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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书网 > 南安太妃传 > 第五十四章吐衷言花烛之夜

第五十四章吐衷言花烛之夜

一阵剧痛突然间击中了她,很快弥漫全身,接着,她听到了许大夫和侯大夫惊喜的声音:“朱侧妃醒了,王爷!”

接着,是赵贞“噗”的一声,她的脸上似乎被喷上了什么,热热的。

“血!王爷吐血了!”似乎是银铃的声音。

朱紫用尽全力,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正盯着自己的赵贞,也看到了赵贞嘴角带着的鲜血。

赵贞看到朱紫微微睁开的眼睛,头一个反应是吩咐外面候着的人:“把这四个产婆拉出去,隔离审问!”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陪着爸妈在山里的漠漠用手机发上的第二更!

我容易吗我,还有人跑来给我打负分!哼~

☆、第一百一十章 辨黑手扑朔迷离

一直守在外屋的清水和清波进来,把四位产婆全押了出去,交给了带着王府亲卫一直守在延禧居内院外的赵雄和韩秀川。

韩秀川出身于世代六扇门的金京韩家。

金京西门内韩家潭韩家,百十年来一直领袖着金朝六扇门,自有一套审讯的妙法。

韩秀川和赵雄带着王府亲卫,押着这四位婆子去了外书房的审讯室。

这时候天已大亮,一轮红日从东方喷薄而出,给人间带来无限的光明和希望,一个多时辰前笼罩在南安王府上空的­阴­霾仿佛全被这轮充满着光和热的太阳荡涤一空,只留下淡淡的血痕,令人永久铭记。

­奶­娘红梅抱着刚出生的二公子赵杉在偏房哺|­乳­。

她是赵贞命人早早选好的几位­奶­娘中的一位,以前生过两个孩子。

朱侧妃亲自见了这几位­奶­娘,多次询问并进行了检查,最后才确定了她。红梅为人老实实在沉默寡言,但是稳重妥帖,她看朱侧妃的产房出了乱子,也不管别的,接过孩子就和太妃留下的婆子一起给二公子洗了澡,侍候二公子排了胎便,然后开始喂­奶­。

刚出生一个多时辰的赵杉的嘴巴太小,还不会吸­奶­,­奶­娘红梅就挤了**中的|­乳­汁,一点一点滴在他花瓣似的小嘴巴之内。

赵杉吃了一点点就睡着了。

许大夫在产房内照料着已经醒了过来但虚弱不堪的朱侧妃。

侯大夫走了出去,命人准备好笔墨,“刷刷刷”写了一张药方,递给了候在一边的清珠,命她速速抓药,熬好后抓紧时间给朱侧妃服下。

赵贞脸­色­苍白,昔日单薄的眼皮变得红肿,昔日不涂而丹的嘴­唇­变得没有血­色­,紧紧地抿着。他如木桩一般,坐在床头,呆呆地盯着怀里的朱紫。

朱紫已经醒了过来,可是虚弱到说不出话来的地步。她一向健康红润的脸上如今一点血­色­也没有,脸­色­白得极不正常,她的大眼睛也失去了往日顾盼生姿的神采,眼珠子仿佛转动一下都很难,只是似睁非睁地望着赵贞,望着旁边站立的赵梓。

刚刚一岁四个月的赵梓,仿佛在一夜之间长大,他不再哭喊,而是倚着父亲站着,小手紧紧抓着母亲有些冰凉的手,同样红肿的小小的凤眼含着泪意,一眨不眨地看着母亲。

因为­操­心朱紫,还没用早膳,高太妃就带着黄莺|­乳­燕等亲信女官和宫女赶了过来。

夜里赵贞一直严禁人去通知高太妃,她直到这时才知道朱紫夜间的凶险,不由懊悔极了,深悔自己离开产房,她万万没想到第一胎生得那么顺的朱紫,会在顺利生下第二胎之后开始大出血。

高太妃从来­性­子坚韧,她安慰朱紫和赵贞几句之后,就带着赵梓离开了产房。

把赵梓交给|­乳­燕带回正院照顾之后,高太妃带着黄莺去看赵雄等人审问四个产婆。

许大夫拔出了银针,开始做最后的治疗。

这时候,清水和清珠端着已经熬好的汤药走了进来。

赵贞拿了一个靠枕枕在朱紫颈下,把她安顿得舒舒服服的,然后从清水手里接过药碗,舀了半调羹药汤,先用嘴吹了吹,然后尝了尝,发现温度正好,知道清水她们端过来之前已经用凉水镇过了,就缓慢地喂进了朱紫口中。

他喂的时候极为讲究技巧,先用银调羹的前端顶开朱紫的牙齿,然后把调羹中的药汤缓缓倒入朱紫口中,这下子朱紫就把这半调羹汤药全喝了进去。

一碗汤药喂完,赵贞又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一夜,他的衣服多次被汗水溻湿又多次­阴­­干­,贴身穿着的朱紫亲手做的中衣,本来柔软的料子已经变得有些发硬了。

一向对贴身衣物有些讲究的赵贞没有感到任何不适,他把空碗和调羹递给清水,自己依旧守在朱紫身前,寸步不离。

喝完药之后,朱紫力不能支,再加上药中含有安神成分,她很快又陷入了昏睡。

一直在旁照顾的许大夫和侯大夫待朱侧妃一睡着,一看王爷的脊背再次挺直,知道王爷怕是要着急,马上解释道:“王爷请放宽心,朱侧妃只是睡着了!”

赵贞的脊背这才缓缓放松了下来。

看朱侧妃的病情已经稳定了下来,一天一夜未睡的许大夫和侯大夫就向王爷请求,要求去外院的值事房休息一会儿,以便待朱侧妃清醒之后更好地为她诊病。

赵贞神情疲惫声音嘶哑:“你们到延禧居内院的书房去休息吧,这样叫你们的时候也方便些!”

许大夫看看赵贞的神­色­,劝解道:“王爷,您也得休息一会儿啊!”

赵贞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说。

许大夫摇了摇头,同侯大夫一起,由银铃带着去延禧居内院的书房去休息了。

赵贞看房中除了自己之外,其他都是女的,他怕朱紫睡在被血霪透的铺盖上不舒服,就命银铃去准备­干­净整洁的铺盖。

银铃很快把铺盖准备好了。

赵贞自己双手捧着熟睡的朱紫站在一旁,指挥着清珠清水她们揭起污了的铺盖,把新准备的铺盖铺了上去。

待床铺被整理妥当之后,赵贞才小心翼翼地把犹在睡梦中的朱紫放了上去,然后帮她盖好了新换的被子。

银铃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鼓足勇气道:“王爷,您今日气血攻心,刚刚吐过血,身子还很虚弱,朱侧妃若是知道的话,一定会很心疼的!为了朱侧妃,您还是去休息一下——”

赵贞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低喝道:“都给我出去!”

银铃无奈地行了个礼,带着清水等人遵照王爷的吩咐退了出去。

她留下清水和自己一起在堂屋值班,其余清珠她们三个先去偏房休息,一个时辰后再进行轮换。

卧室里只剩下赵贞和熟睡的朱紫。

赵贞脱去外衣,隔着被子在朱紫身侧躺了下来。

他要一直陪着朱紫,守着朱紫,直到确定她恢复健康。

赵雄知道韩秀川的出身,很痛快地把审讯这四个产婆的任务交给了韩秀川,自己只是陪着高太妃在屏风后面听着。

韩秀川先是把这四个产婆隔离关押,命人贴身看守,务必不让她们自杀。然后,他指挥人重新布置了审讯室,把挂在四面墙上和摆在审讯室四周的刑具全部换成针对女­性­的刑具,比如|­乳­针和木驴之类的,而且是按照恶心程度从低到高排列在审讯室四面墙上和墙壁四周。

布置妥当之后,他命人带进来一个产婆。

产婆进来之后,他先不审问,只是带着她欣赏参观审讯室的各类千奇百怪匪夷所思的刑具,自己在旁把这些刑具的用法和用途分步骤详细解说着,声音低沉,可是抑扬顿挫高低起伏声情并茂。

第一个进来的产婆身体圆润,五官慈和,刚听他解说到第二面墙前摆着的木驴的用法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嘴角抽搐,话都说不出来了。

韩秀川命人把她拖了出去。

第二个进来的产婆身材高瘦,五官秀丽,年轻时候怕也是一位美人。比起第一位,她则要坚强一些,坚持倾听韩秀川的倾情解说一直到了第三面墙,在眼睛看到墙上面挂的耳刺的那一瞬间,晕倒在地,小便失禁。

韩秀川依旧命人把她拖了出去,让人把地下的尿冲洗­干­净。

第三个产婆身材小巧灵活,小圆脸上偏偏生着猿目鹰准,看起来很是­精­明强­干­。她进来之后,看了看四周的刑具,脸­色­苍白地跟着韩秀川参观着。刚看到了第二面墙,她就猛地把右手伸到了嘴里。

韩秀川眼疾手快,闪电般捏着了她已经伸到嘴里的右手拇指和食指——里面捏着一个小蜡丸。

韩秀川捏开小蜡丸,闻了闻,对屏风后的高太妃和赵雄道:“是鹤顶红。”

然后,他蹲□子,看着委顿在地的这位产婆,声音温柔动听,像天鹅绒一样轻软而富有诱惑:“来,试试我们这些好玩的玩具吧!”

这个产婆一下子全招了。

原来,高丞相府大房的高大太太,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她已经被选中,要进入南安王府为待产的朱侧妃接生。高大太太派管家携带千两黄金到了润阳,通过她家已经出嫁的小姑子来到她家,把千两黄金摆在了她面前,金灿灿的在桌子上摆了一大堆,耀花了她的眼。

产婆拼命地强调着:“若不是那位高管家拿出了丞相府的腰牌,说是高大太太得了高太妃的指示,要帮儿子南安王肃清府邸,除去狐媚子朱侧妃,好迎娶名门贵女当正妃,就算有再多的黄金摆在眼前,我也不敢答应啊!”

韩秀川让产婆画了押,然后命王爷最亲信的亲卫把这个产婆拖了出去,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对他们吩咐道:“严加看管,防止自杀及被杀!”

做完这些,他走进了屏风之后,躬身向高太妃行礼道:“小人韩秀川见过太妃娘娘!”

高太妃呆呆地坐着,如木雕泥塑一般。

原本在她旁边站立的赵雄,早已悄悄后退了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一鼓作气,这是10月4日的第一更,第二更怕是到晚上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见次子朱紫欢喜

高太妃很快清醒了过来,涩声道:“这件事你们王爷交给你来查的吧?”

韩秀川恭顺地道了声“是”。

高太妃仰起脸,面容严肃:“你好好查吧!”

“小人谨遵太妃意旨。”

他和赵雄恭送太妃离开。

高太妃挺直脊背,慢慢地走着。

黄莺跟了上去,悄声道:“太妃娘娘,要不要……”

她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高太妃惨笑了一下,道:“难道你也认为是我吩咐人去害朱紫的?”

黄莺低下头,没说话。

说实在话,她是真的有点怀疑。毕竟王爷过于宠爱朱侧妃,以至于不愿意迎娶名门贵女当正妃,连侧妃和小妾都不愿意要,这是大伙儿有目共睹的。

如果朱侧妃不死,王爷绝对不会迎娶正妃的,更不用提什么开枝散叶绵延子嗣了。

如果她是高太妃,心里也不会太高兴。

高太妃继续往前走,她觉得自己Сhā手的话反倒让赵贞怀疑,导致呣子之间出现缝隙,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斜,那就让韩秀川去调查吧!

高太妃大步往延禧居走去,新出生的小孙子还需要人照料呢!

赵雄和韩秀川在一起商议了一会儿之后,赵雄自去禀报王爷,韩秀川则命王府亲卫兵分两路,一路按照产婆秦氏提供的那个高府管家的模样进行搜捕,另一路搜捕秦氏的家;他自己却再次提审秦氏,以确定那个所谓的高府腰牌的具体式样。

赵雄来禀报的时候,朱紫已经再次醒了过来,软软地倚在软枕之上,赵贞正端着一碗­鸡­汤慢慢地喂着她喝。

赵雄是进了内室隔着屏风禀报的。

他刚说完,赵贞正在沉吟,朱紫已经虚弱地说:“绝对不是太妃。”

赵贞看着朱紫,也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怕是有人要陷害太妃娘娘。”

他命赵雄:“让韩秀川负责这件事吧,嘱咐他,不要把高府腰牌给忘了!”

朱紫喝完­鸡­汤,没过多久又睡着了。

赵贞让银铃进来守着朱紫,又命清水去偏房把高太妃请了过来。

高太妃正在偏房的内室里,看着­奶­娘红梅喂二公子吃­奶­,听说王爷想见她,知道自己这里不方便,就走了出来,来到产房隔壁的正堂。

一看到赵贞,她就问道:“朱紫好一点没有?”

赵贞点了点头:“已经脱离了危险。”

高太妃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神­色­疲惫,端起一杯茶刚要喝,赵贞忽然在她膝前跪了下来:“儿子不孝,让母亲受委屈了!”

高太妃满腔的委屈澎湃在心中,半晌无言,良久道:“朱紫都给我生了两个孙子了,我就算有别的什么心思,也会考虑到小世子和刚出生的二公子,难道我不怕将来世子和二公子恨我吗?”

赵贞跪在地下,握住了母亲的手,和母亲相似的凤眼看着母亲,眼中满是慕孺之情,却没说话。

高太妃知道他的想法,叹了口气道:“我当然希望高府能够保全,可是如果……唉,你看着办吧!”

赵贞只是道:“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母亲,您放心吧!”

他不愿意多聊这个,高太妃知道他不愿意自己受委屈,也信任他会为自己洗清冤屈,呣子就此揭过此事。

高太妃吩咐人端来了午饭,自己陪着赵贞简单用了,呣子两人俱漱完口,这才问道:“二公子的名字想好没有呢?”

想到刚出生的老二,赵贞脸上的表情轻松了一点:“母亲,老二叫赵杉如何,杉树的杉?”

高太妃点了点头:“杉树高直,就叫赵杉吧!”

她看着赵贞,发现他面­色­苍白,容颜倦怠,很是心疼,就道:“你留在这里照顾朱紫,我带着赵杉回正院吧?”

赵贞点了点头:“有劳母亲了!”

朱紫这一睡,等到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了。

她睡着的时候,赵贞也睡在她旁边以恢复体力。

她一醒,赵贞也醒了,命银铃请许大夫和侯大夫再过来诊治一下。

许大夫和侯大夫检查过后,俱是一脸笑意,道:“朱侧妃已经脱离了危险,只需细细养着就行!”

侯大夫又重新开了药方,这才和许大夫一起离去了——这一天一夜,他们也累得够呛。

夜深了,清珠和清波在偏房候着值夜——­奶­娘红梅已经带着二公子跟着高太妃去了正院。

卧室里,朱紫倚着靠枕在床里,正和陪着她一起倚在靠枕上的赵贞喁喁细语。

朱紫的嗓子有些哑,声音很低:“老二怎么样了?”

赵贞侧着身子看着她:“挺好的。”

朱紫忍不住问道:“他生得像谁啊?”

赵贞看她额头上有汗,拿了帕子拭了,才道:“现在还看不出来呢!”

朱紫想到若又是一个小赵贞,不由有些好笑,脸上顿时显露出些微笑意。

她脑子稍稍一转,脸上马上做出一幅虚弱不堪的样子来,气息也弱了下来,低声道:“王爷,妾身只有一个愿望,望王爷能够成全。”

赵贞诧异地看着她,除非是在人前,否则朱紫是不会这个样子用敬称和谦称跟他说话的。他知道朱紫一定是要出什么幺蛾子了,垂下眼帘道:“你说吧!”

朱紫却还不知道自己的刻意已经引起了赵贞的警惕,还在扮演一个临终前托付丈夫的妻子形象——眼神恳切,表情哀戚,声音断续:“老二的小名……就叫……”

赵贞已经明白了过来,美丽的凤眼在烛光下幽深难测,声音低沉而危险:“叫小馒头?还是小汤圆?抑或是小饺子?”

朱紫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赵贞拆穿,有些恼羞成怒,“哼”了一声,拉上被子蒙头盖脸的,不理赵贞。

赵贞拆穿了她,可是看到她病弱至此,还这样执着于赵杉的小名,也有点好笑。

他已经松动了,却先不吭声。

过了一会儿之后,赵贞低声道:“要是等你身体恢复了,亲手给我做酸汤水饺的话……”

“好呀!”朱紫正在被子里沮丧呢,听到这个好消息马上拉开了被子,大眼睛恢复了神采,在烛光下闪闪发光,“那就叫小馒头吧!”

赵贞想象着作为食物的小馒头的样子,再想想刚出生的老二赵杉,凭空居然为赵杉委屈起来。可是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也只好答应了。

朱紫虽然依旧病弱,身子挪动一下都很疼,可是­精­神却好得很,依偎着赵贞,畅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老大是小包子,老二是小馒头,老三是小饺子,老四是小汤圆,我们真的吃货一家人啊!”

赵贞却皱着眉头道:“没有老三老四了!”

朱紫大是吃惊,她可是一向很清楚赵贞恨不得自己生一堆儿子,好满足他上阵父子兵的理想的,怎么这么快就变了?

赵贞先是坐起来,帮着朱紫换成了侧躺着的姿势,然后才道:“生产太危险了,咱们就要赵梓和赵杉吧!”

他这次是真的怕了。

上次朱紫生产,他没在身边,还以为生个孩子很容易。这次朱紫生产,他全程陪护,还被人钻了空子,可见,女人生孩子完全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他不会让他的朱紫再受这个苦了。

朱紫弥留之际只想着能够活着就行了,可是如今身体逐渐开始恢复,­精­神也变得强大起来,伸手握住赵贞的手,慢慢道:“我这次是特例,哪能都这么危险呢?人家都说了,生孩子这件事呢,是越生越熟练,据说生得多了,就像便便一样,憋了一口气,‘噗通’一声,孩子就出来了!”

赵贞闭上眼睛,就是不理她。

朱紫自己说了半日,也累了,就不再说了。

反正现在她对赵贞,有点捏住了赵贞七寸的感觉,想怎么拿捏他就怎么拿捏他。

朱紫很愉快地想:我这叫不叫失宠生骄啊?!

三日之后,韩秀川过来延禧居内院的正堂见王爷。

如今赵贞不放心朱紫,所以一直在卧室隔壁的正堂处理各项事务,这样的话,朱紫就在卧室里躺着,他才放心。

“禀报王爷,秦婆子的丈夫和儿子被人杀死在去润阳码头的路上,看上去像是劫财杀人,那一千两黄金并没有找到。”

“那个所谓的高府管家起初是住在歪子胡同,朱侧妃生产之后,他们就离开了,是往码头方向。”

“那个高府腰牌,小人已经飞鸽传书请京城暗卫核对过了,确实是高府大管家高成的腰牌,不过,高成辩称他的腰牌两个月前丢失了。”

赵贞点了点头,道:“继续追查,尤其是要弄清高成的那块腰牌是怎么丢的。”

韩秀川抬头看着赵贞,清俊的脸上带着坚决之­色­:“王爷,属下请求去一趟金京,彻底调查此事。”

赵贞点了点头:“好。我会让白子春配合你的。”

“谢王爷!”韩秀川告辞退下。他是一个做什么事情都有始有终的人,王爷既然把这个案子交给他来调查,他就一定要把这个案子调查得水落石出。

赵贞和韩秀川谈话的时候,隔壁的朱紫正醒着,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她待赵贞进来了,马上道:“和太妃娘娘没有关系,一定是别人嫁祸与她!”

赵贞在床边坐了下来,摸了摸朱紫垂下来的长发,这才道:“我知道。”

朱紫就不再多言了。

朱紫的身子底子好,年轻健壮,又过了五六天,她已经能够下床了,就吵着要去太妃娘娘那里见赵杉——赵梓天天过来请安,她还能见着;赵杉太小了,太妃娘娘根本不让红梅带着他离开屋子,自从赵杉生下来,朱紫还没见过呢!

赵贞觉得她身体还没有彻底恢复,不让她出去。

小世子赵梓在旁边听着,动了动小心眼子。

看完母亲回了正院,他就把母亲的请求颠三倒四地叙述给了祖母听:“娘想……弟弟……”

高太妃听明白了,就带着­奶­娘抱着赵杉去看朱紫。

倚在靠枕上的朱紫一见高太妃,依旧是老样子——高太妃也是日日来瞧她的,倒是不稀奇。

当­奶­娘红梅抱着个小襁褓上前给她请安的时候,朱紫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来,让我看看二公子!”

当看到赵杉的丹凤眼的时候,朱紫心情颇为复杂,看看高太妃,看看赵贞,再看看赵梓,觉得丹凤眼的遗传基因怎么这么强大呢!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在山里转了一天,晚上10点多才到家,迟到的第二更!漠漠很抱歉哦!

☆、第一百一十二章 封正妃双喜临门

高太妃看着朱紫脸上的表情,自己也觉得朱紫看着一屋子的丹凤眼,是够郁闷的。她笑着安慰朱紫:“你呀,将来再努努力,给贞儿再生个小郡主,说不定小郡主长相随你呢,也有一双好看的双眼皮大眼睛!”

朱紫不由也笑了。

赵贞没有接腔,他看了朱紫一眼,转移话题道:“母亲,洗三您已经­操­办过了,满月酒还摆不摆了?”

高太妃的注意力果真被转移了,她想了想道:“到时候朱紫的身体也恢复了,不如双喜临门?”

她看着赵贞,眼神中带着询问。

赵贞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呣子之间仅靠眼神交流,已经达成了共识,只有朱紫被蒙在鼓里,犹自看着赵梓和赵杉乐得不行,看看这个,亲亲那个,这两个都是她的心肝宝贝啊,是她生命的延续!

高太妃带着赵梓和赵杉离开之后,赵贞命人在延禧居的松林边摆了一个竹榻,铺排好之后,他就扶着朱紫走了过去。

许大夫和侯大夫交代过的,让朱侧妃平时多走动,这样才能早日恢复身体,所以赵贞一到清晨和傍晚天不太热的时候,就扶着她出来走动。

这时候已是夕阳西下时分,阳光穿过松林的过滤斜­射­而来,照在朱紫身上已经很舒服了。

朱紫躺在竹榻上想心事,赵贞坐在一边看文书,一时之间静谧无比。

在赵贞的悉心照料下,到了赵杉的满月酒前一天,朱紫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她肤­色­莹润,行走自如,笑容嫣然,俨然又是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了。

这天,赵贞一大早就有事出去了,朱紫由银铃等人陪着,去正房向高太妃请安,顺便看看自己的两个宝贝儿子。

高太妃如今带着两个孙子,心气更足了,瞧着面­色­红润眼睛明亮,仿佛更年轻了一般。

朱紫一进来,她就吩咐黄莺给朱侧妃准备一个舒服的坐垫,然后招呼着朱紫坐下。

赵梓这时候跟着|­乳­燕从花园回来,听说母亲来了,忙跑了进来。

进来之后,他观察了一番,发现父亲不在,这才大胆地跑到母亲身边,依偎着母亲,亲热个没完。

­奶­娘红梅听到黄莺的传话,把二公子赵杉也抱了过来给朱侧妃看。

朱紫抱着赵杉,发现赵杉又白又­嫩­,胖乎乎的,生得很像赵梓小的时候,就在赵杉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赵梓看母亲亲弟弟,很是妒忌,把自己的脸硬凑了过去,嘴里道:“娘,亲亲!”

朱紫莞尔,忙在他脸上也亲了一下。

高太妃端着一杯清茶喝着,带笑看着朱紫呣子三人腻歪。

正在这时,守在外面的女官喜鹊走了进来,禀报道:“王爷带着宫里的人过来了!”

高太妃忙带着朱紫前去迎接。

“……独阳朱氏长女,柔嘉成­性­,端庄娴静,温良克俭,躬全懿范,与南安亲王实为良配,册封朱氏为南安王王正妃……”

宣旨的太监被带下去招待了,赵贞也跟着出去了。

朱紫如在梦中,有些恍神。

高太妃看着她不敢置信的样子,也有些心疼,她知道朱紫能够走到今日有多么的不易。

高太妃给银铃使了个眼­色­。

银铃会意,忙扶着朱紫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朱紫清醒过来之后,忙起身给太妃行礼。她跪在地下,端端正正给太妃行了个大礼。

行完礼,朱紫抬起头,柔美的大眼睛已经湿润了,却没有多言,声音有些哽咽,沉声道:“谢谢母亲了!”

听她已经改口叫了母亲,高太妃心绪激动,眼睛也有些湿润了,把朱紫扶了起来,道:“以后和贞儿一起好好过日子吧!”

到了晚间,朱紫刚洗过澡,正在妆台前梳理长发,赵贞这才回来了。

清珠和清水忙避了出去。

赵贞原本身子板正,标枪一般直立着,待卧室里正剩下他和朱紫了,他稍稍弯下腰,轻轻道:“小人赵贞给王妃娘娘请安了!”

说罢,抬起头,俊美的脸上微微漾着笑意。

朱紫觉得幸福极了,却摆出大模大样来,高傲地仰着脸,垂下眼帘,瞥了赵贞一眼,伸出左手摆在赵贞面前,老气横秋道:“小贞子,今晚本王妃临幸与你,给本王妃侍寝吧!服侍得好的话,自会好好的赏你!”

说罢,她已经笑不可抑地倒在了赵贞身上。

赵贞带着微笑,半扶半抱地把朱紫弄到了床上。

坐在床上,朱紫一时睡不着,就缠着赵贞聊天。

说起明天的满月酒,朱紫很兴奋,对赵贞说:“一定要把润阳城的贵­妇­贵女们都请了过来,我要让她们低下她们骄傲的脑袋,匍匐在我的脚下!哈哈哈哈!”

朱紫越想越觉得可笑,大笑起来,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赵贞没有笑。

他看着朱紫,微挑的凤眼看似平静如水,心中却满是理解与包容:“好,我如你所愿,把那些看不起你的女人都请了过来,让她们跪下给你行礼,把你的荣耀显示给她们看,然后斥责她们……”

朱紫一听赵贞给她设想的前景,“扑哧”一声笑了,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赵贞,我只是开玩笑呢!”

她凑了过来,依偎在赵贞身上,低声道:“我才不愿意把杉儿好好的满月酒变成那个样子呢,咱们一家人凑在一起,安安静静在一起就行了!”

