了。

而这节骨眼上那信亲王府竟然又派人来论婚,邹氏只好打起­精­神应付,但没想到王府的人竟然说王妃给六姐儿送了两块玉佩来,非要亲自交给这六姐儿。

这一出将邹氏惊出了一身冷汗,好说歹说,扯够了谎事情才终于抹活过去了,送走了信亲王府的人后,邹氏立刻就去了李太君那里哭诉问计。

那李太君自然也烦恼,先将这邹氏好好斥骂了一顿,才秘密地通过自己的渠道去寻访名医。

不过事情并不顺利,知名大夫不敢找,只怕信亲王府的人知道了,可是寻到的那些大夫又似乎医术不高明,看不出什么。

“令爱这是头部受了重创,造成的心智倒退!”有一个大夫似乎真的看出了门道。

“那要如何医治呢?”文崇江夫­妇­自然喜悦期盼。

“不好治呢,只因那头部是人体之关键部位,稍有不慎就可能适得其反,只能等自身慢慢复原了。”那老大夫又拈着山羊须道。

“复原?那要何时复原呢?”

“这个……可不好说,也许明日,也许十年,也许一辈子……”

只不过那老大夫的话并没说完,因为邹氏昏过去了,众人又赶紧七手八脚的抢救邹氏。

当然这还不是致命的,最严重的打击了邹氏的是几日后那信亲王府就派了人来,说因那老太妃病重,要延迟婚期。

邹氏自然不答应,没想到那个老太妃派来的人还挺强硬,邹氏又气急,竟然就闹得十分不愉快。

日子一天天的流逝,转眼就到了秋后,给六姐儿定下的那婚期也渐进,但是信亲王府竟然就再也不派人来。

虽然并没提退婚,但是这和退婚似乎没什么两样了,这样,郁闷的就不只是大房了,整个文府都受了影响。

大夫人病了,老太君病了,而六姐儿的痴傻病还未好,整个文府都陷入一片低迷之中。

但偏偏着这个时候,四姐儿哪儿又出么问题,那袁世欢怀孕的小妾病了,硬说是四姐儿受的坏,对四姐儿竟然一顿拳打脚踢。

四姐儿隔天被文府人接回来的时候,脸还是肿的,左眼窝也是一片乌青,可见当时那顿家暴有多么严重了。

四姐儿哭,苗氏哭,李太君也禁不住落泪,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受,文府的气氛就不只是低迷了,悲伤!

“袁家现在比我们文家也强不到那里去,竟然这样欺我们,我们必须去向他们要个说法。”

“是啊,这 ...

(样宠妻灭妾,­干­脆就闹大,让他袁家讨不好去。”

“这样不好,要是真闹大了,那四姐儿以后还怎么回去呀?”

延寿堂里,文家众首脑和正在商讨着四姐儿的事,但最终还是被那刚刚从任上赶回来的二老爷的一句话否决。

“……”

众人都不说话了。

“祖母,父亲,母亲,我就是死也不再回那个地方。”不成想那四姐儿却忽然站起来,语气坚定地道。

众人均一怔。

“胡闹!”很快那二老爷文崇河就斩钉截铁的道,“那袁世欢整天口口声声念着休妻,你这不是给他理由吗?”

“是啊,四姐儿,要是真被休弃那可如何是好……”苗氏也含泪道。

“休弃就休弃,我也不打算过这种日子了,真的……我够了,真的够了……”那四姐儿听见父母阻拦,立刻泪如雨下。

其他房的众人你看你我看我,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要是四姐儿主意已定,那……就随他吧!”这时那最高领导人李太君忽然长叹一声,发话道。

“谢祖母!”那四姐儿立刻“噗通——”一声,哭着跪在地上。

“明儿找人先将四姐儿的嫁妆整整,好尽快搬回来!”老太君又道。

“哦……”

四姐儿的事情就这样被决定下来!

只不过事实证明,做远比想要困难——

第二天苗氏身边的高妈妈带人去整嫁妆,只不过不仅嫁妆没整好,反而还被袁家的人以偷东西为名打了。

“说我……说我私入他家,可是我们明明……明明是让被那袁夫人身边的婆子领进去的,还……还竟然污我们意欲偷东西,可是我们明明和那姑爷……不,袁世欢说了,他也点头了……”

那高妈妈也同二夫人一样,是个颇为清高的人,受了这般侮辱,自然委屈的受不了,哭哭啼啼个不停。

那二夫人苗氏和四姐儿自然也陪着哭,其他人则是在一边唉声叹气,二房空气压抑而沉闷……

议事的地点之所以换到二房来,皆因为那李太君在连番打击下又病了,而且很重,今天都没起床。

“要不­干­脆去官府诉个义绝好了?”那文景水心疼妹妹,禁不住愤愤的道。

“不行!”二老爷立刻反对,“要是这样一闹,整个朝堂上都会知悉这件事,那会大大影响我文家名声的,再说要是真那样的话我们和袁家人就结仇了,虽然这袁世欢不好,但他的叔叔伯伯还是不错的,和我与你大伯父更是关系融洽,在朝堂上互为照应。”

在这个时代,解除夫妻关系最决绝的手段,就是义绝,那一般是在男女两方结仇的情况下,这样一闹的话,以后就再难面对,这文崇河的考虑虽然有点过于妥协要面子,但也确实有点道理。

“可那要怎样?”众人禁不住都面现难­色­。

“不怎样,自然是去袁家要嫁妆了。”这时,却忽听一串清脆语音,然后文景水之正妻萧氏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文府的几个姑娘。

“要?怎么要?”文景水一见这个满脸麻子的妻子就没好气。

萧氏便不说话了,只用眼看身后的九姐儿。

“四婶婶带着我们去要!”九姐儿的目光便落到那坐在角落里的甄氏身上。

“我?”甄氏一怔。

“母亲,当然是您了,您的嘴皮子最厉害,您冲在前面,我们跟在后面,然后带上方妈妈几个能打的,看那袁家还敢不敢欺我们,我们誓要给四姐姐讨回公道!”

那站在九姐儿身边的小十一立刻迎上母亲,满脸狂热意气的道。

“呃……”不知甄氏一怔,众人都怔住了。

“这个办法……不错!”稍后那文崇河禁不住一拍大腿道。

为了这样的事,男丁们出马毕竟不光彩,再说人家打人的也是几个婆子,袁家人可以找一万种借口为自身开解,他们男人真的不方便去交涉。

不过女眷们就例外了……

“好!”众人想了想也纷纷赞同。

见此情景,九姐儿禁不住转头和她萧氏对视一笑。

这是她刚才在二房外听了一会儿后和萧氏一起合计的,对付浑人的方法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到看看面对这样一支庞大的文家女军那能动手打女人的袁世欢会怎么做?

既然那文崇河点头了,自然这事情就尽快办了,第二天一大清早,文家的一众女眷就全副武装。

大少爷文景年之妻冯氏怀二胎待产的缘故众人没让她去,但是那宝哥却手握弹弓,硬要跟去。

大夫人邹氏已经闭关生病半月有余了,但是那痴傻的六姐儿却抱着那贝贝狗偷偷钻上了车,直到驶出了好一段路众人才发现她,自然不能再让她回去。

——就这样一车子老弱­妇­孺浩浩荡荡的直奔袁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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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似乎改出来了,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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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 打架(二)

( 当文家众女眷浩浩荡荡的到了袁家的时候,袁家的人就知道来势不妙,所以早早的就通告了那国公夫人,那袁夫人立刻带人迎到了二门处。ww

见了那袁夫人,最先出马的自然是甄氏和苗氏——

苗氏是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毫不凄惨,让旁观的众人也禁不住陪着落泪,不知道的还真要以为这四姐儿已经不再人世了呢。

而甄氏是闹,拿出自己多年修炼的那与人吵架的修为,尖着嗓子整整数落了敌方半个时辰竟然话也没说重样,那袁夫人和她的大儿媳还有二儿媳不头大那是假的。

两人闹得差不多了,那蒋氏又上前,软硬兼施一番——

知趣的就将嫁妆好好交出来,不然就诉诸公堂,那样虽然文家人被人耻笑,但真正失面子的还是袁家。

而如今你们袁家国公这一支没落了,那脸可以不要,但那些兴盛的旁支又怎么会放任这样的事发生?

要是真闹大的话,估计那内部矛盾就出来了,你们定会腹背受敌,讨不得好去。

果然,文家三个媳­妇­轮了一番下来,那袁夫人脸就有些变,沉吟了片刻,又和两个媳­妇­合计了合计,就点了头。

其实这袁家人也未必要贪这四姐儿的嫁妆,只是因受不了四姐儿主动请求下堂,觉得失了面子,再加上这国公府财政的困难,就真的生出了几分不该有的侥幸心思。

搞笑啊,不知是该说这国公府的人没脑子,还是该说他们幼稚,这么多的嫁妆怎么又可能不要呢。

看着那领着文家众女眷往里走的袁夫人还有她的两个儿媳,九姐儿不由在心里暗暗摇头。

“妹妹,依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冷不防走在她身边的萧氏低声对她道。

九姐儿一怔。

事实证明,萧氏所料不假,在文家人拿着定制册子清点那嫁妆的时候,果然就又出了岔子。

那嫁妆不对,缺东西,主要是几件名贵玉器,还有字画古玩之类的,折合白银怎么也有个三四千两。

问起那袁夫人,竟然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来,再问,那袁夫人竟然就说不清楚,因为各屋的东西都归各屋管。

“这个……你们可以问问叶姨娘。”在文家众人翻脸之前,那袁夫人忽然又道。

叶姨娘?

也就是袁世欢那个宠得无法无天的小妾,也是将四姐儿害成今日下场之人,众人不由一怔。ww

可是……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袁世欢屋子的事物不归正室管,而是一直是姨娘再管吗?

“那个……四姐儿进门之前欢哥这里的事情都是叶姨娘在管,四姐儿刚进门之后,又不……不熟悉,所以迟迟就没接手,一直拖到了现在。”那袁夫人赶紧解释道。

不过显然文家人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一个个都目露愤怨。

“那让这叶姨娘过来,我们细细问问吧。”但此时此刻,这些都不重要了,唯一的问题就是解决这嫁妆问题。

但不想众人的这个要求再被打了折扣——

那袁夫人听了众人的话后就打发了身边的一个婆子去了,但功夫不大,那个婆子就匆匆而回,在袁夫人耳边低语几句。

“呃,那个亲家……恐怕这林姨娘不能出来见各位,只因她怀了身子本来就体弱,如今又抱恙,要是各位务必要见她,还请各位多体谅,屈尊就驾一下……”那袁夫人随后又对众人道。

什么?众人不由再次怒目。

让众人去见这小妾,这叫什么事呀……

“不统就是那么点银子吗?我们不要了。”二夫人苗氏傲气发作,甩手就要带着众人回来。

“母亲,那怎么可以?”但那萧氏却提出异议,“这点银子确实不多,四姐儿做了袁夫人一场媳­妇­,就是孝敬了夫人也未尝不可,但怕就怕一些心术不正的奴才贪了,那就不妙了,到时不只损了夫人的名声,闹不好还会生出别的事来。”

听了这些,袁夫人自然不好说什么,只欲打发人领着众人去见。

“母亲……”看苗氏那蹙着眉的模样,萧氏就知道她不愿去,于是又对她道,“我和几个妹妹好了,您和两个婶婶都累了,就在夫人这里歇歇吧。”

听了她这话,苗氏自然满意的点头,几姐妹和萧氏便跟在那引路的婆子身后出了门。

“三嫂,一会儿我们要怎么做呢?”一拐上回廊,九姐儿便低声问走在她身侧的萧氏。

现在对于这个嫂嫂,她真的颇为敬服,虽然面容不美,但才识见解确实有几分过人之处。

“一切见机行事就好!”那萧氏沉吟了片刻才对她道。

九姐儿听了禁不住立刻点头,确实,突发事情面前也只能见招拆招、见机行事了。

那萧氏见她点头,立刻对她一笑。

她也回她一笑。

很快,就到了叶姨娘处。

看着那入眼的一切,几姐妹禁不住再次愤慨深深,因为这里的家私陈设竟然比四姐儿屋里还要­精­巧雅致。

“几位姑娘随便坐一下吧,我这就进去请姨娘出来。”那领路的婆子去了,又换了另外一个招呼几人,只不过连倒茶的事都不提,当真无礼的很。

十姐儿和小十一都很恼怒,萧氏便安慰两人稍安勿躁。

正说着呢,就见那门帘一挑,两个丫头扶了一个穿桃红­色­­乳­云纱对襟衣衫的年轻­妇­人走了出来。

如霜似雪瓜子脸,勾魂摄魄水灵眸,再加上那即使腹部微隆却依然难掩玲珑浮凸的绝好身材,嗯,确实标致,无怪乎那袁世欢被迷得这般晕头转向。

“咳咳……”只不过这个美人却是个病西施,不仅掩着嘴清咳着,还一脸娇弱模样,“妹妹们远来,我却没能出去迎接,还请妹妹们恕罪。”

但那病西施却极其有礼,一边赧然的说着,一边向几姐妹轻福一记。

“叶姨娘客气了,”萧氏自然首先发话,“病重却来打扰,实在情非得已,听说叶姨娘管着这屋事物,还请帮忙彻查一下四姐儿的嫁妆,我们今日就要带回去。”

一听这话,病美人那张美丽的脸上先是闪过一抹掩饰不住的喜­色­,应该在欢欣终于正式将四姐儿撬走吧。

“怎么会这样?都是我不好,其实我真的是无心的……妹妹们,你们快劝劝姐姐,让她千万不要这样,不然一辈子就毁了……”只不过很快那病美人脸上却又浮起一抹明显的悲伤心疼模样。

贱人都矫情!看来这句话还说的真不错。

看着眼前这叶小妾的一番惺惺作态,九姐儿禁不住在心头一阵摇头。

只可惜到底也不是个真正聪明人……

如果这叶小妾真正聪明,又何苦挤兑不爱争不爱斗的四姐儿,难道不知道就是四姐儿真的不做这正室了,也不会轮到你吗?

...

到时再抬进一个主母来,还可能像四姐儿一样软弱好欺吗……

“别说这些了,还是快将我四姐姐的嫁妆处理妥当了吧。”那十姐儿早就不耐烦了,这会儿见那叶小妾作为,更是忍不住了。

“是啊,不早了,我们还要回去呢。”那萧氏也催促,然后又将那嫁妆的事说给那叶小妾。

“姐姐的嫁妆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了纰漏,这还了得,这帮大胆的狗奴才,真是翻天了……咳咳……咳咳……”

那叶小妾一听这个,立刻气愤又激动,又咳了起来,而且似乎咳得相当严重,咳到后来竟然还一脸痛苦的去捂了肚子。

“姨娘……姨娘……”一边那丫头急了,赶紧唤她劝慰,“您身体不好,还是先去歇歇吧。”

那叶小妾竟然并没有像九姐儿所以为的那样,装出一副强撑病痛的模样,再演戏一番,而是立刻一边可怜兮兮的咳着,一边对几姐妹一福身,“几位……几位妹妹,我的身体实在……实在受不住了,这样吧……等我好些了一定尽快查清姐姐这嫁妆之事,将那些胆大包天的奴才绳之如法,给姐姐一个公道……”

竟然想用“拖”字诀!

十姐儿和小十一立刻怒容满面,甚至连那一直都以隐身人状态存在的八姐儿都蹙起眉。

九姐儿则是看向萧氏,萧氏也看她。

对视片刻后,两人的目光便都落到屋角那菱花洋漆高几上摆着的两个的雨过天晴大花瓶上。

细腻柔润,如玉生辉,一看就不是凡品。

“林姨娘,这么着吧,四姐姐丢失的那嫁妆你先暂时查着,但考虑到今后我们可能不方便常过来,所以这两个花瓶我们就先带走了,等那查出来的赃款你再来补这两件摆设的空吧。”

九姐儿边说着,很快就走到屋角,顺手将那一个花瓶拿下来,然后又示意一边小十一去拿另一个。

那小十一自然马上就将另一个拿在了手中。

“那个……使不得,这花瓶是少爷今年刚送我的诞辰礼物……”这时,那叶小妾急了,不咳了也不喘了,马上让丫鬟来阻止两人。

“有什么使不得呢,让你家少爷再送你好了。”九姐儿却快速地闪过两个丫头,笑吟吟的道。

“是啊,这也是你家少爷送的吧,嗯,不错,真品呢,我们带回去吧,正好可以替四姐姐丢的那副。”那十姐儿更是登上高处,去摘墙上那副字画。

“不行……”那叶小妾再也装不下去了,一下子窜过去,跳起来,去护那字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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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谅解,男主到底没出来,明天再出来吧,我实在累了,眼睛睁不开了。

还有那个六姐儿不是忘了,这个冒进派只能明天出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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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 王爷近日可好?

( “不行……”那叶小妾再也装不下去了,一下子窜过去,跳起来,去护那字画。ww

亏伊还怀着四五个月的身孕,伸手竟然能这么敏捷。

但没想到十姐儿却更机灵,立刻就弃了这个,转手去拿另外一幅。

而那边小十一正将手上的花瓶递给了八姐儿,而她自己则去搬桌子上摆的那颗翠玉白菜。

“你们……你们是强盗吗?”叶小妾又气又急,禁不住对着众人骂一句,又对屋里的那几个丫鬟婆子命令道,“快……还看什么,还不快拦住这帮强盗……”

“强盗?呵呵……”那萧氏闻言了看了她禁不住一阵冷笑,“你竟然还说得出口,奴婢一般的人,竟然不自知,靠着狐媚手段骑到正室头上,逼走了正室不算,竟然还蓄谋着贪人嫁妆,到底谁才是强盗?”

萧氏一番义正辞严,让那叶小妾脸­色­变了好几变,最终一片铁青,那份温婉贤惠再也装不下去了,“内宅之事,各凭手段,是她不开眼没本事,又关别人什么事?”

真面目终于暴露了。

哎,如此口蜜腹剑的人,四姐儿又怎么可能是对手呢?

九姐儿禁不住一阵感叹,感叹过后,立刻又将另一边的一件玉器拿起来,“各凭手——段吗?好……那我就多拿几件了。”

“不许拿,快给我抢回来!”

那叶小妾气极,立刻对屋里的那些丫鬟一阵指挥,那些丫鬟婆子立刻纷纷作势去拦众人,而那叶小妾更是亲自冲到人小力单的小十一面前,去夺那翠玉白菜。

小十一自然不给她,两人你抢我夺之下,忽然那叶小妾就恼羞成怒的下了毒手,趁十一一个不注意,“啪——”的一掌就掴在了十一脸上。

那清脆的掌声让众人都愣住了,小十一大眼睛里更是瞬间蓄满了泪。

“你……你竟然敢打人?”萧氏气坏了,三两步就穿过众人站到了那叶小妾面前。

“我打人怎么了?我就打了……呵呵,你想打我是吗?打呀打呀,冲着这儿打。”但没想到那叶小妾竟然有恃无恐,一边冷笑着,一边故意腆着肚子往萧氏跟前凑。

“你……你真是无耻……”萧氏禁不住禁不住愤愤的骂道。

“无耻?”那叶小妾见她这般,愈发肆无忌惮,“呵呵……你家四姐儿也张口闭口就这句,难道文家的人就会这句吗?真没劲。”

虽然未亲眼所见,但从这句话中依然能清晰地窥到四姐儿受挤兑受欺负的血泪史,文家的众人禁不住更气愤了。

“怎么,恨死我了,呵呵……可惜呀,白费,不只你家四姐儿不是我的对手,你们也休想从我手中讨得便宜,呵呵……”那叶小妾又笑起来,一边笑着,还一边去拂自己鬓边散发,风情至极。

看着她那狂妄得意的模样,文家众人禁不住恨得咬牙切齿。

九姐儿更是开始考虑是不是将手中的花瓶砸碎了来泄愤,不过那样就有点辱使命了,还害得小十一挨了打,似乎就真的如那叶小妾所说,讨不得便宜去……

不过很快,九姐儿就不愁不纠结了,因为随着一声狗吠,一个穿着撒花烟罗衫的少女和一个小孩出现在门口,正是六姐儿和宝哥。

虽然这两人来了,但是苗氏几个媳­妇­并没让两人下车,不止如此,还嘱托了两个婆子看着两人,唯恐一疏忽出了差错。

但不知这会儿,两人怎么竟然就跑这里来了,而且那宝哥手里的弹弓还拉的满满的,似乎要准备攻击谁?

“鼻子!”

“嗖——”

“啪——”

随着六姐儿的一声,宝哥手中的弹弓瞬间­射­了出去,然后正中他要攻击的那个目标,那就是满脸得意笑意还未来得及收起的叶小妾。

“呃……呵呵……”

看着叶小妾那瞬间红肿的鼻头,众人禁不住一怔,然后都笑了,屋里叶小妾的那几个丫鬟婆子也都做掩嘴之态,似乎也有些忍俊不禁。

“小杂种……”那叶小妾急疯了,又见那宝哥在六姐儿唆使下欲准备给她来第二下,于是立刻不顾一切的冲过去。

宝哥毕竟只是个四岁多的孩子,吓坏了。

“宝哥,快过来!”萧氏赶紧招呼那宝哥,那宝哥即刻奔向她。

那叶小妾扑了空,但不知怎么,就没站稳,“噗通——”一声,一个四脚朝天就摔在了地板上。

见此情景之时,九姐儿禁不住瞬加闭上眼感叹。

哎,这冲动冒进的活宝,到底还是惹事了。

别人也许没看清,但她却是看的清清楚楚,那叶小妾摔倒的原因是因为六姐儿的一脚……

“姨娘,您怎么样……没事吧……”屋里的丫鬟婆子都急忙冲过去。

“疼……好疼……”那叶小妾这会儿再也不用装病了,满脸煞白的在地上呻吟着。

“快去请大夫!”

“快去请少爷!”

“快扶姨娘起来……”

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一片忙乱。

萧氏自然也看清了这是六姐儿的手脚,有点无奈的叹一声,摇摇头,抱起宝哥,就对九姐儿递了一个颜­色­。

九姐儿当然明白她的意思,趁乱溜吧。

于是她悄悄对众姐妹打个手势,几人便跟在萧氏身后,快速的出门去……

“站住!”

但众人并没走出多远,就听身后一声怒喝,然后就见一个满脸怒容的男人在几个小厮的簇拥下匆匆追了上来。

看来是躲不过了!

看着来人,九姐儿不由在心里一声叹。

“你们这帮刁­妇­,真不愧是文四姐的姐妹,和她一般的心狠手辣、心思歹毒,竟然害杏儿,害我的儿子,我绝不会与你们善罢甘休。”

不错,来人正是四姐儿马上要前任了的相公,国公袁家的幺子袁世欢。

一个典型的败落世家子弟,无头脑无学术也没什么作为,靠啃着祖上的荫蒙过活,可偏偏还自作风流,刚愎自用,自视甚高……呃,当然,最让人受不了的还是这人……这人竟然打女人。

见了这人,九姐儿就想起了四姐儿脸上的伤,想起了苏师傅悲凉多桀的一生,想起这些,心头刚才萌生的那愧疚感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袁公子怎么可以血口喷人?你家小妾本来就身体抱恙,刚才又因为要殴打小侄摔了一跤,这才以致受伤,自作虐之事,又何来诬赖他人。”这端九姐儿正思虑着,那端萧氏已经上前,一脸肃然的辩解。

嗯,真不愧是御史千金,一席话简短缜密,却又极具杀伤力。

九姐儿只觉得对这位三嫂的佩服又进了一层。

“哼,你……你……”那袁世欢自然被堵得无话可说,张口结舌了半天,竟然出言恶毒,“你这­妇­人,不只生的面丑,还如此狡诈善变 ...

(,文家竟然还让你抛头露面,也不怕丢人现眼。”

被揭短被侮辱,那萧氏不由瞬间涨红了脸,眸中含泪,文家众姐妹也禁不住义愤填膺。

“呵呵……”但片刻沉默后,九姐儿脸­色­的肃然神情忽然瓦解,笑了起来,“袁公子是看今日天高气爽,没风吧?”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不仅让袁世欢一怔,众姐妹和萧氏也是一怔。

“不然袁公子又怎么敢做此番言辞,因为要真有风的话会将公子那三寸不烂之舌搧去的……”但转瞬间那九姐儿又忽然小脸一冷,目光如刀,“名门世家之子,竟然如此行事下作低劣,偏心偏听,宠妾灭妻,殴打女人,此刻竟然侮辱一个内宅­妇­人,难道就不怕遭报应吗……不,其实袁公子已经遭报应了,只不过没报应在你身上,而是报应在你未来孩子的身上,所以……看来,你未来孩儿就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也怪不别人,只因你没积­阴­德而已。”

一席话说完,萧氏和文家姐妹几乎都要拍手称快了,反之那袁世欢则是脸­色­铁青,“贱婢,竟然……竟然出言如此歹毒,看我不绑了你们,替我那未出世的孩儿报仇。”语毕对着身后的几个小厮一挥手。

“你敢!动我文家女儿,我文家绝不与你善罢甘休!”萧氏急了,挺身上前。

“又有何不敢?你文家现在又算什么?动手!”那袁世欢却又道。

那几个小厮立刻上前,那萧氏又岂能任这些家丁碰家中的几个姑娘,立刻将几人护在身后。

文家几姐妹禁不住有些慌了,其中自然也包括九姐儿。

竟然敢做出私自绑人女眷之事,看来她还真是低估了这袁世欢的极品混蛋程度。

不知道文家那一众处处妥协,唯恐闹僵的男儿们知道了,作何感想,人家这极品可是一点也不鸟他们。

只不过此刻似乎并不是多想这个的时候,而是该想想如何化解眼前这劫难,要是真的被人绑了,再弄个私设刑堂什么的,估计今后她们几姐妹真的就难嫁了。

就没个明白人来救她们吗……

“住手,世欢,你这是做什么?”

老天似乎听到了九姐儿的心灵呼唤,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就一个有力的声音响起。

众人均一怔,循声望向那一侧的角门,才发现不知何时哪里站了起来几名男子。

“二叔,今日没上朝啊?”看着那开口的穿圆领袍的魁梧男子,袁世欢刚才的气势瞬间就落了,笑着问道。

此人正是袁世欢之叔袁振,长和十八年的武闱状元,如今兵拜辅国大将军,也是袁家如今最出息的人物。

这袁家并不像文家,一切大权都是承爵的长方在管,无他,实力pk,长房这没落无能的国公一支自然就落得下乘,更何况这敬国公的爵位也像文家一样,五代而斩,这是最后一代,自然这袁世欢一见这位家中肱骨顶梁的二叔就这幅嘴脸了。

当时二老爷文崇河之所以定要四姐儿嫁给这袁世欢,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袁家二房……

“幸亏我今日沐休,不然不知道你又闹出什么荒唐事来,还不快回屋去!”男子先扫了文家众女眷一眼,随后目光又落到袁世欢脸上,语气严厉的道。

“二叔……”那袁世欢自然不愿,申辩道,“这又哪里怪侄儿,都是这帮恶­妇­们,明知道杏儿身体不适还跑上门来闹,如今那杏儿已经被她们闹得流了孩儿,我又岂能放过她们,要知道……要知道那可是我们袁家的子嗣呀。”说到后来,那袁世欢竟然一脸凄凄。

一口一个杏儿,听得那袁振脸就有点绿,慌忙瞥了一眼一边的那几名男子,特别是其中穿黑­色­劲装的那位,直到确定没见异常,这才走到袁世欢跟前,将他拉开几步低声道,“这些事你只管去前厅找你二婶,让她为你做主,自不可擅自行动,听见了没有?”

那袁世欢一听这话,立刻点头。

看得出,这二叔是支持他的,不然也不会让他去找二婶了,哼哼,找了二婶,他再诉苦一番,想到时定不会轻饶过文家这帮泼­妇­的……

九姐儿耳力向来敏锐,再加上袁振叔侄说话的方向又靠向她这边,所以即使那袁振声音不大,但却依然全部入耳。

她不由瞬间紧紧咬­唇­,在心里暗暗叹息愤恨——

真没想到文家那一众爷们心心念念的良好关系,竟然在人家这里根本就无所谓。

她绝对不相信这袁振不知道她们是文家的女眷,可是竟然这般行事,对文家这门姻亲真的看不出多少在乎。

难道真的是因为那子嗣?

看来,四姐儿主动下堂确实正确!

只是……只是没想到在京城这权贵圈子里,文家竟然已经这般没地位,也无怪乎她的那个大伯母对信亲王妃的那门婚事这样不择手段,世态炎凉啊!

萧氏和文家的其他姐妹似乎也隐约的听清了那话,了悟了其中的意思,一个个的都沉默着,那自从傻了后就冷淡的不怎么理人的六姐儿则是垂着头,连她怀里的那只小白狗似乎都感觉中了什么,一声也不叫,只张着一双黑眼睛看着。

九姐儿忽然就来了气,突兀的跨前几步,对着那黑­色­劲装男子轻轻一福身,“见过王爷,不知王爷近来可好?”

看着男人那张清冷无表情脸上出现的蹙眉表情,九姐儿只觉得很有成就感,她想就是这个男人不帮她也足够了。

打击面瘫,人人有责吗……

……

------题外话------

亲们,别挑眼,这章挺不好写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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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二 加油,文九姐!

( 不过很快九姐儿就后悔了——

男人沉默着,众人也沉默着,风悄人静,但那落在身上的一道道目光却犹如锋芒,刺得她涨红了脸,只觉得尴尬至极。

哎……

其实人家根本就是摆明了不想管,不然不早就管了吗,何必出现这么半天了,都一直在做冷眼状。

再说她刚才那个问题也问的确实够二,人家死了老婆才月余,摆明了新鳏,还问人家好不好,答案肯定是不好了。

另外呢,作为一个闺阁女子,这样问候一个男人,怎么听怎么带些私相授受的意思,真是让人家没法回答呢。

一瞬间,九姐儿羞赧、懊恼、郁卒多种情绪杂糅,终于体会到了那种想找地缝往里钻的感受。

“嗯,还好,文九姑娘还好吗?慧儿一直很惦记你!”但就在九姐儿觉得丢人肯定大了的时候,杨国丰却忽然开口道。

九姐儿听了,禁不住心头一喜,满眸感激的看向他。

她当然感激的有道理,因为就这样一句话,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袁世欢那叶小妾的事不仅没追究成,反而被袁二夫人邢氏训了一顿。

四姐儿那被贪的嫁妆袁家人也双手奉上,那袁二夫人最后还将文家众女眷送到门口,致歉的话说了许多。

——这件事勉强算是圆满结束了吧!

在门口的时候,文家众女眷又碰上了那杨国丰的车驾。

九姐儿本来想下车再去和他招呼一声,因为他已经帮了她两次了,而且每次都考虑的相当周到。

宫里的那次是,刚才也是。

闺阁女子和男人有交情,那还了得,她不被口水淹死,也大概会被李太君训死,所以他抬出了杨慧儿。

这样也便于她和文家众人解释,进宫去不只得到静宁公主的赏识,还顺便结交了那在皇宫做客的杨慧儿。

其实那杨慧儿早就对她有好感呢,这个可以引去年冬蒋英娘的及笄礼,让十姐儿为她做证。

——文家众女眷也就深信不疑了。

当然深信不疑,她一个才不出众貌不惊人、连嫁妆都还是个未知数的小小庶女又怎么会和这人有交情呢?

要知道因丧妻单身的缘故,这杨国丰可是目前京城权贵圈子里最黄金的适婚男,一众闺秀贵女梦中情人……呃,不过这里并不包括九姐儿。

在经过四姐儿这场婚变后,她愈发嫌弃这些古代的男人了,特别是这种众人眼里炙手可热的高帅富。

她越来越赞同佩服这六姐儿了,也许嫁个普通人真的是明智之举……

“九姐姐,快点呀!”

这时后面的十姐儿开始催促她上车。

她又向着那边的一行车马望了一眼,然后没有再犹豫,转身上车。

算了,如今文家正是多事之秋,还是少点事吧。

回到府中,将那嫁妆卸下来,苗氏和四姐儿却又禁不住抱头一顿哭,因为这些不正见证了四姐儿坎坷多桀的命运吗?以后又会如何呢?

李太君病的愈发重了,渐渐地连床都起不来了,文府中一片愁云惨淡,人人自危。

因为李太君一旦去了,这侯府就会面临分家,这是其一。

另外呢,就是适婚的孙女孙子也要面临守孝,当然儿子也要丁忧了,不过丁忧就丁忧吧,反正文崇江哥几个的仕途也就那样了,怕就怕得是那些待嫁的女儿婚事会生变。

八姐儿那个自然不担心,那蒋家除了催了几次婚了之外,来往行事一直殷勤周到。

这需担心的自然是六姐儿的婚事了,那信亲王府本来就没说出个丁卯来,如今要是再赶上这守孝,那婚事就更渺茫了。

这时邹氏急了,再也不闭关生病,出屋来,火速的派人和信亲王府交涉,只不过得到的答复却是没事、不急,反正世子二十岁才适合大婚。

二十岁?

老太妃和王爷前几日刚找人给世子算过,说世子不能早婚,否则就会有丧妻之劫。

“借口,根本就是借口……二十岁,还有五年,难道让六姐儿等五年吗?五年后六姐儿就十九岁了,谁家姑娘十九岁还不嫁,那不成了整个大越朝的笑话吗?这根本就是……就是故意的,是逼我们提出退婚呢,六姐儿现在又这样……这该、该怎么办呀……”正房里,邹氏捶足顿胸、哭哭啼啼。

“怎么办?退婚,那天老太君不是说了吗,要是王府再整幺蛾子,就不必磨叽了……”这时那宁平侯文崇江颇有几分斩钉截铁的道。

“不行!”但他的话未说完就被邹氏打断,“退了婚去嫁谁?哪家又比得上这王府的富贵,等五年就等五年,我倒要看看到时他们如何给我交代,再说也可以利用这个空隙给六姐儿治治脑子呀。”说到这里,邹氏又满怀希望起来,一改刚才的忧郁。

“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看着这刻还如此执迷不悟的邹氏,那文崇江真的有点无话可说,“富贵富贵……你就知道富贵,难道你也想让六姐儿重蹈四姐儿的覆辙吗?”

“你还提这四姐儿……”那邹氏自然不服气,立刻申辩,“还不都是她,被人休了回来,不只丢了这府中的脸面,更是阻了妹妹的婚途,王府这般托词,铁定和这个有关系……”

“住口!”但她话音未落,就被文崇江打断,“你这­妇­人,怎么能这般说话,老太君不是吩咐了吗,四姐儿此刻是在难处,谁都不许多嘴,而你作为长辈,长房媳­妇­,竟然……哼,懒得再与你多说!”

看着那鬓发散乱、不修边幅的邹氏,文崇江的不耐飙升到极点,袖子一甩,转身而去。

华丽丽的被丈夫嫌弃了,邹氏自然委屈,又哭又闹,庄妈妈赶紧又是劝又是安慰,好一番折腾。

但事情却并没有因此而画上休止符,不知哪个多嘴之人,就将邹氏的话传到了二房,那四姐儿当天后晌就非要剪了发,说是去山上当姑子。

苗氏愤愤的去找邹氏理论,九姐儿几姐妹就在二房围着哭泣不止的四姐儿劝——

“四姐姐,你别这样了好不好?大伯母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啊,十姐姐说得对,四姐姐,你千万别跟大伯母一般见识。”小十一也紧紧蹙着稚­嫩­的眉头道。

但四姐儿却还是一个劲的哭。

两人没办法了,便都转头看九姐儿。

九姐儿自然没让她们失望,“四姐姐,你又有什么可哭的?虽然你选了这条路,但是老太君为你做主,二伯父二伯母也心疼你,大哥三哥他们也不嫌你,这还不够吗?为了别人的一两句不中听的话,你就这样闹,你对得住他们吗?难道真的就想让仇者快亲者痛吗?”

四姐儿闻言果然就止了哭。

而这时那苗氏也回来了,看样子应该是大获全胜,一副扬眉吐气表情。

九姐儿暗暗一笑,也 ...

(没多问,就拉着十姐儿和小十一回了屋。

“姑娘,您还不知道吧?刚才在大房里……”九姐儿刚刚在椅子上坐定,那青桃就笑嘻嘻的对她描述了刚才大房里的情形。

原来苗氏在大房里刚和邹氏吵了两句,就有丫头来报,说六姐儿又发病了,一个劲的喊头疼,要撞墙。

“报应!”那苗氏立刻就抛给了邹氏这么一句,气的那邹氏几欲当场昏厥。

呵呵……这个六姐儿还真是会整治这邹氏,听了之后,九姐儿禁不住一阵暗笑,但笑过之后又禁不住摇头。

只可惜到底也反抗不了命运,邹氏答应王府要六姐儿等五年的事众人已经得知了。

拿六姐儿的宝贵青春去赌富贵,这邹氏真是疯了……

不过此刻她却没心思去替这六姐儿想,满心都是对李太君病情的忧心,当然希望这位严苛却又正直宽厚的老人健康是其一,还有一点就是面临老人病重这点给府中众人带来的冲击,真的有点让她烦闷——

这两天,蒋氏正拼命给十姐儿物­色­合适的婚嫁对象,看样子打定主意要尽快将十姐儿婚事定下来。

也是啊,毕竟这会儿十姐儿和她还是侯门千金,可一旦分家的话,就不是了,身份势必要会降级。

她倒不是纠结做不做这侯门千金,而是在想,作为三房的长女,她的这个嫡母又会如何安置她呢?

但愈烦愈事多,翌日一早,那翠峰就匆匆的来传召她,让她去延寿堂。

去了才知道,原来是宫里来人了,宣她进宫。

呃……

她禁不住心头一沉。

“可是……可是何公公,我、我这绣品还没做好呢?”

她自然不愿去跳那火坑,试图找理由拖延。

“不碍事不碍事,请姑娘进宫并非为这绣品之时,只因宫中那帮主子们爱姑娘做的那些蜡笔油皂之类的稀罕玩意,皇后这才遣了洒家过来。”但她找的这个理由却很快就被那何公公否决。

还能说什么呢?也只听从命了。

不过她也有点欣慰之处,那就是李太君一见这宫里来人宣她,竟然­精­神就好了起来,吃了粥,还出去见了那何公公。

好好应付,定会逢凶化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也只好暗暗给自己打气,为了未来,为了文府,加油吧,文九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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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亲们,不好意思,惠普还在住院呢,别的电脑用的不顺手,还停了会儿电,屋漏偏逢连­阴­雨,所以更得又少又晚,嘻嘻,谅解!

还有……亲爱的芍药的吻,嘻嘻,浪费亲的催更票了,明天我定会多更点,更点­精­彩的!无须扬鞭自奋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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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三 一堆胡萝卜(一)

( 不管九姐儿多么忐忑,那马车还是一分不差的到了宫闱,下了马车又改乘轿子,然后在侍者的带领下去了惠安殿见了杨皇后。

杨皇后还是那副和蔼热情的样子,先是拉着她的手寒暄,后来又问候她的长辈,在听说李太君病了后,还赏赐了不少药材和补品。

看着得到的那些赏赐,九姐儿心里禁不住喜悦。

要是把这些拿回去,那李太君的病肯定又会去大半。

哎,家里这个老人并不是那种趋炎附势、醉心名利之辈,但是却希望孩子们能出息,能够得人尊敬。

只可惜……只可惜为人太刻板太重规矩不善教育,致使孩子们都墨守成规无建树……

“公主和太子妃过来了!”就在这时,一个宫女匆匆而来,躬身向皇后禀道。

“哦……让她们进来吧!”那杨皇后闻言点头道。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可是听了这话后,九姐儿还是禁不住在心里暗暗蹙眉。

哎,躲是躲不掉的。

思忖间那静宁公主和太子妃郝氏已经在几名宫人的簇拥下姗姗而来——

静宁公主淡淡烟熏妆、一身娟纱金丝绣花长裙,端的更是万千妩媚、靓丽过人。

而那郝氏则是身着流彩暗花云锦宫装,高挽凌云髻,也是一样的风华出­色­。

和两人相比,九姐儿觉得自己像一颗小杂草,她不由又想起那苏君正,弃暗投明的好孩子呢,只可恨却害的自己时时担心要被炮灰。

“文九姑娘,多日不见!”那静宁竟然主动和她到招呼。

她自然受宠若惊,不顾那皇后阻拦,赶紧给二人行了跪礼。

应该是存心摆布她,看静宁那暗暗勾了勾的­精­致­唇­角她就知道,不过她也不气,想想上次那反算计,一定给这个小姑娘带来了不少麻烦吧。

“九姑娘,看你,这是做什么,妹妹快大婚了,这次找你来主要是想让你再帮忙做几块别致的油皂,明明是麻烦你的事,却还让你这么郑重。”那郝氏还不错,亲自拉了她起来,颇为不好意思的道。

“哦……娘娘太客气,谢娘娘!”九姐儿自然赶紧道。

但说完之后却忽然觉得一阵异样,侧眸,才发现那静宁正期待的望着自己。

她不由一怔,有什么不对吗?

直到静宁那双美丽的大眼中的期待被一抹冷意代替,九姐儿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刚才貌似郝氏说……说这静宁要大婚,大婚也就是要和那苏君正成为夫妻了。

难道她……她在期待自己难过?

呃……

她也希望自己难过,好满足一下这静宁的虚荣心理,可是……可是刚才竟然就没想起这个来,不知道现在难过一下还能不能取悦这公主?

但貌似不行了,因为那静宁已经又将话题扯开了——

“母后,其实不止静宁和姐妹们喜欢文九姑娘做的这油皂,慧儿也喜欢的紧呢,上次静宁要九姑娘再多留一会儿,没想到四表哥非要让人带走,只说这慧儿也惦记着,静宁也只好割爱了。”只不过那双美丽大眼忽闪忽闪的,一样的不忘给九姐儿找难堪。

“哦……”杨皇后和郝氏听了这话,立刻都望向九姐儿,那杨皇后眉头更是微微一蹙。

这不是摆明了要将她抹黑的节奏吗?

她和这杨慧儿有没有交情也许会瞒得过郝氏,但又怎么可能瞒得过这杨皇后呢。

她和杨慧儿没交情,那也就是和杨国丰有交情了……呃,那似乎就不叫交情,而叫私情了……

她霎时觉得自己那脸就一阵发烧,其实这个问题她在路上就想过怎么回答,她又怎么可能打没把握的仗呢?

只不过这刻,面对着杨皇后那双看似无害其实能洞察一切的犀利眸光,她万千辩解的话一句也不敢出口。

缄默吧……

至少不会给这么大boss留下一个狡诈善变的印象。

至于那杨国丰的名声,那个……反正他已经是种马一枚,污了就污了,其实是她比较吃亏好不好。

内殿之内忽然就静了下来,众人都沉默着。

不过好在很快就又有一名侍者匆匆而来,打破了这难捱的沉默,“皇后,太子殿下过来了。”

“哦……”杨皇后一怔,然后对那侍者道,“让他在前殿等一会儿,本宫这就过去。”

那名侍者闻言躬身就要退出去。

“母后,三皇兄这几日一直忙着审查各省政绩的事,静宁都有十来日不见他了,你让他过来这处吧,也让静宁见见,静宁想他了呢。ww”

谁知这时那静宁公主却忽然拉住那杨皇后的袖子撒娇道,一边说着还一边瞥向那听了太子殿下过来的事后就一直垂头不语的郝氏。

看来这静宁还真是个会行事的聪明人,将这幕细节尽收眼中的九姐儿不由暗叹。

虽然这郝氏出身高贵,又生的这般美,但这偌大的宫廷之中,最不缺的就是美人,还有权势的掣肘权衡,所以这太子妃相见夫君也并不是家常便饭的事。

恰在此刻遇见了,这会做人的静宁自然就给她制造机会了。

不过九姐儿觉得还不错吧,自己拖她们的福可以见见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爷了,当然这只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有个人打岔,就省得这娘三个一起探究她寻她的错处了。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不然能怎么样呢?清静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很快,太子爷欧阳智就在两个宫人的簇拥下进殿来,和九姐儿想象的一般模样——

宝蓝­色­暗紫纹云纹团花锦衣,腰环玉带,面容清俊,也生了一双和四皇子欧阳睿、威远王杨国丰一般的细长黑眸,唯一不同于这两人的就是这太子殿下看上去很有几分苍白孱弱。

嗯,标准的文弱美男!

九姐儿边暗暗打量着这欧阳智便在心里给其做着评价,但忽然就一惊,瞪大了眼——

因为这文弱美男进了殿门,转过那­精­致名贵的园林仕女图螺钿屏之后,不知是因为不适应光线的暗淡,还是什么,竟然微微打了一个趔趄,一边的侍者赶紧扶住他,他在原地微微愣了还一会儿,才又继续往前走。

“智儿的眼睛还不好吗?”这时那杨皇后突然问郝氏,声音很低,但还是流露出浓浓的担忧之情。

“不好……”郝氏摇摇头。

两人也就没再说什么,因为那欧阳智已经到了近前,先给杨皇后见礼,然后郝氏、静宁又给欧阳智见礼,杨皇后又指引九姐儿见过欧阳智,九姐儿又给欧阳智见礼。

一通下来,众人各自坐了,一边享用着那侍者和宫女呈上来的茶水和吃食,一边坐着说话。

坐在最边上的九姐儿自然只能做个听众——

“……只可惜你娄叔叔回去了,不然应该让他帮你看看这 ...

(眼睛……”看着儿子,杨皇后更是目光温柔,一脸疼惜。

“母后多虑了,这个真的不碍事,我只是这些日子太劳累了而已,看这会儿不是没事了吗?”欧阳智则赶紧宽慰那杨皇后。

“还说不碍事,累成这样,还是好好休息休息吧,听说湘儿最近又谱了首新曲子,你自来爱这个,回头别理那些公务了,去帮她看看。”那杨皇后又道,边说着边看向坐在身边的那太子妃郝氏。

她口中的这“湘儿”正是这太子妃郝氏,这郝氏是这古代典型的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在音律上造诣更深,如今在闺中流行的好几首曲子都是出自她之手。

“嗯,我会的!”听了这话,那欧阳智也看向郝氏。

恰逢郝氏也望向他,那两道目光就在空中纠缠交汇……

嗯,看来这太子爷和太子妃感情不错,可是不错又有什么用,不是照样侧妃良娣一大堆吗?

九姐儿不由暗暗摇头,呃……当然是在心里。

这么多的女人,你说这体弱多病的太子消受的过来吗?忽然一个很不地道的想法在九姐儿脑中萌生了。

这关你什么事?还是顾着你自己吧?随后她立刻暗暗的告诫自己,不见那静宁在和母亲哥哥嫂子闲话了一阵后,又开始看向自己,肯定是又在想心思了。

“好了,母后,我就不多坐了,丰表弟和四弟今日在围厂秋狩,估计这会儿该回了,我!”又聊了几句,那欧阳智就站起身来,向杨皇后告辞。

那杨皇后自然又是一番嘱咐,之后那欧阳智才向外走,但却没想到到了背光的地方忽然就步子一顿,站住了脚。

“智儿,你怎么了?”那杨皇后、郝氏,还有静宁公主也立刻跟了过去。

欧阳智摇摇头,转头对几人笑笑。

九姐儿怕犯了忌讳,不敢上前,但那欧阳智转过头的瞬间,她却清晰的看到了那双细长黑眸里的空洞无神。

“没事了。”但功夫不大,那欧阳智却又恢复了正常,又对杨皇后鞠了一躬,这才在两名宫人的搀扶下转身出门去了。

但风不止——

“湘儿,明日我就会修书一封给师兄,在这之前你要多看着智儿点。”

“是!”

“还有,尤其是晚上智儿出门,多找几个人跟着!”

“是!”

杨皇后和郝氏低声交代完毕,猛一转头才发现这里竟然还有一个外人,那就是九姐儿。

不过看着那小姑娘垂眸吃着手中那百草味盐焗腰果的专心模样,她禁不住又放下心来。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储君身体羸弱的传闻在大越朝根本就是公开的秘密,她只是怕有心人拿这个去做文章罢了。

想想前年,有一次智儿因为体虚不受补,流了两回鼻血,不是就立刻有人造谣生事说什么天不佑主,血魔作怪吗,幸亏智儿很快就好起来了,不然还指不定折腾出什么来呢?

哼……

看这小姑娘倒是个稳妥的­性­子,估计就是看出来,不该说的话就是烂在肚子里也不敢透露一丝的。

再说只凭片言只语,这种闺阁小姑娘又能看出什么来,想到这里,杨皇后那紧蹙的眉头不由的又舒展开了。

只不过这位­精­明厉害的皇后确实大大的低估了九姐儿——

两世为人,再加上这世那特殊的生存环境,早就造就了她敏锐非同一般人的­性­情和内心。

——所以呢,这杨皇后和郝氏所说的话她自然已经听在耳中,其实又何止听在了耳中,察言观­色­,这太子爷欧阳智的之所以这般的病因她也猜透了几分。

背光处黑暗中不能视物,或者视物模糊,但其他处却一切正常,再加上这欧阳智的那病弱的模样,她初步判断他应该是患了夜盲症。

其实这夜盲症在古代很常见,不过大部分都是一些缺吃少喝的贫民,而这欧阳智之所以患上了这毛病,应该是和个人的饮食生活习惯有关。

偏食挑食,再加上不良的生活习惯,所以这太子爷也中招了。

只不过据她前世所知,这又名“雀蒙眼”的夜盲症应该在唐代医圣孙思邈的某本医术里就有记载了,自然也有医法。

可是在这里,在这皇宫大院里怎么就好像对这个一无所知呢?

不过稍后她就又忽然了悟,这个架空的朝代可和前世的历史有点出入,文景水处那么多医术,她还真的没见过这位医圣大人的杰作。

再说这毕竟是古社会,比不得她生活的那个科技讯息不一般发达的前世,这夜盲症的知识自然不普及。

其实这夜盲症好治,小时候被父母托付给西北山村的外婆照顾,她曾经有这样一段记忆,那就是隔壁的小伙伴得了雀蒙眼,去看医生,然后医生给了这个调皮又不爱吃药的小孩开了一处方,那就是胡萝卜。

后来那小孩子就边闹边玩的吃了一堆下去,晚上去厕所拉肚子,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能看清了。

现在想起这事她还想笑,但笑过之后深知这胡萝卜作用大,所以三餐总少不了这个。

可是……

如果此刻她贸贸然的上前、对这杨皇后说、太子殿下得了夜盲症、需要吃些胡萝卜,那杨皇后会是什么反应呢?

她猜不出,也不敢猜,说实话其实那个……那个不是猜不猜的问题,而是这话她不敢说。

很明显,这皇后和太子因为某些不得已的原因,都有着讳疾忌医的心理,毕竟他们都不是凡人,一国储君,事关重大。

她不可不敢冒这个风险,万一功立不成,反而被人当做有心之辈,那就是麻烦了。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她想这杨皇后喜欢的也应该是保守乖巧的人,只是可惜了这一次绝佳的立功机会……

九姐儿不由得在心里一阵惋惜。

送走了太子后,那杨皇后似乎就没了什么心情,但是却没法打发几人,因为又有几个公主和妃子过来了。

她想应该是这杨皇后为了体现亲民政策,将她宣来,和这些喜欢那油皂的公主妃子交流,所以这会儿也只能勉强应付。

幸亏一会儿就有一个被称作静贵人的上了年纪的妃子过来,这个妃子似乎颇得杨皇后的心,杨皇后立刻拉了她坐到了炕上去絮叨了,而一众年轻的公主和妃子就围着九姐儿问那油皂。

喧闹了一会儿,那公主妃子也就陆续回去了,剩下两个和皇后亲厚的被皇后拉倒炕上说话。

九姐儿也禁不住舒了口气,因为这些金枝玉叶们太不好应付了,问题多,要求多,架子还大。

不过幸好还有收成,看着手中那记录册,九姐儿就仿佛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

杨皇后吩咐郝氏将这些金枝们要的东西都做了登记,准备付钱给她,而且是以高于世面一倍的价钱。

相信有了这点关系,蒋氏和严氏就再也无法甩掉她了。

...

( 虽然蒋家这铺子也因那邹氏的缘故搭上了这大内,只不过不知是不是没烧对香的原因,这油皂并没大红大紫起来,不红不紫,钱自然挣得不多。

如今这可算是彻底的点亮旗号了,相信前景一定会大好……

九姐儿正暗喜得意之时,却忽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转头,立刻对上那静宁冷笑的眸。

她刚刚的好心情瞬间被打的七零八落了。

她怎么就忘了有这尊神还在惦记着她,她那笑容她当然看得懂什么意味,那就是——你等着!

其实这静宁一直未停止过对她的算计,刚才在答众金枝问的时候,她可带头提了不少刁钻的问题,摆明了要让她出丑。

好在她最善机灵变通,再加上前世积累的那丰富的化妆保养知识,以及那过目不忘的大脑。

——不仅没有被难倒,反而让那帮金枝玉叶们心服口服,这也是她们肯花高于世面一倍的价钱买她油皂的原因。

承诺­精­致不说,还能根据个人的情况帮她们进行参谋选择适合的款式,这静宁真的帮她过了一把做化妆品专柜小姐的瘾。

坏心办了好事,这会儿自然伪装不下去了。

只是不知道她会又用什么手段呢?

当然,很快九姐儿就知道了——

“哎呀,文九姑娘,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不知道这是母后最喜欢的花瓶吗?”

那静宁公主一边指着地上那碎成一片的七彩玉富贵花瓶,一边夸张的大叫着。

看看那地上的碎玉,又看看静宁那故作愤然惊异的脸,九姐儿能说什么呢?

这不怪我,我只是起来去放一下杯子,你却趁我不注意故意在身后推了我一把才这样的!

可是有人信吗?

这又不是前世那个现代,随时可以弄个视频出来,看看谁对是错。

再说就是真有视频,她也不敢说看呀,这公主什么身份,她敢质疑,只能吃哑巴亏了……

“怎么回事?”

