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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书网 > 庶女谋嫁极品王妃 > 十 小女人风波——

十 小女人风波——

( 白净富态、一团和气、上敬婆母、下睦妯娌、出身名门、稳重能­干­。

邹氏在侯府中一直是个完美的存在,只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这样的一个媳­妇­却似乎并不得婆母的心!

“老大媳­妇­来了,快过来坐,也不知那五姨娘如何了?孩子可还好?”

可是今天似乎不同,老太君对于邹氏的到来表现出明显的热情,也许是刚刚这里上演的那番明争暗斗的戏码让老人觉得心力交瘁吧。

“嗯,谢老太君关心,都好,这五姨娘从怀了孩子就养的不错,这小病小灾自然碍不着什么的。”那邹氏立刻又笑道。

“看我……只顾闲话,都忘了给老太君请安,本来就来晚了,现在又……哎,真该打!”那邹氏接着又道,说着就作势要行礼。

“好了好了,你这不是有情可缘,我们娘儿俩,就别弄那些虚礼了,你也不容易,过来喝口茶吧!”那老太君却很快的制止了她。

那邹氏也就没有再拜,再次谢过老太君,然后又和苗氏蒋氏几个妯娌寒暄招呼。

那边跟着邹氏过来的大房的文三姐、文六姐、文八姐,外加一个特别存在者文七姐也纷纷向老太君请安。

对着一帮如花似玉的孙女,老太君心情似乎好了起来,和颜悦­色­的和她们说些闲话,最后还笑眯眯的拉了三姐儿询问她嫁妆绣的怎么样了。

文三姐高挑漂亮,举止大方,但却是个清冷的­性­子,平时不苟言笑,只不过此刻被疼爱她的祖母一调侃,却禁不住红了脸,忸怩起来。

一屋子的人瞬间都笑了……

但热闹中,那翠屏却忽然匆匆的进来,附在二夫人的大丫头翠秀耳边说了什么,翠秀一怔,然后悄悄走到二夫人身边和她低语。

二夫人微微蹙眉,然后站起身来,不声不响的带着翠秀转身退了出去。ww

众人并未注意到此刻屋里少了两人,但这众人中却并不包括文九姐。

文府众多的女眷,再加上丫鬟婆子,挤在一起,屋子再大也已经满为患,她这个无足轻重的人就被挤到了屋角,正挨着门帘。

再加上她又是个警醒细心的,自然就将这一幕看进眼里。

当然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哪房屋子里都姨娘下人一大堆,随时都有突发情况。

让她觉得奇怪的是,二夫人主仆出去后,那被众人环绕的大夫人忽然转过头来,对着翠屏笑,而那翠屏也回她一笑,才转身出去。

啊……

九姐儿不由微微一怔。

不过她很快就明白了——

工夫不大,二夫人就匆匆而回,只不过她刚才坐的那个挨着老太君的位置却已经有人了,那就是大夫人邹氏。

二夫人无奈,只好在一边的位置上坐了,眼巴巴的看着老太君和邹氏谈笑,细白的手指紧紧地捏揉着手中的帕子。

九姐儿不由瞬间恍悟,邹氏的迟到怕也是有乾坤的吧,不然怎么就这么恰到好处呢?

其实她昨天就听说宁平侯大伯父那个怀着孩子的五小妾受了风寒的事,本来只是小病,却一直闹腾到今天早上,还惊动了老太君,这应该也是有心人故意渲染吧。

如此重视善待小妾还有小妾肚里的孩子,这样的主母怎么又不被人交口称赞呢?

不早不晚,选择在斗争完了感情伤了的时候再欢喜无辜的出场,自然会受到欢迎,又怎么不讨好呢?

哎……

怪不得不动声­色­的就将偌大的一个侯府攥得滴水不漏,当真端的是好手段!

“九姐姐,走了!”这时却听见身边的十姐儿喊她。

她一怔,才发现姐妹们都散了,正往门口走,屋里只留几个太太。

她赶紧跟在十姐儿身后……

应该是到了男眷们请安的时间了,而她们呢,则要去清雅阁上课了。

从延寿堂出来,沿着一条青石铺就的甬路,直走就到了花园,然后再转个弯就看见一处不大的院落,青砖粉墙,那就是她们学习的地方——清雅阁,

文大姐已经出阁,文二姐早夭,而文三姐临近婚期,也就停了课业,专心的绣嫁妆,那文五姐又一直“病”着,所以此刻坐在清雅阁里的也就剩了七位姑娘。

有人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而这里一下子坐了七个,虽然都还是小女人,但却并不妨碍每天都会闹腾出几场不大不小的风波来,尤其是在这里面有文六姐这么一个存在的情况下。

不过说风波,也来来去去的不过是那些烂戏码——

野­性­又蛮横的六姐儿欺负她的庶妹文八姐,软弱又爱哭的文八姐被她的嫡姐文六姐恶整了。

再就是六姐儿拉着七姐儿,与四姐儿十姐儿组成的好学派闹不对眼了,当然也有四姐儿十姐儿将整天就知道玩乐胡闹的六姐儿告到云先生那里……

十一姐儿因为四夫人的缘故本来就没人愿意与之亲近,再加上年龄小,所以几乎没什么人理她。

而九姐儿除了默默地旁观,偶尔也和八姐儿十姐儿说说话,但是却从来避免卷进任何斗争。

一是觉得这小孩把戏,实在无聊;二就是低调藏拙,不愿与人为敌。

不过今天这闹腾的似乎有点过分了——

“六姐儿,你知不知道这样花里胡哨的蜘蛛是有毒的,咬了人就麻烦了,快拿开——丢出去!”

“是吗?连这个都知道,四姐姐还真是有学问,不过我要是偏不拿开呢?”

“你简直……不可理喻,我告诉你,你要是再不拿开,我就去给你告先生……”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文四姐,你还真去……站住,听见了没有,不然……不然我让这蜘蛛咬你……”

然后就是一阵杂乱的奔跑撕扯声。

“啊——”

接着就是一声尖叫。

“八姐姐……”

“八妹妹……”

再接着就是一阵惊恐紧张的喊叫。

“八姐姐……八姐姐被那蜘蛛吓死了……”

最后是十一姐儿颤微微地总结。

……

------题外话------

亲们,新年快乐!

我把那个人物列表那里改了,四姐儿、五姐儿、七姐儿都改成了十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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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表哥送的!

( 混乱发生的时候,九姐儿正捧着一本改装后的《女则》看得起劲。ww

所谓改装,其实也就是挂羊头卖狗­肉­而已。《女则》的皮子,才子佳人的小说的里子。

嗯……这个,真的不是她离经叛道,其实她一直都在努力做一名古代的闺秀,并且还做的不错。

实在是这古代的阅读物太单一了,娱乐­性­的读物还是九姐儿来这个异世第一次看到。

这还是徐姑姑淘腾了很久才弄到的,所以她才这样迫不及待。

“八姐姐……八姐姐被那蜘蛛吓死了……”

她本来以为这帮小姑娘闹闹就过了呢,但直到这句话响起时,才知道严重了。

她坐不住了,赶紧将书一放,走了过去,然后就看见了那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文八姐。

瘦小的身子毫无声息的躺着,一张小脸煞白,那双平时总是闪着小鹿般无辜柔弱目光的大杏眼也紧闭着。

“青川,快去叫人。”

各位小姐丫鬟们惊慌了一阵子终于有所安定,那年龄最长的文四姐便吩咐身边的小丫头。

“不行,难道你又想跪祠堂。”

但是她的话音刚落,另一个稚­嫩­却带了几分刁蛮的声音就立刻反对。

说话的女孩儿十二三岁的年纪,生的高挑健壮,浓眉大眼,穿一件玫瑰红万字流云妆花小袄。

正是那文六姐,大太太邹氏生平另一处小小的美中不足。

邹氏贤良淑德、能­干­和气,是交口称赞的人物,但偏偏不得婆母的心,这算是一处美中不足。

而另一点美中不足呢,就是眼前这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女儿,不晓得是因为天­性­,还是因为幺女过于娇惯的缘故,这文六姐不仅狂妄,而且霸道刁蛮,毫无闺秀风范。

“可是……那八姐姐怎么办?”十姐儿看了一眼地上的八姐儿道。

六姐儿也看了一眼地上的八姐儿,却没话说。

“让我来试试吧!”

就在这僵持的时刻,忽听一个声音道。

众人回头,就看见那一个穿着半旧的桃红­色­刻丝小袄的清瘦女孩正站在众人身后,虽然眉头微蹙,但是一张白净的小脸上却有着让人无法错认的笃定神情。

正是文九姐!

她也不希望去叫人,因为在这个古时空里盛行这样一种处罚方式,那就是连坐。

连坐就是本人未实施犯罪行为,但因与犯罪者有某种关系关联而受牵连。

国刑是株连九族,而家法呢,则是陪罚。

上次因为这文六姐冒犯了云先生,闹到了老太君那里,导致的后果则是在清雅阁上课的所有的姑娘都去跪了祠堂。

她可不想再受拖累!

别人还好,但她这个一点也不适应古代这跪来跪去习惯的人却膝盖足足疼了十多天。

“九姐姐,你……有办法?”短暂的沉默了片刻,十姐儿开口问。

“试试吧!”

不理会众人眼中的质疑,九姐儿拨开众人走上前去。

“青杏,来帮把手!”

她按照前世所积累的医护知识,先让青杏帮她把八姐儿放平,将双脚垫高,然后又将八姐儿的衣领解开些,接着又用手指用力按压她的人中­茓­。

八姐儿的手指动了一下,只不过却并没有醒过来。

“青桃,取跟绣花针过来!”

九姐儿眉头不由蹙得更紧,这八姐儿还真是够弱的,因为生了一张圆脸,平时看着倒还不错,但没想到身上却这么瘦。

日子不好过吧!

也是啊,早早死了亲娘的庶女,­性­情又懦弱沉闷,嫡母还是一个笑里藏刀的,还整天受嫡姐的欺压。

哎……

“给,姑娘——”

“嗯!”

接过青桃递过的绣花针,九姐儿立刻抬起八姐儿的手指,在那细瘦的中指尖上猛然一刺,然后又去挤上面的血珠。

“唔……”

八姐儿终于发出一声低吟,睁开了眼睛。

“啊,醒了!”

“八妹妹你没事吧?”

“八姐姐快起来吧……”

众姐妹大喜。

“哼,文八姐,你是装的吧?”

但这其中却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正是那文六姐。

看众人对因自己的任­性­胡闹而遭了无妄之灾的人表示关切,其中还包括一直迎合自己的文七姐,这小姑娘心虚别扭之际,自动补脑被众人遗弃了。

天之骄女的心­性­,又怎么能忍受这个。

很显然,她这一声犯了众怒,众人不满的目光纷纷投向她。

“六妹妹,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快向八妹妹道歉!”那文四姐一张娟秀的脸上更是一片愤愤。

这文四姐虽然是这里面最大的,是嫡出,但却因为自身是个懒得管事的寡淡­性­子,又是个不善言辞的,所以很少有机会施展姐姐的气度和威严。

只不过这会儿却破了例,实在是因为对自己和六姐儿闹腾而连累八姐儿这一事觉得愧疚。

而现在这个罪魁祸首竟然还这样说,是可忍,孰不可忍,所以她第一次拿出了姐姐的气势。

“我偏不,一个庶出,凭什么?”

文六姐被四姐儿的声­色­俱厉激得大怒,口不择言起来。

但是说完,她就后悔了,虽然她颇为骄纵,但却还不是一点也无脑,她这不等于打翻了一船人嘛?

这里除了她和四姐外,又有哪个不和“庶”这个字有关系呢?特别是那和她一直要好的七姐儿更是庶出的庶出。

她脸­色­讪讪的,却又不知该如何弥补,最后目光忽然落到墙角鲜艳的一团上。

“小乖,原来你在这儿呀!”

文六姐终于找到了永远站在自己这一边的知音,不再理任何人,笑着蹲下身,去和地上那只五彩斑斓的大蜘蛛说话。

众人的目光也随之投到那只大蜘蛛身上,那刚刚被救醒的文八姐更是一把攥紧了文九姐的手臂。

“别怕,八姐姐,没事的……”九姐儿赶紧低声安慰。

但好像是为了推翻她这句话,她的话音未落,那只大蜘蛛就忽然动了,而且以相当快的速度向着这边移动过来。

“啊……”

文八姐再次发出一声高分贝的尖叫,然后快速的扑到了九姐儿的身上。

看着那已经近在咫尺的大蜘蛛,九姐儿也急了,顺手抓起身边桌上的一方砚台就掷过去——

“啪——”

那五彩缤纷的一团瞬间成了一团­肉­酱。

“哇……”六姐儿大哭起来,“你……你竟然杀了小乖,你太可恶了……你知不知道这是表哥送的,过几天他就要来了,他、他一定不会饶过你的… ...

(…”

欧阳靖送的?!

九姐儿听罢,不由得头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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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渊源——

( 是夜,青杏端着一个掐丝珐琅三君子的托盘推开屋门,就看见了那坐在床边烛光下发呆的文九姐。ww

“姑娘,在想什么?您不是很喜欢这话本吗?怎么不看了?”青杏一怔,将那托盘放下,然后问道。

九姐儿抬头看她一眼,也没说话,只摇摇头。

“姑娘,您是不是……是不是在担心六姑娘说的表少爷的事?”青杏看了她片刻,忽然又问道。

这次轮到九姐儿愣怔了,随后警戒的抬头,直直的看向她。

“姑娘放心吧,前些日子奴婢才听六姑娘屋里的青兰青竹议论,说这表少爷和四年前不同了,不仅高了瘦了,也那样不讲道理了,据说还和……和那个少年就成名的威远王习得一身武艺呢,这样的人又怎么还会整天捉摸着欺负一个女孩家呢,再说,表少爷今天也十四了吧,就是来了,也不可能整天在内院晃的,姑娘又哪会轻易碰得。”青杏又道。

听这丫头如此说,九姐儿的一颗心才放下。

她还以为这个丫头看透了她呢——

四年前和信亲王世子欧阳靖那段渊源,并不是这个小丫头口中那么简单。

这个小丫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她所知道的是因世子的霸道可恶,导致自家姑娘和这世子同时掉进了池塘里。

但却不知道事实上是另一个版本——

其实那天欧阳靖根本没事,是她一脚将他踹进了水中。

可以说要不是这欧阳猪头,她还不能成为这文九姐。

“晋老师——”

失去意识前一刻,还是顶楼上少年那痛悔而撕心裂肺的呼唤。

可是却不知为什么,等她醒过来,却是在池水里,那冰冷的水大量的灌入她的口鼻,浑身彻骨的冷,眼耳口鼻俱被封住,几乎无法呼吸了。

为了摆脱那痛苦的处境,她下意识地就开始挣扎,双臂用力划,双腿用力蹬。

她当然会游泳,大学体育里有这项,她是其中佼佼者。

很快她的身体就浮出水面,她快速的游到了岸边,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才发现不对劲,因为那手不是她的。

不只手,那身体……也不是她的……

“……­干­豆芽,你竟然、竟然会游泳?枉本世子还急急的派了阿福去叫人,为什么不早说?”这时,却忽然听一个声音对她大喊。

她一怔,看过去,然后不由瞬间瞪大了眼——

眼前站的这个圆滚滚、眼睛被挤成一条缝、和八戒有一拼的小少年,竟是古装的打扮。

头上束发金冠,身上石青­色­宝相花刻丝锦袍,腰束玉带,带上还饰着东珠。

“­干­豆芽,本世子问话……你没听见吗?”她呆怔之间,那个小猪头不悦了,对着她叫嚣。

柿……子吗?不对,应该是世子……啊,难道她……

“­干­豆芽,你竟然给本世子装聋作哑……好啊好啊,本世子再让你去喝两口凉水……”不防间那个小猪头竟然大怒,冲了过来,卯足劲将她往池里推。

她大吃一惊,试图稳住身形。

但没想到的是这个身子太过柔弱,没力气,很快就再次被推倒水边。

她急了,奋力的反抗。

撕扯中,眼见不敌那人高马大的小猪头,情急下,一口咬在他的手上,然后趁他吃痛之际,一脚将这个家伙踹进池中。

身体本尊应该就是死在这小猪头手里,可见这家伙是个无法无天的,她的手段必须要彻底点才行。

经历过一次生死,她开始变得更加珍惜这得来不易的重生机缘,尽管眼前的一切都如梦幻。

“­干­豆芽,你竟然敢……敢踹我,你不想活了吗?快……快拉我上去……”

那小胖子到了水里却还气势不减,对她咬牙切齿的嘶喊,但喊着喊着就渐渐没声了,沉了下去。

原来这小猪头不会游泳……

“世子爷,世子爷,来了,来了……”

就在她还未消化这一连串的奇异变故之时,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惊吓恐慌中满脑子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汹涌而来,她迅速的梳理之后,迅速的做出了应变,那就是也快速的跳进水里……

后来她和那小猪头都被救了上来,只不过小猪头却昏了,她便编了那小猪头为救她才落水的理由,想着走一步算一步。

当然没人好意思怪她,即使那贵为世子的欧阳靖生死未卜,即使大夫人邹氏心疼外甥直哭,即使老太君很担心会得罪了信亲王……

谁让她是这欧阳小猪头故意推下水的呢?

其实没人怪她,她也不好过,初到异世的各种不适,再加上对于那小猪头醒过来后诸多忧虑……

可结果,却大大出乎她意料,小猪头醒了,好了,走了。

却并没追究落水那件事,也没找她来算账,别人也没有!

这页就这样被翻过去了,她也渐渐的将之淡忘,只是没想到如今又要再见这小猪头……

“姑娘,徐姑姑过来了。”

就在这时,屋门再次被推开了,青桃领了徐姑姑进来。

“哦,姑姑,这么晚了,您怎么亲自过来,难道姨娘有事?”看见来人,九姐儿白净的脸上立刻一片端凝,站起来相迎。

“姑娘别多想,姨娘那里一切都好!”徐姑姑赶紧道。

“哦……”九姐儿这才松口气。

“姨娘今个­精­神好,摘了些桂花做了桂花栗子糖糕,让我拿过来给姑娘尝尝!”徐姑姑说着便将一个红漆雕花食盒递给青桃。

“哦,那多谢姨娘了!”九姐儿笑笑,但是目光落在外面夜­色­中的庭院时,却又面­色­微敛。

“放心,姑娘,今儿姨娘这糖糕做了可不少,做好了首先就让老奴送过去给三夫人,再就是四少爷和十姑娘,姑娘这儿是最后一处。”看她那番表情,那徐姑姑笑。

“嗯……”九姐儿又问,“那老爷哪儿呢?”

“老爷哪儿……”徐姑姑眼睑立刻垂下去,“到未曾,应该是……姨娘忘了吧。”

“哦!”听了这些,九姐儿禁不住点头,心里欣慰。

这个亲娘终于上道了,不容易啊!

这个岁数,争宠已毫无意义,还不如巴结一下主母,让日子好过些。

再说她的那个凉薄软弱的父亲,又何曾正眼看过她们呣子,这尊泥胎不拜也罢。

靠自己才是王道!

徐姑姑又坐了一下,便要回去。

“姑姑……”但九姐儿却又喊住她,沉吟片刻才低声道,“帮我打听一下欧阳靖的事吧?”

“欧阳……世子?”徐姑姑听完却是脸微变,“姑娘难道想……”

“想什么?”九姐儿笑了,“姑姑别多心,我只 ...

(是有点小事而已!”

她当然明白徐姑姑的意思,不过又怎么可能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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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智取(一)

( 文家姑娘的才艺学习,除了一早的读书课外,就是后晌的刺绣课。ww

只不过因教授她们刺绣的苏师傅异常忙碌的缘故,这刺绣课两天一次,空闲下来的那天就各自在屋里练习,或完成苏师傅布置的刺绣功课。

话说冬月十三这天,又到了姑娘们上刺绣课的时候,九姐儿早早的就换好了衣服,和青杏一起向奇芳阁走去。

奇芳阁和清雅阁毗邻,也需穿过一条长甬路,到了花园处转弯,那临着小库房的三间木制房子,正是姑娘们学习刺绣的所在。

主仆两个刚走上甬路,就听见身后传来说话声。

九姐儿转头,就看见了从另一面走来的六姐儿、七姐儿和八姐儿。

六姐儿和七姐儿走在前面,边走边说笑,八姐儿跟在两人身后,垂着头,再后面就是几人提着箱箧的丫头。

九姐儿赶紧给几人行礼,七姐儿和八姐儿也都回了礼,只有六姐儿看也不看她,一拧脖子走了。

自从那天在清雅阁的事后,这六姐儿就恨上她了。

以前见了面,虽然不亲昵不热情,但至少不会敌对。

可是现在,每次见面不是故意找她麻烦,用话刺她,就是甩脸子。

哎……

一直奉行着藏拙行事、低调做人原则的她,没想到在恻隐之情面前,还是忍不住得罪了人。

“九妹妹来得可真早呀!”那七姐儿侧过头看了她笑,一双妙目盈盈闪烁。

她穿一件颇为合身的粉红­色­刻丝十样锦的小袄,外罩一件七成新的绒毛锦­色­披风,眉眼­精­致,樱­唇­如花,巧笑倩兮中,自有一股难掩的风流娇媚。ww

“没什么事就过来了,我绣的不好,苏师傅瞧不上眼,想多下些工夫。”九姐儿立刻不好意思的道。

这位堂姐眼中的探究她当然看得懂,这也算是那件事的遗患之一吧。

是啊,小透明,却一下子有了那么大作为,不仅临危不乱,救醒了姐姐,还仗义勇为,除去那只花蜘蛛。

由不得别人不寻思呀……

所以也只能更加低调,淡化他人心中眼中的存在感!

“这个吗,要慢慢来,妹妹还小呢,不急!”

果然,听了这话,那文七姐俏脸上便显出一丝没意思来,敷衍了两句,转身走了。

目送着那袅袅婷婷的身影,九姐儿脸上不动声­色­,但是心里却不由暗暗一笑。

饶是再心思灵巧,也只不过是个小姑娘罢了。

“九妹妹,这是我和宋嬷嬷一起制的香露,可好闻了,送你吧!”

这时,那走在后面的文八姐,趁没人注意,快步走到九姐儿身边来,悄悄塞了一个小瓶子给她。

“哦,那多谢八姐姐了!”九姐儿一怔,道。

“这个……不用你谢我,是……是我该谢谢你才是,那天……”一听这个,小姑娘不足巴掌大的小脸上一片羞涩的红晕,声音也低如蚊呐。

“文八姐,你在后面磨蹭什么,快走!”两人正说话间,却不防那文六姐突然回头,对着文八姐大喊。

文八姐吓坏了,赶紧快步去追两人。

但走了几步后,看六姐儿没看她,又回过头来,对着九姐儿眨眨眼,偷偷的笑。

那难得露出的活泼模样,立刻将九姐儿逗笑了……

照例,丫鬟们不能进奇芳阁,将姑娘们送进去后就各自回屋,所以一路熙熙攘攘,可到了目的地,却一下子清静起来。

九姐儿进去的时候,六姐儿她们已经在各自绣棚前上坐好,正在穿针引线,摆弄绣架,那五彩的丝线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光芒。

九姐儿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完成那副才绣了一半的芙蓉出水图。

她刚坐下,四姐儿和十姐儿也结伴而来,后面还跟着十一姐儿。

“九姐姐,九姐姐,你那天弄的那个彩­色­蜡烛好有趣,今天能不能再弄一个?”

四姐儿和十姐儿也各自坐好,开始准备刺绣,但是那十一姐儿看苏师傅没来,却不仅不坐,反而跑到九姐儿面前来说话。

“那个呀……”接收着四面八方投过来的各­色­目光,九姐儿只能将那满心的无奈强压下,装出一副赧然的样子,“其实也没什么新鲜的,那天我正因……正因背书的事愁呢,恰好大舅母送了几根蜡烛来,便想着拿来耍一耍解闷,没想到竟然……竟然就弄出了那个……这个真的没什么……”说完后还瞄了那文十姐一眼。

说起来,还是因为那天救八姐儿一事。

对于那件事,十一姐儿这小姑娘可算是对她崇拜的五体投地,没事有事的总溜去她哪儿玩,还非要追问她怎么懂的这些。

她只能告诉她是从书上看的,又怕她刨坑问底,便赶紧又说自己这两天发现了个好玩的物事,来转移注意力……

“呵……九姐姐,你不喜欢背书,却去糟践大舅母送来的蜡烛,这要是让大舅母知道了,有多伤心呀。”

看来她这帮腔者的确找对了人,听了她那席话,那文十姐立刻嗔瞪她一眼,掩嘴笑。

众人也被逗笑了。

“妹妹,你不去告诉大舅母不就行了?”

看刚才那紧张氛围已经被欢快所代替,九姐儿心头不由一送,便故意夸张的苦了脸,和十姐儿打趣。

众人再次笑了……

“我到很好奇那个彩­色­蜡烛,不如今天下了学我们去九妹妹那里,九妹妹再做一只来,让我们也开开眼?”这时那四姐开口道。

“好啊好啊!”不待九姐儿答话,那十一姐儿就已兴奋的拍手道。

“嗯,九姐姐,我也好想见识一下那彩­色­蜡烛,如果你那里蜡烛不够的话,可以让青杏去我哪儿取几只来用。”那十姐儿也道。

“这个……好吧!”事已至此,九姐儿也只好应了。

门口还没苏师傅的踪迹,众姐妹便又纷纷问起那彩­色­蜡烛的事,连那七姐儿也加入进来。

唯有文六姐,垂头一言不发。

但那紧被她握在手里的绣棚,不知不觉中却已变了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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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智取(二)

( 贵为侯府的嫡女,幺女,外祖家还有着显赫地位,所以文六姐在众姐妹中一直都是众星拱月的存在,习惯了别人的追捧讨好。ww

可是今天主角的身份却被人取代了,而且那个人还是最近惹得她最不快的人,这文六姐自然心里满心愤愤。

再加上她……她其实也对那个什么彩­色­蜡烛感兴趣的好不好,她一向是个喜好新鲜物事的人。

可是那个可恶的九姐儿竟然都不问她一声,成心要和她做对是不是,她会让她好看……

众姐妹正闲话中,就听门外传来脚步声,那不高不低的节奏瞬间让众姐妹安静下来,坐好,开始一脸郑重的摆弄手中的绣架,连那一向跋扈骄纵的文六姐都不敢有丝毫含糊。

工夫不大,一个身着月白­色­领兰花刺绣长袄、头梳斜飞远山髻的女子就出现在门口。

女子生的清瘦苍白,脸上的神情又肃穆而端凝,让人望上去很有些生畏之感。

这便是教授文家众姐妹刺绣课的苏玉和苏师傅,更是京城最大的绣巷锦绣街的大掌柜。

“见过苏师傅!”

众姐妹不敢怠慢,见那苏师傅进来,赶紧齐齐站起来施礼。

苏师傅一双眸子在众人脸上逐一扫过,微微沉默了一下,才对大家摆摆手。

众姐妹坐下来。

那苏师傅也在屋子中央最高最大的绣棚前坐好,一边早有随身的侍女躬身奉上热腾腾的香茗。

“今儿我要和你们说的是套针绣,套针的绣制要分批进行,用到几种颜­色­自然也要分披,具体的绣法是第一批从边上起针,落针的一边要留出一线空隙,以容第二批针……”

那苏师傅先是轻呷一口茶,才捻针,绕线,一边为众姐妹讲解着,葱白玉指便在那上好贡缎上一阵飞舞,须臾间一枚花瓣已经栩栩生成。ww

众姐妹都瞪大眼睛看着,脸上满是崇慕的神­色­。

“且针脚的长短也不一致,第一针长,第二针就要相对短一点,第三针要跟第一针的长短一样,下面依次类推……咳咳……”那苏师傅又继续讲解示范,只不过工夫不大后,却禁不住一阵猛咳。

一边的侍女赶紧送上茶,那苏师傅饮了两口,平息了好半天,才深吸口气,对着众姐妹道,“你们先自练一会儿吧!”

众姐妹应了,然后开始穿针引线。

九姐儿也低了头,摆弄针线,只不过很显然心不在焉,时不时的抬头悄悄地瞄向那苏师傅。

两日不间,苏师傅更瘦了,应该是又过于劳碌,未能注重自己的身体,感了伤寒吧!

说起这苏师傅,这汴州城里只当是一个传奇看,却没几个人能窥到这传奇后面的血泪。

德才兼备的世家嫡女,嫁到了门当户对的名门望族,却因为不堪忍受丈夫的荒­淫­暴虐提出和离。

本来在之前,众人纷纷对她报以同情,可等这和离一提出,风向急转,不解、劝责、非议,苏家人更是以断绝关系相要挟。

不过最后还是和离了,可是名门闺秀却变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女,幸亏有已逝的母亲留下的一处绣庄可容身。

至于后来的事吗,就很有戏剧­性­了,孤女自立自强,将绣庄经营的蒸蒸日上,成了皇室贵族­妇­人着衣坠饰的主要来源。

可是苏家却因牵扯进某个贪墨案,几乎耗尽家财,再然后自然就是孤女力挽狂澜。

人人都说雪中送炭,不过这句话在这里却并不恰当,对于苏师傅这个救家族与为难之中的人,苏家人真的说不上什么感激。

“我在哥哥侄儿们眼中根本就是摇钱树一棵,嫌我不够节烈,坏了风门,可是怎么就不嫌我的钱呢,呵……”

她清晰地记着苏师傅对她说这这些时,脸上那讽刺自嘲的笑,还有眸光深处那悲怆的泪光。

这个时代女子的命运还真是悲惨呀,哎……

歇了片刻,那苏师傅又开始讲解,接着还布置了任务让众姐妹夯实巩固,她则挨个巡转指点。

看着苏师傅那愈发苍白的脸,九姐儿禁不住一阵担心,有心问一问,却又顾忌着众人的目光。

她第一次感觉到藏拙的无奈,也只好再找机会了!

又过了会儿,照例到了休整时间。

所谓休整时间,就是让学生上厕所喝水或者活动活动脑筋的这么个时间,其实也就等同于现代学生的课间十分钟。

九姐儿觉得机会来了,在苏师傅出了门后赶紧也站了起来,准备跟上去。

但走了两步才知道也似乎不可能,因为此时苏师傅身后已经跟了两人,那就是四姐儿和七姐儿。

呃……

她怎么忘了呢,这两个堂姐可是一直处心积虑的要讨好苏师傅,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殷勤的机会呢。

不只这会儿,就是一会儿散了这两个也要缠苏师傅很久,害得她每次想单独见苏师傅一面都费尽心机。

哎……

她无声的再叹一声,只好又慢慢的走回座位。

但无意中一抬头,却对上了一双仇视的眼睛,正是那文六姐!

她禁不住微微一怔,随后­唇­角划过一丝笑意,哦,有了……

她很快坐好,将自己身边的那个藤制箱箧打开,将自己昨天绣的那朵富贵牡丹拿出来。

“八姐姐,你看我昨天这功课做的怎么样?”她一边将手中的那富贵牡丹抖开,一边问距她最近的八姐儿。

“嗯,很好,九妹妹的绣功进步了呢,一会儿苏师傅见了肯定会夸你。”八姐儿笑道。

“是吗?”她便也笑了起来,但忽然又将手中的绣样一放,急切而羞赧的对八姐儿道,“八姐姐,我突然肚子疼,麻烦你帮我看一下,我去去就回!”

那八姐儿忙点头,她便一溜烟的飞奔出去了。

她回来的时候,那苏师傅已经在屋里了,而众姐妹也已坐好,在忙着穿针引线。

她便也坐了下来,加入了那忙碌的行列。

很快课程结束,到了最后苏师傅收昨日那功课的时候,可是九姐儿却发现自己绣的那功课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九姐儿被苏师傅留下,而其他姐妹向她投来同情的一瞥后,满心优越的出了门。

为什么?因为九姐儿铁要挨训了!

只不过九姐儿却毫无挨训的忧烦,反而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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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 “你还是这么心思机巧。”

文家其他姐妹离开后,苏师傅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目光锐利的审视了九姐儿许久,才道。

“呵呵,师傅不就喜欢我的机巧吗?”

九姐儿当然知道自己的心思瞒不过苏师傅,索­性­也不分辨,厚着脸皮耍赖。

苏师傅听了,摇摇头,最终也笑了。

确实,她就喜欢她的这份机巧——

还记得三年前,她在接下文家姑娘的刺绣课后,为了测试一下她们的天赋,也为了来一个下马威,曾给她们留了这样一份功课,那就是要她们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绣朵花。

要求栩栩如生,最好有呼之欲出之感!

如果太差的话,她将会考虑不带这个学生。

第二天那绣活交上来时,有一副傲霜枝真是糟透了,针法粗劣,线脚杂乱。

她没有多看一眼便将其扔在了一边,准备一会儿就将这幅绣活的主人拎出来立威。

但没想到的是,奇迹发生了——

那时正是草长莺飞之季,忽然一群蜂蝶从敞开的窗子里翩翩而入,落在那傲霜的掬花上面,挥都挥不去。

看着那蹩脚的掬花,再看看上面的蜂蝶,众人瞬间惊呆了……

后来她当然没罚成这幅绣活的主人,不过也没褒奖她,因为她明白她耍了小聪明。

“呵呵……姐姐们,我那烂活计又哪有吸引蜂蝶的本事,其实……其实是我一边绣花一边偷喝姨娘的桂花蜜,一不小心就将那瓶子打了,那些丝线全都沾了蜜水……”

但是等到下课后,她却意外的听见她和一众姐妹这么说,小脸上还带着憨憨的笑。ww

她不是孩子,一眼就看出这个女孩的表里不一。

她听过一些宫廷秘史,知道前朝时就有宫妃为了吸引帝王的注意用这种手段。

这个女孩应该是也是知道这些的,不然世上又哪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

可是却在众姐妹面前故意做出这样一副懵懂无心的样子,该是一个多么心思机巧的女孩呀!

“你这番做派又哪里像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苏师傅复在那绣架前坐好,又看了九姐儿道。

“师傅如此一番事业与作为,又何曾像一介女子?”九姐儿却依然不慌不忙。

很有技术的一句话,既有力的为自己辩驳,又巧妙地恭维了对方。

“呵呵,小油嘴!”苏玉和难得的露出欢快的笑颜,但很快脸­色­又凝滞下来,幽幽地道,“你以为我想这样……”

“师傅难道觉得九姐儿想这样吗?”

九姐儿的目光落在苏师傅那满是惆怅和忧戚的脸上,沉默了良久,才低低的道。

苏玉和一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无声的一叹。

她的处境她当然明白——

吸引蜂蝶的傲霜枝事件后的那个后晌下学,她就留了她,不过却是严厉的斥责了她。

奇­淫­之术,投机取巧,万万要不得!

她哭了,诚恳地向她认了错。

“你既然费尽心思,可为什么又在姐妹前故作懵懂无知呢?”她又问她。

“我……我只是不想师傅不教我这个学生,不然姨娘会伤心的,却并不是为出风头。”她想了想才道。

“为什么不想出风头?”她不由一怔。

“因为……因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踌躇了良久,才低声道。

她不由再次一怔,然后低头看向那个垂着头满脸凝重的小小女娃,心头升起一股深重的怜惜之情。

是啊,确实是这个道理呀!这个女娃比她聪明呀,懂得藏拙,懂得收敛锋芒……

“师傅,适才上课时我听你咳得厉害,可曾看过大夫?”九姐儿看天­色­不早,也就不再多废话,问起苏师傅的身体。

“看过了,老毛病了。”苏师傅却只是淡淡的一句,边说着还竟然拿起绣针,作势就要做活。

九姐儿急了,一把按住苏师傅的手,“师傅,您千万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呀!”

“我省得,省得!”看她那样紧张,苏师傅笑了。

九姐儿这才放下心来,然后又问起苏师傅最近在忙什么活计,并且主动提议要帮苏师傅分担。

以前经常有这种情况,苏师傅有庄子要管,有锦绣街的生意要打理,有时还会遇到某些高门命­妇­送一些绣活过来,不好推脱的,只能接下来。

这时,苏师傅便会让侍女将那些活计偷偷的送到徐姑姑手里,让徐姑姑转给九姐儿,让九姐儿用她那几乎以假乱真的盗版技术帮她。

苏师傅笑了,“你这个丫头,倒是个真心待我的,看来我的一番苦心没有白费呀,只是……只是这忙你却帮不得,因为我现在做的那活计可是女人中地位最高的那位的,一点差错也不能出的!”

“最高的?”九姐儿不由一愣,“杨……”

不待她说完,苏师傅就已经点点头,“对!”

九姐儿自动缄口,只看着苏师傅。

“呵呵……”苏师傅笑了,“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没什么稀奇的。”

怎么没什么稀奇?九姐儿张了张嘴,但最终却只在心里道,她这个来自两千年以后的人,也只是在影视和小说上见过这母仪天下的人物啊。

究竟生的什么模样派头,还真是好奇的紧。特别是对于这位出身将门、能文能武的杨氏皇后……

九姐儿被青杏接回院里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当穿过花园,到了角门处,九姐儿立刻敛了脸­色­、蹙了眉,低头做出一副不愉的神情。

顶着这表情,穿过游廊,回到自己屋里,坐在青杏老早就摆好的茶点前。

轻呷口茶,又吃了块芙蓉糕,九姐儿便慵懒的倚在了床边的美人榻上笑了。

还不错吗,一番勾心斗角之后,还可以有个独处的地方好好修养一下呢……

“姑娘,四姑娘、十姑娘她们过来看您了……嗯,还有六姑娘、七姑娘她们……”但这时,青桃却匆匆推门而入。

“还有六姐姐?”九姐儿不由一怔,又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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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伏笔,不过并不是宫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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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巧为(一)

( 当众姐妹进屋来,九姐儿正红着眼睛趴在床头,看见众人,赶紧站起来迎上,但脸上神­色­还是恹恹的。

“九姐姐,你……没事吧?”十姐儿立刻拉了她的手,关切的问。

“没什么,只是……只是被苏师傅训了一顿,还被罚……罚绣三十个荷包而已……”九姐儿闻言适时的垂头。

既然装,就要像一点!

“三十个?”众人听了,都禁不住咋舌,那十一姐儿更是叫了起来,“这么多,要绣到什么时候?”

“苏师傅一向严厉,这个十一妹妹……应该知道的……”九姐儿脸上的表情愈发郁郁,但稍后却又苦笑一记,“呵,其实这也没什么,熬几个通宵也就成了吧。”

很显然,她强颜欢笑的表情收服了众人的心,众人都同情地看着她,沉默了。

“七妹妹,我跟你说……”文六姐的声音便分外突兀起来。

从进了这个屋子,六姐儿就一直和身边的七姐儿低声说笑,也不知在说什么。

这种举动,在九姐儿这个孩子面孔、成人心智的伪萝莉眼里,虚张声势罢了。

但是在其他真货真价实的小姑娘眼里,则就有点过分了。九姐儿刺绣功课究竟怎么回事?众人都心知肚明。

特别是十姐儿,后晌下课一回就立马向母亲说了这事。

“哎,那又怎么样,谁让我们是庶出的一支呢。”却换来蒋氏这样一声叹。

十姐儿心头的那不平不忿瞬间被激了起来,如今六姐儿又这番作为,当真忍无可忍——

“六姐姐,说什么呢?是不是你知道九姐姐的功课去了哪里了?”十姐儿紧紧盯了六姐儿,一脸的似笑非笑。

“我怎么知道?”文六姐硬邦邦的来了一句,稍后又觉得颇不是味,咄咄逼人的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文十姐?”

“什么意思,呵……”十姐儿冷笑一声,然后看向那从进了屋就一直瑟缩在众人身后的八姐儿,“八姐姐,你说我什么意思?”

“我……我……”文八姐一愣,抬头飞快的扫了一眼九姐儿,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那双总是闪着柔弱光亮的大杏眼更满是泪光。

“文十姐,你­干­什么?明明是她自己没看好功课,为什么要反来要怪别人?要是一个国家亡了,难道只怪那些颠覆之人,自己就不反省了吗?树老伯空,人老怕松,戒空戒松,从严而终,你这个向来自诩学问高的人不会没听过这句吧?”

文六姐怕文八姐这个­性­软好欺的家伙被问急了,真的就把事情抖出来,赶紧一马当先,而且还引经据史。

“六妹妹说的什么话?忠孝礼义信,一直是我们大越子民笃守的本分,而女儿家更应该恪守­妇­言,谨行慎言,可现在你身为侯爷嫡亲千金,一品大员的女儿,竟然褒扬反骨,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这是受的那门的家教?要让有心人听去,指不定会招来什么祸事呢。”

本来就不满六姐儿的四姐儿,这会儿又听她竟然妄言朝廷大事,终于逮住机会了,立刻义正辞严的出言斥责,借此狠狠打压她。

母亲其实也很能­干­的好不好,可却总是落大伯母一头,偏偏那大伯母又是个面甜心苦的,母亲不知道吃了她多少暗亏,掉了多少眼泪。

凭什么?教出这样一个女儿来,还整天装腔作势,不就是因为大伯父袭了爵位吗?哼!

她现在真有为母亲出了口恶气的感觉……

六姐儿本来正为自己刚才的那番话沾沾自喜,但是让自己这个姐姐一剖析,竟然就成了大不敬,成了惹火的根苗,一下子懵了,圆润粉­嫩­的鹅蛋脸上划过一抹明显的恐慌,委屈又不甘的看着四姐儿,但却不敢多说一句。

“四姐姐,六姐姐也是无心之过……”

看见六姐儿这般,那一向刻意与大房交好的七姐儿立刻笑着为六姐儿辩驳。

“不知轻重的东西,你给我住口!”但她的话未说完,就被四姐儿一句呵斥。

七姐儿立刻噤了声,但是一双美目里禁不住瞬间泪光盈眶。

没人再说话了,屋子里再次陷入沉默……

弄成这种伤感情的局面,九姐儿真有点无奈,这帮子小姑娘还真是,自己费尽心思躲她们,择清静,可是还是找上来,借题发挥,将自己这里变成斗争竞技场,哎……

“八姐姐,你荷包一向绣得好,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帮我绣几个?”

九姐儿看了一眼那紧紧低着头的八姐儿,心思一动,赧然的低声一句,打破了这难捱的沉默。

“当然可以!”八姐儿先是一怔,随后很快的应道,“我绣得快,就帮妹妹绣二十个吧!”

对于这个曾经救过自己的妹妹,八姐儿真的是满心惭愧,不能投桃报李,反而害她。

她真心不想,可是实在怕那六姐儿。

现在九姐儿竟然提出了这样一种弥补方式,她真的恨不得将那荷包全揽下来。

“八姐姐,不用这么多,你帮我几个就够了。”

看着那乖乖上当的小白兔,九姐儿禁不住真心笑了,笑过之后,又禁不住一股酸楚。

这孩子,也是个实诚的,只是命苦。

自己其实真的不该名正言顺的利用她,特别在荷包绣的好这点上。

大夫人邹氏,最擅长的就是巧立名目,她一直都让这八姐儿做活,美其名曰督促女红,其实就是变相盘剥劳动力。

自己的亲生女儿当然也有这一项,只不过亲生女儿就是一个不做,也不过是撒两句娇的事。

但是庶女,又怎么敢呢?

“没事,我多帮几个吧!”善良柔弱小白兔再次满脸坚定的道。

“八姐姐,不用!我也会帮九姐姐的,母亲现在正让我练这个,一个好时机呢!”

第二个出来应和的正是那最年幼单纯的十一姐儿,这段时间九姐儿可是十一最崇拜的偶像。

“哦,那小九先谢过妹妹了。”九姐儿感激一笑。

“九姐姐,这样的事又怎么能少了我,我也会帮你的!”那十姐儿虽然不乏小心思,但确实也够仗义。

“小九谢过十妹妹!”九姐儿又笑。

“好姐妹,有福同享有祸同当,九妹妹,我也会帮你绣几个的!”这时那虽然清高傲气,但却也不乏仁心的四姐儿也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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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巧为(二)

( “真的,那太好了,小九谢过四姐姐!”听了四姐儿也要帮忙,九姐儿立刻惊喜,只不过转瞬又垮了小脸,“只是四姐姐的绣活自来比我好得多,又是苏师傅教的,又怎么会瞒得过苏师傅呢。ww”

四姐儿听了她这话,却禁不住眸光一亮,“九妹妹且放心,既然决定帮你,有什么后果我也会一力承当的!”

“四姐姐,那小九就再次谢过你了!”九姐儿立刻又由衷的道,一面说,清美大眼中还应景的含了泪光,一副颇为感人的姐妹情深场面。

“看你们,一个劲的说,我都Сhā不上嘴呢!”这时,一个濡甜悦耳的声音适时响起,“我当然也要帮九妹妹几个,恰好了,这两天闲来无聊,随便就绣了几个,再加上帮妹妹的,算起来应该有十来个吧,九妹妹,你不会嫌姐姐的上不了台面吧?”

这个声音的主人自然是那一直默不作声旁观这一切的七姐儿。

此时她一改刚才那事不关己的淡漠模样,笑语妍妍,热心热忱。

“怎会呢?”九姐儿立刻一脸受宠若惊的惶恐,“七姐姐,你的活计一向好的没话说,如今帮妹妹,妹妹又怎么会嫌呢?只是……只是苏师傅哪儿……”

“妹妹别挂心!”不待九姐儿说完,七姐儿就亲热的拉了她的手,语出铮铮,“妹妹被罚,做姐姐的也是心里老大难受,如今能有机会帮得妹妹,就是真被苏师傅责罚,也是甘愿受了!”

口口声声说受罚,其实她当然明白,这么做不仅不会受罚,反而还会博得苏师傅的好感。

这苏师傅因为危难中被兄长被家族遗弃的原因,一直都很看重手足亲情。

这一点在汴州城并不是什么秘密,有心人都知道,这有心人中当然不只包括文四姐,她文七姐也是。

绣好了的荷包她当然没有,不过为了得到苏师傅的另眼相加,就是熬上两个通宵又如何。

只不过她却不知道小透明九姐儿对这一点也知悉甚深——

“七姐姐,小九嘴拙,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九姐儿反握了七姐儿的手,满面诚挚满口诚挚。

说完之后,自己都禁不住嘲笑自己,虚伪呀,可是不虚伪又怎么行呢?

这帮小姑娘,一个个的,可都不是省油灯!

其中的翘楚当推这文七姐,可以说这番设计别人,九姐儿还有点不忍心。

但是这七姐儿却是该得的——

因为在六姐儿嚣张跋扈、逞威作福的生涯中,大多时候,这七姐儿都起了一个助纣为虐作用。

整蛊云夫子是,往清雅阁放毒蜘蛛带蝎子是,欺负庶妹文八姐更是……例子多得不胜枚举。

至于原因吗?投其所好吧!

不过应该也存了作所讨好之人智囊的心思吧,就比如现在,不见那七姐儿正低声的和六姐儿说着什么吗。

至于说什么?九姐儿禁不住暗暗一笑,马上就揭晓了……

“文九姐,虽然我很不喜欢你,但是既然她们都帮你了,那我也帮你绣两个吧,不然倒时又要被人嚼舌根,说我不睦姐妹了!”

和七姐儿嘀嘀咕咕半天后,那六姐儿终于不情不愿的开口,说完还转首看一眼四姐儿。

果然!

九姐儿不由在心里暗暗点头,但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四姐儿那瞬间­阴­沉的脸­色­。

“是吗?”为了避免战火再次蔓延,她目光一转赶紧道,“那太谢谢六姐姐了!为了报答众姐妹的倾力相助,小九决定为姐妹们做几件彩烛拿来耍耍,还希望姐妹们能够赏脸。”

众人一听她要做彩烛,纷纷都露出好奇兴奋之­色­,那争斗之事自然也就放下了。

那天直玩到很晚,众人才散去。

晚饭也是在九姐儿哪儿用的,只不过打赏厨房加菜的银子是四姐儿、六姐儿出的。

可以说到了最后,一帮小姑娘在那散发着幽微香味的情调彩烛下已经放下心结、其乐融融。

虽然因为自身的立场和利益,这只是暂时的,但这就够了!九姐儿想。

化解一场争斗,将其变成友情的盛宴,这不只是成就感的问题,还因这一直也是她所求。

勾心斗角,在夹缝中求生存,真的非她所愿,她真的好怀念前世那些有亲情友情可以温暖的日子。

筹谋算计,辛苦周全,她所盼得也只不过是一个安身立命之所,过一份平静安稳的生活而已……

……

以后的几日,文家的一帮姐妹依然是上午读书,下午刺绣,只不过经过那天之事后,关系明显融洽多了。

这日下课后,九姐儿应邀去四姐儿那里去吃茶,吃到了掌灯时分,才和十姐儿一路说笑的走了回来。

两人在回廊处分散,十姐儿在两个小丫头的扶持下走了,九姐儿则进了屋。

但是刚一进屋,气还没来得及喘一口,守门的小丫头便领了徐姑姑过来了。

“姑姑,您这是?”九姐儿的目光落到徐姑姑那红红的眼圈上,禁不住立刻眉头一蹙。

“姑娘,您帮帮徐姨娘吧?”见了九姐儿,徐姑姑眼泪禁不住又落下,身形一矮,就要跪。

“您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九姐儿赶紧一把扶住她。

青杏也赶紧跟着劝,青桃则搬了杌子来给她坐,徐姑姑这才安静下来,开始说事情的原委……

“什么,二百两?舅舅怎么会这么轻易信人?”稍后就是九姐儿惊讶忧虑的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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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作难——

( “姑娘,要不……要不我们去三夫人哪里……”

看着烛光下自家姑娘那愁云遍布的小脸,青桃实在忍不住了,出声道。

“青桃,你说什么呢?你难道还不明白徐姑姑为什么要等到天黑了才来找姑娘吗?还不是不想让三夫人看见。”

但不待她说完,那正在窗边拿着一个有些斑驳的紫檀描金小木盒,清点九姐儿体己钱的青杏就将手中的东西一放,抬起头来斥她。

青桃被训的顷刻间红了一张脸,但却仍小声辩驳,“­干­嘛,我就是随便说说而已……”

“呵……”这时那一直默不作声的九姐儿忽然笑了,幽幽地道,“随便说说,傻青桃,你以为凭我在三夫人面前,也有随便说说的资格,那你也太看的起你家姑娘了”

“呃……”青桃一怔。

“青桃,你如果是因为这段时间三夫人貌似对我不错,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九姐儿却再次开口了,只不过脸­色­悠远肃然,语气郑重。

三夫人不像大夫人那样口蜜腹剑,也不像二夫人那样傲气清高,当然也不像四夫人那样尖酸刻薄,但也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她同样是一个主母,同样是一个朝臣命­妇­,同样不乏心机和手段,这从她对付自己的便宜老爹三老爷身上就可以看出来。

之所以还好,也不过是因为自己乖巧柔顺,恪守本分,逢迎讨好,恭兄谦妹,再加上她提供了那个彩­色­蜡烛和三根棉芯的技术,让那三夫人在觉得她不错的份上又多了一份赏识,这才有了这段时间的和谐关系。

她当然不会因此就得意以致忘形,她没地位,没依仗,完全仰人鼻息而活,自然这份关系也最脆弱!

“姑娘,您这个月的月例,再加上上次三夫人拿过来给三姑娘添箱剩的,和那天老太君赏给姑娘们买花戴的,共计九两多。”片刻工夫,青杏的声音响了起来,打断了一室的沉默。

“九两多,二百两,十去九得一,一百去十得九十,二百去一百剩一百,也就是说我们还差……还差……”青杏的话音一落,青桃就立刻掰着手指开始算计。

“还差一百九十一两,我们有的还不足二十分之一!”不待她说完,九姐儿就已经转过来,蹙眉道。

徐世昌,徐姨娘唯一的亲哥哥,身体本尊的亲舅舅。老实木纳,身无长技,靠着几亩薄地为生,还算是不错。

但前些日子竟然被一朋友忽悠了,借来二百两银子想要和那人合做生意,不料那人竟卷钱跑了,现在债主上门逼债。

几亩田产又值几个钱,自然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就想到了这徐姨娘。

可这徐姨娘又哪里来的钱,早就失宠不说,偏偏还体弱多病……

“什么之一?”听了九姐儿的话,青桃立刻满脸问号。

九姐儿被青桃问的一怔,竟然一时情急,忘了这个时代此数学术语还没普及。

不过此刻她实在没有掩饰解释的心情,只敷衍地说了一句“就是差很远”。

那端青桃依然不解着,这端九姐儿已经吩咐青杏,“把我的披风拿过来,我们去正屋三夫人处坐坐!”

“这个时候?”青杏一愣,诧异的看向外面那沉沉夜­色­。

“去借钱?”青桃也一愣,诧异的看着九姐儿的脸。

“当然!”九姐儿没理青桃,只看青杏。

青杏去了,九姐儿又吩咐青桃,“去把我前日刚抄好的那套《妙法莲华经》拿来!”

“可是……姑娘,那个不是你为老太君的生辰准备的吗?”

青杏已经拿了九姐儿的披风出来,听了这些,这个稳妥持重的姑娘难得的对九姐儿的吩咐提出异议。

“去拿吧,老太君的生辰还不到,以后再说!”九姐儿闭了闭眼。

青杏还想说什么,但看着九姐儿坚定地眼神,最终还是闭了嘴。

青桃很快就将那几册经书取来,九姐儿接在手里,细细的看着,摩挲一阵。

但这时屋子里却响起一声微不可闻的泣音,九姐儿一怔,转头,才发现那青杏不知何时已满脸泪水。

“傻丫头,哭什么?我不是舍不得,可以再抄吗,只是在可惜这些日子的工夫,本来是想省些钱的,没想到,哎……”九姐儿反过来劝慰青杏。

“姑娘……我也、也不是哭这个……只是觉得姑娘太辛苦……”青杏哽咽道。

“好了好了……你要相信你家姑娘,事情会解决的!”九姐儿又赶紧道,但是不知不觉明眸中也含了两泓泪。

“姑娘,青杏姐,你们别这样了,大不了……大不了我将……将我手上戴的这个去当了,估计怎么也能换不少吧!”

呆呆的看了两人半响,青桃才反应过来,禁不住也红了眼圈,使劲的将自己手上的那只银镯子往下撸。

这是青桃最值钱的东西,作为家生子,这个还是当年老太君赏给给她炖的一手好汤的母亲的,母亲死后,就给了她。

小姑娘一直都带在山上,连沐浴都不舍得摘。

“这个……万万使不得!”九姐儿赶紧一把拉了她,然后又拉了青杏的手,看了两人,语气坚毅的道,“放心吧,我自有办法!”

两个小姑娘看了她,却都不说话。

“好了,走吧,不然就更晚了!”面对这两个质朴诚挚的小姑娘,九姐儿心里感动非常,但最终也只说了这一句。

到了正屋,三夫人果然还没睡,通明的烛火下,正兴致勃勃的和周妈妈、翠梅翠翘摸牌玩。文十姐则坐在下面罗汉床上,一面刺绣,一面看着取乐。

一屋子其乐融融而温馨的氛围,但却因为九姐儿的加入而显得有几分凝滞。

特别是蒋氏,虽然笑着,但脸上那不冷不热可是这位夫人不大高兴的招牌表情。

“母亲,近日闲来无事,就抄了这个来孝敬母亲,还请母亲莫嫌!”九姐儿赶紧递上那经书……

……

------题外话------

九姐儿要化被动为主动了,不能总被欺负,至于姻缘吗,也快到了,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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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做蜡笔!

( “九姐儿,来——挨着我,帮我摸两手,我背一晚上了。ww”

大越的人,笃信佛教,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有晚辈为长辈抄录经文祈福这一说,内宅­妇­人更是以收到儿女子孙们亲手抄录的经文为荣。

所以蒋氏在收了九姐儿的东西后,脸­色­明显的好了起来,笑容中也多了几分真。

翠翘赶紧起身,搬了杌子来。

九姐儿坐下,眼角敏锐的捕捉到一边十姐儿那嘟起的嘴,还有那向往的目光。

她不由在心里暗暗一叹,业­精­于勤荒于嬉,这才是亲娘,只可惜亲闺女不理解,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让自己难做……

“对了,十妹妹,昨个下课苏师傅悄悄和你说了什么?”九姐儿一面帮蒋氏摸牌,一面貌似无心的问道。

“也没什么……”听了这个,十姐儿立刻骄傲的扬起美丽的小脸,“只说我最近有长进,让我勤加练习。”

“哦……”九姐儿看了十姐儿一眼,没多说,但是脸上却流露出的明显的羡慕和惭怍神情。

屋子里瞬间沉静下来,只听见火盆里的银丝碳发出的轻微“噼叭”声。

十姐儿低下头认真的做活,而九姐儿则继续摸牌……

“呵呵,和了!”工夫不大后,蒋氏带笑的声音打破了屋子的沉静,“九姐儿的手气真不错,这个银­祼­子赏你了!”

“谢母亲!”九姐儿赶紧道。

“惨了惨了……”翠翘翠梅和周妈妈一众则夸张的垮了脸。

“得了,我这不刚顺一把!”蒋氏笑着嗔几人,然又向九姐儿道,“来,再帮我摸两把,让这帮黑心的奴才哭去。ww”

“九姐儿,手下留情呀……”

周妈妈立刻大叫起来,翠梅翠翘也作捶胸顿足状,一时屋子里的氛围格外欢畅热闹。

“对了,母亲,大舅母多日不来了呢。”又玩了两把,九姐儿忽然貌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嗯,确实!”蒋氏轻应一声,看向九姐儿。

九姐儿则看着那仙鹤腾云灵芝蟠花烛台上燃烧的明亮烛火,蒋氏的眸光便微微一闪,又道,“你大舅母是生意人,每天都辛苦忙碌的很,又怎么比得上我们清闲自在。”

“哦……”九姐儿便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又玩了会儿,蒋氏便说乏了,九姐儿和十姐儿便各自穿了披风准备回去。

“翠翘,把我头年老太太赏的那簪子拿来给九姐儿,看看,都这么大的一个女儿家了,偏偏也不懂得捯饬。”这时蒋氏又道。

翠翘应声去了,很快就拿了一支赤银鎏碧玉石的簪子出来。

“谢母亲!”九姐儿也不推脱,笑着接了。

“母亲好偏心,这个,那天我讨了好久,你都舍不得,现在九姐姐一来你就拿出来了。”十姐儿见了,立刻噘嘴。

九姐儿但笑不语。

“你有那么多头面和首饰,如今只给你姐姐一件,你又跟着搅合。”蒋氏看了九姐儿一眼,第一次公正起来,训斥十姐儿。

十姐儿不说话了……

“姑娘,您真有办法,这簪子这么­精­致,一定能值不少,明儿我们就让徐姑姑去将这个当了,那舅老爷的欠账就有着落了……咦,姑娘,您怎么了……您……青杏姐……”

一回到屋里,青桃就满脸兴奋的叽叽喳喳的,只不过回头一看九姐儿,才发现自家姑娘并不高兴,一脸端凝着,明眸深处竟然还带了些愤愤之­色­。

小姑娘立刻闭了嘴,看看九姐儿,然后又求救般的看向一边的青杏。

青杏也懵懂,摇摇头。

她想不通姑娘带了辛辛苦苦抄的经书了去三夫人哪儿是为什么,更不明白这经书换了簪子为什么小姐却并不高兴……

难道是因为这簪子是长辈送的不敢拿去典当,嗯,有这个可能,自家姑娘虽然年纪小,可是却自来行事缜密,从不轻易将把柄落与人。

不过……她实在有点不明白姑娘今晚这番作为,难道她家姑娘今儿去三夫人处想要的不是这簪子,而是别的东西?

青杏疑惑的目光不由得落到了九姐儿的脸上。

她确实猜对了,九姐儿今天三夫人处一行,确实要的不是这只簪子。

自从那天献上那三根棉芯技术之后,距离今儿也有个把来月了,但严氏却一次也没再来。

严氏虽然没再来,但是这一个月之内,那三根棉芯的技术却已经普及,现在市面上售的蜡烛都是三根棉芯的,当然这都独属蒋家。

另外蒋家也将那些手工蜡烛推广出来,因别出新意博得许多人青睐。

凭借着这两点先进技术,很快就压倒了竞争对手王家,在制蜡业这一行独大。

可是她这个技术的提供者呢,却被彻底的淡忘,这些还是她秘密的嘱托徐姑姑打听的。

而今天她因急需钱的事主动提起,而那蒋氏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敷衍过去了,后来又拿一只簪子打发她。

是欺她养在深闺混沌无知,还是吃定了她这个无依无靠的小庶女翻不起什么浪来?

再或者,是两者兼有吧!

哎……

看来以前看的那些穿越人士在古代如何空降兵一枚、却凭着多了两千年的智慧混的风生水起的小说都是哄人的。

这些古人一点都不简单,还有人说什么古人诚不欺我,应该是他们是没遇上心思深沉机巧的吧?

不过……

九姐儿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徐徐燃烧的蜡烛上,她倒不是完全的没办法了。

“青杏,青桃,帮我取笔墨过来!”又凝眉苦思了片刻,九姐儿终于开口道。

“呃……”

“快点!”九姐儿催促两人。

东西很快取来了,九姐儿则拿起笔,时而沉思,时而奋笔疾书,工夫不大几行娟秀的大字就跃然纸上。

“姑娘,您这是……要做什么呀?”识得几个字的青杏看了那张纸很久,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声。

“做什么?做蜡笔!”

“蜡……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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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看不明白很正常,下章就明白了,动的是心思!

经过,路过,别错过,收藏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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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 九姐儿的蜡笔当然没有做成,尽管主仆三人忙到很晚。ww

不过她并不觉得失望,原本她也没抱太大期望,她之所以要提前尝试一下,也不过是想有个准备而已。

她前世确实做过蜡笔,暑假时和几个学生一起,且做得很成功,只不过那是在有现成模具,还有各种现代化配料的情况下。

而如今,在这个落后了两千多年的时空里,自然不可能如此顺利,不过经过一晚上的琢磨,还有和身边两个本土小丫头的交流探讨,她倒也有了万全的想法。

这个时空没碳酸钙,嗯,石灰不有的是吗;没硬脂肪酸,嗯,可用椰子油代替,椰子油不好找,茶籽油总有吧;粘合剂没有,也好说,糯米浆加蛋清,用不完还可以吃掉;至于矿物油吗,桐油可是很普通的。

除了这些,蜡烛、颜料都是现成的,前几日为了做那彩­色­蜡烛,四姐儿刚刚让门口的婆子买了几盒上好的颜料来,而那蜡烛则是六姐儿和十姐儿弄来的,有十几包呢。

最后也就差那模具了,那需要用到木工,这个……就需要从长计议了……

不过……

看着外面深浓的夜­色­,九姐儿清秀的小脸上不由慢慢绽出一丝笑意。

相信明天就有人替她解决这个问题了。

尽管子夜才睡,可是九姐儿还是早早的就醒了。起身,梳洗,请安,上课……一天又开始了。

“尔等要切记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择辞而说,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厌于人,是谓­妇­言……”

台上,深衣幅斤、一丝不苟的老夫子正在语调铿锵的讲着,一面讲着,那严厉的目光更是落在靠窗的文六姐身上。

而那文六姐则低着头,身子坐得笔直,唯有那垂在身子两侧握得死紧的拳头泄露了这位刁蛮千金的不耐不忿。

其他人也大气不敢出,一副垂头受教的模样。

只怕这位云夫子一不高兴就去告状,然后众人就又要去跪祠堂,或者被罚抄《女训》。

阳光慢慢地爬上窗棂,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云夫子才终于结束了那番汪洋恣肆,对众姐妹挥了挥手,卷起案头的两本书走出清雅阁。

众姐妹禁不住长舒口气,也纷纷吩咐丫头整理箱箧准备回去。

“好了,六姐姐,别气了!”这时,却有一个濡甜的低低声音响在靠窗的角落里。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十姐儿立刻撇撇嘴,然后和四姐儿交换了一个眼神。

九姐儿则是微微一笑,一面指挥着青桃整理书箱,一面看着身边的十一姐儿临字。

“我怎么不气,不就是打个哈欠吗,­干­嘛就抓住不放,啰嗦个没完,真是个惹人嫌的老家伙……”文六姐气咻咻的道。

“六姐姐!”文七姐唯恐六姐儿再说出什么更严重的话来,赶紧打断了她,“后晌我陪你打双陆好吧?”