又道:“把她们请过来,她们巴不得呢,正好得一个交际机会,回头还要在背后腹诽我!”

赵贞看她居然这么懂事,不由诧异道:“朱紫,你真的长大了!”

朱紫伸手打了他一下,爱娇地笑了。

赵贞拥着她,低声道:“睡吧,明早还要早起呢!”

第二天一大早,朱紫还在睡,赵贞已经起床了。

林蕉瘦送来了韩秀川从金京发来的飞鸽传书。

赵贞展开看完之后,把信纸放在书案上,半晌无言。

他先去见了高太妃。

“母亲,这件事怕是真的和外公府里有关,而且,事情还牵涉到了东枢国。”

高太妃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葱茏的花木,眼中起了一层薄雾。她自从十四岁入宫,和家人见面也不过是每年寥寥的几次。将近三十年过去了,亲人还是亲人,却沾上了权势和利益。

儿子还是娘家,她必须做出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第一更!

☆、第一百一十三章 撒娇痴赵贞训妻

良久,高太妃回过身来,望着静静等待自己回音的赵贞。

赵贞最近又瘦了一点,下巴似乎变尖了,因为面容严肃,俊美的脸看起来有点清寒,凤眼幽黑,如同刚从深海出水的冷玉。他身上穿着一件绣银云纹的白锦常服,黑玉带束腰,显得长身玉立,步履风流。

早晨阳光从他背后照了过来,仿佛能够看到他脸上细细小小的绒毛,使人明白,原来赵贞的脸上还带着少年的轮廓。

高太妃想起来自己这个独子今年刚满二十一岁,他还这样的年轻,却经历了那么多的磨折与苦难。

她是他的母亲,是赋予他生命的人。

高太妃一直深沉地爱着他,她明白,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心软,使他和他爱着的人受到伤害。

高太妃无声地叹了口气,道:“造孽的人,应该为他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赵贞幽黑的凤眼看着她,向前走了一步,他伸出手握住自己母亲的手。

虽是夏季,可是高太妃的手却有些凉。

赵贞紧握住母亲的手,低头不语,似在思索。

赵贞抬起头,再次看了母亲一眼,眼中有理解,也有感激,他沉声道:“母亲,我发过誓,不会滥杀无辜的!”

说罢,他转身大步离开。

朱紫醒来的时候,发现赵贞已经起床了,床上属于他的位置摆着一个大大的大红锦缎的盒子。

她坐了起来,把这个盒子打开,发现上面是亲王妃用的整套头面,下面是衣物,拿出了一看,朱紫才发现下面原来是一整套的大红­色­亲王王妃的礼服。

朱紫拿起头面细细翻看,看着上面衔珠的累丝金凤,她百感交集——赵贞那样宠她,可是从来没有给她过带着凤凰寓意的首饰,因为那是正妻才有的,而她只是妾!

朱紫又拿起礼服,把礼服抖开。礼服是用大红­色­的锦缎制成的,上面绣着翟纹与小轮花,另外还配着玉带,连里面的单衣也配好了。

把这套繁琐的礼服看了一遍又一遍,朱紫还是觉得好似不是真的。

除了她,赵贞从来没有别的女人。

赵贞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她是赵贞的第一个女人。

她和赵贞是彼此的唯一。

他们有着结发同枕席的事实,却没有夫妻的名分。

可是,她最在意的不只这些,还有能不能真正成为赵贞的结发妻子。

她想成为能够堂堂正正站在他的身旁,陪着他度过一生、生同衾死同|­茓­的女人。

现在,她终于是赵贞的妻子了,在她十九岁这年!

朱紫鼻子一酸,眼泪流了出来。

从十五岁到现在,整整四年的时间,她爱着赵贞,和赵贞一起生活,可是,她始终只是赵贞的妾室。

现在,她是赵贞堂堂正正的妻子了!

这一切,来得似乎太容易;可是转念一想,又是那么的不容易。

难道,就是因为她这次差点死去,想给她死后的哀荣,赵贞才给她请封的么?

朱紫开始钻牛角尖了。

她说自己想休息一会儿,不让银铃她们进来,然后开始躺在床上想心事流眼泪。

南安王二公子的满月宴已经开始了,赵贞安排的是王府的长史官招呼男客,大雁招呼女客,高太妃、朱紫和他在中间出现一次即可。

安排好之后,赵贞就去延禧居看朱紫去了。

赵贞带着人刚走近内院,在门口值事房内候着的

银铃待他走了过来之后,才上前低声禀报道:“禀报王爷,王妃在房里流泪呢!”

赵贞点了点头,直接进了内院。

银铃正要跟着进去,刚才跟着王爷过来的赵壮给她使了个眼­色­,她就留了下来没有动。

赵壮低声道:“傻姑娘,把清波她们都叫出来,让王爷和王妃独处一会儿!”

银铃这才恍然大悟,笑着看了赵壮一眼,这才进了内院。

八月的天气,因为时近中秋,暖和中带着一点凉意。赵贞来到卧室门口,掀开珠帘,走了进去。

朱紫正背对着他躺在床上。

赵贞走了过去,在床边坐了下来。

他伸手抚摸朱紫的长发。

朱紫的头发厚重,养得又长,乌黑油亮的长发铺散了满枕,衬着她身上白绸质地的绣花中衣,看起来特别的单薄可怜。

赵贞摸了一会儿之后,看朱紫还不理自己,就把朱紫抱了起来,放在了自己怀里。

朱紫缩在他怀里,脂粉未施的脸上白白­嫩­­嫩­,却满是泪痕,大眼睛湿漉漉的,微丰的­唇­被她自己的牙齿咬得红红的。

赵贞一看,心里一悸,很想不管不顾地吻上了朱紫,可是最后理智依然战胜了感情,占了上风。他冷冷问道:“哭什么?”

朱紫抽抽噎噎哭了一会儿,才道:“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为我请封王妃?”

赵贞突然觉得自己的手很痒,很想拍到朱紫的ρi股上,他不耐烦地说:“你不是给我生了两个儿子么?”

“可你不是说生够三个才让我当王妃么?”

“……”

赵贞不说话,朱紫以为他是理亏了,把脸凑到赵贞常服上擦了擦眼泪,开始控诉起来:“你一直不肯让我做王妃,可是现在却让我做王妃,我算了时间,你请封的时间一定是我难产快要死去那个时候,你在那个时候请封,是想让我死后哀荣吧!你根本就不是真的愿意我当你的王妃,哼,南安王妃,我才不稀罕你的施舍呢……”

朱紫坐在他怀里兀自控诉着,完全没看到赵贞越来越黑的脸­色­。

赵贞越听越生气,颇有“我本将心托明月,谁知明月照沟渠”的郁闷感。他想解释一下,可是觉得说来话长,而且有损他作为丈夫的权威。

朱紫在控诉,赵贞在思索如何堵着她的嘴。

最后,赵贞看着朱紫满是泪水的脸,对准她嫣红的嘴­唇­吻了下去。

他用的力气很大,又咬又啃又吸的,甚至弄疼了朱紫。

良久之后,赵贞放开了朱紫。

朱紫摸了摸嘴­唇­,觉得木木的,怕是都肿起来了,她恨恨地瞪了赵贞一眼。

赵贞这才问道:“你记不记得寄存在我这里的那一百巴掌?”

朱紫一听,大惊失­色­,赤着脚跳到了地上,正要逃走,却被赵贞的手臂环住腰抱住了。

赵贞坐在床上,把朱紫倒放在自己的腿上,撩起朱紫的睡裙,把她的白­色­亵裤褪了下去,露出了白白­嫩­­嫩­的丰满小ρi股。

朱紫觉得小屁屁上一阵凉意,心里急死了,想挣扎,可又挣不过赵贞,只好尽量胡乱摆动着。

朱紫的白­嫩­的小屁屁在赵贞眼前乱晃,赵贞强压着把她压倒肆意轻薄的**,扬起巴掌,“啪”的一声脆响,在朱紫的小屁屁上试了试手感,嘴里数数:“一!”

“啪”的又是一声脆响——“二!”

“啪——三!”

“啪——四!”

“……”

赵贞打到第十下的时候,朱紫实在扛不住了,疼倒是可以忍受的,主要是光着ρi股被丈夫打,真的很丢人呐!

“赵贞,饶了我吧!”

赵贞不为所动。

“我的王爷!饶了我吧!”

赵贞依旧不为所动,“啪”的又是一声脆响。

“赵贞,我错了!”

赵贞听她这么说,这才停下来巴掌:“说吧,你错在哪里?”

朱紫乖乖地说:“我不该胡乱误会你。”

“还有呢?”

“我明知道你宠我,却还……”

“我只是宠你么?”赵贞声音很冷,手里的巴掌又扬了起来。

朱紫脸往后扭,看到了赵贞高高举起的手,心里大惊,想啊想,忙道:“你先别打,让我想想嘛!”

她努力地想了又想,最后厚着脸皮道:“你疼我……”

赵贞觉得朱紫总算明白了自己的苦心,不过还不够,依然冷着声音板着脸:“还有呢?”

朱紫摇头摆尾地挣扎了一下,觉得脸皮有些发烧,厚着脸皮道:“你爱我……”

虽然说了出来,可是她也觉得这样说,似乎不可置信。

赵贞却放下了巴掌,道:“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哭个没玩,恃宠生骄撒泼么?”

朱紫没想到自己居然说对了,她觉得心脏似乎被击中一般,巨大的惊喜瞬间猛烈冲击,使她一下子在赵贞腿上扭过了身子,大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赵贞:“你真的爱我?”

赵贞白皙的脸也有些微红,脸却依然是冷冷的:“谁爱你了!”

朱紫欢喜极了,伸出双臂搂住赵贞,脸贴在赵贞的胸膛上,眼泪又流了出来:“你是真的爱我?”

她又哭又笑:“你是真的爱我!”

赵贞没想到她会这样发疯,忙揽着她的腰,把她摁在了自己腿上,紧紧搂住了她。

两人都有些受冲击的样子,半晌没说话,只是紧紧地搂在一起。

最后,赵贞先开的口:“还余八十八下!”

朱紫却笑着在他身上扭了又扭,脸上的泪水全蹭在了赵贞的衣服上。

她一动,赵贞就浑身紧绷,他悄悄吸了一口气,抱住朱紫的身子,把她往外移了一点。

谁知道朱紫挣扎的时候,丝绸制成的亵裤不知什么时候滑了下去,落到了脚腕上。

朱紫意识到这一点,又羞又愧,忙伸手想去把亵裤拉上来,却被眼疾手快的赵贞发现了。

他一手抓住朱紫的脚腕,一手快如闪电地把朱紫的亵裤给脱掉了。

朱紫身上只剩下中衣,她用力往下拉了拉,勉强盖住了下-身。

赵贞瞟了她一眼,她不由面红耳赤,再也不敢乱动了。

赵贞不动,朱紫也不敢动。

这时候,朱紫已经感受到了自己小屁屁下赵贞坚硬的突起,更不敢乱动了。

赵贞知道朱紫的身体刚刚恢复,也不敢做什么,只是抱着朱紫,等待自己的那个冲动的地方自己偃旗息鼓。

正在这时,朱紫忽然觉得自己下面似乎流出了一股热流,她皱起眉头看着赵贞。

赵贞也感受到了,他把朱紫抱了起来,往自己的袍子上看去——他白­色­的袍子上,霪着一片血。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昨天的第二更!

因为漠漠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小狗窝,所有今日还有两更!

感谢小小、烦烦、morgana23、阿沐、6074766的地雷,尤其是烦烦哦!

☆、第一百一十四章 拜太妃夫荣妻贵

赵贞的脸瞬间变得苍白,他强自镇静,把朱紫抱起来就往床上放。

放好之后,他又拉过被子用被子裹着朱紫,这才道:“我这就叫大夫过来!”

朱紫满脸通红,一把抓住了他:“不用叫大夫,叫银铃过来就行!”

赵贞带着疑问看着她。

朱紫吸了一口气:“反正没危险啦!”

赵贞皱着眉头,不是很相信朱紫。

朱紫只好向他保证道:“真的没危险,不用叫大夫,让银铃把府里的胡医女叫来就行!”

朱紫起身略收拾了一下自己,取了衣服让赵贞换上,然后把赵贞给赶了出去。

其实朱紫心里也有点忐忑,只不过为了安慰赵贞,她才那样说的。

银铃很快带着胡医女一起过来了。

胡医女今年二十六七的样子,她原本是在宫里服侍高太妃的医女,后来南安王到南疆就藩,她就被太妃赐给了南安王。自从南安王开府建牙至今,她已经在南安王府呆了九年时间了。

南安王身体健康,基本上没生过病,又嫌她是女的,所以从来不叫她过去。

胡医女只好默默等待着王妃入府那一天,好让自己大显身手一展抱负。

谁知道,王爷一直不成亲,王妃没影踪,朱侧妃倒是病了几次,可是王爷找的却是许文举和侯林生那两个杀才!

想到王爷赏给许文举和侯林生的万两黄金,胡医女的心脏就莫名的抽痛。

终于,朱侧妃被王爷扶正,做了正妃;而她何其荣幸,在朱侧妃被封妃的第二天,就被请了过来!

综上所述,当银铃派小丫头来请蒙尘良久的胡医女的时候,她居然飘飘然产生了一种美玉蒙尘终被发掘的欣喜感。

朱紫是第一次叫胡医女。

她还是听高太妃偶尔提过的,说这位胡医女看­妇­科儿科还是不错的,这次她不好意思叫许大夫和侯大夫,所以才请了胡医女过来。

银铃自从朱紫上次申斥过她以后,一直很小心。胡医女过来之后,她让四清守在外面,自己陪着胡医女进了王爷和王妃的卧室。

胡医女圆圆的脸,细眉弯眼白白净净的,看起来很利落。她的长相令朱紫有份莫名的熟悉感。

她拿起王爷沾血的袍子看了看,然后又细细地诊了脉,这才问道:“王妃有没有亲自哺|­乳­?”

朱紫这次因为产后出血,吃了太多的药,**没有泌|­乳­,所以赵杉一直吃的是­奶­娘的­奶­。

她想了想,正要答话,旁边的银铃看她沉思,忙道:“没有。”

胡医女这才道:“看­色­泽的话,王妃您应该是月信来了!”

朱紫一愣,忙问道:“杉儿今日才满月,我的月信就来了,这正不正常啊?”

胡医女笑着道:“王妃您生世子的时候,恶露流了多久?”

朱紫想了想,算了算,这才道:“二十来天时间吧!”

她看了看银铃,想求证一下。

银铃记­性­最好,算数也快,很肯定地说:“上次恶露总共流了二十二天!”

朱紫点了点头,看着胡医女。

胡医女看到王妃用求助的目光看着自己,心里很爽,感觉自己真是睿智啊,她微笑着道:“王妃,月信呢?”

朱紫的脸红了。

银铃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她也有点替王爷和王妃脸红。

朱紫垂下眼帘,道:“月信还没来,就怀上老二了。”

胡医女很权威地点了点头:“这是暗胎,很正常的!”

朱紫这才放下心来,忙问道:“那这次真的只是月信?”

胡医女笑着起身行了个礼,道:“恭喜王妃,您的身体复原得很好,月信已经来了!”

知道自己身体恢复了,朱紫也很高兴,问道:“你认不认识以前王府里面管延禧居的胡妈妈?”

胡医女很恭敬地答道:“禀报王妃,那是奴婢的姑姑。”

朱紫一听,觉得很开心,刚想说“你姑姑是我的­干­妈”,想了想,又觉得不合适,就把这句话咽了下去,她想,自己要表达对胡妈妈的感激之情,有更好的法子,何必犯王爷的逆鳞。朱紫垂下眼帘,含笑道:“胡妈妈最近如何?”

胡医女道:“奴婢的表弟赵贵被王爷派到了北疆戍兵,承蒙王爷恩泽,如今做了六品的校尉,姑母跟着表弟去了北疆,如今也娶了儿媳­妇­,一家人的日子甚是过得!”

朱紫这才放下心来,在京里的时候,她曾经悄悄命人给胡妈妈送去了银票、绸缎和人参鹿茸等物,可因为怕赵贞吃醋,没敢亲自过去,所以一直挂念着胡妈妈。

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朱紫厚厚赏赐了胡医女,这才嘱咐银铃送胡医女出去。

朱紫又去了净房,沐浴洗漱之后,这才在银铃和四清的服侍下,换上了王妃礼服。

换好礼服之后,朱紫自己稍稍化了个很淡的妆,这才在清珠清波的服侍下,按品大妆,戴上了正妃的头面。

一切整饬完毕,朱紫这才命银铃派人去请王爷过来。

这个头面配饰着大量红宝石,戴在头上很是沉重;礼服很正式,里里外外好几层——朱紫只能慢慢地走动。

她缓步走到水晶镜前,看着水晶镜身着红­色­华衣的自己,顿时百感交集,今年大年初一的时候,她身上还是那件水红­色­的侧妃礼服呢!

朱紫正在顾影自怜的时候,赵贞进来了。

他一进来,清珠她们就悄没声息地退出去了。

赵贞已经知道朱紫并没有危险,反而是身体恢复得很好了,心情很是轻松。他背着手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板着脸道:“大红­色­太艳了,还是以前水红­色­的那件好看!”

朱紫扭过头,正要反驳,可是被礼服层层包裹住的小屁屁还在隐隐作痛,她瞟了赵贞一眼,嘟着嘴道:“我就是喜欢大红­色­,我要到老了还穿大红­色­!”

赵贞又好气又好笑,走到她身边,揽着她的腰,和她并排站在一起,看着镜中的双双俪影,低声道:“这些不过是形式,只要我疼你,你还担心什么?”

朱紫低头微笑。

她看向镜中,发现赵贞好像又高了一点,自己现在只到他耳朵那里,忙道:“咦,你怎么又长高了?难道人家说的‘二十三,猛一窜’是真的,你二十一岁还能长个子?”

赵贞揽住她的腰,不让她乱动,然后才道:“我今日穿的是高底靴!”

朱紫这才发现,赵贞也换上了一身亲王礼服——净白亲王银冠,白­色­海牙亲王礼服,粉底皂靴——‘男要俏,一身孝’,赵贞看起来很俊俏。

赵贞腰背挺直,静静地站着,任凭朱紫赏鉴——反正朱紫常常对着他发花痴,他早就习惯了。

朱紫鉴赏完毕,举起手臂伸手摸住了赵贞的下巴,一脸贱笑:“小公子生得甚是俊俏,来,给本王妃笑一个!”

赵贞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朱紫兀自开心:“要不,本王妃给你笑一个!”

赵贞掌不住,终于笑了。

这一笑如同春花乍放,如同云开月出,如同山泉流淌,当真是好看极了,朱紫又看呆了!

赵贞伸手,隔着礼服在朱紫ρi股上又拍了一下:“傻瓜!”

“嘿嘿!”朱紫摸摸小屁屁,道,“你又打了我一下,还剩八十七下哦!”

“走吧!”赵贞伸手攥住她的手,往外走去。

赵贞带着朱紫,先去了高太妃那里。

他步行,却心疼朱紫大病初愈,让朱紫坐上了步辇,紧随在他身后。

今日是庆贺南安王妃进封和二公子满月的大日子,大金朝的贵­妇­贵女们接到太妃请柬的,无不华衣丽服艳妆而来;有些住的远些的,也都提前上路,赶了过来;南安王麾下的那些将领们的妻室,也随着丈夫来到了润阳,王妃不会客,自然也是来了太妃这里请安。

高太妃的正院里,姹紫嫣红花红柳绿到处都是莺声沥语。幸亏正院占地颇广,除了轩敞高大的正房、抱厦、偏房和两个偏院,还有花木葱茏的前院和亭台楼阁俱全的后花园。

闻听王爷和朱王妃一起过来了,那些贵­妇­贵女们纷纷回避。

可是,即使站在房内,还是有不少人隔着窗子看到了联袂而来的南安王和王妃。

有人眼尖,看到南安王和王妃宽大的通袖下,两双手是牵在一起的。

很多人都看到了,但是都不说出来。

有的心里暗暗羡慕王爷王妃夫妻恩爱,感叹不已,比如林孝慈的正妻连夫人;有的腹诽朱王妃贱婢出身狐媚惑主,让王爷如此迷恋,比如金总兵的正妻姚夫人;有的觉得王爷此举虽然出自内心,可是不合礼法,准备回去劝丈夫向王爷进些谏言,比如润阳孙知府的正妻田夫人;有的是未出阁的贵女,因为自恃身份高贵容貌出众,而南安王迟迟未娶,颇有成为南安王妃的雄心,如今满腔热血一朝熄灭,心里颇为嫉恨,比如礼部尚书何元的长女何妙华;有的曾经春心暗寄,如今嫁为人­妇­,看到此情此景觉得颇为刺心,比如参军周琅的继室王惜珍;有的庶女出身,虽然不敢奢求正妃之位,但也暗暗希望自己能够凭借家族之势,成为南安王的侧妃,比如高丞相三房的庶女高璟……

人人心思各不相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处世哲学和道德评判标准。

对于这些,赵贞和朱紫都不知道。

正妃的礼服装饰甚是沉重,赵贞担心身体刚刚痊愈的朱紫累着了,就伸手牵着朱紫的手,缓缓向正堂走去。

进入正房,赵贞携朱紫,并排跪在高太妃膝下,行了个大礼,以表示对母亲养育之恩和教导之恩的感谢。

高太妃看着这一对堪称俊男美女天生一对的佳儿佳媳,心中感慨万千,她交待道:“你们俩要好好的,你们好了,多给我生几个孙子孙女,这才是对我真正的孝顺!”

拜完太妃,赵贞带着朱紫去了王府前面的大殿。

朱紫第一次随着赵贞,登上了南安王府大殿;第一次身穿王妃礼服,站在赵贞的身侧,接受南疆群臣的跪拜;第一次被王府女官簇拥着,看那些贵­妇­贵女们给她行礼请安…… 赵贞虽然取笑她虚荣,可是却依旧完完整整地实现了他的诺言。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哦!

请大家多多留言鼓励漠漠,早点码完第三更!

☆、第一百一十五章 逃宴会夫妻同心

一向以不好客不请客闻名的南安王,这次为了庆贺次子满月大摆筵席,很多世家的当家之人和高官显贵都赶了过来,实在来不了的,也会派代表或者妻女过来。

一向静穆的南安王府,这一天自然是佳客云集,热闹非凡,大门外面的大街上停满了豪华马车,把道路都堵住了。

唯一的遗憾是南安王只是在宴会上露了一下脸,敬大家饮了一杯酒就退下了。

听说在女席那边,新封的王妃刚刚露了一下脸,就被王爷给叫走了,只有高太妃呆的时间长一点。后来,连高太妃也离开了,理由居然是世子和二公子想祖母了——世子倒也罢了,二公子一个才刚满月的孩子会想祖母么?这理由真他娘坑爹!

赵贞从筵席上退下之后,就准备直接回了延禧居。

他带着林蕉瘦和林雪蛰兄弟,沿着林荫道回延禧居。

这个林荫道两旁种的都是大叶杨,都生得又高又直,本来夏天的时候树冠又大又绿,可现如今已是秋季,叶子逐渐转黄,风一吹,片片叶子旋转着落下,王妃又特地吩咐不让人扫,所以地上就铺了厚厚的一层黄叶,走上去沙沙作响。

走在落叶之上,赵贞想起来冬天的时候,自己抱着赵梓在这里经过,赵梓指着鸟窝叫“鸟!鸟”的情景,脸上不由带出一丝微笑。

他之所以会在王府种这些大叶杨,是因为他十五岁那年,跟着金老将军在西北平叛,曾经在那里见过无数的这种白杨树,高高的树身,棵棵直指蓝天,无论环境如何恶劣,它们却依旧顽强地笔直生长着。

赵贞默默地想:白杨……将来老三叫赵杨如何赵杨……老三…….

想到这里,他不禁停下了脚步,朱紫这次生孩子大出血,着实把他给吓坏了——原来生孩子并不是像朱紫说的那样容易,用力一使劲儿,孩子就出来了,而是这么危险的事情。

还有,在金京调查的韩秀川这几日还没有消息传过来。

他边走边想,目不斜视地在林荫道上快步走着。

赵贞快要走到了林荫道的尽头,前面是一道岔路,一条通往高太妃居住的正院,一条通向他和朱紫居住的延禧居。

他本来想去正院探望母亲和两个儿子的,转念一想,那边那么多女人,很不方便,还不如等晚上人都散了再去。

赵贞顿了顿,脚已经往延禧居的那边走去。正在这时,林蕉瘦突然低喝一声:“谁在那里?”

赵贞闻声,转过身来。

林蕉瘦和林雪蛰虽然为人死板不知变通,可是武功甚高,他们眼睛盯着林荫道尽头的小花园,手里已经拔出了柳叶刀。

小花园靠近林荫道的小花园里,几个丫鬟簇拥着三位衣着华贵打扮不凡的贵女走了出来。虽然事出突然,她们依旧保持着良好的仪态,娉娉袅袅走了出来,向赵贞行了个礼。

当先一个,身材曼妙,形容大方,道:“何元长女何妙华参见王爷。”

后面的一个,衣饰稍次,但是容貌胜之,也随着行礼道:“高惠清三女高璟参见王爷!”

最后面的一个,上前一步,姿态美妙地弯下腰去,声音柔美:“何元次女何洁华参见王爷!”说完,她抬起头来,大眼睛含羞带怯看了赵贞一眼。

赵贞看到她,心里一动——这个何洁华生得和朱紫太像了,虽然远不如朱紫可爱美丽——一个绝妙的主意马上浮现在他脑海里。

他若有所思地又看了何洁华一眼,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了。

林蕉瘦和林雪蛰忙把刀Сhā回腰间,跟了上去。

何妙华三人看着南安王高挑的背影,都有些发呆——这样一个男子,如此年轻俊俏,又权势滔天,若是能够嫁给他,纵使做妾又如何!民间不是有“宁为英雄妾,莫做庸□”的说法么!