那杨皇后,此刻已经将那帮公主妃嫔全部全送走了,正安静的和静贵人、郝氏,坐在炕上低声说着什么,却忽然就听见静宁公主的大叫大喊,立刻不由沉了脸,在那静贵人和郝氏的扶持下下炕,走了过来。

那静宁不说话,只是看看地上那花瓶碎片,又看杨皇后,最后才看向九姐儿。

经验告诉她,这是最明智的做法,母后并不喜欢多嘴之人。

呵呵……

不吐一词,却依然能好好的告状。

看杨皇后那面沉如水的表情,也知道是真怒了,她倒要看看这个女人会落个什么下场,要知道那可是父皇送的。

其实卑贱平凡的她对她也够不成什么威胁,她只是不喜欢苏君正说起她那惋惜的口气,还有这杨皇后对她的青睐赞赏,所以她打点主意不让她过痛快……

“请皇后治罪,都是臣女粗鄙莽撞!”那端静宁思虑着,这端九姐儿却已经跪在了地上。

“算了,又不是有意的。”杨皇后沉默了很久,才沉声道,但却并不说让九姐儿起来。

“皇后,臣女知道这是驾前失仪之罪,要受杖刑,但是因为家中祖母病重,须在跟前侍疾,所以能不能……能不能请皇后免了小九这顿皮­肉­之苦?”但是忽然那九姐儿又小心的道。

这席话完毕,殿内的空气瞬间冷了起来,这自然都是来自杨皇后身上那强大的气场。

竟然这般不自知,她刚才心头的一丝愧疚不忍也瞬间消失殆尽……

九姐儿悄悄抬起头,看见的就是那杨皇后眯起眸子的凌厉模样,心头不由一阵打鼓,但还是很快的弱声道,“皇后,小九并不是个不自知之人,实在是……是今日无法带伤回家,我那祖母已经病入膏肓,好多日子不能起床,但今日听说皇后宣我入宫,竟然就又­精­神了,吃了粥,她的……她的一片心思我想……想皇后自然明白……所以臣女才这样恳求……”

本来是要假装的,但是没想到说到李太君,又感怀自身,那眼泪就真的如断线的珠子般一颗颗的落在地上,到了后来,更是哽咽失声。

她自然看穿了这静宁的诡计,所以故意挨了她那一推。

与其总是提防,还不如迎着对方的诡计上,将计就计,这一向是她不得意之时的行事原则。

至于她就何计,自然是和那太子殿下有关了,她要治他的夜盲症。

果然,那杨皇后就因为她的这一哭脸­色­缓和了,不过却依然不说放过她。

她自然不失望,她要是放过她,那后面的谋算就无法促成了。

又深深抽噎一声,她这才又斟词酌句的小心道,“皇后,小九……小九能不能斗胆……斗胆求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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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小九胆子够大吧,皇后面前也敢耍花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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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 一大堆胡萝卜(二)

( “将功赎罪?”听了九姐儿的话,众人都禁不住一怔。ww

“是……”在众人的目光审视下,九姐儿再次开口,语气小心,“是……有关太子殿下的眼睛……”

果然说到这里,她接收到的属于杨皇后的那道视线就瞬间愈发冰冷犀利。

她又赶紧道,“真的不是……不是小九藏私,更不是小九有异探寻,只是……只是小九也没十成的把握……”

是啊,刚才还装模作样,做没事人,这会儿又主动提出帮着医治,必须找个妥当的理由啊,不然这杨皇后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而太子殿下又是……又是千金之体,就是……就是给小九天大的胆子,小九也不敢……不敢贸然行事……”

还说不敢贸然,刚才不行,这会儿又行了,这根本就是当成儿戏吗,杨皇后那张脸上冰冷更甚。

“这会儿……这会儿也是想赌一把……”

赌一把?杨皇后脸上那两道秀眉的眉禁不住瞬间竖起来,已经不再是冰冷,而是怒了……

“赌赢了希望皇后能放过小九,输了……输了小九愿意接受加倍的惩罚!”说到这最后一句时,九姐儿却已经是语气坚定,目光从容。

双倍的惩罚?

在场的众人听了她这话后都禁不住脸现惊异,包括那刚才还怒容满面的杨皇后。

殿前失仪,杖刑四十,要是成倍的话也就是八十了。

八十吗?

就是一个身强力壮的男子都受不住,更何况九姐儿这小身板,假如若是真受下来,只有一条路等着她,那就是——死!

“皇后不用担心殿下,”九姐儿却又道,“因为小九此番开药只是一种简单的菜蔬而已,无大碍的!”

“菜蔬?”众人又怔。

“是啊!”九姐儿却已经抬起脸来,目光灼灼的望向那杨皇后。

看着那挂着残存泪痕的清秀小脸,还有那小脸上的无畏自信,杨皇后莫脸上的表情慢慢的就缓和了。

“母后,少听她胡言乱语,别看她小小年纪,可是却实在是一个心思刁滑之辈……”这时那始作俑者静宁公主急了,上前一步,指着九姐儿道。

“住口,退下!”只不过话音未落,就听杨皇后沉声一句。

静宁不由一愣,委屈的看向那杨皇后。

因为早逝的母妃,又因为自己向来乖巧伶俐,所以这杨皇后鲜少训她,可此刻竟然为了这个毫不相­干­的人训她,她又怎么会不委屈……

杨皇后不理她,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那地上的碎玉渣,然后对着门口垂头站着的两名宫娥轻轻一打手势。ww

那两名宫娥立刻轻声走过来,小心收拾,而静宁也即刻垂下头,一声不吱的退到一边去了。

看着那被训的静宁公主,九姐儿心里不由微微冷笑。

只顾了心心念念的陷害她,却忘记了自己这位母后是如何的­精­明厉害了,是被恨冲昏了头吧。

可是自己究竟有什么值得她如此恨呢?就为了那苏君正?

哎,可是她和这苏君正真的没什么呀?

这天之骄女如此作为,也太过了点吧……

“什么菜蔬这么有用途?”这时那太子妃郝氏已经忍不住了,悄悄问出声。

杨皇后没说话,只是将目光从静宁公主身上移开,又落到九姐儿身上。

九姐儿自然不敢怠慢,赶紧清晰地吐出三个字,“红萝卜!”

红萝卜,又名胡萝卜,原产于阿富汗,具体是什么时候从国外引进的她不清楚,这个架空朝代和前世的那个时空是不是同一个时间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如今这东西会经常出现在她的饮食里,这样看来,应该很普遍了吧。

听了她吐出的这三个字,众人再次一愣。

“太子就不爱吃这个……”然后那郝氏笑了,看向那杨皇后。

那杨皇后闻言点点头,脸上的神情越发缓了,只不过看向九姐儿的时候,那两道秀眉又禁不住再次蹙起,“这东西真管用?”

“皇后有所不知,小时候小九晚上从来不敢出门,因为到了晚上就什么都看不见,看了好多大夫都没效果,后来有一年秋天,看姨娘亲手种的那些红萝卜新鲜,就贪吃了些,弄得……弄得……”九姐儿恭恭敬敬的回道,只不过说到后面突然就涨红了脸,支吾了起来。

“弄得什么?”那杨皇后追问。

“呃,说了还请皇后莫怪……”九姐儿立刻又赧然的低声道,“弄得晚上跑茅厕,却不成想竟然就能看清了,眼睛好了。”

“噗——”那郝氏被她的话逗乐了。

那静贵人也一脸忍俊不禁。

那杨皇后虽然没笑,但是脸上表情却已经趋近平和,无刚才一丝的凌厉肃然了。

九姐儿不由在心里暗暗地对自己比了个胜利的手势,笑了……

……

“这是做什么?”

当郝氏将那盛在白玉托盘里的一大堆胡萝卜,给太子爷欧阳智端过去的时候,欧阳智正和四皇子欧阳睿、威远王爷杨国丰在偏殿说着狩猎的事,看见这莫名其妙的一堆萝卜,自然惊异。

“这是母后让我端过来的,说是……说是让你当果子吃。”那郝氏看了一边那同样地惊异的盯着那堆萝卜的欧阳睿和杨国丰,忽然就觉得这趟使命真有点滑稽了。

“当果子吃?”欧阳智更惊异了。

“皇嫂……”这时那坐相颇有些吊儿郎当的欧阳睿嬉笑开口,“难道如今宫里穷的要拿这个当果子了吗?”

“呃……”郝氏一愣,然后赶快道,“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要吃萝卜的当事人欧阳智立刻接口。

“呃……其实、其实……那个母后让我拿这个给你吃是……是帮你治眼睛的……”郝氏hold不住了,坦白。

“这个治眼睛,母后这是要闹哪番呀?”那欧阳睿听了这话,立刻不以为然的笑道。

“拿回去吧,你应该知道我最不喜这个。”欧阳智则看了一眼那满盘萝卜,摇摇头。

郝氏急了,“可是那文九姑娘说这个非常管用,只要两三个时臣就会见成效的。”

“文九姑娘……文九姐?”

她的话音一落,那一直低头抿茶、宛若眼前这一切都未曾发生、一副古井无波状的杨国丰就抬起头来。

一声毕,几道目光自然同时落在他脸上。

“哪个文九姐?表哥认识?”鉴于这杨国丰的­性­情,别人自不好意思多问,但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四皇子欧阳睿。

杨国丰幽深的黑眸落在欧阳睿那俊脸上,愣了愣,却又摇摇头。

“试试吧,也许真管用!”杨国丰忽然又看向那欧阳智,淡淡的道。

“……”

“ ...

(五年前,在北方屯兵时,曾经有一个大食的使者和我说,这红萝卜是好东西,被人称作草原参呢!”略略沉默了一下,那杨国丰又道。

“是吗?”欧阳睿忘了探究自己这个冷的如冰块的表哥认识的女人。

“这样啊……”看着桌上那鲜红的萝卜,欧阳智觉得这个似乎也不是那么难吃了。

只有郝氏看着这位冷面寡言的表小叔,美目微微闪烁。

“皇兄,你慢慢吃,我回去了。”

看着自己那正一根一根拼命吃萝卜的兄长,这欧阳睿先是看好戏,再是说风凉话,但之后就有点乏味了,站起来,有点没大没小的拍拍兄长的肩,就要告退。

“嗯,四弟慢走,不送……”那文弱美太子对他点点头,然后又有些无奈的咬了一口郝氏玉手递过来的萝卜。

很斯文很风度的轻轻咀嚼着那口萝卜,欧阳智的目光忽然就落到对面那正坐在桌前有一搭无一搭的翻着一本兵书的杨国丰身上,他立刻笑道,“四表弟,你也回去吧。”

“我等着你!”但谁知那杨国丰却道。

“哦……”

“军中有很多兵士也是这般情形,所以很少夜战,我等着看看是不是真有效,以后也好在军中推行这偏方。”那杨国丰却又道。

“嗯,有理!”那欧阳智立刻点头,但良久却又轻声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效?”

事实证明,欧阳智的疑虑多余了,因为三个时辰后,日落西山之时,他的眼睛就已经改善了很多。

往日这个时候,他这内殿里早就点起了灯,只因天­色­已暗,他的双眼就再也看不见了。

但是今天,却情况大好,虽然视线还有些模糊,但已经好太多了。

郝氏自然高兴,又嘱咐了宫人们去炖胡萝卜羊­肉­汤,这才喜滋滋的去向杨皇后复命了。

听到这消息的时候,那正坐在皇后的寝宫里发呆九姐儿禁不住长舒一口气。

好在……不然看这个阵势,她今天还真的可能将小命丢在这儿。

静宁公主被皇后训了,已经悻悻回去了,而那静贵人也走了,但她却被留下来用晚膳。

说用晚膳,饭却又迟迟不开,杨皇后一直都在前殿会见某某人,意图明显,她被软禁了,只等着为这个赌注负责。

很快,那杨皇后也回来了,她自然也得了这好消息,一张脸上满是春风,拉着九姐儿的手说了一大堆好话亲热话,还赏赐了许多东西。

九姐儿自然赶紧谦虚致谢,但在那杨皇后吩咐宫人摆晚膳时,却又坚决拒绝。

理由自然充分,晚了,她已经出来一天了,家里老人还病着。

那杨皇后自然不便再留她,忙吩咐人备车马送她。

“太子殿下和威远王爷过来了。”但这时却又有侍者来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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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花皇子自然不记得九姐儿,这个不用质疑,我没记错,嘻嘻,明天周六日,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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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 雨中——

( “太子殿下和威远王爷过来了。”

听闻侍者的通秉,九姐儿一愣,想起刚才众人对她与杨国丰之间的误会,心头禁不住就有些虚。

但想这杨皇后可能会让这两人去前殿,心随机也就微微放下来了。

“本宫今儿累了,你让他俩人过来这边吧。”

但没想到这一国之母竟然行事很不地道,向她这边投来一抹眼神后,对那侍者挥挥手道。

是想验证一下吧,真是眼里不揉沙的女人,哎!

九姐儿不由在心里暗暗叹息一声。

这个时候,那欧阳智和杨国丰已经相偕进殿来,向杨皇后行礼。

那欧阳智明显好了许多,双眸清亮了不少,看来这胡萝卜作用真是挺大的……

“多谢文九姑娘良方!”正想着,不成想那欧阳智却已经转向了她。

她赶紧向两人行礼,然后又谦虚道,“是殿下吉人多福才是,不然这偶然得来的小把戏,又怎么能有大用途呢。”

但没想到这样一句很平常的恭维话,却引得欧阳智呣子好大的反响——

那欧阳智听罢清俊平和的脸瞬间一片复杂,似感慨似感动似庆幸……除此之外,好像还有着丝丝怨怒。

“嗯,确实,智儿还未出生时就涉过几次死,出生后更是几经劫难,要不是的确有几分福气,恐怕……”那杨皇后更是脸­色­悠远,语气感伤,话说到一半时则目光温柔的看着儿子止了口,美眸晶莹。

看着两人,九姐儿不由一怔,自己这话是勾起了这对呣子的某些辛酸往事了吧?

可是……可是自己真的是无意的……

思虑间忽然只觉得头皮一麻,微侧眸立刻对上一双细长深沉的黑眸。

不过这是什么意思,­干­嘛又蹙眉?自己这话说得真不是别有心思。

九姐儿不由愣怔的看着杨国丰。

说实话,这冷面的一个人,又常常做这样的表情,真的有几分渗人,也不知道那些美妾们又怎么受得了……

“表哥还有一个谋划,那就是将文九姑娘这良方用于军营里,兵士们中这种情况的也不少。”这时候,那欧阳智已经从辛酸回忆中挣脱出来,又对那杨皇后道。

“是吗,好主意,那样就不再愁夜战了,兵力又增强了不少呢。”那颇懂兵法的杨皇后立刻点头赞叹。

“嗯,我会让人在屯兵处多多种植这个,既做军中伙食,也做药材……”那杨国丰自然立刻加入两人的讨论。

几人又说了两句后,那欧阳智忽然又笑着道,“其实今日还多亏了表哥这慧眼,说这红萝卜是好东西,不然我真的要和文九姑娘这良方擦肩了。”

听了这句话,杨皇后那眼神立刻从自家侄儿那张冷脸上掠过,落到了九姐儿的脸上。

这皇家的人真一个个不厚道的很,九姐儿不由得在心里暗骂。

她自然不相信这欧阳智是无心之语,八成又是在试探吧?

只不过她很纳闷,这么快他怎么就也知道了,至于吗?这么点小暧昧,值得这一国储君多生心思……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表哥南方北方走过那么多地方,自然见多识广。”那杨皇后笑道。

话虽这么说,但九姐儿有个预感,这杨皇后不会轻易将这件事翻过去的——

“对了,丰儿,本宫忽然就想起一件事来,范家前日那赏菊宴你去了吧?如何?”果然,那杨皇后就又笑着开口问道。

赏菊宴,一听就是那种相亲做媒的旖旎宴会。

而范家,应该是那个兵部尚书范家吧?据说这家嫡长女嫡次女是双胎,而且都生的美貌如花,在京城贵族圈子里有“范家双花”之称。

嗯,艳福不浅呢。

“还好吧!”但那杨国丰却只是含糊的应道。

“还好……那就好、那就好!”但这样一句话却已经让那杨皇后高兴起来。

“姑母,我先回去了。”但那杨国丰却似乎并不愿多谈这个,向杨皇后辞行。

“嗯,好!”杨皇后点点头。

“我送送表弟!”欧阳智对杨皇后道。

“嗯,去吧!”杨皇后对两人摆摆手。

两人转身走远。

杨皇后美丽而雍容的脸上禁不住露出满意的笑。

满意的有道理!

暗暗瞥着她的表情,九姐儿也不由得在心里点头赞同,这范家又怎么那没落的文家所能比的呢?

门当户对,政治联姻,不知又添多少助力呢……

嗟叹中,那被委任去给她备车的侍者已经匆匆而回。

那杨皇后便又和她客套两句,吩咐人送她。

直到下了轿子,登上马车,离了那­阴­沉暮­色­中的幽深宫闱,九姐儿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她开始有点想念文府了,因为和这个地方相比,那文府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真希望自己以后再也不要踏进这个地方!

不过应该会消停一阵吧,那静宁挨了训,又马上大婚,估计找她麻烦的心思也会淡一点吧。

刚才她又趁着杨皇后高兴时找了个近期没法完成那两件绣品的借口,短时间之内,也许会求得一点清静吧。

目光忽然就落在车上的那堆赏赐上,她清秀的小脸上不由慢慢绽出一丝笑,这么看,其实她今日这番冒险还算值吧……

“噔——”

但忽然马车就一震。

难道马车坏了?九姐儿不由一愣,这么倒霉?

事实证明,就是这么倒霉——

那小侍者很快就满脸歉意的来通知她,马车坏了,她需要等一下。

算了,其实这也不算什么,等一下就等一下吧,很快九姐儿又这样劝慰自己?

轻轻地掀开车帘,向外面望了一眼,却发现外面的天­色­越发沉了,街上的人也不多,人们都行­色­匆匆的,摆摊的也在收拾着,应该是怕下雨吧。

她禁不住又忧虑了起来,希望雨能晚来一会儿……

“劈啪——”

可是她这个念头还未落,一阵声响就由远及近,秋雨来了。

“先别弄了,进来躲会雨吧!”

九姐儿顾不得郁闷,赶紧掀起车帘,对正在车辕处鼓捣的车夫和那名小侍者喊道。

“谢姑娘,没事,我们在车下躲一会儿就好!”

但两人却摇头。

九姐儿还想再说。

两人已经俯身快速的躲到了车子底下。

呃……

九姐儿自然无奈,唯一做的就是祈祷这雨快点停!

“哗哗——”

但老天爷却再次和她别扭,一刻钟之后,那雨不仅没停,反而越发大了起来。

天­色­也暗了下来 ...

(,两边店铺的房顶上溅起片片雨烟,整个街道都笼罩在雨雾中。

看这阵势,那车夫和那名小侍者也呆不下去了,从车辕地下爬出来,想找一个人帮忙或者带个信。

但很快,他们就失望了,因为街上此刻已经人烟稀少了,偶尔过辆马车,也速度极快。

这可怎么办?九姐儿自然也急了,虽然那杨皇后曾经吩咐人给府中传过信,但她已经快出来了一天了,众人肯定要担心的。

还有就是,这雨看样子一时半会肯定停不了,要困她到几时呢?要知道天­色­已经不早了……

“王爷的车驾……威远王爷的车呢……”

但这时那名小侍者却忽然满是喜悦的大声呼喊起来。

九姐儿闻声再次掀起车帘,果然就远远望见一辆黑­色­马车冲破雨雾而来。

是吗?可是她明明记得这人因为有车的缘故比她走的要早呀,会不会是这小侍者看错了呢……

寻思间,那马车已经到了近前。

看来那小侍者真的没看错,因为披着蓑衣的车夫一拉马头,那马车已经停了下来,然后那撑着黑­色­雨伞的杨国丰下了车。

九姐儿隔着雨雾看过去,就见那名小侍者一边指着她所在的车厢,一边正对杨国丰说着什么,而那杨国丰则抬眸向这边看过来。

九姐儿禁不住有点郁卒,她怎么就不能光荣的站在这个男人面前一回呢?每次都弄这么狼狈……

很快那小侍者就和那因为又去某处办事而导致晚归的杨国丰交接完毕,接着自然就是将她连人带货移到杨国丰那辆马车上去。

她还真幸运,又得了一次和这个京城最黄金适婚男同乘的机会。

她自然不矫情,虽然这不合规矩,可是此刻这种情况也是迫不得已。

不过在移动的过程中却出了点小情况——

杨皇后赏赐的那些东西她并不愿意那小太监和车夫沾身,因为这两个人已经不只是两只落汤­鸡­,而赏赐的那些东西多半是一些药材和补品,找了潮气自然就不完美,没法取悦那李太君了,所以她并没有假这两人之手,而是一件件的亲自来搬。

这倒也没费多少工夫,她搬了几件,那杨国丰则帮她搬了大半。

“谢王爷援手!”坐进车里,她立刻一边擦着脸上的雨水,一边向杨国丰道谢。

原来看一个人真的不能看外表,在之前她真的没想象到这个男人竟然这样不错,面冷嫌热,很绅士。

其实他原本还要将伞给她撑呢,只不过她实在不好意思了,坚决没接受,这才淋湿的。

她忽然就想起了五姐儿,想象不出这样一个男人,怎么就那么无情。

反正是你也那么多女人了,多收一个又怎么样呢……

但很快,九姐儿就明白自己错了——

对于她的真诚致谢,男人并没给予一点回应,幽深黑眸在她身上快速掠过,忽然就长臂一挥,抛了一块大块布斤过来,“擦擦吧,别着凉!”

接过布斤,姐儿一怔,低头的瞬间,立刻涨红了脸。

原来她身上的湿衣服已经黏在了身上,那刚刚发育的玲珑身子也一览无余了。

她又羞又窘,赶紧将那布斤抱在胸前。

杨国丰却已经侧头,闭眼,又端出了那老僧入定般的招牌表情。

见他如此,九姐儿的一颗心也就渐渐放了下来,但忽然就觉得鼻子发痒,一个忍不住就华华丽丽的打了几个喷嚏。

她赶紧捂住了嘴,一张脸瞬间晕成了红布,尴尬至极。

男人瞬间睁开了眼,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倏然间沉声一句,“希望姑娘谨记,什么都不及身体名节重要!”

九姐儿愣了几愣,才反应过来。

这种马竟然在……在教训她,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是第二次。

这次竟然还加了名节,是不是又误会她在勾引他,猫了个咪的……

被算计被为难被欺负被别扭,一天的愤懑不顺委屈都在瞬间找到了突破口——

“停车!”她没有再忍下去,将那布斤一扔,大叫一声。

这一声喊,堪媲美前世在那喧闹的课堂上的发威,自然够分量,不只震撼了眼前的男人,连身下的马车似乎都晃了晃。

“爷……”

那马车瞬间停了下来,外面的车夫隔着车帘低声请示。

杨国丰还处于一种愣怔状态。

但是九姐儿却已经快速的抱起自己的东西,作势就要下车。

这光她不沾了可以吗?

“你­干­什么?”这时那杨国丰已经反应过来,长臂伸过,似乎就要来抓她。

“男人的名节不同样重要吗,王爷怎么忘了?”她敏捷的一闪,回他一记冷笑,抬腿就要下车。

“不可理喻。”杨国丰也怒了,一张俊脸一黑到底,也不再拦她,只在她身后冷声一句。

还竟然……竟然说她不可理喻,这人特么的混蛋不是吗?

九姐儿气疯了,­干­脆也不下车了,转过头,看着他,冷笑,“呵呵……我不可理喻,难道王爷您可理喻,帮我助我,其实根本就打心眼里蔑视我,十足的伪君子做派……”

“你说什么?”

没想到屡次好心帮她,她不仅不领情,反而这样说他,杨国丰的一双黑眸不由慢慢眯起来。

“我说什么?我说你是伪君子,我说你是非不分,你以为我愿意这样,我不是你……没有你的出身,更没有你呼风唤雨的本事,我只是……只是一个没落世家的小小庶女,受挤兑受打压受欺负受管制,甚至还要谋生计,所以也只能每天装巧卖乖,筹谋算计,不敢……不敢多说一句多说一字,只怕被人寻了错处,说着言不由衷的话,看着别人脸­色­行事,即使这样……这样每天仍犹如走钢丝绳一般,你以为这些……这一切我愿意吗……”

九姐儿却丝毫不惧他,“噼里啪啦”的一阵畅快倾诉,但说到后来想起生活中的总总,却又说不下去了,失声哽咽起来。

而对面的杨国丰脸上的冰冷神情渐渐不在,被惊愕代替。

女孩一声声的嘬泣,和着外面那似乎无止无休的雨声,响着这寂冷夜­色­漫起的街头,诡异又让人揪心。

车厢外那车夫有点忍不住了,频频的回头,望向那低垂的车帘。

但忽然一只修长又不失­精­致的大手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然后那车帘就被挑开了,他的主人威远王爷长腿一跨就下车来,连伞都没拿,就站到了雨雾,对他吩咐道,“宁平侯府,送文九姑娘回去!”

“可是……”看着主人,车夫想说什么。

“快点!”但杨国丰却对他一打手势。

他不敢再多说了,挥动手中的马鞭,一声“驾”,那马车又在雨雾中狂奔起来。

杨国丰则看着那快速消失在夜雨中的马车,久久站着……

...

( ……

“姑娘,您怎么起来了?”青杏推开屋门,当看见那床上坐起身来正准备下床的清瘦身影时立刻急了,赶紧道。

“青杏,我都躺了三天了,骨头都躺疼了,也该起来放放风了。”知道这个小丫头是相当负责又守原则的一个,九姐儿尽量将话说的凄惨惨的。

“可是您的病还没痊愈呀。”

“也差不多了,不烧了,胃口也好了,就是还咳嗽一点,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吗。”九姐儿边说着,更是低头去拿鞋子。

“姑娘……”青杏无奈的嗔她一声,也只好蹲下身去帮她穿鞋了。

穿好鞋后,青杏又拿过她的披风,扶了她出去,却只允许她在廊子里转。

“青杏……”她很想去院子里秋景。

“姑娘,老太君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了,难道您想让奴婢受罚吗?”青杏自然知她意图,立刻一脸为难的道。

扁了扁嘴,九姐儿也就不再要求了。

没办法,这就是被人过度关爱的结果。

自从她在宫里立了功得了那些赏赐来,那李太君就真的当成了宝,老人的病也似乎瞬间就好多了,只可惜她却病了,又发烧又咳嗽,一下子闹了好几天。

在生病的这几天里,她自然享受到了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那李太君不只派翠峰每天晚上过来值夜,更是将青杏青桃一顿好好嘱咐。

只不过她野草­精­神惯了,这样的关照让她并不舒坦。

“姑娘,您在这里坐会儿,今儿阳光不错,我去晒晒被子”这时,青杏又道。

“哦……”九姐儿点点头,然后坐下来,眯着眼睛看了看头上那高照的艳阳。

这天气还真是无常,这会儿这么好,谁又知道三日前竟然就降了那么一场大雨,而她这场病也是因为淋了雨。

想到这淋雨,忽然她就想起了那杨国丰,那个男人估计那天也淋惨了吧,后来那车夫送到回来的路上,那雨可是愈发大了呢……

“九姐姐,你好了,和我们一起六姐姐吧!”正想着,忽然只听身后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她一回头,就只见十姐儿、小十一正站在廊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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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气不?嘻嘻……我们接着来看六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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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讲的是一个普通的女孩,获得了异能,一步步的成为了华夏具有传奇­色­彩人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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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很不错的异能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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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六 相亲——

( “什么,被……被狗咬了?”

听了十姐儿和小十一的话,九姐儿禁不住惊异的瞪大了眼。

“是啊,听说是一只大黑狗,六姐姐正带着贝贝在花园玩,那只狗就冲了出来,追逐贝贝,六姐姐就生气了,吩咐青香拿了棍子来,要去打那狗,谁知那狗忒机灵,她还没打到呢,就扑上来了,所以就这样了……”十姐儿又道。

“哦……这样啊。”

九姐儿面上点点头,心里却疑惑,不是没真傻吗?怎么就做起傻事来了,身边又不是没有丫鬟婆子,怎么亲自去打一条狗……

接下来她就没时间在思考这个,因为跟着十姐儿小十一的脚步,很快就到了大房,远远地就看见那邹珍儿走过来,跟几人打招呼。

七姐儿的事后,这邹珍儿本来应该回邹家的,邹家也派人来接她,但是小姑娘却以姑母邹氏病了需有人在跟前照顾侍疾、正好她又通些医理为理由留了下来。

竟然不愿做正当香主,反而喜欢寄人篱下,府上自然有很多人都觉得这小姑娘的行动匪夷所思,但是九姐儿却很理解。

姑母不是嫡母,更何况此刻她的这个众叛亲离的姑母正是用人之际;表姐不是嫡姐,更何况此刻她这个表姐还痴痴傻傻的。

在这文府里,她是局外人,局外人就代表着和任何人没有利益冲突,没有利益冲突自然就清静。

这小姑娘恐怕也不过是贪这份清净而已……

“九表妹康复了?”正想着,那邹珍儿的目光忽然落在她的身上,关切的问道。

“嗯,好多了。”她对她笑笑。

“那就好!”那邹珍儿闻言立刻回她一笑。

“也不知六姐姐的伤怎么样了?”这时那小十一问道。

“没什么大碍。”那邹珍儿道,“你们是来看六姐姐的吧,里面请吧!”

三姐妹立刻随着她进去,进了六姐儿的屋子。

六姐儿正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看样子那伤口应该是在右臂上,因为那右臂上裹着绷带。

“几位姑娘来了,快,请坐!”看见三姐妹进来,六姐儿身边的贴身丫鬟青香和青豆立刻迎上来招呼。

六姐儿的及时醒来,受益最大的就是这两个丫头,因为得到了及时的救治,在邹氏的那段乱棍下依然活了下来。

“六表姐,三位妹妹来看你了。”邹珍儿则走到床边,对那六姐儿道。

但那六姐儿却还是那副样子,漠然的瞥了一眼众人,然后又继续看向窗外,就像从来不认识众人一样。

邹珍儿有点不好意思了,“六姐姐这刻……这刻可能是心情不大好,不想理人,其实……其实平时不是这样的,前日她还和我、八表妹一起荡秋千呢。”

八姐儿的存在,也是邹珍儿不愿回去的一个重要原因,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两个小姑娘已经十分要好了,常常一起绣活,一起玩乐,要不就是一起照顾六姐儿。

对于这两个小姑娘的友谊,九姐儿也是乐见其成的,因为这不管是对邹珍儿,还是对八姐儿都是一件好事,邹珍儿找到慰藉,八姐儿可以不用那么自闭。

其实她很明白,相对来说,这两个小姑娘更愿意和她要好——

那八姐儿,从清雅阁救醒她的那次开始,就一直对她心怀感激,再加上设计八姐儿婚途那次齐心协力对抗邹氏,更让两人默契深深。

另外呢,上次为了换得邹氏这边的消息,她主动将这手稿送给了八姐儿,可是过了些时日,那八姐儿却又将手稿给她送了回去,只说自己看了也不懂。

当然这是原因之一,她想最重要的应该是这小姑娘经过反复考虑,最终舍弃了利益和私心,选择了她们的这份情意。

而那邹珍儿呢,在她几次别有用心的赠油皂之后,就对她这个不嫌弃她不看轻她的人也极有好感。

后来又因她巧施计谋,既救了青香青豆,又唤醒了六姐儿,在好感之外,更加了敬佩。

只是碍于邹氏,不敢有所表示,但是那份渴慕亲近之心并没有因为压抑而消失尽殆,相反却越发强烈。

这不,这次她生病,那邹珍儿不敢过来看她,却偷偷将做药膳的方法教给了徐姑姑。

那邹珍儿的母亲原本是邹府一名家医之女,后来被长房少爷看中收在了房中,却也是灵巧之辈,钻研了许多养生调理之法,但不想调的了别人,调不了自己,死于一次小产,未给邹珍儿留下什么,只有一些手艺。

也正因为这些手艺,在邹家的一众女儿中这邹珍儿挺受邹家老太太喜欢的,但事情总有两面,在受老太太喜欢的同时,自然也招来了各种嫉妒和算计。

这也是这邹珍儿甘愿留在这文府的愿意吧,远离是非之地……

“那六姐姐好好养伤,我们先回去了。”三人又坐了一下,看六姐儿还是那副模样,难免有点兴味索然,于是便站起来告辞。

邹珍儿和六姐儿的两名贴身丫鬟自然对三人一番挽留,但三人却说还要去看四姐儿,也就出来了。

只不过到了二房,气氛并不好,一众丫鬟婆子都被打发到回廊处远远站着,而正屋里面则隐隐的有争吵声传来——

“……还改嫁?你们这都是一肚子什么想法,是怕我养不起闺女将来拖累你们吗……”苗氏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激动,高亢且带着哭腔。

“母亲,您这是说什么呢?您怎能这样想我们?我要是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同意接妹妹回来……”三少爷文景日的声音,语气里满是恼恨和无奈。

“是啊,母亲,有这个打算我们也是为四姐儿好,四姐儿毕竟是才十五岁,大好的青春年华,难道真的要孤寂的度过下半生……”萧氏的声音,相对于那呣子两个,听上去要淡定多了。

“这里没你Сhā嘴的份!”只不过话未说完,就被她的婆婆苗氏狠狠训了一句。

萧氏立刻噤了声。

“母亲,什么叫没卿儿的份,亏您总说我,其实不将卿儿当文家人的是您吧?”婆婆训媳­妇­,却有人听不下去了,那就是儿子。

“噗——”

在高妈妈的带领下,到了门口的三姐妹听罢,一下子被逗乐了。

这是什么节奏,自来看了妻子就黑脸的三少爷竟然忤逆母亲在为妻子说话,看来真的如人所传,那三少爷文景日突然发现了自己妻子的内在美,这夫妻两个的关系已经缓和了。

那可真的是好事……

“你、你们……我不活了,你这个逆子,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那被忤逆的母亲自然愤怒又委屈,大哭起来。

三姐妹听了这话,不由得你看我我看你,相视而笑。

是这个娘忘了吧,一月前还为了这个儿子不去媳­妇­屋里和儿子闹,这会儿两人齐心了,竟然又发这种论调。

可笑……

...

( 连那引路的高妈妈都有点脸上挂不住了,看向九姐儿,“九姑娘,您的病好了吧?”

“嗯,没事了。”对于高妈妈这驴­唇­不对马嘴的一问,九姐儿赶紧回道。

里面的人可能是听见外面有人来,各种声响戛然而止。

“太太,九姑娘她们过来了!”那高妈妈便引了几人进屋。

看了几人来,那苗氏立刻开始向几人诉委屈,原来那萧氏前两日回了娘家一趟,回来竟然就和文景日商量,要将娘家哥哥的一位同僚说给四姐儿。

那向来思想前卫的文景日自然赞同,拉着老婆兴冲冲的来找苗氏,但没想到苗氏一听就怒了……

“二伯母,这改嫁是好事呀,三嫂说的有道理,难道真的要四姐姐孤单一生吗?”听了事情的原委,那自来和四姐儿要好的十姐儿立刻道。

“什么好事?被人休了已经够没脸的了,还改嫁,这让我和你二伯夫的脸要往哪儿搁呀……”那苗氏立刻道。

“二伯母,”但她的话音未落,就被小十一打断,“脸面就这么重要吗?比四姐姐还重要。”

“……”一句话立刻问的苗氏哑口无言了。

“我娘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我很少有赞同的时候,但是有一句话却觉得她说的很好,那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接着那小十一又肃然的开口了,那小脸郑重的模样看在九姐儿的眼里,着实可爱。

什么时候这个小丫头也成长起来了?

真庆幸,她一点儿也不像甄氏!

“可是……可是她说的那个姓谢的不太过没根基没家底了吗……”苗氏被众人逼的没办法了,终于期期艾艾的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母亲,”只不过她话未说完,就被文景日语气严厉的打断,“你竟然还在念叨什么,你怎么就不吸取教训呢?要是依着我和大哥,妹妹早就和袁世欢那混蛋退了婚,何苦有今天这场遭遇。”

被儿子如此指责,那苗氏自然又红了眼圈,“那……那也不能让你妹妹嫁个种田的,那不让人笑掉大牙吗?”

“咣——”

但就在文景日听了母亲的话不服不忿,欲待再辩之时,那屋门忽然被推开了,四姐儿奔了进来。

众人禁不住一怔,苗氏更是瞪向那跟在四姐儿身后的高妈妈,那没守好门户的高妈妈则立刻垂了头。

“你们别争了,告诉你们,争这个没用,因为我绝对不会再嫁了!”四姐儿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掠过,沉默了一下,终于慢慢地道。

语毕看也不看众人,转身冲了出去。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苗氏更是一脸欲哭状,“这可怎么办?”

“我妹妹!”见此,萧氏首先站起身,就要跟出去。

但走到门口,却又忽然站住,转头看向九姐儿,“九妹妹,你和我一起四妹妹吧。”

呃……

被点名了,九姐儿也只好跟上。

“嫂嫂怎么就知道我去会有用?”回廊里,九姐儿禁不住问那走在前面的萧氏。

“因为别人去会更没用!”但没想到却得到萧氏这样一个答复。

九姐儿禁不住一怔。

那萧氏却已经转身走远。

“四妹妹,这谢庶常真的不错,虽然出身不高,但是却一身才气,少时因为家里境遇不好又不愿随便找个人所以蹉跎了婚事,如今中了功名,擢庶吉士,进了翰林院,正是前途大好之际,你嫁过去,肯定受不了委屈的……”

四姐儿趴在床上抽泣不止,萧氏则蹲在床边滔滔不绝。

九姐儿便束手站在一边,没有Сhā嘴的份,因为萧氏那口才太厉害了。

“他确实是父母早亡,不过这也似乎不是坏事,过去你就当家,一切都归你调派……咳咳……”

但说着说着,那萧氏就大实话,只不过刚起了头,就自己觉得不妥,立刻打住了话头,一边清咳着掩饰,一边看向九姐儿。

九姐儿还在计较着她的这位嫂嫂在回廊里的那句张狂话,所以并没有像以前那般装聋作哑,而是反对着萧氏嫣然一笑。

那萧氏一张脸立刻涨红。

九姐儿又看她一眼,然后也走到床边,学着萧氏的样子蹲下身,问四姐儿,“四姐姐,你要是不再嫁,那只能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在府上的庵堂里带发修行,难道你真的要想这样一辈子吗?可是……四姐姐,你才十五岁,以后的路还长呀。”

那哭泣的四姐儿禁不住一怔,但稍后又继续哭泣。

其实在大越朝并没有寡­妇­弃­妇­不得再嫁之说,但是相对于再嫁,人们更愿意看到的是寡­妇­守节……嗯,当然弃­妇­不用守节,不过大家族都设有小庵堂,这些女儿很多都会在这里了此残生。

而苏师傅就更惨了,因为苏家连这点立锥空间都不给她,直接赶出去,但也正因为没给她,才有了后来的成就。

“四姐姐,其实你也不愿意这样是不是?可是你担心你害怕,你怕了这嫁为人­妇­,你怕再遇上第二个袁世欢是不是?”九姐儿却又语气幽幽的道。

四姐儿听了她的话再次一怔,忽然就慢慢的抬起脸,用一双带着泪雾的双眼看她。

果然——

前世,她见过不少离了婚后游戏人生的女子,无他,只因对这婚姻的围城含了恐惧之心,不敢再轻易涉足。

今生又有苏师傅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曾经摆在眼前,苏师傅后来也真的遇上过几个不错的男子,甚至其中也有向她表示过爱慕之情的,只不过她却没生过再嫁的打算,只因为怕了,这也是命运悲剧的一点重要原因吧。

而四姐儿又怎么可能没有这心思呢?

“不过,四姐姐,还是愿你能试试,因这不只是赌注,还是博弈,不好的我们会要将其变好,好的我们便让它变得更好不是么?”九姐儿又语气深深的道。

听完她这番话,不只那四姐儿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那萧氏更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三嫂应该也深谙这其中道理吧!”她则笑吟吟的看向那萧氏。

萧氏的脸禁不住再次一红,但她却并没有回避,而是大大方方的对着四姐儿点了点头。

九姐儿禁不住对这个嫂嫂致以钦佩的笑。

嗯,她这个嫂嫂确实狂傲的有道理!

这一刻,她之所以如此的劝四姐儿再嫁,还有一个关键原因,那就是这个姓谢的人是她这个嫂嫂看中的,她相信她的眼光。

她有一个预感,将来的文府会是这位丑嫂嫂的天下!

看看萧氏,又看看九姐儿,四姐儿终于点了点头。

九姐儿见了立刻握住四姐儿的手,而萧氏则看着两姐妹笑……

“你们先别高兴得太早,老太君是不会同意的。”但这时偏偏就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Сhā了进来。

三人一回头,就看见那苗氏正站在门口。

...

只不过三人并没理她的打算——

四姐儿垂了头。

“九妹妹,这就看你的了。”而萧氏则看向九姐儿。

九姐儿轻叹一声,却又点点头。

无疑,这是最艰难的工作,这位严苛又重规矩的老人一定会嫌弃那姓谢的一穷二白的出身的。

但谁知道,游说工作却十分的顺利——

老人听完九姐儿和萧氏的话,只说了一句,“如果四丫头不怕事事亲为、不怕过苦日子,那我又有可话说?我也中用不了几天了,管不了你们太多了,你们能自己打算就自己打算吧。”

九姐儿和萧氏听完不由相视而笑。

这个消息传到二房里,四姐儿自然也高兴,因为萧氏为了让四姐儿对这谢俊多加了解,又回了娘家一趟让哥哥去讨了这人的一幅字书来,果然文采高,书法也好,确实是有才之辈。

这不知要强过那考了无数次都无果最后靠着荫蒙弄了个小作为的袁世欢多少倍,四姐儿自然芳心漾动。

四姐儿喜了,但有一个人却实在乐不起来,那就是苗氏,一边火速派人修书给二老爷,一边大泼凉水,最后弄得萧氏只好又去磨了娘家母亲和哥哥,也弄了个赏菊宴,将四姐儿和几姐妹带出去,目的就是为了给四姐儿相亲……

……

------题外话------

晚了,写的有点潦草,希望亲们还满意!

决定还是先嫁四姐儿,后面再嫁六姐儿,我们看看小九给姐妹谋嫁谋得如何?文府会一天天的好起来的,姐妹们也都会幸福地!

那个相亲宴又会发生什么呢?

满头黄发,会不会被学生笑成“黄发垂髫”,要知道现在我们正复习《桃花源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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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 众贵女——

( 萧家是清贵之家,貌似比不得文家的门第,但实际上却不知比文家要强多少倍,一看那来往的女眷九姐儿就明白了这点——

兵部尚书范家的那双姐妹花、镇国公韦家的幺女、五军都督府窦家的女儿窦雪恩……但她最喜欢的还是殿阁大学士的外孙女韩京娘。

因为这韩京娘生的十分绝­色­,而且相当温顺和气,并不端那高傲的架子。

“她当然了,身份摆在那里吗?九姐姐,你不知道,这韩京娘别看嫁妆无数,又有大学士的外公、县主祖母撑腰,但毕竟亲生父母已经不在人世了,舅舅们再拿她当宝,可毕竟都有自己的儿女,所以呢,其实这韩京娘比不上那帮千金贵女。”

但是那曾经被蒋氏带着比她多出过几次门的十姐儿却对她道。

“是吗?”

她不由得向身在的亭子另一面的一座­精­雅的水榭望去,那里有几名美丽的少女,中间那个正浅笑的尤其惹目——

一身浅­色­银纹绣百蝶度花的上衫,下面是一条月牙凤尾罗裙,衬着那妙曼纤瘦的身子、­精­致如花的面庞,在一众着装娇艳的名媛贵女中,着实的清雅出众,气质超然,让她想起了刘亦菲版的小龙女,不食人间烟火呢。

“两位姐姐,说什么呢?”这时那靠在栏杆上正拿着鱼食喂那湖里的锦鲤的小十一抬起头看向坐在石桌边的两人,问道。

“什么都没有,快喂你的鱼吧。”

十姐儿却并不愿将刚才和九姐儿讨论的问题说给小十一,无他,她太小了,只知道吃喝玩乐,什么都不懂。

听十姐儿敷衍她,小十一立刻嘟起了嘴,又继续低头喂鱼。

“两位姐姐,我能不能去哪儿,哪里有五彩的鱼儿呢。”但喂着喂着就不过瘾了,看了两位姐姐一眼,指了指身后石桥那边,请求道。

两人也向石桥那边望去,哪里沿途摆满了各­色­盛开的掬花盆栽,石桥蜿蜒,掬花盛放,然后就见一个四角翘起的亭子,而亭子里面则围着一众女孩正笑语妍妍,在吟诗作赋。

这些权贵之女也分派,范氏姐妹、窦雪恩,还有萧氏二妹萧允儿,伙同另外几人是一派,此刻就在四角亭里唱和。

而刚在那座­精­雅小谢里则是另一派,韩京娘、韦玉娥、萧氏三妹萧凉儿,另外还有几名贵女则是另一派。

当然,除了这两大派之外,还有她们这些没有主人特别招呼的无名小派,四处分散着,据亭而坐,反正这萧家后花园处亭台水榭多,不怕没位置。

但若是贸贸然的跑到别人的地盘处就有点不知轻重了,更何况范家姐妹窦雪恩一派,一看就是龙头……

“十一,你忘了出来时老太君的嘱咐吗?”所以十姐儿冷起脸训十一。ww

一句话,小十一顿时蔫了,垂了头。

十姐儿看着又不忍了,想了想,走过去,拉了她的手,郑重又坚定地对她道,“妹妹,你放心,会有这样一天的,那就是在这大越朝,你我姐妹们不管在何时何地,永远都会被人待为上宾,永远都不会居于人下。”

说的小十一频频点头。

虽然这小姑娘有点不谙世事,可是此刻此地遭人冷待了还是有觉悟的。

十姐儿小姑娘还真是别有一般的狂热!九姐儿听了不由在心中一阵笑叹。

记得以前三房被大房二房压制的时候,这小姑娘就曾经和她起誓,要有一天会让三房活的扬眉吐气,不再看人脸­色­。

如今也算是实现了吧!

大房邹氏因为六姐儿的事失势,如今一直托病;而二房苗氏又陷在四姐儿再嫁的消极抵制情绪里,无心管事。

——府上的庶务李太君便让蒋氏试管,但没想到一些日子下来,竟然管得相当不错。

蒋氏因为手上有钱的缘故,又舍得私房钱堵窟窿转圜,所以现在文府主持中馈的是蒋氏这个庶出媳­妇­。

不过实现了又怎么样?

走出文家,依然面临着这个被人歧视的问题,所以小姑娘那好强的­性­子再次被激起来。

其实想想也是,窝里斗又有什么用,斗来斗去只能让没落的家族更加败落,只可惜家里的那些当权者永远想不通这点,每个人都削尖了脑袋想富贵,但富贵又岂是你想就有的……

“妹妹们,怎么不过去玩?”正想着,那萧氏和她的大嫂裴氏匆匆而来,却并不见和她们一起走了的四姐儿。

到了这里,帮着几姐妹和众女客简单的指引后,那萧氏就让两个妹妹照顾三姐妹,而她则和裴氏带着四姐儿而走了,只不过她的这两个妹妹似乎并未尽到心力。

面对这个问题,三姐妹能说什么呢,自然只是勉强笑笑。

萧氏自来­精­细,又岂能看不出这个,她转眸向自己那两个正跟一众千金贵女谈笑风生的妹妹方向看了一眼,一张微麻的脸禁不住立刻沉了。

本来说好的是为家中小姑相亲才弄得的这赏菊,但两个妹妹偏偏又提议要请一众闺中好友来坐坐,她应了,母亲也应了,可是没想到她一转眼就出岔子,这不摆明了看不起她婆家人吗?

既然看不起,当初为什么非要她嫁,她明明说了不嫁的……

“妹妹,你先带这两个妹妹去找那个四妹妹,我允儿和凉儿那两个丫头在瞎忙什么,怎么就这么不置事。”

裴氏是萧氏长兄萧乾的妻子,都督同知之女,不只生的明艳婀娜,更是­精­明伶俐,这会儿自然已经明了其中缘由,于是便笑吟吟的对萧氏道。

“对了,嫂嫂……四姐姐呢?怎么不见?”九姐儿自然就顺势岔开了话题。

这事也只能压下,因为一旦闹起来,只能更让文府丢面子。

“哦,四妹妹呀……”那萧氏听闻这个,也就将刚才的事放到一边去了。

那裴氏立刻向九姐儿投来赞赏的一瞥,然后走了。

“……三位妹妹,你们要不要也过去我母亲那边坐会儿,那边的掬花更好看呢。”

萧氏已经不复刚才的愤懑恼怒,笑着对三姐妹道,一边说着,还别有深意的眨眨眼。

什么意思?三姐妹闻言不由一愣,难道是让她们也帮着四姐儿相看相看?

呃……估计是这样的,本来应该苗氏过来的,可那一心嫌弃这谢俊的苗氏又怎么肯来。

蒋氏忙府中的事,走不开;李太君又不愿甄氏来这御史府,怕丢了人;本来大少­奶­­奶­冯氏应该跟着的,但伊又马上要坐月子了。

——最后呢,跟来的也只能是这三姐妹了。

不过看就看吧,反正也来了。

长辈们都不在,她们帮四姐儿参谋也挺恰当的。

于是三姐妹没有再犹豫,跟在萧氏身后去了萧夫人屋里。

见到这谢俊的刹那,三姐妹都惊讶了——

再怎么出身乡野,可也是个进了翰林院的 ...

(读书人呀,可怎么就生了这样一副黑铁塔的模样呢,怪不得老婆不好讨呢。

三姐妹禁不住很失望,但那当事人四姐儿却好像挺满意,捧着个杯子坐在那慈祥又端庄的萧夫人身边,垂着头,双颊都是羞涩的红晕。而那谢俊就坐在她对面,正恭敬而拘束的和萧夫人说话。

三姐妹也就对望一眼,释然了,因为谁的意见也代替不了四姐儿。

那谢俊又逗留了片刻,也就告辞去了,萧氏萧夫人母女又拉了四姐儿说话,而三姐妹则又被丫鬟引着去了后花园。

这次回来可不同刚才,三姐妹受到了热情的招待,那萧允儿和萧凉儿都争着要将三姐妹拉入她们的阵营,最后当然是作为姐姐的萧允儿胜了。

看来这萧氏在这家中也是蛮有力度的一个吗,九姐儿不由暗想。

只不过……看了一眼那将目光纷纷投在她们三姐妹身上的范氏姐妹窦雪恩等一众出身高贵的千金,这些人欢迎她们吗?她的这位嫂嫂会不会好心办了坏事,带给她们更大的难堪呢。

但事实证明,她完全多虑了,那萧允儿也不是简单之辈,几句场面话就将让三姐妹彻底融入她们这个圈子,所以三姐妹就有幸听到了这帮高门闺秀之间的轶事和秘密——

“呵……我们又何必和她比,嫁妆多又如何?生的美又如何?才艺高又如何?没亲爹亲妈在身边,正经好人家又怎么看得上?”

范家二姐向另一个阵营中那个最受追捧的韩京娘投去不屑的一瞥,只不过语气里难掩酸意。

“是啊是啊……”

其他人纷纷附和,当然也包括那萧允儿。

“可你家老三怎么就那么和她要好呢?”窦雪恩问那萧允儿。

“谁知道呢,凉儿偏偏就觉得她好,有时还会为她和我争吵呢。”那萧允儿立刻蹙了眉道。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这种人心思最技巧,一张巧嘴又会哄人,再加上那副假仙模样,好多人就被蒙蔽了。”这时那范家大姐冷笑着开口道。

“你们没看见呢,那天在宫里她讨好那太子妃的那手段……”顿了顿,范家大姐又道。

“哦,讨好太子妃……肯定是想做威远王妃吧。”这时一个穿蝶戏水仙裙衫的女孩儿道。

众人听了这话,一瞬间都沉默,然后纷纷望向对面那韩京娘。

在这份沉默中,九姐儿忽然明白了,原来这两派的分界线在此,韩京娘成为众矢之的的原因是因为那个面瘫王爷……

……

------题外话------

亲们,不好意思,没写出什么来,因为实在太困了,不能写到­精­彩的地方了,明天吧!

韩京娘是个重要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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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 英雄救美,呸——

( 萧氏和文家几姐妹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街上行人往来,十分热闹。

因为没有长辈在身边,比她们大不了几岁的萧氏又不多管她们。

她们不仅可以说说闹闹,甚至还可以掀开车窗帘子看一两眼外面的街景,这机会可是千年难遇呀,这让几姐妹心情十分好。

当然其中心情最好的还要数今日的主角四姐儿,虽然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不多言不多语,但是众人依然从她身上感觉到那份淡淡的愉悦。

不至于吧?九姐儿禁不住有些纳闷,只一面又了解多少,再说那谢俊形象还有点……有点不符合大越朝时下的审美标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又看了一眼那四姐儿,却见那四姐儿正和萧氏对眼神,她不由微微一怔。

这两人之间难道有秘密?

没想到工夫不大,她就得了一个揭开秘密的机会——

那小十一非要吃糖葫芦,而且还想亲自下那糖葫芦的蘸法,萧氏是个大事上不得一丝含糊的人,自然不应她,便打发婆子去买。

但没想到那小十一又出怪招,喊自己肚子疼,那萧氏被她闹得没办法了,便让车夫将她们载到南街一家既出售各种糖又做糖葫芦的铺子。

虽然这家号称“大越第一糖”的糖葫芦要比一般人的金贵许多,但是这也好过名门世家的媳­妇­姑娘当街站着看人糖葫芦要好多了吧。

戴好帷帽后,那萧氏就领着小十一下去了,那也早按捺不住一颗自由之心的十姐儿自然也跟从。

为了不过于引人眼球,四姐儿和九姐儿也只好留在了车上。

“四姐姐,那谢公子真的就这么好?”九姐儿看了那正垂头想着心思的四姐儿片刻,忽然问道。

四姐儿闻言一怔,然后羞恼的红了脸,嗔瞪着九姐儿,“九妹妹这是什么话?拿我这样的取笑……又有什么意思?”

看样子这个总是摆脱不了弃­妇­­阴­影的堂姐是真恼了。

“四姐姐,你这说的什么话呀?我只是担心四姐姐,怕四姐姐再遇人不淑,虽我相信三嫂的眼光,但更愿能亲自帮四姐姐鉴证一下这谢公子。”九姐儿赶紧拉了那四姐儿的手道。

这话确实是发自内心,她有意窥探是真,但作为姐妹,担心四姐儿的将来,希望四姐儿将来能过的幸福快乐更是真。

“对不起,九妹妹,我……我刚才是一时冲动了。”在九姐儿真诚的目光下,那四姐儿不好意思了,赶紧道歉。

“没事,四姐姐,我们是好姐妹!”九姐儿赶紧摇摇头。

“其实……”那四姐儿又红着脸开了口,只不过出口的话吞吞吐吐的,“其实三嫂嫂……三嫂嫂在喊你们过去之前,曾……曾让我……让我和这谢俊在里屋里谈了几句话……”

谈……谈话?