“打双陆?好吧……”文六姐终于释然些了,点点头。

“……那个彩烛不新鲜了,你可以将四婶婶的空胭脂匣子拿一个来,我再帮你做个更­精­致的,嗯……我们还可以找木工弄几个小房子小亭子形状,做几个更有意思的呢。”

“那岂不就是小房子小亭子蜡烛了,呵呵,光想想,就觉得有趣……”

那边九姐儿却已经和十一聊了起来。

两人的话源源不断的灌入六姐儿的耳中,文六姐立刻缄口,支棱起耳朵听。

“怎么了,六姐姐?”七姐儿看她一眼,问道。

六姐姐摇摇头,起身,三步并两步就站到了九姐儿和十一面前,开始教训两人,“小孩子闹着玩的把戏,还找木工?真是不知轻重的紧,你们当我们家木工都每天吃饱了撑的没事?你们知不知道现在府里的人都为三姐姐嫁妆的事忙活,哪有空理这个?”

一番话说完,年幼的十一几乎被训哭了,但九姐儿却还是笑着,“六姐姐教训的是,是妹妹们欠思量了。”

看九姐儿这幅乖巧态度,六姐儿冷哼一声,也没多说。

自从上次那做彩烛之事后,六姐儿虽然对九姐儿的态度依然不好,不过总算有进步,起码不在找她麻烦了。

一众人很快收拾好,出了清雅阁,踏上秘道。

四姐儿十姐儿在最前面,六姐儿七姐儿在中间,后面跟着畏畏缩缩的八姐儿,走在最后面的则是九姐儿和小十一。

“你们真的很想找木工?”六姐儿忽然站住步子,转头看着那正边走边低声说话的九姐儿和十一姐儿。

“呃……”两人一怔。

“想找,我可以帮你们,不想……就算了。”那六姐儿又不耐烦地道。

“当然想找,六姐姐能想到办法最好了。”十一还在发怔,九姐儿却已经笑道。

“六姐姐,后晌做完刺绣功课,你能不能也赏脸去我那儿看看?那个蜡烛真的蛮有意思呢。”九姐儿又殷勤的邀请六姐儿。

自然正中六姐儿下怀,这个有几分顽劣霸道的小姑娘连矜持一下也没有就立马应了。

当然最后去的不止六姐儿,七姐儿、四姐儿……等一众姐妹都到齐了。

四姐儿还出了一个主意,那就是各人都拿着绣活,对人说是在一处做活,其实却是让几个丫鬟婆子将门一把,玩了个不亦乐乎。

六姐儿的面子确实不小,做蜡烛的模具很快就坐好了,一众人先做了那创意蜡烛,最后九姐儿又装出有了新点子的样子,吩咐那木工去做了那蜡笔模具。

到了日头偏西的时候,九姐儿在这异世的第一批蜡笔终于出炉了,虽然只有几只,外形也不好,但却喜怀了众姐妹。

还别说,这蜡笔在这古代宣纸上一画,当真是又清楚又鲜艳。

除了这蜡笔之外,九姐儿还突然来了灵感,利用那多出来的桐油,加上强碱,做了几块手工皂出来。

这个对她来说其实更简单,因为前世这手工皂她自己就常常做来用。

手工皂自然比把蜡笔更受众姐妹喜爱,虽然还没熟化脱模,现代肥皂的优点还未完全显露,可是那爱美又独具慧眼的四姐儿、七姐儿就迫不及待的让丫头包了准备带一块回去。

看着那摆了满桌子的蜡烛、蜡笔、肥皂,九姐儿不由在心里露出丝丝胜利的微笑。

当然,革命还未成功——

“六姐姐,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估计我们也不会有这见识和玩乐的机会。”

趁着众姐妹都赏玩那些东西的时机,九姐儿赶紧对六姐儿奉承。

“嗯,这话倒是实话!”六姐儿正因这些好点子偏偏都是九姐儿想出来的而懊恼,现在听九姐儿这样一说,自然不推脱,“不只是费尽心思的搜罗了这些料来,我还打赏了那 ...

(木工好几两银子呢。”

“呵呵,再次谢过六姐姐!”九姐儿又赶紧道,语毕忽然语气一顿,做寻思状,“六姐姐,你说我们这些东西会不会有人买?”

那六姐儿闻言却是目光一亮,“试试不就好了,将这些放到母亲过的我名下的那铺子里去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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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六姐儿骄傲无脑,就是应该被利用,只是九姐儿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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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受邀——

( “姑娘,那银子我送过去了,姨娘开始怎么都不收,后来我说姑娘已经想到万全的办法,准备和六姑娘一起开铺子赚钱,她才收下。”

夜­色­阑珊之际,青杏匆匆的进了屋,先将门谨慎的掩好,这才转向那坐在桌前正捧着一本书看的九姐儿。

“噗——”九姐儿被逗笑了。

看来这个有心的丫头将自己和六姐儿说的那番话听到耳朵里了,真的认为自己要和六姐儿一起做生意。

“姑娘?”青杏不解的看向她。

“没事!”她赶紧正­色­下来,又问道,“姨娘还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青杏摇摇头,然后顿了顿又道,“只是奴婢过去的时候,徐姑姑正在哭,问究竟也不说,姨娘脸­色­也不好,估摸着该是姨娘恼姑姑拿大舅爷的事来烦姑娘发作了她,哎,姨娘应该是不想拖累姑娘。”

听了这几句话,九姐儿禁不住无声一叹。

她这个将她当成心头­肉­的亲娘自然不愿她去苦恼作难,可是不找她,还能去找谁?

只不过她无能,此刻还没法解决这个问题,她还需要时间,所以就让青杏先将那几两银子拿过去了,让徐姑姑先给舅舅送去,交些利息求通融。

如今只希望自己筹谋的能快些见成效,能早日渡过难关。

万宝斋,京城最大最有名的百货铺子,也是大太太准备给六姐儿的陪嫁,她想只要有个风吹草动,特别是在制蜡业方面,那蒋家一定会知悉的。

这样算来,如果顺利的话,后天那蒋家就会做出表示的吧……

事实证明,九姐儿料的不错,隔了一天,蒋家就做出了反应,只不过这个反应的强烈程度却是九姐儿始料不及的,蒋家竟然一大早就派了马车过来接蒋氏、十姐儿,当然还有她。ww

理由呢,则是去参加严家大小姐英娘的及笄礼。

其实这个理由,在九姐儿眼里是有些牵强的——

英娘,蒋氏兄长蒋箴的长女,因为姿­色­出众、聪敏稳重,颇受宠爱,只不过却并不是蒋箴的正妻严氏所出,是庶女。

再受宠爱,身份也摆在那里,可如今却如此大肆宣扬的过这及笄礼,哎,项庄舞剑呀。

不过,还不错!

作为沛公之一,当然是之一,这个及笄礼的意义当然不知只为她这雕虫小技,还有更大的用处。

她还是非常高兴的,一是事情向着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二就是来这里四年了,她终于有机会踏出这牢笼,外面的世界了。

这还是第一次!

前世看的那些穿越小说,那些动不动千金小姐就女扮男装在大街上串游的情节根本就是不真实滴。

别说她,就是三姐儿、六姐儿,这些侯府的嫡亲大小姐,出门的次数也是寥寥可数……

“哎,我们九姐儿捯饬捯饬不也错吗,呵呵……其实我早就该带你出去转转了,过了年你也十三了呢。”看着她脸上那明显的喜悦兴奋之情,蒋氏语带戏谑的掩袖笑道。

九姐儿马上低头,红了小脸。

她并没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甚至做派还有些夸张,穿了新衣,涂了胭脂,还带了几朵珠花。

虽然这样可能会被蒋氏看轻,可是那也总比被惦记好,这两天,不知道是不是有心虚的成分在,她感觉那蒋氏看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娉娉袅袅十三馀,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那听说出门,也去换了衣服的十姐儿进来的时候,正好听见蒋氏的话,她看了九姐儿一眼,­精­致的­唇­角一翘,脱口就吟诵起来。

唐代杜牧的诗,也是“豆蔻年华”这个词语的来源。

这大越朝,其实和前世九姐儿所处的那个时空,有很大一部分的重合历史,要说分歧呢,则是从五代十国是开始的。

这个时空,后周皇帝柴荣并没有英年早逝,自然也就没有赵匡胤和大宋。

后周绵延了几代就是这大越,如今这大越已经历经三代,依然政治清明,国家昌盛。

自然这会儿十姐儿吟起杜牧的诗,也不新鲜,只是闺中读物向来单调,可见这小姑娘是下了心思的。

只不过,哎,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风流才子杜牧这首诗,是赠给风尘女子的别诗!

“九姐姐没听过吗?”看九姐儿发怔,十姐儿立刻又笑吟吟的道,“这是唐代才子杜牧写的。”

“什么杜牧?什么才子?十妹妹就会欺负我听不懂这些,不会是……是笑话我穿了新衣吧”

看着十姐儿那颇为自豪的表情,又感受到一边蒋氏和周妈妈那关注的目光,九姐儿自然没放过这次藏拙的机会,脸上还配上哀怨赧然的表情。

“怎么会?”十姐儿脸上有点无奈,也有点没意思,“十三岁正值豆蔻,而豆蔻之年就典出于这诗,九姐姐好点子不少,可是这学问呢,真的让妹妹不敢恭维。”

一听这个,九姐儿赶紧向十姐儿道歉,还做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十姐儿倒也不含糊,领着她看那诗文。

姐妹两个边说边笑的走了,屋子里一时只剩下周妈妈和蒋氏,瞬间安静下来。

“怎么样?”蒋氏一边端起炕桌上那麻姑献寿的茶盅轻抿一口,一边问周妈妈。

周妈妈摇摇头,“看起来应该不像有大舅夫人说的那份心机的人。”

“可是她怎么就想出了那些奇妙的好点子呢?”

“这个……怎么说呢,这九姐儿书读的不好,听说那刺绣也做得很糟糕呢,嗯,这个大概……就是所谓的各乱一经吧。”

“呵……”蒋氏被逗笑了,稍后却又忽然冷了脸,愤愤道,“哼,不过这‘经’乱的不错,要不是这个,我那个大嫂哪里还想得起我来。”

“夫人,别气坏了身子,大舅夫人的为人您不是一向清楚吗!”周妈妈赶紧劝慰。

“算了,也该走了,”蒋氏喘了口气,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你去催催那两个丫头。”

“是!”周妈妈应声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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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姐儿出门了,呵呵,会不会有艳遇呢?男主会不会出来呢?关注啊,收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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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俊逸少年

( 坐在严家那黑漆齐头平顶的马车上,听着外面人声喧嚣,九姐儿不由得暗暗在心中勾勒着这个繁华盛世的街景——

车水马龙、店铺林立,人潮涌动,古­色­古香。ww

如果有机会看一看,该有多好!

只可惜,却始终也没机会,十姐儿为掀了一把帘子让三夫人狠训了一顿,她又怎敢?

马车又行驶了一阵,拐了几个来回,终于进了蒋家,在一个雕镂华美的红漆垂花门前停下。

蒋家不亏是富贾之家,亭台院子都建的高阔而­精­致,装潢的更是奢华至极。

另外,院子各处都栽种着一些耐冬的名贵植物,廊架边角也摆着各种盛放的盆栽。那青翠的绿意、娇艳的鲜花,将这冬日庭院点缀的一片美丽生动。

看来这蒋家可比文家殷实多了,文家那偌大的院子,因为冬日的缘故,一派萧条冷落,听徐姑姑说只因为老太君舍不得那置办暖房的钱,吩咐大夫人将这一块撤了。

“现在府上看着光鲜,其实呀,早就空了,要不大夫人也不至于给二少爷定那样一份亲事,五品的女儿,竟然还要为祖母守孝,不就是图织造府是肥差,希望姑娘多带些嫁妆来吗。”徐姑姑还这样说。

听了这个,九姐儿倒没心思去管她那个一年总共也说不上几句话的堂哥,她有另外的想法——

在这种境遇下,她这个庶出的庶出,将来不知道有没有嫁妆……呃,当然,才十二岁的她不是思嫁了,只因这是摆在现实面前的大问题。

此刻忽然又想起这个,愈发坚定了她凭着先进技艺从蒋家这里讨些福利的信念……

“九姐儿,快点——”

九姐儿思虑间,执事媳­妇­已经打发人抬了几顶青幔轿子过来,蒋氏在催她。ww

“哦!”她赶紧应了,在两个婆子的搀扶下上了轿。

又行了一盏茶的工夫,终于停下,严氏和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绝­色­少女领着一众丫鬟婆子迎了上来。

“妹妹总算来了,我和英姐都等半天了呢。”

严氏身着大红­色­亮缎金枝线叶纹长褙子,头戴点翠头面,端的满身富贵耀眼,白净和气的脸上更是满堆着笑。

“英娘见过姑母!”而那位少女则躬身向蒋氏施礼。

织锦缎绿蔷薇紧身小襦、妃红蹙金海棠花鸾尾长裙,再加双耳上那别致的鎏金点翠花篮耳坠,愈发衬得盈盈亭亭,明艳不可方物。

嗯,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九姐儿不由得在心里暗赞,怪不得以庶女身份照样能得家人如此宠爱。

美丽也是一种资本呀!

“好了好了,”蒋氏赶紧拉住英娘,笑道,“我们姑侄俩客套个什么劲,来,快让姑母看看,好些日子不见,我们英姐儿是不是又标致了。”

“姑母……”英姐儿红了脸。

九姐儿十姐儿也纷纷给严氏行礼,蒋氏又指引九姐儿见过英娘,十姐儿也给英娘见礼。

“不是早就想和你表妹说道学问上的事吗,去吧!”随后严氏对英娘努嘴。

英娘听了,立刻笑着去拉了十姐儿的手走了,而蒋氏则跟蒋家老太太身边的一个婆子说话,最后自然是严氏名正言顺的拉了九姐儿的手。

“九姐儿这双手啊,生的真是好,纤纤细细的,嗯,听说这样的人最为心灵手巧呢。”严氏一面走,一面亲热的抓了九姐儿的一双手看着。

“大舅母谬赞了,九姐儿其实是个拙笨的,不仅书读的不如姐妹们,绣活做的也不好。”九姐儿赶紧谦虚道。

她真有点受不了严氏这份热情,太甜腻了!

“嗬,傻丫头,那算什么呀……”一听她说这个,那严氏立刻看了走在前面的英娘和十姐儿一眼,低声笑,“学问好有什么用,这女子又不考功名,识些字就行了,至于那女红吗,呵呵……更没用了,你看哪个大户人家穿衣穿鞋指望夫人太太了,还不是奴才们的事。”

闻言,九姐儿只是但笑不语。

真没想到,严氏这个人口中竟然还有这么赤诚的话。

哎……

其实当时她努力学刺绣,也是初来异世的那年见识了文家大姐的遭遇,才生的这个心思。

文大姐,侯爷文崇江庶出的长女,却因为一直不得嫡母大夫人的心,被随随便便的嫁给了一家庶子,过去就分了家,境遇很是艰难,听人说那文大姐常常要出卖绣品补贴家用呢。

物伤其类,于是她决定定要将那针织女红学好,只怕将来沦落于此,也好有一技傍身……

“我呀,就喜欢九姐儿这样的,又乖巧又心灵,那好点子一个接一个的,你说你怎么就不是我女儿呢。”那严氏又目光亮闪闪的道。

还挺直接吗,够爽利,九姐儿不由在心头暗笑,看来这严氏也不是不好相与的。

“哦,对了,大舅母,那两日我和姐妹们耍,又弄出了几样小东西,回头我想想细细写给你,你看看能不能派上用场。”打蛇随棍上,她也就不拐弯抹角的了。

“当然能派上用场,九姐儿这小脑瓜想出来的点子都是极妙的!”那严氏一听她这样说,立刻喜形于­色­,愈发亲密的拉了她的手,“看看,老大的姑娘了,这手臂上怎么总是光秃秃的呢,来来——大舅母这对手镯你拿去玩吧。”边说着,立刻麻利的去撸手上那对镯子。

怎么又是镯子?

九姐儿不由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当然,一看就是值钱的,上好的和田白玉,应该是稀世珍品,她还是有点见识的,只是这对她来说真的不如二百两白银。

“这个太贵重了,小九不能要……”九姐儿自然赶紧推脱,甚至还大幅度的向前走了两步。

“大嫂,九姐儿,你们拉拉扯扯的,­干­什么呢?”走在一边的蒋氏看了过来。

“没事,母亲,是小九一时轻狂,把那天和六姐姐十妹妹她们一起鼓捣出来的那几个小把戏向大舅母献拙,结果大舅母最是和气慷慨,竟然就要赏小九镯子,这镯子一看就不是凡品,定不是一二百两的事,小九又怎能收呢?”

九姐儿立刻向蒋氏秉道,说到那一二百两的时候,一双明眸更是一阵闪烁。

这两天,她故意嘱托徐姨娘闹出些动静来,相信舅舅的事是瞒不过蒋氏的。

蒋氏听了这个眉峰微不可见的一蹙,但看了一眼严氏,很快又笑了,“好了,这东西还是你留着吧,小孩子家也带不出好来。”

“回头我替你赏她好了!”说完又看了严氏,调笑,“呵呵,不过要大嫂出钱。”

严氏一怔,随即笑了,“好啊好啊,这丫头我看着就喜欢,只恨不是我闺女,赏些钱也是求之不得的呢……”

“张口闭口就是赏钱,母亲,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但严氏话音未落,一个清越的男声就传来。

众人一怔,转身看去 ...

(,就只见一个俊逸的少年从另一边的游廊上翩翩而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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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美人计?

( 少年十七八岁的样子,面如冠玉,­唇­若涂丹,身着一件墨绿­色­刻丝鹤氅,明亮的丹凤眼里带着微微笑意,从另一边的抄手游廊上翩翩而来。

在冬日阳光的映衬下,少年仿佛也如凝聚了光芒般耀眼,众人的目光不由瞬间被吸引过去。

正是蒋氏的独子蒋宇兴!

“越大越没规矩了,不在外面和你父亲待客,倒跑到内院来了。”

看见来人,严氏当即出语责备,只不过与少年如出一辙的凤眼中却无一丝认真之意,反而满是温柔。

“大嫂,你这是­干­嘛?又没外人!”那蒋氏见了少年,却已是满脸喜悦,扭头嗔了严氏一句,然后立刻对少年招手,“兴哥……宇兴,什么时候回来的?快过来,让姑母看看……”

“昨儿回来的,本来是打发人去报你这个姑母的,可是又想你今儿就来了,­干­脆见了面再说吧。”不待少年开口,严氏就已经抢先道。

“姑妈!”少年过来给蒋氏行礼。

“瘦了,哎,可怜见的!”蒋氏亲热的拉了少年的手,目光中竟隐隐含了泪。

“怎么不瘦,从那冰封的山上坐滑竿下来的,接连着赶了二十多天的路,都是我不好,拿一点值不当的小事就去烦他,害得孩子豁着命赶了回来,现在我这心还不踏实呢,要是有个什么,还不后悔死呀……”

严氏又开口道,只不过一面说着,那眼泪也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看严氏如此,蒋宇兴没说什么,只是有点无奈的挑挑眉。

“好了好了,母亲,大哥这不平平安安的吗,您就别说这些了!”那站在一边的英娘见了这情景,先是目光严厉的扫向一边那些目光闪烁的丫鬟婆子,然后才过来劝慰严氏。

严氏也瞬间意识到失礼,赶紧扭过头去,掏出帕子擦去眼泪。

蒋氏赞赏的看了一眼英娘,随后便吩咐九姐儿十姐儿和蒋宇兴见礼。

十姐儿自然和蒋宇兴熟稔,亲热的打过招呼之后,还和蒋宇兴要礼物。

但是九姐儿却拘束多了,一是来这异世几年了,这外男她见得极为有限;二就是她总觉得这蒋宇兴看过来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难道是因为那些先进技艺的事,嗯,有可能!

“看我,只顾唠叨些有的没的,愣让妹妹和两个外甥女在这里吹冷风,真是该打。”这时严氏已经恢复如常,走过来笑吟吟的道。

“姑母,九表妹,十表妹,屋里请!”那英娘则立刻应和着将几人往厅里让。

“姑母,过两日宇兴再去看您!”

厅里远远地就听见有盈盈笑语传来,应该是已经聚集了不少女客,蒋宇兴当然不便再跟上,躬身向蒋氏告辞。

“嗯,去吧!”蒋氏笑着点头应了。

几人往厅里走,到了厅门处,九姐儿无意中一侧头,却立刻捕捉到一束投在她身上的火热目光。

她的心不由瞬间一跳!

那个……当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惊悚于这个商户子的大胆,窥视女眷,这要是让老太君知道还了得。

慌忙转身进屋,但忽然耳边听得严氏的一声笑,“九姐儿,小心,有门槛!”

她闻声抬头,却对上了严氏那双带着了然笑意的丹凤眼。

呃……

她不由一怔,不会是……

商户人家虽然富有,但在社会却是地位低的,所以这大周朝,最流行的就是商户的嫡子娶高门大户的庶女,再或者是商户的嫡女嫁给高门的庶子,抑或是商户人家的嫡女去给高门世家的嫡子做贵妾。

——所以将来摆在她面前的婚姻道路之一就是嫁给某个商户人家的嫡子。

如果真的摊上一条这样的婚姻路,对她这身份卑微的庶出来说也算是幸运的了,成为大户人家的主母,衣食无忧。

那文大姐儿不就是嫁给了一个没落高门的庶子吗,然后尝尽了生活的辛酸。

只可惜这严氏呣子明摆着动机不纯,对她有图谋。

这又算什么呢?能说是美男计吗?

九姐儿不由在心头冷笑。

厅里女眷不少,正在吃茶聊天,见严氏英娘领着蒋氏一行人进来,立刻纷纷停下注目几人。

这时严氏便充分发挥她那长袖善舞的优势,为众人引见,直到屋子里响起和谐欢快的笑声,才又和英娘领了蒋氏几人去见蒋老太太。

蒋老太太是个相当慈祥和蔼的老人,虽然已经是花甲之年,但是却依然白皙清俊,可见年轻时是个美人。

其实不管是蒋氏、十姐儿,还有英娘和这蒋宇兴,在相貌上都遗传自这蒋老太太。

另外,最让九姐儿欢喜的是,还是这蒋老太太的实际,见面礼各赏了她和十姐儿金锭子,折合着怎么也有个五六两。

这可比严氏的那个镯子强多了!

“老太太,太太,杨三夫人过来了!”

就在几人寒暄一阵正坐下来说话的时候,忽然一个打扮体面的婆子匆匆的奔了进来,躬身施礼道。

说不上什么原因,九姐儿觉得婆子的几句话后,屋子里的氛围瞬间变得异样起来——

英娘瞬间垂头红了脸,一副羞赧的样子;而严氏立刻站了起来了,笑了,看样子似乎有点激动;蒋老太太则是垂了眸,低头端起那青花缠枝纹茶盅,慢慢的呷茶。

蒋氏呢,却是先向英娘,又看了看众人,然后捻起炕桌上的一枚枣子慢慢嚼着,借以掩饰­唇­边那抹讥讽的冷笑。

有什么不对吗?

这杨三夫人又是什么来头呢?

九姐儿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不由暗忖。

“表姐,这杨三夫人是谁呀?”当然此刻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和她一样懵懂,那就是十姐儿。

“嗨,也不是什么外人,是我娘家的一个本家侄女,做闺女的时候,就因为和我­性­子投,关系亲厚,后来她嫁了威远王府上的三爷为妻,我们也时常走动。”那严氏抢先笑着给十姐儿解释。

“威远王府杨家?皇后娘娘的本家……”十姐儿闻言脱口而出,但话音未落就换了蒋氏的一记严厉瞪视,十姐儿立刻闭了口。

严氏也看了看十姐儿,又一笑,然后拉了一边英娘的手向蒋老太太道,“母亲,我和英娘去迎秀姑了。”

“嗯,快去吧,多带几个人,别失了礼数!”蒋老太太脸上虽然依然没什么表情,但却很快的道。

严氏带着英娘走了,屋子里便沉默下来。‘

工夫不大,就见严氏和英娘引着一个年轻­妇­人和一个十来岁的女孩进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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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设计——

( “老太太,几日不见,可越发­精­神了!”杨三夫人进屋来,立刻笑吟吟的向蒋老太太施礼。

她二十五六岁的模样,五官端秀,身型略瘦,水红亮缎粉紫镶边偏襟长褙子和靓蓝­色­湖杭素面综裙,将她衬得更是雅致柔美。

“­精­神什么,每日颠三倒四,哎,自己都觉得自己不中用呢。”蒋老太太立刻叹息摇头,然后又拉了杨三夫人身边那女孩笑眯眯的问,“这是慧姐吧,转眼就这么大了,出落得好标致呀!”

“是啊!”杨三夫人立刻应道,然后指引女孩,“快叫­奶­­奶­!”

“­奶­­奶­!”女孩低声叫一句,但语气却淡淡的,似乎有点不情愿。

十来岁的模样,皮肤雪白,容貌­精­致,身上一件石榴红缂金丝云锦缎扣身袄,颈上带着赤金坠万事如意金锁的项圈,很粉­嫩­讨喜的一个孩子。

只不过那明媚大眼中,还有那略带婴儿肥的小脸上,却有着丝丝难掩的傲气不驯。

“呵呵,好,好……”蒋老太太笑了,从身边的丫鬟手中接过一块金锭子塞给女孩,“慧姐拿着,讨个吉利。”

接着杨三夫人又指引慧姐见过严氏和蒋氏。

蒋氏是个稳重矜持的人,笑着和那慧姐寒暄两句,赏过见面礼也就罢了。

但那严氏却是个殷勤爱闹的,亲热的拉着那慧姐的手,絮絮个不停。

那慧姐的脸­色­渐渐不好看起来,最后­干­脆将手抽出,弄得严氏好不难堪。

“这孩子……哎,老王妃从小就感怜她,一直都尽心宠着,这不,看看……宠坏了吧。”那杨三夫人赶紧道。

“老王妃身体可还好?”那蒋老太太也赶紧岔开话题。

“还好,好……她老人家每日都要去院里耍些拳脚呢。”那杨三夫人又道。

“是吗?都这个年纪了,真是个有能耐的!”那蒋老太太立刻满脸羡慕。ww

然后蒋氏又让九姐儿十姐儿给杨三夫人见礼,对于九姐儿,那杨三夫人只是大面上赞了句,又赏一个荷包就过去了。

但是到了十姐儿,却是拉了手细问着,什么多大年纪读了什么书,最后还一个劲的夸十姐儿好容貌。

九姐儿做惯了小透明,当然没有被冷落的尴尬,但是站在一边的她却敏锐的注意到有一个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了,那就是英娘。

妒忌了?不至于吧……

这英娘可不是家里的六姐儿,作为庶女,应该早就练就了这点修为。

再说刚才这杨三夫人进来的时候,可一直拉着她的手。

思忖间,九姐儿的目光不由得又落到严氏脸上,这八面玲珑的一个什么时候竟然­阴­下了脸。

呃……

再一眼,她又禁不住一讶,那就是蒋氏的反应,作为十姐儿的母亲,亲身女儿被夸奖,与荣具焉自然能理解,可是此刻蒋氏似乎有点过了,脸上的表情不只是荣耀,似乎还有……还有惊喜。

什么事让她这个颇有城府的嫡母如此呢……

“老太太,太太,吉时将近,可是要准备了!”

不过,九姐儿并没有时间将这问题思考下去,很快就有一个婆子进来秉道。

于是一行人便移步去了正厅,到了厅里,自然又有一番寒暄热闹。

看着那比主人还受欢迎的杨三夫人,九姐儿不由再次思度,难道人们为了攀交权贵才如此?

这杨家,确实显赫,不仅是皇后娘娘的娘家,还是本朝唯一世袭罔替的异­性­王。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这杨家的兴盛并非靠的是裙带关系,而是功业。

开国打天下就不说了,后来更是在定天下中起到了重大作用,平乱、戍边、屯兵,功绩赫赫。

只不过九姐儿却觉得这些夫人太太们巴结的并不单纯,一个个跃跃欲试、却又躲躲闪闪的,带些暧昧,而且还似乎互相较着劲,就好像严氏和蒋氏。

严氏,蒋氏,英娘,众位太太的女儿……

啊,莫不是为了亲事?

电石火光中,九姐儿头脑中不由一个念头一闪。

可是……

杨家适龄婚配的男子有谁呢?

九姐儿禁不住在心里、掰着手指头、将某天徐姑姑偶然对她说起的、杨家众子在心中挨个数过——

杨家老大早年战死沙场,而那粉­嫩­傲慢小萝莉则是其遗孤;杨家老二前两年病逝,有寡孀赵氏。

杨家老三,也就是这严秀姑的丈夫是庶出,两人已经有一子一女,当然也不是考虑之内了。

然后就是那少年就扬名天下、后来又袭了威远王位的老四了,只不过这杨老四已经娶妻,妻子虽不是高门大户闺秀,却也出身将门。

最后也就剩这杨家老五了,嫡出,年近弱冠。

是给这位杨五爷择亲吗?

可是庶出媳­妇­出马、而且还在这些小官僚商户女中选择,连英娘这位商户的庶出也有机会博弈,这不对呀,除非……做妾……

“九姐姐,这边——”

这时只听十姐儿一声唤,九姐儿才发现众人已经往东堂去了,慌忙跟上。

东堂早已搭好设施,各种礼器也已备好,这一刻自然是主人宾客落座,笄者就位,然后就是开礼了。

这是九姐儿第一次见识这古人的及笄礼,郑重肃穆,是一个女子跨入成人行列的象征。

不过她却觉得没意思,跨入成人行列又如何呢?摆着面前的,不就是嫁做人­妇­?

哎……

感伤中又想到无意中落入异时空的自己,想到自己那未卜的前路,她的心情不由瞬间郁郁起来,以致于礼毕后入席,面对蒋家那满桌珍馐也没什么胃口。

“知道我为什么要挨着你坐吗?”这时她身边的杨慧娘却突然问她一句。

“呃……”她一怔,看向身侧这个刚才硬将十姐儿挤到另一桌的傲娇小萝莉。

“因为你看着最老实,没在我叔叔们身上动心思!”不待她回答,那杨慧姐徐徐说出答案。

们?九姐儿再一怔。

“哎呀,九姑娘,水泼您身上了,真对不起呀。”但这时一个打她身边经过的丫鬟却失声叫了起来。

九姐儿一低头,才发现自己身上那件粉红­色­杭绸小袄上一片水渍茶渍。

那丫头赶紧给她用帕子去擦,但没想到倒抹了一片,管事婆子过来,狠狠地训了那丫头,并殷切的带她去换衣服。

换了那婆子为她准备的一件鹅黄­色­绣草绿­色­如意纹的小袄出来,九姐儿越想越不对劲,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丫头应该是严氏身边的大丫头,那素质应该是数一数二的,怎么会犯这低级错误呢?

“大少爷!”

很快,走在前面婆子的一声唤为她释疑。

嗯,应该是故意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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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拒绝——

( “表哥,有事吗?”

对于这个一天之内屡次试探冒犯自己的男人,九姐儿已经失了耐­性­。

的确,她不是原汁原味的古人,可是来这异世几人,却早已经将那些规矩制度放在心头。

不是她有多么拥护这些东西,是不拥护这些东西,她就别想活的舒坦平静。

“呃……”

很显然,蒋宇兴很惊讶这个安静老实的有几分呆滞的表妹突然地犀利与­精­明,禁不住一愣。

“表哥要是没事的话,小九就先退下了,人多嘴杂,规矩不可废。”在蒋宇兴还未反应过来至极,九姐儿又再次开口。

“呃……呵呵……”蒋宇兴又怔了一下,目光落在九姐儿那端凝肃穆的小脸上,一个忍不住竟然笑了。

九姐儿清秀的眉不由瞬间拧成“川”字。

看九姐儿真恼了,蒋宇兴忙敛了笑,郑重下来。

因为他发现眼前这具清瘦的甚至有点­干­瘪的小身躯竟然十分有气势,再加上那认真的表情,让他不由得就想起凛然不可犯这个词来。

“宇兴冒昧了,还请表妹见谅!”蒋宇兴赶紧致歉,“实在是有个问题想向表妹讨教?”

果然,九姐儿在心中冷笑,但面上却平静,“什么问题,还请表哥不必拘泥,尽数问来,小九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番话说的清楚得体,甚至伶俐,让蒋宇兴不由的再次刮目相看。ww

蒋宇兴那双明亮的丹凤眼不由轻轻一眯,然后笑着从怀里掏出两样东西,正是前几日九姐儿拉着众姐妹鼓捣出来、并摆到大夫人的百货铺子里去买的那蜡笔和肥皂。

九姐儿依然不动声­色­,看着蒋宇兴。

蒋宇兴也看九姐儿一眼,四目相触中,蒋宇兴笑了,“表妹,不如我们合伙开一个铺子吧?”

他的话让九姐儿完全怔住,愣愣的看着他。

她没听错吧?

竟然不是问配方,也不是问她如何懂的这些,而是说……合伙开铺子……

真是出乎意料的很!

以致于她都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了?

在这大周朝,女人开铺子的事很常见,只不过那都是一些有财力有权利的夫人太太,再不就是这些夫人太太的女儿,想当然这些铺子就是那些夫人太太给女儿的嫁妆了。

这些铺子经营好了,收入一点也不次于那些田庄土地,就像自己的嫡母蒋氏,手下就有两家铺子,而这两家铺子可一直都在她那个便宜老爹的仕途中发挥着巨大作用,不然只靠那不多的几两俸禄,又哪里够打点?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也是自己这个嫡母能将自己那个便宜老爹紧捏在手里的原因。

嗯……当然,她不是想捏某个人在手里,她只是想要在这个异世里有所依仗,让自己,还有自己的姨娘,能过得舒坦点,不在为那百八十两的银子尝尽辛苦心酸。

——所以此刻,面对这个诱人的提议,她昏了、懵了……

“表哥说笑了,小九自小养在深闺,又年幼无知,见识浅薄,岂懂什么开铺子的事,如果表哥是有意与这两样小东西的配方,回头小九好好寻思寻思,写出来拿给表哥就是!”微微沉默了一下,九姐儿深深呼出一口气道。

她最终还是冷静了下来,拒绝了。

有两点——

一:这蒋宇兴是她今天第一次见,为人她并不了解,但是有一点却清楚,那就是这是一个标准的商人,这蒋大少爷如何爱赚钱、如何会赚钱、又如何会盘……诸如此类的事她可是满耳都是。

这样一个人,她又怎敢信任?

二:她可以应下来,更可以和这蒋宇兴一起将铺子开起来,可是又该去如何面对蒋氏?又如何能过得了李太君那一关?

恐怕会被扣上个私相授受之罪,她不想再文家混了吗?羽翼未丰,她可不想失去文家这个庇护所。

听了她的回答,蒋宇兴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目光深沉的看着她。

“表哥,小九出来的时间不短了,该回去了!”

九姐儿微微四顾了一下,才发现那些婆子小厮不知何时都避了个­干­­干­净净,此时回廊上只有他们这一男一女。

她一分一秒也呆不下去了,快速地对蒋宇兴福了福身,然后转身便走。

蒋宇兴还想说什么,但是九姐儿却已毅然走远,留给他的只有那清瘦傲然的小小背影,还有那洒落了一地的阳光,

蒋宇兴怔了很久,忽然又勾­唇­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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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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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如愿! 月光晒谷

( 走尽回廊,转过弯,九姐儿那挺直的双肩才禁不住瞬间垮下。ww

天知道她多么想答应蒋宇兴的提议,多么想在这异世拥有属于自己的一份资产。

可是……

哎!

不知不觉中,才发现自己已经进了正厅,本想回自己的位置上继续用餐,可是向里一望,才发现自己刚才坐过的位置上已经有人占了。

她禁不住沮丧的都有些愤愤了,这合规矩吗?再说那筷子和汤匙她可都用过了,难道这些人就不嫌脏吗?

但是又向那边望了一眼才猛然意识到,这似乎不怪这些人,谁让自己身边做的偏偏是那杨家大小姐杨慧姐呢?

醉翁之意不在酒,叔叔见不上,就在侄女身上下功夫了。

在心里暗暗摇了摇头,九姐儿举步就要向十姐儿那边去,但是忽然她的目光落到墙角,她心思一动,转身就向那边走去。

“这儿没人吧?”九姐儿微笑着问一边一个穿石青­色­月季蝴蝶通袖袄的­妇­人。

“呃,当然没人,坐吧!”看是生面孔,­妇­人禁不住有些吃惊,但很快又点点头道。

­妇­人当然不认识小透明般的九姐儿,不过九姐儿却认得这­妇­人——

邢氏,蒋老太太本家的一个侄女,夫家姓梁,还是这汴州城另一大蜡商王家太太梁氏的长嫂。

“我出去了一下,回来位置有人了,看这里清静,就过来了。”九姐儿笑着向­妇­人解释,一边说着,还向刚才自己做的那边望了一眼。

­妇­人顺着九姐儿的目光望过去,然后了然的笑了,态度明显的比刚才热情起来。

“……我怕乱,儿媳女儿又都­性­讷,所以就捡了这清净地坐了。”

­妇­人和九姐儿寒暄两句,最后一句明显的是解释她们这桌被安排在角落又如此清冷的原因。

只不过这理由很没说服力,怕乱怎么不坐里边去,里面可是坐了一帮被蒋家视为上宾的夫人和太太,蒋氏和杨三夫人可都在里面。

“哦!”九姐儿当然不戳破,笑着点点头。

又闲话了两句,就见那绣着凤凰串牡丹的门帘一挑,严氏走了出来,笑吟吟的招呼客人。

只不过当她的目光向九姐儿扫来时,脸­色­禁不住一滞。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九姐儿在心头暗笑,可是面上却不动声­色­,顺手将手边的果酒为邢氏满上。

结果就是九姐儿这顿饭没吃完就被蒋氏叫走了,东厢房的坑上蒋氏一脸凝重的端着茶盅,而周妈妈则小心的站在一边。

“九姐儿,来,坐这儿!”看九姐儿一脸无辜和惶恐的进来,蒋氏的脸­色­稍缓。

“母亲,有事吗?”九姐儿问。

“你认识刚才坐你一边的那位太太吗?”蒋氏难得这样直接。

“听人说是梁家的太太,别的我不清楚!”

“不清楚?不清楚­干­嘛要和人家这么近乎?”蒋氏听了这话,则立刻将手中的茶盅往炕桌上一放,厉声道。

九姐儿吓了一跳,“噗通——”一声就跪在了低声,泪水也落了下来,“母亲,小九错了……”

“错在哪儿了?”

“错在……”九姐儿眨巴着一双泪眼,看着蒋氏的脸­色­,嗫嚅了半天才道,“错在不该……不该和生人说话……”

“噗——”一边的周妈妈被逗笑了。

那蒋氏也有些忍俊不禁,骂一句,“真是个呆丫头!”然后就示意周妈妈扶九姐儿起来。

九姐儿不敢起。

“好了好了,知道这事不怪你,那王家又怎么可能会放过和我们争的机会呢,说不定早就打听好了,今日来就是为了这个,偏你又是个软弱懵懂的,哎!”那蒋氏便叹一声,亲自来扶她。

“什么王家?母亲,说什么呢?”九姐儿满脸不解。

“告诉你也无妨,”蒋氏拉了九姐儿坐在炕边,“蒋家在生意上有个最大的对头就是王家,这邢氏是老太太的本家侄女不假,但她还是王家太太梁氏的大嫂,这邢氏当然和王家亲,本来已不怎么来往了,谁知今儿又登门。”

听了蒋氏的话,九姐儿当然还做疑惑状,小声说,“母亲把我都绕糊涂了,不过……不过这梁太太真的很……很热络,还一直邀我去玩呢。”

“她当然热络,对你有所图吗。”蒋氏立刻又沉了脸。

“对我?有所图?”九姐儿则瞪大了眼。

“算了,不说这个了!”那蒋氏摆摆手,顿了顿又忽然郑重的看了九姐儿,“今儿叫你过来,真的不是挨训的,而是有个好事和你说。”

“呃……”

“我想好了,帮你和十姐儿姐妹俩弄间铺子,也让你们将来有个依仗!”然后蒋氏又不紧不慢的说道。

“啊……”

尽管今天的一番筹谋就是为这个,可是如今从蒋氏口中听得,九姐儿还是欢喜的几乎要飘了起来。

“怎么,不愿意?”

“当然愿意!”九姐儿答得有点迫不及待,眼见头上砸下一个大馅饼再不迫不及待点儿才是非正常尼,但稍后九姐儿就又装模作样的垮了小脸,“可是……母亲吧,我和十妹妹又那会开铺子?我们又开什么铺子呢?”

“怎么不会?”蒋氏笑,“我觉得我的两个女儿不比那三姐儿差呢。”

为了让三姐儿将来能妥善打理自己的嫁妆,大夫人两年前就将那给三姐儿的铺子给三姐儿管了,并且三姐儿一直都做得不错。

三姐儿管的是自己的嫁妆,这会儿蒋氏拿三姐儿来做比,九姐儿自然不说话了,红脸低头做害羞状。

“另外呢,这铺子也不只你们两个开,我还给你们找了个伴呢。”蒋氏又道。

“伴儿?”九姐儿一愣。

就在这时,那门帘一挑,一个身影踱步进来。

啊……

看见来人,九姐儿的心不由一跳。

蒋宇兴!

不知刚才的事他听到了多少?见识了她的表里不一,她的心机又没有被参透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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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做妾?

( 不过显然,九姐儿多虑了,刚才的事,蒋宇兴不只一个字没说,连一点异样都没有表露出来。

有蒋氏从中张罗,这开铺子的事很快敲定了,大的事宜当即决定下来,而一些具体细节则商量着回头安排。

九姐儿发现,这蒋宇兴确实很有一套,就像这蜡笔,依蒋氏的意思要是赚钱的话,就大批量的弄,但蒋宇兴却反对,主张少量的来,并且要­精­工细活,然后卖个好价位,以此来带动蒋氏的蜡烛。

对于这个,九姐儿赞成,物以稀为贵,以品牌来带动生产,有谋略有见解。

再说在这个蜡烛都不普遍的时代,又有几个人用的起蜡笔,多投资只会生产量大于购买量,造成滞销。

另外呢,对于汴州这京城里与王家的竞争,蒋宇兴并不大热心。

“姑母,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又何必拘于这一城之内,不如去别的地方做。”这个刚刚十八岁的少年面前,有自己的想法。

“哪儿?东胜州?”蒋氏皱眉。

“呵……姑母,我大越难道只有北方吗?我们不如去江南,先入者得先机,不好过这里泛滥折本吗?”蒋宇兴又笑笑道。

蒋氏凝眉沉思,旁听的九姐儿却禁不住暗暗点头。

确实,这三根棉芯的技术还有手工蜡烛都是技术­性­极低,易模仿的,只要有心人将其买回去琢磨,很快这技术就不再独属蒋家,蝴蝶效应,又怎么会不泛滥。

呃……

恐怕现在这技艺已经不再是蒋家独有,不然这蒋宇兴­干­嘛这样心急,抓住她不放呢?

她不由悄悄看向那蒋宇兴,不妨那正与蒋氏谈笑的蒋宇兴目光也无意中扫过来,瞬间四目对上。

九姐儿立刻红了脸,垂头,心里暗暗懊恼不已。ww

这人不会理解成她在和他眉目传情吧?

“……宇兴,这趟江南你可否让别人去,刚回来又要出门,大嫂又要难过了。”那边蒋氏却已经在忧心忡忡、满脸不舍的劝那蒋宇兴。

“还是我去吧,那边我有打小的朋友,好办事!”蒋宇兴俊脸上依然温和带笑,但是语气却坚定。

蒋氏无奈,叹息一声嗔他,“你呀,就是没管束没羁绊,到时成了亲看你还能不能这样?”

蒋宇兴却并没多少羞赧,反而一阵的笑,“姑母,这成亲的事吗,还要仰仗你呀。”

蒋氏听了又要笑骂侄儿,这时周妈妈却轻咳一声,蒋氏这才注意到一边还坐了个面红耳赤的九姐儿,遂庄重起来,又和蒋宇兴说了几句便带着九姐儿去了前厅。

离开蒋家的时候,已是日薄西山。

一样坐在马车上,一样听着外面的喧嚷,九姐儿却完全不似去时的心情,一颗心满是喜悦。

舅舅的事解决了,她还拥有了一份小资产,这算是她在这异世里却的第一次重大胜利吧。

相信,只要她努力,只要她悉心经营一切,未来一定会更好!

只不过相较于九姐儿的好心情,那十姐儿却是郁郁的,九姐儿问她,开始不说,后来才有些懊恼的道,“也不知哪里恼了英表姐,后来竟和我疏远起来。”

九姐儿一怔,笑了,“十妹妹,你想必是多心了,那英表姐今天是正主儿,肯定忙,又哪里来这么多工夫和你周全。”

十姐儿听了,点点头,“也是!”

九姐儿则暗暗撇过头去看后面闭目养神的蒋氏,当然没有错过那张端庄美丽的脸上那一闪而逝的愤愤和复杂。

回到家,十姐儿嚷着累去休息了,蒋氏则让翠翘和翠梅指挥着一众丫鬟婆子去安置从娘家带回来的东西。

每次蒋氏从娘家回来,都有这番兴师动众的行为,九姐儿当然能理解——

哎,这也算是一种炫耀吧!

用来弥补自身商户女所欠缺的那份尊荣,在财富面前,这府里的那个人又敢不高看一眼呢。

笑笑,九姐儿也准备回屋,但走了两步,却发现自己刚才在蒋家收的那些见面礼不见了。

她立刻急了,银子是不多,但问题是她现在最缺的就是银子。

她赶紧回头去找,沿着那回廊,直到快到正房的地方才发现自己的那荷包。

她立刻奔过去捡了起来,正欣喜呢,却忽然一阵说话声入耳——

“……真没想到大嫂竟然打这个主意,要将英姐儿送去杨家做妾。”

“是啊,可惜了英姐儿这么好的人品。”

“呵呵,可惜……可惜什么?你不知道,那丫头有多愿意,讨好那杨三夫人且不说,那杨三夫人多夸十姐儿几句竟然就将十姐儿当敌人防了,你说这亲娘就是个妾,自己又心心念念的去做妾,这不是自作践吗?”

“竟还有这事?这英姐儿真是……哎!”

“哼,自作践竟还拿这心思去揣度别人,也不想想,我又怎么会让十姐儿去做妾?”

“夫人,难道……难道您是有意未娶妻的哪位……”

“怎么,连你也认为我要将女儿送去给人做妾?”

“夫人,您别恼,听老奴说,其实杨家这两个都不错,那威远王有了正妃,可不是还没侧妃吗?”

“啊,怪不得……可是……”

“夫人,周妈妈,东西已归置好了……”

远远传来翠翘的声音,将两人的谈话打断,也将九姐儿解救出来。

九姐儿哪还敢多留,趁着几人不注意这边,赶紧悄悄溜回自己住的那几间倒座抱厦了。

回到屋里,坐了好久,一颗心才安定下来。

侧妃不也是妾吗?

不过好像与自己无关吧。

九姐儿扯­唇­笑笑,然后掏出自己得来的那个荷包慢慢的数起银子来……

第二天,九姐儿依然早早起来,先去给三夫人请安,然后又和三夫人、十姐儿一起去给老太君请安。

得了那次教训,这十姐儿再也不敢睡回笼觉,所以这些天母女三人每天就早早到了。

今天依然很早,东方隐隐现出些红日来,但是天­色­还是一片朦胧。

只不过今天好像所有人来得都很早,几人到的时候,其他几房的人早到了。

九姐儿不由很是惊异,特别是看见那和二夫人坐在一处的穿月白绫缎小袄的文五姐的时候。

发生什么大事了?为什么都向她们行注目礼?有什么不对吗?

……

------题外话------

这些女人们聚在一起要­干­什么呢?呵呵……下章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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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我想嫁英雄!

( “三弟妹,看我整天瞎忙,连昨儿你归省都没顾得上安排,哎,真是对不住,不知老太太和大舅公可还康健?”

蒋氏三人刚刚请安完毕,大夫人邹氏就问上了。

未语先笑,语气亲切,而且出口的话也相当得体,完全的大夫人做派。

九姐儿可没忘记前段时间,大夫人总是有意无意的躲着蒋氏,连十姐儿都感觉出来了,直问蒋氏这大伯母怎么了。

又能有什么呢,应该是唯恐蒋氏为娘家的事找上她吧!

“嗯,谢大嫂关心,都好!”蒋氏笑着致谢,但面对一屋子的人却不肯多说一个字。

“三弟妹,听说表小姐一表人才,昨儿的及笄礼也是热闹非凡,是吗?”沉默了一下,二夫人苗氏又问道。

呃……

九姐儿不又抬头看向她,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起一个庶出姑娘的及笄礼,二伯母,你的高傲呢?

“哪里,都是亲戚朋友们抬爱!”蒋氏谦虚道,一样的简短。

人们大眼瞪着小眼,屋子里再次沉默了。

“三嫂,听说昨儿那威远王府的三夫人也去了,是吗?”四夫人甄氏的话再次打破了沉默。

九姐儿觉得众人的目光因为自己这个极品四嫂的话瞬间一亮,耳朵也瞬间竖了起来。

她想她终于明白了文家众女眷严阵以待的目的,应该是和昨天那些夫人太太生了一样的心思,关注的是杨家的两个黄金男人吧。

“嗯,是去了,还带了杨家大姑娘慧姐,这慧姐真是一年一个样,现在都是大姑娘了呢,哎,孩子们大了,我们也都老了,你说是不是,四弟妹?”

就在众人都以为这蒋氏的话匣子终于被敲开了的时候,谁知那蒋氏笑吟吟的几句,竟然语锋一转,打起了太极。ww

甄氏的脸不由瞬间一僵,众人的脸也都不好看。

“好了,快让老三媳­妇­坐下,问这么多­干­什么?”

这时却听威严的一声,正是那一直冷眼旁观这一切的李老太君,此刻老人脸上看不出什么,但九姐儿却觉得这老人一定不高兴。

哎,文家到底有多少女儿嫁不出去了,值得这样,汗颜啊!

“对了,老大媳­妇­,那天你跟我念叨的这信亲王王妃为了帮三姐儿送嫁专门来京的事,府里可都安排好了。”这时那老太君又问邹氏。

“老太君放心,这个当然安排好了。”那邹氏立刻笑道。

听见说这个,那三姐儿立刻红了脸,一扭身出去了。

“这丫头,呵呵……”老太君看着三姐儿,满意的笑了。

众人也跟着笑,一屋子的氛围变得欢快起来。

“多拾掇几间宽敞屋子,别到时候让人看笑话。”

“媳­妇­省得,省得,早就备好了,我那姐姐常年礼佛,住小佛堂临着的那几间屋好了,而阿靖呢,就安排在月哥院子前面那排屋里……”

“啊,母亲,靖表哥真的要来?那天不是说不来了吗?”蒋氏的话语音未落,一个满是惊喜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这种场合敢这样问的人自然非文六姐莫属!

虽然她是文六姐,但是这样公然的关心一个外男,也有点过了,看李老太君那瞬间­阴­沉的脸、还有苗氏等人那看好戏的神情就知道。

“你呀,就惦记着玩,我可告诉你,你靖表哥现在可是大人了,这次又来京里是办正经事的,不会和你一起胡闹。”

邹氏飞快的扫了一眼众人,眉头不由一蹙,但是很快又笑了,用手指轻轻地一戳六姐儿的额头嗔道。

“呵呵……”和邹氏一起来的几个体面些的丫鬟婆子立刻应和的轻笑起来。

这笑一向是有传染­性­的,其他人也禁不住跟着笑了,老太君脸上的神情又微微缓和了。

这样高明的手段,九姐儿看在眼里,却并没有感叹一番的心思,因为她现在完全被欧阳靖那只小猪头要来的事弄懵了。

到底还是要来了。

“别的不清楚,只听人说信亲王这两年将世子送到军营里历练,还立了军功呢。”

徐姑姑那天是这样回复她的,只不过说了和没说一样。

想想也是啊,信亲王的封地在鲁,距这里千里迢迢的,徐姑姑又能得到多少可靠消息呢……

“九姐姐,走了,去上课了,发什么呆?”

冷不防耳边响起十姐儿的召唤声,九姐儿一愣,才发现众姐妹已经要走了,屋里只留下邹氏几妯娌正在商量什么。

她赶紧跟上……

“……这杨三夫人吗,很可亲的一个人,看看,这是她赏我的呢,不过我不喜欢那个杨慧姐,无礼的很……”

看着那被众姐妹围住的十姐儿,九姐儿不由得暗暗摇头。

延寿堂里未上演的,现在延续到了清雅阁,真的不知道这杨家的两个适婚男人是何等的三头六臂……

“九妹妹,屋后面那腊梅花开了,要不要去摘两支?”这时,忽然身后一个声音道。

九姐儿一怔,回头,立刻对上一双似喜非喜的含情美目,和一张清丽脱俗的脸,正是那许多日托病不出的文五姐。

“好啊,五姐姐!”九姐儿一点儿不敢含糊,赶紧笑应道。

文五姐,清高自诩,同时也多愁善感。

九姐儿对她印象还不错,四年前自己刚刚成为这文九姐躺在病床上时,这位堂姐曾经去看过她,并且还为了她发作了一个玩忽职守的婆子。

虽然这事有点不值当的,换做九姐儿绝不会这么做,但却可看出这位堂姐却是个真­性­情之人。

“九妹妹,你过年也十三了,你有没有想过你将来要嫁一个什么样的人?”

两人来到花园一侧的梅林里,白衣红梅,五姐儿俏立梅枝之下,回眸,然后问她。

“呃……”面对着这个颇有些惊世骇俗的问题,九姐儿禁不住一怔,红了脸,有点不知该答什么,“五姐姐……”

“呵呵……好了,小丫头,不为难你了。”五姐儿笑起来,“知道我想嫁什么样的人吗?”

“……”

五姐儿脸上的笑容因为那份倔强憧憬而美得惊心动魄,“我想嫁的那个一定要是这个宅门里都倾慕的那个,我想嫁给威远王那样顶天立地的英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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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反常则妖

( 呃……

看着那俏丽在红梅树下、坚定而倔强的女子,九姐儿不由骇异的张大了嘴。ww

如此气魄,但思维却又如此简单。

这威远王长相如何­性­情好坏完全不知,却因为文家人的趋之若鹜、因为众人的传言就想要嫁给他,这岂不是太盲目了吗?

“妹妹不知,其实……其实我见过这威远王一面……”仿佛是看穿了九姐儿的所思所想,那五姐儿又羞涩的开口道,“两年前上元节,二夫人带我和四姐儿去看灯,不知怎么街上就冲来了两头发疯的水牛,霎时一街惊乱,二夫人赶紧带人护着四姐儿和怀了身孕的嫂子走了,剩下弱小的我被挤到了牛蹄下,眼见就要没命的时候,有一个男人救了我,轻松地将那两头发狂的畜生收拾了,还告诉我不要怕,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人就是威远王。”

啊……

竟然还有这样一段前缘,怪不得呢?

弱小无助的女孩被家人抛弃,又在那样危难的时刻,对救她的人生出好感,这个她能理解。

再加上此刻家人的追捧和向往,无异于火上浇油,浇出这个心思向来恣情的女孩心头的那绵绵情思。

哎,似乎一切都显得那么合情合理呢!

可是,这五姐儿似乎忽略了两个问题,一是在这封建礼教严苛的社会,父母之命媒勺之言,不是你想就嫁的成;二是人家威远王有老婆,你生这份心思,这不是明摆着要做小三吗……呃,不,在这个时代似乎应该叫小妾。

她似乎应该和她这位五堂姐讨论一下这两个问题,可是看着那满怀羞涩甜蜜憧憬的模样,她又不知该如何出口了……

“九姐姐,五姐姐,快来,云夫子要到了!”就在这时,小十一奔了出来,喊两人。ww

两人赶紧走了……

时间匆匆的过着,文府因为三姐儿婚事的临近在忙碌中平静,而九姐儿则是因为铺子的事在平静中忙碌。

那蒋宇兴从东胜州回来后没几天就动身去了江南,这开铺子的事就交由严氏一手来办。

对于这一点,九姐儿只觉得踏实不少,因为那蒋宇兴着实有几分不守规矩的大胆,存在感又强,时不时的打交道,不定就会惹出什么,她可不想自己树立多年的好形象受损。

蒋氏当然不放心两个女儿和严氏这老油条打交道,不过一是不便Сhā手,二是三姐儿出阁的事她又不好不上前,最后就让身边的翠梅来协助九姐儿。

当然是九姐儿,因为这十姐儿对这个根本就不上心,只是在开始觉得新鲜跟着参与了几天,后来就再不理了。

蒋氏说她,她却还振振有词,“这整天算来算去的,又哪里比得上那些诗词歌赋有趣,再说我才多大,四姐姐比我还大一岁了,也不见二伯母这般迫她,人家手下可有两间铺子呢。”

蒋氏想了想也是,也就随她去了。

而九姐儿,作为技术人员,当然是不可或缺的。

不过很快,她心头那股现代人的优越感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因为她发现这古人的智慧真的不容小觑。

她将那手工蜡笔和肥皂的配方默了出来让人交给严家作坊里的师傅,本来还做好要打持久战帮他们反复解释谋划的准备。

但没想到那些师傅只打发人来问了一句,就是那肥皂的原料可不可用牛油。

呃……

过了几日,那翠梅边将那做好的蜡笔拿给九姐儿看。

看着那用­精­致的铝箔纸包裹着、顶端还用竹筒加了盖的蜡笔,九姐儿再次深深的体会到挫败的感觉。

幸亏她从来没想过凭着某些三脚猫的技艺在这个异世空大作为一番,明智呀!

像那些炼钢、烤玻璃的高深技艺她又不会,还是老老实实做她的文九姑娘,多在刺绣上下些功夫好了。

不过她也学到了不少,那就是从那个自来都是一脸安静笑意的翠梅身上。

翠梅原名巧儿,是蒋府一个账房的外甥女,踏实稳当,能写会算,蒋氏在自己身边的大丫鬟配了人后就跟严氏将她要来。

这翠梅主要帮蒋氏打理嫁妆,管理账目,是蒋氏得力的心腹之一。

前世九姐儿的那个小店里只有一些简单的收入支出,真的不能称之为账目,而她在这个异世空,和这些地地道道的古人学会了看账记账,更是将那多年前学的珠算技术拾起来。

“姑娘,徐姑姑过来了。”

青杏的一声,让屋里正在桌前细心地理着铺子内这几天账目的九姐儿和翠梅都禁不住抬起头来。

“哦……”九姐儿一怔。

“九姑娘,也忙活了半后晌了,歇歇吧,我先回去了!”那翠立刻站起来告辞。

“好吧!”九姐儿笑着点点头,心里对这翠梅的赞赏不由得又多了一分。

“姑娘,辛苦了吧,这是姨娘刚刚做的山药红枣糕,趁热尝尝吧。”

青杏将拎着食盒的徐姑姑迎了进来,那徐姑姑进到屋里,立刻将那食盒打开,香甜的食物气息瞬间充斥了整间屋子。

九姐儿的食欲被勾了上来,立刻让青杏盛了些出来分给大家。

在夕阳的脉脉余晖中,吃一口那甜软的糕,再喝一口青桃端过来的温热的枸杞茶,九姐儿禁不住满足的眯起眼。

看着那露出小猫般神情的九姐儿,徐姑姑禁不住爱怜的笑了,但是稍后却又整了脸­色­,低声道,“姑娘,姨娘还让老奴带话给您。”

“呃?”

“姨娘说让您不要和五姑娘走得太近!”

“哦,我知道!”

九姐儿笑了,原来是这个呀,刚才徐姑姑那郑重其事的表情还真吓了她一跳。

自从梅林谈心后,那五姐儿和她很亲近,当然没再说那嫁呀娶呀的,只是改了以前那独来独往的­性­情,有事没事的总会叫上她。

她的这个姨娘应该是怕她也学了五姐儿那倔强孤傲的­性­情吧,不过又怎么会呢?

“姑娘,您别看着这五姐儿这段时间好像多么规矩,其实指不定在打算着什么呢,反常则妖呀。”看她那无所谓的态度,那徐姑姑急了。

“哦,姑姑,您……这是什么意思?”

九姐儿闻言,立刻蹙起眉,听这口气,怎么好像姨娘和徐姑姑发现了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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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世子

( “没、没什么……”徐姑姑赶紧道,然后又话锋一转,“对了,姑娘,那天您说让大舅爷去找的那树叫什么来?我一时忘了,还请姑娘再说一遍。ww”

“是白蜡树,也叫青榔树,白荆树。”听她问起这个,九姐儿就暂且抛开刚才那话题,想了想又道,“还是我写给你吧,反正舅舅识字。”说着便吩咐青杏拿笔墨过来。

写好之后,却还不放心,又凭着前世的记忆,将一幅配图画在一边,这才交给徐姑姑。

“这样甚好,还是姑娘想的周到!”徐姑姑不识字,看了那图,立刻笑着点头,但稍后又问,“不过……姑娘,这树到底有何名堂?”