其实,这次南安王次子的满月宴,来得最多的是各个世家和高官府第出身的待嫁贵女们。有的人目标在于南安王悬空的正妃之位,有的人目标在于侧妃之位。只是没人想到,满月宴前一天,居然会传出了朱侧妃被南安王扶正的消息。

礼部尚书何元的正妻梁夫人携带着嫡出的长女何妙华和庶出的次女何洁华,千里迢迢从京城赶来润阳赴宴,自然也有她的特殊目的。

她的丈夫何元因为南安王赵贞的支持,成了内阁的成员。他如今年富力强,眼看着阁揆高老丞相年纪老迈,便颇有取而代之之意。为了拉近自己和南安王的关系,他便打起了联姻的主意。因南安王只有侧妃,并无正室,所以何元的原意是让自己的长女何妙华嫁给南安王做正妃。

谁知道他旁敲侧击过几次之后,却发现南安王并无娶妻之意。

何元并不是轻易言退的人,他因朝务繁忙无法脱身,便派妻子梁夫人带着嫡长女何妙华奔赴润阳贺喜,想着要夫人走走高太妃的路子,希望能够做成此事。梁夫人临行前,何元又灵机一动,非让夫人把美貌的庶出的次女何洁华也给带上,想来个双保险。

何元和梁夫人万万没想到的是,梁夫人刚到润阳,还没来得及去拜访高太妃,就听到了南安王的侧妃朱夫人被扶正的消息。

梁夫人和女儿何妙华面面相觑,却无法可想——这朱侧妃如今可不是简单的人,她的妹妹可是当朝的朱太后!

本来梁夫人已经放弃了希望,可是在高太妃的正房隔着窗子见到朱王妃的一瞬间,她心中又生出了新的主意。

宴会进行了一会儿,她就借口两个女儿喝了酒有点胸闷,命丫鬟带两个女儿出去遛遛圈散散步。

看到何洁华姐妹出去,高丞相府三房的庶女高璟忙请示了嫡母,也带着丫鬟跟了出来。

她们几人都暗暗打听过,知道从外院往内院走,一定会经过林荫道,所以就在林荫道边守株待兔,等待着王爷过来。不曾想居然这样巧,王爷果真逃席回来了。

南安王爷离开之后,三人假装兴致很高地围在小花园正中的莲花池边,赏玩那依旧盛开的睡莲。

实际上,三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于是很快就带着丫鬟都回去了。

赵贞回到延禧居,才发现朱紫还没有回来。他自己呆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聊。自从有了朱紫之后,他好像已经习惯朱紫在身边了,一旦朱紫不在,他便觉得有些闷。赵贞便吩咐留守在值事房的清水去请王妃回来。

清水来到正院,发现宴会依旧在进行,王妃陪着高太妃,正在听过来敬酒的贵­妇­说话。

朱紫没想到,自己当了王妃之后,居然真的有人来巴结自己了。这些贵­妇­们一改往日傲慢不屑的嘴脸,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嘴里说着甜蜜的不露痕迹的谄媚话,把高太妃和朱王妃大大地奉承了一番,当然,奉承的重点是朱王妃所出的世子和二公子。

朱紫实在是不喜欢这种交际,可是又怕人再说自己傲慢,虽然没怎么说话,但脸上挂着微笑,笑得腮帮子都有点疼,难受死了。

正在这时,清水来了,悄悄过来道:“王爷在找您,叫您回去呢!”

朱紫正好找了个借口,低声禀明高太妃之后,就离开了宴会。她先去太妃的卧室看了看已经午睡的两个儿子,问了|­乳­燕和­奶­娘红梅,得知两个儿子一切正常,这才带着银铃清水回了延禧居。

朱紫回到卧室,发现赵贞已经洗过澡,身上穿着白绸浴衣,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正坐在书案前等着她呢!

赵贞等得百无聊赖,洗了个澡之后朱紫还是没有回来,他只好拿起本书翻了起来。

看到朱紫回来,他不由埋怨道:“你怎么才回来?”

朱紫笑着看了他一眼,从妆台上拿起一把桃木梳,走到赵贞身后,梳起他黑油油的长发来。她一边梳,一边柔声问道:“大中午的,让我回来做什么呢?”

赵贞被她弄得头皮麻酥酥的,舒服极了,嘴里却理直气壮地说:“回来陪我睡觉啊!”

朱紫虽然有些啼笑皆非,可是心里却也暖暖的。她缓缓把身子伏在了赵贞身上,脸贴了过去,伸出舌头舔了舔赵贞的耳垂,涩声道:“不是还不能那个么……”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奉上哦!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受冷落朱紫失落

敏感部位被朱紫这么一舔,赵贞浑身一麻,下面立刻就有些蠢蠢欲动了。

在这个时候,他还是考虑到朱紫如今的身体,怕是还不能承受自己,于是就深吸了一口气,直起身子,双手伸到后面,揽住朱紫的小屁屁,背着朱紫就往床边走。

把朱紫小心地放在床上之后,他帮着朱紫把身上复杂的衣饰一一脱掉,只余下里面的中衣,然后道:“睡觉!”

他轻轻地把朱紫推倒在柔软的床铺上,然后自己也在朱紫身旁躺了下来,拉起被子,起先是装睡,后来真的睡着了。

朱紫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预想中的事情发生,却发现赵贞已经睡着了。

她的月信只来了一天就没了,今日其实是有些向赵贞自荐枕席的意思的,没想到居然没成功。

赵贞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贞洁了?

想到这里,朱紫有些郁闷,浑身有种没处抓挠的空虚感,最后伸出腿在赵贞腿上摩擦了一会儿,良久之后,终于也睡着了。

这一睡就一直睡到了傍晚时候,起床之后,朱紫去了太妃那里,赵贞去了外书房。

赵贞的书房里除了林蕉瘦兄弟,还有他的亲信卫士淳小雨和周青。

淳小雨是专门负责和身在金京的韩秀川联系的,他站在躺倒在椅子上的赵贞身前,恭谨地说道:“禀报王爷,韩秀川刚刚发来得急报,高府腰牌的调查已经有了结果。”

赵贞淡淡道:“说下去。”

“高府管家高成有一个情人,这个情人盗走了他的腰牌,高成只好谎称腰牌丢失。这个情人就是高四太太的贴身丫鬟翠盈。韩秀川接着调查之后发现,翠盈原名竹甁,她的父亲是东枢商人,母亲是大金人,她自小在东枢长大,十二岁时来到金京,被卖入高府,成了高琏的丫鬟,高琏进宫之后,她就开始侍候高四太太。”

赵贞闭上眼睛,静静听着淳小雨汇报。

淳小雨悄悄看了王爷一眼,接着道:“竹甁是潜逃在外的竹衡的妹子。根据从章福记乌吐京都分店传来的消息,竹衡出面联络了东枢和乌吐两国的顶级武士,准备潜入南疆,策划一起事件,怕是和您及王妃有关。”

赵贞睁开了眼睛,双目如电扫了淳小雨一眼,道:“白子春和樊维斌昨日也传来了这个消息。”

他站了起来,背着手开始踱步。很快,他就开始指示淳小雨:“让韩秀川专心调查这个叫翠盈的丫鬟,弄清楚高府和东枢之间究竟有了什么样的关系;至于竹衡潜入东疆一事,就由你和周青负责。”

旁边的周青上前一步,和淳小雨并排站在一起,道:“王爷,要不要动用云泽别院的特卫?”

赵贞点了点头,道:“由你来通知赵富和赵福吧!”

淳小雨和周青退了下去。

赵贞站在窗前,静静看着窗外。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风,风吹着窗外的梧桐树上残留的叶子,飒飒作响。

赵贞觉得如今千头万绪,需要他一一理清。

良久之后,赵贞缓缓道:“给白子春发急报,让他想办法把高琏送回高四太太那里。”

林蕉瘦道:“是。”

赵贞又道:“大小卓姐妹如今有没有消息?”

林蕉瘦忙道:“禀报王爷,樊统领的信报里面提到大小卓姐妹,说是已经到了乌吐,正在试图进入乌吐王子云寒府内。”

赵贞点了点头。

他正在学着用别的东西来取代替战争。

过了一会儿,林雪蛰上前,给赵贞沏了一杯清茶。

赵贞把茶杯拿在手里,又放了下来,望着林雪蛰,道:“小林,给白子春发急报,就说我想借何元庶出的次女何洁华用一下,让他和何元谈条件。”

林蕉瘦和林雪蛰相视一看,林蕉瘦上前一步,道:“王爷,王妃——”

“你想到哪儿去了?”赵贞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你去想办法留下那个何洁华!”

“是!”

忙完这一切,赵贞这才离开外书房,去了正院。

朱紫正在陪着高太妃。

高太妃见了一天的客,早已疲累不堪了,靠着一个大软枕歪在罗汉床上,笑着看赵梓玩一个玉笏。

朱紫抱着老二赵杉,在罗汉床的边上坐着。

赵杉颇有世子赵梓当年的风范,胖的跟白粉团似的,白­嫩­的脸上三重下巴,眼睛鼻子都被挤到快要找不到了。

朱紫抱着他,无限的怜爱。

去年赵梓小时候起码是吃过自己的母|­乳­,如今轮到赵杉,自己反倒是一点­奶­水都没了。朱紫心里老觉得对不起赵杉,对他就更加的怜爱。

赵梓本来正依偎着祖母,偶尔抬头看母亲,就看到母亲正在爱怜地抚摸弟弟赵杉的胖胳膊胖腿,心里很是不平,四脚并用爬到了母亲身边,躺了下来,拉起夹衣,露出白白的小肚皮,拉起母亲的手放在了自己肚皮上,嘴里道:“娘,摸摸!摸摸!”

朱紫顿时“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可是看到赵梓酷似赵贞的秀眉皱了起来,她忙收敛了笑容,一手抱着赵杉,一手在赵梓柔软的小肚皮上抚摸起来。

赵梓一岁以前胖乎乎的,可是满周岁以后病了一场,瘦了很多,以后再也没有胖起来。

朱紫本来很担心,可是高太妃很笃定地说赵贞小时候也是这样,从一岁开始就没再胖过,朱紫也就释然了,只是对赵梓的饮食更加的经心。

赵梓躺在罗汉床上,被母亲柔软的手抚摸着,感觉舒服极了,他又拉着母亲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头上。

朱紫单手解开了他的头发,轻轻地抚摸着。

在母亲的爱抚下,赵梓像一个小猫咪一样,舒服得只差打个小呼噜了。

正在这时候,赵贞走了进来。

听到黄莺|­乳­燕“参见王爷”的声音,赵梓反应很快,马上两手一撑,坐了起来,小脸上早已换上了一幅名叫“面无表情”的面具,眼观鼻鼻观心,好像刚才那个被捋顺了毛的小猫咪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朱紫含笑看着赵梓,她发现赵梓应该是最像赵贞的,不但长相相似,连­性­格和习惯都很像,比如人前爱带上面具,比如喜欢被人抚摸,比如依恋着自己。想到这里,朱紫想到了点什么,她瞟了赵贞一眼,发现赵贞也在看自己,四目相对,朱紫的脸就有点红,装作若无其事地拍着快要睡着的赵杉。

赵贞依旧看着朱紫。

这个屋子是太妃日常起居之处,屋子很大,宫女们点上了十几根蜡烛,照得整个屋子亮堂堂的。

朱紫把头顶的头发随意挽了一个懒髻,用一根玉簪固定了一下,其余的头发黑瀑布似的垂了下来,衬得一张妙脸难描难画。

烛光掩映之下,朱紫眼睛水汪汪的,白­嫩­的脸上透出一抹微红,贝齿轻咬着嫣红丰­唇­,往下是高高鼓起的酥胸,细细的腰——她看起来就像一个熟透了的水蜜桃,让人老想咬上一口,把里面的蜜汁给吸出来——想到这里,一向不爱甜食的赵贞也不禁喉咙发­干­。他垂下眼帘,沉声道:“朱紫,回去吧!”

高太妃也是打年轻时候过来的,如何不知?忙唤­奶­娘红梅:“还不把二公子接过来?”

一直侍候在旁的红梅忙向王妃行了个礼,然后把已经睡着的二公子接了过来。

赵贞走在前边,朱紫跟着他走在后边。

除了走在前边打着灯笼的赵雄和林氏兄弟,其他跟他们的人都远远跟在后面。

这时候夜已经深了。天上没有月亮,繁星满天,如同一颗颗缀在深蓝丝绒上的珍珠,异常的美丽。

南安王府花木太多,如今经过一个夏季之后,花木依然葱茏,四周灯笼照不到的地方黑黢黢的。朱紫有点害怕,紧走一步,拉住了赵贞的手。

赵贞侧脸看了她一眼,握紧了她的手。

回到延禧居,赵贞先去了内书房,朱紫就先去洗了个澡。

等赵贞回来的时候,发现朱紫已经睡下了。

他坐在床前,看着闭着眼睛的朱紫,以为她睡着了,就熄了烛台,掀开被子,也躺下睡着了。

等赵贞微微的鼻息声响起,朱紫却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十九岁的她,已经生了两个孩子,身体仿佛熟透的果实挂在枝头,悄悄一碰就要炸开。

往常一向餍足的她,如今赵贞就在她的身边,她却感到了难以言传的空虚和寂寞。

赵贞睡得很熟,可是朱紫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失眠了。

第二天,朱紫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巳时了,赵贞早就离开了。这次赵杉的满月宴,他的那些亲信将领诸如丁森林、蒋德恒、孙家毅、胡非同、郝­精­诚、章子涵、严立成等人都赶了过来,昨日赵贞并没有同他们详谈,今日就约在了运河河畔赵福名下的望江楼。

朱紫刚洗漱完毕,银铃就送来了一封书信,说是王爷新来的小厮陈喜送过来的。

赵雄新近从郊外别院给王爷选了四个小厮。这四个小厮都姓陈,是堂兄弟,分别叫陈平、陈安、陈喜、陈乐,凑成了“平安喜乐”四个字。

朱紫拿过信一看,发现信封上空无一字,只画着一丛茂竹,这是她和朱碧约定的信号,只要信封上有这个标志,就说明这封信是寄给她的,赵贞书房收发信件的小厮自然会送过来

朱紫忙拆开了信,朱碧如今因为身份特殊,没有事情是不会轻易写信过来的。

信纸上的字小小的,很秀丽——确实是朱碧的亲笔信。

朱紫专注地看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哦~整理了一下大纲,又看了一遍《南安太妃传》,发现埋下的伏笔实在是很多啊!望天,等着几天内完结的亲,怕是要失望了!

漠漠想说,俺真的没注水,只是伏笔太多......

感谢uuu、明月光、三宝、可可、烦烦的地雷,漠漠很荣幸地蹭上了地雷榜,好开心!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望江楼赵贞闻喜

朱碧在信中先是说了自己的近况,小皇帝赵桐的的近况,然后询问姐姐的情况。她的信半文半白,倒是很好懂。

到了信的末尾,大概是很相信南安王的人品,觉得他不会拆自己给姐姐的信,朱碧直接说道:“……闻姊夫妻甚笃,妹喜也;但群美如狼环伺,而姊夫犹如肥美块­肉­,望姊深慎……”

朱紫把信看了好几遍,尤其是最后一段。

最后,她想起赵贞这几日的反常,心里不由空落落的。

朱紫闷闷不乐地呆了一会儿,思来想去,觉得如果连赵贞都不可信任,那自己还能信任谁呢?

这样一想,她就逐渐松快起来,洗了个澡,然后打扮得漂漂亮亮,准备去正院给高太妃请安,顺便探望自己的两个宝贝儿子了——心情不好的时候,化个好看的妆容,穿上美丽的衣裙,往往会给朱紫带来一些好心情。

赵梓已经起床了,正被高太妃牵着手在庭院里看小丫鬟采桂花。他一看见比往日母亲更加美丽的母亲,马上跑了过来,扑进母亲怀里,又是亲,又是摸,亲昵个没完。

朱紫百忙之中抽出了个空子,蹲身向高太妃请了个安。

高太妃看着她忙乱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道:“现在赵杉还小,还不知道跟兄长争抢母亲,等他再大一点,有你忙的呢!”

赵梓手脚并用,隔着裙子抱住母亲的腿,试图往上攀爬。

朱紫今日穿的很别致,上身是白­色­绣浅绿缠枝花卉的罗衫,下面是里外两层的裙子,里面是一层银红千褶裙,外面罩着西域蝉翼纱制成的罩裙,都是极名贵极不耐揉搓的料子。赵梓这么一攀爬,顿时把裙子揉的皱巴巴的。朱紫却满脸的笑,弯腰把赵梓抱了起来,带着他满园子的游逛。

她抱着赵梓玩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又抱着赵梓走了回来。

高太妃看她累得满脸通红香汗微微,脸顿时沉了下来,斥责跟着的银铃道:“你们都是死人?难道想累着你们王妃么?”

朱紫忙解释道:“母亲息怒,是臣媳非要抱的!”

她笑着道:“我喜欢抱着小包子,而且这样还能锻炼身体呢!”

高太妃这才不言,从朱紫手里把赵梓接了过来,吩咐|­乳­燕给赵梓喂水。

朱紫忙从红梅手里,把老二赵杉接了过来,也拿着小银匙喂赵杉喝水。

赵梓依偎在祖母怀里喝着水,凤眼却斜睨着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弟弟,颇有取而代之之势。

喝完水之后,他看见母亲还抱着赵杉,就从祖母怀里滑了下来,走到母亲身边,控诉道:“母亲抱馒头,不抱包子!”

朱紫一愣:什么“包子”“馒头”的?

转念一想,她很快明白了过来,顿时莞尔。

正端着茶盏喝茶的高太妃也听明白了,一口茶水顿时喷了出来,边咳嗽边笑道:“谁让你整日小包子小馒头乱叫的!”又吩咐|­乳­燕黄莺喜鹊她们:“都记着小世子今日的话,将来待他长大了羞他!”

小世子赵梓不知道自己的话为什么引得祖母、母亲和众人大笑不止——母亲哄他和弟弟的时候,一直是叫他小包子,叫弟弟小馒头的,有什么错么?

他皱着眉头,小脸绷得紧紧的,微微上挑的丹凤眼露出强烈的不满,用力攀爬到母亲怀里,和弟弟小馒头挤在一起,争夺母亲的慈爱。

朱紫没说什么哥哥得让着弟弟之类的话,她觉得,兄弟感情不是做父母的单凭一张嘴就能决定的,而是得让孩子在共同成长中逐渐培养。

她张开双臂,把两个儿子都搂在怀里,心里甜蜜极了——这两个娃娃都是她和赵贞爱情的结晶生命的延续啊!

运河河畔的望江楼,虽然开张还不满两年,但因为它的拿手菜佛跳墙异常美味,在润阳乃至整个南疆都是非常出名的,所以这两年非常的红火,客似云来络绎不绝。

这一日,望江楼却闭门谢客,还派了人在楼下守着,声称今日整座望江楼都被人包了。

果真,还不到中午时分,就有无数穿着高阶武官服饰的男子前呼后拥骑着骏马而来,中间也夹杂着一些穿着文官服饰的男子,看上去都很年轻,意气风发威赫扬扬。

中午的时候,宴会正式开始。

望江楼一楼二楼三楼全都摆满了桌子,赵贞手下这些亲信相互寻找自己的至交,寻了桌子坐下。

赵贞坐在三楼的主座,看着源源不断上前给他敬酒的这些亲信,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可心中甚是欣喜满意——这都是他这些年培养起来的心腹班底啊!

参将周琅闷坐在二楼,他这两年并不像以前那样受王爷待见,心里很是忐忑,可是又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在这样的场合,他觉得自己能出席,已经是很幸运了。别人酒至酣处,大块吃­肉­大杯喝酒,兴高采烈前去给王爷敬酒,只有他,无­精­打采地喝着闷酒。

正在这时,王爷的小厮陈平过来道:“周参将,王爷有请!”

周琅带着些许不安,跟着陈平进了三楼的雅间。

雅间里只有王爷有个人,坐在桌子旁边,身子背对着窗子,看不清脸­色­。

周琅忙道:“参见王爷!”

“坐罢!”王爷的声音有些低沉。

周琅斜签着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不敢直视王爷,低着头,等着王爷的垂询。

赵贞看着周琅,几年前神采飞扬的周琅如今看起来苍老了许多,实际上他今年刚过而立,不过比自己大十岁而已。

他待周琅坐稳,才问道:“你前妻亡故的时候,你为何大哭?”

周琅闻言,一下子怔住了。他抬起头,眼睛已经有些湿润了,过了一会儿才道:“末将与妻子少年结发,当时曾发誓要‘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可是臣母要臣多纳侧室,以绵延子嗣。臣听从了母亲,广纳侧室,臣妻却因此抑郁而亡。到得那时,臣才醒悟,女子与男子一般,会因爱生独占之念,可悔已晚矣……”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对往日遗憾痛切的感知和对亡妻深切的怀念。

赵贞想起了这才朱紫产后血崩之时自己情不自禁的痛哭,顿时默然,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准备调你去禁军,明日巳时到我书房一趟吧!”

周琅看着面无表情的王爷,心中悲喜交集激动万分:王爷这是肯继续重用自己了?

他单膝跪下,哑声道:“蒙王爷青眼,末将必将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看着周琅的背影,赵贞再次陷入沉默。

林蕉瘦刚刚送来了韩秀川的信报——“王妃生二公子时遇到的危难,乃东枢暗探和高府四太太合谋而施。”

东枢之所以会来暗害朱紫,当然和大金与东枢的战争有关。

兴盛帝和东枢国君的一场合谋,被赵贞利用,最终以十万东枢士兵身死疆场而告终。

而自己千防万防,却仍抵不过贪婪的人心。

哼,区区千两黄金,就想换取我妻子的­性­命!

我向苍天发过誓,只要朱紫活着,我绝不妄杀一人,可是,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做过恶的人!

正在思索,外面传来陈平的声音:“王爷,许大夫和侯大夫求见!”

赵贞看着衣履一新得意洋洋外加醉醺醺的两位“神医”,愤懑的心情平静了许多,却依旧板着脸问道:“最近怎么不去给王妃诊脉?”

许大夫和侯大夫得了王爷许的万两黄金,乍富之下,情难自抑,就在润阳延庆坊狂花了一场,弄得全润阳都知道南安王府有两个冤大头,一个姓许,一个姓侯。

赵贞听了暗卫的回报之后,也是啼笑皆非,自觉自己也跟着这两个活宝大大的丢了一把脸。

许文举得意洋洋道:“王妃身子早已痊愈,何需诊脉?”

赵贞一愣,凤眼微眯看向一旁的侯林生。

侯林生笑嘻嘻道:“五天前小人和许兄一同探视的王妃,也为王妃诊了脉,王妃身体健壮,保养得宜,早已无碍!”

赵贞原本该高兴的,可是想起自己这几日的煎熬忍耐,顿时心头火起,站起身来,上前一步,一脚踢出,把这两位所谓“神医”踹倒在地,恨恨道:“你们这两个杀才,故意欺瞒本王的吧!把我的金子还给我!”

许侯两位很得意王爷只在自己面前现出原形不再淡定,笑嘻嘻地从地上爬起来,歪歪扭扭行了个礼道:“金子花完了,要不然小人怎么会回来呢!”

赵贞正要再踹,转念想到朱紫身子复原,心里有中喜洋洋轻飘飘的感觉,骨头直发痒。

“滚出去!”赵贞厉声道。

这两位活宝神医开开心心醉醺醺出去了。

带他们一离开,赵贞马上站了起来,吩咐外面候着的陈平:“即刻回府!”

“是!”

待南安王一离开,赵福马上欢天喜地地站在一楼的大厅里,拍了拍手道:“各位大人,各位将军,下面的节目是——”

他用力一跺脚,一阵香风袭来,临江楼后门洞开,一群美貌佳人涌了进来。

这是临江楼豢养的上等美姬,个个­色­艺双绝,又能肆意亵玩又不用担心安全,众人如何不欢喜?

宴会之上,美貌佳人陪侍,这是大金官场的常例。只是王爷在此,他的亲信人人皆知王爷是要为王妃树一座贞洁牌坊的,所以皆不敢放肆,待王爷离去,这才开始真正的狂欢。

骑在骏马之上的赵贞,根本没想到他离开后望江楼会发生什么,他一心想着回去后如何收拾知情不报害自己苦苦忍耐这些天的朱紫。

作者有话要说:先道歉啊!

漠漠在晋江**金榜上淘到一篇好文,看得废寝忘食。连吃饭睡觉都顾不上了,码字更是浮云啊!

幸好,终于看完了已经更新的部分!

至于什么文么,漠漠作为一个老透明,去推荐大神的文,怕被人笑。所以呢,感兴趣的亲们可以看漠漠专栏最近订阅的作品哦!

☆、第一百一十八章 梦欢愉朱紫称病

赵贞秉承赵氏皇族的强悍血统,其实­性­-欲乃偏于旺盛的那种,只是这段时间以来,因为担心朱紫的身子承受不了自己,他一直强自忍耐着,每每在被朱紫挑逗时,只好故作不解风情呼呼大睡,心里实在是呕得要死。

现在得了许侯两位活宝神医的信息,他当真是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刻飞到朱紫身边,把朱紫就地正法。

回到王府,赵贞原本想直奔延禧居,转念一想,自己不在府里,朱紫一定是去正院陪母亲和两个儿子了,他就去了正院。

高太妃正在午睡,今日轮到黄莺值事,她带着两个小丫鬟正守在起居室里,隔着窗子就看到王爷走了过来。高太妃这四个女官中,就属黄莺害怕王爷,平时都是避猫鼠一般轻易不敢搭话的。可如今正是午后,别的人都在午睡,她只好硬着头皮带着两个小丫鬟迎了出去,行了个礼,战战兢兢道:“禀报王爷,王妃在东厢房里歇着呢!”

赵贞正心急如焚,倒也不挑剔她话里没提太妃先提王妃,有妄自揣测自己心意的嫌疑,大步走向东厢房。

银铃带着清水正在东厢房外间的罗汉床上守着,一听足音忙打开了门,把王爷迎了进来。

赵贞满怀期望直奔里屋,挥手示意银铃和清水离开。

银铃眨巴眨巴眼睛,觉得王爷等一会儿怕是还要叫自己,就擅自做主,拉住了举步欲出的清水,在罗汉床上坐了下来,面上一片平静,依旧在外间候着,心里却在默默数着数:“一,二,三……四十......五十……”

果真不出她所料,银铃还没数到一百,里间就传来了王爷不耐烦的声音:“银铃——”

银铃用“看吧看吧我做的没错吧”这种表情看着清水,两人俱都淘气地笑了。清水拿起两个小裹被,一个自己拿着,一个递给了银铃。

她们的笑容在进入里间前消失,脸上重新恢复严肃的神情,挺直背脊,一前一后走进了里间。

话说赵贞进了里间,一撩开帐子,满腔的欲-火马上被一盆冷水给浇熄了——朱紫身着中衣,盖着白绫被躺在床上睡得正香,两个胳肢窝下面一边夹一个宝宝,外面是赵梓,里面是赵杉,呣子三人皆睡得面如桃花­唇­若涂丹很是香甜。

赵贞观察了一下,最后确定这里真的没有自己这个一家之主的位置,心情愈发的郁闷,他打定主意,低声喝道“银铃——”

银铃和清水一人拿着一个小裹被,很严肃很正经地走了进来,银铃用小裹被包住小世子,清水用小裹被包住二公子,抱着两个睡得正香的宝贝,悄悄地撤离了,只留下犹自高卧的王妃给王爷,任凭王爷处置好了!