九姐儿不由惊异的瞪大了眼,萧氏也太前卫了点吧,这可是现代人才有的相亲节奏呀。

“九妹妹,你……你别……别看不起我,这也不怪嫂嫂,嫂嫂也只是……只是有你那顾虑才决定这样做的……”那四姐儿又道,语气里更是除了羞赧,还有羞愧。

“怎么会呢?”九姐儿自然赶紧安慰她,然后又问,“那他和你说了什么?”

“说……说……”九姐儿这一问,让四姐儿的脸瞬间晕成了一块红布,呐呐了半天,才道,“说如果我……我嫁了她,可能过不上侯府那般锦衣玉食的日子,但是……但是也可以保证衣食无忧,他……是不会让自己的老婆受委屈的,而且……而且还说他日后不会纳妾……”

“呃……”

“九姐姐,你也来一串吧?”

直到那和萧氏十姐儿一起去买糖葫芦的小十一兴冲冲回来,又兴冲冲的将那红艳诱人的糖葫芦举到她的嘴边,九姐儿还没从将四姐儿那番震撼人心的话消化掉。

这谢俊……怎么说呢?看来是真的是看上了四姐儿。

也是啊,四姐儿虽然比不得十姐儿的绝­色­,但也是个细皮­嫩­­肉­的清秀佳人吧,而且还是侯府千金,虽然是弃­妇­,但是配这个泥腿子出身的男人也真是绰绰有余了。

只不过……不过今后的婚后生活肯定有的­操­劳,也不知这四姐儿做好准备了没有……

“……还有呢,四姐姐,那糖葫芦拿出来的时候,还要在那板上用力摔一下呢,不然就没有那个大糖片,那老伯一边和我说着就一边摔开了,哇哇……果真那糖葫芦面上就有了大糖片,看上去很想让人咬一口……”

不过显然,四姐儿并没她的忧虑,在专注的听着那小十一描述那弄糖葫芦的过程。

“好了好了,十一!”萧氏打断她,然后又嘱咐她,“到了府上可千万不要别到处显摆这个,而且只需一次下不为例。”

“三嫂嫂,我知道我知道!”小十一立刻应承道。

“放心,三嫂嫂,我们都知道。”那正拿着糖葫芦咬的十姐儿也赶紧道。

闻言那萧氏笑了,十一和十姐儿也笑了,四姐儿和九姐儿也相视而笑。

因为这笑,更因为这秘密,几人的心越发贴近了。

这位嫂嫂真不是简单人物,真会收买人心,又看了一眼萧氏那微麻的脸,九姐儿在心里又是一声感叹。

“三嫂嫂,你们看,那不是那韩京娘坐的大学士府的马车吗?她怎么又折回来走这条路了?这不就是人们常说的那南辕北辙的成语吗?”

吃完糖葫芦,小十一又假借扔糖葫芦棍为由偷偷的向马车外看了一眼,但不成想看完后立刻惊异的叫了起来。ww

“韩京娘?”

几人听了一怔,然后也透过小十一掀起的那马车帘向外望了一眼。

还真是,韩京娘,作为众贵女闺秀中某个完美又特别的存在,众人又怎么会不关注呢,所以她这马车也落尽了众人眼里。

只是不知道她这番作为是何缘故……

不过很快九姐儿就明白了,她不知道十姐儿和十一是不是明白了,反正她明白了——

“三少­奶­­奶­,恐怕要等一下了,前面有官兵,说是在办什么盗窃官银打残朝廷命官的江洋大盗之案,兵马司指挥使都指挥都亲自出马了呢。”

工夫不大,那马车就忽然“嘎——”的一声停了下来,然后那坐在车辕上的那两个婆子躬身掀开车帘进来,向萧氏秉道。

那威远王杨国丰不是还兼着这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一职吗?

估计这韩京娘是为这个而来?

至于吗?

九姐儿不由在心里撇撇嘴,对这美丽高雅又和气的韩京娘生出来的那些好感也禁不住大打折扣。

暮­色­四合,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但那五城兵马司的人却还在对某些可疑的车马人员进行排查,而且不急不缓,有条不紊,一些途径的路人和马车开始急了,出现了小小 ...

(的­骚­动。

“还愿各位能稍安勿躁,因为这些盗犯不仅胆大包天,而且穷凶极恶,今日能盗得官府的东西伤的了官府的人,明日就有可能危害到各位,为了各位的身家­性­命,为了能长治久安,还烦请各位多等一下,多加体谅,杨某向各位承诺,最多两刻钟,必定能让各位顺利通行。”

然后这时,就有一个沉稳醇厚的声音高声对众人道。

身处在众人中,文家众女眷自然不敢再轻易掀车帘,所以只能听。

当这个声音发言完毕后,人群中的­骚­动被压下去了,街头再次恢复了一片井然。

“这威远王还真是行事妥帖,不愧为治国良将啊!”听得车外的这番变化,那萧氏不由笑笑道。

文家众姐妹也都跟着笑笑,但谁也不说话。

萧氏有点无趣,也就不再开口了。

九姐儿看了看萧氏,然后垂下头,跟着众人一起沉默。

萧氏并不知道五姐儿的事,当然,也没人会告诉她。

想到这里,她忽然就想起了那韩京娘,这会儿应该也在马车里听吧。

不过听这个有意思吗?这姑娘会不会也像五姐儿一般,义无返顾的大胆一回呢?

忽然她很想看看外面的情景,不只想,她也这样做了,以致于车上的几人都惊异的看着她。

在众姐妹中,她可一向都以稳当出名。

但不看还好,看过之后她就禁不住惊异的瞪大了眼,车帘放下了很久还缓过神来。

怎么会这样呢?

按推理这韩京娘心仪的男人应该是这杨国丰呀,可是她怎么看见……怎么看见她竟然偷偷掀了车帘对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送秋波呢?

这一幕……她不会看错了吧?

边想着,她便掀开帘子想再看,但不想一只手却忽然伸了过来,将那车帘一把抚平。

真没想到这手竟然如此白­嫩­美丽,她的这个嫂嫂要是没有生那场天花估计一定是个美女吧。

不过那样似乎就不会嫁给文景日了。

她讪讪的对萧氏笑笑,然后又正襟危坐了。

又过了不知多少时候,就听见兵士们吆喝的声音,还有就是人们喜悦的声音,估计应该是那案已经办的差不多了,前面已经疏通,人们开始陆续通行。

文家众女眷也做好准备走,但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就想起一个婆子的怒骂声,“哪里来的腌脏泼皮,竟然敢出言调戏学士府的小姐,活的不耐烦了吗?”

呃……

九姐儿怔住了,文家众女眷怔住了,估计整个街上的人也瞬间怔住了,大街上有片刻的沉寂。

“你这婆子说话好生没道理,我只是赞了两句这尚书小姐怎么就是调戏了?既然你说本少爷调戏你家小姐,那本少爷就调戏给你看。”

大街广众之下,被一个奴才如此对待,那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少爷自然就恼了,坐在车里的九姐儿一番补脑,自然已在心目中勾勒出那位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的少爷一把推开那婆子,就直奔那马车想去掀那车帘的嚣张轻浮模样……

“住手!”但是忽然就听一声低沉的呵斥声传来。

英雄救美?!

这样的戏码之下,人们自然都矜持不下去了——

小十一一把就掀开车帘,萧氏伙同众姐妹就一起望了过去。

当然同道中人有的是!

——于是在这黄昏的街头,就有许多马车被掀开了帘子、许多行人回过头……无数的目光都落在那一个翻身从马上利索的下来,然后抓了某个无名的纨绔少爷的英雄身上。

“你……你算那颗葱?快放开我……快他妈给我打这家伙,傻愣着­干­什么……”那纨绔少爷的台词还真标准。

“少……少爷,快……快回去吧,已经……已经很晚了……”

纨绔少爷不开眼,但是他的那帮狗腿子可都是一个个眼光犀利­精­明之人呢,那杨国丰虽然单身匹马,可是却是一身黑­色­铠甲,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

纨绔少爷不服,愤愤的踢了那狗腿子之一一脚,立刻又上前,站到了那几乎高出他半头的杨国丰跟前,“小子,你少在小爷眼前装,让小爷好好教训你……”

“噗通——”

但话音未落,就忽然倒栽葱跌在地上。

“你……你他妈的敢偷袭小爷……”那纨绔指着那似乎连手都未动过的杨国丰一阵“叽里呱啦”的乱叫,但爬了几爬也没起来。

“你家少爷受伤了,快带他回去吧,你家左仆­射­大人正等着他呢。”但那杨国丰却看也不看他,转头对那一众狗腿道。

被人轻易的道破家门,众狗腿脸­色­都一变,那纨绔也忽然安静下来。

众狗腿快速的去扶了那纨绔,那纨绔又强撑着脸面嘟囔了两句,转瞬一众主仆的身影就消失在街头。

“哈哈……”众人禁不住都笑了。

“多谢王爷!”

暮­色­笼罩的街头,一双如玉双手将那珍珠车帘掀起,然后一个如同黄莺出谷的娇甜声音响起,正是那险遭人调戏的美人韩京娘。

虽然带着白纱帷帽,可是那气质那身形那盈盈一拜的娇态却依然美得让绚丽的夕阳瞬间失­色­众人更舍不得转眸了。

“不谢,应尽的职分而已!”杨国丰却还是那副清冷模样,但却微侧着身,并不直视那美人。

但美人却并不因他的这幅态度而退却,轻笑一声,“怪不得我外公常常说王爷是一个不居功不自傲之人呢,今日得见真是名不虚传……”

不自傲?美人,你的奉承话也说得太失水准了吧?

不知别人怎么想,反正九姐儿是被恶心到了。

想虽这么想,但她不得不在心里承认,这美人不只比五姐儿聪明了多少倍,以弱势的姿态出现,再打出德高望重的外公的旗号,又这般花言巧语国­色­天香,那杨国丰又怎么不对这美人生出好感呢?

果然,那杨国丰就问候起那殿阁大学士,虽然是礼节之言,但看着夕阳里那堪称绝配的一对男女,九姐儿忽然就想起了那青灯古佛常伴的五姐儿,一股火气从心头蓦地升起。

不应该的……

她的目光忽然落在靠椅边那几串糖葫芦上,然后手装作无意的一挥。

“哎呀……”

随着这样一声惊叫,那糖葫芦已经落在了地上,而那自来敏锐的杨国丰也转过头来。

“算了,九姐姐,掉了就掉了吧,反正我也吃够了。”小十一顾不得再看外面,赶紧来安慰她。

她对小十一不好意思的笑笑,趁着萧氏和众姐妹还未从这突发事故中反应过来的当儿,忽然转脸对那杨国丰投去一抹讥诮的笑。

呸——

那杨国丰不由瞬间一怔。

“唰——”

当九姐儿却已经一把放下了车帘,然后对萧氏道,“三 ...

(嫂嫂,再耽搁天就黑了。”

“哦……”萧氏自然也就顾不上看热闹,赶紧吩咐婆子催车夫赶车,很快马车就在“轧轧”声中行驶起来,转瞬走远。

“王爷……”沉浸在甜蜜中的韩京娘有点不明白这杨国丰自然突然就走了神,不由低低叫了一声。

“韩小姐,时候已经不早,告辞!”

那杨国丰却已经失去了谈下去的兴趣,看了一眼身后跟上来的手下,然后对着韩京娘微微一抱拳,转身上马。

“……”

韩京娘还想说什么,但没想到转瞬间那杨国丰就已经义无返顾的走了。

看着马上那个­精­壮挺拔的背影,她脸上的娇羞不由慢慢转为失落,但是忽然她的眼睛又一亮,因为那个背影忽然一勒马缰,站住了。

但仅仅是刹那间,那个身影又行动起来,慢慢走远。

美丽小脸彻底跨下的韩京娘不由得向男人驻足的地方望过去,却赫然发现地下躺着几串红红的糖葫芦……

……

冬月初九那天,文府又迎来了一桩喜事,那就是四姐儿的婚事,只不过这喜事办的并不完美,因为文崇河和苗氏都满心的不欢喜。

不欢喜自然就不积极,所以这帮这四姐儿­操­持婚礼的事完全落在了萧氏身上,但萧氏却并不一丝怨言,细心周到的一一打算着,甚至还从娘家要了两名通晓这事的婆子来。

所以最后竟然办得十分漂亮,这让这位麻脸的媳­妇­在府中大大的露了脸,惹得众人刮目相看。

“高兴什么,指不定怎么样呢?”

在众人对苗氏这位婆婆夸媳­妇­的时候,那苗氏不仅不见一丝高兴,反而还这样道。

气的她的儿子文景日也不管天已经黑透了,气冲冲的就要出门去找她理论,却被萧氏一把拉住,“­干­嘛,替我去讨公道,不用。”

“可是……”

“明儿四姐儿就回门了,好不好还能瞒人呀。”萧氏却又对他笑笑道。

文景日一怔,随即明白,他媳­妇­这是要让事实说话,可是……可是真的能好吗?

“明儿见吧!”萧氏却轻轻一笑,然后又低头拨弄算盘。

蒋氏毕竟是庶出媳­妇­,太过据权怕众人不服,所以就去和李太君商量一下要将手里的事分人。

李太君当即就点了她。

好在她在娘家就是长女,母亲早早就教她府中庶务,她又自来聪明,所以这一块竟然才接了两天就已经做得得心应手了。

现在重要的就是多用些心,尽快将一切熟悉起来,这样好便于将府中一切不利冗杂的事物全部废除,减少开销。

她这样做当然不是为了权力,而是希望自己的婆家能够慢慢好起来,这样,她将来也不被人看不起了不是吗?

“卿儿,该休息了。”看着灯光下妻子那专注的模样,文景日没来由的就一阵心动。

奇怪,怎么近来他越来越不觉得她丑了,此刻在灯下看着,更是有一种蛊惑他心的沉静柔和之美。

萧氏却全然不觉得这个总是被迫来自己屋子的夫君有什么想法,头也不抬的道,“你先睡吧,我再弄一会儿!”

被拒绝了……居然,但是文景日竟然不恼,看着这个比自己还有事业心的妻子,自己也不好意思荒废时光啊。

“我也书,一会儿……我们一去睡!”于是他又道,说完看也不敢看妻子,转身就去了书房。

萧氏一怔,然后反应过来,慢慢就红了脸。

那张微麻的脸,染上了娇羞之­色­,竟然也带上了一抹明艳……

……

“姑娘,快睡吧,已经很晚了。”

这个夜,没睡的自然不知萧氏,还有就是那正在埋头在一大片书中的九姐儿。

青杏心疼她,看了一眼外面那沉沉的夜­色­,劝道。

“嗯,马上就好!”

九姐儿却只是随口应她一声,然后又垂头在书中翻找。

那蜡虫卵已经好好的在树上安家,可是如今又面临一个新问题,那就是有一种叫蜡狗子的寄生虫专门祸害这蜡虫卵。

这个落后的古时空有没农药,该有什么杀死这蜡狗子呢?

砒霜,硫磺,还是汞,或者用一些有毒的植物?

可是该如何喷洒呢?能不能弄个喷壶出来呢……

“明日四姑娘就该回门了。”这时那青杏又突然道。

“哦……”九姐儿一怔,才想起明日是四姐儿回门的日子。

“好了,把这些收了吧,我要睡觉了。”九姐儿忽然对青杏道。

“呃……”青杏有点反应不过来。

“呵呵……好期待呀。”九姐儿却笑道。

另外呢,她还听说这个四姐夫是个在农田水利方面很­精­通,明日能不能问问他呢?

不只这四姐儿还满意……

……

------题外话------

我看看能不能再写四千?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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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讲的是一个普通的女孩,获得了异能,一步步的成为了华夏具有传奇­色­彩人物的故事。

传言,她的身份并不普通,是珠宝界名副其实的小公主。

传言,她逢赌必赢,赌石过手,立马绿光璀璨。

传言,她救过不少的人,妙手回春,堪比华佗在世。

传言,她貌美倾城,引无数美男倾心,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亲们,,很不错的异能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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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九 回门——

( 八十九回门——

翌日,四姐儿终于携新姑爷谢俊回门了,那些对四姐儿再嫁之如何问题关注的好奇的漠然的文府各路人马听到信息后,立刻蜂拥而至延寿堂。ww

当众人看见那和黑黑大大的新姑爷站在一起笑的娇羞甜蜜的四姐儿时,自然不用问,答案已经了然于胸。

“怎么就没穿那件新做的?还穿这个?”

二夫人苗氏的心情如何呢?自然复杂纠结极了,一方面为女儿欣慰欣喜,貌似感觉不错的样子;但更多还是不平愤懑,不错又有什么用,还不是穷鬼一个,侯府千金嫁农夫,丢人死了有没有?

——所以呢,她恹恹的跟着应付了两句后,就开始指着四姐儿身上那件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找别扭。

四姐儿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昨晚为回门做准备的时候,随手就让丫鬟拿了这件出来,今儿早也就穿上了。

但她却忽略了这件衣服是她嫁到袁家时做的,后来一直都没穿,再嫁时自然就带过去了。

她当时只是觉得这件挺好……呃,当然挺好,二嫁做的那些衣服都是萧氏经手,她又考虑到夫家条件可能差点,所以没做几件像样的……

“母亲,怎么会是旧的呢?是新的呀,您看错了吧?”但随着一串带笑的声音,萧氏走了进来,接过了苗氏的话头。

看见这个胆子大、心机深、还整天笑吟吟的没事人的丑媳­妇­,苗氏就是满肚子起,她怎么就给儿子挑了这样一个媳­妇­。

“我怎么会看错?新的旧的我还分不清,要知道……知道上一桩事可是我一手……一手……”

苗氏被媳­妇­气到了,就要像说两句来显示她的分量,但说着说着才发现自己……自己说错了话,所以后半截说不下去了。

真的……她真的不是要揭女儿的老底,再不好,也是她的亲生女儿呀,可是……可是这个丑媳­妇­却偏偏让她将她推入这种尴尬境地,真是可恶……

赶紧看看女儿,又看看婆婆,她的一张脸慢慢的涨红,那红又逐渐加深,渐成猪肝紫。

“什么新的旧的,二嫂,四姐儿穿着合适好看就行。”在众人看热闹的神情中,蒋氏的声音响了起来。

没办法呀,现在她可是家中女人中担事的,首当其冲要为了府上的安定团结出力。

“是啊是啊……”那近来和苗氏关系一直不错、苗氏当家时又让她得了不少明里暗里的益处的甄氏,这会儿自然也跟着附和,帮苗氏化解难堪。

“去将昨日庄子上送过来的那些新晒得山芋­干­拿些上来,让新姑爷尝尝。”难得的是李太君也开始转移话题,转眸低声吩咐翠屏。

“是!”翠屏立刻去了。

“太君祖母就是偏心,好几天了也不说让我们尝那山芋­干­,可是如今四姐姐还有四姐夫一来就上。”九姐儿也跟着笑道。

“就是……”小十一起哄。

“好了好了,两个馋丫头,还说……也不怕你四姐夫笑你们。”李太君立刻看那谢俊一眼,然后佯怒,嗔骂两人。

“不会的……没事……”作为新姑爷,又是面对岳家的众女眷,那谢俊自然拘束的不得了,这会儿再被人打趣,更是紧张的红着一张微黑的脸,连一句话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了。

这幅憨厚模样,自然大大取悦了丈人家的一众女眷,众人禁不住都笑了,屋里瞬间洋溢着一股和谐欢快的氛围。

那连日闭关生病的邹氏由庄妈妈扶着走进来的时候,正是这个时候。

见了这一屋子的宾主欢颜,那邹氏自然不甘又嫉妒,她本来是来看热闹的,可是此刻……

“哦,这位应该就是四姑爷吧?”她禁不住蹙了蹙眉,然后看着那谢俊问道。

很明显,是明知故问,虽然迎娶那天她因还在托病的原因并未见,但此刻这延寿堂里有这么个外人,不是新姑爷又能是谁呢?

“是,他四姐夫,这位是大伯母,快见过!”

别看如此,论礼节,邹氏这一问确实在理,那天没拜见,今日自然就要补礼了,所以那苗氏也只好暂时将刚才那不快和不情不愿抛开,为谢俊指引。

那谢俊自然赶紧恭恭敬敬的向邹氏行礼。

“听说四姑爷家乡是青岭人?”邹氏客套了两句,又问那谢俊。

“是!”谢俊赶紧又恭恭敬敬的回道。

“不过我可听说那地方够穷的。”谁知那邹氏竟然淡淡的就来了一句。

无疑,这是很煞风景的一句,刚才屋子里的良好氛围瞬间一扫而空,众人都禁不住脸现尴尬。

当然其中最尴尬的还是那新姑爷谢俊,一张微黑的脸禁不住瞬间涨红。

四姐儿自然难堪,新嫁的婆家穷,这问题她本来不是太在乎,但此刻却被如此摆上台面,自然各种没脸,眼泪都禁不住要落下来了。

这个大伯母还真是够讨厌,都这样了也不消停。

九姐儿不由暗暗在心里蹙眉,然后转眸看向萧氏,但那萧氏竟然并无帮忙解围的意思,只拿眼睛看苗氏。

呃,难道是……九姐儿不由一愣。

嗯,看来应该是——

“大嫂,穷怕什么?我家四姐儿虽然是锦衣玉食长大的,但却也是个懂得贤惠持家的,而且还绣的一手好活,就是穷日子也会将她过成好日子,更何况如今姑爷他们已经搬离了哪儿,来了这京城里,要是好好的过,将来没准比你我还要发达,宁欺白头翁莫笑少年穷,大嫂,不会没听过这句吧?”

感受着媳­妇­那不断的瞟过来的目光,又看了一眼窘迫的快要哭出来的女儿,苗氏终于还是开了口,对上老对手邹氏。

这也算是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吧,毕竟是自己的亲女儿,她又怎么舍得她被人欺负。

再说,那个丑媳­妇­的意思她又不是不明白——

你要不开口,我可就开口了,不过那样,你可就彻底失去四妹妹的心了!

她哪能再被抢了先?

结果就是那不仅没看成热闹、反而被奚落的一顿的邹氏瞬间沉了一张脸,那谢俊和四姐儿则向她投来感激的目光。

特别是那四姐儿,看着她时,目光中竟然就含了盈盈泪光,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心里不由一阵阵难受。

等会儿得了空,自己一定要好好和女儿说些体己话,她们已经有好多日子不交心了。

作为母亲,不关怀自己的女儿,真的是失职呀……

很快,苗氏就得了与四姐儿交心的机会,那谢俊被文府的男丁们请走了,众女眷也就散了,她第一件做的就是上前要拉四姐儿。

但没想到的是那四姐儿却早已经转过头去和那萧氏说什么,说完后又去招呼九姐儿十姐儿那帮小姑娘们,而她这个亲娘则被彻底的凉到了一边。

苗氏的一颗心不由 ...

(得如浸到了冰水里般的凉,和高妈妈一起回二房的路上都几乎要哭了。

她失去女儿了吗?

也活该呀,谁让她整天就想着那富贵,想着那面子门第……

“太太,那不是四姑娘吗?嗯,她一定是在等您。”但刚走到院门处,就听见她身边的高妈妈一指前面道。

她一怔,望过去,才见那被几个丫鬟婆子簇拥的四姐儿就站在前面,看着她。

她也站住了,目露惊喜。

“娘……”那四姐儿却已经快步走过来,握住她的手。

四姐儿并未用敬语,直接用小时候的称呼,这一声却让苗氏瞬间红了眼圈,揽了女儿的肩,“我的儿……”

“太太,这里风大,还是让四姑娘去屋里坐吧!”那高妈妈则看了两人一眼道。

苗氏点点头,然后和四姐儿一起走了。

直到两人和众仆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内,一个穿红­色­缠枝花刻丝褙子的身影才慢慢从暗处踱了出来,看着那门内笑。

“三嫂嫂,这算不算是做好事不留名呢?”但忽然她身后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萧氏一怔,回过头,立刻对上一双明净的水眸。

“九妹妹,这名留不如不留。”萧氏笑笑。

“哦……”

“母女两个之间,要是真到了需第三人去圆和,那这个做母亲的就太失败了。”萧氏又笑笑。

“哦!”九姐儿闻言立刻点头。

确实,人难得的是明本分,不然可能就会弄巧成拙,落个费力不讨好。

“走吧,去我屋里坐会吧。”萧氏邀请九姐儿。

“这个……还是改日吧,三嫂嫂,我还有事要忙。”九姐儿却摇摇头道。

刚才她让四姐儿问了那四姐夫他的家乡青岭人都是怎么防治害虫的,因为她听说他在青岭种过田,而且还帮着他做县令的叔叔治过蝗虫。

果然,那内秀的四姐夫就让四姐儿记了几样药物给她,看完这几种药物之后她就禁不住乐了,因为其中有一种居然是将那菊叶烧成灰,叫菊叶灰的。

无疑,这是最绿­色­最天然、而且还材料到处都是,如果确实有效,她就决定用这个了。

因为那蜡虫已经不能等,错过了最好的杀虫时间,就损失严重了。

她现在就想回去试一试,看看有效没有……

以后的几日,九姐儿一心都扑在这菊叶灰上,很快,实践证明,这菊叶灰确实有效,可以马上应用。

“……六姑娘已经好几天不吃不喝了,也不知为什么,刚才连老太君都过去大房了呢。”

但忽然门外绿萼和青桃的一句话让喜滋滋的她瞬间皱了眉。

好几天,是不是从四姐儿甜蜜幸福的回门过后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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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六姐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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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 偷听是要受惩戒的!

( 九姐儿之所以产生这个想法绝非无中生有,那个……她是有根据的——

四姐儿回门那天,不只托病很久不出的邹氏出门来,那自“痴傻”后就一直任何人都不理的六姐儿也来了延寿堂。ww

只不过她并没进前厅,只和青香在后远处的两个银杏树下抱了贝贝玩耍,说是在随意玩耍,但一双眼睛却总是瞟着这边。

而这边四姐儿正和她们几个小姐妹坐在石凳上说着悄悄话,连那近来一直绣嫁妆很少出来应酬的八姐儿,还有那外姓人邹珍儿都在,呵呵……她的这个六姐姐自然也心痒的不得了。

那一刻,感受着六姐儿眼巴巴的目光,她的心里也酸酸的,真的很怀念以前那个她。

那样直率娇蛮的个­性­,却也装模作样、筹谋算计,即使这般,却也不知道自己前路何去何从,真的难为她了……

其实那时她很希望六姐儿向她们走过来的,敞开心扉,那样她也许可以尝试着帮她。

但是直到萧氏再次将四姐儿拉走,她也没过来……

“又在这里嚼舌根,不知道姑娘在忙着吗?”这时,忽然听见外面青杏的声音响起。

青桃和绿萼两个闻声立刻讪讪的住了嘴,然后各自去忙了,而那端着一个红漆托盘的青杏则走了进来,将手里厨房刚刚做的糖炒栗子端给九姐儿。

“姑娘,尝尝吧,据说这栗子是四姑爷回门那天带来的,是家乡山上种的,京东板栗,最好的品种,而厨房里的妈妈又炒的­精­心,肯定味道好的很。”将那栗子放下,青杏就开始拼命地推销,唯恐九姐儿不吃。

九姐儿也只好坐下来,吃着那小姑娘剥好递过来的一颗颗的栗子。

这栗子还真是不错,味道比她以前吃的要格外的香甜。

“姑娘,听说四姑爷还带了几箩筐柿子和大枣过来,都是又大又好,另外呢,还有许多菘菜,一棵棵的饱满圆润,厨房的江妈妈见了,立马让人将原先的那些拿去喂猪,只用四姑爷带来的这些呢……”

“……”

“四姑娘挺有福的呢,虽然比不得三姑娘世子妃的风光,但是清静,那四姑爷可是连个通房都没有,而且四姑娘身边的青英还说,四姑娘想吃什就自己亲自领着她们去弄,没一大堆的婆婆长辈在一边挑理,虽然凡事自己­操­劳辛苦,可是自由呀,连青英她们都觉得舒心,不用看任何人脸­色­,每天都乐呵的很呢……”

她一边吃着,那青杏又在她耳边絮絮的念,语气里满是羡慕之情。

九姐儿听了,不由会心一笑。

也是啊,六姐儿病的有道理,现在府里念叨的都是四姐儿再嫁的成就。

不风光又怎么了?风光是给人看的,冷暖是自己知的。一双鞋子再华丽又怎么样?不合脚也会让你吃尽苦头。

那三姐儿自从嫁了不是从来就没省亲过吗,不想吗?绝对不是,不得已吧……

“好了,我不吃了,再吃就涨胃口了。”看青杏又拿了两颗栗子要剥,九姐儿赶紧阻止她。

“姑娘……”青杏自然不满。

“去将这个配方拿给青梅,让她将这个送到蒋家去,现在应该正用的着。”九姐儿赶紧打岔,将那个菊叶灰掺石灰水的配方递给青杏。

“哦!”青杏也只好听了啰嗦,拿着那配方去了。

等青杏走了,九姐儿就坐在那罗汉床前,准备绣几针活。

但是弄了几针后,又实在弄不下去,最终又站起身来,喊外面的青桃。

“姑娘,有什么事?”

“和我去一趟六姐姐哪里?”

“哦……”

北风瑟瑟,万物萧条,冬天又要来了吗?时间过得真快呀!

走在那抄手游廊里,看着两边那飘飞的落叶,九姐儿不由得在心里暗暗感叹。

“九姐姐……”

就在这时忽听身后传来一声略带稚­嫩­的呼喊,转眸一看,就见小十一和十姐儿从对面走了过来。

两人都小脸红红的,身上没穿披风,而且小十一身后的丫鬟青霜手上还拎着一只毽子,看来是刚刚从花园里玩了回来。

府里不景气,人员动荡,但这两个小姑娘却不仅丝毫没受影响,反而每日都很快乐。

九姐儿有时真的很羡慕这两个小姑娘,单纯又无忧。

“九姐姐,你忙完了?”十姐儿见了她,颇有些不好意思。

蒋氏知道她摆弄那杀虫药,就让十姐儿过来帮她,一是想助她一臂之力,另外呢,就是蒋氏那些­阴­暗的小心思在作祟。

成功的揽下宫廷中那些生意,已经让她在三股合开的那间铺子里占据了至关重要的地位,再加上她是这技术的创始者,又奇思妙想不断,现在她这个没出一分钱资的人已经俨如这铺子的老大。

而如今她又掌控了未来蒋家准备进军的蜡虫项目的技术,今后这蒋家可就要处处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虽然蒋氏是她的嫡母,可是一旦出嫁,终究是要外向的,所以这蒋氏就希望自己的亲生女儿能从她手中得些技术。

就像那得到宫中众位公主妃嫔青睐的几新款型油皂,不就是她和十姐儿一起完成得吗?

现在十姐儿这小姑娘也能独立的做几种简单的呢?

只可惜,十姐儿这小姑娘做化妆品还行,弄这个就觉得无趣了,所以只去了一后晌就找了个要忙着绣一幅枕套的借口再也不去了,而这会儿又被她碰上了在踢毽子……

“十妹妹放心,已经忙完了,那配方我已经让青杏交给翠梅了。”不过她自然不和这小姑娘计较。

“是吗?”十姐儿一听,自然大喜,上前拉了她的手,“好姐姐,你可真好!”

“好了好了。”九姐儿笑。

“九姐姐当然好,不只好,还聪颖的很呢,又是油皂,又是杀虫药,还会种树呢。”那一边站的小十一立刻也赞九姐儿。

“看看,把我捧上天了呢,两位妹妹也不错呀,十一妹妹棋艺好,而十妹妹书法好。”九姐儿赶紧谦虚道。

两个小姑娘听了,自然真心高兴。

“我想六姐姐,你们要不要一起?”九姐儿又道。

“不要!”但没想到她话音刚落,两个小姑娘就立刻摇头。

“呃……”

“我劝九姐姐也不要去了。”十姐儿又道。

“呃?”

“看了心里堵得慌。”十姐儿又道,“六姐姐还是那副样子,怎么和她说话都不理人,大伯母又只会呼天抢地的闹,闹完就躺屋里去生病,气得大伯父都两天不回来了呢。”

“是啊,昨个我刚和十姐姐一起去看过六姐姐,我们只坐了一刻钟就回了,因为……没劲……”小十一也帮腔道。

“哦,这样啊……”九姐儿闻言不由得蹙眉。

...

(对于邹氏,她当然希望她越倒霉越好,前仇是一方面,还有一点就是……呵呵,邹氏不好过,其实府里挺消停的呢。

不过六姐儿这小姑娘太可惜,不管怎么说,六姐儿落到今天都有她一定的原因,她真的很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

“我还是吧。”想到这里,她又对两人道。

“九表妹,你来了,快请!”邹珍儿在门口就迎上了她,然后拉着她的手和她一起进屋。

这些日子,邹氏还有六姐儿都是邹珍儿在照顾,邹氏越来越依仗这个娘家的侄女,如今这邹珍儿在大房的地位可是相当高呢。

也许是因为受人礼待受人尊敬的缘故,这邹珍儿渐渐不和刚开始来文家时一样了,不再满嘴都是让人生厌的请安讨好话,更不在到处作揖到处谢罪,这样一来,这姑娘居然越来越讨人喜欢了。

自信的魅力呀!

“六姐姐怎么样?”边走着,九姐儿边问她。

“不好……”一听这个,邹珍儿的脸立刻垮下,“从昨日开始连贝贝逗她都不理了,还绝了水……”

呃……

“姑母刚才过来过,非要让庄妈妈撬开她的嘴喂她,让我好歹给劝回去了,不过要是再这样闹下去不堪设想啊……”邹珍儿又语气忧虑的道。

“既然不行,可为什么不想办法呢?”她打断了邹珍儿的话。

“想办法,谁不想,可是……”转眼两人已经穿过屏风,来到内室,邹珍儿指了指那架子床,“这样,谁又有办法呢?”

九姐儿的目光边落到床上直挺挺的躺着六姐儿身上,几日不见,六姐儿就又消瘦了,本来从七姐儿的事后,六姐儿就渐渐地瘦了下来,再加上这几日的绝食,一张原本珠圆玉润的更是只剩巴掌大小,那双总是明亮满含神采的大眼睛也是一片暗淡呆滞。

九姐儿不由得心头一阵戚戚,真是个傻姑娘,这般抗争,无异于求死呀……

“六姐姐……”快步走到床边,九姐儿蹲下身,轻唤那六姐儿。

只不过六姐儿却不仅不理她,连一丝眼神都不给她。

她再唤,那六姐儿就­干­脆闭上了眼,惹得那站在静静看着这一边的邹珍儿一声无奈叹息。

看邹珍儿那见怪不怪的样子,这种情况应该是很常见了。

九姐儿没有再出声,只是沉默的看着那紧闭双眼的六姐儿,良久,才忽然转头看向邹珍儿,“六姐姐真惨,都是七姐姐害的,不过,好在冤有头债有主……”

“呃……”她这句话说的邹珍儿一怔,“难道七表妹找到了?”

“是啊,”她转头看向邹珍儿,“已经有下落了,这还是昨日我在延寿堂听说的,二伯父他们已经派人过去,准备将她带回来……”说着她又转回头看六姐儿,当看见那双眼珠子乱转的紧闭双眼时,美丽的­唇­角不有快速划过一丝笑意。

“是吗?那七表妹过的怎么样?二叔叔他们找到她了吗?”而邹珍儿还在孜孜不倦的追问七姐儿的事。

九姐儿的目光不动声­色­的微移,落在床边六姐儿垂下的手上,那手无声无息的就慢慢攥成了拳,是紧张吧?

她至今也不相信单凭七姐儿一个人的力量会导演那场戏,六姐儿也许不是帮凶,但绝对是纵容者。

后来六姐儿受伤被救回来她就更怀疑了,那车夫打的那样轻,六姐儿却别打的那么重,没道理呀。

如果……如果那伤是六姐儿自己故意磕得就解释的通了。

她装傻她一早就知道,但是要想揭露她,不下猛药不行,所以……

“九表妹?”邹珍儿不解的看着她。

“珍儿表姐,出去说吧,别扰了六姐姐休息。”但九姐儿却对邹珍儿道。

她的严重不按理出牌,让邹珍儿更惊异了。

她却对她使了个眼­色­,然后快步的拉了她出去了。

秋日下午的阳光软软的、懒懒的,慢慢的爬进屋子里,落在床上少女的脸上,床上的少女那双又大又圆的眸子瞬间睁开了,转动着在屋子里逡巡了一圈,当看见并没其他人,才身形一动,起身,也不穿鞋,蹑手蹑脚的下床,白­嫩­的脚踩在木地板上,轻声向外走。

——绕过屏风,到了门口,停住步子,探出脑袋,贴耳在门,认真倾听。

“哐——”

但忽然那扇门板却被人从外面一把拉开,少女一个紧张,身子快速地就向地面扑去。

“六姐姐,偷听是要被上天惩戒的!”幸好有一只手伸出,及时的扶住了她。

只不过没想到六姐儿却并不领情,狠狠地瞪着九姐儿那笑的一脸狡黠的脸,“卑鄙!”说完,一把甩开她就走。

“六姐姐,我只是想帮你!”九姐儿赶紧道。

“帮我?”六姐儿闻言站住了,转头看着她冷笑,“呵……怎么帮?去和我娘我没事让我赶紧嫁过去?可惜人家王府根本不是真心娶我,就是嫁过去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你不会……还想着那侧妃吧?”

“六姐姐这是什么话?贬低人吗?你连正妃都不愿去当,难道我就下贱的愿意去给人做侧妃吗?”她最后那句话让九姐儿瞬间恼了,冷冷的看着她。

六姐儿一怔,对上那双澄净磊落又凛然的目光,慢慢的就垂下了眸。

“六姐姐,”九姐儿轻舒一口气,又道,“我真的是想帮你,我们可以想法退亲,可以再另寻姻缘。”

听她这样说,那六姐儿眸子里也不由得又希望燃起,但转瞬间却又熄灭,“我娘会答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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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狗狗来做媒吧,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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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 两股桃花运

( 九十一两股桃花运

“你觉得我娘那样的……会答应?”

六姐儿眼中的希望火花一点一点散去了,自嘲的笑着反问她,说完转身又要走。

“六姐姐……”但九姐儿却又喊住她,“大伯母……大伯母是不明白,可是大伯父到底是个男人,他不会太糊涂的,要是能找个家世清白有些小作为的,哪怕是家境差些、门第低些,我想大伯父也会同意,再说还有祖母哪里,祖母会支持你的。”

但六姐儿却还是一个劲的摇头,“不会的……没用的……”说完转身又要走。

“六姐姐!”她这副神态,惹得九姐儿一阵愤然,“七姐姐是七姐姐,我是我,我们不一样,难道就因为七姐姐这样的一个,你就不再相信任何姐妹了吗?”

一句话让六姐儿再次顿住了步子,回过头看她,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很久,才轻声一句,“你果然早就猜到了,不过你虽然猜到了这些,却没有猜出真正的原因。”说完凄然一笑。

笑的九姐儿一怔,不解的看着她。

在她的目光下,六姐儿愣了很久,突然就渐渐的红了脸,“其实……其实我已经……已经有了心上人……”

啊……

九姐儿被她惊悚到了,口张的大大的,“心上人?是谁?”

“是六弟的先生洛夫子。”这才九姐儿没再隐瞒,而是痛痛快快的道。

啊啊啊……

九姐儿再次被惊悚的无以复加,以致于无话说。

一个布衣书生,天……这个六姐儿真是一鸣惊人……呃,那个……真的不是她看不起这布衣,而是在这个阶级等级森严的古社会里,首当其冲讲究的是门当户对。

文家作为名门世家,再嫁的姑娘,选择谢俊那样出身差家底薄的,即使他已经有了功名,可是不照样被二伯父二伯母各种嫌弃,要是再选个一穷二白的,能接受吗?

大房的六少爷文景金,今年六岁,庶出,姨娘早逝,养在某个姨娘的屋里,因为乖巧聪慧,文崇江和邹氏对他还是不错的,今年春时给他请了先生启了蒙。

而请的这个洛远思洛夫子则是文崇江的门客,游学在这里,一边读书,一边在府上做馆为生。

只是不知道六姐儿怎么就认识了他?两人到了何种地步?

但她并未疑惑多久,很快六姐儿就开始向她讲述了她与那洛思远洛夫子的相识——

“有一次我带着贝贝去六弟那里玩,无意中看见一条黑狗,看上去十分凶狠的样子,但六弟却说其实那狗很温顺,是他的夫子洛先生养的,其实是在府门口救下的一只快死的野狗,六弟还说洛先生很心善,还很会训狗,当时也没太在意,之后一次去花园里,又见了那狗,不过是被一个……一个年轻俊秀的男人领着……”

讲到这里六姐儿慢慢的就红了脸,现出娇羞的模样,看的九姐儿一愣,这还是那个刁蛮霸道的六姐儿吗?

爱情能够改变一个人,这句话说得真没错呢。ww

微微顿了一下,六姐儿又开了口,“后来我又去过那花园处几趟,又见过那人几次,但都没说话,直到有一次我给贝贝脖子上系了一串红铃铛,那黑狗扑了上来追逐贝贝……”

所以你就亲自去打那狗,然后被狗咬了?

九姐儿吃惊的看着这位堂姐,不由得在心中暗暗感叹,又是一个为了爱敢于舍身的人。

“其实……”但很明显,九姐儿却会错了她的意思,又赶紧道,“其实我和他也没什么,我被他的狗咬了后,他向我致歉,又送了一些药给我,说狗的牙齿有毒,让我回去务必要抹,后来……后来又遇上,他就又送了我一些药,还……还和我说起了养狗……我们、我们就见过这几次面,真没什么……”

还没什么?你敢说你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有意为之吗?

忽然九姐儿就想起了在庵堂里青灯古佛的那位,同样的勇气可嘉,不过也同样的盲目不是吗?

“六姐姐,”她没有再听下去,而是很郑重的道,“其实对于这洛夫子,你知悉的并不多,不是吗?”

六姐儿闻言,不由一愣。

“六姐姐,呃……那个……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这洛夫子是……是故意的,是因为……因为你的身份和地位……”九姐儿又语气小心的道。

呃……她不是有意要诋毁他人,实在是为六姐儿的前途着想,文家的姐妹中已经出了一个五姐儿,又出了一个七姐儿,她可不想再多一个六姐儿。

“不会的!”只不过她的话音未落就被六姐儿打断,“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我是侯府的姑娘,那天我亲自打了那狗,还故意指着那去给我拿上药的青香说是一起伺候主子的姐妹,后来再遇上我也没说……”

“呃……这样啊。”九姐儿听完不由一怔,但稍后却又道,“不过……不过你就是不说,他也许已经知道了呢。”

一语毕,六姐儿那双美丽大眼亮起的神采又瞬间黯淡下去了,脸上也现出沮丧忧伤之­色­。

“六姐姐,你别这样……呃,我也是……也是猜测……”九姐儿又赶紧道。

但那被打击到的六姐儿却已经不再听她说,转身进了内室,躺在了床上。

九姐儿赶紧跟了进去,却见她正双眼直直的盯着房顶,眼角有大颗大颗的泪水滑落。

“六姐姐……”九姐儿吓坏了,赶紧俯下身子,唤她。

但她却不动不言,只是一个劲的流泪,很快那枕头就泪水打湿了一片。

“六姐姐,你要是真喜欢这洛夫子,我们可以试他一试,他若真的是正直磊落不贪图富贵之辈,我们再想办法也不迟。”她这样,九姐儿急了,拼命地想了想,赶紧又道。

但没想到六姐儿听了这句话,立刻就止了泪,看她。

呃……

她一怔,心里不由暗暗叫苦,难道真的要导演一出西厢记,可自己还是一个闺阁女儿呀。

这样是让府里的首脑们知道了,文家众姐妹中下一个进庵堂的铁定就是自己了。

可是,在六姐儿那满含期盼眸子的注视下,容不得她说不呀……

文府的六姑娘终于好了起来,又开始吃饭,这真算得上文府的一大好事——

邹氏不再闹了,文崇江又回家来了,那被气的病情又加重的李太君也有了好转,文府众人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在众人轻松之际,可有一个人却非同一般的紧张,那就是九姐儿。

和六姐儿偷偷合计了两日,终于敲定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将计就计,以府上丫头青佩的口吻找人给这洛思远写一信笺,表达爱慕之情。

当然文尾不忘问候一下他的狗,以此来误导他那个向他示爱之人就是他常在花园见得那个丫头。

一来可以确定六姐儿是丫鬟的身份,彻底打消他 ...

(攀附名门千金的念头;二来就是虚虚实实,实实虚虚,饶他一圈,事情就是真的败露也无从追查。

因为府上根本就没有青佩这个人,只有一个文六姐!

当然,还需双管齐下,那另外一根管就是让徐姑姑偷偷雇个媒婆来,找上门来直说要给这洛思远说姻缘。

某某四品官家的女儿,只是相貌丑点,年纪大了点,但是家里富贵,而且嫁妆丰厚。

两股桃花运摆在这洛思远眼前,让他去选择去纠结,开始九姐儿还真的暗暗高兴了一把,为了自己能有机会测试人­性­。

但时间越到约定的那天,她心里的喜悦反而被焦虑所代替,这样是不是有点过了?

要是那人真选了那官小姐,以六姐儿这样倔强偏激的脾气会怎么样?

也许放弃这洛思远本不难,可是以后呢?这小姑娘改对人­性­有多么失望,自己明明说帮她的,帮她觅到好姻缘,但结果却反而要重重伤害她,哎……

“六姑娘一早就出去了,至于去了哪里青香说她也不大清楚,姑娘没让她跟着。”青杏匆匆推门进来,对那正坐在窗前发呆的九姐儿道。

“哦……”九姐儿点点头,然后无声的一叹。

看来有一个人比她更紧张,那就是当事人六姐儿。

这会儿的六姐儿一定站在花园处那最高耸的假山处,紧盯着某个地方,企盼着那个俊秀的男子穿着红衣轻轻跺出。

她们在那信上要求这洛思远给她们的暗示是一件红衣,如果他那天穿了红衣过来,那就是表示有意,如果那天穿了其他颜­色­的衣服,那就是没意,青莉也会保证再不纠缠。

可是这洛思远到底会不会穿这红­色­衣服呢……

正在这时,那青桃又推门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裹,一进门就一边将那包裹放在桌上,一边笑着道,“姑娘,看看……这红裙子是刚才六姑娘屋里的青豆让人送来的,说还是全新的呢,做好后,六姑娘一次都没有上过身。”

“呃,六姑娘这是什么意思呢?”不待九姐儿开口,那青杏已经抢先问道。

“听说也没什么意思,只说她家姑娘早上不知去了哪儿,回来一副很高兴的样子,着了魔的翻箱子底的那件红裙子,还要给姑娘送来……真奇怪呢,难道是这六姑娘又想起以前来了?”青桃一边说着,一边寻思。

听了她这话,九姐儿禁不住立刻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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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死了,明天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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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二 一连嫁两女

( 九十二一连嫁两女

“九妹妹,我真没想到……真没想到……我还以为、还以为他不会穿那红衣服呢……”

六姐儿拉着九姐儿的手满腹的激动满脸的娇羞,以致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九姐儿只是看着她笑,不说话。

“九妹妹,我真的很高兴……没想到自己不以侯门千金的身份,以丫鬟的身份却能得人喜欢,我真的很高兴……”六姐儿又继续道。

“好了好了……六姐姐,我们还是说说接下来怎么做吧。”

不是九姐儿不愿分享他人爱情的喜悦,实在是为形势所迫,她得到一次和六姐儿单独相处的机会不容易。

如果不是今日大夫人邹氏带着庄妈妈回邹家有事,她是怎么也不敢轻易跑到六姐儿这屋来。

因为那六姐儿如今虽然对外显示痴傻,但是那行事自来细致的大夫人却依然对她这里监听的很到位。

她的这位大伯母虽然权利不在,但是对付她这样一个小小庶女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该怎么做呢?”一听九姐儿这话,六姐儿一张脸上立刻飘起愁云,语气也满是忧戚。

九姐儿沉吟了很久,才问六姐儿,“六姐姐,你是想在八姐姐出嫁之前嫁掉,还是等她嫁了以后再说?”

一听九姐儿竟然问她这个出嫁的问题,六姐儿立刻红了一张小脸,“你说什么呢?九妹妹,这个……这个我怎么会知道……”

真没想到自来直率的六姐儿面对这个问题,也会忸怩,九姐儿很想笑。

“六姐姐,不许打马虎眼,如今是我们两个女孩在谋你的婚途,所以这个你必须心里有数。”不过她并没笑,而是很郑重的对六姐儿道。

“这个……这个……”听了她这话,六姐儿一张脸更红了,嗫嚅了很久,才道,“当然……当然是在八妹妹出嫁……出嫁之前了,我……我毕竟是……是姐姐吗……”

看着这个自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堂姐,如今却一脸小女儿娇态,可就在这小女儿娇态之下,却又毫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九姐儿再也忍不住了,“噗——”的她一声就笑了出来。

“九妹妹……”她这一笑,六姐儿禁不住又臊又恼,一张脸红的几乎都要爆了,“是你让我说的……可、可你又笑我……你……你真是可恶……”

“那个……六姐姐,好了好了,我只是……只是觉得你很聪明才笑,不是别的,你想想,谋早不谋晚,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你早早嫁了当然是最明智的。”

九姐儿赶紧道。

“你也这样认为?”六姐儿并不是拘于小节之人,很快就将刚才的小小不快抛开,很认真的问九姐儿。

“这是自然!”九姐儿点点头。

当然是将这件事早早利索的办清楚了好,邹氏的手段她又不是没领教过,要是一旦警觉了,那还了得。

“嗯,那我们就商量一下该如何才能过了我父母这一关吧。”六姐儿又道。

“嗯……”

阳光沿着窗口慢慢爬下,西斜,软软的落在墙角。

“可是……可是我们如何才能得到出去的机会呢?”很久,阳光下的屋子里才响起这样的一声。

“这个容我想一想……”另一个声音道,之后沉默了很久,才又道,“我们可以……可以找四姐姐帮忙呀,六姐姐。”

“四姐姐?”

“对呀……”

冬月十八这一天,已经出嫁的四姐儿派了三辆马车来,专门接了二夫人苗氏、三少­奶­­奶­萧氏,还有家里的几个姐妹去她家里做客。

六姐儿本来是不准备跟去的,一是因为痴傻的原因,这段时间她和姐妹们走很生疏;二就是邹氏也不允许她去,谢俊那出身看在邹氏眼里,比街上的乞丐也强不了多少,她当然反对六姐儿和其来往。

另外,回门那天,苗氏竟然又因为四姐儿夫­妇­下了她的面子,这让向来嫉妒心强又狭隘的她自然记恨在心。

只不过没想到贝贝那条小白狗竟然跟着众人一起上了马车,爱狗心切的六姐儿去寻她,稀里糊涂的就爬了上去,然后也跟去了,连贴身丫鬟青香都没带。

“快去将她给我追回来!”听说这事的时候,邹氏正在延寿堂,和李太君,还有几妯娌商量八姐儿下月出嫁的事,一听这个,急了,一脸沉­色­的对庄妈妈命令道。

“是……是……”庄妈妈转身就要去安排。

“算了……”但却被那靠在坑上姜黄­色­锦鲤锦锻的大迎枕李太君拦下,“去就去了吧,去姐妹家里走动,是好事呀,你又何必整天将小六拘在家里,再说她二婶婶和三嫂都跟着呢,又能出什么事?”

“可是……”邹氏还想说什么。

“好了,”但李太君却对她挥挥手,问,“刚才的事说到哪了?”

“说到蒋家送过来的那些绢帛都是绝顶好的,我们也不能办的太磕碜。”不待邹氏开口,那一边的甄氏就瞥一眼那邹氏,语气酸酸的开口道。

听了甄氏这话,邹氏自然也就无暇顾及六姐儿的事,赶紧道,“这个……当然,我给小八准备的那些也都是­精­挑细选的呢。”

蒋家确实有钱,纳征过来的东西,小到针头线脑,大到珍宝金银,都是最好的,这份彩礼真的让文府众人眼红羡慕。

这就是邹氏这两天不在屋里装死,大大的活跃起来得原因。

但事情都是相对的,蒋家如此,文家断没有偷­奸­耍滑的道理,那嫁妆自然也不能含糊。

这让邹氏在光彩之外自然大大的­肉­痛了一把,好在她心思向来多,一番斟酌算计,小处点亮,大处俭省,钱没填多少,那嫁妆依然办的十分体面。

只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甄氏没说话,只笑着拿眼去看那一边正慢慢抿茶的蒋氏。

蒋氏一怔。

李太君自然已经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不由轻轻一蹙眉,然后开口,“老大媳­妇­,那嫁妆就再多置些吧,按照三姐儿出嫁时的标准,我也出一份。”

听闻这话,那邹氏自然高兴,赶紧站起来,对着老人一福身,“那儿媳就替小八谢谢老太君了。”

见此,那甄氏禁不住又是嫉妒又是不忿,撇撇嘴,然后轻哼一声。

因为涉及到娘家,蒋氏自然不方便说什么,垂眸,又继续喝茶。

那邹氏则是乐滋滋的又开始在心里盘算,这样是不是她又可以偷工减料、省下点了呢?

呵呵,小八只是个庶女,她这样做自然说的过理去……

只不过邹氏这份好心情并没持续多久,到了后晌,就有婆子匆匆的来报——六姐儿出事了……

“什么?怎么会好好地惊了马?啊……遇上了打群架的,都是四姐儿嫁的这个穷家主,住在那个荒僻之处的地方,不然在繁华处,治理 ...