“呵呵,有大名堂,不过……要等找到了这树我才好说与你!”九姐儿笑笑道。

呃,那个……不是她不想解释,实在是有点解释不清。

通过这次和蒋家合作开铺子,她才对这个时代的蜡烛有了一个具体的了解。

红蜡,也就是用各种油脂做的蜡,最多最普遍;其次就是黄蜡,即蜜蜡,就是取自蜜蜂。

而最少最珍贵的则是白蜡,白蜡,顾名思义,就是由寄生在这白蜡树上的一种名为白蜡虫的小昆虫分泌而来。

这种小虫,刺吸白蜡树的汁液,却分泌蜡质,相传是唐初药王孙思邈采药发现的。

一日药王上山采药,偶然发现一棵树的果果下方都吊有白­色­透明的水滴,尝之如蜜。

后又发现树枝条上有小虫,不久树条上又长起白雪(就是蜡花)。最后小虫变成蛾飞出。

前世的九姐儿觉得这相当奇妙,所以就将这白蜡树白蜡虫的知识尽数收集,甚至利用暑假时专门跑去主产地四川峨眉山观赏。

她推断,这个时代虽然已经有了这种制蜡技术,但因为那白蜡虫的习­性­实在繁琐,所以并未人工放养,还是纯靠天然,所以产量不多。ww

这是一个相当好的商机,所以她让舅舅去找这种树。

她知道的技术已经全部被蒋家掏空,蒋家人甚至还青出于蓝,这样让她心里怪不踏实的呢。

无­奸­不商,商人重利,这一点不管是在严氏身上,还是在蒋宇兴身上,她都能充分体会到。

和这些人打交道,她还是有点防身的东西好!

送走徐姑姑之后,吃晚饭,吃完饭她就在桌前烛台下刺绣,但刚绣了两针,翠翘就过来了,说三夫人让她过去一趟。

这个时候……

九姐儿不由得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翠翘催促她,她不敢耽搁,快步的跟着翠翘走了,但是心头却满是忐忑,唯恐自己在无知觉中已经触犯了某某规矩。

到了正屋后,看了蒋氏那平静的笑脸,九姐儿的心情才松懈下来。

不过又觉得很奇怪,因为在屋里的不只十姐儿和她,竟然还有她那便宜老爹文崇湖和她那闭门苦读、久违不见的嫡兄长文景水。

她那便宜老爹四十多岁,相貌还不错,只是有点发福,因为所供职的衙门很远,他本人又是个胆小怯懦,不敢随便溜号的,所以三四天才回一次,九姐儿是不常见他的。

而她的那嫡兄长,个子很高,五官俊逸,但却瘦削苍白,双眼也没什么神采。

应该是书读的太苦所致吧!

也是啊,得到府中最高领导人关照,连请安都免了,是殊荣,更是压力!

而那一门心思都巴望儿子取了功名来顶门立户的蒋氏,肯定也没少唠叨。

这个嫡兄长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其实也没什么,我和你们父亲大晚上的让你们过来,主要是让你们把各自屋的下人们管妥当,因为明儿那信亲王妃和世子就到了,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才好……”就在九姐儿怜悯惋惜文景水之时,蒋氏却忽然几句。

“不是说二十四吗?怎么提前了?”以致于九姐儿大有措手不及之感,张口就问出来。

文崇湖立刻蹙眉。

蒋氏也惊异的看她一眼,然后慢慢道,“原本是的,不过听说在路上遇上了凯旋班师的威远王,一起进京,就没走水路,这样就比原定计划快了几天,所以就提前了。”

这坏事总是来得这么快呢?

九姐儿不由在心里暗暗扶额,但面上却不敢再显示一毫。

接着文崇湖又照例对三个儿女耳提面命一番,无怪乎就是一定要遵守规矩、不能让外人看扁、不能丢了三房的人之类的话。

这些话是每次开家庭会议文崇湖必说的,在这侯府里,九姐儿这个便宜父亲也是一样的谨小慎微,唯恐惹了当权者的不高兴。

两个高层都这样,九姐儿还能怎么样?哎……

“九姐姐,你是不是担心六姐姐会将那毒蜘蛛的事告诉世子表哥?”出了屋门,迎着夜风,十姐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呃……”九姐儿一怔,心头禁不住满是啼笑皆非之感,只不过面上却还是做出一副郑重模样,点点头,“是!”

“你放心,九姐姐,要是他们为难你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月­色­下,十姐儿的小脸上满是凛然和意气。

“谢谢十妹妹!”九姐儿心头涌起淡淡的温暖。

“九姐姐,你知道我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两人并肩往前走,十姐儿又幽幽的道。

“?”十姐儿语气里那难得的深沉让九姐儿禁不住侧目望她。

“我希望有一天……我们三房能够扬眉吐气的活着,不用看任何人脸­色­,更不会随便被人欺负!”

这话让九姐儿一怔,再次转眸看她,却只见那冬日寂冷清空下,那张美丽如花的小脸上泛着坚毅的光。

应该是被父母的卑躬屈膝刺激到了,让这个心思自来单纯的女孩快速的成长起来。

不管九姐儿是多么烦恼第二天的太阳,它依然如期的升了起来,而且时间匆匆,眨眼就到了午后,文府上下其出动,迎进信亲王妃。

信亲王妃和大夫人长相极其相似,一样的身形高挑,一样的白净雍容,唯一不同的是,信亲王妃眉宇间比大夫人多了一份威严,很有几分天家媳­妇­的气度。

为了显示诚敬,大夫人带着众妯娌迎到了二门处,然后汇合后又一起浩浩荡荡的直奔老太君的延寿堂。

一阵热闹寒暄后,文家众姐妹自然也被拉出来挨个见礼,三姐儿六姐儿被王妃拉着手好一番亲热不表,令九姐儿诧异的是那王妃竟然还记得她,笑着夸她大姑娘了标致了。

受宠若惊!

九姐儿只有一种感觉,不过非惊喜,而是惊吓。

好在王妃会见她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就转到下一个姐妹处,让九姐儿稍松口气。

“老太君,世子过来给你请安了!”但忽然门口婆子的一声,让九姐儿的心猛提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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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时间是把杀猪刀

( 和众姐妹一起躲在屏风后面,九姐儿第一次庆幸这古代有着诸多规矩。

闺阁女子不能随便让外男看,这就避免了她和那欧阳靖打照面,嘿嘿,那欧阳靖就是有心翻四年前的旧账,也没机会不是吗。

当然……一个屋檐下,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不过能躲则躲了!

九姐儿思虑间,一个穿着靛蓝­色­镶银丝流云滚边圆领袍的少年步履稳健的走进厅堂来,厅内所有的目光也都落在少年的身上——

少年身材修长,五官出众而深刻,微黑的肤­色­,一双微微上挑的黑金­色­璀璨眸子,再加上行动间那利索­干­脆、却又不失高贵洒脱的气质,别有一番动人心魄的魅力风华。

厅内瞬间静了下来,屏风后面的文家众姐妹更是瞪大了眼,其中当然以九姐儿眼睛瞪得最大。

欧阳靖?!

没弄错吧?

好像……似乎没有,因为那身形虽然被抽长,可是那五官还依稀看得出那旧日的模样。

有人说,时间真是一把杀猪刀,如今这句话用在这里再合适不过了,这不……那个滚来滚去的小猪头不见了,代替他的是眼前这个龙行虎步的健美少年。

“见过老太君!”

欧阳靖上前给正位上端坐的老太君施礼,低沉动听的声音再次俘获了众人的心。

老太君赶紧笑着让他起来,然后开始毫不吝啬的夸他。

这欧阳靖倒也知情识趣,也适时地恭维了老太君几句,又惹得老太君和在场的众人纷纷颔首赞许。

信亲王妃和大夫人脸上更是笑成了花。

欧阳靖又给大夫人和其他人见礼,自然又少不了一番褒奖,一时之间将厅堂里的氛围闹得极佳。

“……头年春天时候跟着母亲归省,我还曾经见过表哥,那会儿还白白净净的呢,如今却这般黑,一定都是在那军营里风吹日晒才弄成这样的……”

屏风后,六姐儿也开始对各位姐妹议论欧阳靖,说的是惋惜话,但语气里那份与荣具焉却是不容人错认的。

九姐儿不由暗暗瞥向这六姐儿,那天听徐姑姑说这大夫人有让两家亲上加亲的想法,而信亲王那边似乎也有这个意思。

不知这小姑娘是否知道?

“我倒觉得表哥这样更有英雄气概呢。”那七姐儿开口低声附和了六姐儿一句。

“是吗?”那六姐儿脸上那得意的神情自然更甚。

英雄气概吗?

九姐儿不由再次看了那厅中央的欧阳靖一眼,她怎么就没看出来?她从那张噙着微笑的俊脸和那双黑金­色­眸子里看到的只是丝丝桀骜与漫不经心。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欧阳靖彻底脱胎换骨了,她还真不相信。

只不过事实证明,九姐儿似乎真的看错了,这欧阳靖从来了文府之后还真的就循规蹈矩,礼仪周到。

白天出去公­干­,晚上不是早早闭了门户,就是在二少爷文景月处读书。

虽然偶尔也会在府中走动,但是却决不在内院停留,更没什么欺负仆婢促狭胡闹的事发生。

九姐儿禁不住心安了不少,也开始恢复了往清雅阁和奇芳阁两处上课学习的日子。

因为怕被这欧阳靖撞到,这几天她一直托病,每天只躺在屋里,并未出门。

冬日的午后,阳光难得的好,但空气冷冽依旧,路边的花树下更是堆着前些日子未融的残雪。

九姐儿身着蒋氏新做给她的青莲蓉灰鼠斗篷,领着青杏,快步走在花园处的秘道上,直奔奇芳阁。

因为躲着欧阳靖,她已经有三次不来上苏师傅的刺绣课了,再加上前些日子苏师傅因忙于刺绣,有两次没给她们上课,算算,她已经有十多天不见这苏师傅了,还真有点想念,也不知这苏师傅身体可还好……

“嗖——”

但这时却只听这样一声,伴着两声凄厉的鸣叫,两只麻雀倏地落在她的眼前。

九姐儿不由吃了一惊,青杏更是一下子挡在她面前大叫,“什么人?”

“表哥,你好厉害,一石二鸟呀。”

但很快一个声音就给了两人答案,六姐儿穿着胭脂红点赤金线缎子小袄的身影快步奔了过来,更是指着地上的一对麻雀对身后的几人兴奋大叫。

九姐儿不由得一阵扶额。

你说,怎么她刚出关就碰上了?

“见过表哥、三哥!见过六姐姐、七姐姐!”心里暗暗叫着苦,可是面上却早已经端了满满的笑,躬身向几人施礼。

只不过——

六姐儿不甚在意的哼了一声,便吩咐一边的丫头去捡那两只麻雀。

七姐儿正对着身边那身着白蟒箭袖的欧阳靖笑盈盈的殷勤恭维,没空理她。

而欧阳靖却似并未注意到眼前还有个大活人一样,只是专注的理着自己皮质袖口。

——所以最后回她礼的也只有文府三少爷文崇日。

“前几日听说九妹妹病了,如今可痊愈?”

那文崇日虽然是府上有名的纨绔,但却是个心地好的,这会儿间此番情景,怕她尴尬,与她找话说。

“谢谢三哥关心,已无大碍!”九姐儿赶紧道。

“三哥,你们忙,我先走了。”不受欢迎倒是正好,给了她迅速退下的机会。

直到坐到奇芳阁里,九姐儿的一颗心还是没法平静。

看刚才欧阳靖那故意的表现,也知道四年前的事他还记着,当时没将那事说出来,这会儿又打算怎么做呢?

四年前她刚刚成为这九姐儿,表现有没有什么不妥当?会不会让他怀疑呢……

“九妹妹……”

“九姐姐……”

正胡思乱想间,却听一边的姐妹唤她,她瞬间回神,才发现不知何时苏师傅站在了她的眼前。

她瞬间涨红了脸,慌忙低头弄那绣架。

“该是又不舒服了吧,我命人送你回去!”苏师傅却在一边关切的道。

九姐儿本想说没事,但忽然想起了什么,遂点了点头。

苏师傅立刻让手下一个身形健壮的丫头扶了九姐出门。

被人当成病号般半搀半抱着,让九姐儿很不舒服,所以她刚走了一截就对那丫头说自己忘拿箱箧了。

那丫头匆匆回去帮她拿,她就快步向前走。

但刚转过弯,拐上那甬路,就撞见了一个人,正是那欧阳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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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偶遇——

( 此刻面对着眼前的少年,九姐儿已经很坦然了。ww

俗话说:伸头一刀缩头一刀。

逃不了,那就来点痛快的吧!

“文八姐,你这个鼠胆的,早早的被吓跑了,你可知刚刚表哥让我们见识了什么,一石二鸟,呵……这会儿表哥出门了,等会下了学还要耍剑呢……”

实话说刚才她之所以同意苏师傅的提议,也是因为想起那六姐儿一进奇芳阁就亮起的大嗓门。

但没想到­阴­错阳差,竟然又在这里碰见了。

看那欧阳靖身上已经换上的正规常服也知道他是刚从外面回来,行­色­匆匆的,她想他应该是忘了什么东西。

因为从东角门进来,从这里穿过去,是一条捷径。

此时在这里碰上九姐儿,欧阳靖自然也惊讶,当他的目光落在九姐儿那张决然无畏的小脸上时,则更惊讶了。

这小­干­豆芽,不躲他了吗……

“见过表哥!”不仅不躲他,反而到跟前大大方方的见礼。

这让欧阳靖很有几分措手不及,愣愣地看着九姐儿,以致于忘了反应。

“表哥忙,小九还有事,先走了。”这个抽身的好时机,九姐儿自然要抓住。

“九姑娘,九姑娘……”但偏偏这时身后却响起了一个声音,正是刚才被她打发去拿箱箧的丫头品红。

无奈,九姐儿也只好站住脚步。

“您不舒服,应该等着奴婢!”品红是苏师傅最信任的丫头,极为尽职尽责,对于她的擅自行动,自然担心,以致不满。ww

“没什么的……”她赶紧道,但一侧目,目光忽然就落到一边的欧阳靖脸上。

那张俊脸上愣愣的神情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似笑非笑的讥讽。

呃……

她一怔。

“表妹,这里风大,要是不适还是快回屋吧!”但那神情却转瞬即逝,如同昙花,很快又是一副礼貌规矩的模样。

九姐儿有点反应不过来,但那欧阳靖却再次对她勾­唇­一笑,转身走了。

看着少年那修长而矫健的背影,九姐儿不由一阵凝眉……

日子还是平平常常的过,只不过文府却随着三姐儿出阁的日期渐近而愈发忙碌。

三姐儿要嫁的是汴州城镇国公府上的世子向时珍,在大越朝,虽然国公和后的爵位都是世袭罔替的,但很明显这国公的位置是高于候的,再加上向家圣恩正隆,文家属于高攀了,所以这文家嫁女之事办的极为仔细,唯恐被人鄙视。

这样忙碌之下,文府众姑娘们的课业自然也暂停了,只在屋里刺绣。

对于这个命令,九姐儿自然求之不得,因为这样她不只可以避开和欧阳靖打照面,还可以专心的撰写她那有关白蜡树白蜡虫的笔记。

舅舅自然不负她所望,不仅在城外某处山林里找到了这白蜡树,而且还将那处山林租了下来。

这让她颇为欣喜了一阵,但又想想,如今正是冬天,对于这落叶乔木,她也做不了什么,所以就想先将前世记忆力里的所有总结出来。

虽然她向来拥有傲人的记忆力,可是毕竟荒废了四年,如今再拾起来,很有些费神……

将手中的笔放下,九姐儿伸了伸腰,站起身来,却忽然瞥见桌上那已经凉掉的栗子糕。

那是昨日徐姑姑送来的,姨娘做的。

猛然想起自己已经多日没去过徐姨娘处了,特别是昨日徐姑姑还说姨娘这两日感了风寒,那无论如何都要走一趟了。

“青杏,青桃,拾掇一下,和我走一趟!”于是便叫了青杏青桃,主仆三人直奔后院的徐姨娘处。

因为习惯上要避开三夫人,所以九姐儿去徐姨娘处的时候从不走院内的抄手游廊,而是从北侧与大房想毗连的那条南北宽的小夹道穿过去,走花园的外围。

今天自然也是照旧!

夹道一边挨着大房的跨院,里面有几株梅树,此时花开的正好,一个叫小金川的粗使小丫头正在摘梅花,说是厨房的嬷嬷要做花茶。

看见九姐儿过来,那小丫头立刻热情的和九姐儿打招呼,还一定要送九姐儿两只梅花。

看小姑娘那真诚的模样,九姐儿也没推脱,让青桃接了过来带去给姨娘。

徐姨娘三十来岁的模样,五官生得清秀而柔顺,正身着一件藕荷­色­对襟小袄,坐在炕上纳鞋底。

看见九姐儿进来,那徐姨娘自然是又惊又喜,赶忙下炕来。

“九姐儿,我没甚大碍,你别惦记我,看看,这样多的银条炭是太太刚让人送来的,而这箱笼也是新添置的,你一定要好好听太太的话,也别净往我这儿跑……”

还是老样子,那徐姨娘先是拉着九姐儿的手目光热切的打量她,然后就是让徐姑姑将珍藏的好茶和零嘴尽数拿出来,最后又开始不厌其烦的嘱咐。

虽然每次都是这个节奏,九姐儿却无一丝不耐。

因为这个卑微柔弱的女人那满怀的舐犊之情让她感动,也让她敬重,更让她珍惜。

只不过坐了一会儿,那徐姨娘就开始催她回去。

她自然很听话的站了起来,在徐姨娘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出门,只不过刚出了门,就偷偷的拉过那徐姑姑,将一锭银子塞了过去,“给姨娘买些补品炖吧!”

那徐姨娘立刻连连点头,感激的谢她。

走出那后院很远了,九姐儿还在回头张望,只愿有一天,自己能够让爱自己的人坦然快乐地活着。

九姐儿又和青杏青桃两人按原路返回,只不过在经过那夹道处的时候,却禁不住停住了脚步。

“六姑娘,奴婢真的不敢、真的怕……求求您,饶了奴婢吧……”

“你鬼叫什么,表哥的刀法一向­精­准,断不会少了你一根头发,快点。”

六姐儿正叉腰站在一个小丫头面前,手拿一个苹果颐指气使的命令着,而在两人一边还站着几人——

漫不经心的把玩着一把飞刀的欧阳靖,用帕子娇柔的掩着嘴呵气的七姐儿,还有那一脸看好戏神情的文崇日。

九姐儿的眉头不由瞬间一蹙。

“是小金川……”青桃看了那小丫头一眼,立刻满脸愤愤的,迈步就要走过去。

“你搀和什么?”却被青杏拉了一把。

“姑娘……”青桃不敢动了,只用眼看着九姐儿。

九姐儿又看了那欧阳靖一眼,然后举步走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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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看你还装(一)

( “六姐姐,这是要做什么?”九姐儿上前,站到六姐儿面前。

“做什么……你看不出?”六姐儿不甚友好的道,稍后又满目警觉,“怎样,你想多管闲事?”

“呃,这个……自然不是,六姐姐的事又哪里轮得到我来管,”九姐儿一面陪着笑,一面指着地下那瑟瑟发抖的小金川,“只是觉得这丫头太讨嫌,鬼哭狼嚎的竟然闹出这么大动静,当真没意思。”

这番委婉话自然让头脑简单、脾气蛮横的六姐儿觉得颇为入耳,又看了一眼地上那已经被吓哭的小丫头,顿时觉得九姐儿的话很有情理。

“不中用的奴才,”六姐儿立刻踢了一脚那小金川,边踢着还边骂道,“滚!”

那小金川如蒙大赦,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连那梅花枝都没来得及捡便一溜烟的跑了。

“表哥,我们还是去靶场吧,这些奴才都是鼠胆,没用的紧!”那六姐儿则看向那欧阳靖。

一边的七姐儿和文崇日自然也跟着点头附和。

欧阳靖却不动,一边抚着手中那飞刀的璎珞,一边眯起眼睛,眸光落在一边袖手而战的九姐儿身上。

他难道想……九姐儿的心尖不由一跳。

不过谅他们也不敢,好歹自己也是这府中的千金小姐……

但就在她这个念头未落至极,那欧阳靖微黑的俊脸上忽然快速划过一抹笑,目光也快速的掠过她,落到她身边的青桃身上,一指,“让她来吧,这定是个胆大的!”

那青桃的脸­色­不由一变,青杏也立刻满脸的担心。

看来这混蛋真是冲她来的!

九姐儿却是瞬时攥紧了拳。

她当然明白,那天在花园她托病回来偶遇欧阳靖,欧阳靖脸上那抹笑意她回去后很快就明白了,这厮应该是在讽刺她装。

当然不止那天,恐怕连同四年前,她的所行所为都被打上了一个字的烙印——装!

这点认识让她无奈又无奈,末了又听人说这厮的公事完了,闲暇下来,于是愈发谨慎,尽量少出屋不出屋,减少与这厮的碰面机会。

时间总会过去,三姐儿总会出嫁,这王妃和这欧阳靖也总要回去,她想只要忍到那天,一切都会解决了。

但没想到的是她稍微一个不注意,竟……是不是这家伙一直都在监视着她呢……

“嗯,这丫头倒确实是个胆大的,好吧……”这时那六姐儿已经开始看着青桃点头,随后又转向九姐儿,理直气壮到颇有些蛮横,“刚才你说那丫头胆子小,让我放走了她,这回就借你身边这丫头用用吧!”

说完也不待九姐儿回应,举着手中那个果子对青桃一指,“你,过来!”

青桃的目光在那不大的果子和欧阳靖手中闪着寒光的飞刀上一逡巡,脸­色­早已苍白。

只不过这丫头自来倔强,又不愿给九姐儿添麻烦,不仅不求饶,反而咬着嘴­唇­直瞪着那六姐儿。

这六姐儿是个吃软不吃硬,无疑,青桃的这番做派愈发激得她­性­起。

“姑娘……”一边的青杏吓坏了,看了青桃一眼,然后又看九姐儿。

“九妹妹,不过一个下人而已!”那文崇日可能是怕九姐儿因这个和六姐儿起冲突,立刻劝道。

“嗯,的确!且刚才我们在靶场看表哥这飞刀之技,当真是炉火纯青,百发百中!”那七姐儿更是一面说着,一面含情的看向一边的欧阳靖。

“把她带过来!”那六姐儿一指青桃,对一边站的两个丫头示意。

那两个丫头闻言快步上前,作势就要来扯青桃。

“慢着——”

但这时却听一声清脆的喝止。

“文九姐,难不成你想和我作对?”那六姐儿立刻冷冷的看向九姐儿。

“当然不是……”九姐儿笑了,站到那青桃前面,看一眼那六姐儿,又看向那欧阳靖,“既然表哥的刀法这般了不得,又何必找丫鬟,小九愿意亲自一试!”

一语毕,一时间,众人各自反应。

“姑娘,不可……”青桃立刻反对。

“姑娘……”青杏也大急。

“九妹妹,这又何必!”文崇日摇头。

“是啊,九妹妹!”七姐儿也劝,只不过神情漠然。

“哼,是你要逞能,到时吓坏了,可别诬赖我和表哥。”六姐儿也有点不安,看向欧阳靖。

“表妹真是勇气可嘉,那我就成全表妹了。”欧阳靖脸上快速的闪过兴奋与兴味,落在九姐儿脸上的那双黑金­色­眸子里更是­精­光闪闪。

“那就莫等了,开始吧!”那六姐儿见欧阳靖神­色­笃定,也放下心来,开始催促。

“等等——”九姐儿却又道。

“你想反悔?”六姐儿立刻鄙夷的看她。

“当然不是!”九姐儿笑笑,伸手将头上那只鎏金簪子拔下来,然后走到那泪流满面的青桃面前,让她帮忙收着,这才又转身站到中间。

“表妹,站远些,嗯,那果子偏了!”

欧阳靖看着那顶个苹果看似拘谨而战,但目光却从容镇静的清瘦身影,眸中不由闪过一丝不甘,走过来指挥。

背光而立的高大身影遮没了那个身影的一瞬,忽然就小声的一句,“表妹,姨妈母亲和老太君几位长辈在佛堂做功课,严禁任何人打扰呢。”

语毕果然九姐儿的脸­色­一滞,他便瞬间大笑起来,

少年那极具穿透力的清朗笑声在冬日清空回荡着,那一边的丫头和七姐儿瞬间红了脸。

那六姐儿则好奇地问,“表哥,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欧阳靖摇摇头,忽然就身形利索的一旋,手中的匕首快速的飞了出去。

众人大惊,九姐儿更是一颗心几乎跳了出来。

直到看见那红梅缤纷中、穿过一朵梅花心、稳稳地钉在梅枝上的寒光匕首时,众人才禁不住呼出一口气,然后又纷纷称赞那刀法。

欧阳靖却只是桀骜一笑,忽然一指九姐儿鬓角刚才飘落的一瓣红梅,“待我用刀帮九表妹拂去可好?”

一句话,让众人脸­色­一变,九姐儿更是双腿发软。

“呵呵……”迅雷不及掩耳之间,那飞刀却又快速的脱手,然后稳稳地落在另一花枝上。

众人不由再次舒口气,七姐儿更是娇嗔一句,“表哥,你耍我们!”

“不玩了!”欧阳靖却是转身去拔那刀。

“九姑娘,九姑娘……不好了,九姑娘昏倒了……”一边站的丫头却忽然大叫。

众人不由一怔,欧阳靖更是眸光瞬间一眯。

“三……三姑娘,您、您怎么过来了……”忽然又一声,让在场众人更是俱怔当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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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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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看你还装(二)

( “姑娘,您醒了?”

“嗯!”

九姐儿隔窗看了外面的夕阳暮­色­一眼,然后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身来。ww

青杏却还在看她,目光中的担忧不言而喻。

“看什么?我没事。”九姐儿瞥她一眼,又问,“外面的情况如何?”

一听这个,青杏笑了,“六姑娘和七姑娘被禁了足,罚在各自屋里抄《女戒》,三少爷刚刚回来的二老爷关起来读书,世子爷则被王妃骂了一顿,然后赶到城外十里威远王驻军的大营里去。”

真不亏是三姐儿,文府众姑娘中最受重视的,连告状都如此有力度!

九姐儿不由微微一笑,又问青杏,“青桃呢?”

“在大厨房帮姑娘熬药呢。”青杏又道。

“大厨房?”九姐儿一怔。

“是啊,”青杏笑了,目光狡黠的闪了闪,“这丫头不知怎么就将那小风炉弄坏了,小厨房哪儿又家伙少,如此只好去大厨房了。”

九姐儿瞬间心领神会,也笑了,“这丫头,变通透了。”

“她还不通透,难道真想害死姑娘不成?”青杏闻言立刻叫了起来,但说完之后,立刻又无限懊恼,扇了自己一记,“呸,真是该打,说什么死不死的,姑娘洪福齐天大吉大利。”

“咯咯……”九姐儿被逗笑了。

“姑娘!”青杏立刻嗔她。

“三姑娘,您过来了,是来看姑娘的吧,快屋里请,姑娘刚刚醒了!”

主仆两个正笑闹间,就听见外面守门的小丫头那恭敬而惊异的高声。ww

主仆俩的脸­色­禁不住俱是一变。

“姑娘……”青杏更是满脸担忧的看向九姐儿,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九姐儿却已经镇静下来,给了青杏一个安心的眼神。

青杏点点头。

很快屋门就被推开了,文三姐领着两个小丫头走了进来。

三姐儿梳着凌云髻,身着一件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袄,还是那副清冷整齐,一丝不苟的模样。

“三姐姐……”九姐儿赶忙下床,给三姐儿行礼,满脸的诚惶诚恐。

“好了,九妹妹,你身体不适,就免了吧。”三姐儿摆手制止了她,但锐利的目光却落在她的脸上。

在这位堂姐那审视的目光下,九姐儿有些紧张,低下头,语气呐呐的,“谢三姐姐体恤!”

三姐儿没说话,只是点点头,又凝视了她片刻,才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开始打量屋子的摆设。

一边的青杏早殷勤的摆好座椅递上茶,只不过摄于三姐儿那凛不可犯的神情,不敢多说一句。

九姐儿看她实在觉得难捱,也就悄悄地对她挥挥手,让她出去了。

“收拾得到整洁,只是小了点!”良久,三姐儿才收回目光,坐下来,看向九姐儿。

“三姐姐有所不知,”九姐儿闻言不好意思的笑了,“这里向阳,头年搬过来时,母亲本来是让我和十妹妹住一起的,可是我却贪这里的阳光,硬要搬到这里,母亲拗不过,也就允了。”

如此答复三姐儿,有两层意思在其中,一是表明住在这里是自己的意愿,不关任何人,更不含嫡母薄待庶女的戏码;另一层意思吗,则是深层的了,那就是告诉别人自己很有自知自明,不仅主动挑选抱厦来住,而且给嫡母做足了颜面。

不过这层意思是说给明白人听得!

“你倒真是个乖巧的!”自然,那三姐儿是那个明白人,看着她,笑了,但是忽然就又变了脸,声­色­俱厉的道,“乖巧到一场算计,让我这个安安稳稳、不招人不惹事在屋里坐的人去给你做枪,当恶人,是不是?”

“三姐姐……”一席话,立刻将九姐儿吓得小脸失­色­,站起来,垂手恭立一边,“对不起……还请你大量,我、我也是一时情急……”

“一时情急?哼……”三姐儿也站了起来,逼视着明显矮她半头的九姐儿,“一时情急你就可以算计我头上,咱们文府诸多的太太主子,你是不是只看我傻,只看我好欺?”

九姐儿不由被逼的后退两步,“三姐姐,你听我说……”

“听你说……说什么,说你本来就是故意昏倒,说你没病装病,说你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心机手段……”

“三姐姐!”被她如此逼迫埋汰,九姐儿也有些恼火了,大叫一声,“我一直敬你是个明白人,没想到你也这般糊涂,先不要说我也是无辜的路过,见六姐姐和世子表哥他们为难下人,怕在这骨节眼上出了事,影响到我们文家的声誉才搀和的,只说我不叫别人,却叫三姐姐这件事,三姐姐以为我该去叫谁?二伯母、四婶婶,还是我母亲?”

听完她的话,三姐儿不由一怔。

是啊,好像可叫的只要自己了。

二婶婶又怎么行,以前就嫉妒的母亲不行,现在更因为自己结了好亲事,又得了祖母手中一笔丰厚嫁妆的缘故,连眼都红了,现在恐怕只盼着出事呢。

而四婶婶,向来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又一腔的仇富心理,要叫了她,小事也可能被闹大。

至于三婶婶蒋氏,当然也不合适,因为她一旦Сhā手的的话,可能到时就会演变成三房和大房的矛盾。

祖母她们不在,真正在意这个的也只有自己!

真没想到自己这个小透明般的堂妹竟然有这等心思,而自己竟然……

“对不住了,九妹妹,是姐姐刚才冲动了!”

九姐儿一向欣赏三姐儿的就是这点,公正磊落,恩怨分明,虽然她和这个堂姐打交道不多,但是她一向洞察力强,府上众姐妹的­性­情自然也都看在了眼里。

这也是她敢将主意打到三姐儿头上的原因!

当然,有一点她不敢说明,其实她原本就没打算去告诉老太君和王妃她们,因为告状的人一向是首先被嫌弃的那个,而且也不见得能落好,特别是她这个人言微轻的人。

但是……呵呵,三姐儿却不一样,今天的事实为证!

一场危急很快化解了,最后她不仅赢得了那三姐儿的亲近和信任,得到了那七姐儿浪费了无数感情也没得到的殊荣,还得了三姐儿赏的首饰,让青桃和青杏都跟着得意了好几天呢。

之后其他的姐妹也来看她,五姐儿还亲自绣了一个加了安神药材的荷包给她,四姐儿给她送了好吃的,十姐儿则愤愤的数落了六姐儿七姐儿,八姐儿和小十一也都给她送了礼物。

日子又恢复了以前的安定忙碌,九姐儿也开始在府中肆无忌惮的走了。

“姑娘,我回去一趟吧,那可是姨娘的一片心啊。”

九姐儿和青杏从徐姨娘处回来,走到半路上,才发现忘了姨娘做的那些糕点,于是青杏回去拿,九姐儿便独自往前走。

...

( 但刚走到花园边的假山处,一只有力的臂膀就将她拖到了后边,“我看你还装不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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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交锋——

( 冷不防被人制住,九姐儿自然大惊,张口欲大喊,但那人却仿佛知她意图般,一把捂住她的嘴,将她拖到了假山后面。

­阴­暗逼仄的角落里,在看清身前那人的一霎,九姐儿心头的惶遽瞬间被羞恼所代替,“表哥,这是做何?快放开我!”

“怎么,­干­豆芽,不装了?”欧阳靖却不仅不放,反而将一双长臂撑在九姐儿两边,恶劣的笑。

“表哥,男女授受不亲,难道你便没想过你这番作为有悖礼教规矩吗?”九姐儿被他的态度气得够呛,却还尽量耐着­性­子,晓之以理。

很显然,自来桀骜无管束的欧阳靖并没想过这个问题,听了这话不由一怔,脸现赧然,往后退了退,但口上却依然倔强的讽刺九姐儿,“你这­干­瘪的豆芽菜也能称之为女人,不过是又耍花枪想让我放你,哼,休想,今儿小爷连同四年前的帐和你一起算。”

九姐儿因为这厮的毒舌忍无可忍,“表哥竟然还口口声声说算账,四年前也好,四年后也罢,不都是你挖空心思欺我吗?堂堂七尺男儿,欺我一个柔弱女儿家,还振振有词,不过于无耻吗?”

几句话,将欧阳靖说的面皮涨紫,黑金­色­眸子里怒火翻腾,狠狠的盯着九姐儿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十四岁,刚上初中吧,也不过一个小男孩罢了,九姐儿在心里暗暗嗟叹,面上却依然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一把将那挡着她的­精­壮手臂推开,转身就要走。

“站住——”但不成想欧阳靖却有一把将她拦住。

“你还想如何?”

“呵!”欧阳靖却忽然冷笑一声,“你说错了,我又何曾欺过你,不仅不曾欺过你,反而还有恩与你。”

九姐儿一怔。

欧阳靖却又邪笑的开口,“四年前,要不是我舍身救你,你恐怕早就喂了鱼;而前几日,要不是踩着我,你又怎会攀上三表姐和她交好呢。”

将计就计,外加颠倒黑白!

九姐儿不由被气的直咬牙,“欧阳靖,你、你简直不可理喻,你……你到底想怎样?”

想怎样?

这个问题让欧阳靖一怔,记了四年,恼了四年,却又因为碍于面子一直都不将那事情说破。ww

想想啊,他一个堂堂大男人竟然被一个小姑娘一脚踢进池里,说出来,他还怎么混呀?

另外呢,这个小姑娘竟然还帮他打好了掩护,只说他是因为救人所致——

这样,他就更不能说了。

再加上当时他对九姐儿突然转变的疑惑,于是他就忍了下来。但每每想起,都有一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

于是他努力锻炼,再也不要那一身赘­肉­,要不是因为笨拙,自小练武的他又怎么可能被踢进湖里,惹下生平这第一奇耻大辱。

练武,进军营,驰骋沙场,终于他褪去了昔日的痴肥如猪,变成了今日的矫健如虎……

“姑娘,九姑娘……”

这时却忽然传来一声呼唤,打破了假山后沉默对峙的局面。

“欧阳靖,让开,我的丫头来了,让我出去!”九姐儿急了,这一幕要是让人看见还了得。

看着九姐儿那急切地样子,欧阳靖忽然觉得自己找到了惩罚她的办法,想出去,他偏不让。

四年前这小豆芽就摆了他一刀,让他整整遗恨四年,四年后却又算计了他。

想他堂堂信亲王世子,竟然连三并四的被一个黄毛丫头算计,这口气他又怎咽得下。

“何必出去?这里甚好呢!”他笑起来,边说着,愈发将两只手臂往里收,整个将九姐儿圈住。

九姐儿当然知道他是故意,恨得牙痒痒,却又不敢大喊,只能用一双几乎喷火的明眸瞪着他,“欧阳靖,你到底让不让开?”

“当然是……”自然是九姐儿愈气,欧阳靖越开心,“不让开!”

“你……”前世今生,九姐儿自诩有几分智慧,又最善审时度势,还真鲜少有这般抓狂的时候,所以此刻她所有的理智涵养全部破功,“欧阳靖,你这个混蛋!”怒骂一句,抬手狠狠地挥向那张俊脸。

“啪——”

欧阳靖从来没想过九姐儿敢打他,自然不妨,结果就是实实在在的挨了一掌,瞬间半张脸上一片红痕。

“你、你这个贱婢……你……敢打我?你活腻了……”

贵为皇亲贵胄,欧阳靖又何尝受过如此对待,自然是怒不可遏,身一倾,就将九姐儿抵在那山石上,随后一双大手就掐了上来。

初临异世的那天,九姐儿就见识过这厮的狠辣和无法无天,自然早有防备,身形一矮,就试图从他的腋下钻过去。

不过显然她低估了欧阳靖,只见他一记冷笑,手腕一旋,九姐儿的后襟就被扯住。

一拉一扯之间,只听“嗤——”的一声,九姐儿身上的外裳被瞬间撕碎,一截粉颈,连同那抹胸都露了出来。

欧阳靖霎时怔住,目光直直的落在那雪白的肌肤和那锦茜红明花抹胸之上。

“下流……”九姐儿气疯了,一边快速掩住衣襟,一边拼力撞开欧阳靖跑了出去,转瞬久不见了踪影。

剩下欧阳靖依然呆呆的站在原地,然后一张俊脸慢慢的充血、涨红……

……

“靖儿,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信亲王妃将手中的青化寿字茶盏重重的往那黄花梨炕桌上一放,然后厉声道。

“呃……”那下面神思恍惚的欧阳靖一个激灵,赶忙笑道,“母亲,我当然在听。”

“听?那你说我刚才说了什么?”

“说……”欧阳靖卡了壳。

“你……你这个孩子,生来就是向我讨债的么,一刻不气我都不行……”王妃更气了,开始唠叨。

“好了好了,大姐,靖儿还是个孩子吗。”坐在另一边的大夫人邹氏赶紧劝道。

“母亲,姨母,营中还有事,靖儿先告辞。”看有人打岔,那欧阳靖赶紧趁机脱身。

“你……站住……哎!”

信亲王妃见了,喊他,但不想他的身影已经到了门口,而且很快就消失不见,王妃也只好一声叹息。

“大姐,靖儿已经很出息了,你又何必这般严苛?”邹氏又劝。

“不严苛行吗?这孩子自小就废,王爷忙,老太妃又宠得紧,我若是再不约束,不知道他日还要惹多少祸事出来。”

“哎!”邹氏看了胞姐一眼,想说什么,但最终也只是叹息一声。

“妹妹,是不是想起你家六姐儿?你说这些孩子们,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王妃又道。

邹氏看着她,脸­色­讪讪的,“姐姐不要多虑,孩子们……还小!”

“小什么?”王妃却极不赞同的摇摇头,“三岁看大,八岁看老!”

邹氏还 ...

(想说什么,但是信亲王妃却摆摆手,“妹妹,我累了,想回去躺一下!”

邹氏也只能闭了嘴,让侍者将信亲王妃扶了回去。

王妃走后,邹氏又屏退了身边的丫鬟婆子,独自一个人坐在炕上想心事。

“太太,三姑娘过来了!”就在这时,却听外面的婆子恭声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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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写道一个重要情节,结果写不到了,看会春晚吧!

亲们,再次祝你们新春快乐,马年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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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谋——

( “怎么就穿这点儿,大冷天的,来,快坐上面来——”

面对着眼前心上又心爱的女儿,邹氏禁不住眉尖眼角都是慈爱,拍了拍身边雅致的宝蓝­色­五幅团花炕褥道。ww

“没事,不冷!”三姐儿将身上的浅粉缎子风毛披肩脱下,递给一边的丫头,然后才脱鞋上了炕。

“哎……”看着行动举止稳重沉练的女儿,邹氏不由就是一叹。

三姐儿看向她,“母亲因何烦心?”

“哎……”邹氏听她问,禁不住又叹一声,“还不是你那个不成器的妹妹六姐儿,冤家呀。”

“母亲不必忧心,待我有空时好好帮母亲教导教导她。”三姐儿赶紧道。

“我怎么不忧心?刚才听你姨母的意思,似乎六姐儿和靖儿的事有变,你姨母嫌六姐儿不稳妥呢。”说起这个问题,邹氏禁不住一脸的愁眉不展。

“哦……”三姐儿闻言沉吟片刻,然后看了邹氏道,“母亲,其实靖表弟未必是妹妹良配,信亲王府的水深复杂比文府只有过之无不及,而妹妹又是那样率­性­而为的­性­子……”

“我当然也知道,”只不过三姐儿的话未完,就被邹氏打断,“可是想想,能许什么样的人家,哪个大户人家的内宅不是这般水深,我又不舍得她嫁到小门小户去,嫁给靖儿,至少还有你姨母护着,老太妃又是你外祖母的手帕交,这颜面肯定是要看的,再说,府中如今什么情形你又不是不知,只剩这么一个空架子,偏偏你父叔这帮爷们,不善经营,无建树,还人心不齐,我想啊,这爵位不定什么时候就难保了,若真跟信亲王府亲上加亲了,不就多了些仰仗吗?到时起码我们大房不会太惨吧。”

一席话听完,三姐儿禁不住深深蹙眉。

对于母亲话中的自私和势利,她是不认可的,只不过为人儿女,断没有违背父母的权利,也只有为其筹谋,圆其心愿吧。

“母亲,”三姐儿想了想又道,“那天您不是和我说,到时六姐儿出阁时,从众姐妹中选一个陪过去做侧室,也做六姐儿的智囊吗?”

“是啊,不过那天你不是反对,不赞同姐妹共侍一夫吗?”一听这个,邹氏诧异。

三姐儿听了母亲的话,不由在心里暗暗摇头。

该如何才能和母亲沟通这个问题呢?

哪个女人在出嫁时,不是有着“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梦想和心思呢?

而姐姐刚新婚,就将妹妹送过去,那不是添堵吗?

但转瞬她又开始怜悯起邹氏来,她的母亲,该也是从那些青葱年华中度过来的吧。

昔日的如花少女,却变成今日一心只为家庭、一心只为儿女算计的利益­妇­人,这个过程应该也是残忍和无奈的吧。

今日的母亲,是不是……是不是就是明日的自己呢?

她不敢再想下去,胡乱的搪塞母亲,“此一时彼一时!”说完后又问,“母亲可有人选?”

“人选?”听女儿和自己讨论这个问题,邹氏的眼眸又亮起了希望之火,“小七倒是和六姐儿走得很近……”

“她,不行!”但母亲话音未落,三姐儿就摇了摇头决断的道,“小聪明有余,但大智慧不足!”

“我也是这样以为,”听了女儿的话,邹氏禁不住点了点头,“这丫头,只会逢迎讨巧,这样下去,也只有带坏六姐儿的份,不过除了这丫头,还有谁呢?”

“母亲看小九如何?”三姐儿忽然问道。

“她?”邹氏一怔。

“母亲,这堂妹确实不错!”三姐儿便把那天她去九姐儿屋子里发生的一切细说一遍。

邹氏听完后也禁不住连连点头。

“不过……”稍后邹氏却又道,“我听说你三婶有把这九姐儿说给自己娘家侄儿的意思呢。”

“呃……”三姐儿闻言禁不住一愣,然后道,“前些日子不是您还跟我说那蒋夫人属意八妹妹,要人打听口风吗?”

“哼,”邹氏一听这个,立刻满脸寒霜,“说起小八那个畏缩头我就一肚子气,开冬去进香,我专门带了她,谁知到了众位太太前,只敢躲在后面,一句话都不敢说,闹得我好生没脸。”

听了母亲的话,三姐儿却不置可否,低头呷茶。

能说什么呢?说今日的八姐儿是母亲一手造就的吗?

“好了,这个不提也罢……要是我们真的拟定了人选,那就需好好打算一番了。”这时蒋氏又道,说着,白净的脸上便浮起一抹算计的笑意。

“母亲又待如何打算?”那抹笑住让三姐儿的心一紧,脑海中瞬间闪现出九姐儿那张柔顺带笑的清秀小脸。

“这个……以后再与你细说!”邹氏搪塞。

“母亲……”三姐儿却急了,“我劝你还是莫暗地里用那些不见光的手段,不然我绝不袖手旁观。”

不用说也知道,母亲所谓的打算就是在九姐儿日常饮食里做手脚,神不知鬼不觉,就让九姐儿失去做母亲的权力,也只能为六姐儿效忠。

这种手段母亲当然没少用,母亲嫁到文家来曾经几年无所出,后来生下了个姐儿又早夭,而自己的那些姨娘不愣是也没人生下一男半女吗。

而唯一的一个文大姐,还是计划外出生。

为了这个母亲一直看不顺眼,还不及笄就随便寻了个人家打发了。

那些人她且不管,但问题是这九姐儿是她荐的,那岂不等于她一手毁这九姐儿一生吗……

“三姐儿,你……你……”被自己看中的女儿如此斥责,邹氏自然羞恼,当即落下泪来,“你以为这些心狠手辣的事我愿做吗,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们妹妹,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看惹哭母亲,三姐儿自然懊悔,赶紧致歉,“母亲,对不起,是我不好,您别气了。”边说着,边凑近邹氏,给她捶背揉肩。

对于这个贴心又看重的女儿,邹氏自然没法真气,更何况今日这事她也着实有点没立场,所以也只能适可而止。

“母亲,虽我和那九姐儿结交时日不长,但却知她是一个谦厚通透之人,你若真心待她,她也自然会回报的。”看母亲脸­色­缓了,三姐儿又语气轻柔的道。

“好了好了,我依你就是!”邹氏听她又提起这个,当即又沉了脸,但最终还是应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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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觉得这条婚姻路怎么样?不怎么样吧?嘻嘻……

继续送祝福,新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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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烫手山芋!

( 就在邹氏母女争执的时刻,而让她们母女争执的那个人则躺在掐花架子床中,看着头顶的素­色­帷幔发呆。ww

想起午后的那一幕,想起欧阳靖那呆滞却又如两簇火焰般炽烈的眼神,九姐儿禁不住羞恼欲绝。

真恨自己弱小无力,不然定要好好地教训那只无法无天的呆霸王!

想到这里,她不由狠狠地抓了身下的被褥泄愤。

当然最让她无地自容的还是自己裹紧披风遇上青杏时的情景,只能扯了个等着她太无聊、所以去爬假山、结果掉下来的理由,不过看青杏那眼神,也知道这个理由有多烂。

哎……

好在青杏是个机灵稳妥的人,赶紧帮她打掩护回了屋。

都是那只呆霸王惹的祸……

“姑娘,三姑娘过来了!”正愤愤不平之际,却听外面的青杏道。

呃……

她快速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却又禁不住一阵惊异。

那天之后,虽她和这三姐儿建立了友好关系,不过似乎并未深厚到彼此没事就来串门的程度,更何况还是有来无往,她可还一次也没去过菡萏院呢?

“九妹妹这是怎么了?身体又不适吗?”思虑间,三姐儿已经在大丫鬟青芷的陪同下进了屋。

“三姐姐!”九姐儿赶紧行礼,“我没事,昨个夜走了困,后晌无事索­性­就补个眠,妹妹懒惰,让姐姐见笑了!”

听她说的娇憨坦诚,三姐儿不由真的笑了,随后两人坐下来,一面吃茶,一面说些闲话。

“九妹妹,你屋里这人手都不错,不过就是有一点,那就是这茶泡的太没味道。”说着说着,那三姐儿忽然道。

“呃……”九姐儿一怔,在屏风外面伺候的青杏青桃更是一怔。

“妹妹,我屋里的这青芷虽无别的本事,不过这茶还泡的不错,不如送给妹妹使唤吧?”谁知,接着那三姐儿又抛出了一句更让九姐儿讶然不已的话。

“姐姐,这……可是……”看看三姐儿,又看看三姐儿身后低头垂手的青芷,九姐儿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怎么,九妹妹不信?”三姐儿也看着她,一脸的似笑非笑,似打趣,又似极认真。

“……”

“青芷,借九妹妹这里的现成东西,你去泡壶茶过来!”那三姐儿又道。

“是!”青芷应声去了。

很快,那茶泡好了,上好的白茶,果然不错,汤­色­黄亮明净,滋味鲜醇。

只不过因为这个就送她丫头,小题大做了,而且据她所知,这青芷可一向是她的心腹。

按说出阁在即,这心腹自是要带走的,可是为什么却要送她呢?

“九妹妹不满意?”那三姐儿又问。

“这个……自不是!”九姐儿赶紧道,“只是……”

“只是什么?”那三姐儿又笑笑,“反正我不久就要离开这儿,母亲为我安排的人手不少,都跟着我­干­什么,留给你也留些念想不好吗?”

听着这略带伤感的话,看着那张清冷却真挚的脸,九姐儿没有再推脱,向三姐儿深福一礼,“那小九就恭敬不如从命,谢过姐姐了!”

虽然她并不解这三姐儿送她丫头的真正用意,但是她相信在这深深宅门,依然有着善意和真诚的存在。

“青芷,你舍不得我是吗?”

迎着傍晚沁凉的风,三姐儿一面裹了裹身上的披肩,一面转眸看向身后的青芷。

“是……姑娘!”青芷禁不住一阵哽咽。

“别这般……”三姐儿停下步子,清冷美丽的眼眸中滑过一丝哀伤,“放心,你的新主子比我更好!”

“……”

“敏锐,却不多疑;聪颖,却不刚愎。再看她的行事,及与身边丫头之间的默契,也定是个和善的,只要你真心为她,我想她自不会亏待你!”三姐儿又语气幽然的道。

如果九姐儿真的不接受她的丫头,她自不会勉强,因为无端的赠予,是会惹人多心的。

再说又是这般突兀,她还是以那种戏言的方式,真没想到她的这位堂妹竟然接受了。

可见两点,一是这位堂妹信任她,相信她的人品;二就是这位堂妹足够­精­明,知道她不是无的放矢之人。

这真的很让她感动,相交恨晚!

她当然不是无的放矢,之所以这般,主要是为了防母亲出尔反尔,在她出阁后,再耍那些卑劣手段。

当然其中也含着在九姐儿身边安Сhā自己人、以备将来好周全之心思,怎么说六姐儿都是她亲妹妹,母亲又短气量,由不得她不筹谋。

因此她也惭愧,因惭愧而对这位堂妹更加怜惜。

如果这是她的亲妹妹该多好呀……

三姐儿禁不住轻声一叹。

“姑娘,您叹什么?”一边的青芷立刻问道。

“没什么!”三姐儿摇摇头,看向青芷,“走吧,回去吧,回去我好好和你交代一下,明儿你就过来你这新主子处吧!”

“是,姑娘!”

就在三姐儿和青芷讨论着易主之事之时,九姐儿屋里也因这事而不平静——

“都怎了,个个哭丧着脸?你们是不信我,还是不信自己?”

“……”

“青杏,青桃,你们两个听好了,你们要不信我,尽管另谋去处,你们要是不信自己,那我便无话可说了。”

因为来自现代,所以在对待下人的问题上,九姐儿自来宽厚,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可以任她们左右,所以这番话说的肃然且深刻。

“姑娘……”两个丫头被惊到了,“噗通——”一声同时跪下,泪流满面。

九姐儿不理,只看窗外。

青杏便扑到九姐儿眼前,“姑娘,我们当然信你,我们也信自己,还望姑娘饶了我们……”

“姑娘,我们是一时糊涂,只怕这青芷来了,分了姑娘对我们的好……”那青桃当然最实诚。

“好了,”见好则收,恩威并施,九姐儿缓了脸­色­,将两人拉起来,“你们两个当我们这些年的情意是纸糊的吗?好好的吧,别丢了我的人,更不要让人比下去。”

两个丫头听了自然连连点头。

看着两人,九姐儿缓缓呼出一口气。

自己身边的丫鬟自然是很容易搞定,不过还有一处她必须走一趟,那就是三夫人处。

三姐儿的一番好意,到了她手中却如烫手山芋!

哎……

到底还是在优越中长大,完全没有她这种凡事都需瞻前顾后,小心翼翼的顾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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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七姐儿好算盘!

( “九姐姐,你来得正好,母亲正要打发翠翘姐姐去叫你,表哥又让人捎了好东西回来呢。”

九姐儿到了正屋的时候,十姐儿也在,正在炕桌前对着上面几样­精­致的玉器挑挑拣拣,看见她,立刻对她招手。

“你这丫头,就顾自己挑,也不让让姐姐!”那坐在一边喝茶,边享受着周妈妈腿部按摩的蒋氏立刻嗔她,然后转向九姐儿,“来,九姐儿,过来瞧瞧,有中意的没?”

虽然得到了蒋氏的热情招呼,可是九姐儿还是给照例先给蒋氏行了礼,才走过去。

十姐儿确实没说错,蒋宇兴捎回来的的确都是好东西,虽然两件最好的已经被十姐儿据为己有,可是剩下的看起来也不错,特别是其中的一把白玉梳子,莹润剔透。

她当然不敢贪多,拿了那梳子,就要走开。

“这么拘谨做什么,再挑两件,反正多着呢。”蒋氏却又道。

九姐儿只好又拿了一样。

蒋氏笑看她一眼,摇摇头,将手中的茶盅一放,随手就又抓过两件给她,急的一边的十姐儿直噘嘴。

九姐儿有些不好意思了,赶紧道,“好了,母亲,够了!”

具体时间应该是从受邀去蒋家那次起,这蒋氏对她的宠爱开始直线升温,不仅好吃的、好喝的总少不了她的,而且她那便宜老爹回来一家聚会时,也总是叫上她。

要知道,这可是蒋氏的极限。

蒋氏这个人,毒辣说不上,但是那心思相当重,最不愿的就是将她这个小妾养的女儿看成一家人。

难道是因为她将那蜡笔和肥皂的先进技术贡献出去吗?可是她不是也得了好处了吗?

三分之一的铺子呢,这也算是一种对等交易吧,按说商家出身的蒋氏没理由对她这么好啊?

究竟是为什么呢?

她的目光落在桌子上的那玉器上,一个俊逸的身影在她脑海中快速闪过。ww

难道是……

“九姐姐,是这些好,还是三姐姐送你的那些好呢?”这时,那满心不平的十姐儿开始出言挑衅。

九姐儿闻言不由一怔,只顾想些有的没有,怎么将正事忘了呢。

十姐儿看九姐儿面­色­异常,以为是自己的话九姐儿在意了,有些讪讪地,也有点悻悻的,瞬间一张美艳的小脸上满是别扭。

蒋氏也不由看向九姐儿。

九姐儿却忽然笑了,“十妹妹,当然是这些好了,三姐姐送的那些再好,都是外人的,而母亲这里的是自己人的,再不好拿着也心里舒坦。”

一句话,十姐儿笑了,蒋氏和周妈妈也笑了。

“九姐姐,这个……这个给你吧……”十姐儿不好意思了,将事先挑好的一件玛瑙镇纸给她。

“这个还是妹妹留着吧,妹妹是个爱书的,这也算是一种相得益彰吧。”九姐儿笑着推脱。

自然,这几句话让屋子里的氛围更加和谐融洽。

“……都是女儿贪嘴,一句戏言,却没想到三姐姐竟然就真的将那青芷给了女儿,事后女儿越想越羞愧,只觉得不只丢了自己的脸,更丢了母亲的脸,所以过来向母亲请罪……”

九姐儿就是在那时将三姐儿送她丫头的事提出来的,只不过说的婉转,说到后来更是作势要跪下。

“好了好了,这多大点事,值得吗?”听了她的话,蒋氏自然脸­色­僵硬,但却还是让周妈妈拉住了她,“三姐儿是个聪慧稳妥的,你能和她交好,我自是欢喜的,只希望你不要忘本,不要忘了你是三房的女儿。”

九姐儿自然连连称是。

那蒋氏抿了口茶,又道,“其实你倒不是个没良心的,我啰嗦你两句,也不过要你多明白些人情大道理,像那四房的七姐儿,整天一门心思的往大房那里钻,说来说去也不过是想沾些光捞份前程,但也不想想,那六姐儿的事还没谱,又哪里轮得到她,白白让人品头论足说没轻重无本分……”

但说着说着,就听见一边周妈妈一声轻咳,那蒋氏当即住了嘴,也假意的咳了两声,然后端起茶杯喝茶。

“六姐儿的什么事?”偏偏十姐儿还一脸疑惑的追问。

“什么事也没有!”蒋氏立刻不耐的道,让那十姐儿的小嘴又高高噘了起来。

九姐儿自然不敢多问,只不过却暗暗在心里寻思。

六姐儿的事?

难道是徐姑姑说的大夫人想和信亲王府亲上加亲之事,可是这又关七姐儿什么呢?

她难道也想嫁给那欧阳靖,姐妹共侍一夫……

呃,不会吧?

据她了解,那七姐儿虽然身份和她一样卑微,但心却是个比天高的,又是个自我感觉良好地,又怎么甘居人下呢?

不过……

忽然想起那有妻却依然被列为黄金适婚男的威远王,她又觉得有可能了。

将来这欧阳靖是要世袭王位的,六姐儿做了王妃,那七姐儿不会做侧妃吗?

这侧妃对一介小小庶女来说,应该位置不低了吧。

更何况,这六姐儿一向没脑,拿捏起来极为容易,而七姐儿又最善此道。

哎,七姐儿的好算盘呀!

……

接下来的日子,没了六姐儿的折腾、欧阳靖的滋扰,九姐儿的日子过的着实平静。

时间在平静中走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三姐儿出嫁的前天,文府自然张灯结彩,一片喜气。

“青芷,走,陪和我三姐姐吧!”九姐儿将手中的刺绣棚子放下,对一边那正愣神的青芷道。

青芷闻言,眸光不由一亮,赶紧点头,去帮九姐儿拿披风了。

看着那迫不及待的背影,九姐儿不由微微一笑。

对于三姐儿赠予的这个丫头,她还是非常满意地,

初来那几日,青杏冷淡她,青桃更是卯足了劲和她叫阵,但不成想她却事事不争不辨,谦卑顺和,渐渐地,这两人也就改善了和她的关系,虽然还不至于成为莫逆,但也能默契合作了。

看来这三姐儿调教出来的人,确实非同一般……

“呀……”

不知不觉,主仆两人就来到了花园处,九姐儿忽听身后的青芷低叫一声。

她一怔,转头,却发现她正对着不远处的某座凉亭出神。

她也看过去,当目光落在里面的一男一女身上时,也禁不住瞬间怔住。

欧阳靖和五姐儿?!

这两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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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那个赵娟的番外我准备下一部写成一个新文,所以暂时不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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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五姐儿私奔!

( 九姐儿来到三姐儿的屋子里的时候,但见屋子里一片热闹。ww

邹氏几妯娌、信亲王妃,还有几个本家太太,正在东屋商量着什么,而文家的几姐妹则和三姐儿窝在西屋说话,更有二房的媳­妇­冯氏哄着那蹦蹦跳跳的宝哥在院子里转来转去。

九姐儿招呼过冯氏后,看那帮夫人太太们正忙着,也就没往东屋去,直接奔了西屋。

看见她进来,那正围着三姐儿吃着零嘴嬉笑的六姐儿立刻沉了脸,手中的一把甜杏仁“啪——”的一声就摔进果盘里。

本来想利用不用上课的大把时间,祖母母亲又无暇管束的大好时机好好开心玩乐一的,结果却被禁足十天,还抄了好几百篇《女戒》。

她又怎受过这个?这让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而这一切还都是因为眼前这人,此刻见了,自然分外眼红。

要不是三姐姐在这儿,她几乎都想冲过去甩她两耳光了,昨个七姐儿就偷偷和她说了,这都是她想攀上三姐姐玩弄的伎俩。

看不见现在三姐姐对她就那般好了吗?又是赠首饰,又是赠丫鬟。

踩着她上去,还这般没事人,当真是个狡猾恶毒无耻的!

被六姐儿当着这多人甩脸子,九姐儿一张小脸不由瞬间涨红,尴尬的站在门口,进退无措。

众人的目光都纷纷看过来,屋子里瞬间一片安静。

“六姐儿,你这是做什么?”这时一个斥责声响了起来,正是那三姐儿。

都是母亲惯得!

看着这个冲动暴躁又无脑的妹妹,三姐儿真的满心无奈,心里也对大夫人颇有微词。

“三姐姐,你不要被她蒙蔽,其实她最是会装蒜的……”六姐儿张口申辩。ww

“住口!”但很快就被三姐儿打断,三姐儿看着她,“你跟我来!”然后转身向一边的西耳房走去。

那六姐儿虽然不愿,可是看着那三姐儿那肃然的脸­色­,还是跟了上去。

对于这个严明清冷却又光风霁月的姐姐,她自来不乏敬怕之心!

三姐儿和姐儿走后,众人却并没有因主人的缺失而被冷落,三姐儿手下的几个丫头倒水的倒水,拿吃食的拿吃食,另外有个巧嘴爱笑的叫青禾的还开始和众人Сhā科打诨。

九姐儿更是被几人拉进屋来,按到那罗汉床上坐了,还奉上了大堆好吃­干­果。

这般作为,九姐儿适才的难堪的心灵自然得到了弥补,面­色­自然起来。

十姐儿四姐儿又过来主动和她说话……呃,确实,主动说话,非安慰。

三姐儿六姐儿毕竟是亲姐妹,在这个屋子里,编排六姐儿有点不合适!

——很快,屋子里的氛围又欢快起来。

有这般卓越的驭下才能,这三姐儿将来必是一位好主母!

九姐儿在心里暗暗赞叹着,想着便不由向一边的耳房溜了一眼。

“呵……”

却忽听一声低低的嗤笑,循声望去,却是那坐在屋角嗑瓜子的七姐儿,正看着她。

呃……

她一怔。

“九妹妹应该是很想知道三姐姐和六姐姐在谈什么吧?”那七姐儿却已经装作要拿她身边的吃食坐了过来。

“谈什么?”九姐儿不由认真的看向眼前这张娇艳出­色­的脸。

“呵……”那七姐儿又笑了,“真没想到九妹妹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个。”

九姐儿再一怔。

这时那三姐儿和那六姐儿却已经一前一后的回屋来,三姐儿还是那一脸清冷无波的模样,六姐儿的眼睛却是红红的。

九姐儿自然避免和这六姐儿对上,赶紧低下头。

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多虑了,因为这六姐儿竟好像突然脱胎换骨一般。

不仅没来找她的麻烦,反而多了一份恭敬。

好像不只对她,连那八姐儿一不小心打碎了那珍贵的琉璃茶杯,都没出声。

如此大的变化,她现在真有点好奇三姐儿究竟对六姐儿说了什么了?

想到这个问题,她不由得又看向七姐儿,却发现那张娇艳出­色­的脸上高深尖锐却已经悉数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低眉顺目的乖巧。

哎……

她不由在心里轻叹一声,哪个都不简单!

“五姑娘过来了!”就在这时,却忽听见门口的丫鬟道。

刚才过来在凉亭时见得一幕又闪现在九姐儿脑海,九姐儿的目光不由得就飘到那五姐儿身上。

月白­色­的袄儿,­精­巧别致的流苏髻,还是那副脱俗的打扮,但九姐儿却似乎发现那张清丽的脸上别有光彩。

是她的心理作用吗?