朱紫睡得正香,原本是梦见带着两个儿子漫步在桂花林中,可是不知怎么回事,梦境突然转换,赵贞出现在梦中,抱着她非要在飘飘荡荡的小舟上行那羞人之事,朱紫正要挣扎,赵贞却把她推倒在船上,剥了她的衣物,跪在那里,分开她的双腿,用力顶入,肆意抽-动起来。和往常一样,因为他器具的雄伟,起先进出很是晦涩,赵贞颇费力气,便俯□,下面深深顶入,曲着上身,在她胸前吮吸□了几下。

这是朱紫最为敏感之处,当即最深处便有一股水儿喷出,赵贞的进出顿时畅快起来,他索­性­抬起朱紫双腿,大进大出起来。

这场­性­-事,当真是畅美之极,赵贞的每一次进出都让她战栗,朱紫忍不住呻-吟起来。呻-吟了几声之后,梦中的朱紫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哎呦,难道自己饥渴到了如许地步?居然在和赵贞梦-交么?

她睁开了眼睛,顿时和正在她身上奋力耕耘的赵贞四目相对。

朱紫很淡定地伸手摸了摸自己下面和赵贞相连的部位,嘴里喃喃道:“这是做梦!这是做梦!”

接着,她又闭上了眼睛,想着回到梦中,继续刚才的绮梦。

赵贞憋了将近两个月,本来就­精­关不牢强自忍耐,被她这么一摸,再也耐不住了,双手抓住朱紫双-峰,用力抓揉着,进出之间摩擦带来的快-感和朱紫那里的吮吸绞缠让赵贞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喘息声越来越重,整个人已经快要失去理智,抓着朱紫胸-前双-|­乳­迅疾进出着数十下之后,他下面紧紧顶住朱紫身体最深处,颤抖着开始发­射­。

朱紫虽然闭着眼催眠自己,可是那极度敏感的双-|­乳­被揉-搓蹂躏带来的极致快慰和热液喷发浇灌带来的极端感受,令她浑身每个毛孔都被这情-欲控制着,身子瞬间绷紧,双腿用力缠着赵贞劲瘦的腰,承受着那一**热液的洗礼,在浑身酥-麻中与赵贞一起到达了高-潮。

这中间,她睁开了眼睛,看着上方的赵贞,看着他濒临高-潮时变得­性­-感到了极致的俊美的脸,伸手抚摸他汗湿的鬓角,微挑的眼角,嫣红的­唇­……

赵贞先是倒在了她的身上,略等了一会儿之后才挣扎着翻了个身,让朱紫压在了自己身上。

朱紫趴在他汗湿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

赵贞紧紧搂住她,把她禁锢在自己身上,让她紧贴着自己。

朱紫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是和他身体交接血脉相融骨­肉­相连的不可分开的一部分。

他们要生生世世永远在一起。

朱紫躺了一会儿之后,很快恢复了过来。

她抬起上身,对着默默望着自己的赵贞调皮地眯了眯眼睛,然后开始用自己前面的丰满在赵贞胸膛上来回画着圈儿摩擦。

赵贞劲瘦的胸膛上,两点粉红的小茱萸在她的戏弄下,很快立了起来。

朱紫竭力保持着下面相连的状态,伸出舌头在小茱萸的顶端舔了舔,含住吸了吸,在听到赵贞的吸气声之后,她贝齿轻合,咬了一下。

赵贞深吸了一口气,挺起下-身往上顶了一下。

朱紫惊讶地看着赵贞,感受着赵贞在自己体内由软到硬膨胀勃发的过程。

赵贞用手撑着床铺,坐了起来。

他和朱紫变成了女上男下的状态。

朱紫被他变成了骑在他身上的状态。

赵贞双手撑在床上,美丽的凤眼看着朱紫,低声道:“你自己来动!”

往日在和赵贞的情-事中,懒惰的朱紫基本上都是躺在下面享受的那个,如今被赵贞摆弄成这个样子,只好勉为其难上下挪动了几下,很快便不愿再动了。

赵贞觉得有点好笑,哑声道:“傻丫头,还是这么懒!”

朱紫咬着嘴­唇­,娇痴地呢喃:“太累了……”

赵贞伸手拉过一个靠枕,放在自己身后,躺了下去,然后手里端着朱紫的双胯,上下进出起来。

过了一会儿,朱紫觉得这样子自己还是累,就娇声道:“赵贞,再换个姿势吧!”

最后,换成了朱紫跪在床上背对着赵贞翘起小屁屁的姿势,这是赵贞最喜欢的姿势了。

一时事毕,赵贞抱着朱紫倦极入睡。

等两人睡醒之后,朱紫依偎在赵贞怀里,看看窗外天­色­,发现已是夕阳西下时分。她的脸顿时红了,感觉火辣辣的。

“怎么办?”朱紫伸手轻轻地抚摸赵贞的腰。

“怎么了?”赵贞素了好久,一朝餍足,浑身舒适,拥着朱紫不愿起身。

“太丢人了,没脸见母亲了,也没脸见银铃她们了……”朱紫把头埋进赵贞怀里,小狗一样又钻又拱的。

赵贞嘴角上翘,无声地笑了,抚着朱紫的顺滑的长发,柔声道:“傻丫头,她们一定都避开了。”

两人起身之后,朱紫发现正房里空无一人,只有一个懵懂小丫头留守在大门口的值事房。

朱紫一问才知道,高太妃带着小世子和二公子到湖上泛舟去了,黄莺银铃等人全都跟了过去。

赵贞凤眼含笑,看了朱紫一眼。

朱紫松了一口气,忙对赵贞说:“还是感觉丢人,咱俩偷偷回延禧居吧!”

赵贞颔首,吩咐人送来了步辇,扶着朱紫坐了上去,这才一起回了延禧居。

极度的羞臊之下,一向疼爱儿子恨不得时时相见的朱紫,居然称病一连三天没有去太妃的正院。

金京的八月,比润阳更加的凉爽。

半夜时分,高四太太所住的桂香院万籁俱寂,所有人都歇下了。

高四爷去了西偏院侍妾敏儿的房里,高四太太孤枕独眠,不过她一直习惯了,睡得倒也挺香。

突然,高四太太被窗外传来的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惊醒了。

高四太太素来胆大,也不叫醒外间陪侍的丫鬟,自己起身悄悄走到了窗前,伸出指头用指甲捅开了薄薄的轻茜纱,露出了一个小洞,眼睛悄悄贴了上去。

距离八月十五中秋节没几天了,天上的月亮虽不圆润,却遍洒银辉,照得整个桂香院如同白昼。高四太太透过窗纱上的小洞,清清楚楚看到窗外的地面上,堆着一堆黑黢黢的东西,还在蠕动着。

高四太太尖叫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用来道歉的第二更~

☆、第一百一十九章 得指点心事暗藏

高四太太的尖叫声低而短促,如同公鸭被掐住喉咙那一瞬间发出的声音。

外间陪侍的贴身丫鬟翠盈听到里屋高四太太的动静,忙掀开被子,起身跑了过来,一边绑着衣带,一边问道:“太太,怎么了?”

“你,你看外面!”

翠盈凑过去看了看,发现窗外那堆东西还在“唔唔唔”地发出声音,像是人被捂着嘴装在了里面。

“太太,咱们出去看看吧!”

桂香院白日人来人往的,到了晚上,除了四太太和翠盈,就只有歇在偏房里的四个小丫鬟和门口值事房里的两个上夜婆子了。

不过奇怪的是,这些人都好似没有听见高四太太的尖叫,一点动静都没有,大概都睡得正香呢!

翠盈毕竟年轻胆大,她打着灯笼陪着高四太太走了出去。凑近用灯笼一照,两人才发现原来是一个很大的黑­色­布袋,袋口被人用绳子系住了,里面像是有人在不停地挣扎着,袋子表面凸出一块凹进一点动个不停。

翠盈身有武功,艺高人胆大,把灯笼递给高四太太,自己上前解开了绳子。

袋口一开,一个被塞着嘴绑着手的女孩子钻了出来,嘴里“呜呜”地叫着。

高四太太打着灯笼上前一看,顿时大惊,捂住了嘴——这是高琏!她的宝贝女儿高琏!

高四太太看着黑而胖,好像很粗笨,其实­性­子刚毅果敢,她很快镇静了下来,一手拿着灯笼,一手开始取下塞在高琏嘴里的布巾。

翠盈也认了出来是自己的小姐,她忙上前解开绑着高琏双手的绳子。

回到内室之后,高四太太看着女儿,不禁流下来眼泪。

高琏个子又长高了不少,身材发育得也更好了,面孔百里透红,大眼睛幽黑明净,明明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发育得很好的少女,可是,她眼睛没有焦距,看不见最疼她的母亲,嘴里乱七八糟哼着“……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

这些艳歌,是兴盛帝在生时喜欢听她唱的,让她学了好多,如今她人被吓傻了,却把这些艳歌记了下来,不停地哼唱着。

高四太太把女儿抱在怀里,好一阵摩挲,颗颗泪珠从粗糙的脸上流了下来,落在了高琏乱糟糟的头发上。

翠盈察言观­色­良久,方道:“太太,要不要请老爷过来?”

高四太太擦了擦眼泪,搂着高琏道:“待我想想再说。”

高四太太并不是没脑子的人,虽然宫里朝中对兴盛帝的死因讳莫如深,可她还是打听到了一些,知道兴盛帝暴毙之时,身边只有那两位卓氏美人和自己的女儿高婕妤,他的死怕是和自己的女儿脱不了关系。

宫变发生之后,高婕妤和两位卓氏美人就失踪了。

高家自然不敢去寻,于是这三个人就仿佛没在这世间存在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谁知道老天庇佑,高琏竟然被送了回来。

过了一会儿,高四太太才道:“翠盈,你去把老爷请过来吧,先别说是小姐被送回来了!”

“奴婢省得!”翠盈退了出去。

高四太太搂着女儿,­肉­眼泡里的小眼睛闪过一丝狠毒:“琏儿,你知道么,母亲差一点就给你报仇了,是那个贱人朱紫挑唆王爷打你把你送进宫里去的,母亲一定会继续为你报仇的,一定让那贱人付出代价!”

高四老爷正在和新纳的侍妾敏儿绸缪倍至,就被太太的贴身丫鬟翠盈叫了起来,心里很不高兴,小丫鬟帮他穿衣服的时候,他一直板着脸。

柔美无骨的敏儿没有起来,玉体横陈,似乎酥倒在了床上,娇声道:“老爷,奴家等你……”

她的声音低低的,涩涩的,带着一股媚意。

高四老爷心情顿时好了起来,摸了敏儿一把,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高四老爷进去的时候,高琏趴在母亲怀里,唱的艳歌已经变成了“玉楼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须作一生拚,尽君今日欢……”

高四太太沉着脸,看向惊呆的高四老爷。

高四老爷心里的第一个念头不是惊喜,而是想杀死高琏灭口。他­阴­沉着脸,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道:“我去禀报父亲!”

高四太太一惊,她瞪着眼睛道:“谁也不许动我的女儿!”

高四老爷看都懒得看她一眼,道:“头发长见识短!你除了在内宅吃醋害人还会什么?”

他起身走了出去。

赵贞在外书房见了许侯二位神医。

这两位在王妃面前一幅道貌岸然世外高人的模样,可是在王爷这里却是要多猥琐有多猥琐,快把赵贞给烦死了。

可是,烦归烦,在内心深处,他还是很感激许文举和侯林生对朱紫的救命之恩的,所以一向诸多的包容。

许侯二位进来之后,赵贞一反常态地屏退了所有人,包括平安喜乐四个亲信小厮,还吩咐林蕉瘦和林雪蛰站在距离书房门口二十步远的地方,远远看着,不要让人接近书房。

林蕉瘦和林雪蛰以为王爷要谈的是什么军国大事,虽然心里很诧异怎么和这两个冤大头大夫谈军国大事,但还是瞪大眼睛认认真真监视着书房门口。

赵贞和许侯两位都是一脸严肃的样子,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

许文举和侯林生虽然­性­子佻脱,但深知王爷对于王妃的宠爱程度和在乎程度,谈到王妃的时候绝对不敢有丝毫的不敬。

侯林生道:“王爷,您真的不想再要了?”

许文举也瞪大眼睛,等着王爷的回答。

赵贞背脊挺直坐在书案后边,垂下眼帘道:“起码今年不能要。”

许文举和侯林生相视一看,似乎都有些明白了。

许文举想了想,道:“王爷,其实王妃的身子骨早已恢复了,继续饮以前的那种避子汤也不错!”

赵贞闻言,脸微微僵了一下——为了这个避子汤,朱紫以前同他不知道怄了多少次气——他不愿意多谈这些,直接问道:“你们的结果出来没有?”

听到王爷问这个,侯林生和许文举一下子认真起来。王爷把许给他们的黄金交给他们之后,就又布置了一个任务——查明每月到底何时与女子同房女子会怀孕。

侯林生看着许文举,微微点了点头。

许文举站起身道:“世间皆以为最佳受孕时间是女子月信之后,我与老侯却认为是女子两次月信中间,只要在这几日同房,女子就会很容易怀孕,其它时间,倒是无妨。”

“当真?”赵贞凤眼微眯,眼神深幽,盯着侯林两位。

许侯两人并排站在一起,感受到王爷这样的目光,顿时感到了一丝重压。最后还是许文举抗压能力强一点,道:“王爷,这是我们多年来的经验,不会错的。”

赵贞这才点了点头,身子也有些放松,往后靠在了椅背上,看了他们一眼,问道:“你们有了金子,为何不去买房置地娶妻生子,怎么还赖在我府里?”

许文举和侯林生多机灵的人,一听这话,就知道王爷问完正事已经放松了下来,马上打蛇随棍上。

侯林生贱兮兮笑道:“小人这不是舍不得王爷您么!”

赵贞觉得身上­鸡­皮疙瘩粒粒鼓起,瞪了侯林生一眼。

许文举笑着道:“王爷,小人还等着侍候王妃生三公子四公子五公子呢!”

听到他提朱紫,赵贞脸上的瞬间放松起来,道:“有个小郡主也不错!”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金­色­的夕阳看似热烈,可是却带着一丝寒意。

赵贞走在回延禧居的路上,脚踏在林荫道被朱紫特意吩咐人留下的树叶上,默默计算着朱紫上次月信的时间,最后算得这几日自己都可以尽情尽兴,他心里不由自主轻松起来,步子也轻快很多。

他少年的时候,向往的是那种冰清玉洁仙子般的女子;自从有了朱紫,他更珍惜这种尘世里彼此同心携手的庸俗幸福。

赵贞回到延禧居的时候,银铃等人在院门口的值事房守着。

他径直进了卧室。

朱紫正坐在卧室窗前的罗汉床上为他缝着衣物,看他进来了,也不起身,只是笑着道:“今日怎么回来得这样早?”

她嘴里说着话,身子却是不动。

赵贞走过去,站在旁边,看着她用牙齿咬断丝线,把针收起了起来。

“来,试试这件袍子!”朱紫站起身,伸手就去解赵贞的衣物。

赵贞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地任由她动作,垂下眼帘,他的眼睛看向朱紫的胸前。

朱紫午睡起来之后,一直在房中未曾出去,所以只是在抹胸外加了一件窄袖衣,却未曾系带,松松地敞着衣襟。

赵贞低着头,看着她胸前两团雪白中间的沟壑。

朱紫踮着脚,脱下了赵贞的外袍,放在了罗汉床上,正要弯腰拿起新做的袍子,冷不防就被赵贞抱了起来,放在了罗汉床上。朱紫一边挣扎一边道:“早上不是才弄过么……”

赵贞压在朱紫身上,寻着她的嘴­唇­,­唇­齿辗转吸咬,把她未完的话全吞了进去。

朱紫百忙之中犹自挣扎着:“要不,先去洗个澡?”

她知道赵贞是有些洁癖的,想以此转移他的注意力。

赵贞深吸了一口气,抬起身子,终于放开了朱紫已经被啃咬得红肿的­唇­。

朱紫想着自己的转移**成功了,顿时大喜。

这几日,赵贞一直缠着她,不依不饶的,一挨着她,就有跃跃欲试腾身上马之势,把她弄得腰都有些酸了。

朱紫想起自己前几日很盼望这个事情的心情,就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正在走神,却发现身子一轻,却是被赵贞抱了起来。

赵贞抱着朱紫向净房走去。

他一抱起朱紫,就发现朱紫比前些时候重了一点,身子更软了,腰上摸上去­肉­­肉­的软软的。

赵贞觉得很有成就感,他极喜欢朱紫丰满一点的样子。

朱紫穿着衣裙被赵贞放在了宽大的浴盆里,还没来得及抗议,赵贞已经在后面抵住了她。

数度风雨之后,赵贞搂着朱紫睡在了床上。

朱紫身体困倦,朦朦胧胧正要睡去,听到赵贞问道:“如果要报复一个女人,用什么法子最好?”

朱紫闭着眼睛,大脑开始带入:“让她的丈夫不爱她,让她最爱的人受伤害……”

说完,朱紫想到了自己的孩子,忙道:“不过,千万不要伤害孩子啊!”

赵贞搂紧朱紫,感受着那绵软温热的触觉。

他早就发现了,自己大概是有些缠磨朱紫的,只要­祼­身挨着朱紫的肌肤,就会有很快慰的感觉。

这是一种病态么?

赵贞想着这个问题,很快睡着了。

赵贞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刚下床,就听见朱紫的声音从外间传来:“阿贞呐,快快醒来吧,姐姐我给亲手你做了好吃的手工面哦!”

朱紫原本是趁着赵贞睡着开玩笑的,谁知她一掀卧室门口的珠帘,就看到一身中衣站在她面前的赵贞,顿时吓了一跳。

赵贞却没说什么,淡淡地问:“手工面在哪里?”

朱紫怕他生气,忙道:“面条已经擀好了,我现在就去下!”

说罢,落荒而逃。

看着她急急忙忙逃走的身影,赵贞嘴角悄悄向上弯起。

第二日,因为睡得早,赵贞和朱紫一大早就起来了。

赵贞要去外书房,一大堆的事情正等着他呢!

朱紫得去正房——为了那次白昼宣-­淫­,她已经在延禧居躲了三天了!最后,对小包子和小馒头的强烈思念,战胜了她的羞耻感,在隐居延禧居三天之后,朱紫,终于迈出了延禧居。

赵贞刚进书房,淳小雨和周青就过来见他。

淳小雨上前一步道:“禀报王爷,金京信报,已经把人送入高四太太的桂香院了!”

赵贞没有说话,脑子在快速地计算着:这个烫手山芋还给了高府,够高四太太烦恼一阵子的。

他眼睛看着淳小雨,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白统领已经布置好了,他请示王爷,捉住那个女­奸­细后要不要押来润阳。”

“不用了,审完之后,交给他处理,”赵贞脸上没有表情,“何元答应我的条件没有?”

周青上前道:“何大人同意了,何二小姐已经被送到了郊外别院。”

赵贞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点忙,所以第一更晚了些,不过很丰满哦!

第二更在晚上八点以后~

☆、第一百二十章 找罪魁丞相发怒

高老丞相跟着四儿子,带着两个亲信小厮,亲自来到了四儿媳所住的桂香院。

看着眼前坐在炕上傻乎乎唱着小曲的高琏,他刀刻一般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四老爷看着高丞相,嗫嚅着道:“父亲,这该怎么办呐?”

强悍的高老丞相,是金京望族高氏家族的­精­神领袖,即使他已年迈体弱,高氏四兄弟仍以老父马首是瞻。

高丞相没说话,率先走了出去。

高四老爷忙跟了上去。

到了书房之后,高老丞相坐了下来,高四忙指挥着小厮烧水沏茶。

“等你大哥二哥过来再说吧!”高丞相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高四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高大和高二很快跟着高丞相的亲信小厮过来了。

除了外放的高三之外,父子四人,在这个深夜,聚在了书房之内。

高丞相屏退倒茶的书童,这才道:“那一日,宫里发生的事情你们清楚么?”

高氏三兄弟老父面前,不敢坐下,站在那里看着父亲。

高丞相声音低沉,缓缓道:“是琏儿率先勒住了先皇。”

高四心脏猛地一跳,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高丞相接着道:“原本阿贞把这些事情都瞒了下来,连高琏也被他派人藏了起来,究竟为了什么,他又把琏儿送了回来呢?”

高丞相越说口气越严厉,挺直身子,苍眉之下,一双厉眼扫过高氏兄弟。

高大忙道:“我兄弟三人皆不曾做过什么!”

高二和高四也忙表态:“真的不曾!”

高四强调道:“自从上次联姻不成,父亲大人警告过我们之后,对于这位亲王外甥我们可是从来不敢­干­涉的!”

高丞相冷哼一声,道:“你们不曾,府里的女人呢?也没有背后给阿贞过不痛快么?”

高氏兄弟这下不敢打包票了。

赵贞的王妃朱紫,本是高府通过旁支,从独县买来送他的通房丫头,却被他破格宠爱,甚至扶正做了王妃。

这件事对于一直想同南安王府亲上加亲的高府来说,一直是心中之刺。

高氏四兄弟是男的,被老父晓以利害之后,倒还罢了。

高府老太太早逝,留在京里的三位太太虽然心思不同常常明争暗斗,可在对待这件事上,却是统一的不满和气愤。她们实在接受不了一个出身如此卑贱的女人,居然能够凭借狐媚惑主,成为站在她们上面令她们跪拜的南安王妃。

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所以南安王二公子的满月宴,高府重量级女眷一个都没有出现,只去了三房一位不起眼的庶女。

高丞相一看这三兄弟的神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恨恨道:“你们怎么不知道劝劝她们,此一时彼一时也!”

高氏兄弟忙惶恐道:“都是儿子的错。”

高丞相道叹了口气,道:“这件事已经闹大了,如今大金,谁不知道阿贞疼那个女人到了骨子里,这些女人还敢捋虎须,给他找不痛快!”

“如今,把高琏送回来怕只是阿贞的第一步,你们看看如何解决吧!”

“是。”高氏兄弟把老父送回了卧室,服侍高丞相躺下,这才离开。

他们并没有去睡,而是又去高大的书房内坐了下来,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和高府的­阴­云密布低气压不同,南安王府后院里充满了欢乐。

看到一身暗淡衣裙素面朝天的朱紫灰溜溜走进来,故作镇静地给自己请安,高太妃心里暗笑,可是因为怕朱紫更加害羞,所以她的脸上依旧是一副最正经不过的表情。

赵梓这几日很思念母亲,可是祖母说母亲身体不舒服不能过去。如今看到母亲好好的来看自己,赵梓不由有点人来疯,扑到母亲怀里,非让母亲抱。

朱紫笑嘻嘻地抱起了他。

高太妃坐在正堂大椅上,向候在一边的内管家大雁和外管家赵雄安排中秋节的事情。

朱紫呣子两个则坐在一旁的高椅上聊天。

赵梓鼓着包子脸一脸控诉:“包子想娘!”

朱紫心虚地在包子脸上亲了好几下:“娘也想包子!”

赵梓把脸贴到了母亲脸上,趁机提条件:“吃完饭饭,娘陪包子睡睡,不陪爹爹睡睡!”他始终对上次醒来后床上只见小馒头没见娘亲这件事感到耿耿于怀。

朱紫老脸发红:“……好,娘陪我的小包子,不陪你爹!”

赵梓小脸埋进母亲胸前,陶醉极了:“娘,不骗人!”

朱紫的表情犹如壮士断腕:“娘不会骗人的!今天一定会陪你和馒头睡午觉,不陪你爹爹!”

她心里在谴责自己:一定不能再好男­色­轻儿子了!一定不能再被赵贞□了!

最后,朱紫发誓:如果再把持不住自己,被赵贞□,抛弃儿子,就让自己,就让自己再肥十斤吧!

呣子聊了一会儿之后,看太妃依旧在忙,朱紫就抱着赵杉,拉着赵梓,到小花园去看睡莲和锦鲤。

虽然中秋节快要到了,池塘里的莲叶有些发黄,看起来甚是萧条,可睡莲依旧盛开着,有粉红的,有水红的,有白­色­的,有黄|­色­的,一朵朵犹如仙子一般,盛开在青碧的水面上。

一条条金红的锦鲤在睡莲下面游来游去,煞是可爱。

赵梓拿着一根柳条试图钓鱼,银铃带着清水清珠护着他。

朱紫抱着赵杉,笑吟吟在旁边看着。

赵贞带着陈平和陈喜沿着林荫道走了过来,离老远就听到了尽头小池塘边传来朱紫清脆的声音:“娘答应你,一定带你回延禧居用午膳!”

不知道赵梓又说了句什么,朱紫又答道:“好,娘给你做面!”

赵贞突然想起来,朱紫平时和母亲儿子银铃她们说话的时候,声音都甚是清脆;只有跟自己说话时有些不同,老是爱撒娇,尤其是床上的时候,总是哑哑的涩涩的娇娇的……

赵贞又开始想入非非了。

夫妻二人既然聚在了一起,那就听从赵梓的,四口一起回去好了。

朱紫命清水过去禀报太妃娘娘,说两个孩子跟着她在延禧居用午饭,让­奶­娘红梅也跟着过来。

实际上,先皇兴盛帝薨了之后,他的妃嫔们变成了太妃,而高太妃已经升格做了太皇太妃了,可是赵贞嫌改来改去麻烦得很,所以府里仍旧叫高太皇太妃为太妃娘娘。好在南安王府自成一国,也不会有人去深究此事。

朱紫把小包子和小馒头留给了赵贞,自己去小厨房给赵贞和赵梓和面擀面条去了——小馒头才一个多月,还只会吃­奶­呢!