(这么好,又怎么会遇上打架的呢……不是九姐儿和她坐一辆车上吗?怎么那九姐儿就没事,偏偏伤了六姐儿?什么,为了救那贝贝,我就知道这死丫头养的这只破狗会坏事,没想到真的就应验了……”

听说六姐儿和九姐儿坐的那马车惊了马的事,邹氏首先就是一阵哭天抢地,都不知道该埋怨谁了。

“有人救了六姐儿?还是个男人?然后情急之下抱着六姐儿整整走了一条街送到医馆?快来告诉我……这究竟是不是真的……真的!竟然真是真的,我的天啊……我的天啊……”邹氏一脸骇异的念叨着,但念着念着,就忽然双眼一翻,身体一软,就要昏过去。

“太太……太太……”庄妈妈赶紧扶住她,帮她抚背顺气。

良久,邹氏才气定了些,但转瞬间又大哭起来,“怎么会这样?这可怎么办……六姐儿可是许了人家的呀……不行,我得去找老太君,都是她……是她说的没事……”说完,一把推开那极力劝阻她的庄妈妈,跌跌撞撞的就直奔延寿堂。

“这又怎么了?老大媳­妇­,这个时候,你不是去派人看看小六究竟怎么样了,反而闹腾这个,我看你是糊涂了,难道你宁愿看着小六死,也不愿她被人救吗?你这是为人母亲的吗?”

只不过到了延寿堂,她刚又哭又说的起了个头,就被李太君劈头盖脸的一顿训。

邹氏禁不住被这犀利的话弄得怔了好几怔,最后才又哭着道,“可是……可是六姐儿是有婚约在身呀……”

“什么婚约?和信亲王府的吗?”不待李太君开口,这时那匆匆进屋来的宁平侯文崇江就愤愤的接了口,“哼,信亲王府本来就瞧不上我们文家,六姐儿如今又痴傻,人家王府根本就没将这婚约放在心上,是你腆着脸非要将女儿嫁过去,这样的婚约……不要也罢!”

“不要……怎么能不要?”一听这个,邹氏大急,“不要……那六姐儿嫁谁去?”

“嫁谁?就嫁救她的这人,这人为了六姐儿,在街头拼死拦马,单凭这份勇气,我们将女儿嫁给他又如何?”

“嫁……嫁……你就只会说,你可知这人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家里已经有了妻室?”

“有妻室有什么妻室,刚才我已经带人去那医馆看过了,救六姐儿的是春日里为金哥请的那名西席洛思远……”

“什么?”不待文崇江的话说完,邹氏就已经如遭雷击站起,大叫了起来,“那个穷书生?”

李太君听了文崇江的话也蹙了蹙眉,不过这会儿听见邹氏在下人面前竟然如此口无遮拦,禁不住立刻沉了脸看她,“老大媳­妇­,你怎么还这般说话?难道你忘了那天老二媳­妇­说你的话,宁欺白头翁莫笑少年穷了吗?别总是鼠目寸光。”

“确实!”文崇江听罢母亲的话,却是真心的称赞,“这洛生不错,才华高心又善,最可贵的是肯为了六姐儿拼命,这事就这么定了吧……”

“不行!”邹氏立刻毫无形象的跳到丈夫面前,“我堂堂侯府千金,怎么能嫁给一介什么都没有的布衣。”

在众人面前,为人夫君的却被妻子如此顶撞忤逆,文崇江也怒了,“布衣怎么了?你家女儿还是傻子呢?”

一句大实话说的邹氏禁不住脸一白,一阵哑口,喘了很久的气,才哭唧唧的道,“这会让……会让汴州城的人笑死我们的……”

“笑什么?我文崇江不攀那王府泼天富贵,却为了感恩将女儿嫁给一介布衣,人们只会称赞我,哈哈……”但那文崇江却不仅没被这句话打击到,反而开怀大笑。

这段时间,他忍得够久了,为了攀上王府这门亲事,做了诸多的让步,这样窝囊不只是心里吞气,主要是被同僚笑话鄙视,如今终于得了这样一个好时机,王府那婚事自然是要退的。

想起是他文家首先向王府提出退亲,他就有一种热血感,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回了。

布衣又怎么了,虽然他文家不是很兴盛,可是为这布衣书生谋个前途还是不成问题的。

以后这布衣书生若是有本事得了功名更好,就是不得功名,他也会保他和六姐儿丰衣足食一辈子……

“你……你……”看见丈夫竟然还笑,邹氏更气了,想说两句,但不成想,还没开口,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太太……太太……”庄妈妈赶紧扶住她。

文崇江看她一眼,对庄妈妈努努嘴,“夫人身体不好,将她送回屋。”

庄妈妈自然不敢说不,赶紧和一边的两个丫鬟,搀扶着邹氏走了。

“老大,你真的决定让六姐儿嫁这洛思远?”等到邹氏走了,李太君又遣退了身边的下人,才问这文崇江。

“是,儿子已经决定了!”文崇江看向母亲,恭敬而又坚定的答道。

李太君听完并没马上说话。

文崇江禁不住忐忑起来,问她,“母亲觉得不妥吗?”

李太君摇摇头,无声的叹一声,才又道,“如果真要嫁,就赶紧着,在八姐儿的婚事之前办了吧。”

“是!”

……

就在文府中的各长辈纠结烦恼吵闹之时,在汴州城郊的一家小小医馆里却是另外一副情形——

“六姐姐,你好眼光呀,这洛夫子还真是本事,今日多亏他了。”

九姐儿一边隔窗看着院子站着的那穿着深蓝­色­素面锦锻袍子的身影,一边低声对床上躺着的六姐儿道。

“是啊……”六姐儿也仰起头,隔着窗向外望去,一张带着几块擦伤的脸上满是红晕。

“六姐姐,脸红了呢?”九姐儿和她逗趣。

“你又笑话我,看我不掐你……”六姐儿被她弄得有点恼,作势就要掐她。

“两位妹妹,说什么呢?”不成想这时那门帘一挑,端了一碗药的萧氏走了进来。

“没……没什么……我逗六姐姐玩呢,六姐姐居然和我说话,看来刚才摔下车也许是好事呢……”九姐儿赶紧看了那六姐儿一眼道。

是时候让这六姐儿恢复智力了,不然总是装模作样的她都替她累。

呵呵,这算不算又是一举两得呢?

不过这都要归功于外面那洛思远,没想到这洛思远竟然会功夫,而且功夫还不赖,怪不得将这六姐儿迷得七荤八素呢。

其实想想也是,这些游学的人之所以敢天南海北的走,自然是有依仗的。

就是他这份依仗才顺利的让他抱得美人归,因为当时她和六姐儿四姐儿的计划出了点突发情况。

她们的计划自然也商量了四姐儿,嫁的很如意每天都很甜蜜的四姐儿自然支持,所以替她们买通了车夫,交代了跟车的婆子,送她们回来时,走着走着那马车就掉队了,然后到了她们以青莉的口吻约了那洛夫子的地方突然就陷进了泥沟里,而那六姐儿则被甩了出来昏过去,这样既没什么危险,又能给洛夫子创造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但是 ...

(没想到,那车是陷了,洛思远也到了,可陷得幅度太小,六姐儿并没甩出来,情急之下,她便让他车夫催马,想制造一个惊马的情景……呃,当然,是假的,目的还是让六姐儿摔下来。

但没想到这一催,竟然将那贝贝狗吓坏了,钻到车帘处就要跳车,爱狗心切的六姐儿竟然就扑了过去……呃,眼看就要弄假成真了,她、车夫、婆子都吓坏了,但没想到一个身影一闪,竟然有人接住了这六姐儿,而那个人正是这洛思远……

“哦,是吗?”听了她这话,萧氏也不由的望向六姐儿。

“嗯……”六姐儿当然知道九姐儿的意思,赶紧一改往日那懵懂样,作沉思状,“是吧,我好像……好像想起了很多事呢。”

“真的?”听见这个,萧氏大喜,赶紧问道,“那六妹妹记不记得我吗?”

六姐儿赶紧应景的盯着她,良久,忽然就抱住头,做痛苦状,“我……我头疼……”

“呃,”萧氏见了,自然赶紧道,“好了,六妹妹,头疼就不要想了,赶紧喝了这药吧。”

那六姐儿这才不装蒜了,端过那药去喝。

但九姐儿看得清楚,那药碗下面,一双美丽的圆眼睛里有狡黠笑意闪过。

她忽然觉得自己应该也被她骗了,她应该一早就知道这洛思远会功夫的,可是却三缄其口,看来当时那逼真的戏码又是她有意为之,舍身求爱,她的这个姐姐更勇敢。

只不过勇敢归勇敢,只是不知道她是否想好了怎么对那洛思远解释这身份的突变呢?

从丫鬟到小姐,这个跳跃可是从天到地呀。

刚才她也看到了,那洛思远听二夫人说他口中的丫鬟竟然是侯府嫡出小姐的时候眸光中有一抹明显的复杂惊异闪过。

这位俊秀不凡、行事稳重的男人自然不是那毛躁轻狂无主见之辈,他会不会对六姐儿骗他捉弄他有看法呢?

但事实证明,九姐儿多虑了,因为她的这个六姐姐竟然也不是简单之辈,在二夫人安排众人从医馆里出来时,就已经“恢复”了记忆,并且向那洛思远解释过了——

她头部受了伤,一直都懵懵懂懂的,痴痴傻傻的,记忆也是时有时无,尤其是搞不清身边的状况。

有时不知道自己是谁,有时又好像记得是侯府的六小姐的记忆,有时又会以为自己是丫鬟青莉,其实这个名字是贴身丫鬟青香为了哄她给她起的……

呃……

这样不管是让人家穿红衣,还是今天约人家到这里来都有了理由了。

她开始佩服自己这个六姐姐了。

果然那洛思远听完这些后看过来的目光就满是怜爱了,她有一个预见,将来她这个六堂姐会更幸福。

两人这般眉目公然传情,将二夫人苗氏惊到了,一刻都不敢再耽误,赶紧命令众人启程。

虽然这六姐儿被这男人抱了一大街,板上钉钉要嫁人家了,但这样也太有点不合规矩了吧。

而且那邹氏又岂是好说话的,不管怎么说,都是她将这六姐儿带出来的,如今六姐儿做不成王妃,那邹氏不知会怎么闹她呢?

怀着一肚子七上八下回了府,苗氏却并等到预料中的难堪,因为那邹氏被文崇江以养病为名禁在了屋子里,苗氏顿时大大地松了口气。

虽然没有被为难,但是苗氏也没轻松,因为李太君将给六姐儿退婚的事交给她。

好在这件事不难办,信亲王府对文府提出来的这理由表示理解,两家很快就解除了婚约,而且那信亲王妃还表示两家亲事不成,但还是好亲戚,以后还要多走动。

婚约解除了后,苗氏又被委以了重任,那就是­操­持六姐儿和那洛思远的婚事。

开始本来以为这洛思远只是一个穷书生,但真到办婚事才知道人家有个表舅是盐铁转运使。

这名表舅并没过亲自来参与洛思远的婚事,但是却也让人送了不少银两过来,所以说这六姐儿的婚事倒也不是办的很寒酸。

腊月这一月,文府众人可是当真忙碌,因为一连嫁了两女,又赶上了过年备年货。

但偏偏越忙越赶上,忽然又有一个消息传来,那就是信亲王妃的世子欧阳靖要来看望姨母邹氏,众人更是乱了手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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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婚不远了,嘻嘻,亲们想看的,马上都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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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三 表哥喜欢你!

( “姑娘,您说两家都这样了,怎么这信亲王世子还来府上走动?这不成心添堵吗?”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那和欧阳靖有点小小宿怨的小丫头青桃就开口评论上了。

九姐儿正有一搭无一搭的绣杨皇后的那件晨衣,听见这小丫头这么说,立刻抬眸看向她,“两家怎么了?你忘了人家信亲王妃那话了吗?亲家做不成,还是好亲戚。”

“什么好亲戚?说说而已呗,经过那些事后,大太太也许不会,但老太君和侯爷绝对不会像以前那样对这世子,您信不信,姑娘?”青桃却又道。

九姐儿却不置一词,笑笑,然后低头穿针引线。

“姑娘……”小姑娘不满了。

“姑娘什么?去帮我去针线房挑几­色­鲜艳的线来,我绣几朵花。”九姐儿却又吩咐她。

小姑娘很不情愿,但却还是去了。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九姐儿才勾­唇­微微一笑。

她当然信这小姑娘说的话,只不过却并没有随便多嘴的习惯,特别是在这毛躁爱咋呼的小姑娘面前。

其实又何止李太君和文崇江,她想就是大夫人也一定会对自己这个外甥存了看法,毕竟六姐儿的事弄得众人都好生没脸。

这样,她就真有点想不明白这欧阳靖来这里的目的了,难道真的只是单纯的要看望邹氏?

可是……可能吗?

不过管他可能不可能,这个似乎与自己没关吧?

主角都已经解脱了,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配角自然更没事了……

她没有再想下去,放下那绣活,转身去了西间的书架前翻找——

四姐前两天回来时和她说,来年春她会让人将谢府后面的那片空地开垦出来,种上蔬菜,但却不知种些什么好,所以托她帮忙找一些蔬菜种植方面的书籍。

对于四姐儿这个五谷不分的千金大小姐竟然要种菜这点,她真心的欣慰,真没想到她这个只知道诗词歌赋的堂姐竟然上道如此快,这般用心经营自己的婚姻,由不得那谢俊不爱呀。

她自然要全力支持她了……

“姑娘……姑娘,八姑娘来了。”这时,那青杏急匆匆的推门进来,对她道。

“哦……”

她一怔,赶紧转身出了西间,然后就看见那身着大红­色­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的八姐儿在两名丫鬟的簇拥下进门来。

“八姐姐!”她赶紧迎上去。

“九妹妹,这几日好吗?”八姐儿并不像往日那般拘谨寡言,而是主动地拉住她的手问,一双明亮的大杏眼里笑意潋滟。

她自然对她这幅表现不惊讶,因为这八姐儿刚刚嫁了半月,已经回门两次了,这是第三次。

从她第一回门就完全颠覆了以前那个懦弱的形象,腰板挺直了,脸上也多了多了笑意,自信了,开朗了,甚至还偶尔讲上两句笑话呢。

这一改变真的让文府的众人在大跌眼镜之外,不由深深感叹,看来这八姐儿嫁的不错呀……

“挺好,八姐姐好不好?”九姐儿一边吩咐青杏看座倒茶,一边也问她道。

“嗯,我也挺好的!”八姐儿一边点头,一边从身后的丫鬟手里接过一个油纸包递给九姐儿,“九妹妹,尝尝吧,徐记的夹心烤饼,蛮好吃的!”

九姐儿自然赶紧接了那纸包,将那烤饼拿出来吃,一边吃着,一边又不忘打趣八姐儿,“八姐姐,这不会是八姐夫买给你你吃不掉才拿过来的吧?”

一句话说的八姐儿立刻红了一张脸,“九妹妹,你……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这样……”

九姐儿却不理她的话茬,只目光灼灼的看她。ww

看的那八姐儿不好意思了,垂了小脸,呐呐道,“九妹妹,休……休听下人们胡说,那天……那天那些吃食是别人……别人送宇兴的,送多了,我吃不掉……所以才让青茶她们分吃……”

这还源于八姐儿第一次回门,八姐儿的贴身丫鬟青茶讲的,说姑爷总是给姑娘买各种各样的稀罕­精­致小吃,姑娘吃不了,总是分给她们呢。

其实姑娘吃不掉的东西,分给丫头们倒并不是什么稀罕事,稀罕的是那些都是小吃,而且是姑爷买的。

可以看出两点,一是姑爷真有闲钱,二是姑爷对姑娘真好啊!

——所以九姐儿才用这个打趣她。

听这八姐儿面红耳赤的解释,九姐儿并不说话,只是吃吃的笑。

八姐儿一张小脸更红了,伸过手来,就呵九姐儿的痒,“让你调皮……”

“不敢……不敢了……八姐姐……饶命……”九姐儿一边笑着,一边道。

姐妹两个顿时闹做一团……

“八姐姐,你去过大伯母屋里了么?”闹了一会儿,九姐儿忽然想起了什么,正­色­下来,问这八姐儿。

一听九姐儿提这邹氏,八姐儿一张小脸禁不住一沉,摇摇头,“一会儿我再去!”

看着她,九姐儿想说什么,但最终又闭上了嘴。

每次来,包括第一次带着蒋宇兴回门,这八姐儿都是先去延寿堂,去过延寿堂就去宁平侯文崇江的书房,接着就来自己这里,而邹氏那屋总是放在最后位置,而且还只是应个景就走。

当然这让邹氏大大的光火,这也是近来大房­鸡­犬不宁的原因之一。

六姐儿嫁的不如意,至少八姐儿这里还靠点谱,这让邹氏多少有点安慰,但没想到这八姐儿根本就不爱搭理她,邹氏又怎么会不生气呢。

白眼狼狼心狗肺忘恩负义,邹氏自然抓住八姐儿的机会就劈头盖脸的讽刺她,但八姐儿却置若罔闻,该怎么做还是做怎么做,这让邹氏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内伤啊。

姐妹俩又闲话了会儿别的,最后又说起四姐儿找农书要种蔬菜的事,九姐儿很慷概的表示要教八姐儿蜡虫的放养技术。

因为受了四姐儿的影响,这八姐儿倒也没推辞,于是九姐儿便首先和她讲起了那青榔树和女贞树……

正说着呢,邹珍儿来了。

“八表妹,该过了。”那邹珍儿先和九姐儿寒暄两句,然后才转向了八姐儿。

八姐儿不说话。

“辛苦了,珍儿表姐。”九姐儿则笑着拍拍邹珍儿的手道。

真心话,自从六姐儿和八姐儿陆续嫁掉,那邹氏一天也没消停过,生病是生病,闹腾是闹腾,大房的房顶总处于一种被掀的状态。

开始人们也觉得这美梦落空的邹氏不容易,所以都会去劝她,但却没想到却没一点效果,众人也就懒得再劝了。

宁平侯文崇江自然也被这邹氏烦的够呛,最后­干­脆再也不去她的屋里,去小妾哪里躲清静。

——这样,邹氏身边也就只剩了这邹珍儿,可想而知……

“哎,这没什么。”邹珍 ...

(儿笑的颇深沉,“我从来不怕辛苦的!”

再辛苦又有什么,只要活得仗义坦然!

八姐儿九姐儿自然听得懂她话里的意思,禁不住都看向她。

她则继续对两人笑,最后两人也笑了。

心照不宣的相视笑过之后,自然心更亲近。

然后八姐儿跟着这邹珍儿回大房,九姐儿则送两个到门口。

“对了,九表妹,明儿六表姐回来!”这时那邹珍儿又对九姐儿道。

“哦,是吗?”九姐儿听罢立刻满脸欣喜期待之­色­。

和洛思远完婚后,这六姐儿就和他一起南下去拜望他那个做盐铁转运使的表舅,已经走了半个多月了。

这又是邹氏每天生活在愤满不平中的一大原因,一个小小的转运使,这么远的路,又大过年的,值得吗?

父母早亡,是表舅抚养我长大,我自当以父母之礼待之。但没想到那洛思远振振有词。

思远的话有道理,我愿意和思远走这一趟。六姐儿却大大支持自己的夫君。

你……你……

气的邹氏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翌日,六姐儿就携同洛思远回了府,完成了他们这场迟到的回门。

见到六姐儿的时候,文府众人又禁不住大大惊讶了一番——

因为府上这位娇蛮霸道的姑娘上面一件月白绣花小披风,下身一件淡紫­色­莲步裙,站在俊秀高大的姑爷面前,竟然既娇羞又清雅,隐隐的有了几分大家闺秀之气。

大房的两位姑娘嫁了之后真的是与以前截然不同了,愈发完美起来了呢,看来邹氏这位做母亲的远远不如那些姑爷会调教。

呵呵……

嫁的正确呀!

“九妹妹……”

从延寿堂看了六姐儿夫­妇­回来,九姐儿就拿了一个绣花棚子坐在窗前,准备绣两针。

但没想到,一会儿工夫,青桃却领了一个人进来,正是那嫁的正确之一的六姐儿。

“六姐姐,快来——坐……”九姐儿自然赶紧迎上去。

这是什么节奏啊,邹氏想不恨她都不行,不管是亲女,还是庶女,总是不先去她那里报道,却喜欢来找她。

青桃也赶紧帮六姐儿看座上茶。

“六姐姐,大伯母哪里……”坐下来,九姐儿才问她。

“好了好了,我一会儿再去。”提起邹氏,六姐儿就又露出些本­性­来,很不耐烦的道。

“可是……”九姐儿还想劝她,毕竟邹氏对自己这个亲生女儿可是一片真心。

“别可是了,我就知道我一去耳朵就会受罪,所以先来你这里轻松一下,好不好?”那六姐儿又道。

“呃……”九姐儿还能说什么,只能替邹氏悲哀了。

“九妹妹,你不知道呢……我们去时先乘船,经三峡,我还是头次见识了那一线天……还有,你知道獒犬吗?很凶猛,不过思远不怕……”那端六姐儿已经开始兴致勃勃的给她讲起南下的见闻了。

她还能说什么,只能听了。

听了许多,然后两姐妹又说了一些闲话,但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说到了欧阳靖来府上做客的事。

“九妹妹,你觉得表哥如何?”这时,那六姐儿忽然盯了九姐儿问。

“呃……”问的九姐儿一怔,“什么如何?”

“你喜欢表哥吗?”六姐儿却又问她。

“六姐姐什么意思?”九姐儿禁不住被她这话弄得又惊又恼,清秀的小脸涨得通红,反问。

六姐儿又看了她片刻,才轻叹一声,说了一段让她惊悚不已的话,“我也不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我觉得表哥应该对你有意思,因为母亲和我说,表哥和姨母是因为听说要将你送做我的陪嫁才重提那婚事的,我又忽然想起小时候表哥为了救你落水的事,才这样想的……”

六姐儿又说了什么,什么时候走的,九姐儿都不记得了,满心都是六姐儿说的那欧阳靖对她有意的话,还有那些推断理由。

小时候救她落水这一点当然不能参考,因为群众理解有误,不过……不过因为她做陪嫁才同意那婚事真的够充分。

不然那邹氏又何苦就认定了她这个不听话的棋子呢?以致于害落了个满盘皆输。

看来是非自己不可!

再联想到去年冬欧阳靖来府上的种种事,与自己的各种交集,原来是这呆霸王对自己由恨生情了。

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被人喜欢了,呵……多么荣幸的事。

可是那个喜欢自己的人大概永远不知道,他的这份喜欢为自己带来的并不是幸运,而是灾难吧。

七姐儿的嫉恨,邹氏的算计……最后直到那宫廷里的几次涉险,全都因为他这份喜欢的心思。

想到这里,她禁不住在心里暗暗一阵冷笑。

因为对自己有心思就答应了这文家的亲事,这欧阳靖将自己当成了什么呀?难道还想来一场买椟还珠吗?

呵呵,真是可笑……

想想,还是从本心来说,没将自己这个庶出的庶出当成什么独立存在的东西,不然为什么只是搭头呢……

呃,当然,她并不是想做什么正妃,因为她对这呆霸王并无好感,她只是在哀叹自己的命运。

如果不是自己奋力反抗,万般筹谋,恐怕真的就成为妾室了吧?

这可恶的男尊女卑社会,这可恶的庶女命运,还有这可恶的呆霸王。

那呆霸王是这社会下的产物,她自然理解,但却不可原谅,毕竟他给自己带来了这么多伤害。

不止如此,似乎他的这份心思并没有因为六姐儿的出嫁而消亡,不然他也不会又跑到文府来了。

他这趟来又想做什么呢?

不过不管他做什么,她都会坚决凛然的向他亮明态度……

想到这里,九姐儿不由瞬间握紧拳头。

时间飞逝,转眼就到了腊月十六这天,正是文府众人迎接那信亲王世子欧阳靖的日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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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不好意思,堂弟相亲,我是红娘之一,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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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四 雪中——

( 腊月十六这一天,信亲王世子欧阳靖终于如期而至——

本来文府众人都以为因为六姐儿的事,这欧阳靖会遭到府中首脑高层的冷待。ww

但事实证明,众人料错了——

身着绛­色­镶边宝蓝撒花缎面圆领袍、个头明显比去年高了一个头、越发显得的风采无双的欧阳靖在延寿堂里依然受到了殷勤的招待。

原因很简单:一是那欧阳靖找来了一个重量级陪客,那就是他的堂兄四皇子欧阳睿。

皇子登门拜访,这份殊荣当真是让文府蓬荜生辉,文府众人自然受宠若惊至极,又哪里敢有丝毫怠慢。

这还是其一,还有其二呢——

其二就是欧阳靖带来的那又多又好的礼品,虽然以李太君为首的领导们还不至于贪这个,但这不是人家的一片诚意吗。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如今没落的文府可是最渴望有人帮衬的时候,有这样的一份好关系摆在眼前,又怎会不要。

更何况欧阳靖又曲意讨好,请罪奉承低姿态,众人都是长辈,又怎么和这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计较。

——所以就真的应了信亲王妃那句话:做不成亲家,还是好亲戚。

对于这欧阳靖的这番作态,九姐儿一直只是冷眼旁观着,没任何想法。

小的时候我们为了一件喜欢的玩具,不是也这样过吗?

花光自己所有的压岁钱也不心疼,怕妈妈不让买,然后撒娇卖萌,还会拉­奶­­奶­做说客。

可是那玩具买到了又怎么样?

新鲜劲一过,那玩具不是被丢弃就要是被束之高阁,各种各式各样的新奇玩具前浪推着后浪,要求那玩心太重的孩子钟情一只玩具那不是笑谈吗?

她难道还会因为被人当成了这样一件玩具而自豪欣喜以致满心甜蜜,这自然不可能,她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女­性­,骨子里多的是独立与尊严的需求,而不是奴­性­和依附­性­……

“姑娘,粥都凉了,姨娘辛辛苦苦熬得,别浪费,赶紧趁热喝吧。”正想着,忽然身边青杏的几句话,将她的思绪拉回。

她的目光不由得又落在手边的那碗香甜的粟米百合红枣羹上,于是拿起勺子,慢慢的喝了起来。

九姐儿这边喝着粥,那边的青杏则往一边的火盆里加炭,但忽然抬起头来,看了窗外一眼道,“哦……下雪了呢。”

“下雪了?”但没想到九姐儿一听这个,忽的一下站起身来。

“怎么了,姑娘?”青杏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问道。

“我想出去走走。”她转头看向青杏。

“呃……”青杏听罢一怔,看看窗外那飘舞的雪花,又看自家姑娘,“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快去给我拿衣服。”九姐儿却又道。

青杏不动,还看着她。

“快点……我想姨娘,已经好几天不过去了,顺便赏赏雪景。”她催促她道。

青杏无奈,转身去给她拿披风。

她则踱步到窗前,看着外面如梨花纷落的白­色­世界,微笑。

她已经整整三天不出屋门了,这下雪的日子真的是一次出去放风的好机会,虽然天气冷点,路不好走点。

但这个有这个的好处,不是吗?

人们都躲在屋子里,路上行人少,不用担心遇上不想遇的人。

今日已经腊月十九了……

很快青杏就已经拿了她那件粉­色­的织锦皮毛斗篷出来,披上之后,主仆两个就一起出了门。

到了外面才知道这天气不是一般的冷,风吹舞着雪花直往脖子里钻,青杏只好又回去拿了一趟伞。

小姑娘很有点不明白,为什么阳光普照的时候,自己姑娘怎么叫都不出去,而今天偏偏选了这大雪天的要出去走走。

难道真的是为了看雪景?

可是姑娘一向都不是这样任­性­的­性­子啊……

不过看着自家姑娘那兴致勃勃的样子,小姑娘也就不纠结了,难得呀,这几天姑娘都是恹恹的,满腹心事的样子,问她又不说,弄得她都没什么心情。ww

受天气的影响,路上的行人果然十分稀少,就是偶有婆子丫鬟经过,也都是全副武装,步履匆匆的。

“青杏,冷吧?来,我来撑伞。”

九姐儿回头看向那小脸冻得通红的青杏,很有些过意不去,伸手去接她手中的伞。

“没事,马上就到了。”青杏自然不给她。

“谢谢,青杏!”她也没再坚持,只是轻声一句。

青杏一怔,笑了,“姑娘,别说了,小心脚下……”但是还没说完,她自己就差一点摔一跤,吓得她不由一声惊叫。

“呵呵……”九姐儿一边赶紧扶她,一边笑了。

“姑娘……”青杏嗔她。

“还说,又要摔跤了。”九姐儿一边说着,一边­干­脆挽了她的手臂,主仆两个在雪中相携而走……

“这大雪天的,快上炕了,暖和暖和。”

后院屋子的炕上,徐姨娘正在和徐姑姑一起纳鞋底,看见女儿来了,自然高兴又心疼,赶紧拉了女儿坐上去。

徐姑姑也去拿了零嘴和茶水过来,母女两个就坐在暖乎乎的炕边闲话。

“姨娘,这是你准备给表哥做的吗?”九姐儿无意中看见纳的一副男式的鞋样,立刻问道。

“是啊!”徐姨娘点点头,“你舅母活计糙,怕你表哥嫌不好,便让我给他上两双,好歹也十六岁了,大了,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将就了。”

“哦……”听了徐姨娘这些话,九姐儿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问道,“对了,表哥的书读得如何了,明年春有没有入场试试水的打算。”

府里确实有两个考功名的种子选手,而且都是她的兄长,但她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这个表哥徐伟。

无他,和别人之间都有利益的权衡,唯有和亲娘舅家才是真正的不计较任何的息息相关。

只可惜她的这个表哥实在不够大气,当初舅舅让他弃学经商,怎么都不肯,可是书读了好几年,临到应试,却又患得患失,怎么都不敢入场,所以今年春错过了那春试的机会。

“哦,说起这个来我还忘了和你说了呢……”没想到一听她这话,徐姨娘竟然颇为欢欣的笑了,“你表哥想好了,决定明年去赴试。”

“真的?”

“当然,其实这还都因秋日里你劝他的那句,自古无场外的举人,没想到竟然就说到他的心坎上去了,回去反复的琢磨觉得确实是这回事。”那徐姨娘又笑道。

“这样最好。”九姐儿禁不住也欣喜地点头。

秋日里和蒋家的人去那片山林收那白蜡,她曾经见过她这位表哥徐伟一面,然后就说起了这考功名的事。

这个爱读书 ...

(却不敢考试的表哥自然是各种羞臊各种自卑,于是她就劝了他一番。

看来前世多年的教师真的没白做,这思想工作做起来竟然颇有成效,这不她的这个憨表哥就被说动了。

又和徐姨娘说了几句,九姐儿的心情明显的就好了许多,看了看外面,已是天地一片白茫茫了,她便没有再待下去,穿起披风便和青杏一起往回走。

房顶上、枯枝上都已经覆了厚厚的一层雪,脚踩在甬路更是有轻微的“咯吱”声响起,风更加吹的凛冽了,主仆两个的步子自然也迈的匆忙。

“世子爷?!”但忽然那走在身边的青杏惊异的一声。

闻言九姐儿的心尖不由一跳,转头,目光就落在前面渐渐走进的那个颀长英俊的身影上。

身披玄­色­刻丝鹤氅,头束玉冠,踏碎片片雪白而来,腰间金钩革带上所坠的旒缨玉环更是随着他那洒脱有力的步伐翩翩而动,周身都流动着那份华贵风流又不失英姿飒飒的气质。

嗯,确实别人一番慑人心魄的魅力!

不仅一边的小姑娘青杏看呆了,连九姐儿这个一心对其避之不及的的九姐儿也禁不住有片刻的闪神。

“表哥好!”但她很快就恢复如初,躬身向那已经站定的欧阳靖福身行礼,举止恭敬周到,但语气却透着不加掩饰的疏离。

“表妹好!”

欧阳靖那双落在她身上的黑金­色­眸子里的灼热慢慢的敛去了,也换上了一副毕恭毕敬的态度。

一年了,再见她,由不得他不激动呀。

如果说五年前她是一苗小豆芽,细瘦­干­瘪;那么一年前她则是一杆小青竹,清瘦而挺拔;而如今呢,如今她则是一株含苞的莲,虽然依然青涩,但是那份清雅芬芳、亭亭玉姿却是掩也掩不住。

他那颗少年的心已经完全被她所牵引,以致于忘形……

“见过世子爷!”青杏向欧阳靖行礼。

“嗯。”欧阳靖也只好将眸光从九姐儿身上移开,对她点点头。

而那边的九姐儿已经抬头望向身边飘飞的雪花,一副不多谈要告辞的模样。

“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欧阳靖立刻有点急了,赶忙又道,“想问问表妹,还希望表妹能够告知。”

对于他这副没话找话的态度,九姐儿真心反感,但碍于礼仪,也只好道,“什么事,表哥请讲,小九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红萝卜究竟有什么功效,怎么会治眼睛呢?”

听着她那勉强的语气,再看看她那冻得酡红的小脸,欧阳靖也很明白这确实不是谈话的好时候,不过他还是说道。

因为他实在不愿放过这个谈话的机会,要知道见她一面是多么难,自来桀骜狂妄的他是如何的放低姿态,甚至不惜请出四堂兄出面帮忙。

可是住在府上的这三天,连六姐儿他都见过了,可是却连她的影子都不见一只。

好不容易听贴身小厮来报她出来的消息,却是这样的大雪漫天。

难道她是故意躲他,还在记恨去年他的无礼捉弄,但那都是年少的无知啊……

听了欧阳靖这个问题之后,九姐儿不由在心头暗暗蹙眉,对她的事情如此了如指掌,肯定是在一直关注她。

只可惜她并不喜欢这份关注,让她想起狩猎者与猎物。

“这红萝卜有明目的作用,是我在一本书上看的!”九姐儿语气淡然又简洁,说完还故意呵呵手,然后低声问一边的青杏,“冷吗?”

青杏一怔,赶紧看向那欧阳靖,然后又看九姐儿。

姑娘这是怎么了,虽然天气确实有点冷,但如此做派,也的确有点无礼了吧?

不过……

她不由得又看了那欧阳靖一眼,可是这位自来骄傲张狂的世子竟然脸上未见丝毫恼­色­,反而有丝难堪的涨红。

这……似乎不对,这世子看姑娘的眼神也似乎不对……

“天气不好,就不多聊了,表哥,告辞!”九姐儿的耐心终于随着贴身丫鬟眼中的猜度而完全告罄,向欧阳靖一福身道。

“哦……”欧阳靖闻言黑金­色­眸子闪过一丝明显的失望之­色­,但还是礼貌的点点头,“耽误表妹了,路滑,表妹慢走!”

九姐儿又看他一眼,目光落在少年那被雪水打湿的鬓发和微黑的脸膛上,心里忽然浮起一股不忍。

记得以前看过这样一句话,感激那个喜欢你的人,对他说谢谢,不管怎么样,都是一番盛情一颗心。

但她实在不能够!

没法掌控自己的命运,每一步都如履薄冰,走得小心翼翼,又怎么敢回应他的感情。

再说这也不是她想要的,他就是再喜欢她又能怎么样?先别说如今为了婚事两家弄成这样,就是没有任何嫌隙,凭她一个小小庶女,还想嫁入皇亲贵胄的王府做王妃。

呃……

还王妃?

你貌似被这少年青涩的爱恋冲昏了头了,随后九姐儿又禁不住在心里深深鄙视自己。

其实这人也只不过想让你成为他诸多女人中的一个,就是宠爱喜欢也不是在平等的基础上,到时你只是他一件完全的附属品罢了……

想到这里,她心头那点遗憾也渐渐随风随雪,飘落,唯有脚下的步子踏的义无反顾。

站在沸沸扬扬的雪中,欧阳靖静静地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俊脸上禁不住满是惆怅茫然。

她喜欢他吗?不喜欢吧……

毕竟他以前曾经那样对她,她又怎么可能会喜欢呢?他禁不住满腹惭愧和悔恨。

不过他不会放弃的,他已经在为她努力了,就像这次不顾父王和祖母的反对来文府修好。

至于到底以后怎么做,他还没有具体想法和打算,毕竟和六姐儿的事闹得如此不愉快。

不过他相信她终有一天会对他改观的,他终会得到她的心的……

想到这里,那雪中屹立的少年又禁不住微微绽开了笑颜,低头,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只小巧­精­致的蝴蝶绣鞋细细看着。

有密密的雪花飘下来,落在少年英挺的剑眉上,少年却浑然不觉,直到远处一阵脚步声传来,他才赶紧将那绣鞋上的雪花拂去,然后将那绣鞋又揣在怀里。

“世子爷,世子爷……”雪中快步跑过来的小厮有几分气喘吁吁,“这么大的雪,您怎么站在这儿?小心着凉。”

“阿福,你当我是纸糊的?”被人打断了,欧阳靖自然不高兴,没好气的横了那小厮一眼,然后转身就走。

“世子爷……”那小厮又追了上来,“刚才四皇子派人过来说今晚邀您过去喝酒。”

“哦……”欧阳靖听罢却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威远王爷也去。”那小厮又道。

“哦……”听了那小厮这话,欧阳靖立刻转头,目露欣喜的看向那小厮,“真的吗,师傅 ...

(也去?”

“当然,刚才来送信的那人说威远王爷的车驾已经出发了,指不定这会儿已经在宫中了……哎哎……世子爷,等等我,您走慢点呀……”

那小厮的话还未说完,欧阳靖就已经入一阵风般走远,那小厮只好追在后面叫喊……

……

是夜,大越王朝的一切都笼罩在银装素裹之中,这片白­色­苍茫和那华灯相映,将整个宫殿渲染的更加壮观美丽。

“……靖弟,你可越大越不讨喜了,十岁的时候你就已经能喝几杯,如今反而畏手畏脚的,一定都是和我这个四表哥学的,呵呵……我告诉你,可千万别学他,这样活得可无趣的紧。”

正阳殿的暖阁里,满脸迷离醉­色­的四皇子欧阳睿正一手握着一只蓝田玉酒杯,一手指着桌子对面的欧阳靖。

欧阳靖却只是笑,一边笑着一边望向身边一身黑­色­锦衣的杨国丰。

“刚才我过去姑母哪儿,姑母去了太后的乾安宫,说回来时会顺便过来看靖儿呢。”但杨国丰脸上的神情却无一丝波动,只等欧阳睿语音落了,才淡淡开口。

“你……你怎么不早说?”

听闻这话,欧阳睿脸­色­不由瞬间一变,快速起身,转头吩咐一边宫娥侍从备水去整理了。

“师傅,还是您有办法!”等到欧阳睿的身影消失在内室,欧阳睿才一脸敬服的看向杨国丰。

杨国丰对他这番称赞却并不置一词,低头亲自为欧阳靖倒了一杯酒,然后问道,“什么时候回去?”

一听这个,欧阳靖立刻想起傍晚雪景中那个毅然的玲珑身影,脸上瞬间浮起丝丝复杂之­色­。

“怎么,有麻烦吗?”杨国丰锐利的目光立刻落在他的脸上。

欧阳靖没说话,摇摇头,然后端起杯中那酒一饮而尽。饮完之后,又动手倒了一杯,端起来继续喝。

杨国丰的目光便落在那转瞬间已经空过几次的杯盏上,微微蹙眉。

“师傅,您也喝——”

看杨国丰看他,欧阳靖立刻对他笑笑,倾身过来为他倒酒,但不想弯腰的一霎,怀中一个东西瞬间掉了出来。

杨国丰一怔,幽深又锐利的双眸瞬间落在那掉落在地的那只绣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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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靖如今只是单纯的爱恋与喜欢,未来还没方向,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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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五 等着我——

( 那是一只水红­色­的绣鞋,形状小巧,再加上微尖的鞋头上那栩栩如生的蝴蝶刺绣和饰物,很是­精­致讨喜。

只不过一看就是半旧的,明亮灯光的照耀下,上面的金银丝线已经光泽暗淡,鞋口处也有磨损的痕迹。

看杨国丰的目光落在那鞋上,欧阳靖瞬间涨红了脸,慌忙俯身捡起,然后道,“呃……这不是我的。”

但说完之后,才知道自己这句话说得有多么离谱,所以赶忙又道,“是……是无意中捡到的,不知……不知是谁的……”

“……”

“本来……本来……想丢掉的,只是……只是……还没时间……”但他没想到一向不喜欢窥人隐私的师傅似乎对他手中的绣鞋极感兴趣,目不转睛的盯着,所以他只好又道。

口上明明说着要丢掉,可是手上的动作却大相径庭,不仅没丢,反而很仔细的揣进快里。

他当然知道这很不合规矩,弄不好自己那敬爱的师傅已经对自己存了想法,可是却顾不得太多。

这绣鞋他是决不会丢的……

直到那只绣鞋彻底的看不见了,杨国丰才收回眸光,一脸漠然的低头饮酒,只是再没人注意到的地方,他那双幽深清冷的眸子里才浮起丝丝异样。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见过这双穿着蝴蝶绣鞋的脚,因为她的主人曾经两次和自己同坐一辆马车,她那双穿着绣鞋的小脚就曾经那么拘谨的放在自己眼前。

因为不方便,所以他回避与她相对,有时那目光就会落在那双小脚上,一来二往,不知怎么就不知不觉的记在了心里。

只是不知道这欧阳靖怎么就拿到了她的绣鞋?

“也不知这靖弟是如何想的?若是以前,他不住宫里就不住宫里,我也不会多想,他毕竟和我一样,都是洒然而不喜这繁文缛节之人,可如今呢……如今和文家弄得这样不对付,却还不住宫里,一心要住到文家,怕遭人冷待,竟然还来央我去帮他撑门面,你说他这般作为到底是为什么呢?真让人费解呀……”忽然两日前四皇子欧阳睿的一席话又浮起在他的脑海。

想到这里,不知为何,杨国丰没来由的就觉得心头十分不舒服,那看向欧阳靖的目光也沉敛下来。

“靖儿……”沉默了一下,他忽然开口叫了那正自斟自饮的欧阳靖一声。

“哦?”

“明日已经二十了,该打回程了。”他又语气肃然的道。

欧阳靖愣了愣,终于点了点头道,“嗯,明日我收拾一下,后天回去!”

见他应了,杨国丰并没说话,只是拿过那龙凤纹执壶,再次为他斟满了杯酒……

……

“烦啊,真烦……”

“怎么了,十妹妹,外祖家有什么不妥当吗?”

对面一连串的抱怨声,让九姐儿禁不住从手中的绣活中抬起头来,望向那个美丽的发声体——刚刚跟着蒋氏省亲完毕就来了她这里的十姐儿

“没什么不妥,能有什么不妥?九姐姐,我不是为这个。”

“那是为什么?”

“为什么……哼,还不是那些舅妈大姨们,每个人见了我都是一套话,十姐儿过了年就十四了呢,大姑娘了呢。”

“这又怎么了?确实啊,过了年我们都十四了。”九姐儿当然听得出弦外之音,不过却成心要逗逗这小姑娘,所以故作懵懂的道。

“九姐姐……”十姐儿急了,立刻道,“你怎么就不明白她们话里的意思,还不是说……说我们到了……到了嫁人的年龄了……”说完,小姑娘那张脸已经红晕尽染。

但说完之后,才觉不对劲,特别是对上九姐儿那双含笑的明眸,小姑娘瞬间意识到自己受骗了——

“好啊,九姐姐,你竟然敢戏弄我,看我不好好惩戒你……”小姑娘一边娇斥着,一边伸手过来就要掐九姐儿。

“呵呵……妹妹饶我……饶我……”九姐儿则一边躲着,一边赔笑讨饶。

十姐儿怕弄坏了她手中那皇家绣品,终于还是停了手,只是嗔怨的瞪着她,“哼,你这个做姐姐的别得意,要嫁人也是你先,四姐夫六姐夫八姐夫都有了,我等着看九姐夫。”

说完小姑娘已经不气了,反而一脸坏笑,“九姐姐,让我猜猜,九姐夫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这次轮到九姐儿脸红了,赶紧去捂她的嘴,“好了好了,丫鬟们都在外边。”

十姐儿总算止了笑,美丽的小脸上也渐渐的郑重下来,“九姐姐,我真的很烦这嫁人的事,要是总是这样总是这种日子,该有多好!”

九姐儿闻言,脸­色­也渐渐沉静下来,看着她,轻轻点头。

是啊,这样的日子多好,可是却无法长久!

其实此刻最该忧虑的应该是她,在她之上的几个姐妹都已经嫁了,自然就该轮到她了。

可是等待她的又将是什么?她的前路又该何去何从呢?

蒋氏应该也在纠结吧,毕竟她身份特殊,难嫁是肯定的了。

这段时间蒋氏的所行所为她是看在眼中的,其实真的没少为她费心,百忙中到处去赴各种堂会。

十姐儿的事又哪里用得到这些,蒋家老太太那边两个做官太太的侄女在张罗呢,听说目标已经锁定。

这样让蒋氏­操­心的也只有她这个庶女了!

哎……

不管多么讨喜、多么风光,毕竟只是个庶女,那笔嫁妆就是蒋氏忍痛出了,她也攀不上什么好人家,再加上如今文府的没落,她选择的范围应该更狭窄了吧……

姐妹俩又说笑了一会儿,看天黑了下来,十姐儿就回屋了。

十姐儿走了以后,九姐儿先吃了晚饭,然后去蒋氏那里坐了会儿,回来后又看了阵书,刺绣了会儿,夜就渐渐深了,她也就准备就寝。

“真快,明儿就二十一了,马上就要过年了。”那正端着水盆进来准备伺候她洗漱的青杏忽然叹道。

“哦……”

她一怔,二十一了,心里不由浮起一阵轻松感,也就是明日她就自由了,再也不用近乎自虐的将自己禁在屋子里,因为那欧阳靖明天就回封地了。

她禁不住很有几分高兴,都洗漱过了,还让青杏端了瓜子来嗑了一会儿,这才再次漱了口然后准备进西间睡觉。

“姑娘,我去给您铺床!”青杏抢先她一步进屋,但很久了也不见出来,而且各种声音好像瞬间都消失了一般,别有一番诡异味道。

“青杏……”站在门帘处,她禁不住一阵心慌,轻唤一声。

但却并没人应答她。

她害怕了,转身就要往外跑,但这时却只听一声低唤,“表妹——”然后门帘被掀起,身着黑蟒箭袖的欧阳靖就站在了她面前。

九姐儿先是一惊,然后就是一恼,冷冷的低声问那眸光贪 ...

(婪的流连在她身上的少年,“表哥这是要做那番?我的丫头呢?”

“表妹,放心,你的丫头没事!”欧阳靖赶紧一指一边,“她只是睡着了。”

九姐儿转头望过去,果然就看见那歪在榻边的青杏,看来应该是被人点了昏睡­茓­。

她想上前去扶青杏,但目光在青杏,门,还有眼前的少年之间一阵逡巡,但最终还是站着没动。

虽然看样子这欧阳靖不敢对她做什么,但她却也不敢让自己陷入他的势力范围之内,而放弃夺门而逃的这地理优势。

欧阳靖自然已将她的防范警戒看尽了眼里,那双黑金­色­眸子里不由瞬间浮起一抹淡淡的受伤——

“表妹,你放心,我不做什么,我今日来只是……只是想……想问你句话?”欧阳靖深吸口气才道。

“呵……”九姐儿冷笑,“表哥这问话的方式还真是特别。”

欧阳靖闻言脸不由一红,呐呐的道,“我这样也是……也是不得已……”

如果不是见她一面比登天还难,他又何苦出此下策,明日他就要回去了,今日这一天他都在寻找时机,在雪后那凛冽的风中晃着,只想见她一面,可惜她却是整天门扉紧闭。

最后他也只好想出这招,傻傻的伏在她窗外,直到此刻手脚都冻麻了,才得到了这潜进来见她的机会。

九姐儿的目光掠过眼前少年那冻得红红的鼻头,还有衣服下摆上那浓浓的霜雪,终于没再出言讽刺,而是沉声一句,“表哥要问我什么话,还请快一点,夜已深了。”

但那个说有话要问的人却迟迟未开口,看烛光,看窗外,看九姐儿,最后又看地板上自己的脚尖,愣了很久,就是不开口。

“表哥到底还问不问,如果不问,那就算了。”九姐儿不耐了,催促他。

天时、地利、人和,一副标准的私通情景,要是真让人发现了,定会万劫不复的。

这也是她明明知道外面就有丫鬟婆子却不敢喊的原因,只盼能早早打发了这呆霸王,她才能安定。

也许是年龄的问题,也许是一直生活在顺境,他永远也不懂得为别人考虑,总将她推入这水深火热的煎熬中……

“我想问……想问、想问问表妹,你……你喜欢我吗?”欧阳靖嗫嚅了半天,终于涨红着脸说出了这句话。

只不过他问出的不易,但九姐儿却答得相当容易,“不喜欢!”

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分明清晰地看见少年眸中那光彩的瞬间暗淡,她忽然觉得自己真有点儿残忍。

可是不残忍又怎么样?她自来不是那种喜欢暧昧游戏的人,前世那个自由开放的世界里就从来不游戏感情,今生所处这种境遇更不允许她错踏一步。

这是一种人生态度,更是一种自保手段!

“为……为什么?是……是因为我小时候欺负过你吗?那时……那时不懂事,表妹,还愿……愿你莫计较,我……我小时候……小时候被家里人惯坏了……”

沉默了很久,欧阳靖才又道,那双黑金眸子里满是窘迫、不甘,但更多的还是恳求与真诚。

目光直直的看进少年那复杂的眸子里,九姐儿的心不由微微一动,沉默了良久,才最终低声开口,“我不喜欢你,因为我并不喜欢做人陪嫁;我不喜欢你,因为我并不喜欢给人做妾室!”

“表哥,这个……你懂吗?”最后又在欧阳靖惊诧的目光中补充一句。

“表哥,还是请你回吧,你和我之间根本不可能,不管是以前,还是往后,我出身低贱,表哥却是人中龙凤,偏偏我这低贱之人却又不愿做人附庸,还请表哥莫要再为难。”九姐儿又道。

但不知为什么,在少年的注视下,她没来由的就想落泪,她只有尽量睁大眼,将眼眶中的泪意逼退,做出一副平静模样。

“青杏……青杏姐……”

就在两人对峙之时,忽然外面廊子里传来低低的呼唤声。

应该是青桃,大概又是某件东西忘了放哪里,准备找青杏问一问。

“表哥,还请你快些离开……”九姐儿急了。

看着她那如临大敌的模样,欧阳靖才后知后觉到自己可能会给她带来麻烦,所以也有点慌了。

“嗯!”他赶紧点点头,然后快步奔到那开了半扇的侧窗前。

“表哥,小心点!”九姐儿禁不住暗松了口气,终于将这人打发了。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

“表妹,等着我,我定会来娶你做我的正妃的!”欧阳靖一条长腿跨出窗子,却并不急于跳出,而是转头目光直直的盯着她承诺。

九姐儿一怔,自然又想说拒绝的话,但这时外面青桃的声音越发近了,应该已经到了门口。

“这个……以后再说,还请表哥快走!”九姐儿急坏了。

但那欧阳靖却依然不动,看着她,黑金­色­眸子里几分执着、几分诚挚,还有几分狡黠,继续道,“等着我,好不好,表妹?”

九姐儿似乎已经听见外面青桃推门声音,急的一颗心都快要跳出来,于是只好点头,“好好,你快走吧!”

见她点头,欧阳靖才心满意足的笑了,神采奕奕的眸光再次在她脸上一番流连,这才身形一晃,隐入夜­色­中。

九姐儿则赶紧奔过去将那窗子关上,直到将外面那凉冷的空气阻隔,九姐儿的一颗心才觉得落到了实处。

这只呆霸王!

九姐儿本来是想咒骂一声的,但倏然间却有一丝笑意滑过那­精­致­唇­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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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应该就写到赐婚了吧,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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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六 一场心事如昙花

( 昭和十二年这个新年,对文府众人来说,还是过的挺不错的——

首先二房的大媳­妇­冯氏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喜坏了苗氏,李太君也乐的合不拢嘴。ww

不仅因为这一双粉­嫩­­嫩­的娃儿可爱得紧,还因这龙凤胎在这大越朝有吉祥发达的征兆一说。

“我文家这是要转运了呢。”李太君­精­神起来了,一边喝着她平时从不和的羊­乳­,一边和方妈妈念叨。

她要好好的活着,健康的活着,等到文家兴旺的那一刻。

“是啊是啊……”见主子这般,忠心的方妈妈自然也高兴,话也多了起来,“听说三少­奶­­奶­这两天也闹着胃口不好,贴身的丫鬟说应该是也怀上了。”

“是吗……”李太君一听更是满心欢悦,即刻给方妈妈下指示,“晚晴,你去……赶紧的,让老二媳­妇­去给小三家的请大夫好好瞧瞧,千万别大意。”

“是!”方妈妈马上点头去了。

看着转身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李太君那自来严苛的脸上还有着未收起的笑意。

“对了,”这时那站在一边的翠屏又笑着道,“老太君,刚刚四姑娘、六姑娘、八姑娘都捎了信过来,说明儿回来过元宵节呢。”

“哦!”李太君闻言点点头,苍老的脸上又禁不住绽开了丝丝笑意。

这也是值得老人如此快乐的一点,三个姑娘虽然嫁的不是什么高门贵胄,但是却常来常往,老人如今年纪大了,自然最爱这份儿孙绕膝的热闹……

“老太君,四太太过来了。”正在这时,翠屏进来通秉。

“嗯……”李太君点点头,“让她进来吧!”

很快翠屏就领了甄氏进来,甄氏先向李太君行了礼,然后就陪着老人坐在了炕边闲话。

“老四家的,你几日前和我提的那事我应了,已经让人着手去办。”寒暄了两句,老人就进入了正题。

“是吗?那谢老太君了!”甄氏一听这个立刻一脸喜气,起身就要拜。

“好了好了,”却被老人挥手制止,然后老人又道“地方就挨着老四那屋,还愿你好好嘱咐督促你家老五,让他用功读书,到时争取能和他两个哥哥一起去进进这恩科的场。”

今年因为皇太后六十寿诞的缘故,朝廷决定秋后加试,这让普天之下的学子都倍觉欢欣鼓舞、踌躇满志,文府的二少爷文景月四少爷文景水自然也包括在这学子之中。

其实不只这两个人,如今的文府还有一个人对这科举也十分积极,那就是甄氏。

她的嫡亲儿子,也就是小十一的亲哥哥文景木也已经十三岁了,读了几年族学,去年甄氏更是花高薪给他聘请了一个先生教授他。

到了今年,看着儿子,自然满心都是有子初长成的ji情,又适逢恩科,这甄氏自然一心要儿子搏一搏。

而搏一搏的第一步就是要给这文景木创造一个良好的读书环境,所以这甄氏就来找李太君,希望能给儿子要求到一个清净的院子,就像文景月和文景水一样。

不过要求虽然要求过了,但她却真心的几分忐忑,一是自家儿子并不出­色­,二就是如今府上空屋并不多。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李太君竟然答应了,而且挺­干­脆,她又怎么会不高兴呢?老人什么时候这般好说话了……

“哎,新一年里愿你们都能心满意足,好好的,我呀,也就踏实了。”老人又道。

去年那一连串的打击,让老人看开了许多,也随和了许多,如今在自己的有生之年里,文家能发达当然最好,就是不能发达,求乞个家和倒是也不错。

甄氏又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老人就准备睡一会儿,如今她看似­精­神,其实­精­力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老太君,九姑娘、十姑娘、还有十一姑娘过来了。”但老人正吩咐着翠峰伺候着她躺下,翠屏就进来道。

“老太君,要不我去和几位姑娘说说,让她们一会儿再过来……”翠峰立刻看她。

“不用了,我也正想和这几个丫头说说话。”李太君立刻对她摆摆手,然后又看向翠屏,“让她们进来吧!”