五姐儿不是钟情那威远王吗?怎么又去和那欧阳靖……难道移情别恋了?

“呵……九妹妹,今儿我脸上有花?”正思虑间,却冷不防听五姐儿一声笑语。

九姐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也跟着笑一声,赶紧撇开头。

当下又有冯氏带着宝哥进来讨要窝丝糖,那­奶­声­奶­气的模样着实可爱,众人开始逗她,瞬间一屋子的欢声笑语,九姐儿也就将这件事放开了。

后来那三姐儿又拉了她去了内室谈心,和她说一些与人相处之道,以及一些京城名门中的闲事见闻。

当然也有为那六姐儿的不友好向她致歉,“九妹妹,别看小六就这副秉­性­,实际却是个最直率最没心肺的,以后相处的路还长,还愿你莫要和她计较。”

三姐儿的话说的如此真诚又推心置腹,九姐儿自然赶紧点头应是。

不过稍后却又丝丝疑惑,相处得路……还长?

“三姑娘,大太太让你过铺子里送过来的几样首饰!”丫头过来喊三姐儿,于是九姐儿只能将心底的疑惑暂时保留。

接下来,向家又派人过来般嫁妆,老太君又过来看自己将要出嫁的孙女,再就到了晚饭时间,吃过晚饭后,自然还有一大堆琐事,九姐儿也就再没机会和三姐儿单独说上一句话。

翌日吉时,在锣鼓喧天的热闹中,三姐儿终于被扶上了镇国公府的花轿。

大太太老太君都哭了,就连宁平侯文崇江也洒了两滴泪,整个文家的气氛都被染得有些伤感。

不过虽然如此,可是那份喜庆和荣耀还是无法遮没,毕竟三姐儿嫁的这般好。

不只家室,那向时珍的品貌也没的说。

但就在文家众人还未从嫁女的喜庆中回过神来之时,一个消息不啻于惊雷般的炸在众人面前——

五姐儿失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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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落空——

( “什么……五姐姐究竟怎么回事?青杏,你再说清楚点!”听了这个消息后,九姐儿顿时惊得手中的绣棚都落在了地上。ww

“何妈妈之前还看见五姑娘好好坐在屋里,后来三姑爷的花轿上门她就去看热闹,等回去一看,五姑娘就不见了踪影,问青花青草,都说没见,四处都找了,也没有,这才吓坏了,赶紧告了二夫人,二夫人又秉了老太君,如今府里几个老爷都出动了,正闹得人仰马翻呢。”

“哦……”

“另外奴婢还说……”随后,青杏又吞吞吐吐的道。

“说什么?”

“说……”青杏愣了片刻,才小声且小心的道,“细软都不见了,就连秋姨娘过世前留给五姑娘的那枚玉佩也不见了,五姑娘可能是……是私奔了……”

“私奔?”九姐儿的脸瞬间一变,然后语气肃然的道,“青杏,这话就在这打住,且不可随便信,更不可乱说,听见了没有?”

“奴婢省得!”青杏赶紧道。

九姐儿却还不放心,又细细嘱咐青杏一番,还让青杏去叫了屋里所有的人,满脸严厉的一一嘱托,尤其是对青桃和一个叫绿萼的快嘴小丫头更是疾言厉­色­,直到满屋的人都一片惶遽紧张,也作罢。

一番下来,九姐儿莫名的疲累,再加上昨晚因府中的人闹腾未睡好,一时之间只觉得头疼欲裂,难受非常,于是便将丫鬟们都打发出去,准备眯一会儿。

但半梦半醒之时,忽然就做了一个噩梦——

梦中五姐儿在漫漫山路上奔跑,身后有一条大蛇在追她,眼见着那条大蛇就进了,张开血盆大口将那五姐儿咬住,吞下……她吓坏了,一下子就醒了。

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平复了半响,九姐儿才掀开一角帐子,当目光落在外面西斜的阳光上时,不由得蹙眉一叹,然后起身。

“姑娘……”青杏听见声音走了进来。ww

“青杏,拿我的披风来,和我出去一趟!”她转头吩咐青杏。

“出去?”青杏不由一怔,“可是姑娘……您的头不疼了吗?”

“快点!”九姐儿没答,只是催促她道。

她的头当然疼,可是……有些事还是必须去做的!

她和青杏先去了三夫人处,只不过三夫人并不在,在延寿堂。

也是啊,这个兵荒马乱的时候,三夫人又怎么可能还呆在屋里,一定在老太君哪儿。

九姐儿自然不愿往哪去,可是事到临头,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一趟了。

“姑娘,老太君和太太在商量要事,你还是改日再来!”果然,在门口就遇上了阻拦。

“方妈妈,我也有要事!”以前,对于延寿堂这位元老的提议,她又怎敢不遵从,只不过今天例外。

看着眼前清瘦稚气的女孩,看着那双柔顺却又闪着坚决光亮的明眸,方妈妈愣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虽然早有思想准备,可是进到屋子里,九姐儿还是因为此时这里的压抑氛围而暗暗的捏了把汗。

大夫人邹氏没未语先笑,四夫人甄氏也未胡说八道,二夫人苗氏更是红着眼圈,她的嫡母蒋氏也是满脸的忧虑,众人都默不作声的垂头坐着。

而上面那位最高领导人李太君脸­色­更是难看,本来就颇有几分威严的脸此刻紧绷着,沉冷肃然的让人不敢直视。

九姐儿不敢疏忽,赶紧给众人郑重行礼。

众人的目光便都落在她身上,蒋氏更是低问一句,“不是说困顿吗?怎不在屋里歇着?”

听了这话,九姐儿只觉得自己这个嫡母和自己真有几分心有灵犀——

“本来是想小睡一刻,不过做了个噩梦惊醒了,去母亲那里,母亲不在,所以便来了这里。”九姐儿低声向蒋氏解释。

蒋氏听了点了点头。

“九姐儿,你那要事不会就是跑到这里来和你母亲说梦吧?”甄氏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一边说着,一边讨好的去看那李太君。

蒋氏的脸­色­不由变了变,也赶紧看向上位的李太君。

“确实,四婶子!”九姐儿很快的回了甄氏一句,然后在众人深深地疑惑中俯身跪在李太君面前,“太君祖母,小九知道今儿向您秉的事太荒谬,所以事先谢罪,只不过这事着实蹊跷,又事关重大,因此小九不敢欺瞒!”

“哦……”不只众人被调动起好奇心,李太君更是道,“且说来听听!”

“小九刚才睡时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城南十里琅琊冈上开满了花,而五姐姐就坐在花丛中照镜梳头……”

“啊……”

她的话极有影响力,众人听了先是瞬间怔住,然后又面面相觑。

但九姐儿说完后就坐在翠峰搬过来的锦杌上,接过翠屏递过来的茶低头喝着,似乎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梦见某个未出阁女子对镜梳妆,不是代表姻缘吗……”甄氏又忍不住了,脱口而出。

老太君的目光威严的扫过来,吓得甄氏瞬间噤声。

那二夫人苗氏听了这句话,却目光闪了闪,站起来,走到那李太君身边,对她耳语一句。

那老太君脸­色­就禁不住变了几变,看向苗氏。

苗氏又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老太君瞬间蹙眉,一张脸一沉到底,但沉默了片刻,却还是点了点头。

看见这幕情景,九姐儿的心禁不住一松。

她能力有限,也只能做到这些,至于能不能帮到这个堂姐那还看运气了。

梅林中的倾诉衷肠,徐姑姑那天的欲言又止,再加上昨儿所见的那一幕,她自然能推断出五姐儿此刻的下落。

只是五姐儿所爱慕的哪个英雄究竟怎么样,又会如何处理这件事,她不知,估计五姐儿也不知,所以也只能靠运气。

哎……

终归是太盲目,这般勇气,只盼望对方是个怜香惜玉之辈吧,即使只是做个妾室,倒也能圆了五姐儿的愿望。

但是假如不是……不是……她不敢想象……

过了片刻,九姐儿自然就知趣的向老太君告辞,相信对于下一步该如何具体行事,最高领导人还要和几个高层商榷。

老太君点点头,看过来的目光满是复杂。

九姐儿不由得一阵心惊,她的这番伎俩又怎么瞒得过这位在斗争场摸爬滚打一辈子的老人呢。

只盼望这件事能够圆满解决,文家能扯住半个脸,不然……到时恐怕不只她,文家众姐妹的日子都好过不了。

但很快,九姐儿就发现自己的这番筹谋落空了,因为翌日一早,威远王就派人将五姐儿送了回来,说了什么不知,只知道等人走后,二老爷文崇湖就勃然大怒,老太君也气病了……

……

------题外话------

威远王杨家的人有没有男 ...

(主像呢?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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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古代多种马

( “嘶——”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九姐儿依然是在刺绣,一不留神,就扎到了手,一滴血珠瞬间冒了出来。ww

“姑娘……”一边的青杏急了,作势就要抓过她的手来看。

“没事……”她摇摇手,然后一脸郑重的对青杏道,“去将屋里的人全部叫回来,然后关门闭户,告诉她们任何人都不许随处乱走乱串!”

青杏被她一脸的肃然吓到了,慌忙去了,她便坐在窗前看着天际的几朵云彩发怔。

来这异世几年,虽然时有波澜,可大体上还是平静的,不过如今风暴终于还是要来了。

不知道她那个勇气可嘉的五堂姐会落得什么样的命运,更不知道会牵连多少无辜,哎!

九姐儿不由闭了闭眼。

事实证明,九姐儿果真没料错,风暴在第二天就席卷了整个文府——

五姐儿屋里的青花青草等人无缘无故的就消失了,何妈妈也因为身体不适被儿子接回了家。

二房里的佣人大换血,因办事不力被打被卖的、因伺候不周被送到庄子里的,还有患了喉疾的……后来就不只二房了,其他各房也陆续有佣人出状况,牙婆的身影不时地就在府中晃。

一时间府中人人自危,事事谨慎。

好在九姐儿事先打过预防针,所以她屋里的人都循规守纪,并没受到波及。

这点让青桃再一次对九姐儿感恩戴德,五体投地,要不是九姐儿反复嘱咐她,那天在花园里见到她一定会听几句那碎嘴老嬷嬷唠叨的,结果就可能像青叶一样被卖到北方去,再也不见亲人面。

青桃偷偷和青杏说这件事,满心惊悚和庆幸的时候,九姐儿正坐在窗前刺绣。

青桃的话她当然也听到耳朵里了,只不过她并没有一丝因为筹谋达成的欣喜,因为她的心事都在另外一个人身上,那就是五姐儿,被送到城外的清心庵里的五姐儿。

被威远王的人送回来的当天后晌,二老爷文崇湖就派人将五姐儿送走了,她并没机会见她一面,只是远远的隔着窗子见了一眼。

一样的月白袄裙,一样的清丽脱俗,一样的花样年华,只可惜今后却只能青灯古佛常伴!

她才十四岁呀……

又想起往日与五姐儿相处的情景,九姐儿的眼睛不由瞬间湿润。

“姑娘,十姑娘过来了!”这时屋门忽然被推开了,青芷走了进来,轻声道。

“哦!”九姐儿赶紧擦­干­了眼睛。

“九姐姐……”

这时十姐儿已经进了屋,后面跟的是一名生面孔的丫鬟。

九姐儿赶紧来迎她,青桃青杏也一个搬座位,一个端茶,赶紧上前招呼。

十姐儿艳羡的看了九姐儿一眼,然后淡淡的对身后那丫鬟道,“青瓷,你先去廊上等我吧!”

“九姐姐,还是你这儿的丫头好,我那里的那几个都笨手笨脚的!”打发走了那丫头后,十姐儿立刻苦着一张脸抱怨。

“十妹妹别急,新来的,慢慢调教就好!”九姐儿赶紧安慰她。

“哼!”一听这个,十姐儿小脸一黯,立刻红了眼圈,不平不忿的道,“你说我屋里那两个丫头怎么了,不就是帮我去四姐姐那儿跑了几回腿,拿了几篇诗稿吗,大伯母和方妈妈就说她们不守本分给卖了,怎么不守本分了,她们没私奔,我也没私奔……”

“十妹妹!”九姐儿听着越说越不像,赶紧制止她。

十姐儿脸­色­悻悻的,但到底还是住了口,沉默了片刻,这才又靠在九姐儿身上,恹恹的道,“九姐姐,整天闷在屋子里,你不烦吗?”

“当然!”九姐儿一听,笑了,“不过如今好了,我每每烦了就绣花,妹妹看看,我的手艺是不是长进了?”边说着,便拿出自己刚绣的一个荷包来。

那事之后,遭殃的自然不知那些丫鬟仆人,她们这些千金小姐也同样。

学习课和刺绣课都彻底停了,她们每天要做的就是在自己屋子刺绣,不得随便出入,更严禁私自踏出内院一步。

这样她们能见得也就只有各房的四面墙壁,还有头上这方天空了。

九姐儿自然也烦,但她最善于做的就是自我调节,自然会找些打发时间之法。

当然,她打发时间的方法绝不只是这刺绣,还有那本《白蜡虫放养法笔记》。

这也算是五姐儿的那件事带给她的唯一一点好处吧,这本笔记在她一番呕心沥血之下已基本完成,只剩几个问题需要实践之后才能彻底确定。

她准备等到来年捡个好时机亲自去那片山林看看……

有了这门技术,她觉得踏实多了。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她想如果有一天她要逃得话,所奔向的绝不是男人,而是这方广阔而自由的天空。

“嗯,姐姐的手艺的确长进了!”十姐儿看了她手中的荷包一眼,点点头,稍后又苦恼的道,“可是……九姐姐,我绣不下去这个呀。”

“何必一点要绣这个,妹妹一向爱舞文弄墨,可以练字呀,到时一手好字,更能衬这才女之名呀。”

“什么才女,姐姐又取笑我!”十姐儿不好意思,但稍后却又道,“不过姐姐这个想法确实好!”

“九姐姐,你真好,我每回和你闲话一阵都感觉开阔不少呢!”那十姐儿又道。

“我是做姐姐的吗。”九姐儿听这小姑娘说的真诚,立刻笑着这样回她。

“姐姐?”十姐儿却听得一怔,然后郁郁的道,“英娘也是姐姐,可是……”说到这里,却又忽然释然一笑,“算了,我也不计较了,反正她马上就要出嫁了,又是嫁到江南那么远的地方,以后也见不到几面了。”

这次轮到九姐儿怔住了,“江南?”

不给威远王做妾室吗?

“九姐姐,你也觉得很远是不是?”十姐儿听了立刻又道,“听母亲说本来英姐姐和舅妈舅舅他们也不愿的,想在这汴州城给姐姐找户人家,可不知怎么就被人家拒绝了,所以才远嫁。”

呃……

九姐儿不由得又一怔。

她忽然就很想知道这威远王到底是何等的人才?弄个妾室还这么挑剔,害的两个妙龄少女,一个青灯古佛,一个远嫁江南。

该是一个不解风情又不好想与之人吧,可是这样的人不是该守着正室好好过,­干­嘛要纳美妾呢?

是不是古代的男人都这样种马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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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苦­肉­计

(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近年关,汴州城里的喜庆热闹也将文府里的压抑凝重冲淡了不少。ww

缠绵病榻将近月余的老太君也终于康复了,然后恢复了各房的请安制度。

话说腊月十二这天,也是恢复这请安制度的第一天,天刚蒙蒙亮,各房的太太就带着大队人马到了延寿堂。

老太君­精­神还不错,只是两颊微陷,瘦了不少。

各房的太太都向老太君规矩郑重的行了礼,然后就是姑娘和媳­妇­们。

看得出,老人并没有多么的好心情,脸­色­始终都是淡淡的,尽管大少­奶­­奶­冯氏抱了宝哥来,老太君也只是逗了一逗就过了,根本没有像往日那样抱在怀里,眉开眼笑的喜欢个不得了。

苗氏禁不住就觉得委屈,退到一边去的时候,眼泪几乎都要落下来了。

五姐儿的事又哪是她的错,这个庶女常常和她闹,还不是看她不够毒辣,使不出那­阴­狠手段。

要是……

她禁不住愤愤的看向,那正和老太君喜滋滋的说着信亲王妃在回封地之前,还要来文家辞行之事的邹氏。

也不知这信亲王妃瞎了什么眼,贵为皇亲国戚,钟鼎之家,竟然就看上了这无半点闺秀风范的六姐儿。

只不过……明明前段短时间听说这事要黄,不知怎么这王妃竟然又热情起来,难道是看六姐儿这些日子很规矩吗?

她不由得又看向那正和七姐儿低声说着什么的六姐儿,三姐儿出阁,再加上府中出的这样大事,这六姐儿是着实规矩了几日。

但是她就不信她是真的改了,哼……

被苗氏仇视的六姐儿却丝毫未感觉出有什么不妥,因为她正专心的听着七姐儿说话——

“……六姐姐,真的,这个药忒好用,我听说了立刻就央姨娘帮我找了药方,然后亲手调配,这些日子什么都没做,净鼓捣这个了,你快看看。”七姐儿一面说着,一面将一个瓶子递给六姐儿。

看着七姐儿手中的瓶子,不知为什么,六姐儿并没有马上接,迟疑着。

见此,七姐儿禁不住美目一眯,又轻轻一转,然后做出一脸伤心样,“六姐姐难道是怕我不尽心,到时不只没效,反而会加重吧,放心,六姐姐,我亲自试过了,你看我的手……”边说着便将自己那白­嫩­的小手伸到六姐儿面前。

“呃……”

六姐儿一见,瞬间惊呆了,因为那双白­嫩­的小手手心处竟然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不长,却极深。

虽然已经愈合了不少,但依然可以看出受伤时的严重。

“没事,六姐姐,这是我为了试这药灵不灵自己划得?”

“自己……划得?”六姐姐立刻瞪大了眼。

“这没什么,为了六姐姐,别说是划道口子,就是挨几刀子小七也甘愿!”七姐儿又看了六姐儿,语气铮铮的道。

被七姐儿的这番苦­肉­计轰炸,头脑简单的六姐儿自然已是热泪盈眶,抓住那瓶子,更抓住那六姐儿的手,“七妹妹,谢谢你,我就是腿上有这样一个小疤,你竟然……你对我是真的好,我发誓……以后一点会对你加倍的好的,真的!”

那天三姐儿的那番话,不只让她行动大为收敛,更是开始疏远这七姐儿。

“你这般对九姐儿,是不是因有人对你说了这一切都是九姐儿的­阴­谋,是她想攀我的手段,而那个对你说的人还是七姐儿!”

“呃……”这话让她震惊,三姐儿又怎么会知道。

“呵呵……”三姐儿笑起来,“我不只知道这个,我还知道,等我们出去后,那七姐儿还会想方设法的问你我和你说什么呢,你信不信,我的傻妹妹。”

她禁不住又一怔。

“我们是一­奶­同胞,你是我的亲妹妹,来日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又怎会不真心对你,姐姐明日就出阁了,在临出这个家之前,我希望有几句劝告你能听得进去,第一,我希望你能远离那些心术不正的小人,‘小人之交甜如蜜’,愿你能懂这点;第二点就是愿你能戒狂戒躁戒出言不逊,谨言慎行,莫要惹他人记恨。”

“你能不能做到?”一番情真意切的话说完后,那三姐儿又语气肃然的问她。

她自然早被胞姐的谆谆箴言所感动,连连点头应下。

出来后,当面对七姐儿时,她再一次对胞姐佩服的五体投地,因为那七姐儿确实千方百计的想要问出她和三姐儿谈话的内容。

她有些反感了,然后开始疏远这个昔日形影不离的好姐妹,再加上除了五姐儿的事,这段时间真的几乎和这七姐儿没什么交往。

只不过每天面对着那沉闷无趣的八姐儿,面对着母亲口中唠叨不停的那些规矩,她真的烦透了。

如今又遇上七姐儿这番表白,自然一颗心早就转了向,三姐儿的话早就抛诸脑后了。

看着那因自己一番别有心思的做派又对自己恢复如初的六姐儿,七姐儿不由暗暗笑了。

呵,三姐儿又如何,还不是输给了她。

想靠着三姐儿抢她的位置,哼,休想!

她不由得意的看向那站在蒋氏身后的九姐儿,­精­致的­唇­角挑衅的微微一翘……

只不过九姐儿却并没注意到这番敌意,因为她的心思全在那李太君身上。

五姐儿的事,虽然并没因她小小的Сhā手而改变,其实她也改变不了什么,因为主动权根本就不在自家人手上,但却让她的一番心机和手段完全暴露。

用托梦的方式,既能将自己择清,却又师出有名,在给家人指名五姐儿所奔的方向目的同时,还别有深意的为五姐儿求得心愿。

当真是端的好手段!

这位老人会怎么样看她呢?

作为这侯府中渺小的一枚,她当然最在乎的就是这位掌控着她生杀予夺大权的最高领导人。

只不过很快她的一颗心就安放进肚子里,因为似乎并没什么不同,那老太君始终都是淡着脸­色­,对任何人都一样。

应该是她的这个路人甲祖母并不屑于她那些小伎俩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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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这些人都怎么了?

( “老太君,这次我还想让人把月哥那边的院子收拾收拾,让靖儿还住哪儿,您看如何?”九姐儿正思忖间,就听见大夫人邹氏道。

九姐儿禁不住立刻看向老太君,出了五姐儿这样的事,竟然还让外男住在府上,这是不是有点不妥呢?

“这不妥吧……”

显然不用她忧心,这不,有人立马就提出反对意见了,正是那二夫人苗氏。

“有什么不妥,住外面才不妥呢,只要众人都守规矩,管好各房的人,能有什么事。”一向说话委婉的邹氏这次却当仁不让,立刻争辩道。

苗氏的脸不由瞬间涨红,想说什么,到底没开口,只是眼巴巴的看向老太君。

她就不信这最重规矩的老太君会答应这个,别看邹氏说她说的这样痛快,一会儿一定会弄个老大没脸,她期待着……

“老大媳­妇­,就按你安排的去吧!”

只不过很快苗氏就发现自己的期望落空了,老太君竟然支持邹氏。

“老太君,可是……”苗氏自然不服。

“好了,我乏了,你们退吧!”老太君却对众人摆摆手道。

苗氏愕然,眼中瞬间盈了两泡泪。

李太君却看也不看她,闭了眼。

九姐儿看看那老太君,又看看苗氏,再看看一边带些不屑神情的邹氏,忽然瞬间懂了。

欧阳靖虽然贵为皇室,但却并不喜欢住皇宫里,所以如果住外面的话只有一个投奔点,那就是威远王杨国丰哪儿。

凯旋班师的威远王已经被迎进了汴州城,这样欧阳靖就势必要住到威远王府上去。

但是文家人……准备促成六姐儿和欧阳靖之事的文家人,又怎么会让欧阳靖去和威远王多接触?

要是真知道了五姐儿的事,那欧阳靖会怎看待文家的姑娘?

她想,虽然这威远王将这五姐儿送回来,但是应该不会大肆宣扬,要知道这些古代种马们可是一个个还都以正人君子自居呢。ww

哎……

她的这个二伯母,自家屋里的姑娘出了事,连带牵连了别屋的,现在还嫌坏事不传千里,通透­性­和自觉­性­也太差点了。

她禁不住摇摇头,无声一叹。

但忽然见只觉头皮发麻,转眸,对上的却是大夫人邹氏那雍容脸庞。

那张脸明明温和的笑着,但九姐儿却被看得浑身不舒服,就犹如一条冰冷黏腻的蛇在身上爬。

她赶紧回她一笑,然后转过身快速的跟着众女眷往外退,将脊背留给她。

她不喜欢大夫人,更反感她的示好。

但刚走两步,却又对上一双带着冷冷笑意的美目,正是那走在她前面的七姐儿。

她一怔。

这些人都怎么了?她怎么有一种被推上浪尖风口的感觉……

腊月十六这天,信亲王妃再次驾临了宁平侯府,当然随行的还是世子欧阳靖。

信亲王妃的到来不只给文家添了不少喜气,最重要的是她还带来了三姐儿在婆家的消息。

一切都好,三姐儿很得婆家的心!

因为五姐儿的事,文家并没让三姐儿归宁,只说是老太君身体欠安,怕新婚的她过了病气不吉利。

借口找的牵强!

可是不然能怎么样?本来那向家就有些低看文家,再让向家知道了这事,那三姐儿还如何在向家做人啊!

听了这之后,九姐儿自然也很高兴,确切的说,是替三姐儿高兴。

有人说:婚姻就是一场赌博,赌对了,幸福一生;赌输了,痛苦一辈子。

这句话真的不错,特别是适用于古代女子,因古代的女子,大多数与丈夫在新婚那天才见,品行面貌一概不知。

而且成了婚后更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多不合适也得忍,除非被丈夫休弃。

当然也有和离一说,可是谁敢轻易尝试,苏师傅不是例子吗?

古代女子的命运真的不易啊……

可是现在自己不正是一名古代女子吗?

九姐儿不敢再想下去,拿过手边的蜜桔来剥,剥好后又快速的将上面的那些白­色­纹络掀去,然后再送进嘴里。

口里的清甜让她暂时将心头的惶恐压下了,她轻轻舒口气,动手又拿了一个来剥。

无意中一抬头,却忽然对上了上坐的信亲王妃那双眼睛。

看她看过来,王妃对她一笑,然后又转过头去和一边的老太君说话了。

她却禁不住在心里蹙眉,她虽然不懂读心术,但自来敏锐,她相信自己没看错,刚才王妃眼中的那丝探寻与估量。

先是大夫人,再是七姐儿,还有这信亲王妃,她的第六感觉告诉她,这绝不是巧合,有什么事情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吗……

“走吧,九姐姐,又发呆!”

这时,坐在她身边的十姐儿站起来,拉了她一把。

她瞬间回神,才发现原来李太君已经让各房的姑娘散了,厅里只留几个太太陪着信亲王妃在闲话。

从延寿堂出来,沿着那青石板铺就的甬路,文家众姐妹三三两两的慢慢走着。

六姐儿七姐儿走在最前面,八姐儿随后,再就是四姐儿十姐儿,最后面跟着九姐儿和小十一。

有一搭无一搭的应付着小十一的话,九姐儿心里却止不住涌起一丝感伤。

排序基本上和从前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原先还有一个人和她们走在一起,那就是五姐儿。

景物依旧,只不过人不复……

“表哥……”

却忽听走在前面的六姐儿欢欣的一声。

抬头,才发现欧阳靖走了过来,一身绛­色­蟒袍更将他衬得身姿颀长挺拔,领口袖口处镶绣的金丝祥云又为他增添了几分高贵。

虽然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可是却已是仪表堂堂,气度卓越。

“各位表妹好!”

并不同于往日那般,今天的欧阳靖分外的郑重恭敬,率先向众姐妹打招呼。

“表哥好!”

众姐妹自然赶紧见礼。

“表哥,你怎么都不来家里玩?这些日很忙吗?”六姐儿那端却已嘟起嘴,不满的道。

“确实,我和母亲近日除了拜谒亲朋,就是打点行装。”那欧阳靖立刻又彬彬有礼的答道。

“你和姨母就要回去吗?”

“年关已近,这是自然!”欧阳靖又道。

不知为何,九姐儿觉得欧阳靖说这句话时,那双黑金­色­的眸子忽就落在了她的脸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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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落绣鞋

( “姨娘,你快拿着吧,放心,姑娘这里不缺钱,昨个三夫人刚刚给了姑娘两封银子,说是那铺子红火的不得了,特别是姑娘弄得那个油皂买的相当好。ww”

三房后院靠西边的两间不大的屋子里,青桃正将几锭银子往徐姨娘手里塞着。

“这……是真的吗……”徐姨娘抬起那张清秀柔顺的脸,看向那站在炕边正微微笑的九姐儿。

“姨娘,是真的,三夫人还说年前将那些红利都分给个人呢,姨娘,我们有钱了,我们再也不用为钱发愁了。”

九姐儿一扫往日那副成熟沉敛的模样,拉着徐姨娘的手,满脸欢欣的道。

这两日不只文府好消息频频,李太君康复了,信亲王妃登门了,三姐儿在婆家还不错了。

她也有一个很重大的好消息,就是昨日蒋氏将她叫到屋子里说的那个准备分红的事。

她真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好事等着她!

虽然是在预期之内,因为那油皂……这是她给那肥皂起的古代名字,确实抢手至极,特别是最近关在屋子里她拉着十姐儿弄得那几款绿茶味的、牛­乳­味的,更是卖到了一两银子一块呢。

一两银子,什么概念呀?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一个包子一文钱,一斤白面五文钱,一斤­肉­要八文钱,而一两银子就可以兑换一千文制钱。

另外,再加上那专门吸引小孩子的蜡笔,还有那些各式各样的手工蜡烛。

可见这铺子确实赚了不少。

不过分红这事还是惊喜到她了,她以为蒋氏和严氏这两个出资者面对她这个空手套白狼的人拿钱,总会心不甘情不愿,以铺子开的时间尚短当理由拖延实在巧妙不过的了。ww

虽然账上错不了,但是老油条的作风,不是能拖则拖吗?

但没想到竟然没有,严氏那样的人,真是难得了……

“是吗?”看着九姐儿那难得的孩子模样,徐姨娘也笑了。

“千真万确!”九姐儿又道,边说着还边靠在徐姨娘身上。

她这带些撒娇的动作,让徐姨娘更高兴了,一边帮她理着那头乌黑如云的长发,一张笑脸上都灿烂成一朵花了。

“九姐儿,这都是太太的恩典,你记得一定要听太太的话……”但快乐的时光没过多久,她那习惯居安思危的亲娘又发话了。

“嗯,我知道!”她赶紧应道。

接下来,那徐姨娘又吩咐徐姑姑将给她新做的两双撒花蝴蝶面绣鞋包了,催促她回去。

她看着那满眸不舍的女人,心里一叹,故意耽搁时间,将脚上穿的那双旧鞋脱下来,换上一双新的

“真没想到我们九姐儿也是个爱美的!”徐姨娘笑了,看着那穿在她脚上的鞋子,一脸的满足欣慰。

“姨娘的鞋做的真好,手真巧,姑娘的手也巧,你说我这双手怎么就不巧一点呢……”

从徐姨娘处出来,那抱着九姐儿一新一旧两双绣鞋的青桃就一面走一面唧唧咯咯的说着。

“熟能生巧!”在小姑娘尚未推理到遗传问题之前,九姐儿忽然就淡淡的来了一句。

弄得小姑娘小脸一跨,不吱声了。

九姐儿不由微微一笑,但不过很快她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一脸戒备和冷然的看着前面阔步而来的少年。

自从那天假山的事后,这厮再也没找过她的麻烦,不仅没找过她的麻烦,而且每次见面都尽量避着她,似乎颇为不好意思的样子。

不过她并未因此就对这厮印象转好,每次见到这厮想起的都是那一刻的羞愤和尴尬。

“见过世子爷!”

青桃当然不知她和欧阳静之间还有这样一段,这小姑娘在飞刀事件之后变得乖觉起来,再加上对欧阳靖的惧怕,以及三夫人前两日反复强调的在贵客面前要谨慎礼貌的交代,自然不敢怠慢,赶紧向欧阳靖行礼打招呼,只怕晚了就惹事上身,或为自家姑娘招来祸患。

“嗯!”欧阳靖并没像往常一样倨傲,而是很和气的点了点头,这让青桃有片刻的愣怔。

“九表妹近来可好?”欧阳靖又看向九姐儿,还是一派的庄重有礼。

“嗯,还好,见过表哥!”

这还是自那天之事后,九姐儿第一次和这厮正式打照面,心里自然一百个不情愿,不过在下人面前,也只能压下心头火气,语气勉强的招呼道。

随后就有些冷场,九姐儿没再说话,而欧阳靖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知是故意沉默,还是不知该说什么。

见此,九姐儿自然就要借机告辞。

“天冷,表妹要多穿点!”但谁知欧阳靖又开口道。

九姐儿一怔。

“不过我们哪儿倒是很暖和,又临海,海风吹来,春意融融呢。”那欧阳靖却又道。

呃……

九姐儿禁不住又一怔,这话什么意思?他们那儿……应该是指信亲王的封地处吧?

“表妹,我还有事,告辞了!”只不过,显然,欧阳靖并不愿给她答案,转过身,匆匆走了。

“今儿世子爷这是怎么了……”这时那青桃也凑了上来,一边盯着欧阳靖的背影,一边凝眉寻思,“刚才走时似乎还红了脸呢。”

红了脸?

九姐儿一愣,笑了,“可能吗,这只无法无天的呆霸王。”语毕继续往前走。

呆霸王?

青桃“噗——”的一声笑了,然后快步跟上九姐儿……

只不过回到屋子里,青桃才发现自己一时大意,竟然不知何时将九姐儿那双旧绣鞋遗失了一只。

“这闺阁的东西怎么能丢呢?你长的什么脑袋?要是让有心人拾去,还了得。”

自然得到了青杏的一番斥责,然后两人就一起按原路去找,可是找了很久也没有。

青杏又偷偷的去问整理花园的几个婆子,却也仍无所获……

但却不知就在九姐儿屋里的人愁眉苦脸,人仰马翻之时,有个人正一边走着,一边紧紧地将一只­精­致秀气的绣鞋攥在手中。

“世子爷,王妃让您过去,说有要事相商!”忽然一个小厮匆匆走了过来,恭声道。

欧阳靖赶忙将那绣鞋塞进袖子里,然后对那小厮点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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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说亲

( “太太,您刚才这样和王妃说,有没有……有没有觉得有点……有点不妥……”

“不妥?呵呵,能有什么不妥……”

坐在酸枣木炕桌前,背靠那舒适的十香浣花软枕,邹氏一面轻呷着茶,一面着看向自己的陪嫁兼心腹庄妈妈。ww

“可是这……”庄妈妈那双眉毛本来就生的有点陡,这一蹙眉活脱一个倒八字。

“这什么……”邹氏将那茶盅往桌上一放,白净的脸上慢慢浮起一丝笑,“你怕将来九姐儿抢了六姐儿的风头,分了六姐儿的宠爱?”

庄妈妈点了点头,沉吟道,“不知为何,老奴总寻思着王妃突然又对这门婚事热络起来,是和那日太太说的这陪嫁换人有关,要是再这般……”

“再这般如何?再这般只能让王妃对做这门亲更满意一点,最好过了年就将这事定下来,那才人心大安,实话跟你说吧,我如今,只求这门婚事顺利,至于别的……”邹氏将茶盅放下往桌上不轻不重的一放,又笑道,“呵呵,别的根本就不足为虑,。”

“呃……”

“别说现在还在文府,就是将来有一天到了王府,她也翻不出我手心去,想想啊,要是娘家不给撑腰,就是有多受宠还不是无根的苗儿,来一场风暴也就交代了,再说她现在还捏在我的手里,怎样还不是我说了算,哼!”

大夫人边说着,那张雍容脸庞上的笑容渐敛,最后也只剩­唇­角边的一抹冷意,­阴­恻恻的,让人不寒而栗。

“还是太太想得周到!”饶是见了多年,可是庄妈妈还是只觉得心头一凛,应和了一句赶紧转了话题,“太太,今儿您送王妃的那些都是玩意定花了不少钱吧,我看那油皂都是新样式的呢。”

“这你就错了,一分钱没花。”

“没花?三太太这样大方?”庄妈妈惊异。

“大方?那个只认钱的东西,”邹氏禁不住冷笑,“可能吗,你不看看他们弄这个铺子,咱们府里除了老太君,谁又白用过几件东西,钱是没收,却想走我的门路,打进内务府去发大财呢。”

“哦,三太太这胃口还不小。”

“呵,仗着这么一个买些邪门歪道的铺子,便忘了自己姓什么,和我谈起条件,还真是个眼皮浅的商户女。”

“这般没成­色­,那太太还依她?”

“呵呵……”邹氏听了又是一阵冷笑,“当然要依她,要知道那铺子可有九姐儿一份,九姐儿的来日还不是六姐儿的吗?”

“哦……”

……

因为马上要过年的缘故,所以信亲王妃只在文府逗留了两日就匆匆打了回程,王妃离开那日似乎颇为高兴,将皇家赏赐的一些名贵补品和药材送了文府许多。

李太君和大夫人自然也高兴,那些东西大部分入了库,剩下的就分到了各房。

看着那分到的两半截上好的参,九姐儿不由的微微一笑,看来那欧阳靖和六姐儿的事应该差不多了吧?

嗯……

刁蛮女配呆霸王,绝!

“青桃,把这两根参分着包一下,一根送到姨娘处,一根去送三夫人。”不过不管她,她要做的就是充分利用这好事衍生的福利。

……

转眼就过了腊月二十,汴州城里的年味更浓了,文府里也是一片忙碌——

二十三,糖瓜粘,过小年;

二十四,掸尘扫房子;

二十五,糊窗纸,做豆腐;

二十六,杀猪割年­肉­;

二十七,宰­鸡­赶大集;

二十八,把面发;

二十九,贴桃符。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这天,因为文家人有除夕夜全家团聚吃年夜饭一说,所以黄昏的时候,九姐儿就按照以往的惯例,在几个贴身丫鬟的伺候下,早早换了衣服,去了三夫人处候着。

三夫人也已换好了衣服,正坐在炕上一面磕瓜子,一面和周妈妈闲话。

“母亲,过年好!”九姐儿进来,先规规矩矩的向三夫人行了全礼。

“嗯,快起吧!”三夫人赶紧让周妈妈将她扶了起来,然后将一个荷包塞进她手里。

“谢母亲!”九姐儿赶紧道。

“来,上炕来,挨着我坐!”蒋氏又笑眯眯的拉了她的手道。

这些日子,蒋氏对她一如既往的好。

分红中的谦让,还有商量将铺子里的东西通过邹氏推到皇宫大内的高明见解,让蒋氏对她又多了一份欣赏,这让两人的关系不只有了宽度,似乎还有了厚度,这份厚度让她们俨然真正的母女。

工夫不大后,装扮一新的十姐儿也来了。

九姐儿自然赶紧起身,准备闪到一边去。

“九姐姐,你快坐着吧,我坐这儿就行!”十姐儿却一把按住她,然后自动在下面的罗汉床坐下。

看着这个爱吃醋还爱气怀的小姑娘,九姐儿不由一怔。

十姐儿却忽然“吃吃——”的笑了起来,一边笑着一边看蒋氏。

“好好地,又耍什么疯!”蒋氏嗔她,她这才住了口。

九姐儿不解。

“走吧,先去书房给你父亲请安!”蒋氏又站起来道。

九姐儿也就没再多想,跟着蒋氏去了书房,和十姐儿一起郑重给三老爷文崇湖行了跪礼,照样得到了三老爷的一个荷包。

心情平静的将那荷包收起来,九姐儿忽然想起去年自己,渐渐攥着那并不丰厚的荷包,心里万分的雀跃。

别说,有钱了就是不一样,呵呵……

又在书房耽误了一会儿,她们的哥哥文景日就过来了,兄妹三人便在三老爷文崇湖夫­妇­的带领下直奔延寿堂。

很快,各房的人都已到齐,男眷们向李太君拜过年后便去外面坐了,女眷便坐在里面,陪着李太君闲话。

但坐着坐着,九姐儿就发现了一点异常,那就是今日二夫人苗氏的情绪似乎特别高涨。

从五姐儿的事后,二夫人就有些失宠的趋势,这让一向自傲的她在人前很是沉默,但今天的她似乎又恢复了以往,一会儿笑着逗宝哥,一会儿又挤到李太君身边,抢话说,很自信的样子。

不过九姐儿并没疑惑太久——

“二弟妹,听说昨个孙夫人过来了。”邹氏忽然笑着看向苗氏。

哦,原来如此,九姐儿不由瞥了那正跟十姐儿低声说什么的四姐儿一眼。

前些日子就听说某个姓孙的侍郎夫人正给四姐儿说亲,好像是敬国公家的幺子,条件不错,只不过后来不知怎么就没信了。

如今过来,应该是这事又被提起来了吧。

苗氏听了却脸­色­一僵,心里是高兴,可是此刻却被人摆在台面上这么一说,总觉得有点挂不住。

“是啊! ...

(”但稍后苗氏又笑了,大夫人的心思她又不是不知道,何必找气生。

“哎,不过萧夫人却已经好长时间不来了。”邹氏却又忽然笑吟吟的道。

刚刚­阴­转晴的苗氏因为这句话脸迅速的一沉,这邹氏真是绝,哪壶不开提哪壶。

二夫人的次子,文府的三少爷文景日,过了年就十六了,该成婚了,可是他早早定下的御史萧家那门婚事却似乎有变,据说是萧家不满意这文景日,想退婚,已大半年不过来走动了。

因为这妯娌俩的明争暗斗,屋子里的氛围变得微妙起来——

蒋氏还是那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但是甄氏却已经勾起­唇­角,露出了看热闹的神­色­,而众位姑娘们也慢慢的沉默下来。

有什么东西一触即发……

九姐儿不由通过眼上面新留的整齐刘海,悄悄的打量屋内的众人。

“老三媳­妇­,回头给九丫头十丫头多裁两件新衣服,这两孩子也大了。”这时那一直坐在正位上蹙眉不语的李太君忽然道。

“呃……”蒋氏闻言先是一怔,然后立刻笑应道,“媳­妇­省得!”

屋子里的氛围陡然急转,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到九姐儿和十姐儿身上。

那十姐儿则是立刻羞红了脸,低了头。

说亲……

但九姐儿却禁不住一阵愕然,她才多大呀。

不过……

貌似古代的女人都早婚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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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卷结束,下一卷《极品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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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哥哥——

( 九姐儿所在的这个大越朝,并没有“正不娶腊不定”的习俗,所以不管是正月还是腊月,人们婚嫁随意。ww

所以,文家刚刚过了正月十五元宵节之后,又进入了第二个忙碌时期,因为文家三少爷文景日定在正月二十六与御史萧家的女儿完婚。

这个年二夫人苗氏可谓过得相当得意,先是四姐儿和敬国公幺子的事有了口头承诺,再就是那已经大半年不来文府走动的萧家突然就派了人过来。

二夫人自然惊喜,但更让二夫人惊喜的是这萧家的来意竟然是……议亲。

不只二夫人,连二老爷文崇河都高兴坏了,要知道那萧御史可是仕途正好,皇恩浩荡啊,那萧家的儿子更是长进,去年的新科状元呢。

现在居然……有亲家这盏明灯高悬,不仅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有福了,连他在官场都会得以莫大的照拂。

更何况据说那嫁妆可是相当丰厚。

呵呵……

——自然文家没意见!

既然双方都没意见,那这好事就趁早,所以两方商定后就将婚事快速定下来。

转眼日子就到了眼前,文家又是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可是等那一身大红披挂,满脸意气风发的文三少掀开那红盖头的时候,众人都禁不住惊呆了。

本来很标致的一张女人脸,可惜却被鼻梁两边的坑坑洼洼破坏了美感。

哦,原来是这萧家的姑娘生了天花,落了麻子,怪不得呢!

众人禁不住摇头喟叹。

但叹过之后就没了,毕竟这麻媳­妇­不是自家的,说到正真在乎的这里也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新郎文景日,以致于这个平时浪荡的文府三少连房都没洞,就跑到街上的溢香院去喝花酒,然后被二老爷施以家法。

“你凭什么打我……啊……你以为……我不知道,哎呀……是你贪了人家的前程贪了人家的嫁妆……疼啊,却将儿子推入火坑……”

文景日却不服不忿,大声的嘶吼着,当然其中也夹杂着板子的“劈啪”和他的呼痛声。ww

二老爷气的几乎发疯,而二夫人的哭声更是振聋发聩,闹腾的整府都不得安宁。

各房的人都去解劝了,李太君更是让翠峰扶着颤微微地去了。

可是九姐儿担心的却是那个昨日刚进婆家、今日就上演这样一幕的新媳­妇­,所以她去看了那萧姑娘,更因那萧姑娘的一番话而悲凉不已。

“其实我也不想嫁,我知道我这张毁了的脸哪个男人也不喜,可是我又不能不嫁,我后面还有大队的弟妹,我又怎么能误了他们呢……”那个一身大红坐在红­色­的婚床上的女子流着泪无奈又悲苦的道。

回来后,九姐儿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家族规矩压在身上,这个时代,哪个人能做到独善其身,哎……

忽然又想到了五姐儿,又想到了除夕夜那天李太君说的话,她想自己也确实该好好的想想这嫁人的事了……

“九姐姐……”正想着那十姐儿忽然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你说咱们这个三哥哥怎么就这么固执这么不懂事?”

“你刚才没看见呢?”十姐儿满脸的愤愤,“我们那个新嫂子冲出去给三哥哥求情,一看就是个贤惠的,可三哥哥竟然还口口声声的说休妻,气死我了,难道皮相就这样重要吗?”

九姐儿闻言不由一怔,随后笑了,“秀­色­可餐,男子多肤浅!”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想要求他们通过外在窥见本质,那有点艰难,不然前世怎么有那么多小三,今生怎么有那么多美妾,这些还不都是男人们的杰作吗?

“噗——”十姐儿被她逗笑了,亲昵的坐下,靠在她身上,“九姐姐,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九姐儿却只是笑。

“不过……哈,我知道有一个人不同呢,那就是表哥,他从小就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是个爱才的呢!”十姐儿忽然又一脸狡黠的笑道。

九姐儿闻言却是脸瞬间一红。

她以前的猜想是真的,虽然蒋氏还没有正式跟她提,但是周妈妈却已经和她委婉的透露过,那就是蒋氏有和娘家做亲的打算。

再看蒋氏这段时间对她的好,还有那蒋宇兴每次稍东西来都专门有她的,甚至年后严氏来送礼竟然还有徐姨娘一份,蒋氏要将她嫁给娘家的侄儿这一点也已是司马昭之心,这也是十姐儿这小姑娘不再嫉妒母亲对她好的原因。

恍惚想起去年冬月见蒋宇兴的那一面,斯文俊逸却又热情胆大的少年,其实这人应该不错……

看她脸红,那十姐儿立刻又“吃吃”的笑。

“说什么表哥,我们还是我们的亲哥哥吧!”九姐儿立刻板了脸道。

不管她和十姐儿将来嫁了谁,娘家都是最重要的,她们的父亲就别指望了,但是这个哥哥却是潜力股。

既然免俗不了,那就打算趁早……

“嗯,好!”

过了这个年后,十姐儿这个小姑娘也长大了不少,也已到了谋婚年龄的她自然也懂得这一点。

于是两人就打发丫头去秉了那正在二房劝架的蒋氏一声,然后拿了些点心,带了青芷和另一个十姐儿的贴身丫鬟,去了前面文府四少爷文景水的院子。

春试马上临近了,文景水正在做赴试的准备,现在给他打气正是时候。

果然两人到了的时候,就看见那文景水双眼迷茫的坐在窗前发呆,一边的桌上放着厚厚的书。

本来来的时候九姐儿还有扰到文景水看书、被蒋氏责备的顾虑,可现在一看,真是是没必要,在如此重的压力下,这个刚刚十五岁的少年大概紧张的看不进书了。

“哥哥,你怎么没看书呀?”单纯的十姐儿自然没有这层心思,以为是哥哥在偷懒,立刻蹙眉问道。

“呃……歇一会儿,这就看!”文景水脸上立刻闪过羞愧,木然拿过一边的书就要翻。

“四哥哥,别听十妹妹的,我们来看你,你就先将那书放一放,陪我们说说话吧!”九姐儿却道。

十姐儿还想说什么,九姐儿却一把将她扯到一边,坐下,先将两人带来的点心让文景水品尝,然后又说起了最近这乍暖还寒的天气,由从天气说到书上各地的风土人情。

实话说,九姐儿和这位哥哥深谈的时候并不多,也并非是嫡庶之分,主要是她来这异世的几年,处处忙着藏拙谋生活,而这位哥哥又是寡言内向之人。

此刻令九姐儿意外的是她的这个哥哥竟然颇有见识,并非是读死书之人,是个可造之才。

“哥哥,大考临近,你的书可都读好了?”直到看文景水彻底放松下来,九姐儿才突然又问道。

果然,那文景水就脸­色­一僵。

“四哥哥,其实你的火候如何已经注定了,真的不在眼下这几日,还 ...

(愿你能放宽心,坦然处之!”九姐儿赶紧适时的道。

文景水闻言一怔,目光就落在她的脸上。

她立刻鼓励的对他笑。

看着眼前那张清秀柔顺却带着坚定笑容的不大脸庞,文景水只觉得那刻焦躁忐忑的心莫名的就安定了下来。

一语点醒梦中人,确实,他的这个妹妹说的对,这么长时间的刻苦攻读,如今乾坤已定,现在他就是再怎么样也改变不了,还不如从容赴考,求个好的发挥。

真没想到这个自己从来没注意过的小小庶妹,竟有这般思量,他不由得再次看向九姐儿。

九姐儿十姐儿怕耽误文景水读书,所以并没坐多久便说要回去,文景水就送了两人出门。

但是刚到门口,一小厮就领着一个俊美出­色­的蓝衣少年匆匆而来,当九姐儿的目光落在来人脸上时不由瞬间怔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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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陷害!

( 少年皮肤很白,因为皮肤白,俊美的五官看起来便分外鲜明,尤其是双­唇­,几乎像涂了胭脂般红润。ww

虽然他相貌昳丽­精­致,却丝毫没有女气,眉宇间,满是男子的俊朗和聪明。

一件半旧的靓蓝­色­锦锻棉直裰穿在他高颀挺拔的,更是自有一股倜傥潇洒气质。

看着来人,九姐儿十姐儿同时怔住,稍后又同时低了头,不过十姐儿是羞涩,九姐儿却是深思。

这个人她似乎见过……

不过她并没思考多久——

“九妹妹,十妹妹,这是我的同窗苏君正,其实也不是外人,教授你们刺绣课的苏师傅正是他的姑母。”文景水就为她解开了疑惑。

哦,原来如此!

记得去年一个大雨日,这苏君正曾经来文府接过这苏师傅一次,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本来她是记不住的,只不过后来这苏师傅曾经对她说起过这苏君正。

在苏家排行第三,是庶出,但却聪颖好学,更是不像自己的嫡出侄子一样冷血势利,所以她和这个庶侄的关系要好过自己的两个嫡亲侄子。

形神兼备,所以这个人就留在了她的记忆中!

只是没想到今天竟然见到……

“见过苏公子!”这时一边的十姐儿已经红着小脸给这苏君正见礼了。

九姐儿当然也赶紧跟着。

苏君正郑重又大方的还了两姐妹的礼。

这时那文景水就招呼苏君正进屋,两姐妹自然要走,但九姐儿走了两步最终又站住了脚,喊住那苏君正,“请问一下,最近苏师傅可还好?”

她知道此刻问出这句话很有点让人吃惊,只不过顾不了这么多了。ww

五姐儿的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苏师傅,最让她郁闷的是徐姑姑也不能随便出府了,她彻底和苏师傅断了联系。

果不其然,几人的目光就直直的落在她的脸上,特别是那苏君正,看过来的目光更是格外深邃有神,但很快他就又半垂了眸,语气谦和的答道,“这个……姑母近来并不好,从年前就感了风寒,吃了好多药,底子也不清!”

“是吗,那苏师傅应该好好瞧瞧了。”

“是呀,这病最不宜拖!”

文景水和十姐儿这对同胞兄妹顾不得再看九姐儿,开始对苏师傅的事发表意见。

九姐儿没说话,只是在心里深深蹙了眉。

她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苏师傅呢?可是按照她一年也出不了一次门的记录来看这机会还真的不好找得很,再加上五姐儿的事后,内院的门禁更是森严,想出去除非Сhā翅……

“九姐姐,我知道你是因最近开始勤于刺绣了才惦记苏师傅的好,可是没用啊,苏师傅已经不教我们了,是不是很后悔那时没好好学……”

人要是藏拙惯了,其实也有好处,那就是你要是有什么突出的表现,别人自会给你找借口。

此刻九姐儿就在享受这种惯­性­!

“是啊!”她自然赶紧应和道。

那十姐儿听了就又劝了她两句,转眼两人就已经到了花园边。

“二房里这么闹,四姐姐现在一定很烦,不如我们去劝劝她?”那十姐儿又忽然道。

“这个……十妹妹,你自己去吧,我忽然觉得头有点痛,我回去躺一躺……”她心中有事,自然没心情。

于是那十姐儿就领着丫鬟匆匆走了,她则沿着那花园的青石甬路慢慢走。

看着那在早春的风下已经绿了的树皮,还有那脚下偶尔钻出来的一丝丝绿意,九姐儿的心情却更加烦乱。

又到了春天了,也不知舅舅买下来的那片山林到底怎么样?那些白蜡树也该发芽了吧?她真的该亲身去考察一番。

哎……

自由,真的很重要!

抬头,看着天空上飞过的一直鸟儿,九姐儿不由得在心中一阵哀叹。

“姑娘,回去吗?”这时跟在她身后的青芷忽然问道。

呃……

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一个地方站了半天,她对她点点头,“好吧!”

但刚转过身,就听一声娇甜笑声,“呵……九妹妹在这里做什么?”

正是那领着一个小丫鬟的文七姐!

随着越长大,她的这个堂姐出落得越发妩媚俏丽,再加上那双顾盼神飞的勾魂目,真是堪称绝­色­佳人。

“七姐姐好,没事,我只是随便走走!”九姐儿赶紧小心应付。

因为她的这个堂姐心灵可远不如外表美,特别是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对她总是存着莫名的敌意……呃,当然,除了没事有事的冷嘲热讽她两句,有一次竟然为了某句话挑拨她和六姐儿的关系外,并没做过什么过分的,可是见了,她还是总会打起­精­神。

对待小人,首先就是谨慎防守!

“是吗,九妹妹倒是很闲,呵……”七姐儿又一串娇笑,但随后又黯了脸­色­,“不如和我六姐姐吧?六姐姐身体不适。”

九姐儿闻言一怔,目光不由就落在那张绝­色­的脸上。

记得上次也是,她和她狭路相遇,她说六姐儿心情不好,邀自己去看六姐儿。

自己当然没去,因为自己和六姐儿的关系当然是相见争如不见,但后来她不知在六姐儿耳边说了什么,第二天六姐儿见了自己,又甩脸子又指桑骂槐。

“好吧,六姐姐病了,我理应!”九姐儿略略沉默了一下道。

其实上次那事她很后悔,记得以前看一本书,说对付小人的办法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做事光明磊落,不让小人抓住把柄。

上次终归是她做事不够磊落吧!

至于她其他的手段,也只能警醒些,以不变应万变了。

听她居然说要去,那七姐儿什么也没说,只是又笑一声,然后两人就一起向大房那边而去。

六姐儿确实是生了点小病,偎在床上,不过见了九姐儿却并没好脸­色­。

九姐儿自然知趣,坐了一会儿就找了个借口回去了,只不过工夫不大,那六姐儿就携七姐儿气势汹汹的带人上门来,口口声声说她偷了她过年时外祖母赏赐的那双­色­碧玺手链,并且还要搜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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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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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决胜——

( “……就知道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上次我不痛快怎么叫你都不去,这次却巴巴的上门来,那手链一定是你拿的。ww”身材高大丰满的六姐儿叉着腰,居高临下的望着九姐儿。

“六姐姐,不问青红皂白,就妄下断语,你不觉得这事欠妥当!”饶是九姐儿成人心智,也被六姐儿这番信口雌黄气的涨红了脸。

“呵……不认不怕你,敢不敢让我搜?”六姐儿又冷笑道。

“搜?六姑娘,您要闹闹清楚,这里是三房,不是你们大房……”站在九姐儿身后的青桃实在忍不住了,上前一步争辩道。

“啪——”

只不过语音未落,左脸颊上就重重挨了六姐儿一巴掌。

“没管教的狗奴才,敢跟我呛声,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青桃的半边脸瞬间一片红肿,六姐儿却一边叫嚣着,一边又挥手欲再打。

“住手!”九姐儿实在忍不下去了,一把扯住她的手臂,“有什么冲着我来,少拿下人出气!”

“怎么,文九姐,你想和我动手吗?”自来横行惯了的六姐儿立刻大怒。

“姑娘,不要……六姑娘教训的是,奴婢没事!”

那捂着脸的青桃急了,很怕九姐儿因她而跟六姐儿真到了动手的地步,那样九姐儿铁定是要吃亏的。

“当然不是,君子动手粗人动手!”九姐儿立刻深吸口气,压下心头怒火。

她断不敢和这六姐儿动手,虽然她很想,但是却不敢。

名门闺秀,上演全武行,是要被人笑掉大牙的,要是那李太君知道了,又哪能轻饶。

她毕竟不是这堂堂正正侯府嫡出大小姐的六姐儿,爹妈强大,外祖家势大,又是这李太君有着血缘关系的亲孙女。

身份地位摆在那儿,她又哪敢造次?

“我可以同意六姐姐搜!”九姐儿再艰难的深吸一口气。

“那还等什么——”那六姐儿听了,立刻对带来的那几个婆子丫头一挥手。

“慢——”但九姐儿忽然却又阻止道,“如果六姐姐搜不出来怎么办?”

“搜不出来?”

“是啊,六姐姐兴师动众的来了,上了这么多辱人的话,还打了我的丫头,妹妹向你讨个交代不为过吧?”九姐儿又道。

六姐儿闻言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七姐儿,这才冷哼一声道,“花样真是多,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你说如何就如何!”

“那六姐姐,一言为定!”

九姐儿也看了一眼那站在门口的七姐儿,当落在那张满是无辜又难掩得意的绝­色­脸庞上时,目光不着痕迹的一闪。

“没见,姑娘!”

“那间也没见!”

“这里也没见……”

很快搜检结束,只不过并没发现六姐儿那手链。

“可看仔细了?”六姐儿自然不甘。

“看仔细了。”

“姑娘……”那边青杏则对着被翻得乱糟糟的一地,双眸含泪的看向九姐儿。

“六姐姐,可搜好了,如果好了,能否先让你的人将这里收拾清楚?”九姐儿的一张脸也难看至极。

六姐儿脸­色­悻悻,回头又看了看那七姐儿,忽然笑了,“谁说搜好了?还有一处没搜!”说着就慢慢走近屋角的那紫檀雕花高腰弯腿的花几。

“六姐姐,那个不能动……”见此,九姐儿大急,出言阻止。

“呵呵……”六姐儿自然不听她的,冷笑两声,也不吩咐下人,直接伸手就将那上面的仙人球盆栽一搬。

只不过随后她就满脸失望,因为那下面除了少许的泥土之外,什么也不见。

她正愣怔,就听“咔嚓——”一声,那手中的花盆却突然碎了,泥土,碎瓷片,还有那毛茸茸刺乎乎的仙人球一股脑的都砸向她的脚。

“啊……”

她禁不住痛叫一声,那泥土碎瓷片并没伤到她,但是那仙人球却正落在她的脚面上。

一边的丫头婆子吓坏了,赶紧蹲身为她拨开那仙人球,但是那穿着­精­巧凤纹绣鞋的脚背上已经冒出了血珠。

“六姐姐,你怎么就不听我的劝告?这花盆前几日就碎了,但是因这花扎手,我还没来得及让人清出去!”九姐儿一面指挥着丫鬟们收拾残局,一面对六姐儿解释。

只是在没人注意的时候,一抹笑意快速的从她­唇­角滑过。

这种小把戏又怎么能坑害的了她呢?这是其一。

还有一点就是她手下的青杏,还有三姐儿送她的青芷都是什么人,怎么又可能任人跑到她这里来栽赃陷害。

她回来的时候,青杏就跟她说刚才屋里来了个陌生的小丫头,说是针线房打发来送线的,偏偏她去帮赵妈妈忙厨房的事没在,那小丫头和绿萼说了两句就走了,线也没留下,说等姑娘回来再说。

“姑娘,有点不对呢,以往都是婆子来,这次怎么变了丫头啊……”报备完后,青杏蹙眉总结。

“确实不对!”她想想道。

“姑娘,我去问问绿萼那小丫头有什么异常没有?”那和她走了一趟六姐儿处的青芷立刻心领神会的道。

那绿萼虽然粗心,没说出什么所以然,但好在青杏极有耐心,青芷记­性­又好,两人在屋子里一通逡巡,很快就发现了那盆栽下的秘密……

“文九姐,你是故意的……你故意整我?”那正坐在椅子上赤着脚任两个丫鬟擦药的六姐儿一边皱着一张脸,一边愤愤的指责她。

“六姐姐不觉得这话说的忒没道理吗?气势汹汹上门来说我偷东西的是你,不听劝去搬那花盆的是你,你受伤又为何要怪到我头上,要怪也只能怪那个让你搬那花盆的人不是吗?”

九姐儿立刻反驳道,边说着边意有所指的的看向一边用不可思议的冰冷目光盯着她的七姐儿。

那六姐儿闻言一怔,也立刻看向那七姐儿。

“胡说八道!”那七姐儿再也无法冷眼旁观下去,将那小丫头推开,挤到六姐儿身边,一边蹲身亲自给六姐儿上药,一边转头看一眼九姐儿,“我就不信如此巧合,应该也是像表哥玩飞刀那次正巧赶上三姐姐就来了一般是有心所为吧。”

可想而知,这六姐儿瞬间恼了,“文九姐,这一定又是你耍的花招吧?”

这般颠倒黑白,可是偏偏就有人买账,九姐儿不由一阵扶额。

“六姐姐,说巧合还有比我去了你那儿一趟你就上门污我偷了你的东西更巧合吗?将我这里搜了个乱七八糟不履行承诺竟然还无礼咆哮,你不觉得你太过欺人也太过愚蠢吗?”九姐儿不准备再忍。

一是忍了太久了,再忍下去,她觉得自己都要­性­情扭曲了;二就是事已至此,又何尝不是一次机会,一次彻底还以仇敌颜­色­的机会。

既然无论 ...

(如何,也成不了朋友,那么就不再做这帮人眼中的橡皮泥。

“你敢这样对我说话?”六姐儿瞬间大怒,再也顾不得自己的脚疼,站了起来,指着九姐儿。

“六姐姐想我怎么样说话,你贵为姐姐,却狭隘妄断,欺辱妹妹,此为不仁不义;你漠视规矩,自做主张,招摇骄横,此为不忠不孝,你这等作为,还想我怎样与你说话?”

一番话说得义正辞严,清秀的小脸上更满是凛冽。

六姐儿怔住了,七姐儿也怔住了,这样的九姐儿还是她们从未见识过的。

“都聚在这里闹什么,还嫌府里不够乱吗?”就在这时却听外面威严的一声。

众人不由瞬间怔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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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喜事好事

( “都聚在这里闹什么,还嫌府里不够乱?”

就在这时却听外面威严的一声,然后就见一个身着大红­色­绣黄­色­芙蓉花褙子、白净脸上满罩寒霜的­妇­人,在几个丫头婆子的簇拥下匆匆进屋来。ww

众人不由瞬间怔住——

来者正是大夫人邹氏!

看着突然而至的大夫人,九姐儿先惊异,后感叹。

别说,来的还真是时候!