­奶­娘同清水赶过来之后,抱着小馒头自去偏房喂­奶­去了。

朱紫把面下好之后,银铃清珠帮着端了过来。

赵贞自己吃,小包子由朱紫来喂,一时气氛很是和谐。

可是,用完午饭,洗漱完毕,午睡的时间到了,赵贞和赵梓父子之间难得的和谐的局面面临着危机。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哦~

不知不觉,已经是第一百二十章了,真是百感交集。感谢陪伴漠漠走过这一段时间的所有读者,漠漠很感激你们!

谢谢给漠漠投地雷的且听风雨、Jojo8129、踏水轻歌、肚肚、@、大大大阳儿和七月流华几位亲,蹭上地雷榜末尾,漠漠感觉囧囧的欢喜,还有些莫名的心虚!

总之,漠漠是一定会加油滴,《南安太妃传》结局必须是和谐滴!

☆、第一百二十一章 展父威赵贞教子

赵贞进来的时候,朱紫正和小包子坐在床上玩。

朱紫看小包子瞌睡极了,小小凤眼都快要眯着了,就要把小包子放倒,让他睡下。

小包子却很兴奋,即使眼都快睁不开了,他也不愿意睡下,而是非要缠着母亲玩。

他站在床上,扯着朱紫的衣襟,非要母亲把外衣脱掉。

朱紫被他柔软的小手摸得心都软了,笑嘻嘻地把他推倒在被子上,一边感叹这小小正太真是身娇体软易推倒,一边把小包子的身子翻了过来,变成小屁屁朝上的状态。

她把手伸到小包子的衣服里面,开始抚摸小包子的背。小包子虽然不算肥了,可是背部依旧­肉­乎乎的。

朱紫一边摸,一边唱着摇篮曲:“小包子,快睡觉,睡醒陪你去玩耍……”

赵贞站在旁边冷眼旁观,看小包子闭着眼睛不动了,方走了过来。谁知道,他刚在床边坐下,小包子就睁开了眼睛,一看是爹爹,一骨碌就爬了起来,一下子扑到朱紫身上,大哭起来:“不要爹爹!包子不要爹爹——”

他一哭,朱紫也有点慌——小包子平时很乖的,很少哭。

朱紫忙抱着小包子安慰着:“好,让你爹出去!娘都听你的!”

她看着板着脸坐在床边早已火冒三丈的赵贞,眼里含着赵贞能看懂的请求:先出去吧,求你了!

小包子发现母亲妥协了,闹得更欢了,大头拱在母亲怀里,哼哼唧唧地闹着非要爹爹出去。

他原本很怕爹爹的,可现在却有了新的感悟:爹爹听娘的!爹爹怕娘亲!

这个发现令小包子赵梓很兴奋,他决定用实践来检验一次。

朱紫真的是好脾气,抱着小包子哄个没完,什么要求都答应。

小包子更嚣张了,嚷嚷着:“爹爹出去,娘和包子睡睡......”

看赵梓越来越嚣张,居然触到了自己的底线,一直强自忍耐的赵贞再也忍耐不下去了,伸手把小包子从朱紫怀里拎了出来,扔在了床上,然后瞪着朱紫,道:“你,给我出去!到内书房去!”

朱紫不愿出去,生怕赵贞会虐待小包子,可是赵贞的脸板着,凤眼冷得吓人,她不敢违逆,只好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虽然进了内书房,可朱紫还是无情无绪的。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是有点宠儿子,小包子确实需要赵贞的教训,可是心里还是舍不得,担心得不得了。

朱紫随意拿了一本书看了起来。

赵贞站在内书房门口,看着坐在矮榻上低头看书的朱紫。

朱紫若有所感,马上抬起头来,看到门口的赵贞,发现他面­色­平静,心里一喜,问道:“赵梓呢?”

“睡了,”赵贞走了进来,在朱紫身旁坐了下来,瞟了朱紫一眼,伸手把朱紫手里拿倒的书正了过来,递给朱紫。

朱紫不好意思地伸了伸舌头,一边站起来,一边问道:“你怎么把他哄睡着的?”

“我给他讲道理!”赵贞也跟着站了起来。

朱紫看了他一眼,她实在不敢相信赵贞会忍耐着和小包子讲道理,打一顿倒是很有可能的。

朱紫进了卧室,发现里面静悄悄的。

赵贞也跟着走了进去,在朱紫妆台前的绣墩上坐了下来,看着朱紫检验自己刚才的劳动成果。

朱紫走到床边,掀开联珠帐,发现小包子摊手摊脚在床的最里面睡得正香,身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

“赵贞,”她心里一喜,回头看了赵贞一眼,眼中满是喜悦,“你真厉害!”

朱紫这是第一次夸奖赵贞。

因为地位的问题,赵贞很少被夸,所以居然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心里美滋滋的。他垂下眼帘,浓长的睫毛铺撒下来,遮住了幽深的眼波:“那你怎么奖励我?”

“呃——”朱紫也就是随口一夸,没想到赵贞当真了,她搜肠刮肚之后,谄笑着道,“我给你按按肩膀?”

赵贞不语,连睫毛都不曾动一下。

“要不,我给你做双在房里穿的鞋?”

赵贞依然不语,眼波一动,看向窗子,就是不看朱紫。

朱紫恨恨地看着他,摸了摸自己有点酸的腰肢。她倒是知道赵贞想做什么,可是这几日做得也太多了点。最后,朱紫决定哄哄别扭的赵贞。

她微笑着走过去,站在赵贞身旁,伸手抚摸赵贞的头发——经过朱紫坚持不懈的开发和总结,她发现赵贞的敏感点除了小JJ之外,还有两个,一个是他的胸前,另一个就是他的头发。

朱紫的手缓缓地抚摸着赵贞的长发。

赵贞感觉好像触电一般,麻酥酥的,从发梢直麻到头皮,被朱紫摸得舒服极了。他微微仰起脸,把头靠在朱紫身上,闭上眼睛,睫毛颤抖着。

朱紫一边摸着赵贞又顺又滑的长发,一边垂下眼帘,偷看了一眼赵贞袍子遮住的两腿之间。

这一看不打紧,她顿时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是自作孽不可活——赵贞坐在绣墩上,虽然隔着袍子。可也能够看出来他两腿之间似乎鼓了起来。

赵贞享受良久之后,睁开眼睛,止住了朱紫的手,起身把朱紫往床上抱。

“小包子还在睡着呢!”

赵贞略一思索,就抱着朱紫走回妆台。

他一手抱着朱紫,一手把妆台上的妆奁什么的都拨到一边,把朱紫放了上去,让朱紫的两腿分开,环住自己的腰。他站在朱紫两腿之间,先是扯开了朱紫的衣襟,又把朱紫红­色­的抹胸拉了下来,露出了那两团白皙。

大概是因为早上弄过一次了,这次赵贞很从容,先是吻朱紫的­唇­,吮吸朱紫嘴里的清甜。

吻了一会儿之后,他开始往下,先是朱紫的下巴,接着是脖子,吸了几个红印之后,终于含住了朱紫左边的红樱桃。

他一边吸左边的那个,一边玩弄着右边的那个。

朱紫被他弄得身子发软浑身发颤,气喘吁吁道:“快……快一点罢!”

赵贞接到命令,低头撩开袍子,解开亵裤,把早已铁硬的器具解放了出来,然后拉住朱紫的双腿,令她贴向自己,一顶而入。

朱紫虽然生个两个孩子了,但毕竟年轻,还不到二十岁,再加上平时注意保养,下面不像初破身时那样箍得赵贞发疼,而是紧致温润滑­嫩­,赵贞自己觉得朱紫更胜往昔,更令自己欲­火­难耐。

赵贞的动作越来越快,朱紫迷乱之间差点叫出声来。赵贞怕惊醒了睡在床帐里的赵梓,伸出右手捂住了她的嘴。

朱紫这才清醒了一点,却不加收敛,反倒伸出舌头舔了舔赵贞的手心,媚眼如丝盯着赵贞。

赵贞被她舔得身子一麻,一股快感闪电般从脊椎直达大脑,他看着朱紫,左手摁在朱紫胸前,用力顶撞起来。

妆台在他的力量下摇撼着,发出“咣当”“咣当”的有节奏的声音。

在这撞击声中,赵贞和朱紫同时到达了顶点。

两人抱在一起良久。

回过神之后,赵贞抱着朱紫去了净房。

洗完澡出来,朱紫掀开联珠帐,在熟睡的小包子旁边躺了下来,赵贞也跟着她在最外边躺了下来。

朱紫身体困倦,但却不想即刻睡去,她有一句每一句地依偎着赵贞,和赵贞说着话。

赵贞心情很是平静。

其实他是很忙的,太多的事情需要考虑,太多的决策需要思考,太多的利害需要分析,可是,只要和朱紫在一起,哪怕是说些废话,哪怕什么也不说,他的心情就会很快平静下来,浑身懒洋洋的,很安适,很舒服。

赵贞突然道:“朱紫,你的生日是八月十五吧?”

朱紫本来都快要睡着了,一听他的话,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嗯。”

自从离开家乡,朱紫就再也没有过过生日。

刚开始是没人重视;后来跟了赵贞,可是两人聚少离多,每次她生日的时候,赵贞就不在身边。

想到这里,朱紫有些黯然。

赵贞把她往怀里带了带,道:“你想要什么礼物?”

朱紫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什么都有,好像没有需要的,就随口道:“不如,你带我出去玩几日?”

赵贞默然。

最近,他正在筹划一起事件,守城的兵士故意放水,不少乌吐国和东枢国的刺客已经混进了润阳城,这个时候带着朱紫出去,怕是不够安全。

朱紫等了一会儿,看他没有回应,心里微微有些失望,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赵贞感受到朱紫的不悦,翻身压住朱紫,清浅地吻住她。他以前有些洁癖,觉得人与人交换口水怪恶心的,可是自从有了朱紫,却觉得这种相濡以沫的感觉非常美妙。

朱紫很快被他吻得晕晕乎乎,满心的不快很快被抛到了爪哇国。

等赵贞把她放开了好一会儿之后,朱紫才清醒了过来:我怎么又被赵贞勾引了?我怎么又沉溺于赵贞的男-­色­了?我向小包子发的誓言呢?难道我真的要肥十斤?

朱紫气得用力捶床,睡意一去不返,只剩下满心的懊丧。

作为既得利益者,赵贞很放松地躺在床上,这一下午是不准备出去了,他要陪妻儿一下午。

小包子一直睡到了傍晚才起来。

朱紫帮他穿好衣服之后,他也不黏着朱紫,而是很平静地拉着爹爹的手,一起出去了。

朱紫很惊讶,百思不得其解,等­奶­娘红梅把喂过水的小馒头抱出来之后,朱紫接过小馒头,抱着小馒头也跟了上去。

刚走到延禧居内院门口,朱紫就看到前方陈平和陈喜拿着钓鱼的器具,正在给赵贞和赵梓请安:“见过王爷,见过世子!”

朱紫这下全明白了。

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有的时候,父亲这一角­色­,是母亲无法代替的。

快中秋节了,这天傍晚,金京城里却淅淅沥沥下起了秋雨。一层秋雨一层寒,高四太太虽然身上脂肪够厚,可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缺乏运动身子发虚,依旧感到了那股浓重的凉意。

天已经全黑了,高四太太从高大太太所住的牡丹园回来,虽然一群丫鬟婆子打着伞簇拥着,可是她依旧冷得直打颤。

一回到桂香院,高四太太就命贴身丫鬟红弥去取自己的厚夹衣。红弥忙道:“太太的衣服都是翠盈管的,奴婢这就去找她!”

高四太太一边往堂屋进,一边道:“快去吧!”

可是,等高四太太一杯热茶喝完,红弥才快步走了进来,急急忙忙道:“太太,翠盈不见了!”

高四太太一下子站了起来。

翠盈是她的心腹,自从高琏被送回来藏在密室之后,一向是翠盈在照顾的。

高四太太略一思索,道:“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红弥留下!”

等丫鬟婆子们都散了,高四太太这才低声吩咐红弥:“你去大管家高成那里看看,说不定翠盈去他那儿了!”

“是。”红弥退了出去。

高四太太的贴身丫鬟翠盈和丞相府的大管家高成相好,在桂香院里并不是秘密。

待红弥离开,高四太太才进了卧室。

她的卧室最里面摆着一架红木雕富贵花拔步床,大大的,像个小房子一样,关上门就自成一国。

高四太太走了进去,然后把床门关了。

床上挂着一幅深紫锦帐,她掀开锦帐最里面靠墙的那一幅,原来是一扇门。

推开门,里面是一间密室。

密室里布置得很是清雅舒适,床帐妆台箱奁一应俱全。

高琏正坐在妆台前照镜子,嘴里哼着歌。

高四太太把密室找遍了,也没找到翠盈。

她刚离开密室,把床帐恢复原样,红弥就回来了:“太太,翠盈没在大管家那里!”

高四太太一ρi股坐在了椅子上,呆若木­鸡­。

她不知道的是,翠盈的失踪,只是一个开端。

作者有话要说:丰满圆润的一更哦~

☆、第一百二十二章 吓破胆四太招供

高四太太怕惊动了当家的高大太太,不敢声张,只好借口查夜,命丫鬟婆子在桂香院的正院和几个姨娘妾室庶女住的偏院寻找。

那些姨娘妾室和庶女们,一直被高四太太虐待打骂,虽然大半夜的被折腾得够呛,可也没人敢吱声。只有新来的妾室敏儿,仗着四老爷的宠爱,闹了一场。

明火执仗折腾了大半夜,最终也没有找到翠盈。高四太太只好命红弥等不要外传,自己先睡下了。

今夜本来该翠盈当值陪侍高四太太睡觉的,翠盈既然不见了,就换红弥在外间值夜。

高四太太累极了,一躺下就进入了梦乡。

夜里雨好像越下越大,雨滴子打在琉璃瓦上,噼里啪啦直响。

高四太太睡得正香,却被一阵似有若无的哭声惊醒了。她睁开眼睛,躺在床上,听着雨声中夹杂的哭声,心里发毛,浑身发抖,忙叫红弥:“红弥,过来陪着我!”

红弥忙拿着烛台走了过来。

高四太太轻声问道:“红弥,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红弥觉得太太很奇怪,却还是凝神听了一会儿,道:“太太,不就是下雨的声音嘛!”

四太太也觉得哭声好像没有了。她让红弥不要熄灭灯烛,睡着床下的脚踏上,自己也躺了下来。

刚躺了一会儿,倦极的红弥就睡着了,床下面是她微微的鼻息声。

高四太太瞪着俩眼睛,一动也不敢动。

屋子里突然卷起了一阵风,“唿”的一声,把烛台给吹灭了。接着,高四太太就听到了一阵哀戚的哭声,似有若无,时远时近,时大时小,凄凉之极。

高四太太在这鬼哭般的声音中,瞪大双眼一动不动,一直躺到天亮,活活熬成了一个猫头鹰。

第二日,雨过天晴,高老丞相的次女南田候夫人回了娘家探望老父。

出面招待的大太太派人请二太太和四太太都去陪客。

高四太太虽然两眼通红心事重重,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过去陪着小姑。

好不容易陪着客人用完了午饭,高四太太担心藏在密室里的高琏,寻了个由头赶回了桂香院。

她带着食物悄悄进了密室,却发现高琏不见了。

高四太太一下子差点被吓晕。她一方面担心高琏,一方面怕高琏丢失这件事被高太爷和高四老爷知道,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在密室的地上坐了一会儿之后,高四太太挣扎着站了起来,又把密室细细搜了一遍,

她发现密室里一切如常,时间就仿佛高琏在高琏失踪的那一瞬间停滞了似的——茶喝了一半,梳子被扔在了床上,被子半掀着,鞋子并排放在床前。

一切如常,只是少了高琏。

从密室出来之后,眼看着夜幕降临,高四太太大吃了一顿,力气饱足之后,她坐在床上开始想心事。

高四太太觉得,自从翠盈失踪开始,自己怕是已经掉进了一个局,而这个局,很可能就是赵贞安排的——自己害朱紫那贱婢的事情怕是瞒不住了!

最后,高四太太决定不放过最后一线希望。她这次借口自己的累丝金凤丢了,命亲信的婆子打着灯笼,在桂香院正院和几个偏院大肆搜查。

可是,忙了半天,还是没找到高琏,反倒和四老爷的宠妾敏儿吵了一架。

回到自己的正房,高四太太又累又怕,浑身直发颤。红弥等素来不如翠盈受重用,也不如翠盈从四太太那里得的好处多,所以面对四太太,唯有夸张地表现出自己的担心和忠心,别无它法,也不愿多做什么。

高四老爷出去应酬,回到府里已经是深夜了。自从四太太的生父老皇帝薨逝之后,他就再也没去过四太太那里睡。

这次也是,他直接就去了最宠爱的侍妾敏儿住的偏院。

高四老爷本来以为敏儿会像往常一样,得知自己来了会花枝招展迎出来的,谁知道一直到进了堂屋,只有小丫鬟迎了出来。一问,才知道敏儿在卧室里伤心呢!

高四老爷忙去安慰小妾。

敏儿撒娇卖痴添油加醋地告了四太太一状。

高四素来厌恶自己这个妻子,百般安慰小妾一番,许了许多首饰绸缎,方才哄了美人陪自己睡下。

他刚脱了衣物,正欲剥去敏儿的衣裙,就听到偏院外有人敲门。

怒气匆匆的高四老爷披着外衣,跟着来叫他的婆子去了桂香院正院。

一见眼泡发肿脸­色­发黄的胖太太,高四老爷就气不打一处来。他虽然年过四十,但好歹也是英俊大叔一枚,走到那里都是极受­妇­人欢迎的,却被迫二十多年来伴着这位丑陋不堪的太太,早已厌恶恶心到了极点。

他冷淡地走了进来,在主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冷冷道:“大半夜的叫我,有什么事情?”

高四老爷以为太太又吃醋了。

高四太太忙把下人都赶了出去,这才道:“老爷,琏儿不见了!”

高四老爷一惊,道:“怎么会丢呢?不是关在你房后的密室么?”

夫妻俩双双钻进密室,细细探查了一番,发现高琏确实是丢了。

高四老爷那一片风月之心彻底没了,连讽刺打骂高四太太的力气都没了。

兴盛帝的父亲老皇帝在世的时候,高四太太作为私生女,在高四那里很是兴头,对几个通房朝打暮骂的。高四为了家族,拼命忍受着,一直到老皇帝薨逝,他才翻身做了主人,一下子纳了好几房年轻美貌的妾室,而对高四太太,他要么施展冷暴力不理不睬,要么是冷嘲热讽任意挖苦。两人彻底成了一对怨偶,只在人前还稍稍伪装一下。

夫妻俩垂头丧气坐在屋子里,你不敢看我,我也懒得看你,当真是相看两相厌。

最后,还是高四先去找了大哥和二哥,兄弟三个一商量,连夜就去正院找老父亲去了。

接到高琏失踪的噩耗之后,高老丞相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很多岁。高家三兄弟陪着他坐着,俱是脸­色­发灰。

高四恨恨道:“父亲,请让儿子以无子的名义休了丁氏那贱人!”

高老丞相摆摆手,道:“先不说她。目前我们要考虑的,是万一琏儿被焦楠他们发现的话该如何应对。”

父子四人想到如果高琏被政敌发现并利用将会出现的局势,一时都默默无言。

正在这时,小厮进来,禀报道:“禀报丞相,四太太来了!”

高四太太披头散发跑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在了高老丞相身前,大哭道:“爹爹,求你想想办法救救琏儿吧,一定是赵贞做的!一定是赵贞做的呀!”

高老丞相闻言,老眼一亮,马上厉声问道:“你为何会作此猜想?”

一夜之间,乍失爱女的打击已经彻底击垮了高四太太,她涕泪交加,嘶声道:“因为是我,是我派我的婢女翠盈托人拿着千两黄金,收买了给朱紫那贱婢接生的产婆,害得她差点产后出血而死!”

她不管不顾说出真相之后,竟然觉得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心里终于痛快轻松了许多,膝行到高老丞相身前,哭诉道:“爹爹,高琏一定是被赵贞派人掳走的,求您想想办法吧!求您了!”

她用力在地下磕着头,额头触着地面上铺的琉璃砖,“咚咚”直响,额头很快磕出了血。

高氏父子这下子都明白了过来,看着高四太太的眼神,鄙夷中带着恶心。高老丞相皱着眉头对高大说:“让你媳­妇­过来开导开导她!”

高傲的高大太太带着几个亲信婆子,把高四太太捂着嘴拖了出去。

到了大太太的牡丹园,高四太太就被拉到后园的空房子关了起来。

高大太太也不屑于她,但也不让人给她送饭。高四太太又累又饿,苦苦捱着。

到了夜里,又下起了雨。雨势倒是不大,只是窗子上没有糊窗纱,雨丝从窗户的木格子里飘了进来,落在了高四太太身上,把她给淋醒了。

高四太太的嘴巴被塞了一块布,手脚也被捆住了,根本动不了,只好任凭雨往身上飘。她的身上穿的是夹衣和锦裙,被淋湿之后贴在身上,难受极了。

高四太太对自己处境难受倒是不在乎,只是想到两个女儿她就想哭。

她的大女儿高玢从宫里出来之后,直接进了家庵。她一直怨恨母亲高四太太和妹妹高琏。要不是她母女俩对南安王有非分之想,结果得罪了南安王,她也不会受连累弄到如今这个地步。所以,她连自己的母亲都不愿意见。

她的小女儿高琏最是美丽娇俏活泼可爱,一直是她的心肝宝贝。她只有十二岁,却被弄进宫去,可恨那赵贞见死不救,害高琏变成了疯子,好不容易被送了回来,现在却又活生生变没了!

高四太太想到仇敌赵贞,顿时就要破口大骂。可惜她被高大太太派人塞住了嘴绑住了手脚,所以只能挣扎着发出“呜呜呀呀”的声音。

按照公公的交待,高大老爷和大太太以及高四老爷已经做好了出发去润阳向高太皇太妃和南安王请罪的准备,高四老爷也写好了休书交给了兄嫂。

三个人押着四太太坐车往码头上赶,刚在船上坐定之后,跟来的管家高成忽然跑了进来,结结巴巴道:“大老爷,四老爷,大太太,船舱里……船舱里突然多了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第一百二十三章 静雨夜夫妻情深

听了高成的话,高大老爷和高四老爷强自镇定,可是脸已经有些发白了;反倒是高大太太,因为不是很懂高大和高四的担心,又自觉问心无愧,所以昂首挺胸地带着两个婆子随着高成过去了。

高府这次出行虽然低调,可是这几个主子都是享福享惯了的人,根本不可能放弃舒服的大船去搭乘低调方便的小船。他们坐的这个大船是南安王赵贞亲自设计监造,然后送给外公高老丞相的,外表很平常,可是坚固耐用而且设计­精­巧。

大船的船舱之上,共有三层。高大老爷和太太带着随从住在最上面那一层,高四老爷带着侍妾敏儿住在第二层,第三层住的是跟来的男仆和船工。而船舱里,则放着一些粗重东西,很少有人去的。

进了船舱之后,因为光线有点暗,高成颤抖着点着了一根蜡烛拿在手里。

在蜡烛的光晕中,高大太太看到了蜷缩在黑暗角落里的女孩子——高琏。

高琏似乎是睡着了,小脸白里透红,像个小孩子一样张着嘴,呼呼的睡得正香。

高大老爷和太太以及高四老爷坐在三楼的客室里,讨论对高琏的处理。

高大太太不置可否。

高四老爷因为厌恶妻子,连带着也恨上了给自己家族带来污点的女儿高琏,很不耐烦地说:“和丁氏那贱人一起关到船舱暗室里不就得了!”

最后,还是高大老爷拍了板:“侄女和我们一起住在三楼吧,让你嫂子的丫鬟伺候她!”

高四老爷悻悻地不说话了。

从金京到润阳,即使是顺风行船,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高大太太的眼界太高,根本看不到高琏这样渺小的存在。

好在高大老爷对侄女很是爱护,命婆子好好照顾,不要在吃的穿的上面委屈了高琏,还特地派了一个小丫鬟哄着高琏玩。

高琏如今如同稚­嫩­的孩童,除了哼唱艳歌之外,别的什么都不懂,傻吃闷睡的,没过几天,倒是养的白白­嫩­­嫩­的,更加好看了。

高府的大船在前行驶着,距离高府大船后面大约一两里的地方,有一个小船始终保持着这个距离跟随着。

赵贞带着赵梓钓了半天的鱼。

父子俩都不爱说话,一人一个凳子并排坐在小池塘边,默默无语地钓着鱼。

朱紫看了一会儿之后,觉得挺无聊的,就抱着小馒头带着­奶­娘银铃一起散步去了。

看到母亲离开,小包子扁了扁嘴,却没敢哭,继续端坐着陪爹爹钓鱼——爹爹说了:听爹爹的话,不挨打,还能常和娘亲在一起;不听爹爹的话,挨打,关起来,还不能见娘亲,还有川川。

爹爹老是霸占着娘亲,小馒头也老是霸占着娘亲,所以小包子对于大玩伴韩秀川很是思念啊!

高太妃正在起居室里坐着,娘家三哥的庶女高璟在一边陪着她说话。

高璟眼睛弯弯的,小圆脸甜甜的,描眉画眼的挺妩媚,她骨架很小,但是­肉­­肉­的,小绒球一般。

她先是和高太妃说着家里的状况,逐渐把话题扯到了广纳妾室绵延子嗣上,笑着道:“我家嫂子还没进门的时候,母亲就帮哥哥纳了三房侧室;待嫂子进门生下侄子之后,那几个姨娘很快也生养了,现在母亲膝下四个孙子三个孙女,天天开心得不得了!”

高太妃看了她一眼,也笑着道:“你贞表哥一向不好女­色­,­性­子孤僻冷淡,一提到纳妾什么的,就和我急,也就你表嫂子能受得了他!”

她端起茶盏浅饮一口,接着道:“我呢,年纪大了,只想享享清福,梓儿和杉儿这两个乖孙就够我忙的了!”