翠屏应声出去,很快就领了几个女孩进来。ww

李太君的目光便落在了几人身上——

走在最前面的是九姐儿,水红­色­素面妆花袄,蜜粉­色­镶银丝万福苏缎长裙,雅致却又不失亮丽,衬着她那柔顺清秀的五官,真是巧到好处,很有一股沉静娟秀的气质。

什么时候那个­干­­干­瘦瘦的毫无存在感的女孩出脱的如此美丽了?老人不由微微眯起眼,竟然丝毫不逊­色­于走在身后小十。

嗯……

老人的目光又落在十姐儿身上,不过,论颜­色­,还是小十更出众点——

柿子红撒金纹荔­色­滚边袄、水影红密织金线合欢花长裙,再加上那美艳的五官,白皙的肤­色­,当真堪比花娇,让人不由得就想多看两眼。

这样美,也不知将来老三媳­妇­会给她物­色­一个什么样的人家……

“太君祖母,您只看九姐姐十姐姐,怎么也不看我。”老人正看着,走在最后的小十一不满意了。

“你这丫头……”老人立刻嗔她,“这个也吃醋,真是的,今儿早上我们对弈的时候我不是看了你一早上。”

小姑娘闻言嘟嘴不说话了,九姐儿十姐儿则立刻笑着看她。

“呵呵……”李太君也笑,目光落在小十一身上——

双垂髻,翠绿滚边缎面花卉暗纹对襟袄子,满脸的烂漫天真,还是一个小女孩呀。

不过她也欣慰,至少这丫头不像甄氏。

几姐妹向李太君行过礼,翠屏翠峰又送上茶水点心,祖孙几人便坐下来说话。

“……老太君,明儿我们接着玩,我将我那副棋拿过来,我的那副棋盘大,正对您这老花眼。”

这时,小十一已经完全将刚才的那些小小心结抛到九霄云外了,开始热情的安排明天的棋战。

“好啊!”李太君点点头。

自从九姐儿将那跳棋教给小十一后,这跳棋就在府中流行起来,不管是主子们,还是丫鬟小厮,都爱玩,最近这李太君更是迷上了,每日都和小十一玩几局。

“还不行!”但过了一会儿,李太君又道,“明儿你们的几位姐姐回家来过上元节。”

“真的?”几人一听都很高兴。

“当然!”李太君点点头,但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九姐儿,“九丫头呀,明儿你几个姐姐姐夫都过来,你就再去辛苦辛苦,帮厨房里多准备几个新鲜菜­色­。”

“祖母放心,小九记下了。”九姐儿一听赶紧点头应了。

“九姐姐又要做菜,哈哈,我们有福了!”一听这个,那小十一立刻欣喜的道。

“是啊,九姐姐,尤其是那个果冻好吃,这次一定还要弄!”十 ...

(姐儿也道。

“好啊!”九姐儿笑着点点头。

“嗯,你说小九这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就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点子呢。”那李太君也笑眯眯的看了九姐儿道。

“是啊是啊……”两个小姑娘则满眼的崇拜。

“瞎琢磨而已。”九姐儿嘴上赶紧道,心里却大窘。

剽窃前世某些人的发明,她真的不是为了表现。

只是日子过得舒坦,心情好,忽然就想起前世的那些小吃,甚是想念,又恰逢府里过年事物多,蒋氏让她去帮忙管厨房,所以……没想到竟然引起这么大反响,心里不安呀。

既然得了这个使命,九姐儿就没有再待下去,辞别了李太君,拉着十姐儿小十一去了厨房。

满足口腹之欲,也是人生一大乐趣呢!

翌日,四姐儿谢俊,六姐儿和洛思远,八姐儿携蒋宇兴就早早的来了府上,府上自然又是热闹非凡。

到了晚上,几个姑爷回去了,但几个姑娘都留了下来,美酒美食,再加上棋牌之乐,众人之间的和谐,自然又是一片欢乐。

“……文八姐,看来这蒋家的水土就是好,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欢声笑语间,六姐儿自然不忘讽刺八姐儿。

“还说别人呢,你呢,六妹妹,不是也变了不少吗。”不待那八姐儿开口,那四姐儿已经接过了话头,开六姐儿的玩笑。

六姐儿红了脸,伸手过去和她笑闹,“还说我,看看,为了我那四姐夫,你不是也想种菜种田做地主婆了吗?”

四姐儿听罢,立刻淬她,“什么地主婆,难听死了。”

“哈哈……”众人立刻一阵笑。

“这又有什么可笑的?你这个没出息的,不是连个地主婆都做不上吗?”众姐妹正乐呵呢,就听外面响起这样冷冷的一声。

声音立刻戛然而止,数到目光都落到了门口。

还能有谁呢,自然是六姐儿那被庄妈妈扶着的老妈邹氏了。

本来邹氏就不满六姐儿嫁的这个洛思远,偏偏女儿回门来从来不和她亲近,只和一帮姐妹们一起,想和她说两句体己话还要她亲自过来找她,邹氏自然气愤。

在众姐妹和下人面前,被母亲如此下脸,特别是还涉及到了夫婿洛思远,六姐儿自然羞恼至极,一张脸瞬间涨红。

“呵呵……大伯母,这地主婆有什么好,整天又脏又累的,不也一样没出息。”见弄成这番情景,四姐儿自然深感过意不去,赶紧出言打圆场。

“是啊,大伯母!”九姐儿也站起身来。

她当然不喜这邹氏,但她却不愿意六姐儿因这个多受气,毕竟六姐儿和洛思远的亲事是她一手谋划的。

哎……

这邹氏真够不开眼,都这般了却还不愿接受事实,她真觉得她够可怜。

见九姐儿与她说话,邹氏立刻望过来,那眼神竟然别有一番异样和冷然。

看的九姐儿不由心中一阵打鼓,有什么不对吗?难道是……是帮六姐儿谋嫁的事她知道了?

“母亲放心,将来我就是再穷再落魄也绝不会拖累你,你的那些嫁妆我不是一分没要吗?”九姐儿这端正骇异着,那端被亲娘羞辱的六姐儿已经开始坚决地还击。

“你……你……”

一句话气的邹氏的一张脸禁不住一白,她本来是想用嫁妆逼六姐儿就范,但没想到六姐儿竟然真的没要她给的那嫁妆,结果就是让她更加不痛快,这会儿更是没话说。

“姑母,姑丈回来了,正等您呢!”正僵持之际,一个身着宝蓝­色­牡丹纹长袄的苗条身影匆匆而来。

正是那邹珍儿!

文家成了这姑娘的最佳避风港,连过年都没回去呢,结果就是那邹氏越发依赖这个庶侄女了。

既然这般依赖,邹珍儿的话她自然是听得,所以那邹氏没有在这里继续和六姐儿置气,拂袖转身而去。

见邹氏走了,邹珍儿则向众姐妹一笑,“各位表姐妹,请继续!”说完,也转身追着邹氏去了。

六姐儿气还没消,对着她的背影一声冷哼。

“六姐姐,多亏珍儿表姐了。”但没想到九姐儿却转头来对她道。

六姐儿一怔,看向九姐儿,九姐儿则对她点头。

六姐儿忽然间也顿悟,是啊,多亏这个表妹了,因为她照顾的那个人是她母亲,血缘割不断。

这番Сhā曲之后,众姐妹自然就没了兴致,十姐儿和小十一去下棋了,四姐儿则拉了八姐儿、六姐儿说话,九姐儿本来想回去睡觉,但却被追出来的六姐儿喊住。

“一起走走吧,九妹妹!”六姐儿拉了她出了门。

冬日的夜本来就冷,再加上头顶那铅华银­色­的月光,更添几分清寒。

姐妹两个都掩紧了斗篷,缓缓走在甬路上,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九妹妹,有件事情我想对你说!”走着走着,那六姐儿忽然停了下来。

“嗯……”九姐儿点点头,她当然知道她有事情想对她说,要不然也不至于这大冷的天拉她散步了。

只是不知道有什么事?难道很难开口?

对上九姐儿那双比月光还清亮的眸子,六姐儿禁不住又轻轻一叹,再次沉默了片刻,才又道,“九妹妹,表哥订婚了,是江东王的长女!”

“哦……”九姐儿微微一怔,然后笑了,“那恭喜他了,这江东王不错,听说他的长女更是智慧美貌贤淑并举!”

她的几句话后,换成六姐儿怔住了,看着九姐儿,“九妹妹,你……”

“我什么我,我不是不自知之人,六姐姐,这么多年,你还不清楚我吗?”九姐儿则又道。

那六姐儿则又看着她,“九妹妹,你……你真的不在乎?”

“在乎什么?”九姐儿又笑了,“又怎么轮得到我在乎呢?”

“其实……”六姐儿又无声的叹一声,“其实表哥……”

“六姐姐,你看——许愿灯!”但九姐儿却忽然指着远处天空道。

六姐儿一怔,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立刻就见一盏许愿灯在天空中冉冉的漂浮着。

“呵呵……真好玩,好了,九妹妹,不聊了,我也去让青香弄几盏放。”那六姐儿立刻来了兴趣,像个孩子一样笑道。

“嗯,去吧!”九姐儿则对她点点头。

直到目送六姐儿那健美婀娜的背影走远,九姐儿脸上的笑容才慢慢的敛去,然后转身回屋。

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他的家长又怎么可能同意他娶她,她一向最是明白的,呵……

回到屋里,才发现青杏青桃也在做那孔明灯,她忍不住上前帮忙,但一个不注意,剪刀一下碰到了手背,殷红的血立刻流了出来。

“姑娘,没事吧?”

两个丫头立刻急了,赶紧围过来。

但不看还好, ...

(一看之下顿时吓坏了,因为她们的姑娘竟然在哭,无声的流泪。

“姑娘,很疼是不是?”

“姑娘,我去拿药!”

两个丫头瞬间慌了神。

“没事,我疼一会儿就好!”但九姐儿却对两个摆摆手,然后在两人惊异的目光中进了内室。

躺在床上,望着外面那明亮的月光,她眸中的禁不住再次落下。

不在乎吗?又怎么可能不在乎?

明知道这可能是一场空,可是她还是将那给她承诺的少年放在了心底,只因那真的太美好,满足了所有女孩心中的梦幻!

只可惜这场梦幻终究太短暂,如昙花,盛放,又转眼凋零,无声无息的轮回飘散在这静静的夜里,一场心事无人知……

时间如长了腿般飞逝,转眼正月就过了,迎来了二月,又到了一年的春暖花开之际。

这天清晨,文府的众女眷正在延寿堂李太君处,一边看着冯氏的那对龙凤胎,一边闲话,忽然一个婆子匆匆的跑了进来,“老太君,宫里来人了,来请九姑娘,那人正在前院和侯爷说话呢!”

呃……

众人都禁不住一怔。

“快……快,帮小九赶紧收收拾!”李太君很快反应过来,高兴的道。

众人脸上的惊异也被羡慕代替。

只有九姐儿这个当事人却在心里狠狠的皱眉头,又有什么难以意料的事等在前面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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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亲们别拍我,赐婚真的来了,时间紧,就先更着点吧,呵呵……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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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七 赐婚

( 一路忐忑、一路奔驰,转眼就至宫廷深处,然后到了某处内门,依旧是要换乘轿子,所以九姐儿下了车,由两个才总角的小侍者伺候着上一顶小轿

两个小侍者很快抬了一顶小轿过来,撩起轿帘,请九姐儿上轿。

人来人往,九姐儿自然不敢乱看,庄重又不失轻盈的轻移款步,转身坐进轿子里。

但坐定的一刹间,无意中一抬头,立刻对上一张熟悉的俊朗脸庞,正是威远王杨国丰。

估计男人的情况和她相反,应该是正要换了马车出宫去了。

不过此刻他却没有行动,就站在马车边看她,幽深犀利的眸子带着那让人无法忽视的穿透力,落在她的身上,让她没来由的心慌。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自从那次在街上戏弄过他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可那已经是去年的事了,难道这男人还记着?

不可能吧……那么一件小事提都不值得小事,不过他因何这么看她?不会是对看上她了吧?

想到这里,连九姐儿自己都禁不住笑了,人家是权倾天下的王爷,身边,而她不过一个没落世家的小小庶女,可能吗?

再说人家那眼神又哪里像是在看喜爱之人?

不过这男人要是看喜爱之人会是什么眼神呢?她忽然很想知道,以致于不停的在脑中yy,剩下的路程都快乐的很。

她这种好心情一直延续到进了惠安殿,看着眼前那高阔又华丽的殿阁,她赶紧收起自己那玩笑的心情,在心里正襟危坐,准备小心应付。

但进到殿里见了杨皇后才知道自己似乎有点防范过度了,已为人­妇­的静宁并不在,只有太子妃郝氏陪在杨皇后身边,杨皇后也笑眯眯的,看上去一副欣喜和善的模样。

呃……

当然,别的时候这杨皇后也是这样,这是一般上位者总喜欢在人前做出的模样。

不过今天以九姐儿敏锐的眼光看过去,总觉得这杨皇后的笑容比平日里多了几分真,而且装扮的也似乎格外的美,让她不由得就想起“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句话。

呃……那个,她是不是有点过了,如此在心里腹诽一国之母,呵……

九姐儿只觉得一颗心又放松起来,给两人行过礼,便被两人拉着坐在一边的榻上说话。

这次杨皇后找她还真是有事,而且是关系到国际邦交的正经事——

大越国毗邻的一个少数民族的小国皇帝要嫁女,作为友好邻居的大越朝自然该送上贺礼,但送什么好呢?

虽然这小国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边陲小国,但关键是它位居与大越朝西南面,和西北面的鞑子遥相呼应,对大越朝的整个西部形成了一个半包围格局,这样要送的贺礼就该好好谋划一下了。

不能太隆重,那样就有示弱之嫌,损害到国威了;但又决不能轻慢,弄不好生出龃龉就不妙了,毕竟这仗打了好多年,人们都怕了。

后来有人和这杨皇后说,那小国的公主超级好美,这杨皇后一下子就想到了这油皂,所以就又将这九姐儿宣进宫来。

这油皂好啊,别出新意的小东西,却不仅能显示天朝的先进高端的智慧和技术,还又能迎合这公主的喜好,作为贺礼,真是太合适了。

听说宣她进宫的原因竟然是为这事,九姐儿的一颗心禁不住彻底放了下来。

有利用价值好啊,利用价值是保命符!

而如今她要做的就是让自己更有价值一点,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九姐儿一直都在向两人说自己的新创意——透明油皂和大米油皂。ww

她清晰地记着前世那透明的手工皂要比这冷制的清洁力度大,更控油;而这大米手工皂吗,有软化角质的作用。

这两种不正适合这些关外靠近大漠的女人的肌肤吗?

至于她研发新款这么久却没考虑到这两种,主要原因就是太费事,那透明的火候不好掌握,而那大米的那大米糠馏油提取耗资巨大。

不过要是拿到皇家来,这些都不成问题了。

因为皇家自有能工巧匠……呃,当然,她绝不是毫无保留的献技,像那配方和程序她都是一言带过。

好在这杨皇后也是知情明理之人,对于这技术­性­问题也不多问,只让她安排内务府里的人和蒋家师傅接触的具体事宜。

九姐儿禁不住对这杨皇后生出了几分敬佩之心,嗯,这一国之母胸怀还是有的!

三人又商榷了一会儿,就有宫女进来小心禀告,说某某妃非要见这杨皇后。

那杨皇后一听脸上自然各种难看各种不耐,不过最后还是点头应了,这样招待九姐儿的事就落到了郝氏身上。

鉴于上次的教训,九姐儿自然不愿在这是非之地多逗留,就想告辞,但无奈刚才的事情还没定下来,这杨皇后坚决不允。

后来想想,这杨皇后不允也确实有道理。

那两种新款式如今尚处于研发阶段,自然就需要时间,而那油皂熟化还至少需二十天,再送过去,怎么也要打出一个多月的富裕时间来,确实时间紧迫,所以她最后也没再多废话便跟着那郝氏走了。

渐渐地,九姐儿的一颗心也就安定下来了,因为这郝氏为人还可以。

虽然话不多,不过分的热忱,但是个实在人。

“别看这地方华丽富贵,但禁忌多,规矩也多,所以你别乱走。”有这句话为证。

杨皇后和那某某妃的事应该解决起来颇为麻烦,因为一直近正午那杨皇后都没来宣她,那郝氏就安排了她在自己宫里用膳。

后来那吃食端上来后,九姐儿也就不再烦闷了,因为品美食是一方面,研究这美食的做法也是一种乐趣。

更何况那郝氏怕她拘束,还特意将多余的人遣退了,让九姐儿觉得这次入宫真心不错。

但她却不知道,就在她在觉得真心不错的时候,太子妃的宫殿外面的一隅却站着一个大腹便便的­妇­人。

­妇­人很是年轻貌美,虽然身体臃肿,但那绝­色­的五官,出众的气质,还是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那文九姑娘真的在三皇嫂这里?你看清楚了?”年轻的­妇­人问搀扶着她的两宫娥之一。

“千真万确!”那名宫娥立刻躬身答道。

“呵……”那美­妇­闻言立刻­阴­沉冷笑,“母后还真是对她够另眼相待的,不过我倒要看看,能到什么程度!”

“附耳过来!”随后那美­妇­又对扶着她的两名宫娥道。

那两名宫娥闻言立刻照办,那美­妇­便在两人耳边一阵低语。

也不知说了什么,两人听了一阵变­色­,满脸都是惊恐神情。

“怕什么?蓝妃那里刚闹腾完,正乱着呢,谁又会注意你们!”那美­妇­立刻训斥两人道。

两人无奈,只好点头。

见两 ...

(人点头了,那美­妇­抚了抚身上那大红­色­遍地锦五彩妆花通绣袄,笑道,“是时候该太皇太后了!”

两旁的高几上是翡翠为叶玉石为枝的万年青石料盆景,檀香的青烟从梅花朱漆小案上的青花­乳­足炉中袅袅冒出,左右两旁是一溜梨花木椅子,搭秋香­色­椅搭,椅旁的菱花洋漆高几上摆着瓜果茗碗等物。

很奢华雅致的陈设!

而九姐儿则独自就坐在这片陈设中发呆——

刚刚那郝氏也被人叫去了,说是太子殿下哪里有事,所以这里就剩她一个人了。

也不知道要等到几时?烦啊,急啊……

正想着忽然身后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一个小宫女匆匆而来,见了她立刻躬身施礼道,“文九姑娘,皇后请您过去呢。”

“呃……”九姐儿一怔,“可是……可是太子妃娘娘还没回来……”

“太子殿下哪里的事还未办完,娘娘已经让人递过信去了,所以皇后就先让您一个人先过去。”那小宫女笑道。

“哦……”

“姑娘还请快点,皇后还等着呢。”那小宫女又催促她道。

九姐儿迟疑了一下,还是跟着那小宫女走了。

那个总心心念念想害她的人不是正在驸马府安胎,今日没过来吗?

那杨皇后宣她应该不假吧,不然又有哪个敢假传圣旨设陷阱?丧心病狂,还是不要命了吗?

再说来了几次了,这杨皇后惠安宫一段的路她已经轻车熟路了,就是有人想害她估计也成不了事。

——所以九姐儿的步子迈的踏实起来。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就真的有丧心病狂之人——

正值中午,阳光慵懒,殿门深闭,门口并没人守着。

九姐儿禁不住有点纳闷,然后看向那小宫女。

“皇后娘娘这里,这会儿就是没人守着,也没人敢靠近!”那小宫女则道。

九姐儿闻言禁不住停下步子。

“没事,皇后娘娘特殊宣召的人除外!”那小宫女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般,又道。

“哦……”九姐儿点点头。

很快两人就到了殿门处,那小宫女突然“哎呀——”一声,弯下身子,抱了肚子。

“怎么了?”九姐儿赶紧问道。

“那个……”那小宫女立刻满脸痛苦的道,“我……我突然肚子疼,我必须……必须先去一下,姑娘先进去……”

“呃,这……”九姐儿一怔,想说什么。

“姑娘快进去吧!”但不妨那小宫女突然就直起身来,大力的一推她,她一下子就撞向了那门。

门被撞开了,她跌倒在地上。

“啊……”待她反应过来,回头看时,哪里还有那小宫女的影子。

她即刻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双手拄地,就要起来,这时就听里面传来一声厉喝,“谁?”

呃……

她一怔,抬头,就见杨皇后身边的那个总是一身蓝­色­宫装的贴身宫女站在她的眼前。

“这位姐姐,我……”她立刻想要解释,却在对上那张满是冷然的脸时声音戛然而止。

“水灵,怎么了,是谁?有什么事?”随着这样一声,杨皇后和一个穿着灰­色­宽袖道袍的俊逸男子一起走了出来。

娄慕白?!

九姐儿的目光落在男子的身上。

“你……”

杨皇后的目光则落在九姐儿的身上,那目光如刀子般锐利。

“请皇后恕罪,我……我……”

瞬间意识到自己似乎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九姐儿吓坏了,试图解释。

“傻孩子,起来吧,地上凉!”但那杨皇后突然换上了一副和蔼的表情,笑笑,并示意那名叫水灵的宫女将她扶起来。

“我先回去了,多休养,别再动气!”这时那一直沉默的看着这一切的娄慕白则看向那杨皇后,低声道。

那杨皇后没说话,静静地盯了那娄慕白片刻,才点点头。

娄慕白又看了那杨皇后一眼,然后转身向外走,在经过被那水灵扶着的九姐儿的身边时,忽然又站住步子,对她笑笑,这才径直出门去了。

很快偌大的宫殿里就只剩三人,九姐儿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无意识握紧的手心里满是湿冷的汗。

那宫女不动声­色­的看看九姐儿,然后才看向杨皇后,一副待命的模样。

九姐儿自然也在等,等着这杨皇后的手段。

难道这次这小命真的就丢在这里了吗?只是不知道……不知道会是什么方式?

“水灵,去帮文九姑娘端杯美酒来,看看,她一定渴了吧。”不知过了多久,那杨皇后终于开口了。

淡淡的一声,但响在九姐儿耳力却犹如惊天霹雳,鸠杀?

她赶紧看向那杨皇后,却在对上对方那不达眼底的笑意时浑身一颤。

“皇后……”她“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小九……小九不会……不会喝酒……”

“……”

“小九……小九还要……还要和您讨论那油皂的事,醉了……醉了就不成了……”

那杨皇后闻言只是惋惜的挑挑眉,然后又恢复如初。

九姐儿急了,特别是当看见那水灵端酒缓步走近的时候,忽然就脱口道,“皇后,这酒我还是不能……不能喝,因为……因为威远王爷……不喜欢……”

果然,这句话相当有效,那端酒的水灵停住了脚步,那杨皇后则立刻蹙眉看向她。

她则紧紧埋了头,盯着地板。

“呵……”良久,则听见头顶传来杨皇后的一声嗤笑,“本宫说呢,那个侄儿怎么就哪家的姑娘都不中意呢,原来……呵呵,好啊,既然你们郎情妾意,那本宫就破例帮你们赐婚吧。”

“啊……”这一戏剧­性­变化,让九姐儿瞬间石化当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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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你们总在我身后举着鞭子,结果没写出味道来,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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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八 正妃与侧妃

( “啊,赐……赐婚……”这一戏剧­性­变化,让九姐儿瞬间石化当场。

太……太搞了吧?这兜头而来的狗屎运太猛烈以致于几乎要将她砸晕了,刚才她之所以打出这杨国丰的牌子,也不过是一时急了眼,无所不用其极地找保命符。

反正拜那静宁所赐,这杨皇后对她和杨国丰之间的关系就有点误会,现在坐实它,是不是可以……可以保保小名呢?

但却没想到……

“怎么,你不愿意?”她愣怔的空隙,那杨皇后却已经盯着她再次开口。

“愿意……当然愿意,谢……谢皇后隆恩!”她敢说不愿意吗?别说是赐婚,就是赐妾……赐她为妾也没话说。

来自两千后的她,的确很难接受这个命运,但很却并不是誓死不接受。

她当然想有尊严的活着,可是这尊严在生死面前也只能暂时放一放,因为经历过一次生死的她真的很珍惜这生的机会,更何况一番筹谋,在这个异世她已经有了自己在乎的。

感受着自身的那份弱小、那份无力、那份苟延、那份辗转……九姐儿只觉得心头涌起一股浓浓的悲凉,只有拼命睁大眼才能抑制住眼眶中滴落的泪水。

现在还不能哭……

“呵呵……快起来吧,孩子,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又这么客气­干­什么。”杨皇后并没让那水灵动手,而是亲自来拉她。

她的膝盖进门时被摔的生疼,刚才又跪了这么半天,这会儿早就又酸又疼,自然也就顺势起来了。

“水灵,既然文九姑娘不喜喝酒,那就去换杯茶给她。”那杨皇后又对那名贴身宫女道。

那水灵闻言转身去了。

九姐儿则大大的松了口气,心彻底放下来的一刻才发现在这初寒料峭的二月天里自己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来,坐下,和本宫说说你和本宫那个冷面侄儿的事。”然后那杨皇后又拉着她坐下。

只不过她这句话却让九姐儿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嗯……好了,没什么好羞赧的!”那杨皇后又笑道。

“……”九姐儿却还是低着头不说话。

她哪里是羞赧,她是羞惭呀。

为了保命,豁出名节去也就罢了,还将人家拉下水。

那冷面王爷会不会拒婚呢?那样……就热闹喽。

不过管不了那么多了,事已至此,只有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

“说吧,本宫不是那些老道学,谁又没年轻过呢。”那杨皇后又道,说到最后一句是就有点语气幽幽的了。

听的九姐儿一愣,很好奇这杨皇后此刻脸上的神­色­,但终究是没敢抬头来看,就这样低着头慢慢的将与杨国丰两次同乘的事讲来。

虽然这种马在她心目中并非什么大好人,但这两次也算得上仗义勇为了,却被她有心歪曲,就差一点就成了登徒子了,她实在心里不安。

她自己都觉得不好交代了,也不知道那杨国丰知道了会不会被气疯?

终于说完了,听的人饶有兴味的点头,她这个说的人却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什么呀?不要做人了……

“本宫说那次他怎么就淋雨发烧了呢?原来……呵呵……”那杨皇后却还在延伸这件事,势必要将两人有私情的事做实。

九姐儿自然赶紧低眉垂眸,适时娇羞。

如果她能有秦始皇那本事多好,前世家乡小镇曾经流传着这么一个传说,说那秦始皇恨长城修的慢,然后指着那太阳说,这要是不走了多么好,结果他金口玉言,那太阳就真的不走了。

她现在也很想说,要是这太阳不走了多么好,那么时光就可以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了,以后的那各种可能各种尴尬各种冲击都没有了。

但她注定没有秦始皇那本事,所以还要继续面对那后续的事,而且那后续的事似乎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因为那杨皇后竟然要带她去见传说中那个最至高无声的人——皇帝!

“这赐婚的事本宫还要和皇上商量一下,毕竟那皇上待本宫这个侄子着实不错,一如儿子般,你也和本宫过,让皇上也见见你。”

权威发话,理由又是如此的充分正当,九姐儿又怎敢不听从。

别说是皇上的御书房,就是刀山火海她也要去闯一闯呀……呃,说实话,此刻这御书房看在她的眼里堪比刀山火海。

一个闺阁女子,却与人私相授受,要是被那封建王朝的最高领导人该如何看她呀?不会连文家都牵连了吧?

这杨皇后难道是故意的?

可是看着又不像,要是故意的又何必听她这么多废话,早就像刚才那样,找机会让她领便当了。

可不是这个,又可能是什么呢?难道这堂堂皇后却做不了给自己侄子赐婚的主?

九姐儿疑惑的时刻,杨皇后那边已经差人安排去御书房的事,转眼间那寂静的宫殿里就已经侍者宫娥来往。

那杨皇后在人伺候下很快就换了流彩飞花蹙金通袖锦衣,戴了满头珠翠头面出来。

在出门之前,那杨皇后又将她喊了过去,“孩子,别紧张,本宫想这皇上也是愿意见见你的,毕竟你帮我大越朝准备了那样一份好的贺礼,解了燃眉之急,这份功劳理当受嘉赏。”

“哦……”

“一会儿皇上要是问起来,你不要拘束,尽管将你的那些奇思妙想尽数说来。”那杨皇后又道。

“呃……”

让她表现,难道是要举荐她,不是说要赐婚吗?

望着眼前这位城府深沉的皇后,她不由得在心头蹙眉,上位当权者们,你们能不能把话说清楚点,别总是一团雾水的让人猜来猜去……

但那位当权者却并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转身在众人的簇拥下出殿门,九姐儿自然赶紧跟上。

她也思虑过了,事情各有利弊,这样一闹,估计那杨国丰就是想据婚也拒不了了。

哎,真没想到,现在自己竟然千方百计的要嫁以前千万不屑的种马男,真是节­操­落一地,惭愧呀!

虽然一早就知道杨皇后带着自己御书房一行不好过,但是当她真正领会了了之后,还是被惊悚到了,因为她竟然……竟然不知不觉中卷入了宫斗——

“这位就是那位文九姑娘呀,呵呵……看起来好小呀,有十二岁了吗?”

一身浅粉­色­挑丝双窠云雁的宫装、生的既妩媚又雍容的贵妃蓝氏笑吟吟的看着低着头的她问。

“回娘娘,臣女今年一十有四!”

面对着这位皇宫中威力能与杨皇后匹敌的宠妃,九姐儿自然不敢疏忽,恭敬的低声答道。

到了这御书房的时候,这蓝贵妃就已经在了,她没敢连看,但凭感觉应该是在给批阅奏折的皇帝研磨。

对于 ...

(这个,这杨皇后只是微微蹙眉,但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多少吃醋的迹象,不知是因为那俊逸不凡的娄慕白,还是这情景已经司空见惯。

“哦,竟然都十四岁,真看不出!”那蓝贵妃再次开口了,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居中坐的穿明黄衣服的那位。

“妹妹,看不出的事多着呢,你相信吗,现在宫里的女眷用的那些油皂就是出自她这颗小脑袋呢?”这时那坐在另一边的杨皇后则顺势接口道。

“是吗?”这次那蓝贵妃语气里真心的多了几分惊讶。

“当然!”那杨皇后也边说边看向明黄居中的那位,“臣妾今日召文九姑娘过来,其实是为那西南安国贺礼的事,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给了臣妾大大的惊喜,如今那贺礼已经安排好了呢。”

很明显这杨皇后是抛砖引玉,九姐儿赶紧打起­精­神,因为按照这杨皇后的打算,接下来就该她表现了。

“是吗?”一道低沉而威严的男声响起,但却迟迟没有后话。

低着头的九姐儿不由得有些泄气,不由得就想起了那俊逸温润、超然洒脱的娄慕白,怪不得呢。

刚才她隆重的行过礼后,曾经偷偷看过一眼,这昭和帝生的不错,四皇子欧阳睿五官很像他,只是看上去有些­阴­沉……哎,这会儿看来又岂止是看上去……

“是呀,皇上!”杨皇后又继续道。

虽然她对自己这个皇帝丈夫并不见得多有情,可是还是拿出了最美最柔情的一面。

昭和帝看了杨皇后一眼,似乎有点动容了,低头看向坐在下面的九姐儿就想问。

“皇上,姐姐总是这样能­干­,每件事都安排的这么妥当,真让臣妾钦佩不已呀。”但这时那蓝贵妃却突然开口。

昭和帝听罢看了一眼那杨皇后,又看了看那蓝贵妃,因为这后、妃的和睦而点头。

杨皇后却是禁不住暗暗地握紧拳头,因前日被自己收回了某些权利,今日午前这蓝妃就寻了一个借口找到自己哪里闹腾了一番,气的自己又犯了心口疼,而这会儿居然又这样说,真会装模作样。

不过为了大局,她还是忍了,希望她最好不要来坏自己的大事。

“嗨,这没什么,妹妹,应该的。”杨皇后淡淡的对那蓝妃一句,然后看向那昭和帝,再次将话题往九姐儿身上引,“其实说白了还不都是这小丫头的功劳,这小丫头确实是个心灵手巧的呢。”

“哦!”昭和帝低头看了一眼九姐儿,点了点头。

看昭和帝点头了,那杨皇后立刻一副受了鼓励的模样,继续道,“这丫头吗,不只灵巧,行事也够稳妥,臣妾实在喜欢得紧,所以我就琢磨着要促成一件好事,那就是将她赐给丰儿。”

终于还是说出来了,杨皇后松了口气,座下的九姐儿则将头埋得更低。

语毕,杨皇后征询的看向那昭和帝,而那昭和帝那审视的目光则再次落到九姐儿身上。

良久,那昭和帝终于点点头。

杨皇后见了,只觉得心情一松。

看来侄儿的婚事终于有着落了,谁知道自己的侄子,堂堂军权在握的王爷竟然这么不好娶妻择偶。

其实说白了,还不都是自己带累的,要不是因是自己娘家人,让皇上何必如此防范,诸多的名门贵女,选一个去回家不就好了。

可都因为自己这里的原因,夏氏都死了一年了,而自己的侄子却迟迟不娶,还不是怕联姻的那家不和皇上的心思,影响到智儿,如此皇上不是已经开始扶持蓝妃呣子了吗?

智儿身体不好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不是疑心太重,只怕将来有一天这杨家独大,权高盖主,取而代之这欧阳家的天下。

这一点真让她寒心,她杨家满门忠烈,如今却落了被猜疑的下场。

不过看来今日选择的这个文九姑娘却是得了皇上的心,没落文家,小小庶女,身份确实委屈了丰儿,但对皇权的威胁要相对小多了。

当然这是其一,其二就是让一个人为自己所用,比杀掉要好太多了,这丫头也确实有几分价值,如果不是……不是今日之事,她实在舍不得痛下杀手。

另外,对她的这个侄子她也算是交代的过去吧,至于究竟是不是真的如这小丫头所说,两人之间有私情,但至少有一点就是自家侄儿待这小丫头不一样。

嗯,不一样就是好兆头……

“皇上,说起这威远王爷,臣妾忽然就想起一件事来,皇上还记得姚阁老养在家里的那个外女京娘吗?”

这端杨皇后正欣喜思虑着,那边的蓝贵妃却已经开口了。

又整什么幺蛾子,杨皇后闻言不由瞬间挑眉。

怎么就提起了这韩京娘呢?难道……

下面的九姐儿则是不由瞬间想起了那位夕阳的街头、带着白­色­帷帽美得如同天仙般的少女。

她忽然很想望望三个掌权人的表情,但目光却最终又止于明黄­色­的某片衣襟。

还是听吧,这里又哪里有自己做主的份……

“怎么说?”昭和帝转头问那蓝贵妃。

“很温婉聪慧的一个姑娘,生的也美,臣妾听说……听说姚阁老一直将她许给这威远王爷的意思呢。”那蓝贵妃又道。

那杨皇后听了脸­色­不由微微一僵。

当初她真的不是没考虑过韩京娘,因为这韩京娘和太子妃走得也近,那姑娘也确实是个不错的,丰儿对她印象也好。

只是……只是没想到自己那个风流儿子睿儿见了这韩京娘一次后,竟然也生了喜爱之心,所以她就将这韩京娘淘出局。

呃……那个当然不是她厚自己的儿子,而薄自己的侄子,实在是这样就势必损害到这兄弟两个的关系。

如今这蓝妃竟然提起这个,应该是……是故意的吧。

杨皇后不由瞬间攥紧了拳。

“这样啊,朕还是真没听说过,甚好!”那昭和帝­唇­角勾起一丝笑,转头看向那杨皇后,“梓童,如果朕将这韩京娘和这文九姑娘一起赐婚给丰儿,你看如何?”

“呃……当然……当然好!”

她又能说什呢,皇上心心念念的就是要瓦解东宫的势力,瓦解杨家的势力,这不正是一次好机会吗?

只是……只是这蓝妃还真是过分,自己侄子的事情竟然也来Сhā一脚。

她不由向那蓝妃投去凛冽的一瞥。

那蓝妃却并因此罢休,回她挑衅又得意的一笑,然后对那正吩咐一边的门下侍郎和给事拟写圣旨一事的昭和帝道,“皇上,这两女孩都赐婚给这威远王爷确实是好事,不过您是否想好了,那个为正那个为侧?”

昭和帝一怔。

那杨皇后则是恨得咬牙,她当然明白这蓝妃的意思,那就是要让这韩京娘做正妃。

其实也是,九姐儿这丫头的身份毕竟低一些,是庶女,做侧妃再合适不过了。

可是这样不只打了 ...

(她的脸,让这个祸水般的女人做了丰儿的正妃,那丰儿和睿儿今后该如何来往啊?

“当然是……”昭和帝沉吟了片刻,就要开口表态。

“inordertoexpresshisallegiancetomingdynasty……”但这时却忽听下面传来一阵清脆而细小的声音。

不只昭和帝愣住了,众人都愣住了,然后齐齐的低头望向那发声体——文九姐。

那九姐儿却似并未注意到众人,还在低头看着单独被扔在一边的一本掀开的奏折,轻声念着。

四周瞬间过度的安静,终于让那后知后觉的九姐儿抬起头来,当对上众人的目光后,禁不住脸­色­一变,“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皇上恕罪,臣女不是……不是有意窥探机密,只是……只是家里的哥哥有一本这西洋文的书,是……是早些年留下来的孤本,闲来无事就看了……看了一点,如今又在此处见了这语言,新奇之下就忘了形,念了出来……”九姐儿紧紧伏在地上,一副惊恐无措的模样。

杨皇后不由蹙眉,这丫头不是一向稳妥吗?怎么就敢偷看奏折,看就看了吧,还出声让人发现了。

蓝妃美丽的脸上则再次浮起冷笑,还真以为自己弄来一个宝,哼,原来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

“你看得懂这语言?”但没想到的是坐在正中的昭和帝却并没发怒的迹象,而是追问九姐儿。

“嗯……”九姐儿轻声应着,不敢抬头。

“好!”那昭和帝闻言却忽然一拍桌子道。

“呃……”众人一怔。

“文九姑娘,既然你能懂,那是不是能帮朕回它一封呢。”那昭和帝却又问道。

九姐儿自然赶紧点头。

她当然能,等的就是昭和帝这句话,前世的英语她可是四六级都过了。

“哈哈……”昭和帝闻言龙心大悦,“这群蛮夷,故意整这些花招来,却没想到我大越一个小女孩就能回他们!”

结果就是九姐儿再次利用前世的知识好好发了一次光,这不算剽窃吧,都是前世她够努力够用功。

后来赐婚的事定了下来,她是正妃,韩京娘是侧妃。

她不由偷偷笑了,忽然间只觉得头皮发麻,转头一看,瞬间对上杨皇后那双犀利的美眸。

她立刻敛了脸­色­,做庄严恭敬状,谁知那杨皇后却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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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够足吧,呵呵……

这算不算是我们的小九摆了杨国丰一刀,不过这一刀却搭上了自己一生,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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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九 婚前(一)

( 圣旨很快下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员外郎文崇湖之女文九姐温良敦厚、灵巧大方、品貌出众,朕与皇后躬闻之甚悦。ww值文九姐待字闺中,与威远王爷杨国丰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威远王为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

文家前厅,听着白净无须的何公公那尖细的嗓音,跪伏在地的文家众人除了惊异之外,还是惊异,以致于那圣旨宣读完毕了却没一个人谢恩。

“文九姑娘,谢恩吧!”何公公只有将那圣旨交给了那相对来说还算正常点儿的九姐儿。

目光便落在落在那被一双白手擎着的明黄­色­的东西上,九姐儿不由满心复杂,接过来只觉得千斤重。

就是眼前这薄薄的一张,却将她下半辈子套牢,她的心中又怎么不五味杂陈。

筹谋算计,几起几落,真没想到却终结于此。

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Сhā柳柳成荫,这句话说得真不假……

“何公公,里面请,里面请……”

文家的众人在经过很长时间的一段缓冲之后终于反应过来,文崇江文崇湖赶紧上前招呼那何公公。

那何公公倒也没客气,跟着众人走了。

“九姐儿,这是怎么回事?”

“是啊,九姐姐,你怎么都不说呀……”

而文家的众女眷则是“呼啦”一声将那捧着圣旨的九姐儿围住。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九姐儿当然也做茫然状,“昨日我和那杨皇后商量好那贺礼的事后,那杨皇后曾经说……说要嘉赏我,却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是……是赐婚这种嘉赏……”

昨日之事她当然没敢向府上的任何人透露,毕竟五姐儿的事像一根刺,横在众人心中。

再说昨日那事在她看来真心的不怎么光彩,虽然赐婚的是皇上皇后,可是导致这个后果的还不是她的一句话。

哎……

文府的众人当然好蒙混,小小谎言就能交代,可是另外一处呢?

那赐婚圣旨此刻也应该到了委员王府了吧,那杨国丰该如何想她呢?

想到这个,她禁不住在心中捂脸再捂脸,恨不得自己在这一刻蒸发,不存在了……

……

就在九姐儿懊恼又羞惭的恨不得消失的时候,位于汴州城那最繁华最靠近皇宫的大街正中的威远王府却是另一番情景——

“丰儿,这韩京娘我倒知道,姚阁老的外孙女,去年在刘大人家的堂会上曾经见过一面,确实是个出众的,可是这文九姑娘是哪个呢?你认识吗?”

坐在红木太师椅上的老太妃孟氏、看向对面那从送走了宣旨的公公就一直脸­色­不明的若有所思的儿子杨国丰、满脸惊异的问。

“嗯……”杨国丰抬头看了母亲一眼,愣了愣,然后摇头,“不认识!”

“不认识……”孟老太妃闻言禁不住瞬间蹙眉,“还是正妃呢,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杨国丰看了母亲一眼,没说话。

“哎……”孟老太妃叹息一声,沉默。

“老太妃,三夫人出门回来了!”呣子两个相对沉默了一阵,一个穿着银红比甲、容貌俏丽的丫鬟就进来秉道。

“哦,”孟老太妃点点头,然后吩咐那丫鬟道,“巧红,你让她过来一趟,就说我有事问她!”

杨国丰听了立刻看向孟老太妃。

巧红应声出去了,孟老太妃才对儿子解释,“你三嫂经常出去应酬,也许背不住就认识这个文九姑娘呢。”

杨国丰听了这话只是微微挑眉。

工夫不大,那巧红就引了一个­妇­人进门来。

­妇­人二十五六的样子,生的苗条秀丽,身着一件芙蓉­色­­鸡­心领直身褙子,正是府中庶出三爷杨国生的正室夫人严氏。

三夫人严氏向孟老太妃行礼,然后又和坐在另一边的杨国丰见礼。

那孟老太妃则吩咐丫鬟看座上茶,一切安定下来,这才对那严氏道,“刚才皇上皇后给老四赐婚的事你听说了吧?”

“当然听说了!”严氏笑,然后转向杨国丰,“说起这个来,还忘了恭喜四叔了呢。”

那正端着茶轻抿的杨国丰却只是对她点点头。

对于自家小叔这幅清冷寡言的模样,严氏已经司空见惯,自然不以为杵,又笑笑。

“三媳­妇­,叫你过来是这么个事……你经常出去应酬,想必这宁平侯文家的九姑娘也听过吧,是怎样的一个呢?”那孟老太妃则开口问她道。

“呵呵……”严氏听了这话则笑道,“母亲,这文家九姑娘我可不只听说过,还见过呢。”

“哦?”

“您忘了,前年冬月蒋家女儿英娘的及笄礼我曾去走动过,这文九姑娘的嫡母正是那英娘的亲姑姑。”那严氏又目光一闪,轻笑道。

听了这句那孟老太妃的脸就禁不住一沉。

她自然知道这蒋家,这蒋英娘还差一点就被送过来做妾呢?

那蒋家姑娘嫁的应该是文家的庶子吧,而这文家姑娘又是庶女,也就是她要娶得儿媳­妇­竟然是一个庶出的庶出,比夏氏还不如。

“丰儿……”孟老太妃看向儿子,想说什么。

“敬国公向家的长媳是她的三姐,姑母赏给母亲的、母亲天天在用的那油皂也是她献给姑母的。”这时那杨国丰却忽然开口,说了一个很冗长的句子。

“呃……”小严氏和孟老太妃禁不住同时怔住。

“母亲,我有事先走了!”那端杨国丰却已经站起身来,对着孟老太妃一鞠躬,然后转身出去了。

“你……”孟老太妃想说什么,但杨国丰却已经转身走远,她也只好一声叹,“哎,这孩子……”

出了门,沿着那两边迎春花怒放的抄手游廊健步走着,杨国丰那双剑眉禁不住又微微蹙了起来。

那文家的女孩又在搞什么呢?

他是还没见过姑母,但是刚才过来的姑母的那位心腹公公,已经将此番赐婚的意思透露给他。

真没想到文家那女孩竟然说和他有私情,并且在帮姑母筹定了那贺礼、姑母问她要何奖赏时提出来,而且说得有板有眼,姑母一向疼他又宽厚,自然就成他之美了。

那女孩应该是又在谋算什么吧?可是竟然又算计到他头上来、还是以这样的方式、是不是实在有点不应该呢?

想到这里,他不由微微眯起了眸子……

……

“阿嚏——”

正在红木八仙桌前琢磨那些油皂配方的九姐儿忽然觉得鼻子发痒,不由得就打了喷嚏。

“姑娘,春冷,喝杯热茶吧,别感了风寒。”青杏立刻倒了一杯茶递给九姐儿,然后又去关了窗子。

...

( 九姐儿一边端着茶,一边惋惜的看着外面那被遮挡的阳光。

有关这天气什么事?肯定是那杨国丰在编排她。

哎……

不过经过一上午的整理思绪,她已经不再嫌恶自己的所为,更不在自责,她又只不过是想自保而已,她错了吗?

他不想娶她,以为她愿意嫁他吗?

那杨家高门大户,内宅里也肯定安静不了,这还是其一,那其二更让她难以忍受,那么多的妾室,还有一个皇封的名门嫡女在她嫁过一月后也过门去做侧妃。

呃……

这皇上和皇后还是挺人­性­化的,她两月后完婚,而那韩京娘的过门时间则在她完婚一月后。

是怕两女争一夫,竞争太激烈,那威远王吃不消吧,呵……

“姑娘,四姑娘、六姑娘、八姑娘今儿都归省了,现在在老太君哪里,说一会儿都过来看您呢。”正在这时,那青桃喜滋滋的推门进来向她道。

“哦,竟然都来了?”不待九姐儿说话,那一边的青杏已经抢先开口。

“当然了,这样大的喜事她们自然要来贺喜姑娘了。”那青桃则笑道。

“也是啊……”听青桃提起自家姑娘赐婚的事,青杏也是一脸高兴。

“嘿嘿,青杏姐,你说我们姑娘是不是嫁的最好了的?连做了世子妃的三姑娘都不如呢。”那青桃又道,小脸上满满都是与有荣焉的笑意。

姑娘终于熬到了出头之日,今后再也不会被人歧视被人欺负了,她是真心为自家姑娘高兴。

“青桃,”那青杏一听立刻郑重了脸­色­,开始教育青桃,“话不能这么说,这都是个人的命个人的福,我们姑娘只是运气好,得了皇后的青眼,才得了这份好姻缘,你要记住,在人前千万莫忘形,莫乱说,特别是此刻,只有谦逊才能不被人气恨……”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青桃自然不耐,但想想青杏说的也确实有道理,也只好噘着嘴应了。

但两人你说我答了半天,才发现那当事人却一直沉默着未开口,两人不由得都望过去。

九姐儿不看她们两个,只低头忙碌。

“姑娘……”两个诧异又无措。

“你们怎么知道她们是来贺喜我的?”九姐儿沉默了很久,才在两个丫头的目光里幽幽开口。

“呃……”两人听完不由一怔,然后面面相觑。

不是贺喜的那是什么呢?

要知道这圣旨下了以后,不只府上以老太君三老爷夫­妇­为首的众人都高兴坏了,连好些年不来往的一些亲朋都过来贺喜……

“也许是来安慰我的呢?”这时九姐儿却又道。

“呃……”

果然九姐儿就料的不错——

“嘿嘿,我们的狐狸妹妹这次是要掉进麻烦坑吗?”那六姐儿一进门就戏谑着和九姐儿开玩笑。

“好了……你!”那走在一边的四姐儿赶紧捅她。

“九妹妹,你……还好吧?”那八姐儿则对她上看下看了好一阵才道。

“不好……”九姐儿并未像以前那样还以乐观的微笑,而是直接拉了脸。

“呃……”八姐儿一怔,不知该说什么了。

虽然从出嫁后这姑娘自信多了,但甜言蜜语Сhā科打诨之类的话还是不太会说。

“狐狸妹妹,这可不像你的做事手段,你怕了?”见她似乎真的上了心,那六姐儿正­色­下来,不调笑了。

“别担心,九妹妹,你自来做事稳妥,又心思多,一定会胜任这个王妃的!”那四姐儿也赶紧劝慰她。

八姐儿则是过去挨着她坐下,握住她的手。

九姐儿心头涌起一股热辣辣的暖流,眼眶也不由泛红。

在文家众人都为她这份狗屎运欢欣鼓舞的时候,好在还有着几个姐妹理解她。

也是啊——

在老太君眼中,她是一个得了一份好亲事、为文家增光长脸的出息孙女;在她那便宜老爹和蒋氏眼里,她是一个攀上了一份好前途、给他们带来无尽利益和好处的女儿;在青杏青桃的眼里,她是一个终于谋得了一份好姻缘、让她们也跟着扬眉吐气的主子……甚至在她的亲娘徐姨娘眼中,都觉得她苦尽甘来,终于要嫁一个好人家了。

但是这些人都没有亲身体会过身为这没落世家的女儿谋嫁的那份心事,其实想想也是她害了她们,她不是总在不知不觉中影响她们,那六姐儿不就是因为被她灌输了一脑子的思想才在这婚途上生出反骨,彻底的反了邹氏,嫁给了那洛思远吗……

“九妹妹,你别怕那个什么威远王,告诉你,现在我正在和思远学功夫,到时他敢欺负你,我去帮你教训她!”那六姐儿想了想又很仗义的开口道。

“六姐姐,我可听说那个威远王功夫好得很,带兵打仗多年,吓得那些鞑子都不敢犯我边境了。”听了她这话,那八姐儿则眨了眨眼道。

那意思很明显,凭你,三脚猫,还去打人家,人家可是真刀真枪杀过敌的。

四姐儿和九姐儿听了禁不住都笑。

“哼,文八姐,我告诉你,你别长他人志气,思远可是绝不会看着我被人欺负的。”那六姐儿张口结舌了一阵,然后又还击那八姐儿。

“呵呵……难道你和六妹夫要一起打,上阵夫妻兵?”四姐儿被逗笑了,禁不住打趣她。

“四姐姐……”六姐儿即刻涨红了脸。

“好了好了……”四姐儿赶紧示弱,“别闹了,还是说说九妹妹的事吧。”

六姐儿果然就不闹了,然后也过来,挨着九姐儿的坐下,郑重而又坚定的道,“九妹妹,放心,只要能做到的,我们都会竭力帮你!”

“我来的时候,专门问过谢俊,这赐婚是不是不准和离,他说没有!”那四姐儿则看着九姐儿道。

九姐儿闻言一怔,然后看了她深深点头。

八姐儿没说话,只是握着九姐儿的手更紧了。

“姑娘,三姑娘今儿也回门了,说一会儿过来看您……”就在几姐妹情深之时,外面的青桃隔窗秉道。

“呃……”几人均一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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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胳膊脖子疼,这是什么节奏,惨啊……大婚不远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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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 婚前(二)

( 一百婚前(二)

一年多后,再见三姐儿,九姐儿自然满心复杂。

三姐儿比未嫁时略显丰满,脸也圆润了不少。

一身水红撒虞美人花亮缎粉紫镶边偏襟长褙子穿着身上,再衬上那满头珠翠,愈发显得面如芙蓉、眉如皎月,活脱脱的一个风姿卓越的美少­妇­形象跃然眼前。

看得出,她过得不错。

自然是不错的,她的那番行事手段,还有那光风霁月的­性­情,无论是在哪里,定会得人尊敬。

只可惜……九姐儿禁不住在心头一声叹,可惜她和她终归不是亲姐妹……

“九妹妹,怎么,不认识我了吗?”她思虑间,那站在门口的三姐儿已经笑吟吟的开口。

“怎么会呢?三姐姐,来,快屋里请!”九姐儿赶紧上前去迎三姐儿。

“九妹妹,多日不见了。”三姐儿握住她的手,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染上了一抹感伤。

九姐儿一怔。

“三姑娘,请坐,请用茶!”这时那青桃青杏也已经上前来招呼三姐儿。

三姐儿的目光便落到两人身上,九姐儿也看向两人。

屋子里瞬间静了下来,只听见两个丫头窸窸窣窣的忙碌声。

三姐儿的眼中渐渐便含了泪。

“三姐姐……”九姐儿自然知道她想起了青芷,想说两句什么来安慰她,但话到嘴边也不知说什么。

青芷的事她应该已经知道了吧,就是以前不知道,但是六姐儿婚事的这番起伏变化,也应该从中悟出了一二吧,毕竟对于邹氏这个母亲,她也是了解的,不然又怎么可能会将青芷送给她呢。

只可惜,还是低估了自己母亲的丧心病狂,到头来反而害了青芷……

“对不起……”那三姐儿闭上眼,低声一句,泪水终于从闭着的眼角滑落。

见此情形,那青桃青杏对视一眼,赶紧转身悄悄退出去,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了姐妹两人。

这时九姐儿才又轻声劝她,“好了,三姐姐,别伤心了,都……都过去了……”

不然她能怎么说呢?