“母亲,你怎么来了?”六姐儿立刻转头问,而那七姐儿则不着痕迹的退到一边。

“你还好意思来问我这个?我当然是为你而来!”

看着自己这个头脑简单,­性­情暴躁的女儿,邹氏真是满心郁卒,又无奈。

“母亲,你看我的脚……好痛啊……”六姐儿并不是一个善看眼­色­的,听母亲如此说,还以为是来为她撑腰了呢,立刻一边撒娇,一边指了九姐儿道,“都是她,这个心思歹毒的人害的……”

“住口!”只不过话未说完,就被邹氏语气严厉的打断,“堂堂侯府千金,行动轻率,出口轻狂,你不觉得丢人吗?”

“母亲……”出其不意的被母亲骂,还是众目睽睽之下,六姐儿禁不住骇异又委屈,犟脾气也发作了,“这能怪我吗,过年时外祖母赏赐的那双­色­碧玺手链被她偷了。”说完又一指九姐儿。

“胡说!”却再次遭到邹氏的严厉斥责,然后邹氏对身后的庄妈妈一挥手,就见庄妈妈上前来,双手托出一件五彩炫目的东西。

看着那东西,众人瞬间一怔,六姐儿脸上更是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我的手链……这……这哪来的?”

“还哪里来的……不都是你这个马虎鬼,将这个落在了那些破烂东西里,幸亏庄妈妈细心,翻检一番,替你找回来,本来是要等你想起来再给你个警醒的,却没想到我一错眼你竟然就跑到这里来胡闹,你可真是混的可以!”

邹氏立刻又连数带骂的教训她,边说着更是伸出食指用力一戳她的额头。ww

这动作可谓做得恰到好处,既让人觉得是在惩戒六姐儿,可又不会让六姐儿觉得尴尬难堪。

这样­精­妙的一手不由得让垂手立在一边的九姐儿叫绝,她的这个大伯母真的是个高手。

“还不向九姐儿致歉!”紧接着那高手又露一手。

这让在场的众人的目光瞬间落在邹氏的脸上,貌似……好像……似乎是真诚的……

“不用了,大伯母,六姐姐和妹妹闹惯了,这不算什么。”九姐儿自然赶紧推脱。

给台阶便下吧!不然能怎么样?

争这一时的脸面,而后惹得这嚣张跋扈的六姐儿怨恨,惹得这口蜜腹剑的大伯母不快。

如果能有的选择,她还是不愿得罪这当权者,让自己的处境变得更艰难的。

“九姐儿,你不用委曲求全,假使不让她得些教训,她又怎会长记­性­?”邹氏却又道,一脸的公正严明。

借坡竟然不下驴?这一次九姐儿是真的惊异了,但让她惊异的还在后面……

“六姐儿,外祖父是怎教你的?知错就改贵在醒悟贵在承担贵在磊落,难道你都忘了吗?”邹氏又对那赧然的低着头、却又倔强的一动不动的六姐儿道。

居然还可以……呃,这么文艺!

九姐儿不由再次对邹氏佩服得五体投地。

“九妹妹……”事实证明,邹氏真的没辜负九姐儿对她的这番钦佩,看那六姐儿的反应就是,六姐儿虽然涨红着一张脸,极不情愿,可是还是跛着脚慢慢走过来,对九姐儿一低头,“是我不好,冤枉你了,还愿你莫计较!”

“六姐姐,快别这样了,没事,我们都是打小一起玩大的姐妹,哪能没个磕磕绊绊,谁会计较这么多?”

九姐儿自然赶紧道,边说着,不由在人群中找那七姐儿,但是哪里还有那七姐儿的影踪。

不过她想这七姐儿自不会有好果子吃,邹氏如今最愁得该是这将来要做王妃的六姐儿之教导问题,可她偏偏来教唆这六姐儿,这邹氏又怎么可能会不恼她。

后来那邹氏又痛骂了那些跟来搜检的婆子丫鬟们,吩咐她们将九姐儿这里收拾清楚,之后又好好的安抚了九姐儿一番,这才带着六姐儿走了,走的时候再次明确的表示不会轻饶这六姐儿,会请几个严厉的嬷嬷教她些规矩。

九姐儿当然又为这六姐儿开解一番,之后这件事就画上了终点。

“这六姑娘这手真黑!”

晚上,九姐儿吩咐青杏煮了­鸡­蛋给青桃热敷那肿起来的半边脸,青杏一边细致的动作着,一边感叹。

“谁说不是呢?”九姐儿也不由蹙眉深深。

“没事,姑娘,”那青桃却没心没肺的笑了,“今儿这事我们不吃亏,别看我挨了一巴掌,可那六姑娘还伤到了脚呢,再说……”青桃低下声来,“那手链一看就是好东西,不知要值多少银子呢?”

一听这个,那青杏笑了,九姐儿也笑了。

确实,今天她还有一项最大的收获,那就是从盆栽底下缴获的那串手链。

虽然不能光明正大的拿出来,可是如果真有机会让人偷偷拿到当铺去,那真的要发笔小财了。

至于邹氏让庄妈妈拿出来的那串是哪里来的,这也只能去问邹氏了。

不过那邹氏也不吃亏,这番作为,得了许多口碑是其一,最重要的是避免将今日之事闹到李太君哪里。

在今日二房那场闹腾后,要真的再处理这桩,那李太君一定会大怒,这挑事者六姐儿的下场可想而知。

不过她还是有一点不解,那就是邹氏今日处理这事,似乎颇有诚意,对她很有几分友好……

“吱——”

这时屋门被推开了,那青芷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她的目光忽然就落到她身上,然后轻轻一凝……

那天那件事后,六姐儿还真的好多日未出屋,据说是在学规矩。

而那七姐儿呢,则是被大房的人拒在门外几次,然后就老实了,居然开始向四夫人甄氏靠拢。

想想,那甄氏又岂是省油灯,日子过的可想而知。

至于二房之事,也很快解决了,因那萧氏也是有一番计量之人——

首先把自己身边的两个美俾开了脸,让文景日收了痛房;再就是新婚归宁那天在娘家欢欢喜喜当什么也没发生,还让父兄将这文景日谋进了国子监。

美­色­前程双重作用,那文景日再也没提休妻之事!

不过那二老爷夫­妇­却并未因此而觉得脸上有光,又赶上三房的四少爷文景水赴试的事,二房更是没脸,二老爷急匆匆就去了任上,而二夫人则是好多天装病闭门不出。

幸亏还有一点好事,那就是四姐儿和那敬国公幺子袁世欢的事已经定了下来,不然她觉得那二夫 ...

(人根本不用装,一定会真病的。

总之,文府今年的运势暂时还是不错的,那四姐儿订了亲之后,鲁地信亲王府也派了人来,向六姐儿提亲,全府上下一片喜气。

除此,就是那文景水,当真没有辜负众人的期望,顺利通过了县、府两级试,并且成绩优异。

这无疑又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三老爷夫­妇­狂喜,老太君高兴,举府欢庆。

九姐儿自然也高兴,但却不知自己的命运即将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

------题外话------

亲们,双节快乐,嘻嘻!

文府好事喜事也挺多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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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议事

( 面对府中洋溢的喜气,九姐儿自然也高兴,特别是对于嫡兄长文景水科考的事,因为她可还算是功臣一枚呢。ww

看着那踌躇满志的少年,恍若又回到了前世,面对着自己的学生,更何况这文景水也是有心之人,为了报答她的临考箴言,还送了几本有关民生种植方面的农书给她,有两本竟然还是孤本呢。

她很是欣喜,立刻就抱了回去急啃。

转眼已是四月,到了春暖花开之际,可是她还是没机会去那片山林转转,只能凭借舅舅找人捎来的片言只语了解情况。

苏师傅她在三月里就伙同众姐妹在几位夫人的带领下去探望过了,情况已经好多了,只是愈发的瘦了,送她们出来,站在风里,她真担心她会被吹走。

人多自然不方便多说,后来她又偷偷买了名贵补品辗转托人去带给苏师傅,苏师傅也回她说不用惦记,还有就是希望她能勤练刺绣,到时可能会大有用项。

这是她来这异世后第二次出门,她本来还打算利用这个名目去那片山林看看,可是去了才知道这根本一点可能­性­都没有。

车内坐着贴身丫鬟,车辕上还把着两个婆子,就像看贼一样,除了听见的一片嘈杂,就只能看见马车四壁,又岂敢去肖想那城外的那片山林。

哎……

不过现在她倒也不这样迫不及待了。

自春天来,蒋氏就开始带着十姐儿出门,什么观礼了什么堂会了,但却一次也没她的份。

当然不是蒋氏厚此薄彼,蒋氏这个人虽然心思重,可是还不是这般不顾大面之人。

只有一个原因,她的姻缘这个嫡母已经为她打算好了,那就是蒋家。

既然她将来是要嫁入蒋家的,那蒋氏严氏自不会过河拆桥,更不会算计她了。

虽然如此,可是看着外面那灿烂春光,看着自己那一叠厚厚的手稿笔记,她还是很想那片山林。

那白蜡树已经到花期了吧……

“姑娘……”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青杏领了拎了一个果篮的翠翘进屋来。

她赶紧将手上的书一放,站起身来相迎,并且吩咐青桃青芷看座沏茶。ww

“不用了,姑娘,我坐不住的,大舅夫人过来了,我还要去照应,这西瓜是大舅夫人拿过来,太太吩咐我给您送两个来。”翠翘赶紧一边摆手,一边将手中的果篮放下。

她听了不由得就红了脸。

前些日子就听周妈妈话里话外的说,严氏来过两趟了,是为表少爷的事。

不过当时蒋氏­操­心着文景水赴场的事,没功夫理。如今文景水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这事应该是要重提了吧。

呃……

对于这件事,怎么说呢,她倒是意见……不是……很大,既然一定要嫁,那嫁一个她还算了解些的,比那些盲婚哑嫁的女子不是要强过很多?

再说将来如果真的嫁入蒋家,侯门千金的身份,还有手中这白蜡虫的放养技术,她想自己也不会被人轻待,

另外商户终归要比这名门规矩小些,那样也许自己还有机会走出这宅门,到时没准还能成就些事业呢。

有事业在手,不是又可以增加一些对抗这古代妻妾制度的筹码吗?

种马男人,三妻四妾,她这个来自两千年之后的现代灵魂当然没法接受。

其实在这个时代也不是没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夫妻,听说本朝就有个叫上官荣的骠骑大将军就只娶了正室老婆,没有任何妾室通房。

这人连皇帝御赐的美人都敢拒绝,皇帝也拿他没办法,不可能因为这个就杀了人家的头吧。

看来男子纳妾室美人还主要是在自己的,别的都是理由!

她有一个打算,那就是将来也将自己的夫婿培养成这上官荣式的男人。

当然,这个打算目前还是不成熟的,可能会面临许多困难。但她会将这当成一个谋嫁的目标,好好努力的……

“姑娘,我回去了。”

看着九姐儿小脸绯红的模样,翠翘笑了起来,一面笑着,一面向九姐儿告辞。

她这一笑,九姐儿的脸瞬间更红了。

真的不是她矫情,也不知是在这时空呆久了,还是原先本尊身体的原因,她总是动不动就情不自禁的脸红。

翠翘走后,九姐儿先让青桃将那个大的西瓜给徐姨娘送去,剩下的那个则让青杏切了分给众丫头们吃,但忽然就问了一句,“青芷呢?”

“呃……”正在切西瓜的青杏一怔,“可能是去了净房吧。”

九姐儿没说话,只是微微蹙起眉……

……

就在九姐儿和众丫头分享西瓜的时候,那个送西瓜的人则在分享着小姑的喜悦——

“……妹妹,我头年不是说了吗,来年这水哥一定会给你捞个秀才回来,看看,还真是吧,别说,水哥就是有出息。”严氏一边笑一边说,满脸的与有荣焉。

她现在是真羡慕这蒋氏,这三个孩子都不简单,这九姐儿就不说了,现在这水哥又考得这样好,而那十姐儿虽然不如这两位的头脑,但那面貌生的那般标致,又是识文断字的侯门千金,将来肯定会得一份好姻缘。

哎,看来,当初老太太为这小姑择婿时坚决不选商户,而选这名门,哪怕嫁个庶子,真对了。

“好了好了,大嫂,你就别夸了,这不算什么!”蒋氏口上谦虚着,却脸上却难掩得意与愉悦,说着一边亲自端了茶盅为对面的严氏续茶,一面又装模作样的蹙了眉,“前日里那老师来了也是,夸了半天,居然还劝水哥去试秋日里大考的场,哎,你说说,这能有盼头吗?”

“哦,是吗,能得老师如此青眼,你家水哥了不得呀!”严氏听了赶紧又恭维,但心里却止不住酸溜溜的。

只不过转念一想又释然了,哼,这算什么,她也会给儿子选个名门千金,然后让这些好事都发生在自己的后辈上……

两人又闲话了几句,喝了几杯茶,然后就说到了今日的正题——

“放心吧,大嫂,兴哥那事昨日我跟老爷说了,他挺愿意的,只要是明日秉了老太君,这事就算成了。”

“那九姐儿哪儿?”

“她哪儿能有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轮到小孩子有想法,再说那丫头一向通透,大概早就看出兴哥对她的那片心思了,将来嫁一个这样欢喜她的男人,还不说什么是什么。”

一听这话,严氏瞬间气满,有点口不择言起来,“哼,也不知怎么就这么不争气,走南闯北的,你说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小丫头,难道真的就图她脑瓜里的那稀奇古怪的点子……”

“大嫂……”听她这么说,那蒋氏瞬间就落了脸,“你这说什么呢,你要是看不上,那我们就免谈了……”

“妹妹,” ...

(一听这个,严氏急了,“别和我一般见识,我……我是气不过,胡说呢……”

蒋氏不说话,低头抿茶。

“妹妹呀,”严氏又赶紧陪笑,“你别嫌这种想法,来日你家水哥说了亲,你就领悟了。”

她并不是看不上,只是气儿子如今八字没一撇就那么把人家姑娘放在心尖上了,来日要成了亲,那还看得见她这个做娘的。

“噗——”蒋氏被家嫂逗笑了,“你到坦诚,不过我还一时半会儿领悟不了,老太君口谕,先嫁姑娘,儿子留着。”

严氏自然也赶紧跟着笑,方才的不快也就烟消云散了。

姑嫂俩又闲话了一阵,那严氏才告辞离去。

送走严氏以后,蒋氏就有些累,正准备躺下歇歇,但这时就听外面翠翘一句高声,“方妈妈,您来了,真是稀客,快请!”

蒋氏一激灵,这时那翠翘已经领了一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脸威严的婆子进来。

“方妈妈,来,快坐!”对于老太君身边多年的这个心腹,蒋氏自然不敢怠慢。

“三太太,不用了,老太君请您过去议事!”那方妈妈则摆摆手,中规中矩的道。

“议事?”蒋氏一怔。

好吧,她也正要向老太君说九姐儿的事。

只是不知道这老太君请她议得是何事,无端的,她的一颗心就悬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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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蒋宇兴还算良配吧,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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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庶女难嫁

( 蒋氏到了延寿堂的时候,邹氏苗氏甄氏都在,李太君坐在中间,翠峰翠屏和几个有些体面地丫鬟婆子恭敬的侍立一边。

看此情景,蒋氏不由心头一跳,怎么就感觉像三堂会审呢?

她不敢疏忽,赶紧给老太君请安,和几妯娌见礼。

李太君让丫头们给蒋氏看座上茶,作为与往日无异,但脸­色­始终都是淡淡的,别有一种威严。

蒋氏刚才打算的事自然不敢开口,只垂头恭敬地坐着,一边不出声的抿茶,一边大脑快速的运转着,回想自己最近做过的事……

因为过年时贡献了铺子里油皂蜡笔蜡烛之类的许多新鲜东西,让这文府在给亲朋好友的礼品往来中大长了面子,这老太君对她已经很是另眼相看了,现在她的地位都超过那二夫人了。

再加上这几日儿子考场得意的事,那老太君对她更是和善亲热,现在她的夫君三老爷腰板也挺直了不少呢。

但是同时,也招来了不少嫉妒,那甄氏和苗氏就不用说了,就连那邹氏说起话来语气也是酸溜溜的。

想想也是啊,儿子刚十五岁,可是不仅比二夫人的两个儿子出息,连一向有做太子太傅的外租辅导栽培的二少爷,也就是邹氏的儿子文景月都不如,这帮妯娌们又怎会心理平衡呢。

正因为深谙这一层,她和文崇湖两人即使再得意,也不敢表现出一丝的张扬,教导儿女们时更是不敢有一丝大意。

——所以她想自己近来……好像……确实没什么不妥当的,嗯,确定!

至此蒋氏才暗暗呼出一口气。

“三弟妹……”但她这口气还没呼尽,那坐在她对面的邹氏就笑吟吟的开口了,“听说今儿大舅夫人过来了?”

难道是严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她这个­精­明有余,但高贵不足的大嫂确实有点闯祸的潜质。

蒋氏的心不由瞬间又提了起来,可是面上却还是装出一副微笑的模样,“是,家嫂刚走,送了一些西瓜过来,准备送几个过去给老太君和各位姐妹尝尝鲜,这不,还没顾上呢。”

这样总可以了吧?

“呵……”但她语音刚落,那甄氏就低笑一声,“大舅夫人就是财大气粗呀,这个时候就开始吃西瓜……不,是拿西瓜做礼送人了,那西瓜如今可是金贵得很呀。ww”

蒋氏闻言脸­色­不由一僵,很明显,这是在讽刺她娘家的暴发户作为。

那苗氏和邹氏自然谁也不接话,不过却是一脸的幸灾乐祸和看好戏的神情,为终于打击到了府里如今风头最健的那位而出了一口气。

“老四媳­妇­,你愿意要就要,不愿意要就算了,别总是说这些有的没的。”

不过这时却有一个人站出来为蒋氏主持公道了,那就是府中最高掌权人李太君。

既然李太君开口了,众人又哪还敢造次,甄氏立刻畏缩的低了头,而邹氏和苗氏也赶紧低眉敛目,装无辜。

蒋氏不由感激的看向老太君。

商户女的身份让她在这帮妯娌面前总是自惭形秽,这也是她努力让儿子和女儿好好读书的原因。

只不过这李太君似乎并不需她的感激,先挥手屏退了一边的丫鬟婆子,只留下妯娌几人和她,这才语气严厉的对她开口道,“我这几天进耳的可都是一些混账话,你可要注重检点一些了。”

这话一出,蒋氏的脸就禁不住一变,目光骇异的看向老太君。

“女儿家最注重的是什么,名声,可是你看看现在府上都传什么,传你要将九姐儿许给自家侄儿,抬头嫁女低头娶媳,我好好的侯门千金为何要嫁到商户去,难道是真的如人所说,因她是庶出,你不愿备那份嫁妆才如此。”老太君则是又疾言厉­色­的开口。

“啊……不是……”蒋氏吓坏了,起身就跪在地上,“老太君,你听我说……”

“好了好了,你也别说了,”李太君轻吐口气,语气也缓和下来,“这门亲事做不得,你不看看,京城中多少权贵娶得是商户出身的妾室,你又怎么能将九姐儿嫁到商户去呢,将来身为国公府世子的三姑爷说起来要是有个商户出身的妹夫,那不让人笑掉大牙吗?”

“是……是,媳­妇­知道了……”蒋氏自然赶紧诺诺应是。

“哎,可能还有一件事你不知,这也是我才听说的,那就是那王家,和你蒋家同属皇商的王家前两日刚将嫡长女送去威远王做妾室,再想想……想想那个不成器的五姐儿,我们就是打落了牙往肚里咽,断也不能做那失颜面的事,你明白吗?”这时那老太君又语气无奈的道。

她这一语毕,惊异的不只蒋氏,还有一边的甄氏,那苗氏更是一脸复杂,只有邹氏在慢慢地喝茶,看来应该是事先的知情者。

出了延寿堂的门,蒋氏才瞬间松了口气。

“太太……”周妈妈迎了上来,看蒋氏脸­色­不对,想问的话不禁又咽了回去。

蒋氏当然知道她想问什么,只不过此刻被嫡婆母狠尅一顿的她毫无心情应付她。

一向知情识趣的周妈妈自然不敢多问,伸手小心的搀了蒋氏,主仆两人默默的向前走。

“呵呵……”但就在这时,却忽听身后传来几声笑,然后就见苗氏和甄氏领着几个丫头跟了上来。

“三嫂!”

“三弟妹!”

两人招呼蒋氏一声,然后又笑着越过蒋氏走远。

看着两人的背影,蒋氏禁不住瞬间攥紧了拳。

“太太,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周妈妈自然已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立刻轻声劝解。

蒋氏听了一怔,随后才幽幽一声叹。

是啊,嫉妒真是惹祸的根苗,这些人是看她太得意了才出此恶招吧,以前那苗氏还不是打算过将五姐儿嫁到蒋家,那邹氏也是啊,还主动拉着八姐儿去见过严氏。

轮到自己这儿,怎么就做什么都是错了。

可惜呀,好好地一门亲事就这样搅黄了。

又想起今儿向家嫂的承诺,蒋氏更觉得心头郁郁,连走路都如同脚上坠了千斤的巨石。

“三弟妹!”就在这时,就听身后一声唤。

听声音就知道是邹氏,蒋氏转过头,准备接受第二波,只不过让她意外的是那邹氏不仅没幸灾乐祸,反而还好好的安慰了她一番。

她真有点受宠若惊了……

“这姑娘们的事就是麻烦,思前又想后,我现在这不正也为小八的事愁吗?哎……虽然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可一直养在我院里,就跟亲闺女一般,我自然是想给她谋个好去处,只不过……不过真的都不是那么好说的,哎……”

邹氏的两声叹,让那同为嫡母的蒋氏不由瞬间找到了共鸣。

的确,她之所以答应将九姐儿说给自己娘家,不只是因侄儿对这九姐儿有意,还有一个原因也很重要,那就是这个庶女 ...

(的难嫁问题。

现实情况现摆在那里,她又有一个比她小几个月的亲生女儿,终归特别尽心不了,但她又不能不上心,人言可畏是其一,李太君那里更是不能蒙混。

所以她就琢磨着这是一个好方法,就是备了嫁妆也不心疼了。

只是没想到……

“其实我烦心的还不只小八,”这时蒋氏又一脸忧戚的开口道,“六姐儿哪儿也一样。”

“六姐儿?”听了这话,蒋氏不由一讶,“六姐儿那门亲事算是千里挑一了吧,不知大嫂……”

“亲事是千里挑一,可是……”不待她说完,邹氏就开口道,但说了半句又闭了嘴,前后望了一眼,这才又对蒋氏道,“三弟妹,去我屋里坐会儿吧!”

蒋氏一怔,自然赶紧点头……

……

------题外话------

那个西瓜在过去反季节销售是相当贵的,这个不多说!

哎,好好地一门亲事,还是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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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谷欠擒故纵

( “三弟妹,我是看你是个厚道稳妥的才和你说,别人真的不多说一字,六姐儿那直­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到时到了王府虽有姨母护着,可到底势单力孤,因此呢,我就琢磨着给她从众姐妹中找个伴也跟着嫁过去也好照应……”

“哦……”

蒋氏这还是头一次听说邹氏的一番打算,禁不住满脸惊异,但很快那惊异又被丝丝复杂所代替。ww

你家女儿做正室,让别人的去做妾,就你家女儿是宝,别人的都是草吗?

邹氏是什么人,只一眼就看出这蒋氏在想什么,她立刻又微微一笑道,“不过,别看过去是做侧室,可是毕竟是天家贵胄,那身份可一点也不比大家主母低,到时再请了皇封,侧妃,说起来自然体面,当然,我也知道嫡出的女儿人是舍不得,但是要是个庶女那可真是一桩不错的姻缘了。”

蒋氏脸上的复杂消去了,看着邹氏的目光也不由一亮。

“当然,好事总会有人早惦记……”邹氏又笑道,“这不,头年刚有了这个想法,那老四家的小七就不知从那儿得了风声,扒着赶着,开始呢,我倒也觉得这小七不错,乖巧伶俐,可是如今,却是越看越不行,这丫头是个心术不正的。”

“确实!”蒋氏听了立刻点头道。

前些日这七姐儿撺掇着六姐儿和九姐儿闹腾的事她当然听说了,自然也气愤,要知道这般作为,打的可是三房的脸。

要不是不愿得罪邹氏,她早就闹到老太君哪里去了。

当然,这是其一,最重要的是此刻让她很希望这邹氏恶了这七姐儿,那样……

“这不,这几天我一直想着换人呢,可是能换谁呢?小八是个不争气的,要不是这样,也轮不到别人,那五姐儿就甭提了,这最后也就只剩你家小九了……”

“三太太,来,再喝一杯,这庐山云雾,可是我们太太的珍藏!”但这时那庄妈妈却走了进来给蒋氏添茶,邹氏的话自然也被打断了。

“你也是个老人了,怎么就这么没眼力见,看不见我和弟妹正说话呢。”邹氏自然大怒,斥骂那庄妈妈。

“没事没事,又不是外人……”蒋氏赶紧劝解。

那邹氏又骂了几句,才了了事,但是有了这个Сhā曲之后,蒋氏想听的那话却再也不说了,尽说些有的没的。

后来听说宁平侯回来了,蒋氏也只好告辞。ww

“哎,三弟妹,还忘了给你贺喜了呢,你家水哥真有出息,给九姐儿十姐儿都找个得力的好人家吧,来日一家子帮衬着,水哥自会前途无量。”但是送蒋氏出来的时候,那邹氏却又道。

这意味深长却又戛然而止的话害的蒋氏一路上都魂不守舍,一个劲的想刚才邹氏的话。

这邹氏什么意思,应该是想让这九姐儿做这陪嫁吧?说实话,这烂透了,姐妹共侍一夫,又摊上六姐儿那样的正妃。

但那是对于当事人,对她来说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既解了她的这番为难,又可以省一份嫁妆。

最重要的,这信亲王虽然只是皇帝的堂弟,不是亲弟弟,但是那老太妃却是皇帝的亲姨母,虽然那权威已经随着太皇太后的逝去凋零了,可是有双层关系在,这信亲王永远都是皇帝最信任的人。

看那封地就知道,各王的封地都天高地远,独有这信亲王的封地在鲁地,不仅距离京城近,而且相当富庶。

要是真的攀上了这信亲王,这水哥可算是在仕途上有依仗了,又何愁将来不平步青云……

“太太,您真的对大太太的话上了心?”

转眼就回到了屋里,坐在了炕上,蒋氏却还愣愣的,只看着眼前麻姑献寿的茶盅出神,周妈妈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当看见她这副模样时立刻小心问道。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安排!”蒋氏闻声抬头,看向她。

“可是……大舅夫人和兴少爷哪儿?”周妈妈又道。

“这倒是好说!”蒋氏闻言笑笑,“我大嫂求得不过就是一家稳妥的大家闺秀而已,这满京城的官宦清贵,要找一个这样的还不容易,至于兴哥,说个标致的,成了亲,也就断了念头。”

周妈妈沉默了,良久,才又轻声问,“那九姑娘哪儿呢……”

“这……”蒋氏又笑,“可就怪不得我了,这府里又不是我当家,拍板的又不是我。”

周妈妈不言语了。

“哎,”蒋氏就又叹一声,“你没见那阵仗呢,我今儿可是挨了骂的。”

“太太,你……没事吧?”周妈妈一听,立刻脸现担心与同情。

“能有什么事?哎……”蒋氏禁不住又叹息,“这些年……已经练出来了!”

这样辛酸的一句,听得那周妈妈几乎都要落泪了,两人一起长大,情分自然非同一般。

“好了,替我去九姐儿哪儿走一趟吧,我得歇歇!”这时蒋氏又道。

周妈妈自然赶紧点头,但稍后却又为难了,“那要怎么说?”

这段时间,每每都是她去漏口信给九姐儿,看得出那九姐儿也动了心思,可如今又让她去浇这盆冷水,这真有点不好说。

蒋氏听了这个也蹙眉沉吟许久,才道,“你就说我明儿会带她和十姐儿去郑都护家喝喜酒,让她备好出门的衣裳,这丫头是个通透的,一听话音就知道那事成不了了。”

“哦……”

“还有……”周妈妈要出门,蒋氏却又喊住她道,“顺便去库房给我讨两贴膏药过来,我头疼得厉害。”只不过边说着边喝茶,哪里有一丝头疼的迹象。

周妈妈一怔,但很快会意,点头转身去了。

挨了骂生了气所以头疼,还是为这个庶女,这庶女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

“刚才受委屈了,这个赏你!”

就在周妈妈匆匆的出了门南辕北辙的先去库房讨了膏药、又拿了那膏药去九姐儿屋里、一路奔波的时候,大房里的庄妈妈则被邹氏拉着手坐在炕桌上,更有一锭雪白的银子被塞在手上。

“太太,这个……不必,这是老奴应该做的!”那庄妈妈赶紧推脱。

“给你就拿着吧!”邹氏却又道。

庄妈妈赶紧连声道谢,随后收了那银子。

一顿非真心的斥责,几句口不对心的骂,换这白花花的银子,值!

只不过她还是……还是不明白自家主人­干­嘛非要玩这弯弯转转,既然想让人家上房,可是半路上为何又撤梯子。

“你一定是在想我刚才为什么那般作为吧?”不成想,那邹氏却已猜透了她的所想,主动说起。

“呃……”

“呵……”邹氏笑了,“什么事情都让别人觉得得来的太轻易,那样你就是好心也会被当成驴肝肺,所以要欲擒故纵!”

庄妈妈禁不住又一怔。

...

( “再说……”蒋氏又笑起来,“老三两口子这些日子太得意了,不给她添添堵岂不真的就忘了姓什么。”

蒋氏可能永远也想不到,其实真正在整她的是自己,呵……

她不由得又笑了,但忽然就想起了什么,脸­色­一整,“对了,那天让你打听的那事如何?”

庄妈妈愣了愣,随后道,“太太,放心,听说也撑不了多少日子了。”

“哦……”邹氏­精­致的­唇­角渐渐勾起一丝笑,“这么说这王家还真是会找时机,将女儿这会儿送去。”

“是啊,大概想要个庶长子。”

“哼,我邹家管他什么庶长子庶长女,到时谋个继室看她还怎蹦跶。”

“呃,”听了她这话,那庄妈妈禁不住满脸惊异,“侄小姐不是要说给那杨五爷吗,怎么……”

“这也不定,如果有王妃做,­干­嘛非那杨五呢?”

“哦……”

“好了,反正这是我父兄的事,想攀上威远王府的是他们,让他们去­操­心好了,我们还是谋划一下六姐儿的事吧。”

“谋划?可是三姑娘……”

“三姐儿孩子刚刚上身,国公府又事多,哪里还顾得上这个?”邹氏却又道,但说到女儿怀孕的事后禁不住满脸喜悦,眉眼带笑。

“只不过三姑娘留下的那青芷……”

“青芷呀,呵呵……这个你莫­操­心,只管去弄些药物来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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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人要玩­阴­谋,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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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酒醉桂花酿

( “姑娘,周妈妈这究竟是什么意思?”青杏一面整理着柜子里的衣服,一面看向那坐在窗前出神的九姐儿。ww

“准备新衣服出门的意思,能有什么?”九姐儿看她一眼,然后低下头开始细细的翻看手中的那本农书。

哎……

还是破灭了。

带她出门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频频在京城中的贵­妇­圈里让她亮相,来预备着被看重,然后说门亲事。

不然能怎么样呢?

府里最高领导人反对,她那个嫁到商户做主母的打算被扼杀了,蒋氏没法直接对她说,所以就选了这种方式。

另外周妈妈还拿了那膏药过来,那就是变相的告诉她蒋氏为这件事还受了委屈。

那样她也就无法怨怼因为蒋氏的暧昧、导致她虚掷的那些感情和心思了。

看着窗外的夕阳暮­色­,忽然就想起那冬月暖阳中徐徐走来的耀眼少年。

她与他终究是无缘吧!

呃……

她当然不会为了这个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弄些什么非君不嫁相思成灾之类的举动出来,没到那程度是其一,还有一点就是她从来没奢望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空里找到那刻骨铭心的爱情。

自己的命运尚不能主宰,这不是镜花水月吗?

她不是小女生,很清楚自己目前所出的状况,谋是一方面,但却不会不切实际。

她不是五姐儿!

当然这些都是次要的,而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那些白蜡树,这桩姻缘落空之后,这个又变成了当务之急。

她可不想到时被人一脚踢出来!

虽然她现在有点银子了,可是拘于一室之内,坐吃山空,而未来又难以预料,掌握生存资本是必须的……

“姑娘,姨娘让奴婢给您拿来了这个……”

就在这时,那去给徐姨娘送西瓜的青桃回来了,兴冲冲的推开门,对九姐儿扬了扬手中那红­色­布包。

九姐儿一怔。

青桃一边笑眯眯的将那布包打开,一边道,“这是姨娘给的,说是压箱底子好多年她都不舍得用!”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九姐儿看了那匹上好的大红纹锦却脸­色­瞬间一黑,“青桃,你和姨娘说什么了?”

青桃一愣,看向九姐儿的目光不由得满是骇异。

她有点不明白,怎么她走了一趟徐姨娘哪儿,姑娘就变了脸,难道是嫌她在哪儿坐的工夫长了……

看这青桃那一脸懵懂的样子,九姐儿不由轻叹一声,然后缓了语气,“府中人多嘴杂,而我又是无依仗之人,还愿你们谨言慎行!”

青桃自然连连点头。

九姐儿便又看向那摊在桌子上的大红纹锦,“这个……给姨娘拿回去吧,我还用不着。”

青桃便又是一愣,一边的青杏赶紧给她递眼­色­,青桃终于隐隐明白了什么,自然不敢再多说,匆匆将那布料包起来出门去了。

“姑娘,我——”青杏不放心,看向九姐儿。

九姐儿点点头,然后又将目光投向外面那如血残阳,一股颓然无力之感禁不住就油然而生……

之后的几日,蒋氏每次出门,除了带十姐儿外,还总会带上她。

只不过她觉得这样,不仅没作用,反而适得其反。

想想啊,和自己美艳无双的嫡妹走在一起,她这个小透明瞬间就又降格成小陪衬。

陪衬是为了突出别人的,又能有什么前途?

后来她就­干­脆托病,蒋氏开始还让人过来问她一声,但后来也就随她了。

“三夫人这根本就不是真心的,要是真心的,就应该带姑娘独自出门……”几次之后,那青杏开始愤愤不平了。

“别乱说!”她则立刻打断了她,之后又随意的往榻上一靠,捻过一边碟子里的杏仁来嗑,“其实这不也挺好吗?”

“姑娘……”青杏急了,“您不能不上心啊,您想啊,四少爷要考功名暂不考虑婚嫁,那就剩您了,您比十姑娘大,三太太在给十姑娘订婚事前肯定会先安排您的,到时指不定就捡个什么人家呢。”

九姐儿一怔,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儿,这丫头就是想得周到。

可是你能不能不要想这么周到……

“还有……姑娘,这几日你不出门,奴婢听翠翘说,三太太似乎和大太太走的很近乎呢。”这时青杏却又道。

呃……

九姐儿听了瞬间蹙眉,自来相敬如冰的两人却突然走进,这事确实蹊跷,是什么利益让这两个人走到一起呢?

难道是她的那个嫡兄长文景水考得不错,这大太太捧高踩低,转念一想又觉不对,大夫人那是什么出身,又岂会将这点小成就看进眼里?

不是这个,又是什么呢?近日来大太太最上心的应该就是安排六姐儿订亲的事,可三太太又在这件事上能帮到什么呢……

“姑娘,青芷她娘病了,回家了,刚才她走的匆忙,让我来跟你说一声。”这时,青桃推门走了进来。

“哦……”九姐儿轻应一声,随后想了想又看了青杏道,“等她回来补贴她几两银子吧!”

“是!”青杏点头。

九姐儿就又将视线投到手中的农书上,聚­精­会神的接着看,一室安静中两个小丫头的对话悄声入耳——

“怎么又病了,不是前两天才好?”

“谁知道呢?可能是反复了吧?”

然后又归于寂静……

“姑娘,您看,刚才我在厨房等饭时遇上了庄妈妈,她又送了一瓶桂花酿给您呢。”

晚饭的时候,青桃亲自去了厨房取饭,回来的时候,又是一脸兴冲冲的模样,边说着,边捧出一个­精­致的琉璃小瓶子。

“哦……”九姐儿不由一怔。

“没想到这庄妈妈也是守信之人,那天青芷失手将那桂花酿打碎后,她就说改日再送一瓶给姑娘,真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送了。”一边的青芷也笑道。

前几日,三姐儿怀孕的消息传来,这可喜坏了大夫人。

大夫人当年,可是子嗣艰难的很,进门来几年未孕不说,生下一个女儿还未满半岁就早夭。

其实这大夫人还要比胞姐信亲王妃强太多呢,那信亲王妃多年也就得了欧阳靖一个独苗,这也是这欧阳靖小时被惯得无法无天的主要原因。

高兴至极,这大夫人立刻就拿了私房钱出来庆祝,改善了那天的饭食不说,还买了这桂花酿,各房各屋都有份。

九姐儿自然也高兴,一是为三姐儿,二就是为这桂花酿。

前世的时候,母亲是佛山西樵山人,那里的特产就是这桂花酿,镇上的人家家到了这金桂飘香的季节,都会采些上好的,酿上几罐。

母亲也会酿,每年秋季闲暇 ...

(时,总会动手酿上两坛,所以她的记忆里总是飘着那清甜醇和的味道。

——所以她爱喝这桂花酿!

只不过很不幸,刚刚领到这桂花酿青芷就失手打碎了,为这个她颇为遗憾。

晚饭摆上来了,菜­色­不错,青杏便打开了那琉璃瓶子,用那青花酒杯为九姐儿斟酒,但忽然就轻轻“呀”了一声。

“怎么了?”九姐儿立刻问。

“没什么!”青杏则笑着摇摇头,“这塞子缺了一小角,要不是密封的好,奴婢真会以为是有人打开过呢。”

“哦……”九姐儿听完,眉头立刻轻轻一凝。

斟好酒后,九姐儿便让青杏出去吃饭了,屋里并没留人伺候,理由是,饮这桂花酿,独斟自酌才有味道。

等待青杏和青桃来收拾的时候,那坛子已经空了,屋里一股酒香,九姐儿正双颊酡红的坐在窗前笑。

姑娘这是醉了吧!

两人面面相觑一眼,笑了,伺候着九姐儿早早歇下之后,两人便也歇了。

可是没想到半夜时却被一阵喧哗声吵醒,起来一看,却是那青芷回来了。

看着那满身灰尘、鞋也掉了一只、腿上还渗着血的青芷,两人瞬间被惊呆了。

“姑娘呢,我要见姑娘……”但那始作俑者还不觉,大声道。

……

------题外话------

九姐儿就要识破大夫人的心­奸­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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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识破——

( “姑娘睡了,有什么事明儿再说吧!”对于这个外来者,青桃自来不客气。

“是啊,你看看你这个样子,怎么能见姑娘,你还是先去收拾收拾吧。”青杏则是劝她。

“不行,我马上要见姑娘!”但没想到那一向谦逊顺和的青芷却语气格外强硬。

两人的脸­色­立刻变得十分难看。

“好妹妹们,让我见见姑娘吧,我有很重要的事!”

“……”

“妹妹们,你们知道我怎么弄成这样子吗?我从城外的庄子里一路奔波着赶过来,又徒步走了十几里,天大黑后才到了府上,府门关了,我又从侧门哪儿爬了上来,结果被府里的狗咬了,还差点被护院当成贼抓,可到了三房这儿才发现院门也锁了,我不敢叫,怕惊动了人,所以就等,冻了……冻了半宿,才等到守门的婆子起来解手,我这才……这才得以进来……”青芷就又道,只不过说着说着就落下泪来。

两人见此,禁不住对视一眼。

“怎么了,因何喧哗?”就在这时,却听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几人一回头,就见那紫檀木雕花海棠刺绣屏风后面帐幔垂挂的内室里缓缓地走出一个清瘦的身影,正是那九姐儿。

“姑娘……”三人立刻齐叫道。

“青芷?”九姐儿的目光落在青芷身上,惊讶过后居然笑了,“你怎么像个逃难的?”

“姑娘……”青芷看着九姐儿,想说什么。

“我喝了庄妈妈送的桂花酿,乏力的紧,先睡吧,有什么事明儿再说!”但这时九姐儿却掩袖轻打了个哈欠,对她摆摆手,但忽然之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又看向青芷,“要是需要银子的话,就从青杏哪儿拿好了。”说完之后也不理那不知因何呆住的青芷,转身就要走。

“姑娘,”但青芷却“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然后涕泪交流,“对不起……”

九姐儿一怔,青桃青杏也一怔,目光齐齐的落在青芷身上。

那青芷则是闭闭眼,仿佛正在做着什么巨大的决定……

“……姑娘,这些我本来答应过三姑娘烂在肚里也不许说的,只不过……只不过您确实是个好人,是个好主子,我挨不过自己良心这一关,不过希望您别怨三姑娘,三姑娘将奴婢送您虽有点您身边安Сhā人手的意思,但还主要是……主要是防着大夫人,避着今日之事……”

一灯如豆的内室里,青芷娓娓的叙说着,将邹氏和三姐儿的盘算和盘托出,只不过到了后来却始终不忘为自己的旧主人开脱。ww

“你少辩解了,大夫人、三姑娘、你,你们都是都是恶人,简直坏透了!”不待她说完,那青桃就已经愤愤的开口。

“是啊,这般毁姑娘,真是欺人太甚。”青杏也道。

但那披衣坐在床头的九姐儿却始终都是淡漠这一张脸,做蹙眉思索状,一言不发。

“姑娘……”青芷脸上的泪又落下来,身子一倾就又跪在地上,“奴婢知道因自身的疏忽,大错已铸成,还请姑娘责罚,要打要卖,奴婢绝无……绝无任何怨言,只是还请姑娘放宽心,料想那药物定有解毒之法,姑娘若是差人去寻,说不定……说不定还有转机……”

“呵……”只不过她的话未说完,九姐儿却忽然笑出声来。

“姑娘,你……你没事吧?”青芷吓坏了,满眸担忧的看向九姐儿,只道九姐儿受了刺激。

“能有什么事?”九姐儿又笑,站起身,将青芷从地上拉起来,“那酒我根本没喝。”

一语毕,青杏青桃笑了,青芷却惊讶的瞪大了眼。

“你这样一个稳妥细心的人竟然会失手打翻那昂贵的桂花酿,然后任嬷嬷将手打肿也不分辩一声,我不喝那桂花酿又有什么难想象的。”

作为丫头,打翻了主子的东西,自然要受责罚,只不过那青芷却生生吞了那份委屈,再看她今夜历尽艰辛的赶回来,确实是个持重忠心的丫头。

听了九姐儿的这番话,青芷眸中的泪再次决堤,只不过这次却是因为感动,一直以来自己的这番难以言明的苦心终于被体谅被理解了。

“好了……”九姐儿劝解她。

青杏更是端了一杯热茶放在她的手上。

“我,别再惹来宵小之辈的窥探。”那青桃则是看她一眼,扁扁嘴,转身出去了。

青芷闻言一怔。

青杏笑着向她解释,“从晚饭时候,就有几个婆子一直在院外走来走去,估计应该是大夫人的人,来探看姑娘是不是喝了那酒,所以姑娘才假装醉酒,早早睡下!”

青芷听了,不由敬服的看向九姐儿。

九姐儿这时却已经敛了脸上笑意,蹙眉一叹。

她的这个大伯母还真是毒辣,她差一点就着了她的道。

如果不是青杏的最后一句话,她忽然就多了一份心思,将前后所有的事联系起来,估计那加了料的酒已经在她肚子里了。

吃完晚饭,她偷偷打发青杏去外面看看,果然就见有几个可疑的婆子在院外晃。

虽然她当时并没想透这里面都是裹得什么陷,但她已经明白了一点,那就是她这个大伯母要算计她。

那日六姐儿诬陷她偷了那碧玺手链的事,还有那天严氏送西瓜过来的事,她已经怀疑这青芷和大夫人哪儿一直通着气,这让她心情很是郁闷。

难道那三姐儿送她丫鬟的目的就是要监视她吗?亏她还一直相信她的为人,相信她的那份善意与真诚。

但后来又觉得不对,三姐儿监视她做什么?将这丫鬟安排在她身边一定自有用意。

而打翻桂花酿的青芷刚走,这桂花酿就又送过来了,如此恰巧,莫不是里面有鬼不成。

说起来,终归是她的这个大伯母太过于轻视她了,不然以她掌管这侯府的优势,将那药物任意下在她的日常饮食里,她自会防不胜防。

“青芷,时至如今,接下来的戏还需你陪我演!”沉思了一阵,九姐儿又看向那青芷。

“姑娘尽管吩咐,青芷愿效犬马之劳!”那青芷听完,就将那茶杯一放,要跪下明志。

“好了!”她赶紧一把拉住她,心里却又丝丝复杂掠过。

实在说,对于这个丫头,自己还是用了手段,在开始生了怀疑之心后,她不仅没丝毫表示,反而愈发善待她。

因为她始终相信人心向善!

但看这丫头今日的这番表现,她的这一点抉择真的是做对了……

闹腾了一场,再躺下,已经快近四更天了,但是九姐儿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看着外面的月­色­,眼角噙出丝丝湿凉。

虽然她从来没有将身边这些人当成自己的亲人,可是还是被她们的凉薄无情伤到了。

百般讨好,千般小心,安分乖巧,可是在她人眼里又怎么敌 ...

(得过一丝一毫的利益。

将她当成利用工具,竟还怕她这个工具不尽心,要彻底的绝了她的后路,只能苟延残喘在他人的手掌心里。

她是断不会让这些人的­阴­谋得逞的,她禁不住紧紧攥紧了拳。

又躺了会,怎么也睡不着,索­性­坐起身来,也不唤那已经睡熟的丫头,轻声下床,点起蜡烛,然后就在桌前翻阅那本农书。

这书还不错,没白蜡树的知识,但是却记载了那女贞树,这女贞树同样也是白蜡虫的寄主树。

当然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想法设法出去一趟,这是她掌握生存资本的关键所在。

听说几日后那大夫人会去城外的寺庙里为三姐儿祈福,这倒是个好机会。

别人可以算计她,她同样也可以利用别人!

不是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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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要出门了,会有什么奇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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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进香

( 晨曦初露,曙光微微。

刚刚起来的大夫人邹氏正任贴身的丫鬟服侍着净面,但这时门却被一下子被推开了,庄妈妈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这样慌里慌张的,被狗追了吗?”

邹氏立刻将手中的锦帕扔进那大红­色­掐丝珐琅的百鸟花卉面盆里,蹙眉看向她。

“不是狗……”庄妈妈顾不得尴尬,立刻急切的道,“是……”但说了半截又住了口,瞅了瞅一边的几个小丫鬟,然后挤上前去,捞了那面盆中的锦帕,亲自服侍邹氏。

那几个小丫鬟自然也是有眼力见的人,见此立刻小心的将手上的东西放下,慢慢退出去了。

“太太,刚才老奴听门房的人说那青芷昨个夜里就赶了回来!”等到屋里只剩了两人时,那庄妈妈才开口道。

邹氏闻言脸­色­也不由变了变,稍后蹙眉深深,“这个小蹄子……她那个爹还真没用。”

“太太,这可怎么办才好?”那庄妈妈又赶紧问。

“怎么办?不怎么办……”那邹氏的脸­色­却已经恢复如常,­唇­角边甚至还勾出一丝笑。

“要是青芷和九姐儿说了……”

“说了又怎样?难道这两个小丫头还能翻了天不成?”

“可是……可是要是闹将起来,闹到老太君哪里……”

“那又如何?”蒋氏又冷笑,“我的行事手段老太君又何尝不知道,哼……别说一个庶出的庶出,就是她的亲孙女又能怎样?”

庄妈妈听了,瞬间噤了声,沉默了很久,才又道,“只怕太太又因此不得老太君的欢喜……”

“欢喜?”邹氏听了,又是一阵笑,“这些年,我又得过她几天欢喜,可是这大权她不是照样交给我吗,呵……”

“那……三房哪儿呢?”

“三房?呵呵……你也太看得起他们了,老三就是侯爷的应声虫,而老三媳­妇­最是明哲保身的那个,再说还有水哥哪儿,会出头的是哪个呢?”

庄妈妈不说话了,只是点头。

“其实啊,那青芷也未必会实话实说,你想想啊,这酒已经喝了,木已成舟,她又何苦扯出别人搭上自己,弄个里外不是人,另外,那九姐儿可是有心计的人,对青芷这个外来的丫头又怎能不防,上次为了那手链的事我可是故意和这青芷亲热的搭了几句话,就是为了离间她们,方便今日行事。”

“呃……还是太太高明,又考虑得周到!”那庄妈妈赶紧适时的奉承。

“呵呵……”邹氏便又笑了几声,对庄妈妈道,“不过我们还是不能疏忽,过会儿你单独去见青芷,告诉她,最好少说话少动作,特别是三姐儿哪儿,要不然她一家子都别想活命,还有就是给我多找几个人盯着三房,防着那九姐儿知道了却不动声­色­、偷偷找解药这一手。”

“是!”

……

“姑娘,你果真没料错,今儿你们刚过去那延寿堂,那庄妈妈就溜过来找我。”

请安回来,九姐儿就在桌前坐下来翻阅那本农书,这时青芷推门走了进来,一面小心的将一杯参茶放在她手下,一面轻声的道。

“哦,说什么?”

“自是姑娘料得那些,先问我说了没有,我说没有,然后就恩威并施,就、就这些……”青芷又道,只不过说到后面一句,语气却有些吞吐。

九姐儿便将手中的书放下,看着她。

她立刻不自在了,低下头去。

“呵呵……”九姐儿就笑了起来,“是不是还说就是我知道她们也不怕,我反抗不了!”

青芷闻言一怔,看向九姐儿。

九姐儿没有再开口,只是目光复杂的看向外面的阳光。

邹氏的确没说错,她确实反抗不了,千金闺秀,没依仗没依靠,命运根本就不由她。

——所以她不反抗,所以她强颜欢笑,所以她虚以委蛇。

“大伯母,谢谢您的桂花酿!”

请安去的时候,大房很凑巧的就和三房在路上遇上,寒暄两句后,看那邹氏目光瞟过来,她自然赶紧笑着上前道。

“桂花酿?”那邹氏听了目光微微一闪,但却偏偏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还真是会装!

幸亏她没顽执的要将这件事的真相揭开,其实就是揭开了也没用,这邹氏自然将这事推得一­干­二净,然后随便找两个替身了事。

她在心里冷笑着,但脸上却满是感激虔诚,“就是庄妈妈昨个送的那个。”边说着,边拿出自己事先备好的一副锦鲤戏荷的绣样双手奉上,“这是小九的一点小小心意,还请大伯母收下!”

“哦……”那邹氏这才又一副恍悟的道,“那桂花酿啊,嗨,这又算什么,反正剩下也是在屋里放着,那天她和我说给你的那瓶打翻了,我就嘱咐她改日再送一瓶与你,我屋里还有,你想喝还去和她要。”

她自然赶紧再次道谢,结果就是邹氏一路亲热的拉了她的手,连身后六姐儿愤愤的跺脚也不理。

“大伯母,听说您十五那天要去大慈寺里为三姐姐还有三姐姐肚里的孩儿祈福?”

“是!”

“那大慈寺是在城外的山上吧?听说那里不只香火旺,山景也美呢?”

“是!九姐儿是不是也想跟着?”

“呃……”

“好了,就知道你们这些小丫头的心思,正好我也会带上小六和小八,不如你也跟去吧,正好一起去给三姐儿求求。”

“这个……可以吗?”

“当然!”

事实证明,邹氏确实在李太君哪儿说话很管用,三言两句就成就了一次文府所有女眷的出府机会。

也正合她心,人多好办事吗。

她这算是曲径通幽还是曲线救国呢?

虽然没享受到制敌的酣畅痛快,可是也照样达成了自己的目标。

回来的时候她又去了蒋氏哪儿,解释了一番今日和邹氏近乎的原因。

看那蒋氏的表现,似乎并不知道那桂花酿的事。

不过知道不知道都不重要了,看着蒋氏那副故意说起六姐儿亲事、将那信亲王府夸上天的样子,她的一颗心也就一凉到底。

她会好好谋划自己的未来,有一天将自己的命运掌握在手中,不不允许任何人随意践踏!

进香之事安排之后,文府的众女眷既兴奋又忙碌,在这兴奋与忙碌中时间就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十五这天,众人起了个大早,收拾妥当之后,一溜的马车就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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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了,又开始上班,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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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我之砒霜汝之蜜糖

( “九姐姐,你知道吗?听说那大慈寺后山上有棵许愿树,只要将写着自己愿望的布条挂上,虔诚的祈祷,愿望就会实现呢。ww”

马车上,小十一满脸兴奋的对坐在她身边的九姐儿道。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大概是的,我也是这两天才听人说!”

她当然知道,这个还是这几天她让徐姑姑宣扬出去的呢,还故意传得神乎其神。

宅门中的女人本来就出去的少,见识自然不多,再加上古人对封建迷信思想的信奉,当然被忽悠的就不少。

原因很简单,后山就距舅舅买下的那片山林不远了,到时这些被忽悠到的女眷们肯定会去后山,而就在那处劳作的舅舅听说是文家的车驾,自然会上来问候,到时她这个亲甥女去见见偶遇的舅舅,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听说那个很灵呢,所以我弄了这个!”

那小十一又低声道,边说着边将一团软乎乎的东西塞进她的手里。

“呃……”她一怔,低头看时禁不住哑然失笑,竟然是……几根绸带。

那小十一也笑。

“嘭——”

但这时另一边的座位上却传来茶碗重重摔在红木雕花小几上的声音。

小十一立刻偷偷对她扮个脸,然后噤了声。而九姐儿则是垂了头,­唇­边轻轻勾起一丝笑。

这又是邹氏别有心思的安排,另一辆马车上坐着四姐儿、十姐儿,外加一个七姐儿;而这辆马车上则坐着她,小十一,再就是六姐儿;八姐儿呢,因为这两天感了风寒,所以今日缺席。

七姐儿是断不能和六姐儿在一起的,而四姐儿十姐儿任意一位都可能和她连成一气,肯定就东风压倒西风,平衡不了肯定就会激化矛盾,这样,点缀在她和六姐儿中间的务必就非小十一莫属了。

幼稚活泼没立场,又遗传了甄氏的多嘴­性­情,这车里的氛围自然要和谐多。

看来邹氏有修好她和六姐儿关系的打算!

你老妈这样安排的用意,你知道吗?

其实她很想这样问六姐儿一声。

不过……这个问题应该不用问,这六姐儿如今并不知道,看表现就是。

如果知道的话,这样炮筒子的­性­格,估计早闹开了,再加上她和自己素来不对盘,那样她被人当赠品当工具的命运是不是就会出现变数呢?

嗯……

你将我们送作堆,我就将计就计!

不过该想个什么办法将这个透露给六姐儿呢?前提是在不暴露自己的基础上。

她当然不能暴露一丝一毫,不然那心狠手辣的邹氏又岂会放过她?

这个伟大的使命该由谁来完成呢?

电石火光间,她的脑中忽然闪过一张娇媚绝­色­的脸庞……

很快就到了那大慈寺,众女眷在丫鬟婆子的扶持下纷纷下车,然后由一个十来岁的小沙弥领进正厅。

上香、许愿、磕头!

几个正殿一一下来,还真是破费了一番功夫,接着几位太太就去了偏殿听禅喝茶,而众位姑娘也终于得了自由活动一下的机会。

不过说自由,也是相对——

除了老太君身边的两大护法方妈妈陆妈妈外,还有庄妈妈、高妈妈、周妈妈等,再加上几个担着用具茶点的粗使婆子、府上几名的得力的家丁护院

——跟在众姐妹身后的人足有一个排。

哎……真是比防贼还可恶!

九姐儿不由在心里暗叹一声。

在这样严厉的监督下,她连头都不敢多转一下,动了心思也是白费。

不过沿着那细沙铺就的小路,行在蓝天青山绿野之间,闻着那不知名的花树飘过来的阵阵清香,听着近处远处的人语,她的心情就格外的好起来,觉得今天这趟真的来得值。

这是难得的一次亲近自然的机会,还是古代这未经各种化学污染的自然。

这更是一次难得的走进人间烟火的机会,也不知道在这一世的有生之年里,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而遥望前面的山坡之下,那隐隐约约入眼的青翠树木更是让她的一颗心万分雀跃起来,以致于脱口而出,“白蜡树!”

“许愿树?九姐姐,许愿树在哪里?”

那被她故意放出的谣言而惑的文家众姑娘仆役立刻都惊异的看向她。

要知道她们中可有很多都像小十一一样准备了绸带,连那二夫人苗氏和三夫人蒋氏也都想过来看看。

“呃……”她一怔,赶紧对着众人一指那远山,“不是许愿树,是青榔树,这几天我一直都在翻四哥哥送的那农书,上面有图画,所以就知道那叫青榔树。”

众人一听这个,就不感兴趣了,又开始东张西望的寻那许愿树。

“算了,我要回去,什么许愿树,诳人而已,亏我还备了一大把绸带!”这时,一个不耐的声音响了起来。

众人立刻看向那个发声体,别人到还没什么,九姐儿和小十一不由同时笑了,因为那个人正是刚才在马车上听她们说绸带甩她们脸子的六姐儿。

“哼!”六姐儿立刻就红了脸,横两人一眼,转过头去。

其实这六姐儿本­性­并不坏!

看着这样的六姐儿,九姐儿不由暗暗地想。

但稍后却不由暗暗叹息,这不就证明邹氏的手段确实高明吗,只一起坐了一趟马车就开始对这六姐儿改观了。

“呵,六姐姐,稍安勿躁……”随即又一个娇甜讨好的声音响起。

“七姑娘,您的珠钗歪了!”但很快就被另一个声音截断。

“哦……是、是吗?谢谢庄妈妈提醒……”七姐儿看着那挡在她面前,正用一双锐利的眸子看着她的人,也只好讪讪的退后两步,然后呵斥一边的丫鬟帮她整理头饰。

九姐儿禁不住蹙蹙眉,决定一切慢慢来,今天只见舅舅只看那白蜡树好了。

可是舅舅怎么还不来?要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而这时那四姐儿十姐儿也嫌累了,开始嚷嚷着要回去,她急了,立刻提了个很可笑的提议,“反正我们来都来了,不如就将身边这些花树当成许愿树。”说完,率先将手中小十一给的那些绸带绑在一边的一棵花树上,绑好后还双手合十默默许愿。

看她这番举动实在有趣,众人也开始纷纷效仿,一时间姑娘丫鬟们都开始四处找着合适的树将自己带来的绸带绑上,然后许愿,许过愿之后又交换树木,互相取乐,一时间玩的不亦乐乎,笑语声不断。

见此方妈妈一张老脸铁青,但却又无奈,最后­干­脆和几名婆子坐到一边去喝茶,任这帮年轻女孩子闹腾。

九姐儿缠好几根绸带,又伙同十姐儿还有几名丫头闹了那已经定好亲事的四姐儿一回后,就拿着最后一根绸带溜到远处的一 ...

(棵木槿树下,一边绑着绸带,一边暗暗地用眼角向着山坡处瞭望。

舅舅怎么还不露面,再不露面,她的这番心思就白费了……

“呵……九妹妹在望什么?有情郎吗?”这时,却忽听身后一声讽刺的笑。

不用看也知道,正是那七姐儿!

自从那次碧玺手链之事后,这七姐儿的境况就着实有点艰难,所以每次见面除了不怀好意的刺她两声之外,并没出过什么幺蛾子。

“七姐姐说什么呢?我又能有什么可望的?自然是在许愿了!”不过对于这个跳梁小人,她还是不敢有丝毫懈怠,赶紧辩道。

“呵呵……”七姐儿看她一眼,又笑,“是吗?不知九妹妹许了什么愿?是不是希望能顺利嫁入信亲王府做侧妃?”

看着自己这个貌美如花的堂姐,九姐儿真的不知该说什么。彼之蜜糖,吾之砒霜,这句话真的一点也没说错。

不过既然她挑事上门,那就别怪自己利用她了,于是九姐儿目光一转笑了,“七姐姐不是也一直存着这份心思吗?只可惜却并没雀屏中选。”

“你……”伤疤被戳中,七姐儿大怒,“还不是你用了那无耻的手段!”

她用了手段?她也是被害者好不好?

“呵……”九姐儿禁不住被气乐了,愈发撩拔她,“确实,争男人谋婚姻各凭手段,七姐姐不是也可以无耻些吗?”

“你……”七姐儿又待发作。

但忽然之间,两人都觉有异,同时向一边看去,然后瞬间都涨红了脸,尤其九姐儿。

因为那边不知何时竟然站了两个青年男子,一个着黑­色­云翔符蝠纹劲装,一个着水红­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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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字数足吧,快三千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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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 传说中的人——

( 两个男子都是二十四五岁的年纪,气质迥然,却同样的风华出众——

黑衣的有着高瘦而挺拔的身材,棱角分明又不失俊美的五官,细长而锐利的黑眸,再加上那微抿的薄­唇­以及眉宇间那丝丝清傲而漠然的神情,很有几分生人勿近的冷峻之气。ww

红衣的那个则截然不同,虽然有着和黑衣男子颇为相似的五官和细长眼睛,但是却目光轻曼,­唇­角含笑,再衬上身上那艳丽华服,显得风流而高贵。

只可惜,面对这两个天人之姿的男子,九姐儿却没丝毫心情欣赏,满脸都是尴尬红晕。

囧死了!

她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呀?还争男人谋婚姻……呃,放前世这些言辞也够大胆,更何况是这个封建礼教压死人的古代。

都是这个七姐儿……当然也怨这两个男人。

两个闺中女儿说话竟然凑过来偷听,难道就不懂什么叫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吗?身为古代男,怎么就没一点­操­守呢……

“小女子和妹妹闹着玩,扰了两位公子游玩的雅兴,还请两位公子见谅!”

这时,她那个导致这一切的堂姐则已经恢复过来,满脸娇羞、娉娉婷婷的对着那两个男人盈盈一福身。

这一举动让九姐儿的脸禁不住又红了一次,因为这番举动,任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根本非什么真心道歉,而是……是主动搭讪。

想想,此时在这两男子心目中,她两姐妹的标签应该不只无耻,恐怕还多了轻浮吧。

真不知道她这个堂姐是­精­还是傻,怎么就不了解自己生活的这个时代。

一荣俱荣一损既损,有个这样的妹妹,就是你家缺教失,你在别人眼中早就同样黑了,要不五姐儿也不至于青灯古佛。

而她……她竟然还想择­干­净,弄个虚伪做作的模样出来,想钓男人,­色­令智昏了吧?