高璟听明白了高太妃言外之意,心里一阵失落,她低下头,拿起帕子拭了拭涂着胭脂的红­唇­。

虽然跟着父亲和嫡母在苏阳的任上,远离金京,她还是听说了四房的小妹高琏进宫前被贞表兄打板子的事情。原本她还以为是高琏自己太轻佻了,惹得贞表兄烦了才会如此,现在看来,怕是这位贞表兄真的是铁石心肠啊!一顿板子,打的虽然是没眼­色­的高琏,却把多少金京贵女对他的小心思给打没了。

下午的时候,外面开始下起了雨。高璟忙趁势告辞。高太妃道:“既然到了姑姑这里,自然是要住下来的,再说了,你还没有正式见过你贞表哥和表嫂子呢!”

她对|­乳­燕道:“找个小丫头守在门口,待你们王爷夫妻俩来了,就说我说的,这是嫡亲的表妹,自家亲戚不用回避!”

高璟心里窃喜,面上依然很平静,起身向高太妃道谢:“璟儿谢谢姑姑了!”

傍晚的时候,雨势逐渐变小,雨丝小得几乎看不见了,只觉得整个世界变得迷迷蒙蒙的,似乎蒙上了一层雨雾。

高璟正陪着高太妃站在窗前,看窗外正开着米粒大花朵的金桂,就听见一阵说话声从花木掩映的小路上传了过来,而且越来越近。

高太妃笑道:“像是你表哥表嫂过来了!”

高璟忙整理衣裙,走到门口准备迎接。

只见濛濛雨雾中,一个身材高挑穿着玄­色­薄袍的年青男子打着一把油纸伞,护着一个身穿红­色­窄袖长衣玄­色­裙子的女子向这边走来。

后面一群打着伞的丫头仆­妇­抱着两个孩子跟在后面。

那男子大概是怕女子淋到,伞基本全在那女子头上身上罩着,他的头发袍子全被雨打湿了,却似乎没有一丝感觉,长睫毛掩映下的幽深眼波一直放在哪女子身上。

高璟看呆了。

原来,南安王和王妃是这个样子的;原来,世上居然有这样的夫妻——他们自成一个世界,别人完全被排斥在外面,这才是爱啊!

在这一瞬间,高璟心里有点妒忌,又有点淡淡的凄凉。她生为庶女,为了生存,不得不巴结嫡母,巴结父亲,从小便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从来不敢表现出真实的自己。

这样相濡以沫的感情,她这辈子,怕是得不到了啊!

南安王夫妻带着世子和二公子一进来,场面顿时忙乱起来。

一番见礼之后,高太妃一边忙着照顾两个孙子,一边对赵贞和朱紫说:“赵梓和赵杉我招呼着,你们俩赶紧回东厢房洗澡换衣服吧!”

高璟帮着高太妃逗着小世子和二公子玩。

小世子快一岁半了,生得简直是缩小版可爱版的南安王,话已经说得很流利了,可是却不爱说话。他似乎相当喜欢美人儿,看高璟好看,在高璟脸上摸了好几下。

二公子还小,白白胖胖的,看得出眼睛很像南安王,也是那种眼尾上挑的凤眼。

高璟温柔又爱笑,陪着小世子玩得很开心。

用晚膳之前,南安王才携着王妃回来了。

南安王换了一身深蓝­色­的袍子,看上去依旧俊美异常;南安王妃换了一身白­色­绣花的对襟长衣,如同一枝出水的水仙,很是脱俗。

用过晚膳,高太妃指着高璟对朱紫说道:“这是你三舅舅家的妹妹,还没许人,你看看你家王爷麾下有没有未婚的将领,替她谋划谋划!”

朱紫看着高璟,微微一笑,起身对高璟说:“妹妹请过来和我聊聊吧!”

高璟甜蜜地笑了,落落大方地对朱紫说道:“谢谢嫂子了,高璟敢不从命!”

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把握好这个机会,免得将来被嫡母给算计了。

朱紫领着高璟去了她常住的东厢房,两人聊了一会儿之后,朱紫感受到了高璟的诚意,这才道:“你贞表哥麾下未婚的年青将军很多的,明日我让人把名字列一下,你好好挑一个!”

高璟大喜,马上盈盈拜倒:“谢谢嫂子了!”

朱紫把她扶了起来,调皮地说:“等事情真的成了,妹妹再谢我吧!”

小包子和小馒头被高太妃留了下来,赵贞和朱紫打着高太妃特地寻出的一把大油纸伞一起离开了。

下着雨的秋季夜晚,好像特别的冷。

朱紫和赵贞依偎在床上,一人手里拿着一本书,各看各的,互不­干­涉。

赵贞身上火力大,朱紫的身子也被暖了过来,浑身暖融融的。

朱紫看的是赵贞派陈平给她买回来的小戏话本,讲的全是才子佳人的故事,带着点小黄情节,看得她很是欢乐。她一边笑,一边把腿放在赵贞腿上,轻轻地摩擦着。

赵贞手里拿的是一本画谱,本来看得很专注,却被朱紫撩拨得没情没绪的。他把画谱往床头小几上一放,拿过朱紫手里的书也放了上去,然后放下帘子就压在了朱紫身上。

外面风声渐起,雨也大了起来,檐下的铁马被风雨夹击一片脆响,雨滴打在叶子上树枝上,“噼啪”作响,另外风吹树叶的声音,雨滴芭蕉的声音,这个雨夜似乎很是热闹。

卧室内红烛高烧,偶尔“啪”的一声,烛焰跳动了一下。床帐低垂,大床轻轻地有节奏地摇动着,偶尔传出低低的呻-吟,媚人之极。

半日,里面传来朱紫颤抖的似哭非哭的声音:“赵贞……停……停一下吧……”

她的声音,似乎被分割成了好几段,最后终于消逝了。

大床继续晃动着。

第二日,神清气爽的赵贞骑着马带着淳小雨和周青去了郊外别院。林蕉瘦兄弟则被他派给了朱紫,去拟那一份未婚并且未曾定亲的年轻将领的名单。

☆、第一百二十四章 到别院再试火药

赵贞临走前,把朱紫叫醒,说他需要带着银铃和清珠去别院两天。朱紫这几日被他缠磨的要死,一直浑身酸痛,一听说赵贞要出去两天,当然是连声答应,还嘱咐赵贞:“好好忙你的事情,不要急着回来哦!”

她忙不迭的送瘟神般催着赵贞快走,弄得赵贞都有点郁闷了,瞪了她好几眼。

于是,这天一大早,赵贞骑着马带着淳小雨和周青等侍卫在前,银铃和清珠坐着马车在后,一行人出城往别院而去。

得了王爷的吩咐,林蕉瘦兄弟很认真地把王爷麾下几大军队比如南疆戍兵、北疆戍兵、东疆戍兵、新军、骁骑和禁军的将军名单全都梳理了一遍,最后把未满二十五岁的未婚又没定亲的将军全挑了出来,又筛选了一遍,把其中品级不到五品的全都抄录了出来,写成了一份完整的履历,然后拿着这份名单来到了延禧居内院门口的值事房,静等王妃召唤。

不知道怎么回事,王爷早就离开了,可是他们等了良久,王妃依旧没有起身。

林蕉瘦和林雪蛰也不急,一边喝着茶,一边等着。一直等到了快中午,王妃的丫鬟清水走才了出来,叫他们兄弟去内书房见王妃。

林氏兄弟一进内书房,就看见穿着家常衣服的王妃端坐在矮榻上,贴身大丫鬟清波正在一边站着侍候呢。他们忙上前给王妃行礼请安。

王妃似乎非常困倦的样子,一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一边招呼他们在旁边的绣墩上坐下。

林蕉瘦悄悄窥了王妃一眼,发现王妃的­精­神不太好,好像还没睡醒的样子,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林雪蛰和林蕉瘦都不满十五岁,看起来还是一脸稚气的孩子,朱紫在他们面前就有些放松——她也真是有点累了,幸亏赵贞说这两日不回来。

这两兄弟是赵贞书房里得用的小厮,手脚很是麻利,做活也细致。他们把从七品至五品的未婚未定亲的年轻将军的名字全列了出来,而且是按照官职从低到高的顺序排列的,连家庭出身父亲职位母亲背景都在下面标了出来,看起来一行行一列列整整齐齐的。

朱紫一看,不由非常佩服,就细细地看了一遍。

林蕉瘦看王妃看得很用心,在一旁解释道:“禀王妃,王爷交代,只能写五品以下的!”

朱紫点了点头,忙命清水拿两张一百两的银票过来,赏给了林氏兄弟。

用过午膳,朱紫又钻到被窝里睡了个美容觉。

待她睡醒,已经是申时了。

朱紫起身梳洗罢对镜细看,觉得自己的肌肤看起来已经恢复妍丽水­嫩­了,这才带着名单去了高太妃那里。

她去的时候,高璟随着黄莺和|­乳­燕带着小世子出去玩了,朱紫忙把名单给了太妃看,然后道:“王爷说让选五品一下的,臣媳不知道这样合适不合适,所以先给母亲您看看!”

高太妃是经过世事的人,她点了点头道:“这样做才对。虽然有贞儿做主,但高璟的出身毕竟在那里摆着,咱也不能太高攀了!”

她细细看了一遍之后,提醒朱紫道:“让你璟妹妹从中选两个,然后你再让赵雄或者赵壮出面,去问问被她选上的人愿不愿意,万一人家不愿意,岂不是尴尬?”

朱紫笑着点头道:“还是母亲考虑得周全!”

既然说到这个了,朱紫趁机道:“母亲,银铃和赵壮的婚事——”

高太妃才不耐烦管这个,她直接道:“你看着办吧!府里凡是满二十岁的丫鬟和年满二十二岁的小厮,尽可以发话让他们自行选配,禀了你就行了!”

朱紫点头应了,又道:“那|­乳­燕和黄莺……”

高太妃是真的有点舍不得|­乳­燕和黄莺,沉默了一下才道:“她们跟了我将近十年了,也满二十岁了……也罢,你去问她们一下,看她们有没有看上的人,你替她们做主吧,到时候嫁妆我来陪送!”

朱紫看高太妃是在交待正经事情,早起身站了起来,道:“是,母亲。”

高璟回来之后,朱紫带着她到了东厢房,把名单递给了她,让她自己先选两个,其余事情交给自己。

高璟没想到这个事情真的有了希望,心里很激动,她看着朱紫,弯月眼里漾起了一层水雾,声音也有些哽咽:“嫂子,谢谢你了!”

朱紫笑着在她肩上轻轻拍了一下,道:“自家兄妹,不用和我客气!”

高璟心里很感激,对朱紫的那点芥蒂完全没了——能够成为这些青年才俊明媒正娶的正妻,岂不比做不受宠的南安王侧妃更加舒心?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说起时新的衣服首饰什么的,倒是聊得很开心。

朱紫发现高璟对穿衣打扮很有心得,尤其会梳各种发髻,她忙邀请高璟明日到延禧居去,好好教教自己。

高璟欣然同意了,两人约定明日一早,高璟同她一起过去。

因为赵贞这两天都要呆住别院,所以朱紫晚上就没有回延禧居,而是留在正院,陪着小包子和小馒头玩。晚上睡觉的时候,朱紫睡在正中间,里面睡着小馒头,外边睡着小包子。两位小美男侍寝,朱紫觉得自己这当娘的真是幸福极了。

赵贞这次来别院有两个目的,一是要看看赵福和赵壮挑选的重阳节用的武士,另外是要看看赵富对火药弹的改进进行得怎么样了。

武士当然是最­精­良的,赵贞看过之后厚厚赏了,命他们依旧在别院待命。他自己又带着赵壮同赵富研究火药弹去了。

赵贞是个标准的技术宅,一旦陷进这种研究里面,连平日最离不得的朱紫都可以暂时抛到脑后。

结果,赵贞的所谓“两天之后回来”变成了五天之后还没回来。

第六天,在“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之后,赵贞和赵富赵壮灰头土脸站在倒塌的山墙边,心里充满了成功的喜悦。他在赵富身上拍了又拍,高兴地说:“好样的,赵富!想要什么样的媳­妇­,说出来本王替你做主!”

赵贞很少这样热心,谁知道难得热心一次,赵富却不领情,道:“王爷,奴才不需要媳­妇­,您还是关心关心赵壮吧,我怕银铃等来等去等成了老姑娘!”

赵壮在一旁笑了起来。

赵贞由银铃想起自己的媳­妇­朱紫,不由莞尔。

他不知道,一墙之隔的偏院里,高高的小楼之上,一个女孩子正在用倾慕的目光热烈地看着他。

何洁华被父亲派人送到南安王的别院之后,本来心里激动极了,以为南安王看上了自己,想秘密纳自己为妾,小小心眼里满是羞涩与喜悦,连走路都带着风,请快去极了。

自从住进着东偏院,她就一直盼着南安王过来。

谁知道盼了好几天,南安王没过来,反倒过来了两位丫鬟打扮的姑娘,一位十□岁的样子,黑黑的瘦瘦的;另一位十六七岁的样子,生得也很普通。

这两位姑娘一进门,就先自我介绍,说自己是南安王麾下的暗卫,一个叫银铃,一个叫清珠。

何洁华眨着无辜可爱的大眼睛把银铃和清珠的来意听完之后,差点气晕了过去——南安王的目的居然只是想让自己扮作南安王妃,陪他出席九月九的玉山祭祖,一点别的意思都没有!

何洁华气急了,觉得得找个理由逃避一下,想到就立即实施,她装着吃惊过度,娇弱地软软歪了下去。

这个叫银铃的姑娘一点也不温柔,把歪了下去装晕倒的何洁华用力拉了起来,往椅子上一扔,伸着指头就要往何洁华的人中上掐。何洁华眼看自己要被这个糙姑娘给掐着了,忙哎哟一声装着醒了过来,嘴里呻吟不绝:“哎哟,我的头好疼啊!”

银铃毫不怜香惜玉,直接就道:“我现在先教你王妃的走路姿势和平时的神态,等一下清珠教你王妃的发髻和妆容!”

何洁华明白自己是彻底的上当了,只好开始天天被银铃督促着学习如何模仿南安王妃。

这一天,银铃和清珠带着何洁华到了小楼之上,教她学习王妃凝神远眺时的样子。

何洁华站在楼上,默默地看着远方一条消失在荒草丛中的古陌,学着清珠的样子,极力做出银铃所要求的朱王妃的宁静淡远卓尔不群(其实就是朱紫发呆放空的模样)。

正在这时,隔壁院落里突然传来“轰隆隆”一声巨响,紧接着几个男子的喝彩声就传了过来。

实际上,自从何洁华住进这东偏院,这种轰隆隆的声音就没停过。她本来不太在意,谁知道一眼就看到银铃在往那边看,她忙也悄悄地瞟了一眼。

谁知道这一眼望过去,她就看到隔壁立着三个灰头土脸的男子。

当何洁华看清楚正中那个高挑男子正是南安王时,不由立时心花怒放起来——原来南安王也来了,这正不是天赐的良机么?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哦~

捉虫子~

☆、第一百二十五章 钓银子许侯有心

作为一位高官权臣的庶出女儿,从小就看着父亲何元三妻四妾无数通房,何洁华从来不相信男人对女人会有真正的爱情。

她觉得男女之间,其实也就那么回事,男子喜欢女子鲜艳的美貌和玲珑的玉体,女子通过男人得到富贵和权势。彼此交换,如此而已。、

只是看你会不会付出,付出后得到的回报如何。

很多贵女第一眼看上的是南安王那俊美的长相,何洁华对此嗤之以鼻,觉得这些女子都是花痴:男子生得再美又有什么用?又不是要去做优伶!

只有权势和富贵,才是男人魅力之所在。

而在大金朝,南安王就是富贵和权势的代名词。

何洁华不相信无缘无故的爱情,她认为男子也是需要争取才能得到的!

不试一次,谁知道结果呢!

反正她已经被父亲、被嫡母逼到这个地步了!

银铃和清珠费了好几天时间,发现这位何小姐还是很伶俐的,很快就能够惟妙惟肖地模仿王妃了,只有一点,在需要表现王妃的宁静淡远的时候,何小姐总是把这种优雅的宁静淡远变成僵硬和冷漠。

于是,银铃和清珠只好又带着何洁华上了小楼,进行每日一次的例行远眺。

这一日,许文举和侯林生来了。

两人在延庆坊逛的时候,被人哄了去买古董,结果把剩下的那些黄金花得一­干­二净,买了几件不知真假的古董回来。

没钱的日子总是很难过,尤其是两人共同看上一件据说刚从墓里出土的两千多年前的玉蝉的时候。

许文举和侯林生一合计:不如向王爷骗点银子花花?

王爷只有一个突破口,那就是朱王妃。

许文举和侯林生房里有的是药材,两个人躲在房里忙碌了好几天,终于炮制出一瓶­精­油来,因为这瓶­精­油是用来钓出王爷的黄金的诱饵,所以命名为“黄金水”。

“黄金水”有了,而王爷跑了。

许文举和侯林生在黄金白银巨大的魅力引导下,骑着马跑到了王爷的城外别院,来找王爷推销他们的“黄金水”。

润阳之所以被成为“阳”,就是因为它位于山之南水之北。山,就是大金的名山玉山,因其产玉,故命之为玉山;水,就是现在的大运河,因其连接大金南北,所以被命名为南北运河。

南安王的这个别院,位置非常之好。

它就在玉山的脚下,背靠玉山却地势平坦,被南安王圈成了一个很大的庄园,分成了好几个院子。

许文举和侯林生上次来的时候,王爷还没有迷恋上研究制造火药弹。那时候正是春季,别院里百花盛开妙不可言,最美的要数正院,雕梁画栋之间,几株白玉兰悄然开放,散发着静静的幽香,更有小桥流水­精­舍翠竹。

这次一进正院,许文举和侯林生就愣住了:这是郊外别院么?当年的正房还在,可是,花园里那些亭台楼榭呢?那些葱茏佳木呢?那些通幽曲径呢?那些雕甍绣槛呢?那些芭蕉梨花呢……整个正院仿佛经过战乱一样,到处是新鲜的断壁残垣断砖瓦灰!

什么叫焚琴煮鹤?这就是焚琴煮鹤!

许文举和侯林生虽然脸皮奇厚,可是读书人的清高还在,只不过平日隐藏较深罢了。

两人齐齐出离愤怒,捋起袖子,准备去声讨那破坏仙境的南安王。

银铃和清珠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仿着王妃衣饰制成的衣服首饰,把何小姐装扮成王妃的样子,带着何小姐到小楼上继续模仿王妃登高远眺。

何小姐生得很像王妃,可是却无论如何都不像王妃。

银铃正在气急败坏之际,赵壮过来东偏院,把银铃给叫了过去。

银铃一走,小楼上就剩下清珠和何洁华了。

清珠有点累,坐在里面的椅子上,让何洁华站在窗前远眺。

何洁华听见隔墙的正院里传来男子说话的声音,以为是南安王,忙整顿衣服收敛僵硬,笑了笑,使脸部线条柔和起来,很快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儿便出现了。

许文举正在走,忽然若有所感,抬头往旁边东偏院看了一眼,这一看把他给惊住了,忙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眼,觉得确实没错,拉住侯林生:“老侯,你看那边是谁?”

侯林生一看,也很惊讶,疑惑地说:“是咱们王妃么?”

许文举当即否定:“绝对不是,我临出发还去正院给太妃娘娘诊脉呢,王妃也在那里!”

侯林生眼睛好,又看了看,拉着许文举就走:“不是王妃,只不过和王妃生得很像!”

两个人心里藏了事儿,很快就快步往前,去了王爷的制造室。

何洁华摆了半天的姿势,谁知道不是南安王,是两个很普通的布衣青年,不由大为失望,觉得自己白白浪费了表情,轻啐了那俩人一口,也离开了窗口。

许文举和侯林生进了制造室见过王爷之后,先不急着讲正题,而是细细打量王爷。

几天不见,王爷看起来没多大变化,虽然依旧很俊美,只是衣服似乎有点不太讲究,看起来都是旧旧的,不像是金屋藏娇该有的样子啊!

不过,一想到刚才那个神肖王妃的漂亮女人,许文举和侯林生觉得心里很不自在,好像不是王爷金屋藏了娇,而是他俩做了对不起王妃的事情似的。

赵贞正在和赵富讨论制作比以前更长延时爆炸的火药弹,看许侯两位进来,也没怎么搭理。

好不容易等王爷回到堂屋休息了,许文举和侯林生忙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来,只是陪着王爷喝茶,随意扯闲。

扯了几句之后,许文举开始把话题往王妃身上引:“世间女子最是可怜啊!”

侯林生唱双簧:“为何这样说?”

许文举一幅悲天悯人的模样:“女子年青美貌的时候,男子自是钟情;可是,待女子生了三四个孩子,男子就要变心了!”

侯林生叹了一口气,一脸的深沉:“是啊!女子因为多次产子,产道逐渐松弛,男子自然要移情别恋了……”

许文举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道:“何尝不是如此呢!可怜那些女子,红颜未老恩先断……”

……

赵贞没说话,端着茶杯看这两个活宝演双簧,权当娱乐自己了。等到歇得差不多了,该去制造室了,这才冷冷道:“有屁快放!”

许文举:“……”

侯林生:“……”

赵贞瞥了他们一眼,作势起身。

许文举忙拦住王爷,侯林生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水晶瓶,道:“老许和我对茉莉花、薰衣草、葡萄柚等进行提炼,制成‘黄金水’一瓶,涂抹于肌肤之上,细细按摩,能够滋养美人的玉容,收紧松弛的皮肤,平抚各处的细纹,使皮肤更紧实更有弹­性­——”

“多少银子?”赵贞打断了他的推销,随口问道。

侯林生大喜道:“只需白银五百两!”

这是他和许文举看中的那件号称两千年前的玉蝉的喊价,再不去付银子,玉蝉怕是要落入别人手里。

赵贞看了一眼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侯林生和许文举。他心里很感激许文举和侯林生,他们不但救过自己的命,还救过朱紫的命。

赵贞点了点头,道:“把这个‘黄金水’放下,找赵雄支一千两银子吧!”

说罢,他抬脚就走了。

侯林生忙在后面大声补充道:“王爷,我们可没骗你哦,这个‘黄金水’真的很厉害,内外都可以用!”

“知道了!”外面传来王爷的声音。

回王府找赵雄支了银子之后,许文举和侯林生马上去把那只玉蝉买了回来,放在屋里翻来覆去欣赏了好几天。

何玉洁又上了两次小楼,可是南安王却始终不见影踪。她能听见隔壁隔三岔五响起的“轰隆”巨响,可是南安王却仿佛失踪了一般,再也不曾看见。

银铃和清珠仿佛感觉出了什么,死活不让她再往楼上去了。

因为明日就是八月十五了,所以赵贞赶回了王府。

八月十五既是一年一度的中秋节,又是朱紫的生日,今年好不容易一家人团聚在一起,他自是要回去陪伴母亲、妻子和两个儿子了。再说,多日未见,他确实也思念朱紫了。

高璟在高太妃和朱王妃的参详下,终于选了南疆戍兵的正七品把总秦顺河。

朱紫先是让赵雄去问了秦顺河的意见,得了秦顺河首肯之后,这才命人请了秦顺河的祖母和母亲过来。

王妃亲自做媒,女方又是王爷的舅家表妹,秦家当然是同意了。

高太妃知道了,也很高兴,命黄莺替自己给三哥写了一封信,说了此事。

高璟婚事说成之后,这才放心地回苏阳去过中秋节去了。

她离开之后,朱紫兴奋了好一阵子——这可是她第一次做媒呢,而且还成功了!

赵贞回到王府之后,先让人去正房请王妃,然后自己回了延禧居——他忙了这段时间,因为太专心了,又是和一群糙爷们在一块,所以不是很讲究仪容,既然回来了,一定要洗澡换衣什么的,免得被朱紫嫌弃。

朱紫听说是王爷回来了派人来请自己,不知怎么的,居然觉得隐隐的很欢喜,心跳也加快了,将近十日不见赵贞,她也思念赵贞得很。

高太妃知道了,心里虽笑这小两口黏糊,面上却是一本正经:“王府太大了,你和贞儿就不要跑来跑去浪费时间,明早再过来吧!”

朱紫含笑道了声“是”。

朱紫回到延禧居,赵贞也刚回来。

她站在卧室门口,大眼幽黑,深深地看着正在脱掉外袍的赵贞。

赵贞也停止了脱衣的动作,回头看着她。

他个子高,好像俯视她一般,眉头微皱,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扑撒了一下,眼波闪过,嫣红的­唇­紧抿着。

两人不过是几日不见,却觉得好似分隔了几年似的,先是一言不发互相看着,然后几乎是同时跨出一步——朱紫扑进了赵贞怀里。

亲热了一番之后,朱紫忍不住紧紧跟着赵贞叽叽咕咕说个不停,主要是大肆吹嘘自己这几日的英雄事迹,尤其是为高璟和秦顺河做媒成功这件事。

赵贞一边脱衣,一边“嗯嗯”地应着。待衣服脱完,露出了劲瘦结实的身躯,他抱起朱紫就往净房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vccr12、鲨鲨、肚肚、寒秋、vccr12、轩辕紫珑、且听风雨的地雷!

第一更哦~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享天伦赵贞使计

俗话说,小离别犹胜新婚,赵贞和朱紫这一夜的无限绸缪自不必言。

因为晚上睡得早,所以虽然第二天朱紫很早就起来了,可是面­色­水润眼睛明亮丰­唇­嫣红,­精­神好得很。

朱紫坐在镜前梳妆的时候,赵贞懒洋洋地拿着本书坐在后面的椅子上等着她。

因为王爷在房里,所以清波清水她们都很自觉地回避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每当她们和王妃在一起稍稍亲近一点的时候,总觉得王爷看她们的目光很不友善。虽然知道以自己的小人之心度王爷的君子之腹实在是大大的不应该,可是清水等人真心觉得王爷就像护食的豹子般,把王妃看得紧紧的,不光排斥小世子,连她们也被王爷各种嫌弃了,也只有王妃自己傻乎乎的没看出来乐在其中!

朱紫自己拿着梳子,使用两股金钗,梳了个很复杂的堕马髻。

赵贞看到了,很惊奇——朱紫一直只会梳双丫髻和螺髻的。

朱紫从镜子里看到赵贞在看自己,笑着道:“我梳的发髻好看吧?”

赵贞看到朱紫一脸的“表扬我吧表扬我吧”的求表扬神情,心里微哂,放下书走了过来,道:“很好看!”

他马上又问了一句:“你跟谁学的这些?”