让三姐儿去打杀邹氏,给青芷报仇,这可能吗?这个社会谁又会在乎一个奴婢的命。

更何况青芷的死和她自己的至亲绝对脱离不了关系,她是从山坡上滚落摔死的,大半夜的,说是去拾柴不慎踩空。

不慎踩空吗?呵……病死于天花版又被推翻了,可他们为什么不说是小姑娘深夜出逃,而得了邹氏银子和命令的他们死命追赶,结果将自己的女儿追进了地府。

小姑娘是想像上次一样逃回来吧,可是……

她最终说不下去了,哽住。

屋子里再次静了下来,只闻一声似有似无的嘬泣。

“这位妈妈,我们姑娘正和三姑娘在屋里说体己话,还望您能稍等……”就在这时,忽然外面传来青杏拔高的声音。

九姐儿一怔,而那端的三姐儿却已经站了起来,擦了擦红红的眼睛,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和一个婆子说话。

那婆子身材矮胖,却生了一双吊眼,一边和三姐儿说话,一边不停的向屋里瞄。

九姐儿禁不住蹙眉,但看了一眼三姐儿,还是也站起身来,走了过去,道,“三姐姐,怎么不让这位妈妈进屋来喝杯茶?”

“不了不了,主子们面前,哪有我这个老婆子坐的地方。”那婆子被九姐儿的破格的高抬弄得不好意思了,赶紧道,说完一声吊眼又盯着九姐儿笑,“这位就是九姑娘吧,生的真是标致。”

语气谄媚,态度轻狂。

九姐儿强忍着蹙眉的动作,瞥向身边的三姐儿。

三姐儿那张白玉的脸禁不住一阵涨红,赶紧对那婆子道,“孙妈妈,你快去前面看看琴儿她们吧,再愣片刻我也过去,然后我们就回府。”

“不急不急,您俩聊。”那婆子听了立刻笑道,但似乎总算满意了,对着两人一福身,告辞去了。

等那婆子的身影一消失在回廊处,三姐儿那张美丽的脸瞬间沉下。

“三姐姐……”九姐儿轻唤她一声。

“看见了吧,这就是我那婆婆给我配置的贴身妈妈。”三姐儿转向九姐儿,一张脸上禁不住满是羞愤和怨怼,眼圈也再次红了。

“三姐姐,屋里去说……”九姐儿则看了一眼一边那低头垂眸的一众丫鬟婆子,低声道。

三姐儿也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闭了嘴转身和九姐儿进屋了。

“……开始还好,一直没回来看过,也是因为……因为我自身的原因,怀了身子,怕一个不注意出了差错……”

对于三姐儿给的这个理由,九姐儿表示理解,确实,邹氏和那信亲王妃都是子嗣艰难之人,一向聪慧过人的三姐儿自然不愿蹈其覆辙,要知道一旦流产就是习惯­性­的。

而要想在婆家站住脚,博得一席之地,孕育子嗣自然是最重要的。

“身子牢固了,家里一大堆一大堆的事就来了,我不放心,就想回来看看,可是婆婆却反对,说是让先顾孩子,呵……可后来才知道是婆婆看不起我们文家,我为了这个事情闹,可她更绝,竟然就送妾室给你三姐夫,我……”

对于三姐儿的这个理由,九姐儿依然理解。

看刚才待那婆子的情景,也知道三姐儿为了巩固地位一直都在讨好婆婆,想到三姐儿这样的­性­情却也要伏低做小、曲意讨好,九姐儿心头禁不住酸酸的。

可是即使这样又如何?

要知道向时珍的那两个兄弟一个个都不弱,自然娶的媳­妇­也弱不了。

到时妯娌之间相争,那府中的大权也未必就一定就会落到她这个长媳手里……

“你三姐夫的两个弟弟一个头年娶了媳­妇­,而另一个也马上要大婚了,府上人越来越满,是非自然也越来越多……”果然三姐儿又开口,轻攒的秀眉间满是不安和忧心。

“……”

九姐儿不说话,她能说什么呢?

到底是邹氏教育出来的女儿,总是不忘博弈那至高无声的权力,即使正直如三姐儿,也不例外吧?

“九妹妹,其实我又何曾想这样,可是不这样的结果却只能让人更践踏你。”三姐儿看了一眼那沉默的九姐儿,忽然又开口道。

九姐儿一怔,因为三姐儿那份心思的玲珑,更因为她这句话的在理。

是啊,哪个大户人家的内宅有桃源呢?

不是你不争,别人就会放过你,自己这个曾经文府里最不起眼的小透明不是也没法实现那大隐隐于宅,更何况三姐儿还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是长媳。

“九妹妹,你是不是觉得我……我很薄情?”愣了愣,三姐儿忽然又开口问她。

“呃……”九姐儿被她问的一懵,愣了片刻,才想到可能她 ...

(指的是从出嫁后就没过门这一点,于是赶紧安慰她,“哪里会?三姐姐的苦衷妹妹是理解的,再说我想三姐姐定是想想在那国公府里站住脚,然后再拉拢娘家一把。”

一听她这话,三姐儿那在眼眶里反复打滚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伸手再次握紧九姐儿的手,哽咽,“妹妹,你真是我的知心人!”

九姐儿没说什么,只是有力的反握了三姐儿的手。

她相信三姐儿的为人,自然不苟同府中那对三姐儿的各种诋毁各种曲解,隐忍,然后勃发,她相信三姐儿能做到。

“妹妹,你知道如今我那个婆婆为什么又准我回来了吗?”落泪良久,三姐儿终于平静下来,望着九姐儿。

九姐儿垂眸。

她当然知道,还不是赐婚的事,文家的姑娘竟然攀上了威远王,那样向家不是也和威远王有了间接地亲戚关系了吗?

世态自来就是如此炎凉……

“九妹妹,”三姐儿当然知道她想什么,“这些……这些还是都不要理会了,如今我们姐妹要做的就是齐心一致让我们府中发达起来,也许不会为我们做什么靠山,但是至少不会拖后退不是吗?”

九姐儿一怔,看向她,当对上那双美丽的坚定眸子时禁不住深深点头。

也是啊,这是个关键的问题,将来那威远王府毕竟水还会更深,她如今要做的就是好好地经营文家,促它发展,让它强盛。

为自己,更是为这些家人!

以后的日子三姐儿就经常回来,陪着李太君说说话,帮着蒋氏理理账目,和邹珍儿一起劝劝那每天抱怨不停的邹氏。

但更多还是和九姐儿一起,一有空就去几位读书的兄弟处,给他们鼓劲,和他们谈心,甚至偶尔还讨论些学问。

文府想兴盛,自然是从这几位身上入手,姑娘们再有本事,撑门立户的还是这几位。

好在这几位都还不错——

文景水文景月这两人就不说了,都是腹有诗书、志向远大之人。

而后加入的两位:甄氏的儿子文景木,虽然资质不高,可是挺用功的;至于另外一位三少爷文景金,虽然资质也不高,但在已经身怀六甲的妻子萧氏的影响和督促下,也挺上进。

硬件解决了,然后就是软件——

那就是府上的财政!

因为文府的几个庄子近几年来一直显示收益不好的缘故,所以三姐儿建议府上得力的人亲自去下面看看,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必须走一趟的人,自然非蒋氏莫属,蒋氏又选了两个得力助手出来,那就是九姐儿和甄氏。

真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一次体会一下古代田园生活的机会,九姐儿听了这个消息之后不由得就有点兴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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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出门了……会遇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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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 婚前(三)

( 等到了那庄子上,九姐儿才深刻的领会到三姐儿让府上的人走一趟庄子的必要­性­。ww

因为庄子上的管理确实够混乱够黑暗!

不过她倒不担心,因为她的嫡母蒋氏自是有手段之人,又对这趟使命极为认真努力,再加上府上那受李太君之名跟过来的懂行的大总管文三,所以这些问题只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就基本解决。

庄子里的管事被换掉了,账房也被文志章好一段数骂,佃户租种的土地也被重新编订入册。

——一派清明!

而只跟着理了理账目、处理了一些琐碎杂事的她自然不累,所以中午的时候,便邀了同样没起到什么大作用的甄氏去田庄上走走,感受一下田园之趣。

对于九姐儿的邀请,甄氏自然欣然应了。

其实呢,这趟出门,她原本并不是很情愿。

想想啊,公­干­不去那些繁华地带的铺子宅子,却跑到这城外临山的荒僻之地来,让她真心郁闷。

以前人家邹氏可从不亲自来这些地方,就是要整顿,也只是派几个得力的管事去。

这些田庄虽然是府上主收益之一,可满打满算也就是那些破田地,收些租钱,再供养府里的粮食菜蔬瓜果的来源也就到头了,又哪里像那些每日都有大把银子赚的铺子那样有前途。

而这蒋氏竟然也不推脱不转圜,实打实的非亲自跑这一趟,真是商户女呀,没见过大户当家的是如何理事的,拿着三姐儿那丫头片子的话当令箭。

哎,苦了她了,被这蒋氏点中,摊上了这趟破差事,而她因为前又不敢找借口说不去。

还不是前些日老太君给她儿子水哥安排院落的事,有了好处优待没少了四房一份,事情来了不上前,指不定老太君又怎么挖苦她呢?

来是来了,可是自来­精­俐的她也不是没办法,那就是消极怠工了,于是她假装和九姐儿一起理账目,不动不摇的就过了一上午。

呃……

那个她也不是不想理那谢账目,府里那些看得懂账目的主子可都是备受重用的,只是她不会看呀。

字是认一些,她也是出身大家,可是因庶女的缘故,却并没人教过她这些账目,所以她也只能在一边做南郭先生。

不过妯娌做了好多年,她有几分水平蒋氏又不是不知道,所以在吹了半天滥竽之后,她又有点后怕——怕如今老太君眼前正红的蒋氏回去会给她上药,所以她要去庄子上走走,还选这大正午别人都休息的时刻。

去巡视一番,也算是苦劳吧!

“告诉你们姑娘,让她快点,就说我先走一步,在麦田那边等她了。ww”为了让自己显得更积极些,甄氏又笑吟吟的对来邀请她的青桃补充道。

“嗯,好!”青桃立刻点头,然后急匆匆的回去向九姐儿复命了。

“走吧!”看青桃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甄氏则对心腹丫头青菊道。

青菊立刻喊了几个婆子拿了水和一些必用品过来,然后主仆两个便在几个婆子的簇拥下出了门。

外面阳光暖融融的,空气中飘着不知名的醉人花香,绿树上新绽的­嫩­芽毛茸茸的煞是好看,远远望去,那浅鬣寸许的麦田更让人心胸开阔。

“美,真美呢……”连甄氏这个一向不感­性­的人都禁不住一阵赞叹。

“麦浪翻风,又早是秧针半吐。看垄上鸣槔滑滑,倾银泼­乳­……”这时却听身后一阵清脆婉转的低吟。

甄氏一回头,当看见那领着两名丫鬟姗姗而来的少女时不由笑了,“哎呦,还是我们的九姐儿文采高,这诗词歌赋张口就来呢。”

“四婶婶别取笑我了,我这点文采在姐妹中又算什么。”

九姐儿上身一件月白­色­云雁细锦衣,下身一件撒花纯面百褶裙,再衬上头上戴的白­色­帷帽,既清新大方,又美丽可人。

出门的时候,她就曾预想过要田间一游,所以就穿了这身衣服,无他,只觉得这身衣服才配这春日郊外的景­色­而已。

难得的一次亲近自然的机会,她自然想好好珍惜!

“嗨,你这还不算什么,那我们的小十一就更提不起来了。”甄氏却不吃谦逊这一套,继续道。

“十一妹妹还小,再说十一妹妹那棋艺可是府上无人能及,怎么又怎么说提不起来呢。”九姐儿立刻又道。

一听这个,甄氏笑了,“这丫头,就爱鼓捣这个,没办法。”埋怨的口气,但脸上却满是不可错认的自豪。

“走吧,四婶婶!”九姐儿自然又笑。

良言一句三冬暖,修的友善,远远比树敌要好。

有了这个小小Сhā曲,两人之间自然和谐,一路沿着那麦田走着,一路相谈甚欢。

“那些田怎么了?怎么不全种上麦子?”走着走着,九姐儿的目光忽然落到一片青黄地上。

在一片麦浪中,总是不时的有某些突兀的黄土出现,这让这一望无际的田野显得极不协调。

甄氏看过去,稍后也茫然的摇头。

“四太太,九姑娘,有所不知,其实哪里是不想种,那些地头年也种了麦子,可是开春时那些麦苗死了,所以就空着了。”这时一边的一个婆子开口为两人解释道。

“死了?”九姐儿一怔,点头。

这个她倒是知道,越冬的那些小麦苗,因为病害或其他因素,总是不能全部存活。

前世有农药和各种化肥,情况自然要好,而这落后的古代,损失就严重些了。

只是……

“怎么不种点别的呢,这么空着?”她蹙了蹙眉问道。

“也不是,也就空些日子,”看来那婆子也是懂种田的,“到了热天就直接一起种旱稻了。”

九姐儿所穿越来的这时空,南方北方都是一年两熟,不过南方是两季水稻,而北方则是上半年冬小麦,下半年旱稻。

“空些日子?”九姐儿闻言又蹙眉,“空的这些日子不也是浪费吗?”

“呃……”那婆子被她问的有些哑口,怔了怔才道,“这些佃户们都这样,府上的田也这样。”

这样……这样不行!

九姐儿在心里一声,然后看向甄氏,“四婶婶,我不转了,有点事回去和母亲商量,先走了。”语毕也不待甄氏回应,招呼两个丫头,转身往回走。

“呃……”

……

“红霞,你的手劲拿捏的可越发好了。”

中午的时候,吃过饭,蒋氏就坐在新管事给安排的一间厢房里休息,而周妈妈则在一边帮她捏肩捶腿,蒋氏被周妈妈伺候的很是舒服,忍不住轻声赞她。

“太太觉得好就行!”周妈妈笑,然后愈发卖力。

“幸亏了。”蒋氏享受的眯起眼,但却不忘说上这样一句。

“太太这是哪里话?”周妈妈则 ...

(是赶紧道,“这又算什么辛苦,早上时看太太忙东忙西,一会儿都不得闲,老奴只恨自己没本事,不能替太太分担呢。”

“哎……”蒋氏听了这个就禁不住一声叹,“那又有什么办法?只愿不白忙活一场就好。”

确实,作为一个庶出媳­妇­,临危受命,接管府中大事,自然是压力超大,再苦再累也只能打落牙往肚子里,唯恐没成效,让府上人笑话,让老太君失望。

“太太……”听了她这话,周妈妈立刻停了手上动作,心疼的望向她,“那您也要注意身子骨,不用太要强。”

一听这话,蒋氏那微闭的眼睛立刻睁开了,摇摇头道,“红霞,你不懂啊……”

“呃……”

“这些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过的那是什么日子,而如今好不容易得了这样翻身的机会,自然不能惜力,不能疏忽。”

在这府中,被人压制了这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有一展身手的人机会,自然要珍惜,争取做出点样来……

“母亲……”九姐儿就是这个时候匆匆推门而入的。

“怎么了,九姐儿?”蒋氏和周妈妈被她吓了一跳。

“种红薯?”蒋氏惊异的看着九姐儿,如看什么怪物一般,“我是没种过田,但是却知道这红薯要秋后才收,要是等到秋后那这稻子还要不要种呢?”

“母亲,不是……其实、其实这红薯可以在夏季收获的,只要你早早种下,因为……因为它本身就是喜光喜热的,呃……这、这还是我从四哥哥的那一大堆农书上来看来的呢。”

不然能怎么说,说我是前世得来的知识吗?她还不想被人当成怪物。

很多人都知道这红薯是春种秋收,但很少人知道这红薯其实在夏天时已经初具型模,这个季节收获虽然略微减产,可这不也好过将好好地田地浪费吗?

再说这红薯可一点也逊­色­与这些稻麦之类,完全可以作为主粮。

只是似乎说服蒋氏却有点难……

不过稍后九姐儿才知道自己多虑了,因为蒋氏又沉默了的看了她片刻,竟然就点了头,“好吧,你这丫头一向有点子有见解,我就依你看看!”

“谢母亲!”九姐儿自然高兴。

既然决定做下了,自然就要付诸行动,当天后晌蒋氏就将众人召集一处,将这个事布置了下去。

庄上的众人自然对这事议论纷纷,却不知他们的议论都被一边一对骑马的人听在了耳里。

“四表哥,你的那个未来的小王妃这是又在搞什么呢?反正我们也不急,不如进去讨杯水喝如何?”

为首的红衣的男子转头看向身边那个穿黑衣的男子,笑问……

……

------题外话------

不要急,大婚不远矣!

至于那些种田知识,表太较真呀,嘻嘻……

红薯好,减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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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婚前(四)

( “红薯形短,味甘,而皮有红、白二种,故俗有‘红烧’之名,不止可做主粮,还可当菜蔬,之外还能做药用,有补中,和血,生津止渴,健脾强肾之效,自然,最提的一提的还是易生长,高产……”

“农书上有如下记载,蔓延极速,节节有根,入地即结,每亩可得数千斤,胜种五谷几倍,蝗灾后,战荒地,大旱年,其他五谷不宜,却可栽种红薯……”

“另外红薯可蒸、可煮、可煎、可炸、可烤……吃法众多,一经巧手烹饪,也能成为席上佳肴,且可切、可晒、可窖储,经久不坏……”春日的阳光下,九姐儿滔滔不绝的为一边听得几个老农解说着。ww

对于前世解决中国人饥荒、粮食短缺,促进人口的增长的红薯她真的满信好感,更希望这东西能在这一世也派上大用场。

因为这个时空虽然比前世早早的引进了这红薯,但是栽种却并不普遍,可能是对这红薯的认识还不够深吧,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更多的人认识这红薯。栽种这红薯。

这也算是她作为一名穿越人士对这个社会进得一份绵薄之力吧……呃,当然,直接受益的还是文府,其实她的出发点也是文府,能为文府多少增加些经济收益,她的未来不是也能安稳些吗……

但专心于说话的她却没看到不知何时院门外已经站了几个人,为首的两个男子一个身着红­色­银丝暗纹团花锦衣,一个身着黑­色­袖箭长袍,气质不同,但同样的风华无双、卓越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眼尖的发现这两个外来的闯入者的还是甄氏,对庄子上的事并不太上心的她止不住的就目光转转,当她的目光落在门口那被几个带刀侍卫簇拥的两个男子身上时,先是脸现惊异,随后立刻推了推那一边坐着屋门口品茶,一边赞赏的看着九姐儿的蒋氏。

蒋氏一怔,看她。

甄氏则指了指门口。

蒋氏的目光望过去,当看见两人时脸­色­也禁不住一讶,赶紧站起来。

“三嫂……”甄氏低声喊她一句。

很明显是在等待她的指示,唯她马首是瞻。

只不过……

“九姐儿……”

蒋氏又向门口看了一眼,最终还是暂时放下了立刻迎上去的打算,然后轻声唤了一声那正说的兴致勃勃的九姐儿。

无他,那四皇子欧阳睿倒也罢了,上次跟着欧阳靖去过文家,倒是个和气的,但对于这即将成为她的正牌女婿的杨国丰,她就有几分拿不准了。

万一她上前去迎了,人家却依然摆着那张冷脸,呃,那……那她这个未来的岳母脸该往哪儿搁呀……

“怎么了,母亲?”九姐儿一怔,停了讲解,看向蒋氏。

蒋氏没说话,只是笑着看向门口。

九姐儿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当目光落在门口时,不由瞬间睁大了眼。

不会吧……

可是又怎么不会呢,千真万确,难堪的时刻提前到来了。

她不由得很有几分恼这蒋氏,作为嫡母,你不觉得你这样做有点不着调吗?

婚前男女见面是可是有失礼仪的呀。

“贵客来了,我们一起去迎迎吧!”蒋氏却已经笑眯眯的开口。

“嗯……”

九姐儿点点头,却并没马上动,而是抬头,扬高细­嫩­的脖子越过几个老农向院门口望了过去。

一边听她说话的几个老农自然惊异,看看她,然后也转身望向门口,当看见这几个衣着不凡的人时,禁不住立刻都瞪大了眼。

——于是乎那门口的几人便彻底的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

瞬间成为了众人瞩目的忠心,欧阳睿轻笑,杨国丰却禁不住蹙眉。

这个女孩还真是一刻也不消停,再小的事情也要耍耍心思……

“过去吧,表哥,你的那个小王妃在看你呢。”这时那端的欧阳睿却已经笑着开口。

杨国丰又看了一眼那暖阳下青­嫩­如春花的女孩,最终点点头。

看着翩翩走近的两个男人,蒋氏禁不住松了口气,但她身边的九姐儿却垂了头。

她自来敏锐,又怎么看不出杨国丰那双幽深黑眸中的那抹异样。

哎,她算是将自己未来的丈夫得罪苦了,在这家伙心里,她不定有多不济,可她偏偏没法改变这种现状,也不知道将来的婚姻生活还有多少为难等着她……

双方见了,行过礼,蒋氏便请二人去屋里坐。

到了屋里,蒋氏甄氏和两人寒暄,九姐儿便打着亲自给贵客冲茶的借口退了出来。

到了厨房,才禁不住松了口气,擦去额上的汗珠,真不是人做的事。

杨国丰是没说什么,也没问一句,但那眼神也忒犀利了,再加上她本就心虚,真觉得度秒如年。

最可气那那欧阳睿总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姑娘,太太让您沏了茶赶紧端过去,前面正等着呢!”正放松着,冷不防周妈妈进来对她道。

呃……

她一怔,这是什么节奏,还不放过她吗?

“姑娘,水好了。”

偏偏青桃那丫头还跟着起哄,巴巴的就将一壶沸水提了过来,茶叶也拿了过来,还一脸邀功的笑着。

没办法,她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磨磨蹭蹭的再次进了那正厅,她尽量无视那双不时地瞟过来的幽深眸子,强压着自己镇静下来,从容的帮几人斟茶。

茶很快斟好了,这次……应该行了吧,她转身又想退出来……

“文九姑娘……”但这时那无良的欧阳睿却又喊住了她。

“四皇子有何指教?”她只好站住步子,恭敬的垂头问道。

“指教不敢,”欧阳睿笑的如同狐狸,瞥了一眼身边的杨国丰,“是这样,听了你刚才的一席话,我表哥想有个问题请教……”

“哦……”九姐儿怔怔,看向杨国丰,当目光落在杨国丰那微抽的嘴角上时,忽然瞬间有所悟,这欧阳睿……应该……是故意的……

“我想问一问你,这红薯真的如此不择地势,战荒地也可生长吗?”就在九姐儿愣怔间,不想那杨国丰却已经开口。

“确实!”听他竟然问起了这个,九姐儿自然摒弃了一切杂念,很认真的答道,“红薯寒食节前后截块埋种,春末剪藤分Сhā,对季节与土地要求不高,遇天旱,抗旱­性­强,用点井水即可浇灌,遇到洪涝,水退后,其他五谷不宜播种,但可剪红薯藤Сhā种的。发生蝗灾,庄稼荡尽,即使红薯藤叶被残害,因为薯根埋在地里,蝗虫奈何不得,待蝗灾过后,仍能生发新苗,结红薯。红薯可说是‘救荒第一义’之宝物……”

看着眼前那满是郑重的清丽小脸,听着那珠圆玉脆的声音,杨国丰突然觉得姑母给自己选的这个未来的小妻子似乎挺不错的。

...

( 看来这颗小脑袋里,并不只有机巧诡计……

他一边听着,一边看着,又一边想着,却并不察觉到自己这番作为已经很是失态。

那被他看得人渐渐就涨红了一张小脸,蒋氏和甄氏也都有点窘,不只该如何自处了。

这要是要传到老太君耳朵里,她俩人肯定会被好好教训,虽然两个小年轻马上就要成婚,可是这婚前见面却是不合规矩的。

可是她两人却因为不愿面对这冷面王爷,办了这不合规矩的事……

在场的人中,唯有一个从容自若,甚至还有点乐见其成,那就是欧阳睿。

看来他的这个表哥真的对这他这小王妃不一样,走神了呢,呵呵……但忽然就又想起了另外一个千娇百媚的身影,他脸上的笑禁不住瞬间一敛……

不过杨国丰却并未注意到他的这份心思,因为他清晰地看见了那张清丽小脸上的红晕,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失礼。

他禁不住又多看了两眼,才移开眸子,点头,“谢文九姑娘释疑!”

嗤……

心里却并无一丝惭愧之感,不是说两年前就和自己有私情了吗,这又是做那番呢?

“母亲,我再去洗些果子来!”九姐儿借机退下。

这次蒋氏自然赶紧点头。

九姐儿转身出门。

不只为何,杨国丰的目光鬼使神差的就又飘了过去,落在那转身出门的九姐儿脚下,入眼的那双水红­色­蝴蝶绣鞋让他目光不由微微一沉……

后来直到两人离开,九姐儿都没有再出来,蒋氏自然也没再让人叫她,因为她发现这个未来女婿冷是冷点儿,却也是礼数周到之人。

又让大总管文三布置了一些琐事,蒋氏就安排打道回府的事。

今日她也确实有收获,除了将庄子上的事处理妥了,还种下了那红薯,在经过九姐儿反复的强调、还有杨国丰的重视后,她开始对这红薯抱有希望了,指不定这将会成为增加庄子收益的来源吧。

当然之外,还有一点重要的,那就是了解了杨国丰。

看得出,李太君对九姐儿的赐婚一事,表面上喜悦,其实并不心安,但经过今日的种种表现,她可以让老人彻底放心了,因为这杨国丰对这九姐儿似乎挺有意思的。

老人踏下心来,她和丈夫才敢正大光明的得意一些不是吗?呵……

……

时间飞逝,转眼就进了四月,文府众人也开始为九姐儿的出嫁忙碌了,九姐儿自然也忙,不知是忙嫁妆,还忙着关注她的亲表哥徐伟入场的事,以及那白蜡树的事。

表哥的初试的确过来,但并不理想,这复试自然就更重要;而那白蜡虫也到了第一个产卵期,她自然要着手安排二十天后收第一批蜡花的事……

……

------题外话------

亲们,今儿晚上我不睡了,写——写——

芍药的吻,亲,为了你这催更票,weimeidehua,亲,为了你这打赏,芸芸悦,亲,为了你这五枚亮晶晶的钻石,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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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婚前(五)

( “姑娘,您怎么还有心思看这个,您真的就不担心吗?”

青杏推门进来,当看见那桌前正捧着书稿翻的九姐儿时禁不住立刻微蹙眉。

“担心什么?”九姐儿反问,但埋在书稿中的脑袋却连抬也不抬。

“姑娘……”看她这样一幅毫不在乎的模样,小姑娘急了,“您不见三太太这两日脸­色­不如吗。”

听了她这话,九姐儿总算是将那书放下,抬起头来,不过却笑了,“脸­色­不好,病了?”

“还病了,姑娘……这还不都是为了您的嫁妆,威远王府下了那么重的聘,她肯定是在愁那嫁妆。”小姑娘更急了,脱口就将那话说出来

“青杏,别乱说,她近来一直尽心为我打点,你再这般说,有点太冤屈了。”说完后果然就听到了九姐儿的斥责。

“姑娘,可是……”青杏还想说什么。

那边的九姐儿却已经站起身来,隔窗看着外面花池里的几株白蜡树苗幽幽一叹,“巧­妇­难为无米炊,这又哪里怪她?”

确实,真的不能怪这蒋氏,本来忍着­肉­痛,多方筹谋,终于按照三万多两的定制将她那份嫁妆备定了,又将手上的两个铺子分了一间给她,这已经算是相当对得起她了。

因为这份嫁妆别说是她一个最多也就五千两银子就打发的庶女,就是一个嫡女,也算是相当丰厚的了,十姐儿的嫁妆应该也就如此吧。

虽然她很清楚是因她攀上的这门亲事太好,蒋氏才这般巴结,但她还是相当感激蒋氏。

因为做到这般,蒋氏也不容易,她嫁了之后和她同龄的十姐儿也婚期不远了,而文景水虽然因为考功名的事暂时不娶媳­妇­,但毕竟大了,那娶媳­妇­的钱又怎么能不提前备着呢?

但没想到的是前两日杨家来下聘,一件件的,晃瞎了众人的眼,竟然……竟然是将近五万两银子的定制。

看着那些聘礼,蒋氏的一张脸立刻就垮了,全都因为这大越朝有这样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男方下多少定制的聘礼,女方就要拿出多少定制的陪嫁,然后一起风风光光的抬出去,这就是那所谓的十里红妆……

呃,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商户娶大家小姐,比如说八姐儿就没有这么相对,看在蒋家那聘礼实在优厚、各方环节都慷慨大方的面子上,出了近万两的陪嫁,还喜得蒋箴和严氏合不拢嘴呢。

可是她这种婚姻却不能和八姐儿想比,原因很简单,她嫁的太好了,以庶女的身份却嫁入王府做正王妃,还是御赐婚姻。

文府如果真的拿不出相同定制的陪嫁,到时丢尽的恐怕就不只是面子,还有里子。

而作为当家人和她这个待嫁女嫡母双重身份的蒋氏又怎么会不愁,其实不只蒋氏愁,这两天她的那个便宜老爹也告假没去府里,估计也是在为这事烦心,而李太君则又病了。

哎,她的嫁妆老人虽然没出真金白银,但却将她手下的庄子宅子给了她几处,这真可谓大手笔了,惹得府中众人各种羡慕嫉妒恨。

这是自然,人­性­本就如此,本来府中的众人就因为她撞了这狗屎运心头酸酸的,再让这事这么一催化,又怎可能不生出­阴­暗心思来呢,特别是还有邹氏那么个人在活动着。

邹氏本来一直抱病,但不成想她的赐婚圣旨一下来竟然就出屋来了,又适逢三姐儿回府,这邹氏一下子就­精­神起来。

她当然知道她为什么­精­神,她是巴巴的想挑破绽,想看笑话,更想在合适的时候掀风浪。

想想也是啊,她又怎么可能甘心看着她好好地嫁出去,而且还嫁到那样泼天富贵之家……

“姑娘……姑娘……”正想着,青桃匆匆推门而入。

“怎么了,又这般冒冒失失的?”不待九姐儿开口,那青杏已经开始训她。

青桃却来不及理她,只看向九姐儿,“姑娘,刚才十姑娘和十一姑娘也不知为什么就吵起来了,如今十姑娘正在屋里哭呢。”

呃,九姐儿禁不住一怔,这两个小姑娘这是又闹那烦呢?

自从四姐儿出嫁后,十姐儿就没了玩伴,正好小十一有同样孤单,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就玩在了一起。

但没想到却越玩越融洽,越玩越相投,拜两个小姑娘所赐,现在三房和四房的关系都好了不少,甄氏时不时的就会过来蒋氏这里坐坐,蒋氏也经常会让丫鬟去给甄氏送点吃用的东西……

“走,跟着我!”她对那站在门口的青桃道。

“嗯!”青桃点点头。

主仆两个很快就到了十姐儿住的那厢房,十姐儿的贴身丫鬟青玉迎了出来。

“十妹妹呢?”九姐儿问她。

“正哭呢。”青玉闻言立刻小脸愤愤的,“都是十一姑娘……”不过话只说了半截就忽然看了九姐儿一眼,闭了嘴,转头带路。

九姐儿目光闪了闪,却也没多问,跟着她进了屋。

好没走进,就听见里面传来呜咽声,九姐儿立刻摇头。

“这是怎么了?看把一张脸哭的,都不美了呢。”看着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九姐儿禁不住逗她。

但没想到十姐儿抬头看了她一眼,立刻就将脸转了过去。

“怎么了,十妹妹?”九姐儿一愣,不由又问道。

小姑娘可能意识到失礼了,又转过头来,看着她,摇头,“没事……”不过语气很勉强。

“没事?”九姐儿重复她的话,不过却是问句。

“哎呀,九姐姐……你、你就别问了,真没事……”小姑娘语气有点急,又有点不耐。

九姐儿蹙眉,看她。

“九姐姐,你随便坐,我、我头疼,要躺一会儿。”十姐儿却突然站起身来,就往内室走。

“十妹妹!”九姐儿高声喊住她,然后愣了愣,才在她身后低声问了一句,“是因为我的事让你受委屈了吧?”

十姐儿那已经初显妙曼的背影就禁不住一僵,然后慢慢转过身来,看着九姐儿,美丽大眼中的泪又再次盈眶。

九姐儿则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怕她的肩,轻声一句,“对不起,十妹妹!”

一句话让小姑娘眼中的泪禁不住再次刻落下,哽咽道,“九姐姐,我……我……”

“好了,十妹妹,嫁妆的事我会自己想办法,不会再让母亲­操­心,更不会再带累三房。”

蕙质如她,又怎么看不出这些呢?

如今府里众人纷纷瞩目的自然是她的嫁妆问题——

三房一筹莫展,蒋氏自然就会去向李太君问计,而李太君不由得就想要再贴补三房,这样的结果就是闹得府上不和。

这份不和自然也冲击到了两个小姑娘,甄氏最是大嘴巴,虽然小十一未必有自己母亲那些心眼,但难免会受影响,说两句偏颇的。

而十姐儿这小­性­子,自然不吃 ...

(,吵起来也在情理中……

“可是……可是你一个女孩,又能想到什么办法呢?”听她这样说,十姐儿立刻皱起一张美丽的小脸。

“放心,十妹妹,办法总会有的!”九姐儿闻言笑笑,语气坚定。

听她这样说,十姐儿便点了点头,然后拉了九姐儿坐下来,几句闲话后,忽然又想了想道,“你等我一下,九姐姐!”

九姐儿惊异,但十姐儿却已经快步转身进了另一间屋,工夫不大,就捧了一个大红描金海棠花妆奁匣子出来,然后将那匣子递给九姐儿,“九姐姐,这个给你!”

九姐儿一怔,打开,看罢禁不住瞬间明眸含了感动的泪,然后又将那匣子递还回去,“十妹妹,这个……我不能要,太贵重了。”

里面那些玉器首饰件件不凡,她有的认识,都是小姑娘最爱的,去外祖家时偶尔那些有钱的亲戚就会送几件给她,小姑娘便将那些喜欢的、贵重的收藏起来。

如今却拿来要送她,她又敢怎么收?

“九姐姐,这就当我给你填的箱奁吧,我是真心送的。”十姐儿却坚持。

“不可以,十妹妹,这些都是你喜欢的,我又怎么可以夺你所爱!”九姐儿却还是摇了摇头。

“九姐姐,难道你嫌这些东西上不了台面?”但没想到小姑娘却恼了。

“这……十妹妹哪里话?我收就是了。”九姐儿只好道。

听她这样说,小姑娘才又笑了……

从十姐儿屋里出来,走在那抄手游廊里,九姐儿的心情明显的好了许多。

生活确实困难不少,关卡重重,不过她相信一起都会好起来,一切都是可以战胜的……

“姑娘,不回去吗?”看着她的步子不停的向前,跟在她身后抱着匣子的青桃诧异了。

“不回去,去三夫人哪里。”她转头看了一眼青桃道。

“呃……”

她到了蒋氏那儿的时候,蒋氏刚从延寿堂回来,正坐在屋里休息。

但说是休息,也不得真正的闲,屋里进进出出的丫鬟婆子,应该是今儿早上出去办事的赶在这个时间回话呢。

“母亲正忙着呢,那我就等会吧!”她向屋里望了一眼,然后对欲引她进屋的翠翘道。

“外面是九姐儿吗?”但冷不防就听蒋氏的声音从屋里传来,“进来吧!”然后那周妈妈就来帮她掀门帘,她也只好进去了。

“来,九姐儿,过来,挨着我坐!”蒋氏脸­色­确实不太好,但对她并没表现什么,一边热情的招呼她,一边安排周妈妈和翠翘帮她看座上茶。

“母亲,我坐不住,我过来是有件事和你商量。”她则赶紧道。

“有件事,什么事?”蒋氏一愣。

“这两天我想出门一趟!”

“出门?”蒋氏闻言立刻蹙眉。

“母亲,确实有相当重要的事,不然我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出门的!”大婚临近,诸事纷乱,但这趟门她必须出。

“有什么事比准备你的嫁妆还重要?”蒋氏却还是不点头。

九姐儿当然不怕她不点头,因为她确实有相当正当的理由——

如今这个时节,去年舅舅帮她买的那片山林不仅正是花期,还是收获第一批蜡丝的时候。

虽然蜡丝不多,但是却也是一笔收入呀,特别是她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将这批白蜡熬制好后,作杨皇后当贺礼送边陲国爱美公主的那些油皂的原料。

这样既可以让那些贺礼上档次,也可以……可以多赚国家点钱,好事呀!

有钱好啊,有钱就能解燃眉之急!

果然,蒋氏听完她这理由就高兴了,不只点头应了,还将翠梅派给她当帮手,另外呢,还答应帮她派些可靠的下人过去­干­活。

看着这个样子的蒋氏,九姐儿只觉得挺逗,竟然就没想到蒋家,要知道去年初秋收蜡花时,明明她只答应将那些蜡花卖给蒋家,可是蒋氏却硬将蒋宇兴弄过去帮忙,弄得人仰马翻的,还不是为了她的那些技术。

之后收了那些白蜡后,觉得那些白蜡质地好,又努力的想说服她将那些山林卖给蒋家,她没应,蒋氏还为这个老大不高兴。

后来蒋家又买了另外的一处山林,当下这蒋氏就去找了徐姨娘,让徐姨娘去说服舅舅帮忙管着山林,唯恐她藏私。

而现在是顾不上了,还是真将她当女儿看待了呢?

不过不管怎样,这都是一个好兆头……

事情商量好了,第二天九姐儿就和翠梅带了人去了那山林采摘蜡花,天公作美,几天天气都不错,这让她们的收获工作胜利的完成。

其实这第一期的蜡花是最好的,质地比第二期的更细腻也更纯净,还隐隐有些芳香气息,嗯,作为撑国面的贺礼真是太好不过。

当然这趟出门,她不知收获了这些蜡花,还好好的激励了她那个总是没自信心的表哥徐伟。

这次呢,她并没像上次那样苦口婆心,而是用了一点小计谋,鉴于徐伟表哥那副忠实的迷信­性­情,她­干­脆就雇人假扮了一个得道高僧,然后和她这个憨表哥来了一场不期而遇。

“施主今年是大吉年,必能心想事成,节节高升!”

那个冒牌高僧一句话真的比别人一火车的话强,回去她的那表哥就重新鼓起劲头,准备复试,喜怀了舅舅一家。

却不知道这只是她这个表妹的弥天大谎!

她自然并不愧疚,其实说白了,人必须要适时的唯心点,信仰成就一切吗。

一切事情到此都算是办妥了,剩下的就该是谋嫁妆了,她很快的找人去联系了何公公,请求见杨皇后。

谋嫁妆自然也要从谋嫁处开始……

……

------题外话------

亲们,别拍我,昨儿晚上我是写了半宿,可是今天竟然停电了,经常生病的惠普又没冲上电,所以华丽丽的没写到大婚,呵呵,昨天我没承诺到大婚呢,嘻嘻。

不过我现在郑重承诺,周六日大婚,各种互动上演,自然还有……还有洞房呢,捂脸,爬走……

感谢亲sai11和qquser9送的钻石,爱你们,也更羞赧,还是写的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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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四 婚前(五)

( “你这孩子,真是个聪慧又尽心的,用这个做原料真是太好了。ww”

惠安殿里,一身流彩飞花蹙金翚翟袆衣、满头珠翠的杨皇后一边看着九姐儿带来的那用油纸包裹着的一封封虫白蜡,一边颇为满意的道。

“为皇后娘娘分忧,是九姐儿的荣幸!”九姐儿却谦恭的一福身。

“瞧瞧……”听她如此说,杨皇后立刻笑了,“真是个招人爱的,不只脑瓜灵,懂得多,一张小嘴更是如抹了蜜般。”

被一国之母如此夸奖,九姐儿自然赶紧适时地低头,做羞赧状……呃,只有这样,才会更惹人爱怜不是吗?

“皇后娘娘,这虫白蜡不只能做蜡做油皂,还能药用呢。”愣了愣,九姐儿又道。

“是吗?”

“是的,古书上有对这虫白蜡药用作用的记载止血、生肌、定痛,内服、入丸、散都可以,是一种十分名贵的药材。”

“哦,想不到这东西竟然还是如此的稀罕物。”听完九姐儿的话,杨皇后的目光不由得又落到那白蜡上。

“确实,市面上买到百八十两银子一封呢。”九姐儿又装作无意的顺势接口道。

“呃,百八十两……”杨皇后听完她这话先是一怔,随后带笑的目光落到她脸上,“那小九准备算本宫多少两一封呢?”

“皇后娘娘哪里话?小九又怎敢……”九姐儿被她这句话吓到了,身子一矮,就要跪下。

“好了好了……”却被杨皇后一把拉着,“你这孩子,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又较真。”

“皇后娘娘明鉴,皇后娘娘待小九恩重如山,别说这区区白蜡的千数银子,就是再,小九再拮据,也……也心甘情愿奉上,分文不取……”九姐儿又赶紧道。

明明是忠心耿耿、发誓明志的话,不知为什么听在耳朵里这么违和,听得杨皇后禁不住瞬间轻蹙眉,目光再次落到九姐儿脸上。

但很明显九姐儿并没感觉,因为此刻的她竟然微微愣神,小脸皱着,似乎在想着什么。

杨皇后禁不住又微微凝眉,恰逢这时九姐儿抬起头来,自然就对上了杨皇后脸上的不虞。

“皇后娘娘,我……我……”九姐儿立刻满脸惶恐。

“你有心事?”杨皇后问她,语气淡淡的,却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没有……”

“知道吗?本宫其实喜欢的是那些做事­干­脆利索的人。”杨皇后却又打断了她。

“小九……小九……只是、只是……”九姐儿闻言立刻身子一弯,再次跪下,但却并没像往日一般伶牙俐齿一番,而是嗫嚅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直到杨皇后一张美丽雍容的脸难看的沉下来,九姐儿才忽然往地上磕了两个头,低声道,“皇后娘娘,小九……小九有个请求,能不能让韩姑娘……做做正室,小九……小九做侧室?”

几句话说的杨皇后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娘娘,那个……那个不是小九不尊圣意,实在是……是小九出身低微,唯恐被人指摘,累及圣明……”

“住口,你怎么这般没出息!”但她的话音未落就被杨皇后怒声打断,“既然你不想做正妃,那哪天在御书房为何那卖弄,你难道想谋得不是这正妃之位。ww”

她这双厉眼,又怎么看不出这女孩耍的小把戏呢……

“娘娘恕罪……小九那天……那天只是……只是敬慕娘娘,不愿……不愿让娘娘被那蓝妃压一头,所以才良苦用心……”

“呵呵……”杨皇后冷笑,“没想到你对本宫还如此有心,但你知不知道,妄论宫闱,离间妃后关系,会治你个什么罪?”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九姐儿大惊,赶紧磕头。

虽然事情到此刻都是她一手主导,可是听了杨皇后口中的那治罪,还是被吓到了。

如果有可能,她真的下辈子都不愿和这皇家人打交道,太特么的凶险……

“哈哈……”看她如此,那杨皇后忽然就又笑了,但这次却笑的并不冷,甚至还有点热,“好了,别做这个样子了,你那点小心思本宫又怎么看不出呢?说吧,你想要本宫借你多少两银子的嫁妆?”

听完这话,九姐儿第一个感受就是这杨皇后……太厉害了,无怪乎是垄断这后宫的女人。

第一个感受过去,第二个感受又来了,怎么是……借?她这么多的白蜡难道就白奉献了吗?这般稳赚不赔,也亏她想得出来……

“怎么,不要本宫借的银子?”她思索间,杨皇后又开口了,“文九,本宫告诉你,不管你要不要,你的那些嫁妆都不能失了面子,因为你身后站的是本宫!”

声音清淡淡的,带着那股慑人气势。

九姐儿还能说什么,只能磕头谢恩。

哎……

这一场pk拉锯,也不只是谁算计了谁?九姐儿不由得在心里苦哈哈的一笑。

“娘娘,小九……小九还是担心得很,听说这韩京娘既貌美又聪慧,还嫁妆无数,小九……小九……”

有了这个Сhā曲之后,两人之间的氛围自然就有点僵,这时九姐儿又目光转了转,开始重新找亲近点,而那亲近点自然就是这即将成为侧妃的韩京娘。

因为她敏锐的感觉告诉她,这韩京娘似乎颇不得这杨皇后的心,也不知为什么?

“……选你做威远王的正妃并不突兀,谢俊说了,别看这威远王权倾天下,其实这亲事并不好议,为何呢,还不是因为皇帝和权臣之间那点事,功高盖主,那皇帝怎么可能放心这样的一个权臣和另一个权臣联姻,那是要遭猜忌的……”

四姐儿在听说她的赐婚后回来贺喜,后来走的时候曾经悄悄拉了她说话,自然又是她家谢俊那论调。

不过她家谢俊的这些论调确实有道理,她举双手赞成,嗯,这个四姐夫确实又见识。

“只不过谢俊说她想不透为什么这杨皇后假装不懂这姚阁老的心意,其实这姚阁老早就有心这威远王,想将外甥女嫁给他,这姚老的外甥女很合适呀,一是失怙孤女,寄居外祖家,没有那么多的家庭院后;二是这姚阁老一直都站中立,是铁杆的保皇党,按说这杨皇后要是提出为威远王娶这韩京娘,皇帝应该会答应,可是为什么没有呢?”

在充分肯定了她的这个四姐夫谢俊后,九姐儿自然又听了四姐儿转述的这个有见识的四姐夫的另一番话,然后疑惑深深。

但她这个一向善于思考,对于这份疑惑反复想了n多日,终于有所心得,那就是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这杨皇后对这韩京娘有成见……

“那又如何?她就是再好再出众也是个侧室,要是敢不本分,你尽管拿出正室的威严来,她翻不了天,你不必怕什么,因为什么事本宫都会帮你撑着的。”

果然那杨皇后就开口,先是对她谆谆 ...

(建议,然后又郑重许诺,刚才那份不快完全被抛脑后了。

“谢娘娘!”九姐儿自然又赶紧跪下,一番叩谢。

又闲话了一阵,九姐儿就以绣嫁妆为由要告辞。

那杨皇后还真的是个果断­干­脆之人,立刻就让那水灵了拿了一把银票给她,还嘱咐她揣好。

这次九姐儿是真的感动了,这杨皇后虽然心机叵测,杀伐狠辣,眼里不揉沙,但却不失是一个真­性­情之人。

再次叩谢,她已经是真心的了。

辞别了杨皇后,被水灵领着一路出了惠安殿门,走上甬路,她眼尖的就看见前面一个大腹便便的粉­色­身影闪过。

“水灵姐姐,我……我好像弄丢了刚才皇后赏的那支钗,你……能不能帮我找找……”她立刻装出一脸急切地样子。

那水灵也不多话,看她一眼,转身就顺着来路返回。

看着水灵的身影消失在一个拐角处,她立刻微微一笑,低头将手心里那只金钗塞进袖子里。

将那金钗塞好后,她又四下看了看,见无可疑,才快走几步,对着那个被两个宫女搀扶着孕­妇­一声唤,“静宁公主,好久不见!”

那个背影自然顿住,然后转过身来,看她。

“公主肚里的孩子几个月了,让太医看过吗?可还康健?”她丝毫不在乎对面那仇视的目光,笑吟吟的道。

“文九姐,”静宁公主的一双美眸眯了起来,“你说什么呢?诅咒我肚里的孩子么?你不想活了?”

“公主这是做什么?小九好意问候,你竟然出言不逊,也太失礼仪了吧?”她却丝毫不畏惧,依然笑道。

“你……”静宁公主气的一张美丽的脸不由一阵青红变幻,狠狠地瞪着她,双拳也握紧,很有马上冲过来给她一记耳光的惩罚的势头。

“公主还是莫冲动,”她依然如一棵小青松般笔直挺立,“呵呵,因为今时不同往日,再几日,我就是威远王妃,也就是你的表嫂了。”

“你……你还真是够无耻……”那张青红变幻的美丽脸庞终于被气白了,但那握紧的拳头被如被抽­干­了力气般,不再紧绷。

她就料定她不敢打,公主是尊贵,可是相比于那威远王,却不是一个层次的。

那杨皇后今天对她的态度里都难得的多了一丝容忍,更何况是这公主。

哎……

还别说,这靠着大树就是好!

虽然即将面对的那个男人、走入的那个地方、开始的那种生活都是她十分不情愿的,可是这一刻她还是觉得身心通畅,嗯,快意恩仇的感觉就是爽。

“无耻?”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也就不再和这位闲得发慌没事找事的公主斗气了,脸­色­一整道,“谁更无耻谁知道,身为天之骄女,却以将设计别人、将别人推入陷阱为乐,还有比这样的人更卑劣无耻的吗?只可惜我因祸得福,呵……”说到后来却又笑了起来。

“你……你少胡说……”这句话相当有效,果然那静宁的脸就变了,但语气中却难掩心虚。

“胡说?明眼人都看得出,呵呵……”她却快速地抛下一串冷笑,转身就走。

“文九姐,我告诉你,你别得意,将来你一定会倒霉的,京娘一定会将你这个正妃比到无地自容。”可身后那静宁却不放过她,叫嚣着。

听了这句,她却只是­唇­角轻勾。

对于这难测的将来,她很有点束手无奈,被命运一步步牵着走,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过再怎么,也是明天的事明天的愁,她有一个预感,这恶公主等不到明天就会倒霉。

目光落在那重檐楼阁、绿树红花间,那拥有绝顶工夫的水灵又躲在那片后面呢……

回到府上,九姐儿立刻去见了蒋氏,将那些银票交给她。

面对着那大把的银票,蒋氏自然呆住了,赶紧问来由。

“皇后给的那些买白蜡的钱!”

“呃……”

“其实这些钱应该归母亲,工人是母亲找的,帮手也是母亲派过去的,第二批白蜡的钱小九再拿。”

“我的儿……”

蒋氏闻言先是久久看着她,然后又眼圈泛红的一把将她抱住。

嫁妆解决了的事自然很快就传遍了全府,李太君又起了床,没有了利益冲突,众人之间自然又恢复了空前和谐。

十姐儿和小十一又和好了,但是小十一却不好意思来给她送添箱,只让十姐儿捎来。

加了愧疚的一份,自然很是厚重。

她又怎么能和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计较,立刻使钱给厨房安排了请客,最终还是将那小姑娘请来了,一番相见,自然释了前嫌,她再说两句感­性­的,最后惹得那小姑娘泪水涟涟的抱着她喊“好姐姐”呢。

——宽厚永远要比针锋相对能收容忍心!

在这一派升平之下,她又在青杏的陪同下去了徐姨娘处。

其实那徐姨娘已经让徐姑姑找了她多次,但她却一直没过去,两点原因,一是她忙着谋嫁妆,二是她最不愿让这位亲娘跟着她担心,她最怕看见她的泪,因为那些泪最真实最珍贵。

看着徐姨娘给她做的那一双双­精­致的蝴蝶绣鞋,还有那倾所有为她打的一对金簪,她感动的泪禁不住难抑的落下。

别人给的都是一部分,只是她的这个亲娘是全部,她又怎么能不哭?

以致于回来的路上的她的心情都难以平复,知道遇见那一脸­阴­沉的看着她走进的邹氏,她的那份心情才收敛。

斗争又来了,不过她相信自己必胜……

……

------题外话------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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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大婚(上)

( “大伯母,有事吗?”看着那挡住去路的邹氏,九姐儿笑吟吟的问道。ww

“很得意吗,九姐儿?”邹氏也笑,但是笑容里却满是讽刺。

“那是自然,嫁得高门,马上就做王妃了,又怎么能不得意,要知道文家的姑娘可是还没人能做王妃呢。”面对这些讽刺,她要做的就是将其变成升级变成愤怒。

果然邹氏脸上的笑意就挂不住了,­唇­角鄙夷的勾起,冷冷的道,“目光短浅的三存货,还是别得意太早了,小心,爬的高摔得疼。”

“呵……就像大伯母您一样吗?”九姐儿却不仅不恼,反而又笑道。

“你……”邹氏禁不住瞬间老脸铁青。

“大伯母,小九忙,就不陪您老在这里咾闲话了,告辞!”

本来九姐儿想好好的气气邹氏,以报当初她三番几次的算计之仇,不过这会儿看着那模样,却觉得很没劲。

一家之人,总是这样相斗想伤,真心没意思!

但很明显邹氏却不这样想——

“文九,我告诉你,你别觉得自己就这样就跃了龙门,以后的难堪等着你呢,背不住你也就会像四姐儿那般三天两头就被人休回家了,呵呵……”刚走两步,身后又传来邹氏的冷笑声。

九姐儿再次站住了,转身看向邹氏这个颇有几分丧心病狂的女人,“大伯母,我还年轻,被人休回家倒也没什么,还可以像四姐姐一样再嫁,但您就不行了,这个年纪了要是再被大伯父休了,以后的老景不知有多么颓唐呢,所以呢,奉劝你还是积点德行,以免坏心眼长多了,天不佑了,真就遭了报应!”

一席话,从头到尾都是语气淡淡的、声音清凌凌的,但也正因如此,让这话更解气。

而且专拣敏感­性­话题,更让这话带着致命的杀伤力。

正月里,府里大房发上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在厌了邹氏这个发妻之后,宁平侯文崇江便经常往五姨娘屋里去,所以五姨娘在生了一个女儿后又怀了身子,这让文崇江对她更加宠爱。

习惯了掌控一切的邹氏又怎么能忍受,特别是那文崇江还对她冷落,那第五小妾也随着她的失势渐渐不如以前那般对她巴结奉承,于是邹氏火了,略施手段,那小妾肚里的孩子就成了血水。

但没想到的是,今时不同往日,这件事不仅没像以前那样被大而化之,威慑了众人,反而被文崇江揪住,好一顿折腾,邹氏身边的一众心腹下人被打被卖,损失大部分。

那作威作福惯了的邹氏,一向都是这样对待别人的,没想到这次竟然轮到自己,又怎么忍受得了,终于爆发了,和文崇江吵起来。

“我要休妻,休了你这个恶毒又心狠的­妇­人!”盛怒之下,那文崇江终于喊出了这句话,让府中众人惊呆了、然后笑抽了。

呃……

当然,综合原因,最后这妻没休成,不然邹氏也不会站这儿了。

但这对于邹氏这样的一个多年的主母来说,这不是奇耻大辱又是什么?