“姑娘莫要这么说,无礼的是我兄弟二人才对,冒昧的走过来,惊了二位姑娘!”那红衣男子看了一眼那七姐儿,微微笑道。

只不过说的是歉意话,可表现上却无一丝歉意的模样,细长的桃花眼毫不避礼的直视着七姐儿,­唇­角甚至还噙着丝丝戏谑笑意。

黑衣男子没说话,开始透过那花树的掩映看向两人身后的众人,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眉峰忽然就微微一蹙,脸上的神情蓦然间似乎更冷了。

不知为何,九姐儿看了,心就没来由的一跳,赶紧转头对那又酝酿着千娇百媚的姿态准备欲那红衣男子说什么的七姐儿,“七姐姐,方妈妈一会儿会找我们的,我们回去吧!”说完,也不待那七姐儿回应,拉了她便走。

可怜那七姐儿,从来不知她这般彪悍,被这么强硬的拖着,怕出丑,也只好跟了她的脚步。

只是两人的身影一转到树影后面,就一把甩开了九姐儿,“你­干­什么?见不得男人与我说话吗?”

呃,对上自己这个满肚子都是小人之心的堂姐,九姐儿真觉得有点­鸡­同鸭讲的无奈。

“七姐姐……”她强压了心头的火气道,“你与他们说话,可你知道他们的来历?万一要是歹人怎么办?”

“歹人?呵呵……哪里来的这么多歹人,你明明就是嫉妒!”

“……”

实在难以沟通,九姐儿­干­脆闭上了嘴。

只不过工夫不大,那七姐儿就蔫了——

“你们都听好了,切不可乱说更不可乱跑,听说那威远王和四皇子也来了这后山,我们急急的赶过来接应你们,也是怕你们无意中冲撞到,闹出不妥当,到时惹人看轻,因为这可不只是个人的事,更是关系到整个文府!”

七姐儿九姐儿刚刚归队,那大夫人就伙同苗氏蒋氏几人匆匆而来,到了之后,立刻将众人召集到一僻静处,满脸肃穆的嘱咐。

七姐儿和九姐儿这对刚刚才闹得极不愉快的姐妹就不由得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忐忑的眼神。

后来事实证明,她们忐忑的有道理——

“嗯,我看到了,一个穿红,一个穿黑……”

“是吗?那长的怎么样?听说那四皇子丰神俊美,又最是风流,许多姑娘家都爱慕他呢……”

“才不是呢,听说还是那威远王最惹姑娘芳心,不只生的好,更是武艺高强……”

大夫人几妯娌领了众姐妹往回走时,却遇上了文平候李家的太太和姑娘们,因为李家是老太君娘家的一支,又都处于逐渐没落的境遇,同是天涯,所以自来交好,自然就两家凑一家,走在了一处。

一帮小姑娘们聚在一起,而前面那几位太太又自有话说,不管她们,所以就低声议论开了,而议论的自然也是众姑娘梦中的偶像。

当然文府的姑娘只能做听众,知道的有限是一方面,还有一点那就是五姐儿的事。

虽然别人家并不知道,可是文家的姑娘们又哪里有脸多说。

而七姐儿九姐儿自然更沉默,唯恐多说一句,就将刚才那事漏出去,想想那五姐儿的下场……后怕阵阵呀。

相对于七姐儿,九姐儿心思则更乱,因为她在担心之余,还多了一份急切。

她的那个便宜舅舅到底怎么回事?难道她的这番算计真的就要落空了吗……

就在九姐儿一颗心火烧火燎之时,忽然前面的队伍停了下来,看着那匆匆而来正向邹氏秉着什么的两个护院,九姐儿眉眼不由瞬间舒展开来,笑了。

终于来了!

工夫不大,九姐儿就由两个护院和贴身丫鬟,还有周妈妈陪着去见了舅舅徐世昌。

徐世昌四十多岁,生得五官周正,一副老实憨厚相。

“舅舅……”面对眼前这个和徐姨娘生的极像的人,九姐儿就觉得亲切,上前深施一礼,才又低声道,“怎么才来?”

看着自己这个一年也见不了两次的外甥女,徐世昌自然满脸都是喜悦慈祥的笑,“我早就出来了,只是适才在林边遇上了几个人,说要买那些青榔树做兵器,和他们啰嗦了两句。”

“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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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人生何处不相逢

( 白蜡树,又名青榔树,因为木材坚硬,耐水湿,不仅可用于制作家具、农具等,宋朝时候更是逐渐开始兴起白蜡木做的枪,到明朝的时候此枪则成为军队最主要装备,另外还有明代民族女英雄秦良玉的白杆兵一说……

站在山坳处,看着那片郁郁葱葱的树木,九姐儿大脑快速运转着回想前世有关白蜡树除了白蜡虫寄主这一块的其他用途。

这做兵器也确实不错,因为这些树没有修剪过,都生得参天高大,不好人工­操­作,还真有点不适合放养白蜡虫。

如果把这些已经成材的白蜡树卖掉,虽然有一定的损失,因为这个时候那白蜡树已经孵化,看那白蜡树叶片背面那些黄白­色­的斑点就知道。

但一来既可以创造一部分资金,还可以为矮小些的腾出一部分空间和阳光,然后把这些矮小的修剪一下作为今年采虫挂虫的目标。

而那些砍伐下的枝桠同样可以利用起来,在山坡另一面的空地上做一个扦Сhā育苗。

这样,虽然第一年没什么大的收获,但到了明年一切都会初具规模了。

只是不知道,买这白蜡树做兵器的会是一些什么人呢?能不能给个好价钱。

做这些的应该一般都是朝廷的人吧?不会仗势强买吧?

“姑娘,日头上来了,还是回屋去吧!”正思虑间,那站在她身边的青杏则轻声道。ww

她这才察觉头顶上的太阳已经高照,时间已经流逝了不少。

她没敢再继续耽搁下去,反正这事已经和舅舅商量了要从长计议,于是便跟着青杏回了山林边舅舅搭得几件茅草屋准备告辞回去。

她的这个舅舅倒是一个周道人,不只买下了这片山林,更是在山林边建了房子,另外还雇了附近的一个老猎户闲暇时看林子。

“九姐儿,来,也没什么好东西,煮了绿豆汤,来喝一碗吧!”

两人刚进那栅栏门,一个穿着藕荷­色­撒花褙子的中年­妇­人便迎出来,对她热情的招呼。

正是她的舅母吴氏!

“舅妈,不必了,已经不早,我这就回去!”她立刻道。

“可是……”吴氏也是一个憨厚实在人,立刻急了,“那汤已经煮好了,还加了好多bing糖呢。”

“留给玉娘喝吧!”九姐儿笑笑,然后看向跟在舅妈身边的那个身着豆青­色­团纹短儒的小姑娘。

吴氏生了五个孩子,但有三个早夭,最后剩下的也只有表兄徐伟,还有一个就是这八岁的玉娘。

那玉娘听了,小脸不由瞬间一亮,惹得那吴氏直瞪她。

这情景看的九姐儿心头一阵难受,然后转眸看了身后的青杏一眼。

青杏当然知道她的意思,立刻从一个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递过去,“舅夫人,这是姑娘的一点心意!”

“千万不要……”吴氏见了,赶紧推脱,“我怎么能再拿姑娘的钱,头年那些还没还呢。”

“舅妈,”九姐儿则是一把抓住吴氏的手,“您拿着吧,正经的给表哥交上束脩费,让他好好读书,剩下的再给玉娘买些零嘴,我这里不差这点的!”

吴氏听了她的话一怔,脸瞬间涨红,但却终于不再推脱,将那银子收起来。

舅舅虽然出身农户,但同样也存着一颗望子成龙之心,前两年将表哥徐伟送进了一家私塾,希望他能考考功名。

但结果表哥资质着实不高,总连那初试都过不了,再赶上舅舅被骗之事,所以舅舅今年就决定不让他读书了,去做些小买卖。

但结果她那个榆木疙瘩般的表哥竟然还为这个哭了一场,听徐姑姑说了这事之后,九姐儿就满心的酸,自然要利用这个机会帮表哥实现读书的梦想。

又和吴氏说了两句,九姐儿就要告辞,但却又被吴氏一把拉住,“绿豆汤可不喝,可一定要等你舅舅回来吧!”

“这……好吧!”九姐儿想了想,点头道。

舅舅希望她回去的时候风光点,所以非要去山下的一处枇杷林里摘些新鲜枇杷让她带回去。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宁平侯府当然什么也不缺,可是难得的是这片真心为她的心,她自然不能推辞。

于是九姐儿便跟了吴氏进屋,一边坐下来闲话,一边等着舅舅。

工夫不大,就听见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几人隔着支起的窗子向外一看,正是那徐世昌。

只不过却并非他一个,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男子。

当九姐儿的目光落在为首的那黑红组合上时,不由瞬间惊呆了,人生何处不相逢,这句话还是真没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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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不好意思,在外地,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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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斗种马——

( “九姐儿,要买这树的就是这几位爷,你看……”

九姐儿愣怔间,那徐世昌已经进屋来,一边将那身后的背筐交给迎上来的吴氏,一边隔窗对九姐儿指指那站在院门口处的几人。ww

九姐儿有点开始恨起古代这窗子来,因为这让她再次毫无遮拦的暴露在这两个肯定对她无一丝好印象的权贵男人面前。

不过今日之事有关她、有关她在乎的所有人的前途和命运,她也只好勒令自己镇定下来,小心应付。

“舅舅,我们出吧!”她深吸口气光,然后对徐世昌道。

徐世昌农户出身,虽然有个在侯府做姨太太的妹妹,可是却并无正式的来往,所以倒并没那么多的规矩,听这个又爱又敬的外甥女这般说,自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立刻要陪她出去。

“姑娘……”见此情形,一边的青杏有点急了。

“你去屋后马车处看看周妈妈他们,顺便拿壶茶给他们,就说我和舅舅舅妈有两句体己话说完就来!”她则对青杏道。

青杏听她语气坚定,犹豫了一下,也只好转身去了。

青杏走后,她就跟在舅舅徐世昌身后一起出了屋门,迎着那异样的目光,站到了蓝天白云之下,面对着那两个高出她一头还要多的男子。

“听家舅说是二位公子要买这些树,还请二位公子谅解,这树不能买!”

既然两人并没对舅舅报姓名,她自然也乐的假装不知,所以也只是对两人敛衽轻施一礼道。

如此明白的拒绝,不只威远王一行人怔住了,连一边的徐世昌也怔住了。

刚才自己这个外甥女明明有卖的打算啊,怎么这会儿……

“不能卖?哼,你这小女子,是谁家的,敢这般说话!”

一个颇有些尖细的嗓音响起来,开口的正是红衣男子身边一个身着象牙白工笔山水楼台圆领袍、颌下无须的男子。

宦官,俗名太监!

其实九姐儿真的很想抬头仔细打量一下这些­奸­佞的代表,只不过此刻却着实有点不敢。

要知道这个社会可是等级森严,权贵人物一个不高兴,她这个小蝼蚁的脑袋就搬家。

于是她赶紧低眉垂目,做无辜慌乱状。

“几位爷,这是甥女,也是出资买下这片山林的人,一直养在深闺,并没见过什么世面,还请几位莫计较!”徐世昌见了,赶紧上前一步,挡在她前面。

虽然也是卑躬屈膝,但却有着明显的保护意味。

他并不认识这几人,但看穿着与做派,自然知道不是普通人,当然断不敢得罪。

“怀林,你哪来这么多废话!”红衣男子看两人一眼,然后斥那无须男。

那男子立刻退后,不言语了。

“如果我们非买不可呢?”

正在九姐儿暗暗庆幸碰上的这四皇子欧阳睿还是不错滴时,一个低沉清冷的声音响起。

九姐儿不由一怔,抬头看向那传说中的威远王杨国丰。

人冷,声音更冷。

冷还是一方面,更直接,也更霸道强势。

不过,装呗,在自己的那帮娇妻美妾面前,这种马肯定不是这般模样……

但稍后九姐儿却禁不住在心里暗暗地yy,已报被人涨势欺负的不平愤恨。

男人的感觉也够敏锐,冷不防那双深邃的黑眸就对上了她的眼。

“公子又何苦为难,”九姐儿的心不由一阵狂跳,不用装,也是一副惶恐惊惧模样,“不是小女子不卖,只因这片山林虽是小女子买下,可是却是用来孝敬母亲,给母亲贺七月初八之寿辰的!”

贺寿送林子?那看过来的目光自然满是惊讶不解。

“确实,小女子的母亲是这汴州城中大蜡商蒋家之女!”诸多铺垫之后,九姐儿终于说出了这句。

欧阳睿一怔,“你是宁平侯文家的女儿?”

“是!”九姐儿认真的道,“小女子在家中排行第九!”

有了这层关系,这两人应该就不好意思强买了吧,好歹她那个大伯也是工部尚书,更是定了一门信亲王府的婚事。

对上侯门世家,就是你权位再高,也该顾忌些吧!

当然这自报家门的事可以交给舅舅来说,不过她却跑出来亲自交涉,这其中还有两点原因:

一,如果她伙同舅舅买林子的事一旦闹开,她可以有一个很正当的原因,买林子给蜡商出身的嫡母做寿辰,还是买的每年都会产些白蜡的树木。

她让舅舅买林子的时候,就打听过,这地方的一些山民每到了白蜡收获的季节,也会采写天然的白蜡熬制了卖给蜡商。

虽然因无人工­干­预,所采到白蜡不多,可是却依然让她多花了二十两买林子的银子。

相信,这一点会很名正言顺,就是那一向无视到讨厌这门亲戚的三老爷文崇湖都没话说。

至于偷偷的原因,更好解释,送人礼物,自然会神秘些,谁早早的就把底牌亮出来,告诉某人我会送你某物,那不二吗?

另外一点就是,她当然很想做这份买卖,而且是在赚钱的基础上。

这就是她冒着老大的忐忑和风险出来见这两人的原因!

不过……

怎么这威远王一点反应也不给,文家的女儿为你青灯古佛,蒋家的女儿为你远嫁江南。

如此打人家的脸,这会儿怎么也不好意思强卖强购不是吗?

九姐儿不由又望了一眼那还是一脸沉敛漠然的男人,电闪火光间,忽然意识到一点,那就是其实自己的底细这人已经知道了。

一定是的!

刚才在后山七姐儿对那风流高贵的欧阳睿献媚时,这男人曾经远望蹙眉。

应该在那一刻就知道了她的身份吧!

九姐儿心头闪过某种称之为愤怒挫败的情绪,但很快她就又将之强压下,好好地,还要战斗呢!

她一边提醒着自己,一边垂眸得体微笑,“其实小九知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兵器之事乃国防要务,不仅二位位高权重的为此筹谋,小九也该贡献一份心力,虽然小九也是倾囊买下这片山林,但若二位公子用的着,自然该双手奉上,只是还望二位公子怜小九一片孝心……”

“这些木材我务必要,你要多少钱?”

只不过她这番冠冕堂皇、自认为感人至深、又暗带锋芒的言辞没说完,那个清冷低沉的声音就再次打断了她的话。

“表哥,你别吓坏人家小女孩!”有人看不过去,开始替她鸣不平了,那就是那四皇子欧阳睿。

九姐儿面­色­不变,只在心头猛翻白眼。

唉,这种马……

“我还有事,没这么多时间在这里浪费工夫!”

但接下来那种马的一句话更让九姐儿 ...

(气结,你有事你走不好了,又在这里哈拉什么。

明明是对欧阳睿说着话,却瞟着她,好像是她故意无耻的抛头露面与他们两个大男人搭钩一样。

五姐儿的事,后山的事……呃,这种马坏透了,不,是对她的印象坏透了。

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必弄那么多花活了。

于是她将舅舅拉到一边,对他低声几句。

听了她说的那个价钱,舅舅不由惊异的瞪大眼。

她却对他点点头,然后又看向这威远王和四皇子,“耽误二位公子多时,小女子深感歉疚,就此别过,至于其他,小女子年少,当然是由舅舅做主,天­色­不早,小女子就不打扰了,告辞!”说完又深深向二人一福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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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再遇——

( 刚才还明明一脸谦和的说什么双手奉上、毫无怨言,但转眼就让舅舅漫天要价。ww

花言巧语、虚伪至极……

再加上刚才在山上那番违背世俗礼教、无耻大胆的话,九姐儿觉得自己在这两个男人心目中的形象一定……糟透了,糟的她都不忍……回顾了。

不过很快,她也就没心思回顾了,因为她耽搁了不少时间,虽然青杏早早的被她派去打了前站,后又有舅妈她送到屋后马车时的一通解释和那一筐新鲜枇杷,可是那周妈妈还是敛着脸­色­好一番拐弯抹角盘问。

回到大慈寺,又面对邹氏和蒋氏,特别是那比水路十八弯还要心思复杂­精­细的邹氏,她又哪还有心思多想。

后来打回程的时候,她已经累的在马车里打起瞌睡来,回到府中也不管是晌夜,也就先睡下了。

反正做这千金闺秀就有这点好,吃吃睡睡,每天望着天空四角,时间大把。

睡醒之后,也就不纠结了,其实想想,又纠结个什么劲,萍水相逢、也许没有再见的人,管他怎么看。

她又不是男儿,需建功立业,将来也许还有和这两权贵狭路相逢的一天,又忧虑什么呢?

这样那不愉快的会晤也就被抛在脑后了,唯一担心的也就是舅舅给的回话了。

那两个男人,特别是那一副道貌岸然君子相的威远王还不至于坑害她这个小女孩吧。

她所料不错,第二天下午舅舅就让人带了新给她,说那事成了,听了,高兴的她当成就笑出声来。

啊……

又赚了一笔,而且是大大的一笔,就是蒋氏和严氏真的将她踢出来她也不怕了,算算,她已经是个快千两银子身价的人了。

虽然这点银子并不多,还不及大夫人给三姐儿纯白银嫁妆的十分之一,可是要是真的独立了,保证几口人过上优渥的小康生活可是绰绰有余了。

更何况她手里还攥着这白蜡树的商机,又何愁将来无法生活。

如今这生计的问题是解决了,接下来就该是那她不想要的姻缘婚途了……

“姑娘,您快准备一下吧,那边姑姑来了,在延寿堂,一会儿老太君肯定就要传唤姑娘们。ww”

正当九姐儿心里沾沾自喜的盘算时,青芷急急地推门进来。

一听这话,九姐儿就禁不住蹙起眉头。

这邹氏也真是,为了信亲王府这门亲事、为了将这六姐儿打造的有几分王妃模样,可谓下足了力度。

除了祸害自己,准备了丰厚的陪嫁,近来又托人从宫里请了一个人称边姑姑的教养嬷嬷来。

这边姑姑前天在延寿堂她见了一面,一看就是个不好蒙混的,严苛­精­明,一双利眼明察秋毫,看的她心里直打鼓。

原因很简单,她这个误落古时空的人,对于古代这些礼仪动作总是处于一个半路出家状态。

在这府上因为低调中庸的缘故,也没什么人特意来挑剔她。

可是如今却来了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专业的人,她的日子不用想也难过了。

自然,她这番担心并非杞人忧天,首次见面,那长得和琼瑶剧里的恶嬷嬷有几分像的边姑姑就用事实证明了这点——

在众姐妹中一眼吧就看出她的福礼行的不标准,并且给予了严厉的批评指正。

在众目睽睽下,她面红耳赤不好意思的欲死,可众人却还觉得这边姑姑厉害,大加褒扬。

“过几天这边姑姑过来,让众位姑娘都过来跟着,转眼都大了,这些礼仪也该学学了。”

李太君淡淡的一句,九姐儿只觉得乌云压顶。

哎……

满心不愿,可是她也不敢反抗,于是只好在青芷的伺候下换了衣服。

她刚换好了衣服,就有人来请她去延寿堂,然后暗无天日的学规矩生活就开始了。

言行举止待人接物微笑表情,这些东西还好,只是一听那边姑姑讲什么福礼趋礼拜礼跪礼,九姐儿就觉得头大腿也疼。

在这下意识的惰­性­下,她成功的混成了众姐妹中最差的人之一,然后被罚在大日头下单臂托水碗静立,欲哭无泪呀。

“哼!”

但偏偏身边还总是响起这样一个不友善的冷哼声。

正是这次边姑姑训练的重点、也是众姐妹中另一个最差的、然后同样被罚沐浴阳光的——六姐儿小姑娘。

只不过工夫不大,六姐儿小姑娘就发不出声了,只拼命地舔着嘴­唇­。

她当然知道她是怎么回事,因为她也有着同样的感受,渴,而且渴的要命。

时至正午,而且她们已经快站了两个时辰了,不渴除非不是人。

呜呜……

看来邹氏是下了狠心,居然舍得自己这个宝贝女儿这般受过,当然最可怜的是她,这个被殃及的人。

其实又何止这个,为了这个王妃的位置,她要是不警醒,恐怕一辈子都搭进去了。

想到这些,她不由暗暗咬牙,甚至恨不得这六姐儿马上暴病死掉,那样她就不用做配嫁了吧?

然后她又禁不住暗暗心惊,自己这是也开始变得心狠手辣的节奏吗?

但很快,她就否定了自己,因为她看着那因为又晒又渴而摇摇欲坠的六姐儿,不忍心了,“六姐姐,你怎么了?”

她一喊,那六姐儿立刻一激灵,混沌的双眼又有了神,只不过却毫无刚才的傲气与骄横,有气无力的道,“我渴的很,不站了,我要回屋去!”

“六姐姐,难道又想去抄《女戒》吗?”她立刻出声提醒。

那六姐儿听了,脸­色­禁不住微微一变,前几日也有一次受罚,结果这六姐儿娇蛮­性­子发作,甩手而去,然后就是被禁足两日抄书百篇。

“再坚持会吧,两个时辰马上就到!”一个人站太没意思,所以九姐儿又出声劝她。

那六姐儿看她一眼,没说什么,但终于还是又打起­精­神站直了腰。

“我一刻也站不下去了,我渴,我要喝水!”只不过刚过了五分钟,那六姐儿又要动。

“六姐姐,别动!”但九姐儿却很快制止了她,看了手中举得的水碗一眼,然后慢慢的把手臂伸直,直到手中的水碗凑到六姐儿嘴边,才笑道,“六姐姐,喝水!”

六姐儿一怔,“这……”

九姐儿又笑,“怎么了,六姐姐,快喝吧,脚未动腰未弯头未低,我们没违反边姑姑提的要求呢,你喝了之后,再将你手中的碗来喂我!”

六姐姐再一怔,看着她,“文九姐,你可真是个心思机巧的滑头!”

话虽说得不中听,但还是喝下了她递过去的水,又将自己手中的水来喂她。

经过这件事后,六姐儿小姑娘对九姐儿的态度明显变了,虽然一说话还是带刺,可是却再也不甩脸子给她, ...

(还开始主动和她说话,没事有事就和她走在一起。

患难建立友情!

九姐儿对这一点却一丝也不看好,事情向着邹氏希望的方向发展,想想她就内伤。

但很快她就又心生希望,因为她发现六姐儿对她一靠拢,有个人彻底的怒了,那就是七姐儿。

七姐儿本来想利用这次一起训练的机会,再讨六姐儿欢心,重修和大房的关系,博弈那侧妃之位。

但没想到这六姐儿竟然开始和九姐儿近乎起来,她立刻有梦想破碎的绝望感。

七姐儿的这份绝望感九姐儿自然看在眼里,但她不仅不疏远六姐儿,反而愈发和六姐儿亲近起来。

为什么不呢?

彻底的将水搅浑,真要发生点什么,那邹氏的打算也许就落空了……

只是还没等到发生什么之事,一个消息就彻底的乱了她的生活,那就是苏师傅病至膏肓,派人接她过去说有话说。

这自然惊呆了文府一众老小,可是她却顾不得别人的看法了,想起风中那皮包骨头的身影,想起苏师傅对她的栽培与无私,想起这个可怜女子的一生,她顿时哭得稀里哗啦。

李太君自然准了她出府,于是她泪水涟涟坐上了马车直奔苏师傅的住处。

但没想到,在哪里不只遇上了两个熟人,还见到了女人中最大的那位。

那两熟人一个是苏师傅的侄子苏君正,而另外一个则是她认为今生没再见的人威远王杨国丰。

女人中最大的那位则是母仪天下的杨皇后,她的人生更因这次相遇而彻底该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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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 ­色­迷心窍?(首发求订)

( 见到那杨皇后之后,九姐儿着实惊讶了一番——

一是因为这位皇后的形象和她概念中那个真的一点也不一样,想象中,这位巾帼不让须眉、曾经代父兄戍守过的母仪天下之女人,应该是英姿勃发、骄傲爽朗的如同夏日艳阳的一位。

只不过事实上却真的并非如此,身着菊纹浅金­色­掐丝外袍,温婉淑仪,端庄美丽,特别是那待人,细语浅笑,真的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还有就是,她本来以为在这个天下最尊贵的女人面前,会许多束缚,诸多礼仪,三叩九拜,但事实上却并非如此,她都没认认真真的跪一次磕一个头就被制止了。

“好了,我是微服来的,这里又没外人,弄这么多虚礼做甚?能让玉和这般赏识,必是和玉和一样灵巧聪慧的,来,快让本宫好好看看!”那杨皇后则亲切的拉了她的手道。

原本以为边姑姑教的那套叩拜之礼终于派上用场了,没想到这皇后却并不端架子。

她自然乐得轻松随意。

杨皇后的风仪多少冲淡了九姐儿见了那榻上骨瘦如柴的苏师傅时的悲伤和忧戚。

苏师傅的情况确实不好,那张两颊深陷的脸竟然比身上的白­色­茧绸中衣还白,而且满是灰败。

躺在床上,如果不是一双眼睛微光点点,真的让人感觉不到生机,看起来应该没有多少日子了。

但是陪在她身边的除了一个苏君正之外,并不见其他人,九姐儿开始觉得应该是这些人冷血无情。

但后来一问才知道比冷血无情还要可恶,因为这些人、这些苏家人竟然在这个时候忙着接管苏师傅的绣庄。

“呵呵……随他们去吧,反正我也是独身一人,置下的这份产业终归是姓苏的!”苏师傅却笑道。

九姐儿有点诧异,细看着她,却发现她的脸上还真的不见怨恨,一派平和。

九姐儿便又看向外厅里那正躬身垂首的答杨皇后问的苏君正。

“这孩子还是个不错的,”苏师傅便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虽我也知他蓄意讨好是为了在苏家找个依仗,更看我无儿无女,想以子侄身份分我家产的一杯羹,可是如今已经拿到了想得的,却依然能如此在我身边尽心侍疾,也算是有良心的了。”

九姐儿闻言怔住,看向苏师傅。

“这么看我作甚?”苏师傅又笑,只不过却笑的凄楚自嘲,“真当我是个愚蠢的,看不出这些用心吗?”

“……”

“天下熙熙为利来,天下攘攘为利往,我苏玉和这一生,看尽人情冷淡人­性­凉薄,你与君正也算是我这惨淡人生的一份辉耀与暖光吧,所以我并不求乞太多,更会在最后时刻倾我所有帮你们达成心愿,九姐儿,孩子,告诉我你想要什么,银子、庄子、或是我在南方的几家铺子?”苏师傅又用那枯枝似的手紧紧握了九姐儿的手道。

“不……师傅,我什么都不要……”九姐儿却已经泣不成声,为这份师恩,更为这个可怜女人多桀的一生。

敏锐、聪慧、坚强、有才,可是却遇人不淑,终成这封建礼教社会的牺牲品。

“傻孩子,放心,这些东西苏家的人并不知道,你不要的话我也是送给下面的人。”

看来苏师傅还是留了后招,也是啊,这些人又那里算亲人。

只不过她却不能要,她与苏师傅非亲、没这个特权是其一;其二她一个闺阁女子将手臂伸到宅门外已是诸多困难,更何况是南方。

这不同于她、十姐儿和严氏合开的铺子,更不同于让舅舅买下的那片山林,有亲舅和嫡母坐镇,自然没人敢多生心思。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她不愿和苏家牵扯上,苏家都什么人,她也不是不了解,为了这点利益,埋下一颗定时炸弹,不值!

“师傅,我真的不要……”于是她擦了一把脸上的泪道。

“呵……”苏师傅又笑了,“你这孩子,难得的从来都是这般谨慎冷静,好啊!”

“师傅……”九姐儿想说什么,却最终泪雨凝噎。

“哎,”苏师傅便一声轻叹,“相交相知这几年,其实我也知道你从来不是一个贪婪的,所求的也不过是一份独立、一份前程、一个安身立命之所,所以今日我让你过来,将你引荐给杨皇后,你留在我这里的绣样她已经看过来,她很满意,故决定我未完成的她那件礼服由你接替!”

呃……

九姐儿闻言不由一呆,心情有点复杂。

这当然是一份好前程,说起来给皇后绣过衣服,她又是未出阁的闺秀,这该是多么的能成就她贤淑灵秀之名啊。

若是传扬出去,她又何愁觅不到好姻缘,靠上这个大boss,她做人陪嫁的命运也许真的会因此转机。

只不过任何事情都有双面­性­,这样的话,她的头上势必就会又压上大山一座,而且这座大山还不是普通的大山。

伴君如伴虎呀……

“九姐儿,你……不愿意?”看她迟疑,那苏师傅又问道。

“这个……自然不是!”她赶紧道。

苏师傅的一片好心,别人求都求不来,她又怎么可能罔顾。再说这母仪天下的皇后已经见到了,绣样已经看过,她又怎么能说不。

更何况刚才那杨皇后还拉着她的手一个劲的夸心灵手巧呢,她又怎敢不识抬举?

“放心,杨皇后是个宽厚和气的!”这时苏师傅也向屏风外望了望,然后低声对她道。

“哦!”

她点点头,不过心里却在反问,是吗?

宫闱秘史她自然知道的不多,不过有一点却心中有数,皇帝儿子无数,可是大皇子和二皇子这两个优秀的却都早早的没了母亲,杨皇后所出两子,一个三皇子,一个四皇子,三皇子欧阳智被立了储君。

大越朝的储君一向都注重的是贤和能,并不是很讲究什么嫡庶制度,这里难免就没有内情。

再说她的眼前不是还摆着大伯母邹氏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吧,在众人眼中,邹氏又何尝不是一个宽厚和气的,并因此被人交口称赞,但了解她的人才知道她最是面甜心苦、手段毒辣。

这杨皇后她可不敢轻视,因为谁的心思可都没写在脸上……

威远王杨国丰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来的,一身黑衣,看了一眼那正和苏君正说话的杨皇后,然后就低声和门口那宫女说着什么。

但是九姐儿还是一眼就注意到了他,不知是因为这人存在感太强,还是因为某些人对不愿意看到听到事物过度的敏感紧张。

“咳咳……”但就在九姐儿的目光落到门外的那一瞬,那踏上靠着迎枕半躺半坐的苏师傅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九姐儿大惊,赶紧忙着帮她抚背。

苏师傅一张苍白的脸已经涨得通红,更是一边咳一边喘,满脸的痛苦。

...

九姐儿又赶紧去桌子边拿水给她喝,但回来的时候却见苏师傅正一边咳着,一边看着手中的一面帕子。

她一怔,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但稍后却禁不住手中的水杯一下子落在了地上摔得粉碎,因为那雪白的帕子上竟然沾满了鲜血。

“师傅……”她的眼泪再次纷纷落下。

这番动静自然也惊动了外面的众人,苏君正,杨皇后,还有杨皇后带来的两个太医,众多的侍女都纷纷奔了进来。

苏君正走在最前面,当看见那正一边攥着血手帕一边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苏师傅时,也禁不住脸­色­大变。

杨皇后立刻命令那两个太医为苏师傅诊治,施针,那些侍女们则是赶紧收拾地上的碎瓷,打扫。

——一片忙乱!

九姐儿也不知自己该做什么,只能一面看着那被众人包围的苏师傅,一面默默流泪。

“别担心,孩子,本宫带来的那太医最是妙手,你师傅会平安的!”那杨皇后看了则安慰她道。

她也只能点头,然后深深拜谢杨皇后对苏师傅的救助之恩。

当然,这绝非虚情假意。

对于这杨皇后,她确实满心感激和敬服。

想她堂堂一国之母,贵不可言,却并不像有些人一般,病气污秽诸多忌讳,反而亲身在苏师傅病床前指挥诊治。

当然,也有些正逢赶上、不好袖手的原因,可是她还是感动于她的真诚,因为矜贵如她,完全可以找一大堆理由不近前来。

“好了,哪里这么多礼?真是和你师傅一样可人疼!”那杨皇后立刻亲自拉她起来,然后又道,“好孩子,你和君正都是孝顺的,有你们两个,你师傅也该知足了。”

她自然又是谦虚,又是致谢。

忽然一转头,却无意中对上了一双深黑眸子,正是那威远王杨国丰。

看九姐儿看她,那杨国丰立刻蹙了蹙眉,转身出去了。

九姐儿怔了怔,也没多想,无他,满心都是对苏师傅的担心,她的脑袋没空呀。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那苏师傅终于稳定些了,虽然气息微弱,但是好在安静了下来,不再那么痛苦了。

九姐儿和杨皇后自然都纷纷准备告辞,这时那苏师傅便又向杨皇后奏请,让九姐儿今日就将她未完成的那件五彩翟纹红­色­云龙纹样的皇后礼服带回去刺绣。

“……皇后垂青,民­妇­不胜受恩感激,只是如今民­妇­已是油尽枯灯,有心无力,为报皇后的一片赏识之恩,民­妇­恳请皇后将这重任交付小徒文九姐,民­妇­保证小徒定会殚­精­竭虑,不负圣恩!”

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更何况那苏师傅还挣扎着执意起床跪在了地上,那杨皇后自然点头应下了。

那苏师傅见此,立刻笑着看向一边的九姐儿。

那边的九姐儿则早已是泪水涟涟,无亲无故,却为她如此,而她的那些所谓亲人却整天琢磨着坑害她、算计她,从她身上榨取更多的利益。

人­性­为何如此?

杨皇后准了苏师傅的奏请后,就让人将那些东西收拾好了交给了九姐儿带来的一个婆子。

九姐儿并没带青杏她们几个过来,不是她不想,也不是府里人不让带,只因她听到苏师傅重病时正在李太君这边的跨院里等着边姑姑,准备训练,而边姑姑最不喜欢的就是一大堆丫鬟供奉着那姑娘小姐的场景,所以文家众姐妹去时都是屏退众丫鬟,有什么差遣就打发候在一边的几个婆子。

九姐儿听间这个消息的时候又是忧伤又是慌乱,自然没顾得上去叫几人,匆匆忙忙的就来了。

只不过到了就有点后悔,因为这婆子用着有点不顺手。

如今看着那婆子在杨皇后面前,提着那包袱畏缩愣怔的都不知道该迈哪条腿的模样,她更后悔了。

那杨皇后可能也看出了那婆子的不值事,并没有再让苏君正派马车送她回去,而是亲自派了车马和可靠的人来送她。

对于这点,九姐儿不仅没话说,反而觉得这杨皇后想的真是周到。

想想也是啊,她这么一个小女孩,带了各种金线银线,一大堆的名贵布料纹饰,而且又是礼服,这毕竟不比来的时候,出了差错就坏了,她也对不起苏师傅呀。

只不过当见了皇后钦点的送她的那人却有点傻眼——

威远王杨国丰!

这……

“九姐儿,王爷正好顺路有事办,就让他送你一程吧!”那杨皇后又道。

九姐儿自然不敢有话说,领着那婆子上前郑重的向杨国丰福身见礼。

这杨国丰虽还是那副疏离清傲、惜字如金模样,但办事却是个不含糊的,领着两个手下,骑马不疾不徐的随在马车一边,那高瘦英挺的身影、锐利如剑的目光让两侧行人纷纷垂头侧避。

这种马男还挺有气势吗?

九姐儿不由暗道。

呃……

当然不是她掀开帘子往外看了,而是那春风惹事,总是无意的掀动车厢侧壁上的帷幔,繁华街道上的某些景象就有意无意的落进了她的眼中。

她只盼望着一路平安、快点顺利到家、在这个严肃清冷、一看就十足的封建卫道士模样的男人面前莫要再出状况,又哪里敢做这样不合规矩的动作。

只不过有时偏偏就是你怕什么来什么,一行车马很快就驶出了闹市,拐进了一条僻静点些的路。

因为行人稀少的缘故,马车的速度明显快了起来,但是突然“嘭——”的一声,疾行的马车猝不及防间就停了下来,马车里正因为外面没什么热闹好看了、然后开始打开包袱专心的抚着苏师傅绣的那些纹络学习的九姐儿却一个不妨,一下子滚出车去。

“啊……”

那车夫吓傻了,那坐在车辕上的婆子也吓傻了,就这么愣愣的看着眼前正发生的危险。

那一侧的杨国丰听见声音,倏地转身,正是九姐儿那抹娇小的绿­色­身影被马车惯­性­甩出车门跌落地上的一瞬。

男人立刻剑眉一蹙,然后双足一蹬马鞍,高大的身子便一个鹞子翻身,快速的向这边俯冲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迅雷不及掩耳之间,男人的身子就已扑倒,时机正好,正好可以成功的将九姐儿捞住。

只不过“咕咚——”的一声,九姐儿的身子还是落了地,男人捞在手中的只有一个华丽的包袱。

地面是由条石和碎砾铺就的古代马路,自然比不了前世的那水泥公路,再加上九姐儿为了保护那盛着绣品和丝线的包袱,没注意自身着陆点,身子滚了几个滚才停住。

她只觉得后脑、小腿一阵阵刺痛,想想也应该是刚才搁到了小石子上。

“王爷,这些东西没事吧?”只不过她却顾不得那么多,快速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奔过来,劈头就问。

杨国丰并没有马上回答她,深黑的眸子落在她的脸上, ...

(良久,才语气复杂的道,“没事!”

她这才一颗心落了地。

“姑娘,您的头……流血了。”这时那个呆婆子才终于反应过来,一脸惊慌的指着九姐儿的头道。

九姐儿一愣,摸向脑袋,顿时摸到一手粘稠。

看着手上那殷红的血,她的脸­色­不由就变了变。

“您的膝盖……膝盖也破了。”这时那婆子又叫了起来。

九姐儿低头,才发现下身那沙绿百花裙上也染了血迹,而且膝盖处也一阵阵钻心的疼蔓延而上,头在这一刻也似乎更疼了。

她禁不住皱起眉,那婆子也赶紧上前来扶住她。

“鬼迷心窍!”

这时那冷眼旁观许久的杨国丰忽然冷冷一声,然后顺手将手上包袱交给两个手下转身就走。

众人不解,九姐儿也一怔。

“请问,王爷什么意思?”

只不过很快九姐儿就反应过来,大声喊住那高瘦的身影。

“时候不早,走吧!”但男人却只是步子微微一顿,连头也没回,淡淡的丢下一句话,又继续往前走。

九姐儿禁不住恨恨咬牙,她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不过是在讽刺她为了讨好权贵不要命罢了。

可是事实上又哪里是这样……

“呵……”苏师傅的悲剧命运,还有刚才被摔的头破血流的懊恼,让九姐儿再也忍不住下心头的愤恨,也不在乎一边婆子和手下,对着那个背影就冷笑一声,“管中窥豹只见一斑!”

果然那个背影站住了,那张英俊清冷的脸也慢慢转过来。

“王爷,小女子不仅知道一个鬼迷心窍,还知道一个­色­迷心窍!”九姐儿又一句,然后一把推开那扶持她的婆子,转身上了马车。

男人的脸不由瞬间一黑,那双细长的黑眸也禁不住慢慢的眯了起来。

马车上的九姐儿却“唰——”的一声将那车帘放下来,然后有样学样对那车夫道,“时候不早,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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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入v几次了,第一次像今日一般,发五千字,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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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 又来了——

( “时候不早,走吧!”九姐儿“唰——”的一下将那车帘放下来,对那车夫命令道。ww

那车夫一愣,看了看那车帘一眼,又看了看那满脸寒霜的男人。

杨国丰也看了那车帘一眼,眸光沉了沉,最终转身上马。

那车夫又重新驾车,那婆子又坐到了车辕上。

只有跟在杨国丰身后的两个手下,面面相觑一眼,笑了。

他们英明神武、清冷肃然的王爷竟然被一个小女孩骂了……

其实说完那话,九姐儿就后悔了,暗恨自己太不冷静太感情用事,特别是那个“­色­迷心窍”,真有点不该出自自己这个未出阁的女子之口。

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

哎,算了,让这种马误会去吧!

老天保佑,让她今后的人生再也不要和这种马有所交集才好!

马车里,九姐儿默默地双手合十……

也不知是因为五姐儿的事,还是刚才那场不愉快,那杨国丰并没送九姐儿到文家门口,一进文府所在的这条街就将剩下的事交给两个手下,然后打马而去。

九姐儿自然乐得不见,最好以后都再也不见。

回到府中,她自然就没有心思再想这些,因为又有的面对了,惊讶、猜疑、不解、嫉妒……

她必须想一个解释的理由!

嗯……

杨皇后偶尔去了苏师傅哪儿、无意中就翻看了众姐妹留在苏师傅那里的刺绣功课、不知怎么就看着她绣的那副很合心意,所以她就撞到了那大运上。

这个理由乍听很蹩脚,像是糊弄小孩子,不过……呵呵,对于那些一直不把她放在眼中的人、特别是文家众姐妹,却是再好不过。

相信一个人因为实力才比自己强、远远不如相信一个人走了狗屎运比自己强来的让人容易接受,更何况那个人一直是以小透明的状态存在的呢。

果然——

“九妹妹可真是好运!”那一向清高自傲的四姐儿自那日后每见了她,这一句话打头。

“那是当然了,九姐姐每日夜里都烧高香呢!”十姐儿用打趣的来掩饰话里的酸意。

“真的吗,十姐姐?”单纯的小十一貌似就当了真,不过这小丫头的想法还是比较客观的,“我倒认为应是九姐姐绣的好……”

“得了得了,有什么可羡慕的,千金小姐,都成司制坊的绣娘了,我就没看出有哪点好?”只是小十一话音未落,就被一边那正在嗑瓜子的六姐儿不屑的打断。

六姐儿还是那副秉­性­,受不得别人成为中心,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那嫉妒也是以骄横的方式表现出来。

“呵呵……”那挨着她坐的七姐儿听了,则是故意掩了袖子附和的笑。

“母亲……”但这时却听只听那挨着门口做的八姐儿低叫一声。

“大伯母!”

“母亲!”

众姐妹也立刻站了起来,对那由庄妈妈陪着站在门口的邹氏行礼。

邹氏对众姐妹点点头,目光落在六姐儿身上,语气严厉的呵斥她,“你又胡言乱语什么,是不是想将我们整个文家断送了吗?”

“母亲……”六姐儿嘟嘴。

邹氏便又瞪了她一眼,然后对众姐妹道,“好了,散了吧,边姑姑这几日有事不来了!”

众姐妹一听,大喜,就差欢呼了,尤其是六姐儿。

看的邹氏又是气又是无奈。

看看那几欲手舞足蹈的六姐儿,再看看那气白了一张脸的邹氏,九姐儿不由在心头一阵暗笑。

都说儿女是父母的债,这句话用在邹氏这对母女身上再恰当不过,一片苦心,只可惜女儿不买账,哎!

想想,邹氏这样的人有个这样的恶女儿磨磨……嗯,真的不错!

其实对于这礼仪训练暂停,她也是觉得再好不过,因为她可比不得六姐儿有依仗,自那日臂拖水碗沐浴阳光后就再也不敢有丝毫的偷懒。

可怜她,每日除了认真的琢磨着给杨皇后绣那件礼服,还要培育那白蜡树研究那白蜡虫,再加上这礼仪训练,充实的像只小陀螺,这小身板好不容易长得那点­肉­这几日就全部消耗掉了。

出去见舅舅的那次,她随便弄了几只白蜡树的枝杈过来,如今就种在了她住的抱厦前面的花池里,每天浇水松土,如今那几个枝杈已经长了新芽,她要真真正正的玩一把养成实验……

“九姑娘……”她一边思虑着,一边跟着众姐妹出了门马上欲做鸟兽状,但是这时匆匆而来的翠峰又喊住了她,

不只九姐儿站住了,众姐妹站住了,邹氏和庄妈妈也站住了。

“嗯……老太君想绣个抹额,让您过去帮忙参谋下!”看了一眼众人,翠峰迟疑了一下,才道。

“哦……”九姐儿顿时觉得自己身处一片x强光­射­线中,呃,嫉妒害人呀,只不过府中最高领导人召唤,又怎敢不应,于是赶紧点点头,“好,烦请翠峰姐姐带路!”

其实这几日这种殊荣几乎每天都上演,得了杨皇后的青眼,大大的张了这李太君的面子,这李太君开始重视她这个小透明了,每天去请安总是会和她多说两句,嘱咐她尽心绣是一方面,更是会常常问她缺断什么。

实在说李太君的这番作为并不是很特别,支持皇恩圣任那不是情理之中吗?可是看在众人眼里,就觉得她是咸鱼翻身了,各种羡慕嫉妒恨呀。

翠峰又向众位主子们福福身,才和九姐儿一起沿着那甬路慢慢走远。

两人身后,众姐妹看了好一会儿,才也慢慢地各自回去了。

只不过众姐妹走了之后,原地上却还站着两个人不动,正是那邹氏和那庄妈妈。

“太太……”转头四顾了一眼,见确实没人了,那庄妈妈才转头看向那脸­色­未明的邹氏。

“回去说!”只不过刚刚开口,就被邹氏打断。

庄妈妈赶紧点了点头,然后扶了邹氏回屋。

“太太,喝杯茶吧!”回到屋里,庄妈妈也不假丫头们之手,亲自倒了一杯蜂蜜茶给邹氏。

跟了邹氏这么多年,此刻她的主人心情不好,她自然明了于心。

“我喝不下!”只不过却被邹氏一手推开。

“太太……”庄妈妈又叫一声,只不过剩下的话却又咽了回去,然后转身对候在一边的几个丫头打个手势。

那些丫头立刻悄声退下。

“太太,您别气了,这老太君也是为府里考虑!”等到屋里只剩了了两人,那庄妈妈才一边轻轻地为邹氏捏肩,一边道。

“我怎么不气?这边姑姑可是我好不容易请来的,当初也是她让这姑娘们跟着学的,可是如今竟然一句话就将人家打发回去了,你说让我和人家怎么交代?让我这脸往哪搁?”那邹氏 ...

(好像瞬间找到了突破口般,噼里啪啦的就是一阵宣泄。

“……”

“为府里?哼,难道凭一个小丫头片子的三针两线的绣活,就指望着能搭上那杨皇后不成!”不待庄妈妈开口解,很快邹氏又愤愤的道。

“是啊,老太君这点确实欠考虑,老了,糊涂了……”庄妈妈知道一向说一不二的邹氏面临发飙的边缘,赶紧劝慰。

“哼!”惹得邹氏又是一声冷哼,“她是老了,可是老三媳­妇­呢,昨天居然跟我说其实小七也不错,和小六关系最好,她以为我看不出她的心思,她不过是觉得那九姐儿搭上了杨皇后,就以为用不着我这儿了……丢人了,侧妃也是妾了,对九姐儿不好说了,这些烂借口怎么以前不见她提,随风倒的三寸货!”

“太太,一个商户女不值得和她置气……”那庄妈妈又赶紧道。

“还有九姐儿那小丫头片子……”邹氏又眯起一双美目道,“也忘了自己姓什么,每天飘飘摇摇的,真当自己跳了龙门吗?”

“呃……”邹氏的这番话,庄妈妈无言附和了。

依她看这九姐儿并无变化,除了貌似忙碌了一点,见了人还是一片的谦和带笑,和众姐妹们关系也处的不错呢。

哎,说来说去,还是她的这个主人心似针尖吧,见不得别人一分的好。

“是啊,太太,就怕到时她翅膀真硬了,我们这番打算落空呢。”

不过,作为邹氏的心腹和谋士,庄妈妈自然要坚决和九姐儿站在对立面,为主人谋划。

“是啊……”听了她的话,邹氏挑挑眉,­阴­恻恻的笑了,“所以呢,我早就打算好了,哼,不信治不了她。”

那神态,那语气,让庄妈妈心头一凛……

春日的阳光洒在文府那鎏金瓦片上,反­射­出一片耀眼的光,花香细细,春风如醉。

“这样?可是……”但在那迷人春光中,却有一个不和谐的惊恐声音响起。

“你怕什么,这人又死不了人,只管去弄些来!”

“哦……”

“还有……”某个声音又低了下去。

“这样……行吗?”

“怎么不行?那丫头早就红了眼睛了,呵呵……”

……

“姑娘,歇会吧,您都忙了半天了!”

青杏一面将一碟子芸豆糕放在桌子,一边对窗前正在一堆亮丽的蜀锦和丝线中奋斗的九姐儿道。

“嗯!”九姐儿口上应着,却连头也不抬。

这些刺绣马上就告一段落了,告一段落后她马上就可以找老太君出府,去看苏师傅,只说是去问问某种花型的绣法。

苏师傅的情况越发不好了,前天那苏君正刚让人捎了苏师傅的一本绣样过来。

她看了就立刻落下泪来,因为那是苏师傅的绣样秘籍,是苏师傅多年的心血,看来应该是在安排后事了。

“姑娘……”青杏看着九姐儿那越发清瘦的小脸,有点急,又将那碟子糕往前推了推,“这是姨娘刚刚做成的,您还是先尝尝吧,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

“哦!”听了这个,九姐儿才抬起头。

那青杏见了,立刻脸上一喜,也不让九姐儿伸手,直接就用那象牙筷子夹了一快糕点放进九姐儿嘴里。

九姐儿只好整块吃下,一面鼓着两腮嚼着,一面不忘赞叹,“嗯……好吃,姨娘的手艺……就是好……”

“那是自然,听徐姑姑说,姨娘昨个夜里忙活了大半宿,今儿又一大早就起了。”那青杏边说着,又夹起一口要往九姐儿嘴里塞。

“好了好了,你当我是猪吗?”九姐儿怕了这丫头的填鸭式,赶紧偏过头,又问,“姨娘的腿怎么样?好点了吗?”

这徐姨娘去年肠胃好了后,这腿上关节痛的毛病就又犯了,开春以来就更严重了,每每疼的晚上都睡不着觉呢。

“嗯,徐姑姑说那大夫还不错,开的药挺管用的,姨娘吃了那疼轻了许多呢,另外还有,姨娘以前不爱吃药,可是现在每每都是自己张罗着吃那药呢,只说一天不吃那药就浑身不舒服呢。”那青杏闻言立刻笑了道。

“哦……”听了这话,九姐儿却微微蹙了眉。

徐姨娘因为身体不好,几乎每天都喝药,这古代又没有西药,总是一碗黑黑乎乎死苦活苦的药汁往下灌,谁都会吃的反了胃。

怎么就一下异常了呢?

还有就是……一天不吃浑身都不舒服?她怎么听着……

“姑娘,喝口茶!”青杏怕她被噎道,又去倒了水给她。

她就着递过来的茶杯喝了水,然后又低头继续飞针走线。

青杏则是在一边帮忙分线,但是忽然九姐儿就又抬起头来道,“青杏,收拾一下,和我去趟姨娘哪儿。”

风和日丽,万物争春,行走在这片明媚的春光中,九姐儿和青杏都禁不住心情一片大好,特别是经过花园时,看着那满园葳蕤的花草,更是心旷神怡,流连不已。

只不过到了徐姨娘处,却让两人大大惊异了一番,因为那徐姨娘竟然恹恹的躺在床上。

“姨娘这是怎么了?”九姐儿没敢惊动那屏风后面的徐姨娘,只敢小声的问徐姑姑。

“姑娘快坐!”徐姑姑立刻给九姐儿让座,然后一面亲自到茶,一面道,“也不知怎么回事,这几日姨娘总是犯困,浑身没劲,东西也只说不想吃。”

“哦……”九姐儿秀眉立刻拧起,问道,“有几日了?”

“有几日了,腿不怎么疼了,又添了这个毛病,这姨娘总说自己越来越不中用呢。”

“对了……”九姐儿听罢,又问,“姑姑,听青杏说姨娘现在每天都张罗着吃那药,是吗?”

“是!”徐姑姑点头笑,“也不知怎么回事,以前硬按着也不愿吃,现在不吃都不­干­,那大夫真是神医啊。”

“姑姑,烦您去将那药渣子拿过来给我看!”但没想到,那九姐儿听了这话,一张小脸却越发端凝起来。

徐姑姑一怔,但还是很快去了。

她果然就没料错,徐姨娘这般是因为罂su壳中毒所致!

望着那摆着面前的药渣子,九姐儿不由瞬间攥紧了拳。

前世的时候,有几个同事特爱吃某家的火锅,有两天不去就心里发慌,后来直等到某个吃那家火锅的人被送进了医院才知道,原来那家的火锅放罂su壳。

而导致那人吃了进医院,也是因为那天的火锅这料放得过多了,又赶上那人对毒­性­过于敏感,所以才上演了这悲剧。

真没想到,这邹氏竟然将这些用在一个无知的内宅­妇­人身上,还真是狠毒,应该是想控制她们母女,但难道就没想过这些用多了会有­性­命之忧吗?

其实那天给徐姨娘请大夫她心里就隐隐怀疑,因为那春来媳­妇­竟然那么热情,只说自己认识一个好的看风湿的大夫呢。

...

要知道这春来媳­妇­可是庄妈妈的­干­闺女,又是前院大总管的儿媳­妇­,对庶出的三房可是从来都看不起。

“也许是看姑娘竟然给皇后绣衣服,也开始巴结吧!”那回来秉她的青桃是这样说的。

但九姐儿却不这样乐观!

如今她风头这样建,又因为她给杨皇后绣东西而停了那礼仪课,她就不信那心胸狭隘的邹氏竟然没表示。

原来是早就谋划了,不过不是在她身上,而是在她的亲娘身上。

看来她是该好好地反击了,不然迟早也会被她这个恶毒的大伯母害死……

当然,现在最先考虑的还是先给姨娘解毒,于是九姐儿没有再待下去,而是领着青杏往回走。

她当然没回自己的屋子,而是去了三夫人处,只说有几缕丝线不知是溅了水滴还是怎么了,颜­色­看上去好像有点不对,让青杏去买些回来对照一下。

对于这个问题,那蒋氏当然一点也不疏忽,不仅很­干­脆的给了青杏对牌,还拿出了银子。

看着蒋氏这番举动,九姐儿不由在心里扯­唇­暗笑。

她的这个嫡母总是利益当前!

当然青杏买回来的不只丝线,还有解毒的草药,九姐儿又暗暗吩咐徐姑姑熬给徐姨娘喝,然后又让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治关节痛的药里的罂su壳减去大半,希望徐姨娘能尽快平安。

“姑娘,不好了,养在老太君院里的那条狮子狗刚才不知怎么就窜进屋来,将您昨晚绣好的那些全咬烂了!”只不过那事刚刚过去,另一件事又发生了。

“啊……”刚刚请安回来的九姐儿禁不住脸­色­一变,但不过很快就又恢复如常,笑了,“又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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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击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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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谈婚——

( “姑娘,您……您没事吧?”青桃看九姐儿听了狗将那绣品咬烂了的事,竟然笑了,不由满脸骇异。ww

“我怎么没事?我当然有事!”但没想到那九姐儿却忽然脸­色­一肃。

“……”

“去将那东西收拾收拾,再去给找件素­色­的衣服来。”九姐儿却又吩咐她道。

“呃,这……”

“姑娘,您要做什么……”这时听了这个厄运的青芷和青杏也匆匆而来。

“做什么?当然是请罪了,毁损凤袍、亵渎圣恩,您们以为我还有命活?”九姐儿却道。

“啊……”几人呆了。

九姐儿也不理几人,更不去看那绣品,而是亲自去屋里换了一件素­色­的衣服,又将头上的粉­色­珠花除下,手上的一只碧玉镯子摘了,这才打开门走了出来。

看她这副模样,几人吓坏了,那青桃更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傻丫头,别哭,今后要好好珍重才是!”九姐儿却还在那里挑动情绪。

“姑娘……”这次不只青桃哭了,青杏和青芷都哭了,外面绿萼和另一个二等小丫鬟也奔了进来,先是询问,后来也跟着落泪。

“九姐姐,这是怎么了?”

听见闹腾声,那住在厢房里的十姐儿匆匆奔出来看究竟,后面还跟着那四姐儿。

“十姑娘,四姑娘,求求你们,救救姑娘吧!”那青桃见二人来,立刻扑了过去,“噗通——”一声跪在两人眼前。

“青桃,你­干­什么?”不待两人开口,那九姐儿就过去一把拉起她,“你何必又将其他人扯进来。”

十姐儿和四姐儿禁不住面面相觑,满是疑惑。

不过她们并没疑惑多久——

“……事情就是这样的!”九姐儿将事情三言两语交代清楚,然后又郑重且真挚的道,“不过,两位姐姐妹妹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小九是断不会牵连你们的,我这就去和老太君说,让老太君交我出去,也避免连累我们整府的人!”

两位听说这事,也大大的被惊吓到了。

“十妹妹,孝敬父母的事就交给你了!四姐姐,其实小九很想看看你穿嫁衣的模样……”九姐儿又拉了两人的手。

“九姐姐……”十姐儿哭了。

“九妹妹,别这样,我去帮你求求母亲和老太君,也许事情还能补救……”四姐儿眸中也含了泪。

到底只是小姑娘,这一刻,嫉恨消融,唯余一片至情至­性­。

九姐儿目光不由快速的一闪,随后点点头,往外走。

两人见了,自然赶紧跟上,众丫鬟便又跟着两人后面,一行脸­色­沉重的人,浩浩荡荡的往外走去。

但刚出门就碰上了六姐儿七姐儿和八姐儿三人,几人从南面的甬路上来,应该是请安后先去花园转了一圈才回来。

“文九姐,你……你这如丧考妣的模样,又搞什么鬼呢?”看见领头的九姐儿,那六姐儿立刻惊异地问道。

“什么如丧考妣?六姐姐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不待九姐儿开口,她身后的十姐儿就一脸愤愤的上前来。

“文十姐,你敢骂我?”那六姐儿听闻,立刻大怒。

“十妹妹!”十姐儿欲要还击,却被九姐儿一把拉住,九姐儿对她摇摇头,然后这才看向六姐儿,“六姐姐放心,以后小九就再也不会搞鬼,碍你的眼!”

“呃……”听得六姐儿一怔。

九姐儿则转眸看向站在六姐儿一边的七姐儿,果然就在那张妩媚俏丽的脸上捕捉到了得意的神情。

就知道邹氏利用了她这个心术不正的堂姐,那狮子狗球球可是一直都锁在笼子里,而拿钥匙的则是邹氏的人,如果那个人经过她这个堂姐身边时很不小心的将那钥匙遗落……

“我知道六姐姐嫌我,不过今后你的眼前会彻底清净了。”九姐儿又苦笑着看向那六姐儿。

那六姐儿禁不住又一怔。

“不过还希望以后六姐姐做事三思,莫冲动,多听大伯母的话,其实我一直都喜欢六姐姐的­性­情的,只是……”那九姐儿又道,边说着明亮大眼中不由渐渐湿润。ww

“到底出了什么事?文九姐,你说清楚!”那六姐儿急了。

后面的四姐儿忍不住了,瞪了六姐儿一眼,然后将事情的大致说给她。

“啊……”六姐儿听后禁不住瞬间瞪大了眼。

“九姐姐……九姐姐好可怜,更是怕连累我们,才这幅模样去请罪,而六姐姐竟然还讽刺……”

一边的十姐儿到底和九姐儿是亲姐妹,这刻禁不住又哭起来,一面哭着,一面埋怨那六姐儿。

“呃……”六姐儿到底是个真­性­情的人,这段时间又和九姐儿处的不错,听说这番话,自然满心懊悔,但一向嘴硬的她自不愿承认,只是讪讪的道,“你们怎么不早说?”

“八姐姐……”九姐儿则是看向听了自己的这些不幸,立刻眼泪汪汪的紧咬着­唇­的八姐儿。

看得出,一直以来,这个木讷老实的像个木头人一般的堂姐是真的为自己担心,只是被邹氏掐的太死,连表露自己的真实情绪都不敢。

哎……

造就了这样的文八姐邹氏已经作了孽,可是近来她竟然嫌孽造的不够,为这八姐儿物­色­了嫁一个瘸腿男人的婚事,只因那男人的爹是礼部尚书,是大伯父一直都想攀交的人。

竟然还编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什么小时候给孩子们定过口头亲,既然定过亲,为什么不将六姐儿嫁给那人。

对于这八姐儿,她真的打心眼里同情,只是有心无力,她,不也是一尊泥菩萨吗?

“七姐姐,”九姐儿又看向七姐儿,“借一步说话!”边说着,边上前将那七姐儿拉到一边。

“七姐姐怕什么?怕我打你?呵……”背对着众人,九姐儿看着七姐儿眼眸中的那抹戒备,笑了,低声道,“放心,我不会的,因为你永远都胜不了我,不管是将来做侧妃,还是这次……我一定会没事的,不信,你就好好看着吧?”

“七姐姐,珍重!”说完,又故意大声的说了一句,然后也不看众人,转身往延寿堂的方向走。

众人只道她和七姐儿刚才必是一番临别赠言,当然未在意,看她走了,也当即纷纷跟在后面。

只有那七姐儿看着她的背影,恨恨的握紧拳。

是吗?她就不信,这天大的祸事面前,她会不受惩罚。

很快她又笑了,那她就看着,她怎么受惩罚……

不过很快,七姐儿就失望了,因为到了延寿堂,那正留了几个媳­妇­商量事情的老太君,听了事情的原委后不仅没提惩罚两个字,反而还立刻命令邹氏凑齐所有丝线布料饰品,另外今天这事还勒令不许声张。

七姐儿禁不住再次握紧了拳,指甲 ...

(身陷­肉­里也不知。

“可是……老太君,别的倒是好说,可是这青­色­缎锦却只是宫中专人专织,普通人家如何能轻易寻得?”不过,邹氏的话又瞬间让她燃起了希望。

这个问题提出来,又让众人面­色­凝重起来。

是啊,这个可不是花钱就能买到的。

“母亲,您怎么忘了?舅舅和那沈大总管素来交好,可以托他去办呀……”

这时忽然一个声音响起,正是那和众姐妹一起站在跪着的九姐儿身后的六姐儿。

“别乱说,就你知道?”邹氏真的很想上前甩自己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儿两记耳光,只不过此刻也只能压了火去,瞪她一眼。

那跪在地上的九姐儿依然垂着头,只是有一抹笑意从­唇­角快速溜过。

“寻不得也要去寻!不然能怎么样?”李太君立刻严厉的道。

邹氏立刻不说话了。

怎么样?治这九姐儿的罪,重罚这九姐儿!

七姐儿几乎都想站起来大声说了……

“你们都听好了,一个个的都将心思收起来,这绣礼服的事不只是九姐儿自己的事,还是我们整个文府的事,倾巢之下岂有完卵,假使真有个什么好歹,我们这里那个人都讨不得好去!”那老太君又声­色­俱厉的道。

啊,七姐儿顿时只觉醍醐灌顶。

原来,怪不得九姐儿有恃无恐,应该是早就料到了吧,她还是输给她!