“高璟教我的啊!”朱紫笑着道,“你知道吗?高璟好厉害的,她会自己编金钗,还知道很多时新的衣裙款式,还会梳很多很多时新的发髻……”

朱紫巴拉巴拉说个不停,主题就是夸奖高璟。自从绿霞离开南安王府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过闺蜜了,高璟怕是自绿霞之后第一个称得上是闺蜜的女子了。

可是,朱紫越说越高兴,赵贞的脸却有点黑了。对于朱紫和一个别的女­性­亲热,他不自觉的是排斥的。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对朱紫的占有欲真的是太强了,强到上到高太妃,下到许文举侯林生赵雄银铃等人,都看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只有当事人赵贞和朱紫深陷其中,没有清醒地认识到。

赵贞虽然默然不语,可是朱紫本能地知道他不高兴了,她走到赵贞身前,踮起脚跟抚平赵贞皱起的眉头,笑着道:“皱什么眉头呢,都不好看了!”

赵贞悻悻道:“我是男人,管什么好看不好看!”

朱紫才不管呢,拉着他就往外走:“母亲该起床了,走吧!”

到了正院,朱紫觉得自己和赵贞已经来得够早了,谁知道不但太妃起来了,连小包子和小馒头也都起来了,都在正院前面的花园里玩呢。

小馒头被装在木制的小推车里,放在了一丛早开的白菊之前,小包子正摘了朵白掬花逗小馒头呢!

看到母亲过来,小包子自动过滤了旁边一起走过来的父亲,手舞足蹈兴高采烈地跑了过去,嘴里叫着:“娘!娘!”

朱紫和两个儿子分开了一夜,没有挨到那软软­嫩­­嫩­香喷喷的小胖胳膊小胖腿,心里也是想得慌,当即弯着腰伸着胳膊预备迎接小包子。

这些日子,因为赵贞不在府里,所以朱紫索­性­搬到了正院的东偏房住着,小包子和小馒头自然是中午跟着母亲一起睡,晚上还跟着母亲一起睡,结果幸福的日子过久了,警惕­性­降低了——居然忘了母亲身边正是他那独占欲极强的父亲大人。

赵贞没说话,待小包子跑近了,这才凤眸微眯,极凌厉的眼刀扫了小包子一下。

小包子接收到了,脚步慢了,逐渐停了下来,乖乖地弯腰行礼请安:“见过爹,见过娘。”

这可是朱紫这几日的劳动成果啊,鉴于小包子只会说“爹”和“娘”,不会说“父王”和“母妃”,朱紫就简化成了“见过爹”和“见过娘”。

她本来想给赵贞个惊喜的,谁知道这父子俩大概是天生的仇敌,一见面气氛就冷了下来。

朱紫默默看着木头小推车里的小馒头赵杉,准备把父子和谐和睦的重任交给了他。

陪着太妃用完早膳,一家子坐在太妃的起居室里,共享天伦。

说起赵梓赵杉天天一大早就醒了,还不肯再睡,高太妃用骄傲慈爱的眼光看着赵贞,笑着道:“贞儿那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的!那时候皇子都是养在皇嗣居的,连我也只能隔一段时间问皇上要个恩典过去瞧瞧他。每次我过去,­奶­娘总是抱怨说三皇子大早上不睡觉,搅得人都不能睡,还很担心贞儿将来不长个子,没想到贞儿生得这样高挑!”

朱紫怀里抱着小馒头,身边靠着小包子,眼中也是满满的骄傲:“小包子和小馒头将来的个子也不会低,毕竟王爷个子高,我的个子也不低!”

她一边说,一边隔着小夹裤抚摸着小馒头的胖腿。

小包子在旁边听到了,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小凤眼斜睨着母亲。

他没有说话,可是朱紫很明白这是一种名叫“抚摸我吧抚摸我吧”的求抚摸的眼神,她从善如流地单手夹起了小包子,放在了自己另一个膝盖上,然后开始摸小包子的小长腿。

赵贞在一边看得很是不爽。

小包子和母亲亲昵了一会儿之后,忽然问朱紫:“娘,爹为何……不……走?”

他是边想边说的,话虽断断续续,可是屋子里的三个大人——高太妃、赵贞和朱紫全听明白了。

赵贞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不顾朱紫的反对,提溜起赵梓就去了隔壁的正堂,他预备好好地和赵梓讲一讲道理,而赵梓,当然是要好好地听他讲道理了。

当然,这次大腹黑和小腹黑争夺朱紫的争夺,最终依然以小腹黑的失败而告终!

赵贞当然记得八月十五中秋节是朱紫的生日,他本来想把许文举和侯林生送来的那瓶“黄金水”带回王府送给朱紫的,可是,转念一想,万一这个“黄金水”有什么副作用那可怎么办呢,毕竟这是许侯两位为了从自己这里骗银子送过来的。

所以,他就把那瓶“黄金水”放在了原地,而是带着­妇­女之友赵福到延庆坊给朱紫选了一套红宝石头面,回来送给了朱紫。

八月十五过后,赵贞­操­心着新去别院的骁骑­精­卫,第二天一大早就离开王府去了别院。

赵壮得知王爷过来了,就去找王爷汇报那些武士和新来的­精­卫的训练进度。

他进来的时候,赵贞正在拿着那瓶“黄金水”翻来覆去地看。

不得不说,许侯两位活宝的广告词确实诱人——“涂抹于肌肤之上,细细按摩,能够滋养美人的玉容,收紧松弛的皮肤,平抚各处的细纹,使皮肤更紧实更有弹­性­”——赵贞都有点动心了。

他打开瓶塞,滴了一滴在手上,闻了闻,发现味道清淡,很好闻。

赵壮一进来就闻到了“黄金水”的香味,随口问道:“王爷,这是什么啊,味道这么好闻?”

赵贞秀眉一挑,计上心来,脸上却是淡淡地:“许文举和侯林生制的,说是能够滋养肌肤抚平细纹,叫黄金水。”

赵壮想到未婚妻银铃,马上艳羡不已地看了那瓶黄金水好几眼,最后忍不住了,道:“王爷,这种黄金水您那里多不多啊?”

赵贞依旧很淡定、很大方:“你喜欢就给你吧!”

他看了赵壮一眼,又加了一句:“银铃要是用得好的话,和本王爷说一声!”

赵壮喜滋滋地拿着那瓶黄金水找银铃献宝去了。

晚上洗过澡,银铃让清珠帮她往身上涂黄金水,何洁华在一边发现了,很是好奇,就在自己身上也试了试,结果发现真的很好,就厚着脸皮问银铃要了小半瓶。

银铃跟着朱王妃时间长了,也有点傻大方,很痛快地就把这瓶黄金水平均分成了三分——她一份,清珠一份,何洁华一份。

过了两天,许文举和侯林生良心发现,特地来别院给王爷请平安脉。

结果赵贞一点问题都没有,反倒是那位何洁华小姐声称肚子疼,银铃正好禀了王爷,让许文举和侯林生给何洁华小姐看看病。

作者有话要说:漠漠周六加了一天班,累病了,所以更新有点晚。

明天还要加班,漠漠向领导请假,领导很淡定地说:“那让你老公换上咱们的工装来替你吧!”

我­操­!老娘带病坚持工作还不好!

☆、第一百二十七章 被小三赵贞挨揍

赵壮请许文举和侯林生两位大夫给何小姐诊病的时候,特地很神秘地交待了一番。

他很认真地要求这两位大夫,今日的事情一定要保密,一定要不要说出去。

许文举和侯林生当即就想到了那个酷似朱王妃的女人,不禁相视一看,目光都有些闪烁。

说实在话,他们还是不敢相信那么疼爱朱王妃的王爷会偷偷黑杏出墙,这和王爷平时贞洁正派的个人形象不太符合啊!

两位大夫被赵壮送到了东偏院。

东偏院偏于小巧别致,背倚玉山西麓,南边是一条曲折古陌,赵贞设计的时候取的是李白所做《菩萨蛮》里“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暝­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的意境,只在东偏院里建了一座­精­巧别致的四层小楼。如果登上三楼四楼的话,既能看见寒山隐隐,又能观赏荒草古陌,还能赏鉴夕阳晚照,端的是别有一番胸怀与情趣。

清珠远远走在前面,许文举和侯林生提着医箱走在后面。此时正是夕阳西下时分,金­色­的夕照照在东偏院的小楼之上,使小楼沐浴在落日余晖之中,很有一种萧条冷寂的美。

待两位大夫进了小楼,何洁华小姐已经在一楼的会客室等着了,银铃和清水一个远远站在罗汉床后守着,一个站在门边静立——这也是南安王府的规矩,主子诊脉的时候,下人是不能过于接近的,免得泄了什么秘密出去。

许文举和侯林生近距离接触这位酷似朱王妃的何小姐,还是各种的不适——他们作为南安王的家臣,久为朱王妃服务,早把朱王妃看做自己的主人了,这时候看着这个和王妃生得很像却好像更妩媚的何小姐,就油然而生出一种类似护短的护主之心。

刚碰着何小姐的手腕,许文举就闻到了黄金水的味道,他还不敢相信,就又闻了闻,再次确定这位何洁华小姐绝对是用了黄金水。

他看了旁边的侯林生一眼,侯林生也闻到了,正吸着鼻子闻呢!

看到许文举看自己,侯林生和他这么多年朝夕相处,自是心有灵犀,马上看着许文举点了点头。

两位大夫这下子都明白了,王爷把他俩献上的讹了王爷一千两银子的黄金水送给了眼前这个女人!

乖乖,价值一千两白银啊!五两银子都能买个丫鬟了,王爷这是把二百个丫鬟送给自己的这位小情人了啊!

许大夫和侯大夫感觉很愤怒很生气——王爷,您为王妃树立的那座贞洁牌坊呢?才几年呢,您就亲手把它给推到了?您找的还是这么像王妃的情人,您是为了恶心朱王妃么……许文举和侯林生脑补得很欢乐,草草诊完脉,连方子都没开——他们的理由是:女子月信来的时候肚子疼不是很正常的么,不疼才不正常——真的是很坑爹的理由啊!

夕阳早落在了远处的村庄里,天地之间变成了一种浅浅的暗蓝,村庄炊烟渐起——夜晚,逐渐来临了。

许文举和侯林生两位大夫被正义感和护主的热情驱赶着,连王爷都没见,就骑着马连夜跑了。

到了城门外,两人这才发现,城门早就关了,而他们的王府腰牌却没有带在身上。

许侯两位只好在城外的驿站住了一夜,顺便好好商量了一下如何向朱王妃示警,免得那么大方那么善良那么可爱的朱王妃被腹黑又负心的王爷给欺负了。

正是早膳时间,朱紫坐在太妃起居室的罗汉床上,正端着一碗皮蛋瘦­肉­粥在喂小包子。

前天王爷在府里,和小包子进行了男人之间的谈话,逼着小包子在正堂里听他讲了好一通的大道理。

具体讲的什么朱紫不知道,反正赵梓出来之后,一下子就蔫了,从被自己宠得无法无天的状态一下子变成了一位五好小世子外加优秀的王位继承人,令朱紫好不心疼。

赵贞一离开,朱紫就开始对赵梓各种的抚慰。

赵梓被父亲讲过道理之后,已经总结了一条对敌经验——爹在,远着娘;爹不在,缠着娘。

所以,本来他已经开始自己用勺子吃稀饭了,可是,爹爹一走,他就吵着要母亲喂着吃。

朱紫觉得他还不到两岁,当然是需要母亲的疼爱了,所以就一口答应了。

刚喂完赵梓,许侯两位大夫就过来正院请见了。

朱紫让清水把两位大夫带到了东偏房。

许文举和侯林生在王爷面前是各种的猥琐、卑鄙和无聊,可是一到女­性­面前,尤其是朱王妃面前,一下子就变成了文质彬彬气质高华的斯文,呃,禽兽。

朱紫安顿好小包子,这才去了东偏房。

两位大夫已经在东偏房外间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正端着清水送来的八宝茶喝呢,一见王妃进来,忙起身行礼。

朱紫看了看这两位大夫。

她认识这两位大夫,其实是比认识赵贞还早呢!

这两位不但帮了她不少大大小小的忙,还救过她的命,是她货真价实的救命恩人,所以她对他们一直很照顾,就连许大夫和侯大夫的衣食住行她都关照到了,也让赵贞为此吃了不少小醋。

许文举大约二十七八的年纪,清秀的脸白白净净的,一脸的书卷气;侯林生也是二十□不到三十岁的样子,浓眉大眼国字脸,很有一身正气。

两人俱都是一身朴素的深蓝袍子,看起来很稳重。

这次,许文举和侯林生没有诊脉,而是由口才更佳的侯林生出马,劝诫朱王妃。

侯林生国字脸上显出极度的诚挚,询问道:“王妃,王爷这段时间在王府么?”

朱紫很信任他们,老实答道:“就八月十五中秋节回来了一日。”

许文举和侯林生面容严峻,点了点头,侯林生接着问道:“王妃您如今,是不是把很多时间都用在了小世子和二公子身上?”

朱紫点了点头。只要赵贞没在家,她绝对是陪着赵梓和赵杉这两个心肝小宝贝的。

许文举接着道:“现在,您陪王爷的时间多吗?”

朱紫算了算,摇了摇头。

侯林生缓缓又问:“王妃,您如今和王爷在一起的时候,都谈些什么?”

朱紫很懵懂:“都是些孩子啦衣服啦首饰啦……”

说着说着,朱紫明白了过来,眼睛在许文举和侯林生身上转了好几转。她心里刚开始有点虚,接着有点担忧,然后有点起疑,最后在满脸忧思的许文举和侯林生的殷切目光中彻底变成了不可置信不敢相信。

朱紫盯着许侯两位,声音有些颤抖:“王爷,王爷在外面……”

许侯两位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毋庸置疑的忠心和同情:“王妃,那女人就在郊外的别院呢!”

原来是在别院,怪不得赵贞这段时间老是往别院跑,还呆在那里不肯回王府呢!

朱紫联系赵贞这段时间的表现,心里越发疑惑了。

侯林生看着王妃美丽红润的脸变得苍白,心里也很难过,又道:“这个女子姓何,是礼部尚书何元的女儿,和王妃您生得很像!”

这句话最终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还记得那个生得很像自己的何洁华的长相,还和赵贞提过呢!

谁知道,赵贞当时不发一言好像没听见的样子,结果一转身就把那个何小姐给金屋藏娇了!

朱紫怒意溢满胸腔,恨不得立刻跑到城外的别院,把赵贞给狠狠教训一顿。

到了这个时候,朱紫倒是不气何洁华。

她一向认为,男人在外面有了女人,那个女人或许有错,但根源一定是在男人自己身上——若是男人篱笆扎得牢,小三如何能够钻进去?

极度的愤怒之下,朱紫倒是冷静了下来,先是谢了许侯两位大夫,接着把清水叫过来,吩咐清水:“替我向太妃娘娘说一下,就说我到别院给王爷送点东西。”

又命清波吩咐赵雄准备马车等出行必备之物。

两刻钟后,朱紫带着清水清泉清波以及许侯两位自告奋勇跟来的证人,浩浩荡荡出了南安王府。

赵雄阻拦无果之后,只好派了大队王府亲卫簇拥着王妃车驾,以防出现意外。

朱紫一行到了城外别院,守门的卫士见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正要去禀报王爷,只见仪态万方的朱王妃从凤尾绣鸾车里走了下来,叱道:“我自去见王爷,你们莫要禀报!”

凡是南安王手下,谁不知道王爷对朱王妃的无上限无下限的宠爱,还以为朱王妃是要给王爷制造个惊喜呢,所以就收戟放行,给王妃行了个礼,顺带让跟随王妃的那几个亲近人也进了别院,至于赵雄管家带了的王府亲卫,都安排在了西偏院。

极度的愤怒带给了朱紫巨大的力量,她提着裙子大步流星走在最前面,许文举和侯林生紧跟着她,指点着道路:“王妃,那女人就住在东偏院的小楼之内!”

银铃和清珠刚给何洁华上了妆,换上了王妃的服饰,正带着她在花园里模仿王妃散步呢,只听“砰”的一声,院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看着怒气勃发的王妃,银铃、清珠和何洁华一下子愣住了。

最后,还是银铃反应快,拉着清珠和何洁华就迎了上去。

朱紫看着清珠和银铃簇拥着的那个戴着自己的首饰穿着自己的礼服而且生得极像自己的何洁华走上前来,气血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吓得银铃和清珠忙推开了何洁华扑上前去:“王妃,您怎么了?”

朱紫推开她们,扯了自己的帕子擦了擦嘴,冷冷道:“你们王爷呢?让他来见我!”

她幻想过赵贞移情别恋的情形,可是,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快,而且,场景是这样的狗血!

自从见到这位何小姐,朱紫的心就变得空落落的,除了对赵贞的愤怒和痛恨,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赵贞本来正在见带着骁骑过来的赵英赵勇以及云泽别院武士的统领柳莲,忽然听人回报,说是王妃来了,去了东偏院。

他心里一沉,暗道不好,马上起身往东偏院而去。

此时正是中午时分,明晃晃的日光下,一身玄衣的赵贞匆匆而来。

朱紫恨恨地看着他,心里更是愤怒——来会情人,还敢穿着老娘亲手给你绣的袍子!

赵贞急匆匆走在前面,后面赵英赵勇和柳莲等一大群属下觉得大事不好也跟了过来。

朱紫瞪大眼睛,看着这个负心郎,待赵贞走近,她伸手一巴掌呼了过去,“啪”的一声击在了赵贞脸上。

赵贞呆住了。

院子里所有人都呆住了。

除了朱紫。

她兀自怒道:“赵贞,你这厮做的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以前,漠漠看文的时候看到作者吐槽自己的糟心事,总是感到被治愈很开心——原来还有比我更悲催的人呢!

现在,漠漠自己也成了这样悲催的人——明天还要再去值一天班,心里真是无限的苍凉啊!亲爱的读者们,你们被治愈了么?!

至于漠漠的工作,只能说­干­着比卖白粉还­操­心的活儿,担着和制造航天飞船差不多的压力,收入着比卖白菜还低的工资......

你们猜,漠漠是做什么的呢?

提示见漠漠以前的文《月季花开》哦~

☆、第一百二十八章 纷争罢两处失意

赵贞一下子被打懵了,他长这么大从来没被人这样对待过,下意识扬起手掌就要还回去。可是就在巴掌快要扇到朱紫脸上的那一瞬间,他看到朱紫脸­色­苍白,双目发红,眼中泪珠子滚来滚去,看起来要多­色­厉内荏有多­色­厉内荏,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赵贞的这一耳光打不下去了,试了又试,最后他瞪着朱紫,憋着一口气,脸­色­一下子变得通红,尤其是被朱紫打的那一边,都快要肿起来了。最后赵贞终于憋出了一句话:“给我滚回府里去!”

朱紫犹自生气,直眉楞眼地要声讨他,和他讲道理。

赵贞一言不发,拽住朱紫的手腕就往外走。

朱紫的腕子被他攥的生疼,刚想要反抗,可是赵贞身上浓重的冷冽气息源源不断传来,她能够感受到他的盛怒,这种认知一下子把她的反抗给掐灭在萌芽状态。

周围围观的群众在王妃被王爷拽走之后,这才清醒过来,却不知作何反应,最后,还是许文举和侯林生反应最快,悄悄退出人群,躲了起来。

他们本来以为王妃过来闹一场,把那王爷的情人赶走就是了,没想到朱王妃这么彪悍,没把那个何小姐怎么样,倒是先把王爷给揍了!

王爷是能随便揍的么?

天子一怒是流血漂橹;咱们这个出名暴虐的王爷这一怒,也是很吓人的,以前那些违逆了王爷被活活打死的人的尸骸可以作为证据哟!

所以,许文举和侯林生决定找个地方隐居几日,待得王爷气消了再回王府投奔王妃。

有人眼尖,看见两位狡猾的大夫溜了,也慌忙该去哪里去哪里了,哪儿凉快呆哪儿去了,反正不能在王爷面前出现,而且要坚决否认自己曾在事发现场围观了王爷被打的全过程。

王妃气势汹汹踹门闯进来那一瞬间,何洁华是激动的,她有心借这个机会弄假成真,逼南安王和王妃不得不把自己接回王府。

当王妃丢下她直奔赶过来的南安王,并把巴掌扇到南安王脸上那一瞬间,何洁华被吓着了,这个朱王妃也太彪悍了,连王爷都敢打,那自己……

看到王爷举起的巴掌在朱王妃脸上晃了几晃,最终还是没舍得打放了下来,何洁华心里一下子万分失望,看来,外面传言的南安王爱妻成癖确实是真的啊!

赵雄作为大管家,反应还是很快的,看王爷拽着王妃走远了,这才大声宣布道:“今日之事,若是传出,不要怪……哼!”

众人纷纷称是,谁也不是傻瓜啊,敢把这件事说出去?

到了别院的大门前,守门的兵士看到王爷拽着王妃而来,急忙放行,一边还有人去西偏院叫王妃的车夫。

把朱紫塞进车厢中之后,赵贞并没有进去,他瞪着朱紫,冷冷道:“我不知道你是受了谁的挑唆,回王府之后,老老实实给我呆在延禧居里反思,在母亲那里不要露出一点迹象!”

朱紫仰着脸瞪着他,恨到极点,一言不发。

赵贞看她的样子,竟然觉得心里憋闷万分,厉声吩咐跟着朱紫的人:“把王妃送回王府!”

“是。”跟随的人唯唯诺诺答了一声。

朱紫的马车很快向前驶去。

待得马车开始行进,朱紫紧绷的身子这才松弛了下来,忍了半日的眼泪立刻夺眶而出。

赵贞究竟什么时候变了心?

为什么这世上没有纯粹的爱,为什么连赵贞也会有情人,为什么相爱容易相守却这么难……

车夫胆战心惊,把马车赶得飞快,很快就回到了王府。、

朱紫已经恢复了表面上的平静,不管怎么说,她还有孩子,还要为了赵梓和赵杉活下去。

以后该怎么在这王府活下去,难道要我活生生看着赵贞把那些女人一个个娶进门?让我看着赵贞宠她们爱她们?

这样活着,不如去死,不如分开!

想到那样的场景,朱紫就觉得可怕。

她宁愿同赵贞永远分离,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这些事情发生活活气死。

车子一直到了延禧居外院门前才停了下来。

朱紫擦­干­眼泪,努力平静了一下自己,这才下了车。

清水清波和清泉全跟了回来,一见王妃双目红肿,面容憔悴,也都很心疼,忙上前争着搀扶朱紫。

清水虽不爱说话,可是最是沉稳,她低声道:“王妃不要急躁,切莫让别人看出端倪,惊动了太妃娘娘,先进去再说!”

朱紫点了点头,整顿­精­神走进了延禧居。

回到卧室,朱紫愣愣地坐在水晶镜前的绣墩上发呆,眼睛也没有了焦距。

清水看了一会儿,这才上去禀道:“王妃大半日水米未进了,奴婢给你下碗面吧?”

朱紫摇了摇头,凄然道:“我吃不下。”

清水眼中带着同情,心里越发坚定立场,银铃和清珠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别院跟着那个什么何小姐去了,那么她就是王妃的主心骨了,一定要照顾好王妃。

她缓缓道:“王妃,小世子还不到两岁,二公子还不到一岁,而王爷今年才二十一岁……”

她顿了顿,接着道:“为了小世子和二公子,您也得保重自己啊!”

朱紫本来正在伤心,清水的这番话一下子说到了她的心坎上:她的两个孩子还小呢,而赵贞还那样年轻,他以后怕是会有很多的女人,很多的孩子。

为了小包子和小馒头,她也得保重自己。

看她的态度有所松动,清水忙吩咐清泉清波伺候王妃梳洗,她自己到小厨房给王妃下面去了。

梳洗罢,朱紫在窗下坐了,心里依旧想着今日之事,心里像被人用钝刀一刀一刀割一样,疼不可忍。

想起赵贞,想起原本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好看的赵贞,她心里一阵酸疼。

赵贞到底是什么时候变了心呢?

难道就是小馒头满月酒那天,何洁华是那天才来到府里的啊!

何洁华美貌多情,出身高贵,而自己出身容貌都不如人家,怪不得赵贞变心呢……

如今才知道,赵贞是这样肤浅的人啊!

朱紫坐在窗前胡思乱想,看到窗外绿树的叶子已经变黄,一片片黄叶从树上飘落下来,她的心更加悲痛,觉得自己就像这黄叶,漂泊无依。

她知道自己是被赵贞宠坏了,一时又气赵贞宠坏了她却又如此负她。

想到赵贞,又想到自己今日当众打了赵贞,给了赵贞大大的没脸,赵贞那么好面子的一个人,一定很生气。

可是,朱紫却不后悔自己今日的作为,她每每被赵贞吃得死死的,什么时候都在他手心里随他揉搓,也把他给惯坏了,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忍,居然找了和自己那么像的一个女人藏在别院里,还让她穿上自己的衣裙,戴上自己的首饰,真是让人忍无可忍!

赵贞不知道会不会回来,他是不是正在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清水做了一碗王妃最爱吃的­肉­丝炝锅面端了过来。

朱紫在吃的上面一向没什么要求,很简单的饭都能吃得很香。

这面摆在她眼前,她知道自己该吃点东西了,可是却觉得胃里被塞得满满的,根本吃不下一点东西。

朱紫胡乱挑了点面吃了,放下筷子就不肯再吃,只是命清水她们去吃点东西,不要管自己。

清水带着清波和清泉出了卧室,让清波清泉先去吃饭,她悄悄在卧室窗外守着,怕王妃一时想不开。

朱紫一直在窗前坐到了深夜,泪水流了又­干­,­干­了又流。她想着万一赵贞回来呢,两个人好好谈谈,好聚好散。

可是,赵贞一直没有回来。

清水劝她道:“王爷盛怒之下,没消气怕是不能回来,您还是先歇息吧,明日还得去给太妃请安呢!”

朱紫只得睡下。

往日嫌弃赵贞缠磨自己太过,如今单衾孤枕更是凄凉。

朱紫在延禧居里伤心难耐的时候,赵贞正在别院里生气。

他最生气的不是朱紫打他,而是朱紫当众打他。

朱紫是他心尖上的人,往日也不是没打过他掐过他,可那都是闺房情趣,而如今她居然胆肥了胆壮了,居然敢跑到别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他!

赵贞气哼哼坐在别院正院堂屋的大椅上,想起朱紫就要吐血。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半日了犹自火辣辣的难受,朱紫究竟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在自己脸上造成这样的效果?