如今这最不开的一壶又被这般提出来,邹氏自然羞怒至极,以致于被气得脸­色­发白,浑身哆嗦,指着九姐儿的手指都是颤的,“你……你……”

九姐儿却懒得再多看她一眼,转身跟着青杏走远,剩下那邹氏站在原地,半天缓不过起来。

“太太,别气别气……”那站在一边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庄妈妈赶紧过来扶住主子,劝慰道。

“这个……这个小贱人,我……我又怎么会不气……”邹氏脸­色­狰狞,咬牙切齿,“难道前两日我没跟你念叨大姐来信的是吗?靖儿竟然非心心念念的要娶这小贱人,他们不同意,给他定了江东王的女儿,他竟然偷偷跑上门亲自去和人家姑娘说了退亲,可一转眼这小贱人不知怎么就又勾上了这威远王,靖儿听说了这事,已经不吃不喝的将自己锁在屋里好多天了……”

“哼,如今这小贱人是春风得意了,可是我的那傻外甥那样,六姐儿又嫁了个那样的一个穷书生,我又怎么会不气,都是这小妖­精­害的,不然六姐儿和靖儿早就成了让人羡慕的一对了。”

邹氏恨恨地说着,庄妈妈却只是听着不说话。ww

六姐儿的事似乎不关这九姐儿吧,而表少爷哪儿起端不也是因为议亲时说要将这九姐儿做陪嫁妾室才起的心思吗?

她的主子这样说这九姐儿真的偏颇了,可是她作为一个奴才她自然不能反驳,所以也只能沉默以对……

“不行,我一定不能让这小贱人太得意!”庄妈妈这段想着,那端的邹氏已经一脸­阴­沉的道。

庄妈妈一怔。

“你还记得那桂花酿的是吗?”邹氏却已经看向她。

“当然!”庄妈妈赶紧点头,“难道太太……你,你要……可是眼下这事要真抖出去,那老太君能放过您?还有……还有侯爷哪儿……”

正月里文崇江发的那通火将庄妈妈吓到了,唯恐自己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也被打板子弄到庄子上。

“放心,我不会让你去涉险,你只需……只需将这些话漏出去,呵呵,我让这小贱人还没进婆家就被人嫌,生不出孩子,看她还得意不……”

但邹氏这话没未说完,就听身后清脆的一声,“姑母……”

两人回头一看,就见一个身着苏绣月华锦衫的少女站在身后,美丽的小脸上一片肃然。

“哦……珍儿呀,你……你不是在厨房吗?对了,那药粥熬好了?”被自己愈来愈依仗的侄女窥到了­阴­谋,邹氏脸上自然尴尬,赶紧转移话题。

“姑母,”但没想到邹珍儿却不吃这套,美目依然紧盯着邹氏,“我劝您还是不要再多生枝节,九表妹嫁得好不只是府上的荣耀,对姑丈的仕途、月表哥的前途都大有助益,您千万别糊涂呀。”

邹氏一愣,目光复杂的闪了闪,然后开始装无辜,“你说什么呢,珍儿?什么多生枝节……”

“姑母!”但没想到这个一向萌软­性­子的邹珍儿却异常坚持,“您刚才和庄妈妈的话我已经听进耳里,但是我这番却不是为了九表妹,而是为了姑母您,您怎么也不想想,您这番作为能瞒得过六表姐,但又怎能瞒得过三表姐,如今三表姐在府上常来常往,一旦被她知道了,以三表姐那样的­性­子,能不追究吗?”

明显,邹珍儿的话相当有效,听了这些,邹氏的脸就止不住一阵变幻,当然最后这­阴­谋宣告破产。

“哼,这帮女儿们,也不知怎么竟然都向着那小贱人,也不知那小贱人都给她们灌了什么迷魂汤,没天理呀……”

­阴­谋诡计没进行成,邹氏就如同便秘一般,不舒坦至极,黑着一张脸不停的跟庄妈妈怨骂着。

“太太,您又何必心急,到时九姑娘生不出孩子您不就又可以看笑话了吗?”

那庄妈妈很怕邹氏又心思一动又出幺蛾子,赶紧 ...

(变着法的宽慰。

无他,这个时候,她可不想被推出去,惹出事来,还不是她受着……

“这倒也是!”但没想到这样一句话又让那邹氏高兴了起来,­阴­恻恻的笑着,“我就坐等着,等着那小贱人以后倒霉,呵呵……”

“……”

……

就在邹氏高兴的时候,她恨得那个人也在高兴——

“……徐姑姑,这是真的吗?表哥竟然……竟然考得这么好?”九姐儿满眼惊喜的看着那同样一脸喜气的徐姑姑。

“千真万确,大舅爷和舅夫人都高兴坏了,专门杀了一头猪准备明儿摆宴席请乡亲们喝酒呢。”

“哦,是吗?”九姐儿禁不住笑了。

人是­精­神产物,看来这句话说的真没错!

这样她的这个表哥该有资格参加秋后的恩试了吧?也不知道在这­精­神支柱的支撑下,她的这个表哥能走多远?好期待……

但只靠­精­神是不行的,所以她又让徐姑姑带信给舅舅,嘱托表哥徐伟好好读书。

“姑娘,您忙,我也就不多坐了,姨娘那里还有事。”又闲话了几句,那徐姑姑就回去了。

送走了徐姑姑以后,翠梅就过来了,九姐儿就开始和她一起看账本,研究铺子里的事。

蒋氏看她贴身的丫头少,所以就将翠梅翠翘都给了她做陪嫁,以便将来她在杨府好行事。

这又让九姐儿对自己的这个嫡母感激了一把,因为这两个丫头确实都是百里挑一的——

翠梅­性­子沉静,虽然长相不是多出众,但好在能写会算有能力;而翠翘虽然心思过于灵活了点,但是生的美貌且机灵,再加上又能言善道,走外场绝对是最佳的。

她目前最需要的自然就是这两种人才——

帮她管理着那一大笔丰厚的嫁妆,帮她在那个未知的府邸中开拓出一片天。

当然青杏和青桃也不错:青杏自不必说,一直是最懂她也最与她贴心的;而青桃虽然毛躁了点,但却是个最忠心护主的……

“姑娘,几位出嫁的姑娘今日都回门了,此刻在老太君哪儿,说一会儿过来帮您添箱呢。”这时青桃却匆匆推门进来,对她秉道。

“哦……”她点头。

“姑娘,今儿就到这里吧,三夫人哪里还有点交代,我先回去了。”翠梅一向最有眼力见,听了这些,立刻站起来告辞。

“嗯,好吧!”她点头。

送走翠梅后,她便吩咐青杏青桃准备了一大堆吃食,烧好了水,等待着几个姐妹。

随着婚期的临近,她们相聚的机会自然不多,自然珍惜!

工夫不大,几个姐妹就相偕而来,一众人相聚,自然分外亲密。

但亲密归亲密,众人却不敢闹腾,因为这里有个总是一本正经的三姐儿。有这位姐姐坐镇,那个又敢造次。

好在这位姐姐总是很忙,在给九姐儿留下了一对足金的手镯,还有一大堆婚后箴言以后就匆匆走了。

三姐儿刚走,六姐儿就发出了一声轻松地喟叹,惹得一众姐妹都笑了。

“好了,天­色­不早,我们也赶紧着,好回去!”四姐儿则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一套别致的珍珠头面。

“好美!”众人看了立刻赞叹

“四姐姐真偏心,给我的那套可没这么好。”六姐儿又开始吐槽。

“你给四姐姐的不也没今儿拿来的好吗?”四姐儿没开口,那总是默默地八姐儿却已经反驳她。

“文八姐!”六姐儿被弄了个大红脸。

“呵呵……”四姐儿则在一边笑。

“不理你们俩了,我和九妹妹好!”二比一,六姐儿自动败阵,找九姐儿做同盟。

“好了,快点吧!”四姐儿又笑着催促。

“四姐姐很急吗?”九姐儿笑问她。

“四姐姐当然急,一会儿四姐夫就会过来接她呢,四姐夫出去公­干­今儿回来,看不见爱妻怎么行?”六姐儿听了立刻调笑。

四姐儿立刻羞红了脸,扑过来掐六姐儿,六姐儿则赶紧躲到九姐儿身后……瞬间屋子里满满充斥的都是欢声笑语。

“前日出门我看见袁世欢了……”闹了一会儿,四姐儿就坐了下来,突然道。

“呃……”

“他应该过的并不好,后来他的那个武将叔叔做主又给他求娶了镖旗将军的女儿,那女人是个极其泼辣的,过门第三天就将他的那个姓叶的小妾买了。”

“啊……”八姐儿、九姐儿禁不住瞬间瞪大了眼。

“真痛快,这就是下场,四姐姐你说是不是?”八姐儿则笑着看向四姐儿。

四姐儿笑,目光落在那被阳光照耀的红格子窗棂上,“有什么是不是的,这些已经与我无关了。”说着又转眸看向几姐妹,语气幽幽的道,“现在想起去年那些日子,真像前尘往事。”

“前尘往事?”几人一怔,然后六姐儿点头,低声重复,“嗯,确实,前程往事!”

几人瞬间都沉默了。

六姐儿忽然转眸看向九姐儿,似乎想说什么。

九姐儿回望她,但她又错开目光,什么都不说了。

后来几姐妹看天­色­不早,也就没再多呆,六姐儿和八姐儿也都将贺礼拿了出来:六姐儿是几件上好的貂皮,而八姐儿则是两幅字画。

看得出,都是很尽心的,特别是八姐儿那字画,一看就是真迹,自然价值不菲。

又坐了一会,几人就告辞了。

但是工夫不大,六姐儿又折了回来。

“舍不得我吗,六姐姐?”九姐儿笑着打趣她。

六姐儿不说话,只是示意她屏退身边众人,然后才看着她开口,“九妹妹,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但后来想了想又觉得不说的话对不起表哥……”

表哥?欧阳靖!九姐儿禁不住一愣……

再次将六姐儿送走,站在窗前,九姐儿的心潮久久没法平静。

真想不到,那欧阳靖竟然如此痴情,为了她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先是独自去退了江东王的那份亲,在听说她赐婚的事后更是不吃不喝将自己锁在房里?

想想,她又何德何能?她和他的那些过往也不甚愉快,他却将一腔痴情与她,也许他只是爱上了这种叛逆与反抗吧?毕竟这时候的他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而已?

想到这里,她心里的那点遗憾也慢慢释怀。

只是没想到当天夜里,她却做了一个梦,又梦到了冬夜里、残雪中,高大的少年跨在窗上,对她一脸认真地道,“等我……”

醒来后,擦去腮边那冰冷的泪滴,她却再也难以入眠,一直到天亮……

不管九姐儿多么怕那个日子,可是那个日子还是悄悄临近,在经过翻天的几日忙碌之后,那个日子终于如期而来。

四月十八的头天晚上,作为新嫁 ...

(娘的九姐儿当然没机会安睡,因为那些长辈如车轮战般的上阵,先是李太君,后来是她那个便宜老爹,接着是大伯父文崇江,最后三夫人蒋氏,那滔滔不绝的嘱咐几乎将她湮没了。

在她觉得自己的耳朵几乎要生茧之时,这些耳提面命总算才告一段落,但是周妈妈又将三夫人和李太君给她的那四家陪房喊过来要她给他们立规矩。

陪房中的两户是李太君给的,一家姓方,估计应该和方妈妈有些关系,专门为她管李太君给她的那农庄;还有一家是文府家生子,大总管文三的弟弟文小六,帮她管着李太君以府上公众名义给她的另一处庄子。

而三夫人给她的其中一户姓蒋,蒋家的家生子,是帮打理她给她的那家绸缎铺子的;再有一户则是三房外院的管事,姓周,是周妈妈的堂弟一家,是专门负责她在杨府的鞍前马后的。

分工很细致很妥帖,这些人看上去也都是老实可靠的人。

唯一的一点就是有这些人在,估计她真的就在文家长辈面前没有任何秘密了。

不过她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来计较这个,青杏这丫头就来叫她,非让她休息休息,说明日子时就要起呢。

她拗不过这这姑娘,只好去休息,但开始怎么都睡不着,后来朦朦胧胧睡着的时候,青杏就又叫她起床。

她迷迷糊糊地救起来了,然后开脸,梳妆,着红衣……出嫁的时刻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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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站在扫黄,力度很大,所以……亲们懂得,清水了这么多日子还是继续清水下去吧!呵呵……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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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大婚(中)

( “九姐姐今儿真好看……”十姐儿坐在一边,看着那由全福夫人和丫头装扮完毕的九姐儿,赞叹道。ww

“是啊是啊,我都不认识九姐姐了呢。”小十一也附和着。

只可惜却说了实话……

看着镜中那个脸儿雪白、红­唇­艳红、黛眉深黑、裹在一身大红嫁衣的女子,九姐儿只觉得满满都是陌生感。

这真的不像她,只是一个盛装的古代新嫁娘而已,万万千千中的一个……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赶紧的,天都亮了,一会儿迎亲的队伍可就要来了。”蒋氏上前来,将两个挤到跟前来看热闹的女孩推开。

“让九姐儿再用些吃食吧,不然这一天还长着呢。”早早就过来帮忙的苗氏建议道。

蒋氏听了立刻点了点头,然后安排周妈妈去了厨房。

工夫不大,就有下人端了七八个碗碟进来,很丰盛:各种小菜点心,还有灌汤小笼包,粥汤之类的。

这里有新娘子一天不进食的习俗。

看着那些吃食,九姐儿只觉得心头热辣辣的,有一种暖心的感觉。

她快速的用了点,看那个百合马蹄羹熬得着实不错,就要让青杏给她盛。

“傻丫头,少喝这个,多用些点心。”却被那刚刚进门的萧氏看在眼里,那萧氏立刻对她笑道。

她一怔,随即明白,萧氏这提议确实有道理——

汤喝多了,关键时刻想去厕所,那就不妙了。

她立刻也回了萧氏一个笑脸,然后让青杏将那金丝卷给她拿些过来。

“还好吧?”萧氏在她身边的坐下,轻声问道。

“嗯!”她点点头,目光落在萧氏那不太明显的肚子上,反问一句,“嫂嫂呢?”

“嗯!”萧氏也点点头。

“别太累,安胎要紧!”沉默的看了一眼那萧氏,九姐儿终于还是低声一句。

萧氏一愣,目光对上九姐儿眼中的关切,再次点了点头,“放心,九妹妹,我心里有数!”

九姐儿没说什么,也再次点头。

她的这个嫂嫂不容易!

因为怀相不好的缘故,李太君让苗氏又将萧氏身上担的事物接了过去,原本以为她会好好安胎。

但谁知卸了那个担子却又挑上了另外一个担子,那就是做三少爷文景金的陪读。

苗氏的儿子文景金当时决定读书也是被妻子的责任心刺激的,自然这刺激不能长久,也就是一月功夫,这文景金就故态复萌,在家里坐不住了。

这时,萧氏这个贤妻又想了两外一个办法,那就是和丈夫一起读书,白天研究探讨、晚上红袖添香。

其实这办法挺绝,面对着被孕吐折磨消瘦的日渐消瘦的爱妻……呃,当然是爱妻,现在文景金不仅不再嫌弃自己这个脸蛋微麻的妻子,反而将其当成至宝,连那些通房侍妾都冷了呢。

爱妻的鼓舞和支持最终又让文景日塌下心来,开始用功,但却苦了萧氏……

“以­色­侍夫终不能长久,但没有常新颜­色­也是不行的,特别是燕尔新婚时!”思索间,那萧氏忽然看了一眼一边那喧闹的众人,然后附近她的耳朵道。

呃……

她一怔。

萧氏却已经看了她浅菀而笑,边笑着,边优雅的拂了拂自己头上发髻中那串晶莹剔透的珠花。

娇媚?!

看着这样的萧氏,她的头脑中忽然就跳出这样一个词。

瞬间她忽然懂了,其实她的这个堂嫂降服她那个草包堂哥的利器也不只是贤惠吧。

虽然脸蛋微麻,可是这萧氏身姿却是好的,再加上那时不时刻意显露的风情,她的那个草包堂哥又怎么能逃得出手掌心。

难道自己也要这样?耍尽手段,只为争宠。

忽然就又想起了那不苟言笑的杨国丰,九姐儿的心没来由的一阵犯冷……

正吃着东西呢,就听外面一阵孩童闹声,却原来是那冯氏带着两个孩子过来了,九姐儿自然没时间再多想,开始和众人逗弄那两个孩子,屋里瞬间又是欢笑声一片。

接着甄氏又带着几个本家媳­妇­过来,那全福夫人又让人帮着九姐儿重新上过­唇­红,忙碌中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

“老太君过来了……”

这时就听外面有人高声道。

听了这一声,众人脸上立刻又纷纷向她投来羡慕的目光,因为这殊荣可是只有三姐儿享受过。

很快李太君就已经在方妈妈和翠屏的搀扶下进了屋,众人赶紧站了起来,蒋氏安排九姐儿给李太君郑重的磕了头。

李太君则拉了九姐儿的手一番感慨、一番嘱咐。

坐了一会儿工夫,外面的日头已经上来,宾客们就陆续到了,李太君也就回了延寿堂。

蒋氏、苗氏、甄氏等众位太太便出去招呼宾客,而三姐儿、四姐儿、六姐儿、八姐儿也都到了,自然又是一番热闹。

工夫不大,就有丫鬟来请众姐妹,因为外面开席了。

几姐妹出去坐席,转瞬间屋子里就只剩了九姐儿和几个贴身丫鬟。

隔窗看着外面春光中,九姐儿只觉得茫然,有种前世今生、不知身在何处的不真实感。

恍惚中,好像还处在那钢筋水泥铸就的都市里,听着汽车的鸣笛,在那熟悉的大街小巷里穿梭……

这是不是只是一场梦呀?

“姑娘,您再歇会吧。”

但很快,青杏的声音就提醒了她,这一切都是现实。

她一怔,回神,然后再青杏的服侍下歪在床上,心头禁不住有浓浓的失望涌上。

她闭上眼,紧握双手,以此来默默地平复自己的心情,给自己力量。

面对着全然不知的未来,她确实是有点儿怕了……嗯,很怕……

但时间却并不因为她的害怕就停滞不前,相反,似乎过得更快了,她只觉得自己刚刚歪了一会儿,外面就有“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

应该是杨家迎亲的队伍来了吧!

果然,很快就有丫头来报,说威远王已经到了,并且顺利的进了大门,现在去了延寿堂给给李太君敬茶。

九姐儿的一颗心瞬间就提了起来,这一刻还是要来了吗……

“十姐姐,你说二哥哥三哥哥他们是不是被威远……不,现在应该叫九姐夫吓住了,怎么这么两下就放行了,没意思,着实没意思呢。”

“哥哥们被吓住了……难道你不怕吗?你没见跟在威……九姐夫身后的那几人吗,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有一个叫什么荣岩的总兵脸上还有刀疤呢……”

这时小十一和十姐儿被几个丫鬟簇拥着走了进来,一边走着一边说着外面的情况。

屋里的几个丫头听了,自然就 ...

(来了兴致,围上了几人。

小十一也没架子,立刻开始又对屋里众人将刚才所见复述一遍,“……丧气死了,最后也就是六弟和宝哥这两人截了几个红包……”

“好了好了,就别卖弄嘴皮了,快点打点你九姐姐起行吧!”正说着,甄氏急匆匆的进来,呵斥她。

小十一便住了嘴,和十姐儿一起凑到九姐儿跟前,帮九姐儿盖上盖头。

当那艳红盖头遮下来的刹那,九姐儿只觉得整个世界一黑。

“吉时已到!”

随着这样的一声,然后文景水进屋来,背她上轿。

终于到了阳光下,却依然看不清任何东西,周围那被阳光照­射­的红彤彤更是让她感到头晕目眩的难受。

她被动的努力睁大眼,试图从那布帛的缝隙中捕捉那丝丝的光线,但渐渐眼睛就发了涩,眼泪终于慢慢滑下……

在司仪官的唱诺声,她在轿子坐定,然后那轿帘放下来,她整个人再次浸入黑暗中。

在视觉被阻隔的时刻,听觉却分外明锐起来,以致于她能清晰的听见那夹杂在一片嘈杂中的一组简短对话声——

“王爷?”语带征询。

“嗯!”低沉的一声,却满带命令。

杨国丰?!

九姐儿禁不住一怔。

但就在这时,那喧天的锣鼓声忽然响起,然后那那轿子一晃,被抬起来。

终于还是要离开了吗?

九姐儿的泪水禁不住再次落下,到底还是要离开了,离开这个留下她无数欢笑和泪水的地方,离开这个她步步经营筹谋的地方、离开这个努力奋斗的地方……

即使明知什么都看不见,可她还是留恋的回过头。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可下一处等待她的又是什么呢……

……

从文家到杨家虽然要穿过几条街,但其实路程并不远,所以工夫不大,那轿子就停了下来,然后有更加响亮的锣鼓声夹杂着鞭炮声响起。

轿帘被掀开了,喜娘扶了九姐儿下轿,在某处站定,司仪官的唱诺声再次响起,“一拜天地……二拜父母……三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洞房……

听闻这两个字,九姐儿那因为这一路颠簸反而慢慢平复一些的心再次被掀乱,很乱……以致于她在看过某个门槛时差一点就摔一跤,幸亏一声大手适宜的扶了她一把。

“小心点!”然后一个声音在她耳边,一如刚才般低沉、清冷、淡定,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九姐儿忽然就镇定了下来。

有什么可慌的呢?

四姐儿不是早早就告诉她了吗?这大越朝的圣上赐婚也并没不许和离的规定……

眼前女孩那娇小瘦­嫩­身影的瞬间挺直让杨国丰一愣,转眸看向她的脸,却只见一片红艳艳。

他禁不住蹙蹙眉,然后再次握紧了手中那红菱,阔步向前。

坐到新房的婚床上时,九姐儿已经十分冷静了。

有人在笑着催促杨国丰掀盖头,杨国丰也不说话,银­色­的秤杆轻轻一动,那盖头就无声的落下。

九姐儿的脸露了出来。

无数双目光立刻落在她的脸上。

“新娘子真标致!”

“是啊是啊……”

赞叹声响了起来。

在这赞叹声中,九姐儿自然低眉垂眸的一番羞涩,将一个新嫁娘应该的模样做足。

必须这样,因为这个全新的地方,她所要面对的可不止这面瘫王爷一个,婆母、妯娌、小妾……这些人中不只已经有多少人在她到来之前,已经摩拳擦掌。

呃,那个她是不是也患了被迫害妄想症……

她这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那端的杨国丰却却不停地打量着她。

看似娇柔腼腆,但其实却不定在想些什么,这个女孩……不,现在要说是他的这个小妻子了,可不如表面上这般简单柔顺……

“王爷,荣总兵他们说……说让奴才来请您……”就在这时,一个才梳总角的小厮匆匆的跑了进来,怯怯的向杨国丰道。

杨国丰一愣,蹙眉。

九姐儿的目光也随着众人落到男人脸上,禁不住在心里撇嘴。

她发现这人忒爱蹙眉,大事小事,只要是不满意的,都这样……呃,但想到这里,心里忽然就一怔,难道……难道请他出去也让他不满意吗?

啊……

她忽然明白那小厮怯怯的原因,还有众人那目光的含义了,这个男人这刻似乎真的不应该留在这儿了。

可是他为什么留在这儿,对她很感兴趣吗?

她不由得再次望向杨国丰,只不过杨国丰却不给她审视的机会,转身和一边一个穿­肉­桂粉挑绣银红花朵锦缎对襟长褂的女人交代了两句,然后出去了。

那女人她认识,正是那杨三夫人,蒋氏大嫂的本家侄女小严氏。

“四叔出去招呼客人了,弟妹莫拘束!”那受杨国丰所托的小严氏则对她笑道。

她赶紧点点头,然后又低下头去。

那小严氏对她这番做派似乎十分满意,笑容里似乎比刚才多了几分热情,为她指引着屋子的众人。

几个本家嫂嫂和婶婶,还又几人,因为人太多,她又不敢太放开看人家,所以听了半天,也记不住几个。

不过有这些人说说话,确实解了她不少尴尬,她的心情慢慢放松下来。

但功夫不大,前面就有人来喊这小严氏,这小严氏出去招待客人了,众人又聊了一会儿,也都慢慢散去,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灯掌了上来。

屋里安静下来,只剩了两个伺候着她和杨国丰喝交杯酒的全福夫人,还有两个喜娘,再就是她的丫鬟和杨国丰这里的丫鬟。

翠翘是个­精­俐的,掏出红包偷偷塞给那两个喜娘,那两个喜娘千恩万谢的退下了。

又坐了片刻,就在九姐儿觉得自己又累又乏的都萌生了睡意之时,那个叫巧蓝的丫鬟道,“王爷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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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你们的带数字评论不是偶删的,被吞了!

还有一点就是偶今天写了不少,但只发这四千,不是别的,网站在扫黄,力度很大,那不该发我就先琢磨琢磨。

那个留下邮箱号也不要急,等我写好,但是有个不情之请,只感谢正版读者,那个看盗版的请不要来扰。

……

章节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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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大婚(下)

( “王爷回来了……”

这不高的一声却让九姐儿心禁不住一提,手心里也微微渗出汗意来。ww

她又怎么会不紧张呢?

这刻人走得差不多了,天也黑了,接下来……当然是该交杯酒了,不见那两个全福夫人还等着吗?

可是喝过交杯酒以后呢,是不是……是不是就该洞房了……

洞房……洞房……洞房……

“王妃,请了!”但这时那全福夫人的一声轻唤将她拉回现实。

她一怔,转眸,才发现桌上菜肴已经摆好,旁边还置了一壶酒和两只红釉双喜酒盅。

看着那些香喷喷的饭菜,她不由得猛咽口水。

嗯,恶了,确实,从早上就吃了那么多,熬到这会儿早就前心贴后心,她可是一向不禁饿的。

对食物的渴望多少冲淡了她的紧张,所以这交杯酒倒也喝的沉稳。

喝完交杯酒后,那翠翘又拿了两个红包打发了那全福夫人,而杨国丰也转身去了另一处房间里换衣清洗,杨家的几个丫鬟去伺候。

当屋子里只剩下她的几个丫头之后,九姐儿禁不住长出一口去气,赶紧吩咐几人打水洗了脸,然后快速的坐到了桌子前让青杏给她盛饭。

“姑娘,还是……还是等一等王爷吧。”但是翠翘却觉得不妥,轻声建议。

青杏虽然心疼她,但听了翠翘的话也禁不住点头,“是啊,姑娘……”

九姐儿听了两丫头的话,只觉得委屈,很委屈,想哭,但最终也没多说什么。

虽然她时时刻刻都做着最坏的打算,可是实际上,却真的不愿走到那最坏的地步,因为那样面对的可能又将会是一番天翻地覆。

不是勇气不够,而是力量不够……

饥肠辘辘的她坐在桌子前,强忍着满腔的馋意,等着杨国丰,她忽然有一个没来由的感觉,自己很像一只小狗,一只可怜巴巴地小狗……

杨国丰清洗完换好衣服出来时,看到的就是某个自卑自怜为小狗的小女人静静坐在桌前的情境——

她脸上那层厚厚的香粉已经尽数洗去,白皙清丽的小脸­干­净清透,一双大眼澄澈而略带湿润,坐在烛光下,整个人看上去是那样青­嫩­、安静、乖巧……

终究还只是一个女孩子吧!

他那张坚毅清冷的脸不由微微缓和。

看见杨国丰出来,九姐儿一下子从座椅上弹跳起来,有点僵硬的向她福身轻施一礼。

既然注定要在一个屋檐下混,而且这个人还注定是她的天,那么她也只有尽力修好关系了。ww

她的举动让杨国丰脸上闪过一丝满意,对她点点头。

“我早外面已经用过了,你自己用些吧。”杨国丰的目光穿过九姐儿,落在她身边桌上的食物上。

九姐儿禁不住心头一喜,看向他。

杨国丰又对她点点头,然后盯了她片刻后又道,“外面还有几个兄弟没走,我去招呼他们,你要是等不及就先睡吧。”

这一句,自然更让九姐儿狂喜。

什么意思,是不是……

杨国丰当然没有解答她的疑问,因为他已经转身出去。

九姐儿只觉得心头陡然一松。

“姑娘,快吃吧!”这时青杏已经麻利的盛了饭递了过来。

吃过饭后,几个丫头又帮她将头上的珠钗发饰摘了,换了轻薄的寝衣,坐在那一片红­色­的婚床上,九姐儿立刻贪睡的闭着眼,任翠翘怎么叫她都只是嘟嘟囔囔的,一副困倦至极的模样。

“好了,刚才姑爷不是说了吗,姑娘可以先睡。”青杏便道。

“可是……”翠翘看了床上那已经启动了睡觉模式的九姐儿,还想说什么。

“走吧,出去吧……”青杏也看了一眼床上的自家姑娘,然后低声道,“姑娘今儿……今儿累了……”

翠翘一愣,看她一眼,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跟着她转身出去了。

只不过两个丫头却不知道就在房门关好的一瞬,床上的人儿豁然睁开眼,四周扫视了一眼,然后狡黠而笑。

她自然是没法要求这几个丫头也和她站在某个统一战线,所以也只能这样。

不只是翠翘,其实包括青杏青桃在内,此刻都应该抱着一种心情,那就是希望她得宠吧。

可是得宠吗,她真心觉得困难,因为她连这为人­妇­的第一关都有点……有点难以作为……

生育繁衍,正常需求;再说感­性­点儿就是身心交融,鱼水之欢。

人之常情与长伦吧!

但问题是……问题是和这样一个几乎算是陌生人……无一点儿感觉的陌生人,而且她这具身体才十四岁。

接受无能啊……

但稍后她又禁不住暗暗嗤笑自己,早­干­什么去了,议亲早就开始了,又不是今日才知道的,哎,矫情了吧。

想到这里,她心头不由涌起浓浓的沮丧,四月的天气居然就觉得冷,用那崭新的捻金银丝线滑丝锦被紧紧拥了自己,才觉得稍稍暖和。

时间一分一面的流逝,外面的喧哗也淡去许多,但杨国丰却始终都没回来。

九姐儿的心渐渐地完全放松下来,这个男人应该也不愿意吧……只是不知道他是不将对她看不到眼里,还是别的……呃,这个她就不管了,他最好……最好永远都不愿意。

心放松下来,人也真的就困了,慢慢的她竟然真的睡着了……

转朱阁,低绮户,渐渐地,已月至中天,这时屋门终于被打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当那双幽深的眸子落在床上那紧紧团着被子安睡的人儿身上时,男人的步子禁不住犹豫的顿住。

但低头见,他的目光忽然就落在床边那双排列的整整齐齐的绣鞋上,男人的目光在那双­精­致而小巧的水红­色­蝴蝶绣鞋上停驻了很久,终于再次坚定的举步向前……

九姐儿是被一阵­骚­扰弄醒的,睁开眼后首先对上的就是一张放大的脸,嗯……那张脸确实很俊,悬在上面,映着灯光,棱角柔和化,如果不是在此时,她想她肯定会怦然心动。

“你、你­干­什么……”但却偏偏是在此时,所以她不仅没心动,反而惊叫起来。

杨国丰停了动作,却并未松开对她的钳制,幽深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然后淡淡的反问,“你说呢?”

九姐儿一愣,瞪大一双明眸看着他。

杨国丰和她对视片刻,便轻轻的移开,落在她的身下的白绸布上。

九姐儿只觉得力气瞬间抽光,把眼一闭,也就任他了……

既然早晚也逃不开,那么就算了吧!

天翻地覆中,忽然就想起前世看的那些小说,不是可以将……将血迹滴在上面吗?

为什么这个男人就没这个打算?真是……混 ...

(蛋死了……

果然这个女孩最怕这个,看着身下那柔顺娇弱的女孩,杨国丰薄薄的­唇­角难得的勾起一丝笑。

恐怕早就做好了在这王府里筹谋的打算了吧,又怎么能不能不要他的支持?

不过看着那张微微皱起的清秀小脸,他最终还是尽量将动作放的轻柔再轻柔……

……

“姑娘,姑娘……”

迷迷糊糊中,九姐儿睁开眼,就对上青杏那张担忧的脸。

“喊什么,我死不了。”

浑身难受的紧,她没来由的就没好气。

青杏被她弄得一怔。

“去备水吧,我要沐浴。”看了青杏一眼,她的语调终于缓和了下来。

“水已经备好了,是……是王爷交代的。”青杏语气小心的道。

她一听这句,脸又一沉,吓得小姑娘目光都是怯怯的。

九姐儿没心情顾忌她的情绪,让她扶她起来,泡进浴桶里,直到泡了很长时间才觉得身体好些了。

沐浴完毕后,青杏就帮她梳妆,然后换上大红­色­牡丹凤凰纹浣花锦衫和散花如意云烟裙。

“王妃,王爷请您出去用膳!”这时那巧蓝走进来,恭敬的对她道。

她眉眼不动,点点头。

屋里很压抑,巧蓝不敢多看,赶紧低着头出去了。

“姑娘……”紧接着,门帘再次被掀起,翠翘走了进来,看了看她,然后低声道,“姨娘们都在外面伺候着,只等您用完膳向您敬茶呢。”

她一愣,闭闭眼,终于还是任青杏扶着她出去了。

到了外面,就见一个生得白净喜庆的婆子正在和杨国丰说话,见她出来,那个婆子立刻过来,对她深施一礼,“见过王妃!”

“这是罗妈妈,母亲身边。”她正愣怔着,那坐在桌前的杨国丰已经开口了。

“罗妈妈好!”她立刻作势向她还礼。

“哎呦,王妃,使不得,这样会折杀老奴了。”那罗妈妈赶紧拉住她,脸上的笑容也堆了起来。

“王妃,您们用膳,老奴先回老夫人那里伺候着了。”那罗妈妈又道,然后再次向她施过礼后走了。

看着那罗妈妈转在怀里那个红漆匣子,九姐儿的脸禁不住再次涨红。

“吃吧!”冷不防,一只大手将一碗蛋碎米粥推了过来。

她一愣,目光便落在那张脸上。

那张脸一如既往,并没有因两人昨晚上两人做过最亲密的事而带上一丝多余的神情。

九姐儿暗暗握了握拳,最终还是垂下头喝粥。

一顿饭在沉默中结束了,这时那杨国丰就对那站在门口的巧蓝道,“让她们进来吧……”

一语完毕后,就停一阵环佩轻响,然后就是一屋子的珠环翠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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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才下晚自习,又收拾了会儿,所以晚了,凑和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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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婚后(一) 月光晒谷

( 虽然一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看着这一屋子的珠环翠绕,九姐儿还是觉得堵心又闹心。

她不敢多想,一边深吸口气,一边在快速的在心头宽解自己一番,努力将自己调到一个最佳情绪。

“见过王妃!”

纠结思虑间,那几个美人已经盈盈下跪。

“起来吧!”

她自然不敢让人家多跪,因为这其中有一个穿粉­色­的女子,已经大腹便便,看起来应该是有了五六个月的身子。

她看那粉衣女子的时候,强烈的感觉到来自身边的杨国丰的那两道目光。

她不由在心头一愣,怎么?难道还怕自己迫害这怀了孕的小妾不成,她立刻转头看他,但令她意外的是,他却立刻转开了视线。

她再怔。

呃……这又是什么意思?

应该是难做了吧?呵……夹在正室与美妾中间,英雄也不过如此。

实在是很糟糕的婚姻,真的,不知道有没有成婚第二天就谈和离的……

“谢过王妃姐姐!”领头那个穿锦缎烟霞红提花褙子、梳堕马髻的俏丽女子立刻笑吟吟的道。

王燕娘,在这汴州城中和蒋家平分秋­色­的大皇商王家之长女,聪慧美貌,去年正月里夏氏病危之时,入这王府为妾。

当时王家应该是有让这王燕娘怀个庶长子什么的,只不过……九姐儿的目光不由得落在眼前女子那苗条妙曼的身上,好像这王家的打算落空了呢。

这种马播种的力量不强啊,怎么就只让一个女人怀孕了……

但猛然间就想起了昨晚上,她的心口止不住一阵翻腾,她赶紧用指甲狠狠的掐自己的手心,才将其压下。

面前那王燕娘却并不知道她这番心思变化,笑吟吟的又要再次想说什么。

“各位姨娘一大早起来,辛苦了,这刻就先请回各屋歇着吧!”但九姐儿却抢先一步微笑着开口道。

眼前的几个美妾闻言一怔,目光都落在她的脸上。

她却已经转头看向那站在一边的翠翘和青杏。

青杏不解,愣愣的。

“姑……王妃,一切……一切已经准备好了,只等您和王爷一起过去了……”那翠翘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恭敬地小声道。

“我和王爷先去太和堂给母亲见礼,等后晌再和各位姐妹亲近如何?”九姐儿满意的对翠翘点点头,然后又笑着看向众美妾。

“是是……确实,还是姐姐想得周到!”那王燕娘闻言立刻开口道,但很明显看向九姐儿的目光里多了一丝谨慎谦卑。

九姐儿敏锐的目光自然已经这丝细节看在眼里,她不由在心头微微一笑。

其实她也并不愿开始就摆这软钉子,毕竟这般美妾已经等了一大早晨,但却又由不得她不摆。

看得出,这帮美妾虽然外表恭敬,但其实却并不将她这样一个青­嫩­的小女孩看在眼里。

这王燕娘虽然穿的不张扬,但头上Сhā得那只步摇一看就是稀世之宝,这种低调的华丽方式不正是在向她挑战吗?

再看那怀孕的粉衫女子,态度极为恭谦,甚至连抬头正视她一眼都不­干­,可身上穿的那件粉­色­如意云纹衫竟然颇为瘦小。

她就不信她没衣服穿了,呵……无他,不过是在向她炫耀肚子罢了。

而另外三人,两个身子高挑、相貌十分出­色­的应该就是皇帝赐下的美人,娇滴滴、妩媚媚,不动不言,勾人之姿也跃然面上。

更何况此时,这两人表面上拜的见得似乎是她,但那勾魂摄魄眸的眼角可是一刻都不理她身边这杨国丰。

当她是傻瓜吗?

说起来,该是这杨国丰太忙吧,好多日子没去照顾两人了吧,害的两人如此……如此渴望,呵……

而最后一个穿银白小朵掬花青领对襟褙子的女子就更不同提了,虽然并没出格,但美丽的脸上一派冷艳高贵……

“走吧!”这时那一直坐在一边冷眼旁观着一切的杨国丰站起来道。

九姐儿意外,看向他的脸,想从上面找出他对她摆了他这般小妾的态度,但那张脸上却依然淡淡的。

她垂眸,在心里暗暗地扯了扯­唇­角。

春日的晨光洒在朱红雕花的柱子上,泛着光晕,空气清新而清香,一个很美丽的早晨,如果不是身边走着这冷面男人的话。

一边走在那花木扶疏的抄手游廊里,九姐儿一边暗想。

“……绿蔷和红薇是皇上赐的,从她们入府的那天就一直被安置在祠堂边的那处院子里。”但忽然低沉的男声想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呃……

她一愣。

“家里子嗣单薄,夏氏……夏氏有一只身体不好,所以母亲才安排了她们……”这时那杨国丰又开口道。

这又是什么意思?解释?

九姐儿禁不住又一愣,看向他。

杨国丰也看着她,四目对视,男人的目光中竟然带着丝丝期待。

为了展现在她眼前的这么多女人愧疚?希望她能理解?九姐儿再次怔住。

那刚才她看着那怀孕的粉衣女子时,他看过来的目光可不可理解成是不好意思呢?

“嗯!”

别人都解释了半天了,自然该给点回声,于是九姐儿点点头。

看她只是点点头,杨国丰禁不住满是失望。

他也不想这样,不过母亲却为了子嗣的事心急得很。

其实这也不能怪母亲,他们嫡出兄弟四人,却只有慧儿一个女孩……

九姐儿自然将杨国丰的表情看尽了眼底,她自然依旧排他,不过心情却莫名的好了起来。

再看看吧,只要是他不再像昨天晚上一样,嗯,她可以考虑将这杨府当成她暂时的安身立命之所。

而昨晚上……昨晚上就当被狗咬了……她狠狠地想,觉得自己颇有些壮士断腕的悲壮激昂。

其实让这只狗咬一口也好,毕竟做了人家媳­妇­,要不这样,自己还真的……真的没法在这府中立足……

思虑间,两人已经到了太和堂,也就是孟老太妃的居处。

这太和堂和家里李太君住的地方颇有几分相似,唯一就是多了前面一处空地,这片空地应该是练拳脚的吧?

恍惚记得在蒋家那次,那杨三夫人小严氏曾经说着这孟老太妃爱武。

这爱武的人应该都豪爽吧,是不是这就代表着她不会像李太君那样死搬规矩呢?

不过她并没有因此掉以轻心,因为她清清楚楚的记着这邹珍儿曾在闲侃中曾和她说过这么一件事,那就是这孟老太妃看不起这杨国丰已故的妻子夏氏。

自己虽然比着夏氏出身好,但身份却着实有点尴尬,庶出的庶出,生母还是一个粗使丫头,她想这孟老太 ...

(妃对此一定会有些看法的……

事实证明,九姐儿猜的并不错,孟老太妃确实不是那种死守规矩之人,但对她却有点淡淡的。

这应该还是情况不错了吧!

看了一眼那站在一边的罗妈妈,她想。

从她进来那罗妈妈就明里暗里的提点她,她想刚才她肯定也没少给她在这老太妃面前上好话。

她有点庆幸了,幸亏自己带眼,早早就讨了这罗妈妈一丝好印象。

也幸亏自己明智,让这狗咬了自己一口……

“这个是你大表嫂,你刚才见过的大姑母家的!”孟老太妃的一句话将九姐儿纷乱的思绪又拉回现实。

“大表嫂!”对着眼前那正对自己笑的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妇­人,九姐儿赶紧恭敬地递上茶。

“谢弟妹!”那­妇­人接了茶轻抿了一口,然后又道,“弟妹,听说蒋家在二门大街上开的那家油皂的铺子,你也有份?”

这话让九姐儿一愣,然后才点了点头,“是!”

屋内的氛围就因为她这一答颇冷。

“大表嫂也喜欢用这个吗?那一会儿我送大表嫂两块可好?”

这时那在众人眼中看来应该被这冷凝的氛围摄住的新媳­妇­却忽然笑道,神态从容,笑容真诚。

“这个……还是不要了……”迎着她宽厚带笑的眸子,­妇­人脸上微微泛起赧然的红晕。

九姐儿没再说话,只是继续微笑。

杨家亲戚很多,她已经递了很多杯茶,当然也收了许多见面礼。

她自然不觉得她和这个大表嫂之间能有什么利益冲突,看她的装扮也应该是个好美之人,大概也就是突然想起来随口说说吧。

可是却不知道这随口说说,给她带了来麻烦,蒋家是她嫡母的娘家,却只是商人,这定会让众人对她这个本来就出身尴尬的新媳­妇­难堪。

而在这孟太妃这里,蒋家就更意思了,还竟然曾经巴巴的要将女儿送到这府里来做妾,自然就勾起了这孟太妃的不快。

可是这些都是既成事实,没法抹杀的,所以她也只能强迫自己镇定,努力拿出风度、拿出端仪,告诉众人她这个有一个商女嫡母的人教养一点也不差。

不然能怎么样……

“侄媳­妇­,既然小四媳­妇­诚意送你,你就别推了。”看来她这样做确实对了,因为这时那孟太妃开口了,竟然是顺承着她的话往下说。

九姐儿不由心头暗喜,松一口气。

“祖母,我那个四婶婶在哪儿?我带着成弟弟来见见她……”

这时就听屋外传来这样一声,然后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孩领了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进来。

九姐儿一愣,目光就落在杨慧儿手中领的那个孩子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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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紫零陌亲,真的没时间写太多!

有关男主,希望亲们理解,只是典型的封建社会男子,不过会慢慢改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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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婚后(二) 月光晒谷

( 孩子不大,四五岁的年纪,粉雕玉琢的,很是漂亮,黑黑亮亮的眸子,稚­嫩­却颇有棱角的脸……

呃,怎么看着怎么和谁这么相像……

谁?

杨国丰?!

真的很像!

九姐儿禁不住一怔,目光定在男孩脸上。

难道是……

可是……

她看着孩子的时候,屋子的众人也都看着她,目光质疑的、漠然的、担忧的、幸灾乐祸的各种都有。

应该是吧!

哎,真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一个惊喜在等着她……

那孟老太妃目光却只是在九姐儿身上打了个转,然后就移到了那杨慧儿身上,脸上已是一片慈爱,嗔她道,“嚷嚷什么?没规矩!”

“祖母!”那杨慧儿立刻倚到那孟太妃身边撒娇。

“快去见过各位长辈!”那孟老太妃又道。

那杨慧儿闻言噘噘嘴,似乎颇不情愿,但最后还是依言照做,去一一向那些长辈们见礼。

“成儿,过来!”那孟太妃则向那名从进了门之后就一直沉默的低着头的男孩子招手。

那名男孩子立刻听话的走了过去。

孟老太妃拉住孩子的手,看向九姐儿,“这是丰儿头年在西边战场上收的义子成儿!”

义子……这么想像的义子?呵……

“哦!”心里嗤笑,但九姐儿脸上却不动声­色­,微微笑着,轻应一声。

“见过你母亲吧!”见她竟然这么平静,那孟老太妃目光中不由闪过一丝诧异,然后对孩子指引她。

孩子看她一眼,然后向她行礼,但却依然沉默。

“成儿嗓子不好,不爱说话!”那孟太妃看了那孩子一眼,轻咳一声,然后淡淡的道。

“哦,这样啊。”九姐儿则不以为杵的笑着点头,然后还将事先备好的一枚玉锁递给他。

那语气里的解释意味她自然听得出,做了亏心事的节奏呢。

只可惜她却并没什么可恼了,因为已经失望到底!

她这副从容的模样让众人的眼神再次投过来。

九姐儿脸­色­却愈发自若,脊背也挺的笔直,任众人打量。

内心强大才是真正的无敌,真的!

孟老太妃看向她的目光不由得隐隐透出一丝满意来。

九姐儿看了,不由得又在心中暗暗冷笑。

应该是觉得自己这个媳­妇­心肠够宽容吧

而这时那端的杨慧儿也已经和众位亲戚见礼完毕。

“怎么,刚才不就嚷嚷着要给你四婶婶见礼,这会儿怎么又呆了。”那孟老太妃便向那杨慧儿道。

那杨慧儿已经不复刚才的兴致勃勃,这会儿又正和亲眷中一个年龄相仿的女孩说着什么,听见祖母的话,脸上立刻显出不耐的神情。

“见过四婶婶!”那杨慧儿愣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向她施了一礼。

但很显然,动作敷衍,态度冷淡,拿了她给的一只白玉镯子的见面礼后,转身便又去和那正吃着侍女剥好的榛子的小杨成说话,连一眼也不多看她。

对于这小姑娘的不友善,九姐儿倒也并无多在意。

这原本就在她的意料中,想想,一个有恋叔情结的侄女,又怎么可能对婶婶好……

杨国丰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屋来的,身边跟着杨家老五杨国庆,杨家老三杨国寿,还有杨国寿八岁的儿子杨坤和几个亲眷男丁。

一进屋,杨国丰那双黑眸就落到了屋角的小杨成身上,他的脸­色­就禁不住微微一僵,立刻又转眸看向九姐儿。

这幕细节自然已被九姐儿收入眼底,她禁不住低头,哂笑。

怎么,私生子暴露在她眼前,觉得不好意思了?

不过这又有什么,多一个少一个不都一样,反正已有一个大肚子的了。

只不过此刻她真心的有点鄙视这种马,权倾天下的王爷,自己生的儿子,竟然连个正式名分都给不了……

“见过嫂嫂!”这时那杨国庆已经过来给她见礼。

杨国庆二十一二岁的年纪,五官和杨国丰极其相像,黑亮的眼睛,棱角分明的脸,但却比杨国丰随和多了,眉宇间一抹神采飞扬的笑,很阳光俊朗的一个。

九姐儿赶紧还礼,然后拿出自己做给他的针线。

然后那小杨坤又给九姐儿见礼,九姐儿又给杨国寿和几个男亲眷长辈见礼,后来那小严氏和杨家老二那孀居的妻子秦氏又请了几个走得近的本家长辈过来,九姐儿自然又是一番忙碌。

秦氏二十六七岁的年纪,身材适中,五官秀美,头上黑发简简单单的绾成一个圆髻,穿一件鸦青­色­云纹妆花褙子,装扮的素净清雅,很符合这孀居的身份。

而且行事也很稳妥,不多言不多语,但却又处处周到,让九姐儿见了不由得就凭生好感。

无怪乎是以寡­妇­之身掌管着这王府中馈的主母,确实很有几分不凡。

不过很遗憾,这秦氏似乎并没有和她交好的打算,对她笑的淡淡的,语气也是淡淡的。

难道也和那小严氏一样,是个扒高踩低的?

很多人对她这个新媳­妇­的出身都颇为不屑,但看得出,其中以这小严氏最为严重。

小严氏也像那蒋宇兴的母亲大严氏一样,是个一片热闹的,只不过她的这片热闹的对象并不包括九姐儿。

除了昨晚受杨国丰之托照顾她和她多说了两句之外,这小严氏还像第一次见她一样,不冷不热的几句礼节话之后,就不再理她,即使她是今日的主角——新娘子。

看着她左边Сhā科打诨一番,右边笑闹一阵,那如鱼得水模样,九姐儿禁不住在心里一阵扯­唇­笑。

本来和严氏一样是商户女,但后来却因为灾年捐了大批粮食给朝廷然后父兄都得了官封,这自然比不得那些靠读书靠功名走上仕途的人家,只能归入暴发户一列。

以前在这里,身份最不堪的一定是她,而如今来了自己这个没落大家的庶女,伊一定觉得脚下终于有人垫底了,又怎么不高兴。

可是怎么就不想想自己再不济,也是皇封御赐,也是这威远王妃……

呃,但她忽然就很快明白过来,以前那夏氏不也是王妃,她想她终于明白这些人的态度了,包括杨国丰的那帮小妾。

在这些人眼中,她应该是第二个夏氏吧……

“……越发不好了吗?怎么就没找个大夫好好看看。”

“找大夫有什么用,那病在心里,姨丈不置事,表弟们又那般不提气,堂堂的长房媳­妇­,国公夫人,竟然被二房压得死死的,姨妈心里又怎么会痛快,更何况表弟们还每日都整出些是非来。”

“哎,这样啊……那个时候我们一帮结义姐妹还就数她嫁的好呢… ...

(…”

忽然一阵低低的交谈声传入九姐儿的耳朵。

九姐儿不由的转头,才发现竟然是那秦氏正和女眷中一个年长些的说着什么。

看着的出那秦氏对口中的这个姨妈很担心,秀丽的眉深锁着。

九姐儿的心思不由一动,秦……秦,姓秦……

难道是……呃,她想她终于明白这秦氏这样对她的原因了,敬国公袁家,也就是袁世欢的母亲袁夫人有个姐姐不就嫁了一户姓秦的人家吗?

汴州秦家,皇封定国公,而她这为寡嫂正是定国公次女。

真没想到,这份恩怨竟然在这里等着她……

其实也是她大意了,就算那秦氏因为孀居的缘故,隐的深,非常低调,她也应该早早扫听到这份关系的。

哎,不过扫听到又能这么样?难道就可以不嫁了吗?

但很快她就又由懊恼转为坦然。

她嫁的这个男人的种马品行,她不一早就知道吗?可是她还是嫁过来了?不是吗?

正热闹着,就有一个小厮跑来,原来是圣旨到了。

一众人自然又是一片人仰马翻,急急地去了前院的厅堂处接旨。

圣旨的内容在九姐儿的意料之中,先是歌功颂德,然后就是对她和杨国丰的一番封赏。

听着那内侍唱诺般的嗓音,感受着身边那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九姐儿不由会心一笑。

来的真的挺是时候!

这都是自己先前那次冒死谋嫁妆的功劳呢,这杨皇后果然不食言,全力的支持自己。

果然送走那内侍之后,很多人看她的目光都多多少少有了些变化,虽然还不至于一下子敬重起来,但是却隐隐多了丝丝探究,应该是也在好奇一个同样被许多人好奇过的问题——

她这样一个普通平凡的小小庶女怎么就一下子得了这皇后青眼了呢……

“看看……都是些稀世的好东西呢,四弟妹真是有福气呀。”

这时,那小严氏一边目光灼灼的看着那铺陈了一地的玉器首饰宫缎之类的东西,一边笑着开口道。

“哪里……都是天家的恩典府上的荣宠。”她则赶紧道。

不然能说什么呢?只能这样谦卑一番了,她发现小严氏还不如大严氏,行事风格和家里的那破落户甄氏很像。

但没想到她这番谦卑竟然颇得权威者的心——

孟太妃看过来的目光不由得就带了一丝赞赏,那正指挥着几个下人准备安置这些赏赐的杨国丰也转过头来看她。

呃……目光中虽然没有明显的情绪,但九姐儿明白肯定是满意的。

怎么就不皱眉了,还不是因为讨好的是他的母亲,呵……

九姐儿禁不住在心里扯­唇­。

“是啊,四弟妹说的的确是实话,月后还有这么一桩喜事,真的是天大的恩典和荣宠呀。”

但走神间,那端的小严氏在悻悻了片刻后,又笑吟吟的开口了,一边说着,还一面瞥向那孟太妃。

九姐儿听罢不由一愣,看来她是低估了这小严氏的战斗力了,这小严氏真的比那甄氏要强多了。

这几句话应该不止孟老太妃爱听,那杨国丰更爱听,唯一应该堵心不爱听的就只有她吧。

想想啊,月后娶这韩京娘应该比娶她要风光多了,那孟老太妃又怎么会不高兴;而那种马品行的杨国丰应该更期待,毕竟那韩京娘要比她美多了。

只可惜这个已经打击不到她——

如果先前她还秉承着找个安身立命之所,对这桩婚姻抱着一丝希望的话,那么这刻,经过这么一个别开生面的早晨,她已经心如死灰,准备将自己置身在这些女人之外,做了最坏的打算。

——所以听完小严氏的话她也只是淡定的笑笑,然后看向那孟老太妃,看向那杨国丰。

但接下来她就禁不住大大诧异了一番,因为听了这话,那孟老太妃竟然脸­色­就一僵,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她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

而那杨国丰的表现更让她意外,竟然就直接蹙了眉。

呃……

什么情况?