又想起刚才九姐儿的那番话,她禁不住恨得要一口恶血喷出了……

“老大媳­妇­,这事回头马上办,另外还要多加派人手,若再出了差错,唯你是问!”那老太君又看向那邹氏道。

“是!”那邹氏面上赶紧应了,但暗地里却几乎咬碎一口银牙,特别是目光扫过地上那面­色­平静的九姐儿的时候。

这个丫头片子不是该毫无主见的哭哭啼啼,到处求饶吗?但是事实恰恰想法,不仅面­色­平静,而且还不知怎么就收买了所有人,包括自己那个莽撞无脑的女儿。

现在可好,将这个包袱竟然还丢给了自己,不仅没法使绊子了,还要尽心协助,真是吞气。

自己当初听三姐儿的同意让这九姐儿做陪嫁,是不是错了呢?

错了,是不是该换人呢?可是要找个什么名目来换,不动声­色­,又能让信亲王府那边死心呢?

这应该是自己那个外甥的意思,这是这两天她刚打听到了,这让她心里更堵了……

……

“姑娘,六姑娘又来了……”

午后,九姐儿正坐在桌前认真刺绣,那一边帮她分线的青杏忽然指了指窗外,小声的道。

九姐儿一怔,向外望去,就看见一个丰满婀娜身影和一个高瘦苗条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正是那六姐儿和八姐儿!

从那件狗咬绣品事件后,她得了一件大好处,就是这六姐儿和她要好起来。

“文九姐,我这才知道你也是个不错的,有担当,说实话,我也做的不错吧,我那天可是帮你了。”这六姐儿和她交好的方式还真是特别的很。

“嗯,我当然知道,谢谢六姐姐!”她能说什么,只能道谢。

“你送我几块油皂当谢礼吧?”

“……”竟然出言讨谢礼?九姐儿真想问问她,六姐儿,你的节­操­呢?

“告诉你,文九姐,我可不是要占你的便宜,我也给你带东西来了,快将那几盒胭脂拿出来——”这最后一句当然是对跟着她身后的文八姐说的。

看着文八姐拿出的那几只­精­致小巧的鎏金掐丝珐琅胭脂盒,九姐儿也知道这必是上好的,自然更没话说了。

两人修好的日子也自此始……

“文九姐,整天坐在窗前绣呀绣,你不闷吗?”

转眼间,六姐儿八姐儿已经到了屋子里,看见窗前正飞针走线的九姐儿,那六姐儿立刻嚷嚷道。

“闷又能怎样?”九姐儿报以无奈的笑。

六姐儿听了则是同情的扁扁嘴。

经过在那狗咬绣品事件后,这些姐妹再也不嫉妒她了,你想啊,荣耀有多大,危险就有多大,弄不好就送了小命,还不如安安稳稳的呆着呢。

青杏赶紧招呼两人,两人坐下来,但刚闲话两句,小十一就来了。

“知道吗?刚才我来时从二房过,听见里面正闹腾呢。”小姑娘别的方面还看不出如何受其母熏陶之深,唯八卦一点除外。

“一定是四姐姐的事!”那六姐儿听了立刻蹙眉道。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都沉默了,场面瞬间冷了下来,而九姐儿则是无声一叹。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句话说的真是一点也不错。

在狗咬绣品之事后的两天,文府又发生了一件让人堵心的事,那就是四姐儿的婚事生变——

这敬国公的儿子袁世欢几日前竟然抬了一个小妾进门,要知道四姐儿和他的婚事就定在五月初八,马上就近了,文家人自然­干­涉。

但谁知那袁世欢态度极差,反过来嚷着四姐儿是妒­妇­,还威胁说要退婚!

真是一件相当棘手的事,这袁世欢还真是会拿七寸,闹得文家上也不是,下也无路。

答应退婚,那四姐儿的名声还要吗?文家的其他女儿的名声还要吗?文家的面子往哪搁呀?

可是不答应退婚吗?可有多吞气呀?

最后文家最高领导人和高层商量过后,还是决定忍不下这口气,保全面子是大。

再说这个社会的男人又哪个没个三妻四妾?不过是这袁世欢的妾娶得早了些。大越朝虽然纳妾之风盛行,不过这妾比妻早进门的还是少之又少的。

只不过高层领导的决议却受到一个人的反对,那就是四姐儿,想想也是啊,这个一向清高自傲的姑娘又怎么能受的下这份侮辱与不完美。

可是那二老爷夫­妇­又怎么会允许,于是,二房每日几乎都上演这种闹腾……

“还是六姐姐有福!”这时候,那小十一又道。

九姐儿闻言也立刻看向六姐儿,她忽然很想知道六姐儿是怎么看待这桩婚事的,毕竟这也关系到自己。

“有福?凑合着吧,反正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要嫁给表哥,又一直玩在一起,早就习惯了,有福也不觉得。”六姐儿脸上有丝茫然一闪而过。

难道六姐儿对这欧阳靖没感觉吗?

九姐儿自然已将六姐儿脸上的细小表情尽收入眼,心头不由微微一动。

“八姐姐的亲事不是也定下了吗?”九姐儿的目光又落在那听见一提亲事则更加沉默的八姐儿身上。

八姐儿一怔,没说话,只点点头。

“听说八姐姐那亲事也不错!”这时那小十一又道。

“好什么?一个瘸子!”只不过不待八姐儿开口,一边的六姐儿就接口道。

...

八姐儿立刻垂了头,从九姐儿的角度可以看见她那双细白的手绞得紧紧的,上面隐隐有青筋爆出来。

九姐儿禁不住心头一酸,一只手不由自主的就在她那细瘦的肩膀上轻轻一抚。

文八姐一怔,抬眸看她,那双大杏眼满是泪光点点。

小十一也沉默。

“这能赖谁?那天母亲不是问你了,是你自己点头的!”

六姐儿虽然莽,但毕竟不傻,这会儿隐隐的就感觉到那些矛头似乎都指向了她的母亲,所以立刻看了那八姐儿道。

文八姐的头垂得更低了。

“六姐姐,我前些日子弄的那中药的油皂熟化了,是滋润祛痘的,你要不要试试?”六姐又要说什么,但九姐儿却很快打断了她。

一听说这个,那这几日脸上偶尔会冒起两个小疙瘩的六姐儿自然感兴趣,其他的事也就抛一边去了。

九姐儿就让青杏将那油皂包了两块给她,然后小十一也向她讨,九姐儿又让青杏包了两块给她。

最后也就只剩两块了,八姐儿并没要,但九姐儿还是让青杏将之包了送了八姐儿。

拿着那油皂,八姐儿又偷偷哭了,别人没看到,但九姐儿却发现了,然后禁不住在心里一阵摇头。

几人又坐了一会儿,就告辞回去。

九姐儿将她们送走后,就又捻针挑线准备继续­干­活,但是忽然青杏又领着八姐儿匆匆回来,“姑娘,你给八姑娘的油皂八姑娘忘记拿了。”

“哦……”九姐儿一怔,目光就落在桌角边的几幅绣样下面。

八姐儿过去拿了油皂,却并不马上走,只是看了九姐儿,又看青杏。

难道她的这个老实巴交的堂姐对她有话说?九姐儿秀眉不由轻轻一凝。

“青杏,你去帮我到周妈妈那儿挑几根细针过来!”九姐儿便对青杏道,直到青杏应声出门去了,才看向那八姐儿,“八姐姐怎么也是回来了,再坐一会吧!”

那八姐儿听了,自然点头,九姐儿便去亲自续茶给她。

“那天那狗是七姐姐放的,我已经说与六姐姐了。”

怪不得呢?九姐儿不由一愣,抬头。

“九妹妹,你是好人,是对我最好的人,所以……所以我今天还有一件事要说与你……”八姐儿又垂着头,紧紧地绞了双手道,“我母亲……母亲要算计你,要毁你的名声……”

“啊……”九姐儿听完脸­色­不由一变,邹氏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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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的反击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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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私通(上)

( 邹氏果然狠毒,既然经过这次的事恶了自己,那为什么不­干­脆换人?

竟然还想毁了自己的名声,难道就是因为自己不受她控制吗?可是毁了自己的名声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要知道六姐儿和八姐儿虽然婚事都初步定下,可是还没出嫁呢?难道她不怕有变吗?

“姑娘,别走神,小心扎了手……”

“嘶——”

只不过青杏的提醒完了,九姐儿只觉得手指一阵刺痛,低头看时,血珠已经冒了出来。ww

“姑娘……”青杏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慌忙给她拿过帕子来捂住。

“好了,我没这么娇贵!”九姐儿则推开她,站了起来,看着窗外那满院的葳蕤青翠。

“跟我出去走走吧!”她转头对青杏道。

“呃……”青杏一怔,目光就落在罗汉床上那满摊的锦绣上。

九姐儿当然知道她什么意思,笑了,“我心里不­干­净,绣不下去呀!”

青杏又一怔,然后满脸担心的看向她,“八姑娘……”

“好了,别问了,让我好好梳理一下吧!”九姐儿却摇摇头。

“哦……”青杏点点头,然后去拿了她那件春日穿的浅粉披肩出来给她披上,主仆两个就一起出了门。

漫步在那抄手游廊里,闻着空气中那独属春日的清甜气息,九姐儿的心情却毫无往日的喜悦快乐,相反满是沉重。

“……我并没听详细,只听见庄妈妈问那要如何毁这九姐儿的名节,她可是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然后就听母亲笑着说,放心,我自有计量,后来就听见外面有脚步声,那庄妈妈和母亲都噤了声,我也就钻在了圆桌底下……不过,九妹妹,我是真听清楚了,母亲和庄妈妈说的就是你——九姐儿,而且那天狗咬绣品的事也肯定有母亲的份,因为那天回来母亲就好一顿发火,将茶杯茶碗全砸了,那时我就在帐子后面,她只顾发火,没看见我,后来六姐姐来了,她才不敢砸了,还说是无意中碰掉的……”

“……”

“九妹妹,还有一件事,其实我……我早就想告诉你,但是一直没机会,你和六姐姐不好,我不敢往你这儿来,母亲……母亲还想让你去做六姐姐的陪嫁呢……”

——八姐儿的一番话又浮现在她脑海里。

八姐儿这个如木头人般的小哑巴,到底知道多少,她不清楚,估计邹氏也不清楚。

邹氏这般­精­明心细之人,之所以没能做到严防死守,大概也是因为她从来也没想过自己驯服的如此乖如此听话的一只软泥小猫咪也会反抗吧。

其实从私心来讲,这八姐儿未尝没有,如果邹氏给她挑了一个健康的男人,一家理想的婚事,她也许就不会来告诉自己这些了。

那让自己去做六姐儿陪嫁的事她不是就没说嘛,她还真不信她就找不到这么一个提醒自己的机会。

因为这毕竟是要冒风险的,而八姐儿这样的身份不最怕的就是风险吗?

她理解!

其实说来说去,还是邹氏行事太过了,她才捡到这份渔人之利!

只不过捡到这渔人之利又如何,她不是还是一筹莫展,身在矮檐下,敌人既强大又卑鄙,她是防不胜防呀。

也许……也许邹氏已经开始行动了……

这个想法吓得她脊梁骨一阵冒冷汗,步子也不由得停了下来。

记得前一段时间,翰林大学士的女儿就闹了一件丑闻,一样的和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是贴身的肚兜却落进了一个下人手里,不知怎么搜了出来,一顶私通的帽子扣了下来,那女儿自然百口莫辩,羞愤之下竟然就自裁而死。

她的这个大伯母会不会……会不会也想这个损招呢?

其实……也不见得非这样,她还可以……还可以随便雇个男人潜进她的屋子里,然后诬陷和她有私情。

再或者……

越想越心惊,她不敢再想下去,步子也越迈越沉重,直到最后有气无力地站住,蹲下身。

“姑娘……”走在前面的青杏回过头来,惊异的看着她,但看见她清秀的小脸上那满脸的泪时立刻吓坏了,“姑娘,您……您这是怎么了……”

她深吸口气,摇摇头,“我累了,想回去!”

青杏自然满心骇异,但看着自家姑娘那站起来、毅然转身的身影,也只好快速跟上。

“九姑娘好!”

忽然前面远远走来一个穿着大红­色­焦布比甲的窈窕身影,正是那翠翘。ww

“翠翘姐,忙什么呢?”

青杏知道她心情不好,不待她开口,赶紧上前笑眯眯的招呼。

“哎,”一听青杏问这话,那翠翘立刻垮了脸,“也没忙什么,大舅夫人过来了,这不,夫人让我去和厨房说一声加菜,要留舅夫人的饭呢。”

“哦……”青杏立刻点点头,看她一眼。

她眉眼不动,脸­色­不变,只是在心里暗暗笑了。

蒋氏为了攀高枝,和邹氏合谋将她拟定六姐儿陪嫁的人选,这样自然就要去回了严氏。

严氏开始倒也没说什么,因为这蒋氏为了安抚严氏,托人立马就给这蒋宇兴说了某大家的庶女,但是没想到事情生变,刚订好了,那家的姑娘竟然就病死了。

多腻歪呀!

而且那户大家还不愿退订,想将自己一个痴傻的女儿代替原先那个嫁给蒋宇兴。

严氏又岂会让自己的独子娶一个傻子,所以毅然退了。

但没想到那户大家嫌丢了面子,气不顺竟然往外宣扬说自家女儿本好好的,订了亲就病了还死了,其实是那蒋家大少蒋宇兴克妻呢。

你说这事……哎!

那严氏又什么人,追源溯本,就将这事归结到蒋氏头上,几乎每天都跑蒋氏这里来又哭又闹。

蒋氏自然上火,现在连安都不去请了,每日都托病躺在屋里,只不过这依然抵挡不住严氏­骚­扰的脚步。

转眼翠翘就走远了,而九姐儿也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看着那古香古­色­、熟悉的一切,九姐儿那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禁不住蹙了起来。

笑了半天别人,可是这一刻还是要面对自己的问题呀?

到底该怎么办呢?一定要想个办法,不能总是被动挨打……

“姑娘,周妈妈过来了!”就在这时,青桃推门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周妈妈。

“周妈妈,来,快坐!”九姐儿只好暂时将思绪收起来,赶紧招呼。

“姑娘别忙,老奴是奉太太的命来给你送茶叶的,您看看,这是正宗的武夷茶,表少爷从南方带回来的。”

那周妈妈对九姐儿摆摆手,然后拿出一个纸包放在桌上,一面说着,一面暗暗瞥向九姐儿的脸。

九姐儿微微一怔, ...

(笑了,“是吗,那我可要好好品品了。”

“呵呵……”周妈妈也笑了,又道,“看看,就知道九姑娘好这个,那大舅夫人一将这茶叶拿出来就跟太太提说让给姑娘送些来。”

九姐儿闻言却只是笑不说话,转身吩咐青桃烧水,沏茶。

那周妈妈脸上有丝讪讪闪过,但很快就又平静了,笑着告辞。

九姐儿客气一句,然后让青桃送她。

“姑娘,可是好久没有收到表少爷送的东西了。”送走周妈妈后,那青桃一面帮九姐儿斟茶,一面念叨道。

但说完之后才发现九姐儿没回话,整个人正处于一种神游的状态,不由得又唤一声,“姑娘……”

“谁说不是呢?”但没想到九姐儿却突然回她道。

“呃……”

“青桃,去将四少爷送的那本农书找出来!”

“姑娘,你……你要看书?”青桃又一怔。

“快点!”

……

“大舅夫人刚走,夫人应该是正在生气,连周妈妈都被打发到外面来了呢。”暮­色­苍茫之际,青芷匆匆的奔进屋来,对那正在窗前刺绣的九姐儿道。

“哦!”九姐儿抬起头,微微一笑,将手中的针放下,然后对外面那正在一边和绿萼说着什么的青桃喊道,“青桃进来!”

青桃闻言立刻进屋来。

“你拿着今儿后晌帮我找出来的那本书,和我去一趟三夫人哪儿。”九姐儿又道。

“呃……”此话一出,怔住的不只青桃,还有青芷和一边正忙着帮她分线的青杏。

“我?”青桃指了指自己。

“有什么不对吗?”九姐儿则点点头。

“没有!”青桃赶紧摇头,然后去拿那本农书。

青芷不说话,青杏则惊异的看一眼九姐儿,“姑娘,您要不明儿再去三夫人哪儿吧,这时恐怕……”

“要的就是这个时候!”

“呃……要不、要不让青芷陪你去……”青杏又道。

“要的就是咋咋呼呼的青桃!”九姐儿却又道。

“啊……”弄得两个小丫头禁不住面面相觑。

九姐儿却没再多说,勾­唇­笑笑,转身和那已经拿书回来的青桃一起出了门。

“太太让姑娘进去,来,姑娘请!”不出所料,九姐儿就没吃闭门羹,周妈妈通传完毕后,出来让她进屋。

她赶忙向周妈妈道谢,然后跟在那周妈妈后面两人一起进屋。

“母亲,听说您病了?小九特来探望!”

湘妃竹帘一挑开,就看见了那正歪坐在炕上满脸郁郁的蒋氏,九姐儿赶紧上前问候。

“没什么大事!”看见她,蒋氏脸上隐隐的似乎闪过什么,那郁­色­竟然不知不觉的去了几分,“来,快过来挨着我坐!”

“哦!”九姐儿立刻依言去挨着蒋氏坐好。

那蒋氏立刻让周妈妈吩咐吩咐小丫头们上茶拿零嘴。

“好了,母亲,您别让周妈妈忙了,知道您病了我还冒昧上门,主要是有要事来秉!”那九姐儿赶紧又道。

“要事?”蒋氏一怔。

“是!”九姐儿立刻将那本农书掏出来,一边掀开到某页,一边道,“母亲看看这个!”

蒋氏闻言则立刻放下了脸,“你这是来考我吗?你还不知道,我是大字认不几个,不像你们。”

语气里满是讽刺,九姐儿在心里扯扯­唇­,但面上立刻装出一副诚惶诚恐模样,“母亲,对不起,小九哪里敢又这份心,实在是一看见……一看见发财的路就欢喜的忘了形。”

“发财?”蒋氏听了一愣。

“是啊,母亲快看看,这里有幅Сhā图——”九姐儿又赶紧指给蒋氏。

“呃……树?这又怎么发财?”

“母亲有所不知,这叫金边冬青,又叫女贞树……”于是九姐儿就将这树寄生白蜡虫然后白蜡虫又产白蜡的事详细的对蒋氏一一道来。

蒋氏虽然尽力听着,只不过还是不大明白,一边听着,一边不断的向九姐儿发问。

“就像……就像那养蚕的一样,其实好多人到了白露处暑时节都会去山上弄些蜡丝回来然后卖给蜡商,这就是那所谓的白蜡。”看来蒋氏这个大蜡商的女儿,对这产蜡一块也是知之有限。

“呃……”

“这个,”九姐儿一急,立刻脱口而出,“表哥一定知道……”只不过话未说完,就又慌忙闭了口,垂头不语了。

蒋氏眸中也闪过一抹尴尬,但很快蒋氏就又笑了,拉了九姐儿的手,“你表哥这两天正好有空,不如明天让他过来,你和他说说,他识文断字,又对生意这块熟稔的很,你一和他说,他肯定心领神会!”

“这……”九姐儿却犹豫。

“嗨,表哥表妹也不是外人,说个正事又怎么了?”蒋氏立刻笑了。

九姐儿听蒋氏这么说,终于才点了点头。

看她点头,那蒋氏立刻笑了。

只是她所不知道的是,九姐儿也在心里笑了……

……

“姑娘,三夫人又怎么能答应您见表少爷呢?他怎么说都是外男,再说……再说那件事后,更应该避讳,这样……这样真的不妥当……”

只是青杏的话未说完,就被九姐儿打断了,“有母亲在场,有什么不妥当,再说我们说的可是正事!”

青杏还想说什么,九姐儿却又催促她,“快去帮我找衣服!”

青杏不动,看着她。

“你这个小道学!”九姐儿嗔她,然后又道,“好了好了,不让你伺候了,磨磨蹭蹭的,去给喊青桃进来!”

“姑娘……”青杏急了。

“对了,你去帮我走一趟,桌上有两个写着名字的纸包,是两块新样式的油皂,你去帮我给六姐姐和八姐姐送去,记住,别弄错了!”九姐儿却又吩咐她。

青杏虽然一百个不愿,但也只好去了。

很快,青桃就进来帮着九姐儿更衣。

青桃当然没这么多顾虑,相反,还故意将九姐儿打扮的漂亮。

因为这小姑娘有自己的心思,那时周妈妈话里话外总说那表少爷对姑娘有心思,她还以为那表少爷在听说老太君拒了这桩婚事后,会很伤心的,但谁知道……谁知道一说别家的闺秀,那表少爷就答应了。

“那家的姑娘长的真是确实标致,怪不得宇兴一眼就看上了呢。”三夫人还故意当着姑娘的面说这个。

也许三夫人有故意夸大的成分,但是有一个不争的事实却摆在面前,表少爷特意从南方回来,相看了那家的姑娘,而且点了头,不然怎么这么快就下了聘呢?

她这就让那表少爷看看,自己姑娘一点也不差。

要知道去年自家姑娘还没长开,今年可是大变化了,个子高了,身材有了, ...

(小脸也是也越来越鲜润俏丽。

只是平时姑娘不爱打扮,要是好好装扮一番,哼,让他后悔死。

“青桃,这衣服……会不会太艳了?”

九姐儿看着那摆在面前的那雨过天青玫瑰纹亮缎对襟褙子,还有那银丝彩绣棉裙,不由皱眉道。

“姑娘,不艳的,您看不见十姑娘六姑娘她们,那个不穿的那么美,就你总是灰素素的颜­色­!”小姑娘却还振振有词。

“呃……”

“这支钗子也要带上,还有着珠花……”

等到收拾好,九姐儿望着镜子里的那清丽动人的身影,不由一阵真实的恍惚。

几何时,她真的就长大了,出脱的越发美丽。

只是不知……不知前路等着她的到底是什么……

“好了,姑娘,走了!”青桃一边喜滋滋的看着自家主人,一边催促。

“等会儿!”但九姐儿却不动,直到门被推开,青芷急匆匆的奔了进来,低声在她耳边两句,她才点点头,站了起来。

青桃只听见“那几个婆子”几个字,不解,想问。

“青桃,去给我拿件披肩过来!”九姐儿却又吩咐她。

小姑娘也就不再问了,将全部心思都用在了那挑选披肩上。

春日的午后,阳光普照,树叶慵懒,人也恹恹。

九姐儿领着青桃刚刚站到廊下,那周妈妈就迎了上来,领了九姐儿进屋。

时隔几月,九姐儿终于又见到了蒋宇兴。

少年风采依旧,眼中的热切依旧,只是九姐儿却再也无冬月暖阳下的那份心跳感觉。

“表哥好!”九姐儿赶紧对蒋宇兴见礼。

“表妹好!”蒋宇兴还礼。

“好了,你们这两个孩子,客套什么,来,兴哥快坐,九姐儿也快坐!”那正位上坐的蒋氏则立刻笑道。

“是啊是啊……”那周妈妈也道,一边说着一边赶紧指挥小丫头们端茶倒水。

寒暄闲话了一阵后,九姐儿就将又那本农书拿了出来,并让蒋宇兴看上面对那女贞树的记载。

那蒋宇兴果然知道不少,很快就和九姐儿讨论分析起来,而且还说起了几处汝贞树的分布地及一些好建议。

果然是商人,商机处处入眼!

九姐儿不由在心里赞叹一句,又说起人工养虫的事……

看着两人你来我往,蒋氏不由笑的合不拢嘴,如果还将两人凑在一起,那老太君会不会又跳出来反对呢……

“太太,门外的小丫鬟说老太君身体不适,让你过……”但这时周妈妈却匆匆的进来,惶急的对她道。

“是吗,呵……”蒋氏听完却笑了,正是时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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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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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私通(二)

( “九姐儿,你先招呼一下表哥!”蒋氏站起身来对九姐儿道。ww

“怎么了,母亲,出了什么事吗?”九姐儿闻言也赶紧站了起来。

听九姐儿问,周妈妈就要说话,但不想却被蒋氏摆手制止,周妈妈立刻噤了声。

“一点小事,我去去就回!”蒋氏又对九姐儿道。

“这……”九姐儿看了看蒋氏,又看了看那蒋宇兴。

“表妹,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在南方时我有个朋友一次感了风寒,咳不止,那当地的老医师给他开的药里就有虫白蜡这味,我们是不是可以从药理方面入手呢……”正在这时,那正低头看着九姐儿带来的那本农书的蒋宇兴忽然抬起头来道。

“药理?”九姐儿一怔,“对,还是表哥想的周到……”

看九姐儿的注意力又回到刚和蒋宇兴讨论的那个话题上,蒋氏立刻一笑,然后不声不响的招呼周妈妈走了。

“太太,这……合适吗?”周妈妈却有些惴惴的,出了门就问。

“有什么不合适?我不是留了翠梅在一边吗?再说门口还有丫鬟下人守着,又不是孤男寡女。”蒋氏却又笑道。

周妈妈不说话,只是蹙眉。

“好了,就是真有点什么也不怕!”

“可是老太君哪儿……”

“别担心,现在这丫头是老太君眼前的红人,你没见上次那狗咬绣品之事吗?如果兴哥真娶了她,呵呵……我们蒋家说不定今后就攀上皇后了。”

“呃……”周妈妈一怔,看着蒋氏,有点不知该说什么的感觉。

让她千方百计的吹口风,要将这九姐儿许给自己侄子,可回头又让她去漏口风,那事甭想了。‘

可是如今又重新生了这个打算,你说她这位主子这是什么作风啊?

反反复复……她都替她不好意思,哎!

还有,你说九姐儿那小机灵杯,能总任你圆圆扁扁的搓吗?

“哎,你以为我愿意这样,”看周妈妈不说话,那蒋氏立刻又叹息道,“你难道没看见我那个大嫂吗?整日来找麻烦,都快将我当成千古罪人了。”

听了这个,周妈妈禁不住也跟着叹息一声,然后劝慰,“太太,放心,依老奴看这九姐儿对兴少爷也挺有好感的,您想的没准就成了。”

“但愿吧!”蒋氏闻言脸­色­又­阴­转晴。

“……我没什么的,老毛病了,你们又何必兴师动众呢?”

蒋氏到了延寿堂的时候,其他的几位夫人都到了,而老太君虽然没什么­精­神,但看上去并不像有大事的样子,此时正则靠在榻上,对几人一脸恹恹的说着。

“什么叫兴师动众呀?您老病了,我们本来就该在跟前侍疾。”老人话音刚落,那甄氏立刻就抢着卖乖讨巧,还挤开其他人,帮老太君轻轻捶腿。

蒋氏和苗氏见了,立刻看邹氏,希望她能说这甄氏两句。

但那邹氏却不像往日一般,只揶揄的笑道,“将人们全嚷嚷来的是你,这会儿献殷勤的又是你,好像我们都不是孝顺媳­妇­,就你是。”

“大嫂,别这么说,往日里都是你们孝顺,今儿这机会就让给我了。”看邹氏不说她,那甄氏越发得脸。

“对了,老太君,昨日我得了几贴止痛膏药挺灵的,一会儿差人给你送两贴来。”邹氏便不再理她,只向着老太君道。

“什么膏药这么灵?”不待老太君开口,那苗氏便问道。

“是宫里御赐的,不过听说是十里外的山上的一个道长配的,那道长仙风道骨,不只会配药,会看病,算命也挺准,人们都叫他‘老神仙’。”

“哦,是吗……”众人立刻都来了兴趣。

这时翠屏端了茶和瓜子上来,几人便围着老太君坐下来,纷纷问起那“老神仙”之事……

……

“观音菩萨,求求您,保佑我快点觅到一户好人家吧……”

就在邹氏绘声绘­色­的给几妯娌讲着“老神仙”之事时,在文家的祠堂里,一个妙曼娇俏的身影也跪在神像面前求神拜佛。

正是那文七姐!

嫡母甄氏不拿她的事当事办,姨娘虽然急但是认识的人有限,她的父亲四老爷文崇海又懒得在这方面费心,所以今年已经十四岁的她连个提亲的都没有。

最可恨的是她本来有一个成为王府侧妃的机会,还让那九姐儿占了,现在不知大房冷了她,不知为何,这几日那六姐儿也对她爱理不理了。

无奈郁闷至极,她忽然就想到了求神拜佛,希望老天保佑,快给她降下一份好姻缘来……

“姑娘,不早了,回去吧!”这时候那青菊走进来道。

那七姐儿看了看外面,也就站了起来,收拾了收拾,然后和青菊一起向外走。

出了祠堂,转过一片花树,然后就是假山。

但就在主仆两个走到那假山处的时候,就听假山后面有说话声传来——

“……真的吗?那九姑娘真的和那蒋家大少在三夫人屋里私会?”

“那还有假?是那三夫人故意的呢,不仅自己躲出去了,连丫鬟们都带出去了,屋子只剩两个人……好了好了,不说了,我特意将你叫道这个背地方来就是不想让人听见,不然会出大事的!”

说话声止了,接着就是一阵脚步声,然后从假山后面转出两个小丫鬟来。

两个小丫鬟很谨慎,出来后四下望了一番,才相偕着走远。

直到那两个小丫鬟看不见了,另一边的假山处才又转出另外两个身影。

“青菊,我的运气来了……”其中一个身影对另一个道。

……

“四姐儿还真是犟,哎……”

“说的就是……”

——而延寿堂的那帮媳­妇­们则已经从那“老神仙”处转到四姐儿的婚事上。

“老二媳­妇­,如果四姐儿下定决心要退亲的话,就让她……让她退吧!”议论叹息了一阵,那老太君忽然沉声道。

呃……

众人都一怔,看向她,然后又看向二夫人。

“老太君,这……这还是使不得呀,要是退了的话,四姐儿能找个什么样的?别说国公府这么高的门第,恐怕就是好一点的人家都不好说吧。”但是那二夫人沉吟了片刻,还是毅然摇了摇头道。

李太君闻言没说话,只是目光落在她脸上,良久,才轻叹一声道,“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之后屋里就沉默了下来,之后在沉默中那七姐儿就匆匆的进了延寿堂——

“老太君,听说您身体不适,孙女特意去了祠堂给您求福,但不成想回来的时候真的就看见了……看见了祥瑞……”那七姐儿先向各位惊异的看着她的长辈行礼,然后又看向李太君道。

“祥瑞?”无疑,这七 ...

(姐儿也是聪明之辈,很快,众人的好奇心就被她吊了起来。

“对呀,一片五彩祥云,就栖落在三伯母的院子上方,这会儿青菊正在那儿看着,而孙女就火速的赶来请老太君还有母亲及各位伯母移驾呢……”

“我那里又来的什么祥瑞彩云,七姐儿,你看错了吧?”只不过话音未落,就被蒋氏打断。

“怎么,三伯母,不让大家去看,是想独享那祥瑞,还是你屋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七姐儿!”这次斥断她的却并非蒋氏,而是邹氏。

“大伯母,真的……”对于自己这个大伯母,七姐儿向来是又敬又怕且讨好,这会儿被她呼喝,自然瑟缩着,满是委屈。

“这孩子,今儿怎么这么没轻重了……”邹氏边说着,边看向老太君,然后又转头去看那冷眼旁观的甄氏。

老太君没说话,只是看看这七姐儿,又看看蒋氏,最后也看向甄氏。

蒋氏脸­色­很是难看,一阵青红变幻。

“老太君,既然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说她亲眼见了祥瑞,那我们就不如,要是她胡说八道,我回去定会好好管教她!”

甄氏本来没准备管七姐儿的事,但这会儿被老太君和邹氏盯着,不得不开口说话,只不过这厮是断没有息事宁人的好脾­性­的,而是主动将事情挑起来,唯恐不乱。

“既如此,那三弟妹就带着我们吧!”这时那一边的苗氏也道。

“这……”蒋氏迟疑着,脸上现出为难和惊悸的神情。

“好了好了,看什么,小丫头闹着玩的话也信!”这时那邹氏却反而笑着阻止,只不过边说着,又去看李太君的脸。

“走,!”李太君目光沉了沉,然后果断的道。

听她发了话,一边的翠峰和方妈妈赶紧来扶她。

“老太君,您这身体还不适呢……”邹氏却还在一边唧唧歪歪的。

“七姐儿,带路!”李太君却又对七姐儿一摆手。

七姐儿娇媚的脸上立刻又露出得意的笑,转身向前走了。

众人随后跟上,只是那蒋氏却还在原地站着。

“三嫂,快走啊!”甄氏已经看出些门道,转头狡猾的笑着唤她。

蒋氏又踌躇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决绝,最终跟上。

败露就败露吧,反正她已经决定了将这九姐儿嫁给侄子,这两个人真的很合适。

刚才看见两个一起讨论生意上的事,她就有一个预见,那就是蒋家会有大发达。

到时,她家水哥和十姐儿都会跟着沾光的!

再说这两孩子也没做什么,只不过是说说话,一边还有大丫鬟,外面还有下人,这也不算什么的……

蒋氏的表现自然被那走在最后面的邹氏尽收入眼,她当然也能猜透自己这个弟媳在想什么。

呵呵,不过你想得美,我偏偏让你弄个­鸡­飞蛋打,里外不是人……

一行人,七姐儿和蒋氏走在最前面,一边跟着周妈妈,几人都步履迈的匆忙。

只不过进了院子,到了门口时,蒋氏和周妈妈的步子明显就慢了,因为院子里有种不寻常的寂静诡异。

门口的几个婆子丫头不见了,再往里走,就看见翠梅趴在小桌上酣睡。

蒋氏脸­色­不由一变,周妈妈则立刻奔过去推翠梅,“翠梅,翠梅……”

“太太,周妈妈,您俩回来了……呃,老太君,各位太太……”

翠梅被推醒了,睁开朦胧的睡眼看向二人,但猛然却发现二人身后的一群,立刻惊慌的站了起来,睡意全消。

“表少爷呢?”蒋氏劈头问她。

翠梅闻言吓得一个激灵,瞬间花容失­色­。

一边的七姐儿则笑了,看来事情比想象中要有收获,她本来是想让这九姐儿嫁给蒋宇兴这商户子,但看现在这情况,呵呵……没准九姐儿会更惨。

她再也不提那什么祥瑞之事,转身快步的奔进那东次间。

甄氏这个爱热闹盼热闹之人自然紧紧跟上,再就是苗氏,李太君也一把推开搀扶着她的两人,快步往里走。

只不过走到门口,却倏地转过头来,目光凌厉的看向那已经面­色­如土的蒋氏。

蒋氏被她的目光吓得浑身一颤,几欲倒下,好在一边的周妈妈适时地扶住了她。

邹氏是最后一个迈进屋子里的,虽然尽力掩饰着,可是她那白净的脸上仍有丝丝兴奋与得意地笑。

只不过很快,她就笑不出了——

“八……八妹妹,怎么……怎么是你……”

前锋军七姐儿一声骇异的大叫,让邹氏脸不由瞬间一僵,可怜那笑意还未褪尽,这会儿猛然换表情,脸部肌­肉­来不及调整,不服使唤,那神态看上去真的好狰狞好扭曲。

邹氏就带着这幅表情,急切的挤开前面围着的人,然后入眼的就是那铺着云蟒妆花段子条褥大炕上躺在一起的一对青年男女。

虽然两人衣着整齐,但是紧挨着,女子还滚进了男子的腋下,状态极其亲密。

那男子俊逸白净,正是蒋氏的侄子蒋宇兴;而那女子虽然瘦弱,却娇怯美丽,正是邹氏的庶女文八姐。

“文八姐,小八……”

那邹氏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再看了炕上那女子一眼,当确定所见的确实不错时,立刻疯了,再无往日一丝的淑德雍容,扑上去就狠狠地甩了那还杏目紧闭的八姐儿几个耳光。

那文八姐被打醒了,睁开眼,当看见邹氏那张恨不得杀了她的脸时,第一反应就是马上蜷起身子,一脸惊恐的道,“母亲,别打我……别打我,我这是做梦吧……我没做错事呀,一定是的,母亲……啊……这、这是哪儿?我怎么在这儿……”但稍后这姑娘似乎就认清了状况,觉得不对劲,无意一转头,猛然看见了那躺在身边的男人,禁不住立刻发出高分贝的失声尖叫,“啊——”

“贱人,你还有脸喊,我的脸都让你丢光了……”邹氏见了,又是满腹的气,一把将八姐儿扯下炕来,就又要打。

“住手!”但这时却只听李太君一声怒喝。

邹氏一怔,理智瞬间回笼,看向老太君,却已经换上了一副哀婉悲凄的神情,“老太君,我……我丢脸死了……”

“你确实丢脸死了,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又有一份大家主母的风仪,简直就像个市井泼­妇­!”但不待她的话说完,那老太君就是几句声­色­俱厉的训斥。

“呃……”邹氏惊呆了,要知道这可是多年来第一次被婆母如此对待,以前虽然不喜她,但总是给她留足面子,而且还将管家大权交给她。

“老太君……”憋屈愤恨,让邹氏的眼泪瞬间落下。

“还说冤了你了怎么?小八自来又老实又乖巧,那­性­子软的就跟泥捏的似的,你看看你将她吓的这个样子,还有刚才的那番不分青红皂白的打骂, ...

(你对她有一份爱护吗?难道就是因为她不是你肚子里出来的吗?”

但那老太君却并没因此就罢休,而是瞟了那一边惊恐的恨不得钻进地缝里的八姐儿一眼,又继续道。

显然,这番话很是深刻犀利,有振聋发聩的作用,众人也不由同情的对八姐儿摇摇头,然后又纷纷向邹氏投来异样的目光。

“不是……老太君,我……”面对这样恶名,邹氏慌了,顾不得再愤愤,张口就欲辩解。

“小八,今儿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快尽数说来——”但老太君却并不听,转头去问八姐儿。

当然,众人也更关心今日之事,包括那被婆婆狠狠打了脸的邹氏,她怎么也想不出­精­心设计好了的一切怎么就中途换了自己屋里的女儿。

——于是那目光瞬间纷纷落在那八姐儿的身上。

只不过八姐儿却并没能满足众人的愿望,只见她小脸苍白着,一边瑟瑟抖着,一边低泣,一句话也说不出,看得众人发急。

看她这副怂样子,邹氏目光狠狠眯着,就又要发火,但看了一眼那已经坐在了正位上满脸寒霜的李太君最终也只能强抑了火气。

李太君又看了八姐儿一眼,有些无奈的深吸口气,然后转眸看向那已经被下人移到一边的榻上、刚刚被蒋氏唤醒、此刻正一脸迷蒙的看着众人的蒋宇兴。

“兴哥,快说说,这是怎么回事?”看婆母的目光看向侄子,那蒋氏就是一个寒噤,赶紧捅了捅他,低声道。

“来人呀……快来扶九姑娘一把呀,九姑娘昏在地上呢……”但这时却听门外传来翠翘的一声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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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怎么样?嘻嘻……下章继续­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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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计成——

( “……小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母亲,小九,还有表哥正谈生意上的事,周妈妈就来叫母亲,母亲说她去去就回,留了翠梅就走了,但是刚坐一会儿,八姐姐就过来了……”

“因之前我让人送了两块油皂给六姐姐和八姐姐,八姐姐是专门来向我致谢的,只不过我屋里没人,八姐姐就找到正屋来,她说六姐姐原本也要来了,不过午后有点没­精­神,索­性­就睡了,她就自己过来了,原本我想再和表哥说两句就回去招呼八姐姐的,因为我和表哥生意上的事已经谈好了,但没想到的是却忽然就觉得头晕……”

“我看那香炉里燃着香,只觉得是那香太呛人,就嘱托翠梅姐姐换一换,翠梅姐姐就去换了,但去了好久都不回,我就亲自去外屋叫她,谁知头迷迷糊糊的越来越晕,不知怎么就走到那西耳房去了,再接下来……接下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坐在杌子上,面对着府中最高领导人和几个高层,九姐儿两只手规规矩矩的交握着,低着头,一副被审讯的模样。ww

只不过脸上的神情恹恹的,眼角还微微水润,一看就是在强抑着哈欠,这多少破坏了审讯的严肃­性­。

“就这么正好,你就出去了,小八就留在了屋子里,还跟……跟那个无耻男躺到了一个炕上。”

只不过九姐儿卖力的叙述了半天,有一个人却极力的不买账,那就是邹氏,此刻的邹氏似乎再也难以维持那份淑德雍容,张口就是尖刻讽刺。

九姐儿还没开口,有一个人就不­干­了——

“大嫂,你说什么?我侄儿好好地在三房的这一亩三分地上,没招谁惹谁,什么无耻男?还请你将话说尊贵点好不好?”正是蒋氏。

当着她的面,这样说她的侄子,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要知道,这个她看着长大的侄子在她的心目中并不比亲生儿子低多少。

再说这会儿,她这个大嫂是不是该搞搞清楚,不是我家侄子去睡你家女儿的炕,而是你家女儿主动跑我这儿来和我侄子睡一起……呃,当然,没做什么。

但那清誉肯定是毁了,聘则为妻奔则为妾,你家这会儿肯定是占被动的,而你却不思量着做亲,反而还骂我侄儿,别看我蒋家是商户,你家是侯爷,弄掰了,照样不要你女儿。

反正这八姐儿也不得她心!

她本来意属九姐儿的,可是……不过,还好吧,她还是没什么损失的,这小八虽然不中用,但好拿捏,这也算各有利弊吧……

“你……你竟然这般跟我说话……”这还是邹氏第一次被蒋氏这般顶撞,她禁不住又气又恼,一张白净的脸上也是青红变幻。

“老大媳­妇­,”只不过话音未落,就被那老太君打断,“你先别挑剔别人怎样待你,要先看看自己是怎样待别人的!”

“老太君……”邹氏立刻变了一副哀婉的脸­色­,看向李太君。

“好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了,说正事要紧!”李太君抢白她一句,忽然看向那缩在众人后面那欲悄悄溜走的七姐儿,一声怒喝,“小七,跪下!”

众人吓了一跳,那七姐儿更是吓得浑身一颤,“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上。

“你说,这一切是不是你搞出来的?”李太君又厉声问道。

“不……不是,老太君,不关我的事呀……”七姐儿吓坏了,禁不住落泪纷纷。

“不关你的事,那你说说,为什么那些丫鬟婆子还有九姐儿几人都中了迷香时,而你却跑到我哪里胡扯什么祥瑞?你根本就是故意引我们来见这一幕,还说不关你事,看来只有家法伺候你才肯说罢。”

“不、不……老太君,饶了我,我说……”一句家法,吓得七姐儿即刻花容失­色­,然后就将在假山后听到的一股脑抖搂出来。

“你胡说什么?”只不过她刚刚说完,蒋氏就跳了起来,“明明是你小小年纪就心思狠毒,设计了一切,此刻却反而却将脏水泼我身上,泼九姐儿身上,你也不想想,要是我家九姐儿真的这么没轻重,能得了那母仪天下的杨皇后的眼,能去给皇后绣礼服吗?”

又是一个搞不清状况之人,要知道如今那九姐儿可攀上皇后了,今非昔比,而她这个嫡母自然说话也硬气。

“真的,我真的听到了……”七姐儿还在强辩。

“听到了好……听到可以,现在当着老太君的面,你将那两个丫头指认出来。”蒋氏又道。ww

“这……”七姐儿闻言就是一愣,要知道这府中丫鬟众多,她又是隔山听人说话,要如何指认,呃……不过,她忽然就想到一个人,于是立刻道,“老太君,其实当时不止我听到了,还有一个人也听到了。”

“哦?”

“那就是青菊!”

这话一出,蒋氏立刻蹙了眉,那站在众人身后的邹氏则是目光微微一闪。

很快,青菊就被传召上来——

“没有,奴婢什么都没听到……”只不过那战战兢兢的青菊并没给七姐儿带来她想要的答案。

“青菊,你说什么呢?你再好好想想,在假山后面。”七姐儿大急。

但青菊却还是摇头。

“青菊,你装什么傻?你是不是背叛我了?”此刻的七姐儿禁不住大怒,就想要扑上去狠狠摇晃青菊。

但却被方妈妈一把拉住,青菊也被带下去了。

七姐儿的脸禁不住瞬间如一片死灰。

“去帮七姑娘收拾收拾,明儿送进庵堂!”这端老太君则深吸口气,然后对方妈妈命令道。

“不要,老太君……祖母,你饶了孙女吧……求求你……求你……”那七姐儿闻言瞬间瘫在了地上,大声哭求。

老太君不说话,只闭上眼,那方妈妈便来拉那七姐儿。

“老太君,救命……饶命……求求你,饶了这个孽障吧,她虽然不肖,却是我一辈子的指望呀,求你求你,将我送去庵堂吧,我待她受过,处罚我吧……”

但这时,门口忽然就冲进来一个穿桃红­色­锦缎褙子的女子,一进门便一面哭着,一面跪蹭着直向老太君这边来,然后抱住老太君的脚,连声哀求。

正是七姐儿的亲娘林姨娘!

看着那哀恸大哭的林姨娘,众人禁不住一阵唏嘘摇头,只不过却并没人劝,一是这件事实在太过火,二就是这七姐儿混的口碑有点差。

甄氏就别说了,那苗氏也极不喜这七姐儿,蒋氏又是这次的对头,而邹氏又因为特殊的原因不能劝。

——所以众人只是看着,沉默。

“太君祖母,还请您饶了七姐姐!”终于有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喧闹中的沉默。

众人一怔,李太君也一怔,然后纷纷惊异的望向那个开口的人——九姐儿!

“小九并不是要做什么宽厚大度的样子,只是就事论事,七姐姐一直在闺中,身前身后都有丫环侍奉, ...

(东西也有丫鬟看管,她又怎可能私藏迷香这类的东西不被人知,指不定也是被人利用了呢。”

九姐儿并不理会众人的目光,对着李太君娓娓道来。

她并不是要扮圣母,而是有两点:一是确实如刚才她所言,这七姐儿是被人利用;第二点就是这七姐儿可不能这么快就出局,既然邹氏可以利用她,她自然就可以反利用她。

要知道经过今儿这事后,她和这邹氏就是真正的破了脸,这邹氏对付她将会再也无所顾忌,这样她就必须要多培养同盟。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她势必要让这李太君多看看这事里的门道,多了解一下这事情的残酷复杂。

不然,没这李太君护她,也许她明天就被这邹氏无声无息的弄死了。

想想啊,爹指望不上,嫡母又是这样一个自私不仗义之人,亲娘又不像七姐儿这娘一样有面子。

好在苏师傅还为她考虑——

“太君祖母,还愿能将这事情彻查清楚,小九自然人轻言微,但是那皇后的绣品如果再出差错,谁也担当不起呀。”赐了她一项大优势。

老太君闻言,禁不住深深蹙起眉,思索一下,然后看向脚边那还是不停地哀哭的林姨娘,“好了,你别闹腾了,起来吧,小九求情,我这次就饶了小七,只不过重罪以免,但轻罪难饶,拖下去,家法伺候!”

最后一句,自然是对一边的方妈妈说的。

林姨娘听了一怔,还想再求。

但是那方妈妈却已经指挥着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快速的架起那七姐儿向门外而去。

那林姨娘自然也即刻跟了出去,瞬间屋内清净了。

“老大媳­妇­,我勒令你尽快查清这件事!”老太君又发话道。

“是,媳­妇­一定会明察秋毫!”应得很是痛快,当然,可是找替罪羊,还可以敷衍抹活。

“为了避免你查案管家太幸苦,回头你将家里的事分些给老二媳­妇­她们几个!”

“啊……”

“哦……”

老人一下午说了一大堆话,只不过很明显这句最有效。

分权可是戳中邹氏最大的痛点了,果然邹氏就愣住了,然后脸­色­瞬间变得格外难看。

其他三人也愣住了,但眉间心上却是满满藏不住的喜悦。

要知道邹氏独揽府中大权n多年,这还是老太君第一次提分权的事,自然是有人笑有人愁。

“还有一件事,”李太君扫了一眼那整个过程中一直在角落里面壁而跪的八姐儿,然后又看向蒋氏,“去叫你侄儿过来吧!”

蒋氏闻言先是一怔,随后赶紧转身去了西耳房。

文家众人处理事情,这蒋宇兴自然被清了场,只不过事情还没解决又怎能走,所以就被暂时软禁在西耳房里。

“小八,你也过来,过来呀……”李太君又喊八姐儿。

直到喊了两声,那八姐儿才蹒跚的爬起来,畏畏缩缩的低头走了过来。

看见这八姐儿,邹氏就是一肚子气,索­性­将头一扭,看也不看她。

但李太君却偏偏让她看,一指那八姐儿,还有蒋氏领进来的那蒋宇兴,对她道,“马上安排,让他们两个定亲!”

邹氏听完脸­色­变了几变,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能怎么样呢?这八姐儿怎么都是自己这房的女儿,再吞气,这婚事也是必须促成的。

再说,和这蒋家做了亲,倒也不是坏事,蒋家虽然没别的,可是有钱呀,而现在这府上缺的不就是钱吗?

看来以后自己要对八姐儿这怂货好点了……

“老太君,你放心,明日我就会去安排!”想到这些,邹氏脸上那招牌笑容又渐渐的摆出来了。

只不过她的话音刚落,那从进来之后也像八姐儿一样羞愧的垂着头的蒋宇兴却一怔,抬起头来。

李太君犀利的目光立刻落在他那张英俊的脸上,那蒋氏也赶紧小声的叫他一声,“宇兴……”

“全凭姑母和各位长辈做主!”蒋宇兴很快的一躬身道。

众人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只是等老太君和邹氏几人开始低声商量今日之事的善后时,那蒋宇兴才暗暗转眸,看向那正跟低着头的八姐儿说着什么的九姐儿,脸上有丝丝的遗憾和忧伤滑过。

他与她终究还是无缘吧……

不是无缘,而是无份!

九姐儿不用抬头,也能感觉到那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她禁不住在心里轻轻一叹。

虽然她理智她自持更懂得趋利避害,但曾经有一瞬,她也有过这样一个不敢与人说的想法,那就是不计一切的等待他奔向他,毕竟这是她在这异世中遇见的第一个萌生好感的男人,就像那五姐儿一样,决绝一次,勇敢一次。

可是这个想法在听说他点头应下了另外一门亲事时宣告土崩瓦解,那一刻她才瞬间明白,其实她对于他来说也只不过是一个有可能婚配的人而已,他的多情,他的亲近,也都是因为这一点。

反之,也并不是非她不行!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可惜的呢?

她是断不会为了他自堕邹氏之陷阱,让自己的人生变得那么被动的,所以她利用了他好好的筹谋了一场反算计。

再说,邹氏的打算可并不是让她嫁商户子这么简单,这个恶毒的­妇­人,除了迷香之外,她想应该还给她准备了另外的东西。

因为她带青桃过来的时候,专门吩咐青杏青芷躲在暗处看,一旦见有婆子丫鬟鬼鬼祟祟行不轨也莫声张,只需偷梁换柱将那­阴­谋扼杀便可。

此刻她还没机会和这两人通气,她想今日这么顺利也许背不住就是有二人的作为在里面……

事实证明九姐儿所料不错——

“姑娘,那修剪花木的商婆子还真的就是大太太的人……”

“哦?”

“这商婆子趁着翠梅姐姐去净房之时,就偷溜过去,拿了一些东西放进了那风炉边的茶壶里呢,被我和青芷看了个正着,等她走了,我们就又偷偷的过去,将那茶壶里的水倒掉了。”

从正屋回来,青杏就迎了上来,一面帮着九姐儿换衣服,一面低声向她秉道。

九姐儿却只是一脸凝滞的点点头,不说话。

那商婆子放进去的应该是有催情之类作用的东西吧,本来就中了迷香,再弄点这个,她和那蒋宇兴迷迷糊糊的就乱了­性­,那样的结果她都不敢想想,这邹氏的用心还真是不是一般地险恶呀。

“姑娘……”被她的情绪感染了,那青杏不由担心的叫她一声。

“放心,这段时间她没法动我——”看了看她,九姐儿又道,“一是不敢,明儿老太君会让翠峰过来,她势必会有所顾忌;二就是她这几天没空,八姐儿的事要­操­持,还要防备二太太她们分权,这些琐事够她忙活一阵了。”

老太君确实 ...

(是个明白人,将一切事情安排好后,又问起她绣品的事,然后就说自己贴身的大丫鬟翠峰活计好,问她要不要翠峰过来帮她,她自然赶紧应了。

说这些时,她分明主意到邹氏掩在笑容下的那份愤与恨。

另外,这八姐儿的事也有的邹氏伤脑筋了,虽然将庶女嫁个有钱的商户还不错,但问题是她已经将这个庶女卖给了另外一个人家。

再加上蒋氏苗氏尤其是甄氏这些做梦都渴望府中大权的人,这邹氏有的烦了……

而她则需在­精­明强­干­的邹氏将这些应付妥当之前,找到更好的自保方法。

她的目光就落到了那罗汉床上的半床锦绣上,而最好的自保方法她则压在了这杨皇后身上。

“君正比你大几岁吧?”

“你和君正都是好孩子……”

上次见面,这杨皇后口口声声都会将她和这苏君正提在一起,当然是受了苏师傅的影响。

因为这苏师傅一向都有帮她和苏君正报媒的念头,这也是当时在文景水那里见到这苏君正那人深深看她的原因,应该是这苏师傅也向这苏君正流露了这份心意。

只不过因为她自来不回应的原因,苏师傅从来未讲这话挑明。

为什么不回应呢,当然是因为这苏君正不合心意,对这缺乏坚贞的蒋宇兴寒心,但对于这心思过于机巧以致有些谄媚趋炎的苏君正她同样不感冒。

虽然误落这古时空,无法掌控自身的命运,但对于这爱情,她还是存在着一份美好期望的。

期望中,她爱的男儿必须是铁骨铮铮、傲骨嶙峋之人,能给她绝对的安全感,是她遮风挡雨的依靠……

“姑娘,十姑娘邀你一起去看八姑娘!”憧憬中,却听外面青桃的一声。

“哦……”她一怔,站了起来,正是时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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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出府——

( 等九姐儿穿好衣服出来时,才发现要去看八姐儿的人不只十姐儿,还有四姐儿。

她有几日不见四姐儿了,没想到竟瘦了许多,圆圆的鹅蛋脸削尖下去,身上的衣服也松松的。

“我没事!”看九姐儿盯着她看,那四姐儿立刻对她笑笑,只不过那笑容着实有点勉强。

九姐儿也就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握了握四姐儿的手。

“走吧,我们快去吧,不然天就黑了。”十姐儿在一边催促道。

等到了八姐儿屋子里时,三人才知道早有人捷足先登了——

“……你哭什么哭?难道真的舍不得那瘸子,要我看,这商户子比那瘸子强多了,那瘸子从马上摔下来,我可听说,没用的不只那腿,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六姐姐?”

“什么都没有,你这小破孩,问什么问,一边去……”

正是那六姐儿和小十一

屋内的对话声传入屋外三人耳中,三人顿时红了脸。

这六姐儿,还真是够……够豪放;这邹氏,还真是够……够缺德。九姐儿在心里暗暗摇头。

“哎呀,四姑娘,九姑娘,八姑娘……快请——”八姐儿的贴身大丫鬟青柠看见几人,赶紧迎上,殷勤的为几人打帘子。

“六姐姐,谁是小破孩?你不能欺负我……”小十一还在纠结六姐儿的话。

“来的正好……”六姐儿却已经不再理她,看向刚进屋来得几人,“快来劝劝这文八姐,一个劲的哭,真没意思。”

三人听了她的话看向那文八姐,双眼红肿,鬓发散乱,此刻正靠坐在那罗汉床上不停的用帕子抹泪。

没想到这软泥­性­子般的八姐儿竟然也如此不简单!

九姐儿见了,却禁不住暗暗的扯­唇­。

要知道她让青杏送这八姐儿的纸包里其实并非只有油皂,还有一个小字条,这八姐儿是知道她的计划的。

她本来还担心这八姐儿惧怕邹氏,不敢赴约,但没想到蒋氏刚走,这八姐儿就到了,而且还是走的她屋子那边的小门,既可以顺利避过这邹氏的耳目,到时说起来还有话说——

去找她,自然走捷径,不饶正屋。

当然,最能体现这八姐儿缜密心思的还是事先去六姐儿处的那趟,拉六姐儿一起去谢她,那一向爱睡午觉的六姐儿当然不动,最后自然落个她独自前往的结果,呵……师出有名。

再加上刚才在三房里那副吓死吓活的样子,此刻在这里这幅哭哭啼啼的样子,谁又能想得到其实这一切都是她自愿,哎,好演技呀。

想想也是呀,活在如此狭隘又狠毒的邹氏手下,没点手段,只能早死早超生……

九姐儿思虑之时,那四姐儿和十姐儿已经坐在八姐儿身边开解她,十姐儿更是列举表哥蒋宇兴的诸多优点来安抚她。

“看看,你又哭个什么劲,不识好歹。”那六姐儿听了,立刻又抢白这八姐儿道。

“是啊,八姐姐,这事­阴­错阳差而已,根本就怪不得你,你还是想开些吧!”九姐儿看了那八姐儿一眼,眸光微微一转也道。

果然,这句话很有效——

那六姐儿立刻不说话了,怎么着都是当时她懒惰,硬让这八姐儿一个人去向这九姐儿道谢,不然有哪里会惹上这事非。

本来就因自己的婚事郁闷不已的四姐儿这会儿也就跟着闭了口。

“都是这七姐儿惹出的事端!”那十姐儿则是怨恨的提起了那七姐儿。

那小十一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看看这个,又看看哪个。

看事情向着所期望的方向发展,九姐儿心头暗笑,但面上却故作一声叹。

但没想到的是,这一声叹却让那四姐儿的泪水也滚滚而下。

几人吓坏了,又赶紧对那四姐儿好一番劝慰。

看着那哭的泪水涟涟的四姐儿,这会儿九姐儿真的叹息了。

娶小妾不可怕,可怕的是袁世欢那态度,此刻这关系就已经闹得如此僵,过了门之后,那日子就更难以想象了。

只不过这谁能改变呢?文崇河和苗氏贪那国公府的门第和富贵,坚决不让退婚。

其是这四姐儿也已经认命了,这一刻也只不过宣泄而已。

三少爷文崇日身为男儿,尚不能主宰自己的婚姻,更何况她这么一个闺阁女子。

哎!

只不过她这般傲气不喜争斗算计的­性­子,前景堪忧啊……

“这都怎么了嘛?一个个的,真没劲……”那六姐儿自然最不会劝人,只在一边嘟囔。

“六姐姐,听说你前几日得了一只拂林狗,可否抱出来让姐妹们见见!”看着外面那渐渐暗下来了的天­色­,九姐儿则对那六姐儿递了一个颜­色­道。

那六姐儿一怔,即刻会意,笑了,然后吩咐自己带来的大丫鬟青香去抱狗。

很快,那青香就抱了一只小狗过来。

那小狗一身白毛,个头不大,却生了两只如扇大耳,显得憨态可掬,十分可爱。

饶是再早慧复杂,毕竟也只是一帮十几岁的小姑娘,很快,众姐妹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纷纷上前逗弄那小狗。

“贝贝会握手会拜拜会衔物,还会直立走路呢。”六姐儿更是开始向众人介绍她的那宝贝宠物,还对那小狗一指四姐儿,“快,贝贝,去给你四姨拜一个。”

这一句,逗得众人立刻捧腹,四姐儿则嗔骂她,“你可是将这畜生当成孩子养了?”

“你四姨竟叫你畜生,莫要给她拜了。”六姐儿立刻佯怒,对那小狗命令。

但不成想那小狗被训练已久,已成惯­性­,见人多热闹,只当是要看它的本事,也不管不顾六姐儿这个主人,早就小短腿跃起,对着那四姐儿就是一通作揖,逗得众人再次大笑起来。

瞬间一室欢腾……

“八姐姐,脸还疼吗?”

九姐儿则利用这个机会悄悄挨近了那八姐儿,看着她那还一片红肿的脸,关切的低声问。

八姐儿对她笑着摇摇头,同样低声一句,“谢谢你,九妹妹!”

此刻的她,一改刚才那柔弱哀怜的样子,虽然眼皮浮肿着,但杏核大眼里竟然有神采流动。

九姐儿不由看的一怔,从不知道这八姐儿竟然还有这样一面。

“有时间八姐姐七姐姐吧,七姐姐受了杖刑应该很需人关心!”不过她很快就又神­色­如常,笑着低声一句。

八姐儿闻言不由一怔。

九姐儿便看向那正围着小白狗贝贝逗弄的众姐妹,直到确定没人注意这边,才又低声道,“我已经让人打听过了,青菊被邹家人买去了。”

那八姐儿又一怔,然后看着九姐儿深深点头。

九姐儿回她一笑,转身又 ...

(慢慢走回人群中。

这一场风波的结果,自然又是一场佣人大换血,而且雷厉风行,好在三夫人挺起了腰杆,所以三房里被波及到的不多,翠梅翠翘还有她屋里的几位都只是被严厉的警告了事。

这青菊当然是属于被卖的行列,在正屋时看那青菊被带走,她就假借上净房为由让这青芷设法去打听,果然就从那牙婆口中就有讯息漏出,这青菊的下家似乎姓邹。

当然要这八姐儿出马,纯被害者的立场,以质问者的姿势,这七姐儿就是再怨恨,也不能将其拒之门外。

如果这人畜无害的八姐儿在无意中透露出某个讯息,相信七姐儿马上就会想通今日之事……

……

以后的日子,确实过得十分平静,在这平静中八姐儿和蒋宇兴的亲事定了下来,在这平静中天气愈发暖和起来,在这平静中九姐儿手中的活计渐渐完成。

“姑娘,您的绣功又­精­进不少!”看着摊在罗汉床上那美轮美奂的绣品,青杏不由由衷的赞道。

九姐儿闻言却只是笑笑,然后站起身来舒展一下身体。

能不­精­进吗?为了能尽快脱离魔掌,她在拼命好不好?

但忽然只觉得头一晕,赶紧扶住桌子。

“姑娘……”青杏吓坏了,赶紧过来扶她。

“没事,去给我冲杯糖水!”她则对青杏命令道。

她当然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这些日子一直熬夜,吃得少,又过于紧张,导致低血糖。

糖水很快冲好,有点烫,她小口小口的喝着,直到将整杯水饮尽,出了一身汗,头晕心慌的情况才好转了。

“姑娘……”

看着她,青杏禁不住又眼泪汪汪了。

“好了,今儿夜里,你,翠峰,再将翠翘叫过来帮忙,我们再拼半夜,这件就绣好了,明儿就可以去苏师傅哪儿交差了。”她赶紧对这丫头道。

其实这件绣品的完成又岂止锻炼了她的绣功,这几个丫头也有了大长进,浅显一些的活计也能独当一面了。

特别是那翠翘,当初被她以一副假的绣样收买,后来就一直为她效力,这也算是她对这丫头的一点弥补吧。

当夜丑时时分,也是九姐儿最高兴的时分,因为她终于将那件绣品完成了,她真的很想欢呼一声,但事实她并没欢呼,而是草草的洗漱了一下就睡下了,因为太累了,而明天还要出门。

翌日,曙光初露至极,她又早早的醒来,然后在青桃青芷的服侍下洗漱整理,收拾好后先去蒋氏处,然后又和蒋氏十姐儿去了李太君处。

向李太君禀明了绣品完成之事后,自然就获得了出府的特权,然后一刻后就带着几个得力的护院,和青桃青芷坐上马车直奔苏师傅的府上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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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亲,家里出了点麻烦事,所以晚了,字数也少!请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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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再遇——

( 六十九再遇——再次见到苏师傅,九姐儿真的大大的惊喜了一番,半月前就将那绣样秘籍捎给她,明明就是在安排后事了,可是此刻却能坐在几前喝茶了,瘦弱依旧,但是­精­神却不错。

难道真的遇上神医了吗?

“的确,这娄慕白娄大夫神医两字当之无愧,三天针灸,两副药剂,我这咳就止住了,夜里也能安眠了,气顺了不少。”

“真吗,师傅?那实在太好了……”还果然是遇上神医了,九姐儿自然真心高兴。

还有什么比看着那些关爱自己的人健康的活着更让人开心呢?

“好什么?”只不过很快苏师傅又幽幽一笑,泼过一盆冷水来,“那娄大夫还说,我因过于­操­劳,又常年抑郁,身体亏损过甚,终究无法恢复当初,眼下,也只是续命而已,断不可再置气再辛苦,不然药石无灵。”

一听这话,九姐儿小脸不由瞬间一跨,“师傅……”

“好了,你就别嘱咐我了,我知道,我会多保重的,如今,那绣庄我已经还给兄长,南北方的铺子也已经盘掉,而其余的生意则交给君正打理,我现在清闲的只剩养生了。”那苏师傅又道。

“那苏大哥忙的过来吗?最近应该开始准备入场的事了吧?”听苏师傅又提起那苏君正,九姐儿不由目光一转,貌似无意的脱口问道。

苏君正和文景水是同窗,都在二月和四月的两试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适逢今年初秋就有大考,这会儿自然也向文景水一般,忙着攻书。

苏师傅闻言一怔,目光就落在她的脸上,而她则是适时地低头垂眸。

苏师傅就笑了起来,“九姐儿有所不知,我这个侄儿不像你家老四那般死读书死用功,他头脑聪敏,书也读得活,从不将时间和工夫都用在书本上,不过也不必担心,他那成绩自是不会差的。”

文景水又哪里是那死读书死用功之人,苏师傅这番话,九姐儿自然不认可,但她却并未为这文景水正名,反而还点了点头。

为了达成某个目的,有时候,人啊,还真得要保留某些真话。

苏师傅见此,更高兴了,开始絮絮的和她说起这苏君正如何将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又如何摆了父兄一刀的事。

看来,真的是对她和苏君正之事乐见其成。

她红着脸沉默,在心里暗暗的做着心理建设——

其实这苏君正还不错,虽然不够正直,但到时有苏师傅坐镇,再混上个皇后赐婚什么的,往后自己再多动些脑筋,估计也能安稳一世吧。

后来,她又让人将绣品拿出来,苏师傅自然是将她一番夸赞,另外还指点了她几处。ww

怕苏师傅过于劳累,又坐了一会儿,她就要回去。

“不忙,一会儿宫里的何公公会来取这绣品,你亲自交给他最好,也许还有一些活计要派给你,再说那娄大夫一会儿也要过来给我针灸,你不是一直都想找个名医问问你姨娘的风湿痛吗?”那苏师傅却又留她道。

呃,她一怔,当然知道这些都是苏师傅找的托词。

她当然想继续为杨皇后服务,因为那可不只是殊荣,对她还是一道免死金牌。

不过宫里的司制坊,民间的绣街绣庄,如她一样的大家闺秀,存着这个想法的人多了,竞争自然激烈。

那杨皇后就是再看苏师傅的面子,也需看过她的绣品之后才做决定吧,而她的那绣品还没呈上去,现在就说派活计给她不为时过早吗。

而徐姨娘的那风湿,这个借口更牵强,不见患者,只听她这个做女儿的三言两语的描述,就是再神医,估计也不敢轻易下药。

“好吧!”不过她还是应了,因为她很明白,苏师傅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想让她见见那苏君正,多给二人制造一些机会罢了。

而她既然已决定考虑苏君正,断就没有再拒绝的之理。

工夫不大,那出去办事的苏君正就回来了。

身上一件崭新的蜜合­色­绸杭直裰,越发照的那少年丰神俊逸,光彩无双。

就是这个人吧,哎……九姐儿不由在心里暗暗对自己道。

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为你量身定做的合适人,而是需你去努力打造这样一个人。

不知是不是刚刚进去内室的苏师傅对苏君正交代了什么,还是这聪明圆滑的苏君正已经从她的目光中看出了兴趣,这苏君正今日对她分外热情,热情的都有点忘形而致僭越了。

葡萄、草莓、桃子……一大堆时令水果摆在她面前,而且那只白皙­精­致的大手还亲自拿过来递给她。

这让她颇为不好意思,忽然头脑中就闪出李太君那张威严的脸,她不敢再坐下去,站起来就准备告辞。

哎,没办法,在这异世生活了几年,她的思想早被封建侵害了。

“少爷,娄大夫和威远王过来了!”但就在这时,一个下人却匆匆来禀。

那苏君正听了立刻满脸激动兴奋,慌忙的让一边的侍女招呼她,而自己则匆匆出门去迎接。

她却满腹诧异,这神医怎么就和这种马王爷搅到一起了?

想起一月前那次的不愉快,秀气的眉禁不住一阵轻蹙,转身让那侍女领她去内室,准备和苏师傅说一声便回去。

苏师傅确实累了,所以并未留她,她又说了些让苏师傅保重之类的话就准备出门。

苏师傅本来让贴身丫头品红送她,但是刚出来就有一个丫头匆匆进来,说一会儿那神医要给苏师傅针灸。

她想那丫头也许苏师傅一会儿要用,也就没有让她送,直接让人唤过青杏青芷然后向停在二门处的马车而去。

但到了之后,才知道苏君正为了讨好文家人,让车夫将马牵到后院洗刷喂料,而那几个护院也被请进去喝茶。

她便让两人分头去找那些人,而自己则坐在回廊边的一处小亭子里等,但等了一会儿就又站了起来,沿着那回廊慢慢向外走,因为苏师傅这里的下人并不像文府的一般规矩,来来往往的总会向她这边投来几道窥探的视线。

但刚走了几步,就听见一阵男人的说话声。

呃……

她一怔,然后看着迎面走来的那被几个兵士簇拥、穿着黑­色­对襟窄袖衫的男人暗暗嗟叹,这人生还真是奇妙,越是不想见越遇见。

她自然就停住了步子,转身向另一边的甬路岔去。

只是当她站在那大日头底下­体­会那头昏脑涨感觉的时候,她就又后悔了,自己这是何苦呢,又没做亏心事,边想着就又转身返回,自然就对上了那杨国丰。

那杨国丰似乎也并没想过会在这里见到她,看过来的目光自然也满是惊讶。

惊讶个毛呀,这地方难道只许你来吗?

九姐儿心里暗暗腹诽着,脚下也不由得加快步子,打算和这种马来个不理不睬的擦肩。

...

但没想到的是计划不如变化,近前时,忽然就觉得那刚刚被太阳晒过的大脑一阵眩晕,脚下也一软。

遭了,低血糖发作了!

九姐儿心头叫苦,身子却无力的一歪,直直的向地面倒下去。

只不过她的身子并没有和大地亲密接触上,而是一双大手及时的扶住了她,然后她的眼就对上一双带着异样目光的深黑眸子。

呃……

她不由一怔,什么意思,当她是故意的。

呸,这种马还真的够自以为是……

只不过很快她就没意识考虑这些,一着急,大脑就是一片空白,然后彻底的昏了过去。

等她醒来,则是躺在床上,隐隐约约听见青杏和一个男人的声音——

“……娄大夫,我家姑娘没事吧?”

“嗯,无大碍,我开两服药先给她喝喝看……”男人的声音很是清越好听,不疾不徐,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神医娄慕白?!

九姐儿不由得就转眸悄悄看过去。

别说,真跟她想象的相去无几——

穿一件青­色­宽袍大袖道服,生的儒雅俊美,一身的超然温和气质,九姐儿不由得想起“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这八个字。

“醒了?”这时男人却如脊背生了眼般转过身来,笑着看向她。

“呃……”偷窥被发现的尴尬让九姐儿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即刻就要起身向他行礼。

“文九姑娘身体不适,不必多礼!”但那娄慕白却摆手制止她。

但她还是坚持让青杏扶她起来了,向那娄慕白道谢,另外又谢过她医治苏师傅。

“医者父母心,不必谢我!”那神医却微微笑道,但忽然就俊眉一蹙,看了她道,“文九姑娘天生体质偏弱,还愿你多注意,一忌熬夜,二忌思虑过甚,居中道以养和气,意内收以养真气。”

九姐儿自然赶紧点头应下。

“文九姑娘可是醒了?”说话间,却听外厅有人高声问道。

九姐儿不由一怔。

“是苏公子,一直在外面等着问姑娘的情况。”这时那端着托盘进来的青芷则道。

苏君正!

九姐儿点点头,然后让人请他进来。

只不多很快九姐儿就又是一阵愣怔,因为进来的不只苏君正一人,还有一个,那就是威远王杨国丰。

这个人也来看她了?不会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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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谢谢你们的支持,今天少更点,我会尽快写,很快就到了赐婚那一段的!

儿子终于好点了,哎,当个母亲不容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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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 离世——

( 事实证明九姐儿还料的真不错,那威远王杨国丰还真的不是来看她的,而是来请娄慕白回去的。ww

苏师傅已经针灸过了,如今正在休息,而她这里也看过来,似乎这神医确实该功成身退了。

只不过有一点,九姐儿疑惑,在外面请还不行,怎么还亲自跑进来。

这么恪守礼仪的一个人,就没觉得有些不合适吗?

不过很快,她就又想通了,这个人应该是有些不好意思吧。

想想刚才那个眼神,不是还觉得自己是装的吗?是故意给他投怀送抱……呃……投怀送抱,想想她就有种内伤的感觉。

可能吗?

先别说她不喜欢n手货,只说他有妻这一点就绝不可能……

“这是鄙人闲来无事自配的几种糖丸,虽然不能根除百病,但的确有一定的固本培元之效,如文九姑娘不嫌,那就送文九姑娘一些吧。”

九姐儿思虑间,那边的娄慕白已经从那­精­致的藤条小箱里取出一些药丸递了过来。

九姐儿自然赶紧再次郑重的连声谢过他,然后让青杏收了。

两人也就没有再待下去,向苏君正告辞。

“文九姑娘还请珍重身体,毕竟身体是一切之本!”

苏君正便欲送两人出门,但这时那从进来之后,就神态清冷、惜字如金的杨国丰却忽然对九姐儿道。

九姐儿一怔,其他两人也一怔。

但那杨国丰却已经向她一点头,然后率先转身出门去了。

其他两人当然也快速跟上,很快原地就只剩下九姐儿一个人呆愣着。

这种马什么意思?不误会她投怀送抱了,貌似又转回到她为了讨好权贵不要命上去了。

呃,不过转瞬她又平和了,因为貌似……的确是这样,自己这般辛苦不就是为了巴结上权贵吗?

这人出身高贵,父兄都有功名,姑母还是当朝皇后,最重要的是嫡出,又怎么能体会到她这种在夹缝中求生存的苦楚和不易呢,哎……

很快,那苏君正就送了两人回来,却发现九姐儿正领了侍女在厅里等他也向他辞行。

“文九姑娘,你身体不适,不如再歇一歇,等苏师傅醒了再走吧!”那苏君正却又留她道。

“谢谢苏公子好意,我已经没事了,未免家里人惦记还是早点回去吧,至于苏师傅吗,我有空再来看她!”她则赶紧道。

“这……好吧!”那苏君正只好道,然后又亲自送她出门。

两人一路走着,不知怎么就说起了这娄神医。

对于这满身超然脱俗气质、又有一手好医术的娄神医,九姐儿自然满身敬服,那苏君正当然也是。

“看不出吧,这娄神医已是不惑之年了。”但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说到年岁上,那苏君正忽然就来了一句。

九姐儿一愣。

哦……

如果不是苏君正介绍,她还真的很难相信这个人已经是个中年人了,白净斯文,仙风道骨,这种人似乎天生就是一副不老像。

不过,这确实是不争的事实,因为很快那苏君正又说起这娄神医医治苏师傅的机缘,这还是得源于杨皇后。

这娄慕白正是那母仪天下的杨皇后之师兄,是江湖人,人送绰号“回春圣手”。

“刚才那娄神医随威远王爷走了,应该是去了那王府为威远王妃医治了。”这时那苏君正却忽然道。

“呃……”她一怔,似乎很少听人提起这位王妃,不知是因为是被这威远王的风姿盖过了,还是因为被这威远王频纳美妾的桃­色­新闻盖过了。

“别看这位王妃只是王爷手下兵勇的女儿,又体弱多病,可是王爷对这位王妃却是非常疼爱呢。”那苏君正又看了她道。

那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让她感觉很有些异样。

忽然就想起那杨国丰临行时那突兀的一句突兀的一眼,难道这……

她不由得也看向这苏君正,四目又刹那的对视,她的眸光磊落而锐利,那苏君正立刻就垂下了头。

她心里禁不住有点哭笑不是,这苏君正还真是,单凭这点就断定她和这威远王关系不一般吗?杂心眼是不是太多了点呢?

……

回到府中,没有绣品可忙,九姐儿自然又开始那种单调清闲的日子,好在她的那个大伯母忙碌的很。

除了六姐儿八姐儿的亲事要­操­持之外,邹氏的亲生儿子文景月也要参加八月份的那大考。

当然,府上参加考试的不只他,还有他们三房的文景水,不过就因为这两个同时参考,才让这邹氏如此的如临大敌。

文景月是这文景水的哥哥,比这文景水年长四岁,还是这侯府嫡出的少爷,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这文景月是她的儿子。

这邹氏又岂能让自己的儿子落后,所以此刻邹氏确实没时间没心情耍­阴­谋诡计——

结果就是她再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胆,是时候好好休养一下了……

“姑娘,十姑娘,十一姑娘过来了!”

就在九姐儿正一面惬意的靠在榻上嗑瓜子,一面神游的时候,那青桃推门进来。

“哦,快请!”她赶紧将身上的瓜子屑拂落,站起身来。

“九姐姐!”两人却已经进了门。

她赶紧招呼两人,青桃青杏也看座奉茶。

“四姐姐又在绣嫁妆?”她问十姐儿。

“是啊,我过去找她也没空理我,绣了这个绣那个,真无趣!”十姐儿一听,立刻皱着美丽的小脸埋怨开了。

随着婚期的临近,四姐儿的情绪终于安稳些了,不再嚷着要退婚,然后开始忙碌着那嫁妆的事。

这样十姐儿就失去了一个好伙伴,适逢那段时间她又忙着绣那礼服整天昏天黑地的,这十姐儿无奈,只好退而求其次,每天和小十一一起进出了。

“八姐姐也是,绣啊绣,从现在就开始了,听说那荷包要绣一两百个呢,你说这么多,要几年才用的完呀。”那小十一也道。

这段时间可以说是八姐儿最舒心的日子了,自从和蒋宇兴订婚后,那邹氏对她好太多了。

以前自然也好,但谁都知道那是假的,只是表面,如今这好是真好,虽然满是虚情假意,但那对小苦瓜头八姐儿来说也是相当难得了。

当然让八姐儿日子过得如此舒心的还有一点重要原因,那就是六姐儿不在,从初四和邹氏回娘家去归省,那六姐儿就留在了邹家,听说是和她表姐邹玲儿一起学礼仪。

邹氏还真是执着,六姐儿的礼仪课在文府没完成,现在又弄到了邹府去了。

有邹氏这样一个母亲,真不知道那六姐儿是太幸运,还是太不幸?

“呵呵……十一,你真傻,那嫁妆里的荷包不是让你自己带的,是要送人的。”九姐儿 ...

(这边思虑着,那边十姐儿已经开始笑话那小十一。

“送人,­干­嘛要我们绣来送人,到时我就不死乞白赖的绣那个,凭什么呢?”小十一一听,振振有词。

“你……噗——”十姐儿又笑了,指着她,“你才多大,再说你上边还有一个七姐儿没说好呢,又怎么轮到你?”

小十一立刻红了脸,“十姐姐,你……你不许笑人家……”

“十一,”但九姐儿却忽然就想起一个久违的人,问道,“七姐姐近来怎么样?能下床了吗?”

所谓的家法,就是三十杖刑,千万别小看这三十杖刑,不死也要脱层皮,府里有两个小妾就死在这家法上。

这七姐儿好歹是府中的千金,比那些生来就是奴隶命的妾室强,所以家法实行过后,曾经得到医生的医治,所以这七姐儿并未落得那些小妾一般的下场。

只不过也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了……

“嗯,好多了,前天还见那林姨娘将她扶出来吹了会风呢。”那小十一答道。

“哦……”九姐儿点了点头。

“九姐姐,你还想她是怎地?她不出来正好,省得有人整天搬弄是非!”那十姐儿听见说这七姐儿,立刻Сhā嘴道。

想?九姐儿听了却只是摇头一笑,她又怎么会想这七姐儿?难道还嫌被人陷害的不够?

她只是想了解一下这七姐儿的情况,也不知道这七姐儿是不是想通了落到那般境地的缘由?是不是还做着那王府侧妃的梦?

“九姑娘,十姑娘,老爷回来了,让您俩过去呢?”就在这时,那翠梅由青杏领着,匆匆的进屋来。

“呃……”两人均一怔。

那小十一便告辞回去,而九姐儿十姐儿也即刻相偕去了正屋的书房。

“父亲!”两人看着太师椅上端坐的那位,赶紧躬身施礼。

“起来了,来,这边坐!”文崇湖难得的对着两姐妹和颜悦­色­。

别看这人软弱无能,但在儿女面前却总是端着架子,儿子文景水还偶尔能得到这位父亲的亲近,但是两个女儿就别想了,尤其是九姐儿这个丫鬟生的女儿。

两姐妹有点诧异,对望一眼,然后还是去下座的那梨木镌花椅坐好。

坐好之后,那文崇湖就开始老生常谈,无怪乎是一些谨言慎行、礼仪恭顺之类的。

他滔滔不绝的时候,两姐妹都低着头,诺诺连声,于是文崇湖很是满意,只一盅茶的工夫就饶了二人的耳朵。

十姐儿不由夸张的暗吁了口气,九姐儿被她逗笑了,侧头去看她。

“九姐儿……”但不成想,那文崇湖忽然就将手中那天青­色­旧窑茶盅一放,看向她。

“呃……父亲,有何吩咐?”吓得她一个激灵,赶紧站了起来。

要知道自己这位父亲虽然对外无力,但是对内可是至高无上的。

“坐着说!”但这位便宜父亲却似乎并未恼了她的于阳奉­阴­违,又指了指她身后那梨木镌花椅。

九姐儿满是受宠若惊,赶紧又对便宜父亲一个躬身,又去坐下了。

“听说前些日子你做的那活计是宫里的?”便宜父亲文崇湖又开口问道。

就知道是为这个?九姐儿在心里不由暗暗老爹冷笑,但面上却还是恭敬的答道,“是!”

自己为杨皇后绣礼服的事不敢说全汴州城都知道,但这文府的人又有哪个不知呢?她的这个便宜父亲和蒋氏更是因为这个无限荣光,但这会儿竟然来明知故问这一手,她真的禁不住对其行为满心鄙视了。

记得自从她交了那活,那蒋氏已经问过她好几次为什么那皇后还不派活计给她了。

想必,她这个便宜父亲也为这个急吧,断了那攀附皇后的机会不是天大的损失吗?

其实对于这个,她也有点急,修养的确不错,但问题是这好日子不能长久,她必须居安思危。

实在说她觉得这杨皇后就是不用她了,对于她前面那活计,也应该说点什么吧,只不过没有……什么都没有,一切犹如石牛入海,她谋划的那婚途更是毫无信息。

苏师傅当然不会不传信给她,那苏君正自然也不是不意属她,唯一的就是杨皇后哪里没讯息。

难道要这苏家来文府提亲吗?

这似乎又有点不可能,那苏君正和家人的关系明显不好,再说这苏家如今破败,别说李太君不可能答应,她的这个便宜父亲和蒋氏哪儿也说不过去呀……

“多去苏师傅哪里走动走动吧,你们姐妹这绣功自是不可能赶上宫里那顶尖的绣娘,但是弄得那个油皂可是无人能及!”那文崇湖沉默了一下,忽然又开口道。

闻言姐妹俩同时一怔,齐齐的望向文崇湖。

什么意思?这是让她们姐妹去巴结苏师傅,攀交皇后的节奏吗?不过这个好像确实可行。

“你们的爹庸碌无能,娘又出身不高,这前程还要你们自己去争取,要想不被人践踏,还需自己多用心思!”这时那文崇湖忽然又轻叹一声道。

姐妹俩再次怔住了。

她们没听错吧?她们这个无能凉薄、还好面子的父亲竟然吐出了这样一句真心话。

“近来家里事多,你们要多帮着你们母亲点!”那文崇湖却并不理会两人的惊异,又对两人吩咐道。

两人自然赶紧应了。

“昨日一个上峰送了我几贴膏药,回头我让人给你拿过去,你去拿给你姨娘吧。”接下来文崇湖对她说的话更让九姐儿惊异的瞪大了眼。

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好了,我累了,你们回吧!”那文崇湖又对两个女儿摆摆手。

两人自然不敢多说,赶紧躬身告退。

出的书房来,九姐儿就开始琢磨这样一个问题,你说是不是这人要是能扬眉吐气的做人了,亲情良心都会复苏呢?

从过了年以来,这侯府三老爷就渐渐挺直了腰板,终于到了今日有勇气坦然的面对自己的亲人儿女了?

忽然她就理解了自己这位父亲,庶子的出身,仕途的不顺,自卑、压抑、苦闷,­精­神世界的扭曲,再加上本­性­的软弱自私,真的也就懒得顾忌别人了……

“九姐姐,你那次不是说可以做什么加蜂蜜红糖的油皂吗?我们要不要试试?”这时走在她身边的十姐儿忽然问道。

这个小姑娘本来就一直有让三房出人头地、让自己的父母至亲不再看别人脸­色­的想法,这会儿被父亲大人一鼓励,更是热情十足。

“哦……”九姐儿沉吟了一下,然后道,“可以,不过我们还是最好再多合计合计,争取弄一个最好的出来。”

这样是必须的,因为她与蒋家合开铺子里的那油皂宫里已经有不少人在用,上次见那杨皇后,那杨皇后还问过她这个。

要想真的讨得那皇后的好,自然就不能用那些能买得到的旧款式,必须重新想点子 ...

(,琢磨新款型。

九姐儿觉得自己为自己做了茧,究其量她又能想到多少新款型呢?哎……

回到屋子里,两姐妹就开始倒腾,连晚饭都只是草草的用了些,到了华灯初上至极,终于想出两种款式,一种就是蜂蜜红糖配方的,可以取名为甜蜜滋养黑糖皂;还有一种就是芦荟紫草配方的,可以取名为紫草芦荟香薰皂。

想好之后,两姐妹就去和蒋氏商量,蒋氏自然支持,连夜就将蒋家那两个资深师傅调了过来,商量之后,第二天就行动上了,有了那两个师傅帮忙,工程自然完成的很快很顺利。

后来看着蒋氏手上那串粉珍珠手链,九姐儿忽然就又突发奇想,何不弄个珍珠美白皂呢?

她立刻就对蒋氏说了,那蒋氏也慷慨,当即就让人去将那串手链磨成珍珠粉,很快几块珍珠粉手工皂又新鲜出炉。

剩下的日子一边等待着那手工皂熟化,两姐妹也开始帮着蒋氏处理邹氏分她的一些府中庶务,空闲时候就会去四姐儿八姐儿那坐会儿,或者教小十一绣绣花读读书,倒是也过得充实。

转眼就进了暑月门,也就是前世人所谓的六月,而六月十三正是四姐儿出嫁的日子,喜事临近,府中自然一派忙碌。

两姐妹虽然没什么具体事务,但是也不清闲。

因为临近出嫁这几天,频繁和袁家人打交道,不只怎么两家就弄出了一点小龃龉,其实这也是在所难免。

但没想到的是那袁世欢张口就以退婚相威胁,气坏了那文崇年文崇日两兄弟,就要闹起来,却被二老爷压了下去。

四姐儿听说这个后满心幽怨,整天郁郁寡欢,有一次竟然在池塘边站了一后晌。

这一出吓坏了苗氏,很怕这四姐儿会有些什么出人意料的作为,所以让两姐妹陪着四姐儿,开解开解这四姐儿。

为了完成这个伟大的使命,两姐妹只好挖空心思,除了分分秒秒看着这四姐儿外,然后就是逗这四姐儿开心,什么宠物了钓鱼了献上孤本诗词了,九姐儿甚至连前世那些脑筋急转弯都用上了,好歹终于安然的陪着这四姐儿度过了这黑­色­的待嫁日子。

临四姐儿出嫁的那天晚上,四姐儿哭了,拉着两人的手道,“好妹妹,谢谢你们两个,放心,我会好好的保重自己的!”

看着这刻的四姐儿,念起多年的姐妹情谊,那十姐儿自然已经哭的说不出话来。

九姐儿当然也落了泪,但相对于十姐儿却冷静多了,她反过来握着四姐儿的手嘱咐她,“四姐姐,记住,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将自己的嫁妆攥在手里!”

那四姐儿自然连连点头。

“四姐姐……”九姐儿又郑重的看了她道,“另外你还要记住,如果那袁世欢真是无情无义的中山狼,你也莫要忍他,这文府中还有我们,你的家人,你的姐妹,绝对不会放任你被他欺负!”

听着这话,那四姐儿立刻泪如雨下。

“的确,四姐姐,我们会坚决护你的!”那十姐儿也信誓旦旦的保证。

那四姐儿终于流着泪深深点头……

不管九姐儿和十姐儿有多么伤感和不舍,那四姐儿还是终于嫁了,看着那鲜红的花轿远去,流着泪的九姐儿忽然有一个发现,那就是自己似乎真的已经融入这个古时空了。

又过了几天,两姐妹做的那些油皂也熟化完毕,于是九姐儿有得了一次出府的机会。

这次出府九姐儿还是感觉蛮不错的,苏师傅越发好了起来,甚至还能拿起绣针了,而且也没碰上什么不该碰的人,还也见识了那苏君正的聪敏。

还别说,这苏君正真的比自己的那个嫡兄长强,虽然比不上自己的过目不忘,但确实天赋惊人,一篇老长老长的文章竟然只需几遍就能通篇背下。

“君正肯定会出息的!”当苏师傅这样故意向她称赞苏君正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胸腔里的那颗心好像跳的真的有点加速了。

当然,最让九姐儿感觉不错的还是这次出府的回馈,只隔了两天那苏师傅就又让人请她去,那杨皇后还真的又派了活计给她,当然还有许多的赏赐和称赞褒扬她的一份口谕。

另外呢,那苏师傅还委婉的向她透露,她已经向杨皇后秉了她和苏君正的事,只待这苏君正考了功名,立刻就给他们赐婚。

听了这个消息,九姐儿几乎喜极欲泣了……呃,当然不是因为自己就要嫁掉了,而是自己终于要拜托邹氏这个恶­妇­的谋算了,哈哈……

她自然不敢声张,怀着这么美梦,她整个人­精­神面貌无形中就好了许多,给杨皇后绣那件晨衣也更加卖力了。

但就在九姐儿憧憬美好前景的时候,一个不幸降临了——

也不知为了一件什么琐事,那苏玉和苏师傅和自己的兄长大吵一架,没想到第二天竟然就一病不起,傍晚时分就撒手人世。

九姐儿自然伤心,吊唁去哭的双眼红肿才回来,回来后又哭了一晚上,她真的很难相信那个孤傲清高、却又善良坚强的女子已经彻底离开她,与她­阴­阳永隔了。

只顾恣情悲痛的她却不知道,因为这苏师傅的逝世,她的谋嫁目标再一次生生落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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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姐儿吧又为什么嫁不掉了呢?看下章吧。更晚了,写的有点草,希望亲们还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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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 进宫——

( 时间并没因九姐儿的悲痛就停滞不前,很快就别了七月,直奔八月,而那让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考之日也席卷而来。ww

直到听见蒋氏满是忧心的念叨,九姐儿才惊觉,呃……她是不是应该给那苏君正加加油呢?

不过貌似晚了,已经入场了,她只好默默地为他祝福,希望他能考个好成绩了。

在苏师傅的葬礼中,这苏君正做得真不错,以儿子的孝礼在灵前行了全套。

这一点让九姐儿感动,虽然苏师傅的家产他继承了大半,这般做也应该,但问题是苏师傅已经不在人世,而他的父兄还在,并且虎视眈眈、跃跃欲试的准备时时刻刻找茬。

最后的结果想当然就是和父兄彻底闹翻,惊动了族长,几乎就惹上官司了。

这让九姐儿对这人多了一丝敬佩,冒着可能就考不成的风险,去向苏师傅这样一个不在人世的人尽孝,也算是有情有义了吧。

只不过很快九姐儿就发现自己这个论断太早了——

随着酷暑炎炎的过去,大考很快就结束了,并且马上迎来了放榜之日,很不幸,文家的两个少爷都落榜了。

这虽然让人沮丧,但也是在情理之中,毕竟两人年纪都不大,那文景水更是只有十五岁,而有些人已经两鬓斑斑了不是还在考吗?

文崇湖和蒋氏虽然满心都是望子成龙之心,但对于文景水的落榜还是坦然的接受了。

文崇江和邹氏倒是也平静,特别是那邹氏,九姐儿觉得她甚至有几丝窃喜呢。

想想也是啊,自己儿子什么资质又不是不清楚,最怕的就是府中的两个少爷一起考,人家的那个中了,而自己的这个却榜上无名,那就呕死了。

一般人尚且不能接受,何况又是邹氏这样的人。

对于府中两个少爷的落第,老太君不仅没说什么,还将这两人叫道了跟前,一是好好的安抚,二就是大加鼓励。

后来还让那宁平侯文崇江给这两人找个好老师,另外呢,还吩咐人将府中小庵堂处的几间屋子收拾出来,专门作为两人温书学习的场地。

对于长辈的宽厚和支持,两兄弟自然感激涕零,然后更加快马加鞭的投入到下一次的备考中去。

特别是这文景水,动力不只是来自内,还来自外。

因为他的同窗好友苏君正不仅高中,而且还是第一名解元,如今这苏解元的名号已经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流传。

他又怎么不被刺激到呢?

当然苏君正高中的消息,动的不只是文景水的心——

“姑娘,这苏公子还真是出息,第一名呢。”

不同的是文景水是不平不甘,而九姐儿的贴身丫鬟青杏则是满心兴奋和喜悦。

九姐儿却只是笑笑,然后又继续垂头看着手中那白蜡虫放养的手稿。

“哎呀,姑娘……”见她这幅模样,青杏就禁不住又点急,“您别看了好不好?”

“不好!”但九姐儿却很快的接口道。

“呃,可是……”

“可是什么?”九姐儿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脸­色­肃然,“那苏君正中了又关我什么事?”

“啊?”

“呵……”九姐儿忽然就笑了,“傻瓜,有时好事不见得是好事,而坏事也不见得是坏事,知道吗?”

“……”

“如今师傅已经不在了,那个未言明的承诺又算什么。”

她已经预见了结果,苏师傅的逝去,还有这苏君正桂榜高中的冲击,会让她和苏君正的事不了了之。

放榜那两天,她已经假托给苏师傅做三七的法事为名让人捎了一份祭礼过去,可是那苏君正却无只言片语的回复。

忙着庆贺、忙着应酬……更忙着消受这跃入龙门的喜悦,没时间?

绝不是……

不是她敏感,记得前世女孩子中就流行这么一个话题,你的男朋友如果忙到没时间给你打电话,那只能说明一点,他不想和你联系。ww

忙只是借口!

因为身份的改变而见异思迁,这样的例子不管是亲眼所见,还是道听途说,多的几乎不胜枚举了。

哎……

“青杏,今后记清楚,苏君正是苏师傅的侄子,而我只是苏师傅的弟子,除此之外,我们毫无关系,如今苏师傅逝了,我们也就更是再无交集!”九姐儿又郑重的对青杏道。

“呃……”青杏一怔,但还是很快的点了点头。

“青杏,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九姐儿却忽然又道。

“哦……”

“姑娘,这个陈世美太可恨了,忘恩负义不算,竟然还想杀妻灭子,真正的大­奸­大恶之人,那个公主也够恶心,都知道了为什么还不知悔改,还那般盛气凌人,根本就是仗势欺人……”

虽然这青杏是个稳妥深沉的­性­子,可是听完那故事后,还是禁不住大大的愤慨了。

“当然最可怜的是那个秦香莲,一个好女人,含辛茹苦,却遇人不淑。”很快青杏又开始为了女主人公悲叹。

但悲叹过后,看着那攒眉浅笑的九姐儿,忽然顿悟,“姑娘,您……您的意思……”

“我什么我?故事是故事,不要对号入座!”九姐儿却平静的看她一眼,然后又将目光投到手中的那本书上。

她又有什么不平静的,这苏君正只是她谋嫁、摆脱邹氏的一个目标,其实她并没付出什么感情。

但也幸亏她够理智够成熟,不虚掷感情,更能看开,不然这会儿指不定会有多么伤心愤懑呢?

不过谋嫁目标的再次落空还是让她心头沉闷,在这异世,她也只不过想找个适合的人好好嫁了,然后免去那被人­操­纵被人践踏的命运,可为什么就那么难呢?

“青芷,你说这陈世美是不是太坏?为了能做驸马,为了那荣华富贵,竟然这般无情……”

那边青杏还未从那个故事中回过神来,向拿了晚饭进来的青芷絮絮说着……

“姑娘,姑娘……奴婢刚才从三夫人屋里听来了一件事,就是四少爷的那个同窗,也就是这次秋闱中了解元的那个苏君正苏公子,要尚公主呢。”

直到几日后的一个午后,九姐儿因刺绣累了,正隔窗望着花池里的那两株白蜡树苗细细研究时,青桃匆匆的推门进来,“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席话,九姐儿才知道自己很有做预言家的潜质。

真正的一语成谶!

“噗——”她就禁不住笑出了声。

“呃,姑娘?”笑的那不知这葫芦里究竟都卖的什么药的青桃一阵发懵。

“姑娘……”那正在一边帮她分线的青杏则是担心的看向她。

她对着她摇摇头。

这丫头,也太低估她了,呵……

“哪位公主,难道是静宁?” ...

(那正在一边帮九姐儿倒茶的青芷抬头问道。

为了避免人多嘴杂,苏师傅许诺的她和苏君正的事不只青桃不知道,连青芷她也瞒下了,毕竟那只是八字没撇的事。

事实证明,她这样做是正确的……

“就是这位养在皇后身边的静宁公主!”那青桃已经开始将听来的新闻绘声绘­色­的开始播报,“听人说,这苏公子因为才华突出被当今的太子破格召见,不知怎么就走错了地方,冲撞了这静宁公主的銮驾,本来心里惴惴的,以为要受惩罚了,但没想到却是好事,那静宁公主不只没恼了他,反而被他的仪表堂堂、俊逸外表所吸引,看中了他,然后那天之骄女的公主立刻去见了皇上皇后,然后这事就这么成了,那苏公子马上就被招为东床了。”

“这苏公子还真是好运,听说那位静宁公主不只是最得宠的公主,而且还生的花容月貌,­性­情也是娇憨可爱呢。”那青芷也将自己所知言无不尽的倾倒出来。

“姑娘累了,要躺一会儿,我们出去吧!”那青桃正八卦的兴头,正欲再说,但没想到的是被一边的青杏泼了冷水。

这丫头有点不服气,立刻去瞟窗前的九姐儿,当看见那九姐儿真闭着眼似乎困倦了时,立刻就闭了嘴,向那青芷招了招手,然后两人一起出去了。

“姑娘……”等屋里清静了之后,那青杏禁不住又唤了九姐儿一声。

“我没事!”九姐儿立刻睁开清亮的双眸看她。

青杏还想说什么,但九姐儿却对她摆摆手,“出去吧,我这会儿是真的想睡了。”

青杏无奈,只有转身出去了。

而九姐儿也就真的在榻上躺下来,看着屋顶发呆。

又黄了……

只是不知道这杨皇后会给她一个什么交代呢,毕竟应下了?

其实她也理解这杨皇后,据说这静宁公主是杨皇后贴身侍女被宠幸生下的女儿,后来那个侍女死在了昭和三年的那场宫廷之变中。

大越朝昭和三年,新皇刚刚登基,大王爷欧阳佑勾结夷族策划谋反,事情败漏后铤而走险逼宫,幸而内有一大批忠志臣子侍卫坚守尽忠,还有外戚杨家从边境马不停蹄的赶赴京城的临危受命,才粉碎了这欧阳佑的­阴­谋,还以太平。

但这场变动却死了不少人,据说这位叫做倩儿的侍女却死的极有价值,为了掩护那时的三皇子,也就是今日的储君而死,当然是重于泰山,死得其所了。

对上这样一个出身特殊、又贵为公主的竞争对手,那杨皇后的天平又怎么可能倾向于她呢?

其实不倾向于她更好,这静宁公主不正是一块试金石吗?试出了这苏君正渣男的品行。

她就不信他那样聪明的人竟然会走错地方,冲撞了公主,应该是有心为之吧,呵呵……

想到这里,九姐儿禁不住一阵冷笑。

但笑过之后,愁绪又来了,以后要怎么样呢?八姐儿哪儿蒋家在催嫁,这邹氏当然应了。

因为闹了那场风波,这婚事撂着也没意思,嫁过去对两家都好。

只是长幼有序,文家的这些少年们为了考功名,可以晚婚,但是姑娘们就没这么幸运了,那样就需先将六姐儿的婚事办了。

当然这其中也有邹氏借此尽快搞定信亲王府这门婚事的盘算,毕竟娶了嫁了那王妃的位置才真属于自己的女儿。

虽然这两个姑娘如今都不及笄,年岁小点,但是这在大越朝并不个别,话说十五六岁才是一般姑娘出嫁的好年纪,但是十三四岁嫁女的也多得很。

六姐儿的婚事在筹谋中了,那准备给六姐儿找个姐妹去做陪嫁的问题是不是也要摆上桌面了?而作为这首席候选人,九姐儿又怎么不愁?

也不知这邹氏又在做何打算?

很明显自己这颗棋子不听话,但是那邹氏会因为这个放过自己吗?

按理说应该不会,这邹氏是何等的狭隘和歹毒,她又不是不知道,只是不知道这邹氏会如何对付她呢?

此刻邹氏不那么忙了,应该又在算计了吧?自求多福吧……

……

“哈哈……哈哈……连老天都帮我呢,呵呵……”

九姐儿料的不错,就在她为自己未卜的前路发愁的时候,侯府的大太太邹氏正在自己屋的炕上笑的一脸侥幸、一脸得意、一脸欣喜。

“太太,这九姐儿就是不嫁那苏君正了,又岂能听我们摆布乖乖的嫁去王府?”

一边的庄妈妈看邹氏这般,自然也高兴,跟着这邹氏一起乐了半天,直到看这邹氏脸上的笑渐渐止了,才又正­色­的问道。

庄妈妈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位主子的确神通广大,连皇后身边都有人,其实前些日子,从那苏玉和向杨皇后提府上九姐儿和那苏君正的事,邹氏就知道了这事了。

只不过却不敢声张,更不敢动作,因为还有一个更有神通的人在上面压着,那就是杨皇后。

借邹氏个胆儿,邹氏也不敢在这位杨皇后眼前玩手段,要知道这位杨皇后可不是一个简单人物,她怕到时玩丢了命。

不敢说不敢露,这邹氏郁与其中,自然脾气越发暴躁,这段时间这庄妈妈可生受了不少。

好在终于云彩飘过,日头又出来了。

“呵……”就听邹氏一声嗤笑,“我又哪里会让她嫁到王府去,我是绝不会去养那不听话的狗的。”

“呃……”

“哼,假如说六姐儿和靖儿的婚期订了,但那作为陪嫁的庶堂妹却暴病死了,你说这婚事还办不办?”

“可是……那多不吉利呀?”庄妈妈听罢,心头一凛,异议的话也禁不住脱口而出。

“呵呵……”邹氏又笑了,看着她,“不只是你知道不吉利,都知道,但正因为是不吉利才要这样做,这样谁又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呃……”

“呵呵,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和信亲王府那边该怎么说怎么说,该怎么做怎么做,完全按照六姐儿和这九姐儿同时嫁过去的定制来,但是在府上却先不声张,只等两府商定了日子,然后马上就让这小丫头片子暴病……”那邹氏边说着,愈发压低声音。

“啊,可是……可是这能瞒得过去吗?”

“怎么瞒不过去,呵……如果我们有意要瞒,什么都瞒得下,别说这个小丫头,就是老太君哪里也知悉不了,反正这些事都是我一个在办,到时这小丫头片子一死,再跟这老太君说,那样人们也只能说这小丫头片子福薄而已。”

“哦……”邹氏的大胆疯狂打算,让庄妈妈脊梁骨直冒凉气,但还是点了点头。

“呵呵,”邹氏又笑,然后对邹妈妈嘱咐道,“回头你将府上用得着的那几个人叫过来,好好地训导训导他们。”

“是!”

“还有,”邹氏眯起眼睛沉吟了一刻才道,“过两天我去接六姐儿时,会将珍儿也接来,你去给她腾几间 ...

(屋子准备一下。”

“啊?”庄妈妈听完,立刻惊异的看向邹氏。

“你一定是在惊异我为什么放着玲儿不接,却接个庶侄女珍儿过来吧?呵呵……这个是用来迷惑九姐儿那个小丫头片子的,你让人放出风去,就说我会将珍儿作为六姐儿的陪嫁。”

“哦!”听了这句,庄妈妈立刻恍悟,然后真心的说了一句,“太太好计谋!”

“呵呵……”邹氏却只是回她一笑。

……

“进宫?”

“是啊,姑娘……”翠峰看着那因为这个消息彻底怔住的九姐儿,赶紧又道,“那位过来接您的何公公正跟侯爷在前面厅里坐着说话呢,老太君让我过来给您传信,说让您换件最好的衣服,嗯……还有,这些头面都是老太君给的,让我拿过来给姑娘带呢。”

边说着,翠峰便将手中的大红描金海棠花妆奁匣子打开,顿时几件­精­致华美的首饰和珠花便跃入九姐儿的眼帘。

“姑娘,快点,老太君还等着呢。”看九姐儿不动,那翠峰立刻又催促道。

于是九姐儿便顾不得多想,在翠峰和几个贴身丫鬟的侍候下快速的更衣梳妆,然后经过一番­精­心装扮的她又被翠峰和几个丫头簇拥着直奔延寿堂。

到了延寿堂,邹氏蒋氏几人也都在,当然目光不一,不过却谁也不敢多说别的,和那李太君一起对她这个将要进宫见皇后的人好一顿的嘱咐。

直到听得九姐儿耳朵轰鸣才放过她,然后她就坐上了皇宫里那气派非凡的四驾马车向着那个传说中的地方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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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君正会有后悔的那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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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 同乘——

( 红墙黄瓦,重檐角楼,一切都是九姐儿想想中的华美模样,渐渐地,她的一颗心也就放了下来。ww

这个地方的确是至高无上权力的象征,但是还不至于随便杀戮她这样一个小人物吧。

但想到这里,忽然就暗暗笑了,自己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思想,有被迫害狂想症吗?明明刚才那何公公说皇后见她是为了交代那些绣品的事呀……

呃,当然,明白人一听这就是借口,皇后麾下宫女三千内侍无数,又每日日理万机,什么时候会为了两件衣服亲自召见一个绣娘呢?

可是虽然是借口,但不是也反映出一个讯息吗?那就是皇后有事找她,而不是要杀她,呵……

当然这是玩笑话,实话就是身为臣女的她,可是一直又是油皂又是绣品的为致力于讨好这杨皇后而努力。

看在她如此乖巧的份上,那杨皇后还不至于难为她吧?

再说,和那有点渣的苏公子的事也不能怪她吧,苏师傅提得,她应得,如今赐婚的事黄了,背信弃义的是她好不好……

这般想着,九姐儿心也坦然了下来,但一抬头,才发现进了那朱红金涂铜钉的宫门,马车也停了下来。

她不敢乱看,只用眼角暗暗瞥着周围的一切,但还没等她看清某一处时,那何公公又请她上了一顶小轿。

又走了长长的一路,那轿子终于在一座殿宇高阔、金碧辉煌的宫前停下,正是皇后娘娘的惠安殿。

入得殿来,自然一片富丽雅致、美央美仑。

九姐儿依然不敢乱看,只低着头跟着前面那穿浅蓝宫装的宫女的脚步,慢慢的就来到一处静谧沁凉的偏殿。

停下步子,九姐儿才敢微微抬眼看,只见一切摆设­精­致华美,而那身着暗红金线绣云纹蜀纱凤袍的杨皇后就坐在这片华美中间。

九姐儿自然不敢怠慢,赶紧伏身给这杨皇后郑重行了跪拜大礼。

“好了好了,起来吧!”那杨皇后立刻让身边的宫女扶她起来,并且赐座给她。

坐下来,那杨皇后就又说起那苏师傅,自然就惹来九姐儿情不自禁的眼泪。

那杨皇后赶紧安慰她两句,九姐儿也就深吸口气,平静了下来,毕竟这里不是恣情悲痛的地方。

“哎……”看着她强忍悲痛的样子,那杨皇后不由得就轻叹了一声,“你这孩子,对玉和如此长情,也不枉她对你的一片顾念之心了,知道吗,玉和最后的时刻还拜托了本宫你的婚姻大事呢。”

终于说到正题了,九姐儿在心中暗暗地眯起眸子,但是面上却立刻赧然垂头,轻声道,“这个……小九还真不知……”

当然,向杨皇后提这件事的时候,那苏师傅怎么也不可能说是她的意思,这样,她也就自然乐得装傻了。

“你一个女儿家,玉和当然不好意思和你说这个。”那杨皇后笑笑,然后又问她,“跟本宫说说,小九有没有中意的人?本宫给你赐婚。”

呃……

九姐儿在心里不由一阵目瞪口呆,那苏君正的事就这么轻易过去了吗?这皇后也太歹毒了。

但转念一想,也是啊,死人无对症,她这个活人又不敢说,事情好像的确就该这样摆平,先前是她想的太复杂了。

只不过……不过……

“有吧?那说给本宫听听吧。”那边那杨皇后却已经又笑着开口了。

“不是……当然、当然没有……”她赶紧红着脸道,双手也紧紧揪着襟前的衣服,做局促不安状,好像刚才那一滞涩也是因为不好意思的缘故。

“哈哈……”那杨皇后被她一脸小女儿的娇态逗笑了,“好了,本宫也不逗你了,不过你记得要是有中意的人一定说给哀家听……”

“母后!”就在这时,就听外面想起一声清甜的娇唤,然后两个年轻女子就相偕着走了进来。

“多大的人了,还每天大呼小叫的。”那杨皇后立刻对那打头的女子嗔道。

“母后,静宁哪里大了?静宁还不满十五呢……”那女子立刻走到杨皇后身边,一面帮她轻轻捏着背,一面撒娇。ww

静宁公主?

九姐儿闻言不由暗暗看向她——

一身淡粉­色­云烟衫逶迤拖地白­色­宫缎素雪绢云形千水裙,青丝轻轻挽就仙云髻,斜Сhā上一支蓝宝石蝴蝶发簪,肌肤莹莹如玉,眼波如水,确实有倾国倾城之貌。

哎……

怪不得呢,她忽然很理解那苏君正了,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相貌,自己和这欧阳宁都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还说呢,不满十五岁……不满十五岁可就要做人媳­妇­了。”这时那和静宁公主一起进来、身穿金黄­色­绣兰花云烟衫的女子则笑道。

“三皇嫂,你又说这个,不理你了。”那静宁公主立刻扭了脸,嘟起那樱桃小口,真是既娇憨又可爱。

“母后,这位是?”终于被发现存在了,正是那三皇子欧阳睿的正妃,也就是太子妃郝氏,左都督郝庆天的女儿。

九姐儿赶紧站起来,伏身就要行大礼。

“好了……”但却被杨皇后一把拉住,“私下说话,就不要这么客气了!”语毕就像两人介绍她,“宁平侯文府的九姑娘,你们如今每日都用的那油皂就是出自她和家里姐妹们的点子呢。”

“是吗?”两人自然惊讶,齐齐的望向她,但九姐儿却敏锐的发现那静宁公主看过来的目光中带着一抹异­色­。

怎么回事?难道这公主知道了自己和苏君正的那段渊源?

看样子是真的有可能……

九姐儿心头暗暗寻思着,但面上却不露声­色­,恭恭敬敬的向二人施礼。

“呵呵……”那太子妃郝氏却已经笑了起来,“怪不得呢,一看就是个灵慧的。”

“是啊,你弄得那个油皂用起来真不错,我们都爱用呢。”那静宁公主也附和道。

九姐儿自然赶紧谦虚一番。

几人便又问起她那油皂之事,她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但功夫不大,就有一个小宫女匆匆而来,向杨皇后秉了一句某某妃来了。

那杨皇后听了眉间就是一蹙,似乎很不情愿的样子,但不过却还是宣了,这样九姐儿就被移交郝氏和静宁公主照应了。

本来九姐儿说要告辞的,那杨皇后也准了,可是这静宁公主却非拉着那郝氏一起说要再问问她那油皂的事,所以她也只好留了下来。

只不过一出那殿门郝氏就被两个宫人叫走了,最后只剩下静宁公主陪着这九姐儿。

因为曾经差一点就成了情敌的事,这九姐儿自然是防着这静宁公主的,但只不过相处了一会后,她发现这小姑娘并无歹意,而且又是一副无心无肺的欢脱­性­子,也就渐渐放下心来。

那静宁公主带着九姐儿在她殿里坐了一会儿,吃了些瓜果 ...

(,就又带着她出了门,沿着那御花园慢慢走。

嗯,理由也很正当,带她在这个最华美最富贵的地方随便转转。

“……看见前面那棵大榕树了吗?好多年了,独木成林,最是奇葩呢。”一边走,那静宁公主一边对她解说着,渐渐地,两人就行到了深处。

四周奇石罗布,佳木葱茏,很是幽静秀丽,九姐儿不由得被眼前所见之景迷住了。

“你在此地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这时那静宁公主却忽然对她道。

“呃……”她一怔,却见静宁公主那张美丽的脸上似乎有难言之­色­,只当她要去方便,也就点头应了。

却没发现,一转身,那张美丽的脸上立刻闪过­阴­沉而狡黠的笑。

静宁公主走后,九姐儿继续赏景,但渐渐的,她就发觉不对劲了,因为那静宁公主去了好半天也不见回来,而且那两个跟在她们身后的宫女也借着找公主之名离开了,那些来来往往的宫人似乎也瞬间不见了,顷刻间,这里似乎只剩她一个人了。

她不敢再待下去,转身匆匆往回走,但不知怎么就迷了路,转到了一座假山池沼处。

流水潺潺,山石嶙峋,景不错。

但九姐儿又哪还有赏景之心,快步向前,恨不得一步迈到头。

只不过越急越偏偏出状况,忽然脚下一抹可疑的粉红­色­撞入她的眼帘,那是什么?怎么看着像是女人的……

“啊……嗯,轻点……唔……”

很快,从横在面前的假山后的某个不知名的洞­茓­里传出来的几声浪吟,彻底的证实了她的猜想,她立刻硬生生的收回了已经迈出去的那只脚。

屏息静听,却忽然就再也听不到了任何,九姐儿禁不住心一沉。

应该是被自己惊动了……

这静宁,真不愧是宫斗里长大的,先迷惑自己,卸去自己的戒备心,然后再玩一出借刀杀人。

想想啊,此时此地的欢好,一定是见不得光。

见不得光,却又如此疯狂大胆,一定不是寻常之辈所为,自己撞在这样的人手里,又在这诡谲幽深的宫廷里,还有命活吗?

惊恐惶遽中,她的耳力也分外的好起来,她甚至能听到假山后面那窸窸窣窣的穿衣声,男女压抑的喘息声。

这是要暴露然后送命的节奏吧?

她禁不住大急,急切中大脑也在飞速运转着,忽然一个主意生了出来——

“静宁公主,您走慢点好不好,等等我呀……哎,您怎么站住了,呃,走吧,皇后娘娘不是还等着我们过去吗……嗯,您、您到底怎么了……”

她很快压下慌乱,装出一副无辜惊异的声调大喊道,但喊到半截却又猛然伸出一只手,快速的捂住自己的嘴,就像捂得那张嘴是别人的一样。

你想陷害我,我偏偏拉你下水!

至于将皇后扯出来,那更是必须的,即使假山后偷­情­的两人有天大的胆子,打出杨皇后这面招牌,也定有所顾忌。

当然这还不够——

“哎呀,静宁公主您­干­什么……跑什么?等我呀……”紧接着,她一边大声喊着,一边奔跑起来。

这跑就不再是假装的了,可谓是发足狂奔,她想如果前世学生时代也能这么卖力的话,没准已经成为运动员了。

哎,没办法,保命呀!

直到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很长一段路,她才一边喘着粗气停下来,一边回头张望。

当确定身后确实没有人追的时候,她的神经才猛然松懈下来,双腿不知为什么,就再也站不住了,一ρi股坐在了地上。

在地上坐了好久,直到那天­色­慢慢的变暗、那经过的宫人纷纷向她投来异样的目光,她才深吸口气站起来。

可是站起来的那瞬,又发了愁,这迷宫般复杂的皇宫,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呢?要是再遇上那静宁又该怎么办呢?

一边假装整理衣服,九姐儿一边暗暗地到处逡巡着,目光忽然就落到远处的匆匆闪过的一个黑­色­身影上。

“呵……”她立刻笑了,也顾不得许多,快步的就追了上去,“威远王爷——”

杨国丰转过身来,当目光落在身后的那个清瘦娇小、却生了一双慧黠灵动的眼睛的女孩身上时,不由惊异的一怔,“你……”

“我……我今日被皇后宣进宫来觐见的,但却因一时贪看风景跟丢了侍臣,迷了……迷了路,能不能……能不能烦请您将我带出去?”

迎着男人那双锐利幽深的黑眸,九姐儿心里不由的就紧张,话也说得磕磕绊绊的。

听了她的话,男人不言不动,只是直直的看着她,直到她觉得自己这个打算要落空的时候,才听空气中想起天籁的一声,“好!”

她提的高高的一颗心不由瞬间一松。

这种马,真是多作怪,既然答应那就趁早吗?­干­嘛要这般考验她的心智呀?她又怎么可能撒谎,这宫闱里严格的一扇扇门,岂是她这个弱女子蒙混一下就能来去自如的吗?

呃,当然,有关静宁那一段她确实撒了谎,不过不撒谎能怎么样?难道说我刚才撞见通­奸­了?她还没疯……

看着那一双明媚大眼骨碌骨碌乱转的女孩,杨国丰不由瞬间蹙起眉,向她投过冷冽的一眼,然后也不多说,转身就走。

呃……

九姐儿顿时被男人的这一眼吓得心尖一阵跳,不是她太胆小,实在是今日她受了大惊。

这男人一定又认为她乱动心思了吧?可是事实上又哪是这样,是别人算计了她好不好?

算了,反正这男人也已经习惯了误会她,就让他继续误会吧。

哎,不过你说这明明以为再也不见的人,怎么就总是遇见呢?看来命运还真的是喜欢作弄她……

不过很快她就无暇再多想,因为男人的步子太大了,再不追就远了,她赶紧加快脚步,规规矩矩的跟在后面。

“文九姑娘——”但就在九姐儿以为自己平安踏过这一关之时,就听身后传来这样一声。

她的神经不由再次紧张起来,紧攥的手心也瞬间冷汗涔涔,因为来人正是刚才跟在她和静宁公主身后的那名宫女。

“适才公主不适提前回去了,没知会姑娘一声,特来让奴婢替她向姑娘赔礼!”

“哦,没事!”九姐儿赶紧道。

当然还有后话——

“不过还请姑娘能多留片刻,公主还想向姑娘详细的请教那油皂之事。”

当然不能再回去,这公主本来就对她满腹杀机,刚才又被她摆了一刀,这会儿肯定早已经备好了手段对付她吧?

可是该如何推脱呢?因为稍微一个疏忽,又可能会给了这静宁对付她的借口。

九姐儿的一双汗津津的手不由伸开又攥紧,大脑也乱了,思绪短路,难道自己真的要再入虎口吗?

哎,这个世道还真是残酷, ...

(不是你不犯人别人就饶过你了,你再恭顺谦恳,有些人还是恨不得你死。

一种愤恨悲凉的情绪忽然就从九姐儿的心底滋生而出,她禁不住一阵鼻子发酸,眼泪几乎就要落下来。

“回去告诉静宁,就说文九姑娘不能过去了,因为慧儿还在家里等着她,也要问那个什么什么的做法。”就在这时,忽然天籁再次响起。

这一声不只惊呆了那小宫女,更是惊呆了九姐儿。

目光落在那张清冷无波的脸上,她有点难以置信,这人难道已经看出其中的奥妙?还有就是……这人这是在帮她吗?只是不知道……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威力?

事实证明,九姐儿多虑了——

“是,王爷!”那小宫女在惊讶过后,赶紧恭敬的一颔首,然后又对着九姐儿点点头,转身退下了。

而那杨国丰也毫不给九姐儿缓冲的时间,转身就走了。

九姐儿又岂能放过眼前这颗救命稻草,赶紧跟上,甚至在杨国丰要重新帮她安排一辆马车时也执意拒绝了,百无顾忌、匆匆忙忙的就爬上了杨国丰那辆黑­色­的平顶马车。

只不过等到马车行驶起来,九姐儿才猛然觉悟到自己这一举动是多么的不合时宜,巴巴的撵着和一个男人同乘,而且在马车这样的私密空间里孤男寡女相对,这要是让李太君知道了,大概自己也就得马上送庵堂。

瞬间就想了五姐儿,她禁不住满心复杂的暗暗瞥向对面的男人,但瞥过之后才知道自己一切思虑都是多余,因为对面的男人侧身坐着,而且闭着眼,脸上的神情也是清冷至极,根本就当她不存在般。

这人怎么这么冷这么丧,是家里人死了人的节奏呢?九姐儿不由不地道的暗暗腹诽。

但过了几天之后,事实再次验证了九姐儿有一语成谶的预言家潜质,威远王妃在缠绵病多年之后,终于病逝了……

……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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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男主并不是那么种马,典型的古代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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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 八卦——

( “……不是听说,是千真万确,我娘家大嫂去吊唁时,亲眼所见,那王妃夏氏的叔叔一家就是赶着驴车来的,穿着粗布衣裳,那些小孩子更是见了那些果子馋的都流口水,哎,洋相可真出了不少。ww”

清晨,延寿堂里,甄氏正对坐在身边的苗氏八卦着什么,看起来,应该对自己说的某些人和事很是不屑,薄薄的嘴­唇­抿着,一脸鄙夷的模样。

“是吗?那杨家的人不嫌吗?要知道杨家可是泼天富贵之家,那样的亲戚上门不怕被人笑吗?”苗氏惊异,又问道。

“嫌什么呀,我嫂子说了,不管是那老太妃孟氏,还是那威远王,都对那夏家的人敬重的很,将其待为上宾呢。”

“这样啊……真是难得!”苗氏听了禁不住连连点头,但忽然就想起了什么,语气不平且愤愤的道,“其实啊,这才是真正钟鼎显赫德隆望尊之家,比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家强多了,哼!”

甄氏当然知道她在说哪家,基于两人从苗氏失势以来这段时间处的还不错的关系,立刻劝她道,“算了,二嫂,心气平和些吧,好歹现在四姐儿还是袁家的媳­妇­呢。”

四姐儿和袁世欢的这门从婚前就不被看好的婚事,还真的没带给众人一丝一毫的惊喜,从三日回门那天,四姐儿就是哭哭啼啼,一肚子的苦水。

也是啊,那已经身怀六甲的小妾不只出身不低,而且伶俐善逢迎,哄得袁家一众人都心向她。

偏偏又碰上四姐儿那样寡淡无争的­性­子,不受气似乎不可能。

特别是最近,府上两个少爷的落榜更是让袁家看不起四姐儿,那顽固无脑、还一派自以为是­性­情的袁世欢每每说起总会讥诮四姐儿,诋毁文家。

无他,谁让不怎么样的文家,当初他只不过婚前纳了个妾室,就闹腾的满城风雨呢……

“媳­妇­?他袁家什么时候将四姐儿当成媳­妇­了?”说到这里,苗氏禁不住就红了眼圈,“真后悔当时硬让四姐儿答应了那门婚事,要真等到现在也不见得没有更好的……”

“更好的?”甄氏闻言不由愣愣的看着这苗氏。

“哎,一转眼这夏天就过了,清心庵那边的枫叶该红了吧,改日有空去瞅瞅。”但这时、那坐在两人对面、看似在和翠屏说着预备秋装的邹氏、却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苗氏听了,立刻就一脸羞惭的低了头,闭口不语了。

看看苗氏,又看看邹氏,甄氏脸上很快闪过一丝了悟,然后漠然又讥诮的一笑,也闭上了嘴。

而挨着邹氏做的蒋氏却依然是那副招牌动作,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文家的众位姑娘,还有一个外来女客邹珍儿就坐在几位太太身后,听着看着几位长辈的你来我往,却都一脸大眼瞪小眼的懵懂状。

“二伯母大伯母她们都是什么意思?说起清心庵,难道是允许我们上山看五姐姐吗?”

那坐在最边角的小十一终于忍不住了,悄悄地问她身边的九姐儿。

可能吗?面对着小十一这个问题,九姐儿不由在心里摇头,这个傻丫头,总是怀着这么美好的想法,怎么就一点也不像那刻薄的甄氏呢?

“当然不是!”转眸看了十一一眼,九姐儿很肯定的道。ww

苗氏口中的“更好的”应该就是指给威远王杨国丰做继室吧,而邹氏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提起和五姐儿有关的事,那其实也就是变相的提醒她——

真是异想天开,难道你忘了那五姐儿是你的庶女了吗?

这确实是一门好亲事,可是不只你家四姐儿别想,就是文府其他的姑娘也休想。

哎……

可恨之人真是必有可怜之处,对于她的这个最近总是夹着尾巴做人的二伯母,九姐儿真的不知该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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