她的目光不由得再次落在杨国丰脸上。

小妻子那定定的目光让杨国丰脸上不由得就一热,不知为什么就想起昨晚上……呃,她也是这么看着他,以致于他那一向自诩强大的自制力轰然倒塌,然后忘形……

“母亲,适时候传饭吧,后晌还要去宫里谢恩。”忽然杨国丰清咳了两声,转向那孟太妃。

“嗯!”那孟老太妃点点头,然后对那站在一边,一直做冷眼旁观状的秦氏道,“二媳­妇­,请亲戚们去花厅用饭吧。”

秦氏立刻点头应了,然后去了厅堂请众位亲戚开饭。

“四媳­妇­,来,过来扶我一下!”那孟老太妃则对九姐儿招招手。

九姐儿一怔,满脸受宠若惊,但稍后就快步上前,和一边的罗妈妈一起扶起了那孟老太妃。

“五弟,这里你盯一下!”

看那孟老太妃和九姐儿走了,那杨国丰也立刻对那杨国庆指了指地上那些赏赐。

“呃……”杨国庆一愣。

“我饭后还要去宫里!”那杨国丰又道,然后这才转身走了。

“呃?”杨国庆整个怔住。

他的这个冷面寡言的哥哥这是在和他解释吗?可是就是不解释,他也明白他不是因为那小嫂子走了才走的呀?

难道……难道还真是看那个小嫂子走了才走的不成?

杨国庆不由得摸摸鼻子,然后转身去安排了。

转瞬间原地就只剩了小严氏一个,只不过一片热闹的她这会儿再也笑不出来,一脸­阴­沉懊丧……

接下来众人就在花厅用了饭,用完饭之后,那些亲戚也就陆续回去,而九姐儿和杨国丰则是乘车去了宫里。

算上这次,九姐儿已经和杨国丰同乘过三次了,只不过前两次那封建规矩压头,拘束的很。

原本认为做了正式夫妻也就好了,但是当真和这个名义上是她丈夫的处在那个密闭的空间里,她才知道,她错了。

她更紧张了,也更拘束了,脑中尽是昨晚……昨晚的情景,还有就是早上那些美妾一张张的脸,以及小杨成的脸。

她赶紧闭目,努力放空自己。

她还是没法迈出那关键­性­的一步,因为于无路中另辟新路,那不仅需要勇气,还需要时机和力量……

“怎么,累了?”

杨国丰的目光落在小妻子那张青­嫩­如花的小脸上,语气关切的问道。

九姐儿却闻言微微一愣,稍后反应过来,赶紧点了点头。

眼前小妻子那愣愣呆呆的模样,让杨国丰不觉得就多看了两眼,然后递了一个秋香­色­的软坐垫给她,“靠一靠吧,一会儿我叫你!”

九姐儿禁不住又一愣,惊 ...

(异的看着眼前这个的男人。

看她又是那副愣愣的小模样,杨国丰情不自禁的勾了勾­唇­角,然后大手亲自伸过来,准备将那坐垫放在她身后。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那刚才还愣愣的像只小呆猫的小妻子竟然因为他这个一个动作,一下子弹跳起来,“砰——”的一下,头就碰在了车厢上。

杨国丰的脸禁不住瞬间一沉,但看着眼前小妻子那被磕得呲牙咧嘴的模样,他顾不得其他,赶紧问道,“撞得很重?没事吧?”

九姐儿紧紧用手捂着那生疼的额头,先点头,又摇头。

“怎么这么大意?我看看……”看她可怜兮兮的捂着脑袋的模样,杨国丰不由皱皱眉,下意识的就要伸手过去,但却在瞄到九姐儿瞬间僵硬的脸­色­时停了动作。

“我……我没事……”九姐儿看了他一眼,赶紧道。

好歹也是别人的一片好心,她自然不能太不领情。

这男人不是很不解风情的吗?可­干­嘛要对她这么关心?是不是对他所有的女人都这样?

想到这里,尽管她的额头还是疼得厉害,但她却还是放开了那捂着额头的手,正襟危坐了。

杨国丰目光则落在她微微红肿的额头上,颇为郁闷。

要是能让他帮忙揉一揉,推拿一下,他保证一会就没事的。

可是……

算了,不怪她,昨晚上的她一定觉得够糟糕,她,终归还是太小了点……

眼前男人的目光变幻,愈发幽深,让九姐儿不得瞬间又警觉起来,紧紧盯着她,一身紧绷。

至于吗?

杨国丰只觉得尴尬又气闷,脸­色­也难看起来。

“小杨成……小杨成几岁了?”九姐儿向来敏锐,自然已将男人的不悦看尽眼中,目光微微一转,就问道。

果然,这个话题就将刚才两人之间那份微妙化解,杨国丰一脸正­色­下来,先是久久的盯着她,然后才道,“四岁了。”

“哦……”

那个时候这男人应该已经娶了那夏氏了吧,竟然还去采野花,九姐儿禁不住在心里撇嘴。

“比五弟整整小了十八岁。”但忽然那杨国丰又看着她来了一句。

“呃……”她禁不住一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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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亲们还满意,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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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 婚后(三) 月光晒谷

( 再次入宫,九姐儿以为不会再见到静宁了呢,但是事实相反,她不仅见到了静宁,而且还见到了驸马爷苏君正——

皇上在御书房里和几个大臣议事,所以他们先去的杨皇后的惠安殿,然后接待他们的就是静宁和郝氏。ww

这时候,就由不得九姐儿不佩服这些古人的风度了,因为那大腹便便的静宁招呼她,向她行礼,始终都是笑吟吟的,就好像她们之间从来没有那些不愉快到你死我活的过往一样。

看着那同样神­色­自若的杨皇后,九姐儿禁不住又满腔质疑,这眼里自来不揉一粒沙、且具备上位者多疑­阴­沉­性­情的一位,能对这静宁放心吗?

连她都觉得不妥呢?她还真的不相信这静宁就心无隔阂了!

难道这静宁母亲救驾的功德这么长远……

直到后来在太子哪里见到了苏君正……因为这太子殿下昨日亲临了杨府的大婚现场,又比杨国丰年长,所以他也作为了他们谢恩的对象之一。

在太子殿里见了苏君正,她才瞬间明白,这就是杨皇后的高明之处——

与其将不放心的人禁了,不如放在自己身边……连同其身家一起放在身边当然更好。

这还是她从苏师傅逝世之后第一次见这苏君正,还是一样­精­致儒雅,还是一样的风流俊美。

只是看在她的眼中,却完全不是味。

她想将他当成陌生人都做不到,毕竟他给带了那么多的涉险灾难。

——所以,见了他,她也只是淡淡一点头。

可是这苏君正却相当的殷勤,喊她表嫂,还试图要通过苏师傅和她套近乎。

真是够无耻,看着他,她只有这一个想法。

自己竟然还曾经想将她作为谋嫁的对象,真是够没眼光……

但很明显,这苏君正却并无一丝自觉,居然又和她说起苏师傅忌日之事。

“苏驸马爷放心,那天我会陪拙荆一起过去的,只是今日还请莫要再多谈这个,不合时宜!”就在这时,忽然她身边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正是那杨国丰。

苏君正立刻涨红了脸,诺诺的应道,“嗯,是……王爷说的有理……”

见此情景,九姐儿自然觉得痛快,但更惊异。

因为这番话确实有点无礼,而在她的印象中,虽然这杨国丰够冷够寡言,但是却是个恪守礼仪和规矩之人,不会随随便便唐突冒犯别人。

她不由得转眸看向他,呃……还是那张无表情的脸,她顿时觉得挺无趣的。

“丰表弟,淮南那事如何了?我准备让君正过,有哪些棘手处还愿你能指引他一二……”

太子欧阳智可能也在为表弟打了妹夫的脸感觉尴尬,赶紧岔话题,在国事上为两人找和谐点。

只是是不是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她这个­妇­人还在这里听着呢……

她本来以为这杨国丰不会直接回答,会搪塞会敷衍,毕竟那欧阳智也许只是找了个打破僵局的借口。

但令她意外的是——

“也没什么,只是几拨贩子争市、哄抬物价而已,苏驸马要过去的话,最好机密行事,切勿打草惊蛇,连当地地方官都莫联络,这样……”

那杨国丰竟然答得很痛快,肃然正­色­的分析情况,谋断千里,一副指挥若定、胸有丘壑的模样。

嗯,这幅模样还真有几分气度,很帅,很有魅力!

饶是对这种马诸多意见,九姐儿却也不得不在心中承认。

接着那杨国丰的一番分析筹谋似乎越发透彻缜密,那欧阳智和苏君正全部背带入了,不断地频频点头。

九姐儿并不太懂他们说的这些,又因为在政事面前要避嫌,所以不敢多说任何,也不敢多表示,只是捧着茶无声无息的嘬饮。

“呵呵……四表哥,这新婚了就是不同呢。”但这时忽然就听殿门口响起这样调侃的一声。

殿内几人都一愣,望过去,但见一位身着殷红底五幅­棒­寿团花的玉绸袍子的青年男子翩翩步入,一身的倜傥风流,不是那四皇子欧阳睿又是谁。

欧阳智和苏君正转头看向杨国丰,杨国丰则蹙眉。

“美娇妻在侧,就是意气风发呀,是不是,四表哥?”但那欧阳睿却并不理会杨国丰,继续满脸戏谑笑意的调弄。

这人……

九姐儿闻言禁不住立刻红了脸,胡说了吧?她又哪里有这个本事?

她禁不住暗暗瞥向一边的杨国丰,当眼角余光将那张也微微涨红的脸收入眼底时,禁不住一愣。

难道还真是?

她很想摸摸鼻子,那刚才她可不可理解成这男人是因为吃醋才那般对那苏君正呢?

要是那样也太可笑了,因为这苏君正实际讨好的可不是自己,而是他。

她是夫贵妻荣好不好?

“呵呵……”

看夫妻两人都红了脸,那欧阳睿笑的更大声了,桃花眸一转,就看向她。

凭感觉她也知道这个­性­情不羁的皇子要拿自己打趣,所以赶紧更深的低了头。

“就到这儿吧,不多坐了,我们还要去见皇上哪里谢恩!”只不过还未等那欧阳睿开口,那杨国丰就突然站起来,语气淡淡的道。

她当然也赶紧跟着站了起来。

“哦,那好吧,改日我们再谈!”那太子欧阳智听了立刻点头。

“四表哥……”那欧阳睿自然不满,看了九姐儿一眼就又笑吟吟的欲开口。

“明日我们去后山!”杨国丰则转过来,一句话将欧阳睿的话堵在了口中。

“好啊,一言为定!”那欧阳睿先是一愣,虽然那桃花眼一眯,满脸兴奋的应道。

之后杨国丰和九姐儿就未再逗留,转身向外走,身后则传来欧阳睿和欧阳智兄弟的对话——

“四弟,耽于玩乐可不好……”

“三哥,什么叫耽于玩乐,这可是四表哥说的。”

“你……”

……

从太子的勤政殿出来,两人就去了御书房,然后九姐儿再次见识了自己这个夫君的威力——

因为那昭和帝还真的就将他当成儿子般看待,那态度比那天面对着杨皇后要亲切多了。

在这一国之君面前,杨国丰也十分周到谦卑,真是一派的君明臣贤好局面。

互敬,才能生和谐!

在这情景面前,九姐儿只有一个感觉。

但愿这和谐永远在,这样她的生命也更有保证一点吧!

终于从御书房里出来,九姐儿禁不住长舒了口气。

虽然这皇帝没表示什么,更没留难,可是面对着这个超级大boos,九姐儿还是觉得备有压力,更何况那三叩九拜真的要命,特别是对于她这个昨晚刚刚被“狗”咬了一大口的人 ...

(来说,嗯,各种不适!

出了御书房,已经是申时初刻,两人又应杨皇后的邀再次去了惠安宫。

静宁已经走了,只有郝氏还在一边伺候着。

看两人进来,那杨皇后立刻命人端了许多别致的点心和水果过来,然后就一边吃着,一边闲话杨家众亲眷的事。

但正说着呢,太子欧阳智的人就过来请杨国丰。

杨皇后知道是正事,自然不多拦。

杨国丰走后,杨皇后便和九姐儿说起那油皂的事——

那些送边陲小国公主的油皂已经做好送过去了,听说那公主特别高兴,那公主高兴了,自然那小国国王也高兴,那小国国王高兴了,自然两国关系就更友好了。

杨皇后预计这两年西边边境都会安定呢。

九姐儿自然功不可没,所以杨皇后又将一个大合同赏给了九姐儿,那就是出口这油皂的事。

“其他的事都交给转运司和市舶司的人来办,你和蒋家就只管这生产之事就行。”那杨皇后又道。

这一句听罢,九姐儿顿时大喜至极。

因为虽然这大越朝鼓励人民对外通商,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却步骤相当繁琐,道道关卡、层层制度,没硬门路的人办下这一套手续来更是要花费大量银钱,所以一般的小商户也不走这条路。

其实又何止一些小商户,就是蒋家这样的大商户也不是到处找依仗,定时打点吗。

而现在杨皇后一句话就赐了她免死金牌,她又怎么不欢欣呢。

如果真的将这商品打出去,再将那白蜡也普及一下,那样估计她就真的要成一国首富了。

呵呵……

到那时,她是不是就可以彻底的挣脱这婚姻,将那种马一脚踹了,哈哈……光想想就兴奋了……

“文九,一月后,你难道就真的准备让这韩京娘嫁过来吗?”兴奋中,却不防那杨皇后肃穆低沉的一声。

惊得她一颗心颤了几颤,赶紧看向那坐在上首的杨皇后,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这殿阁之内只剩了她和杨皇后,还有那水灵。

“你可想好了,这韩京娘可不一般,不只出身在哪里摆着,人更是美貌聪慧,是男人都会动心。”那杨皇后又道。

“这个……小九当然明白,小九……小九自然也不愿这样,只是……只是这圣旨的事岂敢违,连想一想也不敢……”

小心的观察了一下那杨皇后的神­色­,见她这番话似乎的确出自赤诚,九姐儿才斟词酌句的开口。

“圣旨是死的,人是活的!”只不过她的话未说完,就被那杨皇后打断,看着她,那杨皇后一脸恨铁不成钢,稍后可能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太轻狂了,又缓了语气,“孩子,动动心思吧。”

听她这句,九姐儿立刻期待的看过去。

但不想那杨皇后却只是摇摇头。

九姐儿还想问些什么,至少探一探这件事的底线与缘由,这韩京娘为什么不受欢迎?

可是她想问的话还未出口,一个宫女就快步走了进来,向这杨皇后秉道:某某妃过来了。

九姐儿自然有眼力见,就说要告辞。

杨皇后也没留她,让水灵送她去太子殿那边和杨国丰汇合,“太子妃哪里再去走走吧,小年轻们在一起,自然比呆在本宫这里自在些。”

“哦……”她自然立刻点头。

那水灵将她送到太子妃处就回去了,然后她就由两个宫娥引着直奔小花厅。

这郝氏自来风雅,这花厅确实名副其实——

半露天设置,春日的阳光倾洒而下,照耀着各种名贵花卉别致盆景,错落掩映见之间一片绿叶红花、葳蕤娇艳,再加上那扑鼻幽香,真的让人只觉美不胜收、身心陶醉。

“……上苑桃花朝日明,兰闺艳妾动瑃情。井上新桃偷面­色­,檐边­嫩­柳学身轻。花中来去看舞蝶,树上长短听啼莺……”

九姐儿不由微微一怔,走近些,才见一片盛景中有个黄­色­的身影在袅袅起舞、身姿妙曼,舞姿优美,如弱风扶柳,风姿绰约。

当九姐儿的目光落在那起舞的美人脸上,那份震撼则不在,只留满心的讽刺——

当然不是因为那美人只生了魔鬼的身材,脸蛋却长得极丑,相反,那美人不只身材绝佳,一张脸更是倾国倾城。

而是因为那美人她认识,正是那韩京娘!

应该还有后续吧……

“妹妹过来了,快请!”

思索间,那坐在起舞的美人身后,一边欣赏,一边轻合着打拍子的太子妃郝氏已经看见了她,慌忙起身招呼。

那跳舞的自然也停下,看向她,美眸在她身上停留片刻,然后漾起笑意,走过来,对她微微一福身,得体的笑道,“姐姐好!”

姐姐……呃,还没嫁过去,就这么称呼上了。

今天她见了太多奇葩呢。

九姐儿­唇­角不由微微一抽。

但那恶心到她的人居然不自知,亲自为她斟了茶,又为郝氏,及围在一边欣赏歌舞的两位公主斟茶,端的一派谦卑温婉。

谦卑温婉?九姐儿暗笑。

如果没记错的话,刚才她歌唱的那首咏春曲是唐代长孙氏皇后的。

13岁嫁给秦王李世民,入宫后被册封为秦王妃,李世民登基13天封为皇妃,不只是历代王朝中的第一贤后,还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短短几句歌词中,蕴含的却是这位集三千宠爱为一身的贤后那无与伦比的骄傲、幸福、尊宠。

试问能唱出这样歌词的女人又怎么会真正的谦卑呢?

再说刚才那双美目看向她的眸光,可是有着不加掩饰的清高不屑……

“京娘呀,你的舞跳得真好,歌也好听,再来一曲吧!”

“是啊是啊,这汴州城里,你和太子妃姐姐当真是当之无愧的一双才女……”

不过很明显那两位公主却和她看法大不同,也不知是在讨好郝氏,还是本身就是这韩京娘的粉丝……

呃,是自己­阴­暗了,其实自己应该说是被这韩京娘的才华慑服了呢,自己也是各种羡慕嫉妒恨吧。

可是……

这些有用吗?

在她的世界里,这些东西都是奢侈品好不好,因为她第一要谋生活,第二要谋人生啊……

“京娘,你就再来一首吧,我来给你弹奏。”她这端正腹诽着,那端的郝氏已经开口了。

“这……”韩京娘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向门口的方向瞥了一眼,才点点头,“好吧,那献丑了。”

“万树江边杏,新开一夜风。满园深浅­色­,照在绿波中。上苑何穷树,花开次第新。香车与丝骑,风静亦生尘……”

说是献丑,但事实上有哪里是真的献丑,轻歌曼舞,美妙无双,连九姐儿这个满是成见的人都禁不住觉得饱了眼福耳福。

...

(“啪啪——”

“好!”

忽然伴随着几声掌声,有男子的喝彩声响起。

众人的目光立刻望向门口,就见那文弱俊美的太子殿下和那清冷英伟的威远王迎门而战。

这太子殿下自然不算外男,而杨国丰虽然是外男,但因常在宫廷走动,再加上在座的两位公主又都是熟识且关系不错的,所以两人也只是站了起来,退到一侧,倒也并未回避。

郝氏和九姐儿自然也不用回避,这样就将一个人凸显出来,那就是韩京娘……

“我……我……”韩京娘立刻红了脸,无措的看向郝氏。

要的不就是这效果吗?真是演技派!九姐儿在心里暗暗扯­唇­。

“好了,是我安排不周,你也就别拘束了,反正……”郝氏拍拍那韩京娘安慰,后半句没说完。

反正以后也是一家人!

九姐儿猜应该是这句。

那韩京娘也就安定下来,垂着头退到了最后面。

“扰了你们的雅兴吧?”

两人已经进来,欧阳智看向郝氏。

“没有!”看着欧阳智,郝氏摇摇头,语气温柔。

然后那两位公主给欧阳智施礼、和杨国丰互相见礼,九姐儿也向欧阳智施礼,韩京娘也给欧阳智施礼,一套繁琐礼节过后,然后就剩了最后一笔,关键的让人瞩目的一笔,那就是韩京娘给威远王的见礼。

众人的目光都看过去,落在那羞怯怯、娉婷婷的走近杨国丰的美人身上——

在众人的目光下,那美人似乎更加局促了,但越局促越娇弱娇羞,一张绝­色­的小脸酡红,真的堪比桃李般娇艳。

“见过威远王爷!”柳腰轻弯,莺声燕语。

眼前端的万种风情的女人确实迷人,杨国丰那纯男人的目光不由得就落在她的身上,但只不过稍后他又快速将目光移开。

无他,忽然一次极狼狈的经历闪进他的脑海,那就是黄昏落日的街头,一脸俏皮狡黠的女孩对他露出讥讽的笑。

明明当时没在意,但不知怎么就记在了心里。

他不由微微侧目,看向一边的九姐儿。

正看戏的某女突然对上那双幽深的眸子,立刻垂了眸,装出一副哀婉模样。

为什不呢?

对这杨国丰如何暂且放一边,这韩京娘有点太过了,再说又有杨皇后的支持,不打击自己的敌人除非她是傻子。

但没想到的是那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的杨国丰眸光无端的就是一亮,亮的九姐儿心没来由的就是一跳。

她又想起了昨晚……

她赶紧低下头。

疯了,那样糟糕疼痛的经验你竟然就这么记住了,还时时拿出来温习,你欠虐吗……

她这边想着,那边杨国丰已经淡淡的对韩京娘点了点头。

韩京娘自然失望,美眸中快速闪过一抹哀怨和不甘。

郝氏也不满杨国丰这样对自己的闺蜜好友,要知道凭京娘的才气容貌家事,做个正妃都绰绰有余,但没想到竟然就封了个侧妃……

呃,当然,并非对文九有什么意见,她纯粹是站在公平的角度。

“表弟,京娘前日得了一匹小马驹,赠送的人说是汗血宝马呢,改日你要不要看看。”所以她看了韩京娘一眼,笑吟吟的对杨国丰道。

你掮客吗?九姐儿对这郝氏的好印象瞬间打了折扣,并非从自身的角度,而是从规矩的角度,这似乎有点不合规矩吧。

她忽然就有个预感,这太子妃将来可能会换人。

当然后来有事实证明,她的预感是正确的!

“嗯,有时间再说吧。”杨国丰又淡淡的一句,然后就向她和欧阳智告辞。

郝氏还想说什么,但这时欧阳智忽然看了九姐儿一眼,然后开口,“嗯,对了,表弟,我有一份东西想让表弟妹帮忙看一下。”

众人瞬间都一愣,尤其是杨国丰,转眸看向九姐儿。

帮忙看东西,难道是……九姐儿看向欧阳智。

“其实也不是什么,只是几个大食的大夫开的几个药方而已,知道表弟妹懂大食语言,所以还请烦劳一下。”欧阳智则笑吟吟的看了看杨国丰,又看九姐儿。

懂大食语言?杨国丰不由得再次看向九姐儿,脸露惊异。

这应该是故意再让她露脸吧?

九姐儿目光轻闪,暗暗思忖。

可是为什么呢?难道这欧阳智也不欢迎这韩京娘?

但不管了,太子殿下给脸,她自然不能不要,所以后来在这一片美丽的花厅里,众人又见识了另外一种才华出众。

对于这事,九姐儿也并不觉得惭愧,因为这些旧日英语还真的挺难得,幸亏她外语基础打得扎实,不然她也只能一筹莫展。

无意中对上杨国丰看过来的目光,她又是一阵脸红心跳,开始忧虑回去的时候怎么和这家伙同乘。

但只不过后来她的这忧虑完全没用到,因为疲累至极的她坐上马车就睡着了,一直到了杨府,真正做到了眼不见心不烦,呃……其实她也不想。

不睡会儿不行呀,因为还有事等着她,那就是一会儿杨国丰的那帮美妾们要向她敬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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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无须扬鞭自奋蹄,就别抽我了,特别是这特殊时刻,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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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零 婚后(四) 月光晒谷

( “姑娘,您……您说什么……要、要睡觉?可是……”青杏惊异的看着那正倚在椅子上、一脸恹恹的九姐儿。

“怎么,不行?”九姐儿蹙眉。

在马车上睡了一觉的她,这刻只觉得腰酸背痛的很,真的很想舒展身体躺一躺。

“怎么会不行?”一边的翠翘看了九姐儿一眼,立刻道,“这一天,姑娘又是认亲,又是进宫的,肯定累到了,这会儿自然应该歇息会儿。”

青杏哑然,瞪着一双大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脸苦闷不解。

“你担心什么,后院的那些女人吗?放心,其实说白点她们不也是奴隶,在这院里只有姑娘一个人才是主子……”看她这样,那翠翘禁不住摇摇头,然后道。

“翠翘,去帮我铺床吧!”只不过翠翘的话未说完,就被那打着哈欠的九姐儿挥手打断。

虽然这个灵巧­精­俐的丫头的确领会了她的­精­神,但这些话听在她的具有平等宽厚意识的现代人耳朵里,还是觉得颇为不顺耳。

翠翘应声去了。

九姐儿则一改刚才那困顿模样,­精­神起来,笑着对那一脸复杂的青杏她招招手。

青杏看她一眼,然后走过来。

“青杏,你明白吗?也许我真的轻轻松松的见了她们,到落不得好呢。”九姐儿这才拉了她的道。

青杏一愣。

“这里不是文家,我也不再是那个小小庶女……呃,那个,当然并非我一朝出阁,就开始轻狂托大,只是身份所在,要想在这王府里立足,不是只有谦逊讨好就能万事大吉的,你懂吗,青杏?”九姐儿又看了她道。

听闻她这席话,青杏又一愣,然后猛点头。

“青杏,你我这么多年,其实与其说是主仆,还不如说是姐妹,让我们永远都这样好吗?”沉默了片刻,九姐儿又轻声道。

她的这话让青杏再一愣,看向她,当对上她那双明净真诚的眸子后,先是红了眼圈,然后再次猛点头。

看着她,九姐儿笑了。

她又怎么看不出,这个心思自来细腻的小姑娘自从翠翘到她房里伺候后,那显而易见的失意。

翠翘不是当年的青芷,可是对抗、可以甩脸子,因为翠翘代表的是三夫人,所以小姑娘也只能郁积其内。

而且翠翘的行事比青芷还要伶俐得体,可以说是完全取代了她,这小姑娘又怎么会不堵心。

看出来是看出来了,只是这几日,作为这大婚的主角——她忙乱且没心情,所以并未开解她。

如今这刻也算是得了空,得了时机,自然要好好的和她沟通一下。

“姑娘放心,我会好好和翠翘姐学的!”这时那因为她的一番鼓舞立刻踌躇满志的丫头,则坚定地向她保证。

她又笑,拍拍她的手,“好了,扶我进去吧!”

“嗯!”青杏扶起她,然后主仆两个一起向内室走去。

西斜的阳光,洒在威远王府西面一处四进院子正方西次间的朱红漆柱上,反­射­着耀眼的光亮,煞是美丽。

但是此刻里面坐的几个女人却毫无欣赏的心思,急切的目光定定的落在西稍间的门帘上,恨不得将其灼出个洞来。

“各位姨娘,还请稍安勿躁,要等一会儿,姑娘这会儿正起呢,马上就出来了。”偏偏那翠翘还过来对众人躬身行礼道。

一听这个,众人脸­色­自然不好看。

要知道她们早上等了半天,可却说后晌见,后晌她们又早早过来等,可这回儿都近黄昏了却还没出来。

架子真大,是故意的吧!

翠翘当然将她们的不痛快看进了眼里,但是却并不离这个茬,笑嘻嘻的给众人斟茶,拿零嘴。

众人敢怒不敢言,自然只能没脾气的继续等。

直到又过了两盏茶的功夫,才见那门帘一挑,青桃扶了那身着大红­色­绣黄­色­芙蓉花的褙子九姐儿出来。

看见众人,九姐儿立刻显出满脸歉意的道,“不好意思了,各位,本来想躺一会儿的,结果却不想竟睡过了。”

众人不满归不满,但却并不敢多说什么,再加上九姐儿又是一副诚意致歉的模样,所以也只能一脸勉强地站起来纷纷表示:没什么。

既然众人已经表示没什么了,九姐儿自然也就不再多做懊恼,笑着说了声谢谢体谅,然后坐下来受礼。

最先敬茶的是那王燕娘王姨娘,她跪在九姐儿面前的软垫上,还是早上那副笑容满面的模样,“王妃姐姐,你喝茶!”

九姐儿笑着接过她手里的茶,轻轻地嘬饮一口,然后赏了一只碧玉金簪给她。

接了见面礼,那王姨娘就站到了一边,然后那个生的低眉顺眼、大腹便便的粉衣女子便上前来,欲跪。

九姐儿自然赶紧拦她。

“巧玉见过……见过王妃!”但她却还是执意要跪,最终还是艰难的跪下来,然后接过一边小丫鬟手中的茶,恭敬地敬上。

“好了,快起吧,小心点!”

九姐儿很快的喝了她的茶,立刻又吩咐一边的翠翘和青杏将她扶了起来,这才将一对赤金垂心耳坠递给她。

那接了见面礼的巧玉立刻又连声说着谢。

看她如此恭敬守规矩,九姐儿脸上自然露出满意的申请来,亲切的笑着嘱咐,“玉姨娘身子重,凡事要小心了。”

“多谢……王妃!”那巧玉微红了脸,再次谢过九姐儿,然后才规矩的退到一边。

又看她一眼,九姐儿眸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淡笑意快速闪过。

“巧环见过王妃!”

然后就轮到了那个穿银白小朵掬花青领对襟褙子女人,她表情淡淡的向九姐儿跪下,磕头,敬茶,还是那副冷艳高贵的模样。

相反九姐儿脸上的笑容就随和多了,这惹得众人的目光纷纷看过来,但很快,她们就发现她们低估了眼前的青­嫩­女孩——

“折腾了一天,这会儿还真渴了。”抿了一口巧环递上的茶后,九姐儿一脸食髓知味的表情,竟然就真饮起那茶来。

她不急不缓,动作优雅,但下面的巧环脸­色­却慢慢变了——

因为这样下去,她真的不只要跪到几时。

那青花缠枝纹茶盅的确不大,但问题是九姐儿有意留难,一杯茶喝它两刻钟也可以呀。

但好在很快,九姐儿就将那茶饮尽,将那茶盅放回了茶托里。

那巧环禁不住暗暗舒了口气,脸­色­也瞬间弱了下去,再也没法保持初始的那高贵冷艳。

九姐儿轻轻一笑,然后将给她的见面礼递过去。

当巧环的目光落在手中同样的一对赤金垂心耳坠上时,脸­色­又禁不住微微一喜,稍稍侧头看向站在一边的那巧玉。

那巧玉自然也看到了她手中的那耳环,脸­色­禁不住快 ...

(速一滞,抬头看向那坐在上首的九姐儿。

当目光落在九姐儿那依然笑容自若的脸上时,她肩膀禁不住瞬间跨下,美眸深处那丝丝的得意与轻松也敛去,换上了谨慎与惶遽。

没想到这个小小年纪的王妃,竟然如此不简单,她的心机也许早就看在了眼底……

确实——

两世为人,又在文府那深深宅院里历练过,又怎么可能看不出这巧玉的心机呢。

原威远王妃夏氏:不能生育,出身又低,­性­子弱,又不善理事。

这样的媳­妇­又怎能入了那出身高门、­精­明利索的孟太妃的眼,所以那孟太妃就以子嗣为名将自己身边的两个相貌出­色­的大丫鬟送过来。

这两个丫鬟一个就是这巧玉,而另一个就是这巧环。

虽然都有着绝­色­的相貌,但这巧玉巧环绝对不是一个高度上的——

巧玉不只乖巧伶俐,最重要的是本分规矩守礼节,处处能讨得好,孟太妃,夏氏,威远王杨国丰。

这也是她能身怀六甲的原因吧。

她应该是杨国丰跟前最得宠的一个!

但在那深深宅门中看尽各种嘴脸和手段的九姐儿,又怎么会相信这巧玉就真的是这样一个人?

只能说明一点,隐的深,心机重。

今日这巧玉的做派更让她清楚的认识到这点——

她怎么拉她都要跪,礼数周到的不能再周到了。

而且对她直接喊王妃,不喊姐姐。

即使是婢女出身,但是一旦怀了孕,就已经算是有正式名分、各种保证的妾室了,按说她是有权利喊她姐姐了,可她不,偏偏喊她王妃。

多么规矩本分、谦逊恭敬呀。

可偏偏这样一个规矩本分的人却在自己因怀孕已经十分臃肿的身上,穿了一件这样瘦小的衣服。

这绝对是规矩该规矩的,炫耀该炫耀的。

——应该是在博得她好感的同时、又希望对她有所威慑、让她顾忌吧,这是她曾经惯用的手法呀。

所以,她就很好的回了她,同样的周到殷切,可是偏偏赏了她一副与这巧环一般无二的见面礼。

这就是在变相的告诉她,认清你自己,做真正本分之人!

至于这……

九姐儿的眸光又落在那起身退到一侧的巧环身上,虽然这巧环是三个服侍过杨国丰的姬妾中最不得宠的,可是她是孟老太妃身边曾经最得宠的金妈妈的孙女。

据说这金妈妈也通拳脚,是孟老太妃的陪嫁丫鬟,如今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回去养病了,但偶尔就回府来坐上一坐,和孟老太妃关系并无丝毫生疏。

——所以她才用了刚才的方法!

希望这个虽略有狂妄、但的确一派真­性­情的姑娘能好自为之!

最后是那皇上御赐的两美人红蔷和绿薇——

没有杨国丰在身边,这两美人到是十分规矩,恭敬又郑重的给她磕了头,然后领了她们的一对碧玉镯子。

这两人她并没打算给她们什么颜­色­,因为这样似乎并无必要,杨国丰一直都闲置着两瘦马出身的美人,应该是有什么打算吧,她又何必多事。

至于那王燕娘——

“各位姨娘辛苦了,这东西是小铺子里产的,并非什么稀罕物事,一点小小心意,还请莫嫌弃!”

最后众小妾回去的时候,九姐儿又吩咐翠翘青杏拿出几块油皂和蜡烛送给她们。

众人自然高兴,都纷纷拿了,然后向九姐儿道谢。

只有一个人拿是拿了,但脸­色­却有点僵,那就是王姨娘。

应该是想起了蒋王两家的生意之争吧!

虽然王家生意还过得去,但是却已经再也无法作为蒋家的竞争对手,如今她又做了这正妃,这蒋家应该是彻底胜出了吧。

但只是打击还不够的——

“听说王姨娘家中也是做这蜡烛生意的?”

“呃,是……”对于九姐儿这个猝不及防的问题,那王姨娘先是一怔,然后美目闪烁的点点头。

九姐儿又笑道,“改日原料顺手的话,我就在这府中多做几块这油皂给姐妹们用,到时还愿姨娘能搭把手。”

几句话让王姨娘那双美目一亮,赶紧道,“这个……自然,能帮到王妃姐姐自是我的荣幸!”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

九姐儿却禁不住在心里一阵笑,应该是动了偷艺的心思吧!

呃……

只可惜这手艺可不是那么好偷的,太繁琐了,凭她,应该做不到!

可是很显然这王燕娘不这么想,对九姐儿的态度明显就多了几分真诚,众人走了后,她还找了借口坐了很久,唠唠叨叨的和她说府上的各种闲事。

送走了那王燕娘后,天­色­已不早,九姐儿又听了青桃和翠梅报过来的她的那笔巨大嫁妆安置的事宜,等真正闲下来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厨房送了晚饭来。

闻着那饭菜的香,九姐儿才发现自己是真饿了,于是便让青杏帮她盛了饭准备开饭,但这时,却又丫鬟来报,说杨国丰回来了。

这么早?

九姐儿闻言不由一阵蹙眉。

他们回来后,那杨国丰就去了孟太妃处,和杨国庆杨国寿一起陪几个还未走的客人。

那几个客人都是年岁不大的,听说一定要让杨家几兄弟带他们转遍这京城,还要吃尽这京城的酒楼呢。

这样,她想他应该回来不早,一帮人吃酒,或许就到了深夜,然后他回来时她已经睡了……

可睡了有什么用,昨晚上她不是也睡了吗?

想到这里,九姐儿的一双眉禁不住皱得更紧了。

而就在她纠结之时,那杨国丰已经进了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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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一会儿我会修改一下那个人物列表,觉得有必要的亲可以去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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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婚后(五) 月光晒谷

( 当男人身上明显的酒味扑鼻而来时,九姐儿更加紧张了,慌忙站起来,向他行礼,“王爷回来了。ww”

杨国丰那因为酒意更加幽深黑沉的的眸子便落在她身上,看的九姐儿的心不由一阵狂跳。

但很快他就又移开眸子,对她点点头,转身起净房清洗了。

九姐儿禁不住松了口气,然后吩咐巧萍巧云两个小丫鬟进去伺候。

看着那她此举之后那同样松了口气的两丫头翠翘和青杏,九姐儿忽然觉得很好笑。

这两丫头当然也怕杨国丰,青杏还好,一向伶俐胆大的翠翘尤甚。杨国丰在场的时候,别说耍心眼,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呢。

呵……

看来蒋氏的打算要落空了,因为蒋氏忍痛将翠翘送自己的时候,本来是奔着让翠翘成为杨国丰的通房的打算的。

对于自己的魅力,蒋氏始终不放心,所以就动了这份心思。

想到这里,她对有一点更好奇了,那就是这种马和自己的那帮美妾们是怎么相处的,难道也是这样黑着脸,不可能吧……

她正yy着,不想那杨国丰却已经沐浴完毕出来了。

此刻的他已经换了一件家具的蜜合­色­湖绸素面直裰,再衬上那微湿的发,清爽的面孔,别有一番潇洒俊逸,惑动人心。

“还没吃饭?”杨国丰看起来似乎心情很不错的样子,难得的先开了口。

“嗯……”九姐儿赶紧点点头。

“那你慢慢吃,我去书房!”杨国丰又道,说完也不待她反应,转身出门去。

男人还有她给人制造的强大气场再一次消失了,但是九姐儿却如何也无法彻底轻松下来。

今夜该怎么过?

他要是真的……真的再来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天翻地覆……

“姑娘……”这时青杏则端了饭给她。

“嗯,我不吃了,收吧。”尽管肚子里依然是空空的,可是她却已经没了胃口。

“可是……”青杏看了一眼桌上那几乎完全未动过的饭菜。

“收了吧,我累了,想睡觉!”她则起身向西稍间走去,但走了两步却又忽然站住,转头看向那愣愣的看着她的青杏,“把那嫁妆的单子拿给我!”

“呃……”青杏更吃惊了。

“快点!”九姐儿禁不住沉了脸,催促。

“哦……”

夜渐渐静了下来,有淡淡的月­色­照入窗户,床上的人儿终于还是抵不住睡意,进入了梦乡,只不过很明显,睡得并不安稳,秀眉微微皱着,被子团的紧紧地。

当杨国丰回到卧室,看见的就是这幅情景。

他禁不住蹙蹙眉,忽然目光落在枕边的一个红­色­东西上,他一愣,细看,才发现竟然是一本嫁妆单子。

他不由微愣,伸手过去就要将那单子抽出来。

但抽了抽却才发现抽不动,不由一阵愕然,目光再次看过去,才发现那单子埋入被子的半截竟然握在一只白皙柔软的小手上。

呃……

他禁不住再一阵愕然,没有再抽那嫁妆单子,目光再次落在那张安睡的清秀小脸上,目光在上面停留了很久,才忽然再次蹙眉,然后撇开头去。

却不知就在他转头的一瞬,床上安睡的人儿那如扇羽的睫毛轻轻一眨,那双明净的水眸就轻轻睁开了一条缝,在触到男人挺拔高瘦的身影上时又快速地闭上。

她在外间值夜的丫鬟给杨国丰低声见礼时的那刻就醒了,之后杨国丰进门,看她,包括扯她手中的嫁妆单子,她都一清二楚。

但她却选择了装睡,她已经想好了,他若是再动她,她就一巴掌甩上去,然后就说……说自己梦魇了……

就在这时,忽然静寂压抑的空气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她的心禁不住又是一提。

在脱衣服呢,脱了衣服就会……就会上床来了吧……

她的一双手禁不住握紧,松开,再握紧、再松开……如此反复数次之后,那床终于猛然的一陷,有男­性­的气息扑入口鼻。

她的手也落在最后的握拳姿势上,还是用拳头吧,狠一点,打一次算一次的,她禁不住咬紧­唇­,毅然决然的想……

只不过她蓄势半天,拳头却始终没有用武之地,因为躺在她身边的男人先是一动不动,然后又侧过身去,很快呼吸就变得绵长平稳下来。

呃……

睡着了?!

九姐儿再也装不下去,睁开眼,转头去看,入眼的却只是男人那沉寂不动的倒三角后背。

她禁不住长长的舒一口气,心在这一刻也彻底放松下来,展开紧握的拳,然后将手心里的津津细汗肆意的擦在那捻金银丝线滑丝锦被上,这才也转过身去拥被、闭眼、睡觉……

这家伙可能也不愿动她,至于……至于昨晚上所以那样做,恐怕也是为了体面。

毕竟自己这具小身板过于青涩,比不得那一个个如夏花绽放的妖娆美人……

美人!

这个词在她脑中闪现的一刹那,傍晚那满室环肥燕瘦的情景又浮现在她眼前……嗯,“环肥燕瘦”这个词形容杨国丰这帮美妾确实恰当,有个王燕娘不算,不是还有个巧环吗?

黑暗中,九姐儿禁不住又讥笑一声,这种马……

月华流转,时光飞逝,不知过了多久,当感觉身边的女人彻底的安静了之后,杨国丰才轻轻的睁开眼,转头看向身边那张满是恬静睡颜的小脸,良久,忽然­唇­角微掀,脸上滑过一丝讽刺笑意。

说什么好呢?他的这个小妻子还真的特别的很,心思多心思杂,人小心大,可他偏偏不由自主的就有了各种顾念。

这似乎真的不是好现象……

他很快收回了落在那张小脸上的目光,然后翻了个身,也闭上了眼。

……

第二天一大早,被青杏叫醒,九姐儿还有点混沌,转手就去摸床边的小桌,入手的空空如也让她一下子清醒起来。

她才忽然想起,这里已经不是文府,她忘记自己嫁人了!

懊丧只余,猛然就想起了昨晚,然后问青杏,“王爷呢?”

“王爷早起了,去了前院的空场里练拳脚。”青杏一边为她端水过来,一边答道。

“哦……”看来睡得早就是不一样。

九姐儿刚刚梳洗好,杨国丰就回来了。

“王爷回来了?”拜昨天晚上睡了一个大好觉的原因,九姐儿立刻殷勤的迎上去。

但得到的却只是男人一个冷冷点头的动作。

呃……

这家伙怎么了?九姐儿禁不住在心里蹙眉。

本来就够冷够拽,再加上这幅黑脸,不知道这样很吓人吗?

九姐儿心里腹诽,但是面上却不敢大意,又主 ...

(动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放着吧!”但没想到却再次碰了冷钉子。

男人转身去了净房。

九姐儿则看着他的背影发呆,怎么了……她怎么感觉针对的好像还是自己呢。

“姑娘,王爷……似乎心情不好呢。”正在一边收拾活计的青杏看了她一眼,然后小声的道。

心情不好?她一怔。

“姑娘,姨娘们都过来了,说要伺候您用饭呢。”这时翠翘则推门进来向她秉道,但脸上却带着一丝明显的不耐。

“哦……”

“我去帮您回了她们吧,就说您这两日忙,让她们过了三日以后再按时来可好?”翠翘又道。

一边的青杏听了翠翘这番话,也禁不住点点头。

“那多无礼,让她们进来吧!”但没想到的是九姐儿却对两人摆摆手道。

“呃……”两人不由一愣,然后面面相觑。

“快去吧!”九姐儿却又催促她一声。

翠翘无奈,转身去了,九姐儿看着她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微微一笑。

她当然知道两个小丫头的顾虑,她更知道外面那帮妾室的心思。

外面的那帮女人只不过是想在她们这个共同的丈夫面前显示一下她们的知礼,顺便见一见这个她们可能要有些日子见不到的男人,不然明天开始这杨国丰就要每天早朝了。

这大越朝,也有新婚一月之内不能空屋也不能空床的说法,什么意思,也就是新婚后的这一月之内,新人夫­妇­要天天在新房里过夜,否则兆头不好。

一月呀,好漫长……

“王妃姐姐好,给王妃姐姐请安……”她思忖间,那帮美妾已经鱼贯而入,向她行礼……

所以当杨国丰梳洗好从净房里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屋子莺莺燕燕,还有那坐在主座上慢慢舀着粥喝得九姐儿。

他那双禁不住深深蹙起,搞什么?今日他们不仅要去拜宗祠,还要去文家……

可是那帮看见他就如蚂蚁见了蜜糖般的美妾却丝毫没察觉到他的不悦,立刻围了过来,向他行礼。

“你们先回去,我和王妃饭后还有要事。”他立刻沉下脸,冷冷的对她们命令道。

啊……

众美妾都禁不住脸一跨,目露哀怨的看向他。

王妃姐姐都没阻她们,可这王爷……

但她们又岂敢忤逆,立刻纷纷垂了头,向杨国丰告退,向九姐儿告退。

九姐儿表面上毕恭毕敬,但心里却禁不住暗笑。

“王爷……”等到那一帮千娇百媚的女人退到门口之时,九姐儿却又忽然开口,“玉姨娘身子这么重了,我看……要不今后她的请安就免了吧?”

“规矩不可废!”杨国丰目光复杂的看她一眼,愣了愣,才低声一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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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婚后(六) 月光晒谷

( “规矩不可废!”

随着杨国丰低沉的一声,九姐儿明显的看见那巧玉身形微微一震。

这可不怪她,她的本意可是……可是要讨好这杨国丰……

她立刻装出一副讪讪的无措模样,看向这杨国丰。

杨国丰又目光复杂的看她一眼,脸­色­似乎微缓。

九姐儿的一颗心也慢慢坦然起来,可不可理解成这种马其实挺好哄呢?

翠翘和青杏送那帮姨娘出门,看着那一个个不免懊丧的身影,九姐儿并不觉得有什么愧疚。

这可是她们一个个送上门来的,给她垫背的不也应该吗?

再说,其实这要怪也只能怪这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家伙,她是摆了路,可是他可以不走,在她面前和这帮美妾卿卿我我。

这也是人之常情不是吗?

恼了妻子,去宠爱妾室。

可是这家伙没有,规矩比天大,在自己这帮美妾面前竟然也摆这幅凶巴巴的脸,她总算是见识了,哎,看来对自己还算可以了……

“吃吧,还等什么?一会儿还有的忙。”冷不防身边低沉的一声将她的思绪打断。

“是,王爷!”看了一眼对面那已经在丫鬟的服侍下已经在饭桌前坐定的杨国丰,九姐儿笑着脆声应道。

见她竟然这样一派笑吟吟的高兴模样,杨国丰禁不住又蹙眉。

她的小花招他当然看在眼中,他的这个小妻子是不玩心眼就过不去一天的人,只不过……不过看她这样想方设法讨好他,他心头也就找不出一丝脾气,无论是她刚才耍的那些小花招,还是……还是昨晚的事……

他眉宇间那蹙起的弧度慢慢的也就舒展开来,然后垂头吃饭。

看着对面男人那一番脸­色­变幻,九姐儿不由微微一笑,然后也低头吃饭。

等两人收拾好出去的时候,天­色­才刚刚蒙蒙亮。

两人一前一后的到了太和堂,那端孟老太妃已经收拾妥当,然后三人一起坐车去了宗祠。

一路上那孟老太妃一直一言不发,而杨国丰也是满脸凝重,九姐儿自然也只敢安安静静的坐着。

这一刻,她倒并没有作为新媳­妇­那种被人忽视被人冷待的尴尬。

可以想象得到,丈夫早丧,三个亲生儿子如今又只剩下一个,那孟老太妃心头是如何的忧戚。

也就是眼前这能文能武的女人吧,如果换做别人,也许早就撑不下去了。

——所以她看向孟老太妃的眼中禁不住就多了几分同情和真诚,搀扶这孟老太妃的动作也更加尽心和小心,拜起杨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也更加郑重和虔诚。

孟老太妃的脸­色­便显出更多的满意之­色­来。

多年阅历,每个人脸上的真情和假意她又怎么可能分不清,这个女孩子不大的年纪,竟然能感同身受她这份感伤,定是个好的。

孟老太妃满意,杨国丰自然也满意。

他再一次发现娶个­精­俐剔透媳­妇­的好处,那就是他要省很多心,嗯,比原先夏氏时好太多了。

两人的这番满意,九姐儿却丝毫没感受到,因为她正在夏氏的配位前郑重拜祭。

继室要给逝去的先头夫人叩头,这个她在婚前就听说过。

当时她是有些委屈的,很排斥这封建礼教。

只不过这刻,面对着夏氏的牌位,她却以完全换了一种心思,满心的怜悯。

这样一个­性­情软弱的女人,在这复杂的王府里生存如何的艰难,她自然能想象得出。

不过如今她已经解脱了,换上了自己。

哎,与其说在怜悯她还不如说是在怜悯自己,因为接下来的这一切都要换自己来面对了。

因为惦着新婚夫­妇­要回门的事,所以几人并未在宗祠处多做逗留,很快就打了回城,一通准备,然后在巳时初九姐儿和杨国丰就又坐上了直奔文家的马车。

密闭的空间里,九姐儿依然独自面对这给她压迫感的男人,不过今天情况似乎好了许多。

也不只是因为他昨晚没碰她,还是因为她一门心思全在文家众人身上——

李太君还好吧?蒋氏有没有去让人帮她照看她春来在花园边育的那些白蜡树苗呢?四姐儿六姐儿她们这两日有没有回来过呢……

当然,在众多的人中,她最惦念的之甚的还是她的亲娘徐姨娘。

大婚那天她本来想让她看看自己穿嫁衣的样子,让青桃偷偷去叫她,哪怕只是远远地望一眼呢,也就当是她在出嫁前和这位亲娘作别。

这封建古社会的身份礼教就是这样残酷,出嫁前远的近的之人见了一大堆,独独不能见她这位亲娘,哎……

只不过青桃去叫了两次,她的这位亲娘却怎么都不来。

只说来往的宾客太多了,要是有人真留意了马上就要贵为王妃的她竟然有她这样一个卑贱的生母,会看清她的。

“……姨娘还说让姑娘好好的,孝敬婆母,伺候丈夫,只要姑娘好了,她也就好了,以后的路还长远着呢……”她正感动着,那青桃又道。

听到这里,她禁不住红着眼眶笑。

是啊,她好了,她也就好了,母凭女贵,相信以后她在府中也会生活的安稳和乐,所以她的这个亲娘劝她千万不要小不忍,恣情放纵。

这般为她,真的就成了她放不下的牵挂……

正想着,马车已经停下,文府门口,远远的就看见在大门口相迎之人,正是文景水文景金一众兄弟。

下了马车见过礼,两人便在众人的带领下去往延寿堂。

说实话,对于见这李太君,九姐儿心里是有几分别扭的,毕竟有过五姐儿那件事,那李太君又会怎么看待这杨国丰呢。

虽说之前大婚那天,这杨国丰是和李太君敬过茶的,可是问题是那天没有自己在场……

那路并没有因为九姐儿的一番思绪而延长,很快那延寿堂就在前面。

九姐儿禁不住转头看了杨国丰一眼,在目光落到杨国丰那张清冷无波的脸上时,禁不住又是一阵无力。

这男人,真面瘫!

“来了……”

忽听这样一声,然后就又一众人迎了出来:宁平侯和三老爷文崇湖在前,然后就是四老爷,再就是蒋氏、苗氏、甄氏和一众姑娘媳­妇­。

看着这般排场,九姐儿禁不住有点脸红,太扯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迎接皇帝呢。

她不由得再次瞥向身边男人的脸,只不过这次完全不同于刚才,而是暗暗地。

但身边男人却还是那副表情,没有笑,但也没有蹙眉。

她的心情不由稍安。

众人相见,自然又是一番寒暄见礼,然后相偕进了屋。

李太君头戴镶玉刺绣抹额,身着一件墨绿绣金褙子,看起来 ...

(很­精­神的样子,但九姐儿却发现她明显的又瘦了。

这才是自己离开府上的第三天呀。

什么事让这位老人这般呢?

她这端正感念着,那边杨国丰已经作势要给李太君见礼。

她自然赶紧跟从,然后两人郑重其事的给李太君磕了头。

显然,李太君脸上的笑容就多了几分,赶忙赏了见面礼,吩咐一边的文景年和冯氏夫­妇­将他们搀起来。

然后两人又给三老爷和蒋氏见礼,给其他长辈见礼,一番下来,这杨国丰虽然的做派虽然和谦卑殷切不搭边,但是却又周到恭敬。

九姐儿对于杨国丰的这番做派挺满意地,因为这般进退有度,李太君脸上的笑容多了,而自己那几个热情过度的叔叔伯伯加父亲也止步了,嗯,好气度,这应该算是能压住场子了吧。

后来又坐了会儿,文崇江和文崇湖一众男丁便引了杨国丰去了前院。

男丁们走了,女眷们自然少了顾忌,少了顾忌之后,便是一众人呼啦啦的上来,将九姐儿瞬间围住,七嘴八舌的问候起来。

九姐儿真有点招架。

该什么态度呢?

一味的说好,不禁心虚,更是怕惹了众人的嫉妒;可是说不好吗,这也绝对不行,气人有笑人无,这可是人的通病。

“好了好了,这成什么样子?花园已经搭了戏台,都过去看戏吧。”就在这时候,那坐在上首的李太君发话了。

众人自然满脸不愿,但又不得不听。

“九丫头,来,过来扶我一把!”李太君有一句,让九姐儿立刻如蒙大赦,赶紧过来和方妈妈一起扶起李太君。

“九丫头,还好吧?”三人沉默的沿着甬路走了一截儿,那李太君忽然问九姐儿。

九姐儿一怔,点点头,又摇摇头。

那李太君看了,就禁不住一声轻叹,低声一句,“好好地吧,我看那杨国丰倒是个稳妥的,稳妥就好……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九姐儿再一怔,看向老人,当对上老人那微微有些浑浊的眸中的丝丝忧虑和感伤,心头不由一酸,泛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老人又怎么可能忘记五姐儿之事呢?

但却又不得不将自己嫁过去,只因文家的前途和体面比任何都重要,牺牲自己也是在所难免。

但老人却由不得不担心自己,毕竟自己要承受许多,包括五姐儿留下的­阴­影。

不过想想还好吧,这杨国丰并未因此就对自己有什么看法,明明知道自己那么多的心思却选择包容,似乎是挺不错的一个呢。

不错什么,但稍后她又很快否定了自己,在五姐儿这件事上,应该被怨恨的不应该是这混蛋男人嘛……

……

------题外话------

胳膊疼的厉害,肩周炎,哎……所以又更少了,谅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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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谋嫁极品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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