想着想着,赵贞这才开始疑惑:朱紫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此生气?

他又把当时的情景想了一遍,这才明白过来:朱紫是吃醋了!

这个发现令赵贞很矛盾。

一方面,他很惊讶朱紫居然真的这么的爱自己,为了担心自己变心居然敢过来打自己;一方面,他又很生气,朱紫你不先调查清楚,听几个闲人的撺掇就过来揍你男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想着想着,他就想起了撺掇朱紫的混蛋和围观看热闹的那些混蛋。

赵贞是从来不惮把自己的不开心转嫁到别人身上的:老子不痛快,你们谁都别想痛快!

于是,南安王爷一声令下,整个别院立即灯火通明,凡是在场的人都被叫了过来,跪在正院的台阶下面,连何洁华也不例外——反正她爹已经把她交给南安王,让他随意处置了!

至于许文举和侯林生这两个罪魁祸首,赵贞派了武功最高的柳莲和赵壮,带着人兵分两路去抓捕他们了。

许文举和侯林生溜出去之后,跑到了临近的一个小村子,找了个小酒店钻了进去,要了一壶小酒两个下酒菜,正吃得美喝得香,忽然一个美如好女的青年男子带着人闯了进来,两人一看,可不就是云泽别院武士的统领柳莲!

许文举和侯林生这两个混蛋生平最怕的人,不是南安王赵贞,而是这个长得像个漂亮女人般的柳莲有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哦!

嘿嘿

有不少人猜到了漠漠的职业哦!

☆、第一百二十九章 误会解赵贞病倒

柳莲生得柳叶眉桃花眼,面如敷粉­唇­似涂丹,端的是漂亮至极,可惜生错了­性­别,是个爷们,更兼­性­烈如火暴躁异常。几年前,许侯两位初遇柳莲,讲了两句自以为是的俏皮挑逗话,结果被柳莲给暴揍了一顿,柳莲还发话,以后见他们一次揍他们一次。

许文举和侯林生还以为这个柳莲是说笑,结果真的是见一次被揍一次,反抗吧这个柳莲的武力值太高,不反抗吧谁愿意老挨打呢?

柳莲最终把许侯两位揍得没了脾气,幸亏他俩求得王爷出面,平息了此事。

王爷这次把柳莲派出来捉他们,绝对是没安好心!

赵贞不愿意和何洁华多说,命银铃和清珠把何洁华领走,好好说说自己请她过来的目的。

然后,赵贞看着跪了满院的围观者,也懒得再说。他想了想,把这件事交给了同是围观者的赵英和赵勇,自己回房间里歇着去了。

不知道赵英赵勇是怎么处理的,反正南安王被王妃揍了的事情并没有传出去。当然,这件事王爷和王妃的亲信们可都是知道的,赵贞想掩耳盗铃都不行。

许文举和侯林生被柳莲绑了回来,扔在了王爷窗前的空地上。

赵壮奉命问话。

许侯两位扛不住赵壮跃跃欲试的分筋错骨手,马上全都讲了出来。

赵贞在窗内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原来是朱紫误会了自己。

赵贞思来想去,觉得朱紫之所以误会自己,都是许文举和侯林生搞的鬼。

三更半夜的别院正院里,灯火通明,别的人都回避了,只有赵英、赵勇、赵壮、陈平、陈喜和柳莲还在。

两位大夫被陈平和陈喜摁在地上,准备享受王爷盛怒之下的二十大板。

原本是赵壮行刑的,谁知道柳莲在一旁看见了,走了过来,从赵壮手中拿过了板子,脸上狞笑了一下,把板子轻轻举高。

许文举侯林生往后一看,发现关系亲近好说话的赵壮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杀气腾腾的柳莲柳统领柳大蛇蝎美人,当即吓得要死,差点尿了裤子。

侯林生反应比许文举快一点,马上大呼小叫起来:“王爷啊,小人杀不得啊,王妃还病着——”

侯林生还没说完,柳莲手中高高举起的板子“噗”的一声打了下来,一下子把他的话给截断了。

一边趴着的许文举忙也叫了起来:“真的啊,王妃吐血了——”

“噗”的一声,他的声音也被截断了。

柳莲最喜欢揍这两个嘴贱的人,别人忌讳他们医术高明,他可不怕。美丽的脸上带着丝狞笑,也不麻烦别人,自己承包了揍许文举和侯林生的任务。

赵贞在房里坐着喝茶,顺便听听竹板炒“神医”­肉­的声音,好好解解心中的郁恨——他舍不得打朱紫,难道也舍不得打这俩杀才么?

谁知道还没开始打,这两位就大声嚷嚷说朱紫病了,简直是故意抓住他的痛脚有没有!

赵贞强忍着没阻止,他觉得这两位虽然护着朱紫对朱紫忠心可鉴,可是太没有策略了,也有点太嚣张了,非得给他们点教训不可!

柳莲的板子是实打实的狠打,打到第十下的时候,许文举和侯林生都快要疼晕过去了,房里才传来王爷的声音:“把这两个杀才带进来!”

板子扬在半空,柳莲只好意犹未尽地放了下来,踢了侯林生一脚,怕不公平,又在许文举ρi股上踹了一下,然后示意陈平和陈喜把他俩拖进去。

许文举和侯林生跪在房里,ρi股差点被打烂了,这下子老实了:“禀报王爷,王妃看到那个何姑娘的时候,是真的气吐血了!不信,您找银铃姑娘问问!”

赵贞一听,心里一阵难受,半日默默无语,最后才问道:“知道你们错在什么地方吗?”

侯林生忙道:“小人错在不该胡乱传话,离间王爷王妃的感情!”

赵贞端正地坐在椅子上,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眼睛深幽难测:“你们忠于王妃是对的,可是做什么事情之前,不但要先主子之忧而忧,还要好好想想,不要太莽撞了!”

他盯着许文举和侯林生,沉声道:“以后,你们就是王妃的人了,王妃是你们的主子!”

侯林生和许文举直起身子,呆呆地看着王爷,他们早知道王爷不会把王妃怎么样的,可是没想到居然是这样解决的。

很快,他们跪了下来,道:“谨遵王爷之命!”

“去看看王妃吧,让赵壮和你们一起去!”想到朱紫吐血,赵贞就觉得心里堵得慌,不想再说话了。

朱紫这一夜辗转反侧,根本睡不着觉。

第二天起来,眼都是肿的,面­色­也是不健康的黄白­色­。为了不让太妃担心,朱紫化了个淡妆才过去请安。

高太妃倒是什么都没问。

她是经过世事的人了,觉得小夫妻间出了什么事情的话,自己做老人的越Сhā手怕是越不好,所以就装着不知道,对朱紫还是如同往日一样慈爱。

朱紫陪着小包子和小馒头,想着自己若是和赵贞分离了,这两个孩子不知道会怎样;还有太妃娘娘这么宽容慈爱的好婆婆,以后要到哪里去找;又想到赵贞那负心的人,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居然会变了心。她越想心里越难过,越想越想不通,心里开始有点疑惑了,很想把报信的许文举和侯林生两位叫过来问问。

她刚在心里想这两位,这两位就回来了,还捎带着一个赵壮。

清水把他们带到了东厢房里。

许文举和侯林生知道心病还需心药医,先是给朱王妃诊了诊脉,然后开始解释这次事件的来龙去脉。

赵壮在旁边跟着补充。

朱紫越听越难过,她明白赵贞并没有背叛自己,而是自己误会赵贞了,心里又是开心,又是后悔,百感交集,突然喉咙一痒,猛地咳嗽了一声。侯林生眼疾手快,往她背上拍了一下,朱紫心里堵着的那一团血丝咳了出来,心里一下子松快许多。

许文举和侯林生知道王妃这下子是真的无碍了,心里也轻松了点。

朱紫用帕子捂住嘴,半晌方道:“你们王爷如今在做什么?”

赵壮道:“禀报王妃,王爷在别院静养呢!”

朱紫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去看看他罢!”

赵壮和许侯两位都知道王妃能去给王爷道歉,这怕是最好的结果了,当即都默然表示同意。

王妃出行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除非是像上次一样朱紫雷霆大发盛气而出。

朱紫先去禀报了高太妃,请求高太妃同意自己去别院探望王爷,并帮自己照顾小世子和二公子。

太妃当然同意了。

小夫妻吵架,自然是床头吵床位和了,老是分隔两地,再好也变不好了!

得了太妃的首肯,朱紫这才命赵雄准备车驾和扈从——从赵壮的叙述中,她已经知道润阳城内外如今混入了不少乌吐国和东枢国的­奸­细。

接着,朱紫又去看了犹自呼呼大睡的小馒头,安慰了依依不舍的小包子,呣子俩依依惜别之后,朱紫就重新坐上了车子,出府往别院而去。

坐在车中,走着昨日刚走过的路,朱紫心里复杂极了。

昨日去的那一趟,她心中燃烧着被背叛的愤怒和无限的伤心难过;如今去的这一趟,她心中满是后悔与对赵贞的愧疚。

朱紫已经做好了准备,一定要来个负荆请罪,以求得赵贞原谅自己。

赵贞这一夜也睡得很不好。

朱紫生了赵杉的那次大出血,虽然最后被许文举和侯林生救了回来,但是身体毕竟受了损伤,不像以前那么健壮了。这次又气得吐血,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朱紫扇他之后,赵贞是狂怒的,恨不得狠狠揍朱紫一顿,让她明白什么叫夫为妻纲。

可是,如今缓过劲来,心里只余下对朱紫的担心。

朱紫是谁?是他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女人,是他十七岁开始就喜欢上的人,是他结发的妻子,是要和他度过一生的人,是一直照顾他疼他爱他的人……自己是男人,似乎该大度一些吧?

他躺在床上,摸着自己身上的中衣,不禁思绪万千。自从朱紫到了他房里,他的衣服他的鞋子靴子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是朱紫亲手为他做的,从不假他人之手。

朱紫是把心都给了他呀!

既然朱紫这么爱自己,自己真的应该给她一个忏悔的机会的!

想了半夜之后,赵贞恨不得立刻飞回王府,抱住朱紫好好安慰安慰她,顺便撒撒娇,让朱紫对自己更好!

结果,第二天早上醒来,赵贞发现自己病了,头疼欲裂,嗓子肿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身子冷得直打颤,盖了两床被子还是冷,连骨头都是疼的。

还没离开的赵英赵勇过来一看,发现王爷烧成了一块火炭,嘴­唇­都起了一圈燎泡。

赵英赵勇大惊。他们是自小就跟着王爷的,王爷从十二岁到现在,就没有病过,没想到一下子病得这么严重。

赵英命陈平端了温开水进来准备喂王爷喝,他要留下守着王爷,让赵勇飞马回王府去叫许文举和侯林生过来——王爷的病来势汹汹,普通大夫怕是不行,看来只有请这两位了。

许大夫和侯大夫人品虽然不佳,可是医术却是相当靠谱的。

正在这时,正要离去的赵勇似乎听到王爷在说话,声音很小,他和赵英忙把耳朵凑了上去。

赵贞烧得昏昏沉沉的,心里只想着让朱紫过来,嘴里喃喃着:“朱紫……朱紫……”

听到王爷叫王妃的名字,赵英赵勇心里一酸,差点落下泪来:我的王爷唉,您何苦呢,到了这个时候还挂着王妃!王妃真的是您五百年前的冤家呐,这一世来报仇雪恨来了!

赵勇擦了擦眼睛,快步走出。

他刚把马牵了出来,还没骑上去,就看到了王妃的车驾辚辚而至。

在看到分别从前后两个车里下来的王妃和许侯两位的这一瞬间,赵勇真心觉得:谁说老天没眼?老天还是有眼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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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病体愈两情相洽

赵勇疾步上前,行了个礼道:“参见王妃!”

看到赵勇垂头丧气的样子,朱紫总觉得有不祥的预感,她忙问道:“王爷呢?”

“王爷病了,在房里呢!”赵勇的声音有点低沉。

朱紫一听,脚步顿了顿,她没想到赵贞会生病。朱紫回头看了一下许文举和侯林生,示意他们赶紧跟上。

赵贞已经陷入了昏迷,他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是躺在那里,昔日白皙的脸如今潮红,嘴­唇­却­干­得起皮,鼻子里呼出热腾腾的气息。

朱紫把脸贴到他的身上,感觉烫得吓人。

朱紫平常什么心都不­操­,因为有赵贞在;现在赵贞病倒了,她倒是坚强起来了。

朱紫没有哭倒在地,而是很冷静地让许文举和侯林生上前诊治。

侯林生先是把了把脉,然后想要看看王爷的喉咙,可是却无论如何都打不开。

朱紫在一边洗净了手,用手撬开了赵贞的嘴和牙齿。

侯林生看看之后,这才开始开药方。他说,许文举拿着笔写。

“蒲公英……地丁……板蓝根……黄芩……”

很快药方就开好了,赵勇同许文举一起回王府取药去了。朱紫怕惊动了太妃娘娘,忙嘱咐他们不要声张。

朱紫待他们出去之后,这才开始试图喂赵贞喝水。赵贞昏迷不醒,水到了他的嘴里,很快又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看着赵贞发白­干­燥裂口的嘴­唇­,朱紫心疼极了。水喂不进去,她就拿了小小的银勺子撬开赵贞的牙齿,把温开水一点一点滴入赵贞口中。

赵贞额头发烫,她就让清水不停地准备凉水过来,把丝巾用凉水浸透,叠好放在赵贞的额头上。

凉丝巾没多久就被赵贞的体温暖热了,朱紫就不停地换。在用凉丝巾给赵贞降温的同时,她让赵英准备了蒸馏过的大曲酒,倒进了金盆里,端了进来。

清水清波和清泉三个女孩子都被朱紫赶了出去,连赵英都被她赶了出去——她怕赵贞醒来之后觉得自己没了尊严。

卧室里只剩下她和赵贞了,朱紫这才把被子下的赵贞身上的衣服脱得­干­­干­净净,然后把赵贞塞进了棉被里面。

赵贞的身上依旧发烫,可是却一点汗都没有。

朱紫先把被子掀开一点点,然后用丝巾蘸了大曲,从赵贞的耳后开始擦洗,逐渐往下,脖子,胸膛,胳膊、腹部、大腿根,大腿……

赵贞昏迷不醒,她心里没有了别的念头,只是想着要让赵贞舒服一点。

赵勇和许文举很快把药取了回来。

药熬好之后,清水端着药汤进来,帮着王妃喂药。

朱紫端着药碗,察觉到清水已经把药冰过了,她还是舀了一勺尝了尝,发现很苦。

她坐在床头,把赵贞的头扶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臂弯里,让清水端着药碗,自己先用银匙撬开赵贞的嘴,然后让清水用小勺子灌了点药进去。

饶是如此,赵贞喝下去的药常常还是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药液一流出来,朱紫就拿丝巾擦去,然后再喂。

赵贞睁不开眼睛,看起来是一直昏迷的,其实也有清醒的时候,只是他睁不开眼睛,微微能发出一点声音罢了。他能够感受到朱紫凉凉的手在自己身上忙碌,在给自己擦洗,在给自己盖被子,在抚摸自己……

有一次,他在昏迷中暂时醒来,他甚至感受到了朱紫滴到他眼皮上的泪珠。

第一日,朱紫喂了六碗药,可是赵贞依旧没有醒。她让清水熬了稀稀的米粥,费尽功夫也只是喂进去一点点。

到了晚上,清水赵勇等人都提醒王妃去休息一会儿,朱紫拒绝了,她在赵贞身边躺了下来,钻进被窝,把被子盖严实,她紧紧贴着赵贞,把赵贞抱在自己怀中。

半夜的时候,赵贞身上依旧热碳似的,朱紫被热醒了,她就起身,继续喂赵贞喝水,用大曲给赵贞擦身子。擦完身子,她又贴着赵贞躺了下来,左手手臂从赵贞颈下穿过去,把赵贞揽入自己怀中,右手在赵贞身上轻轻地抚摸着,低声和赵贞说话:“赵贞,你一定要醒过来,我那么笨,儿子都那样小,母亲年纪又大了,我们根本控制不住局面啊!”

“赵贞,你看,我今年才十九岁,还这么年轻漂亮,你敢把我自己一个人留在这个世上么?你不怕被戴绿帽子么……”

“赵贞,你把我惯得像个傻瓜一样,却又要抛下我么?没有你,我怎么活下去?你要是走了,我也跟着你走了算了,我才不管赵梓赵杉……”

说着说着,朱紫的泪水又流了出来。

她想,如果自己能够代替赵贞生病那该多好呀,也不用担那么多心了!

赵贞睁不开眼睛,但是听到了朱紫的话,他听得又气又急,恨不能起身把朱紫再好好打一顿ρi股,可是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四肢,连眼皮和手都控制不了。只能在心里暗自生气。

第二日,许文举和侯林生又过来检查了一下,吩咐还按昨日的药方熬药。

朱紫很信任他们两位,因为赵贞信任他们。

赵英赵勇和柳莲等人虽然看王爷依旧昏迷不醒,心里有些动摇,可还是听从王妃的主张。

第三日,赵贞依旧昏迷。

朱紫喂他喝的水和药,有一半是流了出来。

朱紫没有气馁,她依旧­精­心地照顾着赵贞。

喂完药,朱紫让清水和赵勇照看着王爷,她去洗了个澡,打扮得漂漂亮亮,然后又过来继续照看赵贞。

等屋子里只剩下赵贞和她了,朱紫就继续一边给赵贞降温,一边自言自语和赵贞说话:“告诉你哦,我今天打扮得很漂亮,你再不醒,我可就和别人跑了哦!”

赵贞快要气死了,可是却苦恨自己不能动,最后用尽全力,也只是转了转眼珠子。

可惜朱紫没看到,她正用蘸着大曲的丝巾擦赵贞软绵绵的小JJ,一边擦一边道:“我没告诉过你吧?你的小JJ颜­色­太淡了太­嫩­了,一点都不像男子汉哦!”

赵贞听到了这句话,如果能动的话,必定是浑身发抖,可是,他动不了,所以只好独自生气。

朱紫擦完小JJ,突然突发奇想,她低头含住赵贞软绵绵的小JJ,在赵贞的小JJ上咬了一下,然后飞速地把被子盖上了——她是有点异想天开了,想着赵贞最喜欢自己这样了,这样说不定能把他咬醒呢!

她咬了一下之后,脸开始涨红起来,鼓起勇气把手伸到被子里摸了摸,居然发现赵贞的小JJ开始膨胀了。

朱紫很囧很惊喜啊!

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赵贞已经有意识了!

第四日,睡到半夜里,朱紫醒了,觉得身子挨着赵贞的那一边湿漉漉的凉­阴­­阴­的,她把手伸到赵贞身上,发现摸了一手的汗——赵贞开始退烧了!

朱紫喜极而泣,不顾赵贞一身的汗,紧紧把赵贞赤­祼­的身体抱在怀中。

她忙起身,一边拿帕子给赵贞擦汗,一边命睡在外面的清水准备温开水——赵贞流了那么多汗,自然是要补充水分了。

第五日一大早,赵贞用尽全力,终于睁开了眼睛。病了这五日,他一下子瘦了很多,眼皮也看着更单薄了。

他看着又是笑又是泪的朱紫,半日方道:“好丑!”

朱紫没想到他醒了第一句话就是气自己,很是生气,举手就要打他,可是巴掌挨着赵贞的脸晃了几晃,却始终没舍得打下去,最后落在赵贞脸上摸了摸,嘴里娇嗔道:“你嫌弃我了么?晚了!”

赵贞累极了,很快喝了药,又睡着了。

朱紫这几日一直陪着他,现在看他醒来,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这才让清水她们照看着,她自己去洗澡化妆换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过来了。

到了傍晚,赵贞又醒了,一醒来就看见坐在旁边的漂亮的朱紫,这次力气足了点,皱着眉头,瞪着丹凤眼,一脸的不耐烦,对朱紫说:“看老子好了怎么收拾你!”

朱紫心情极佳,一脸贱兮兮的表情:“你来啊来啊!我等着呢!”

第六日,赵贞已经能够开始喝一些稀饭或者­鸡­汤之类的流质食物了。只是这一场病,把他变成了一个小孩子,只让朱紫守着他,朱紫离开一会儿就不高兴,把朱紫折腾得手忙脚乱的。

朱紫虽然累,可是心里却是高兴的。她刚去外面吃了点东西,在里面侍候的清波就跑了过来,急急忙忙地道:“王妃,王爷把我们都哄出来了,叫您过去呢!”

朱紫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忙过去了。

赵贞躺在床上,脸都憋红了,见到朱紫过来,这才道:“朱紫,我想……”

朱紫有点茫然。

赵贞气死了,低喊道:“老子要尿尿!”

朱紫看着他那生气别扭的样子,心里竟然觉得很喜欢。她先把赵贞扶了起来,把一个大靠枕放在他身后,然后弯腰从床下拿出了一个描龙画凤的白瓷尿壶出来,掀开被子,把赵贞的小JJ塞进入口内,笑眯眯仿佛哄小孩子:“鸭噜噜噜——鸭噜噜噜——小宝宝快尿了!”

赵贞又气又急,可又不能憋着不尿,最后红着脸尿了。

朱紫脸上带着极猥琐的笑,伸手捏着他的小JJ,抖了几下,这才把尿壶拿了出去。

因为王爷逐渐痊愈了,又只要王妃一个人,所以许文举侯林生赵雄他们都闲了下来,于是为了庆祝王爷康复,在许林二位的倡导下,几人在西偏院里赵壮的屋里围着炉子喝酒吃火锅。

酒至半酣,赵勇感叹道:“王爷和王妃,唉,真是一对情痴情种啊!”

许文举很惊讶:“为何这样说?”

赵勇把一杯酒一饮而尽,道:“王妃为了王爷吐血,王爷为了王妃大病一场——这还不是情痴情种么?”

许文举“噗”地笑出了声。

一旁的侯林生很淡定地说:“王妃不是吐血,是咽喉发炎粘痰带血;王爷不是情种,是积劳成疾喉咙发炎!”

赵壮赵英赵勇柳莲:“……”

☆、第一百三十一章 得交流夫妻磨合

赵勇他们吃火锅的时候,赵贞也饿了。

他病了这几天,好不容易病好了,自然也胃口大开了。可是,他偏不说自己饿。

朱紫吩咐清水做了一碗青菜­鸡­汤细面,她准备亲自喂赵贞吃。

可是赵贞背对着她躺在床上,就是不吃。

朱紫端着碗,在床边坐了下来,嘴里柔声道:“赵贞,吃点面吧!”

赵贞不语不动,给朱紫一个穿着白­色­中衣的瘦伶伶的背部。

朱紫心中有愧,继续做小伏低:“我的王爷,吃一点吧,我喂你好不好呀?”

赵贞依旧不动弹。

朱紫把碗放下,深吸了一口气,端正身子,酝酿了一股肃穆之气,这才道:“赵贞,对不起,我不该打你!”

赵贞依旧不动。

朱紫接着道:“赵贞,我错了,遇到问题我不该冲动,应该问清楚再说!”

她越说越羞愧,想起了以前和赵贞的约定。

赵贞说“我们在一起一辈子吧”,赵贞说“你要信我”,赵贞说“只要你顺利生产,我从此不纳别的女人”……

赵贞原本是寡言之人,却对她多次表白。

朱紫鼻子一酸,眼睛瞬间湿润了。

她附到赵贞耳畔,认真而坚定地说:“我发誓,我要信你,再也不怀疑你!”

她说完之后,把头埋进了赵贞的乌黑长发之中,泪水流了下来。朱紫刚给赵贞用香胰子洗过头发,乌黑顺滑的长发凉­阴­­阴­的,带着一股清香,非常好闻。

赵贞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朱紫的保证,心里暗爽,本来还想要再摆摆架子,让朱紫更加认识到他的重要­性­的,谁知道朱紫竟然埋在他的头发里哭了起来。赵贞最听不得朱紫哭了,朱紫一哭,大眼睛就会湿漉漉的,眼皮变得红肿,看上去要多凄惨有多凄惨,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老是让他心疼。

赵贞静静地听着朱紫的哭声,估计朱紫的泪之泉源该­干­涸了,才瓮声瓮气道:“哭个屁啊哭,快要饿死老子了!”说罢,他转过身来,眼睛睨向别处,就是不看朱紫,一脸别扭的样子。

他这粗鲁话一出口,朱紫马上破涕为笑,她知道赵贞最别扭了,一旦原谅自己一定是这个样子的。

朱紫长睫毛上带着眼泪,眼睛湿漉漉的,用袖子胡乱擦了一下,忙笑着端起了碗:“夫君,让我来喂你吧!”

“夫君?”赵贞惊讶地瞪着朱紫,朱紫私下里要不直接叫他“赵贞”,要不调侃地叫他“我的王爷”,什么时候用过“夫君”这么腻歪的称呼?

看到赵贞一脸被雷击的表情,朱紫更加温柔了,挑起面条尝了尝,觉得温度正好,就开始喂赵贞了。

她喂了赵贞吃点面条,然后再喂赵贞喝点汤,很快把一碗面都喂完了。

赵贞饿极了,明明吃得很快,吃完后却很嫌弃:“没有你做的好吃!”

朱紫大喜,眉开眼笑道:“那妾身明日给你做面穗穗汤!”

赵贞不喜欢喝均匀搅开的面汤,而是喜欢喝朱紫做的一条条面穗穗的那种面汤。

赵贞垂下眼帘,长睫毛扑撒了一下,好像很不乐意地补充了一句:“记得准备小菜!”

烛台摆的很高,摇晃的烛焰照在赵贞长长的睫毛上,在眼睑上打下羽毛般的­阴­影。

朱紫看着他,怎么也看不够,边想边说出赵贞最爱吃她做的那几样小菜:“小葱拌豆腐,雪菜炒熏­肉­,酸黄瓜,香叶核桃仁?好不好?”

虽然刚吃过一碗面,但赵贞一听这些菜名,就感觉自己又饿了。他瞟了朱紫一眼,看到她犹自含着泪的亮晶晶大眼睛正满怀期待看着自己,心里很是安慰,脸上却依旧是一幅纡尊降贵的表情:“还可以。”

朱紫很欢喜,马上含着泪笑了。

赵贞看着帐顶的花纹,慢吞吞道:“等一下你就去做吧!”

朱紫很惊讶,“咦”了一声:“不是刚吃过面吗?”

赵贞俊脸微红,眼睛不看朱紫:“我又饿了!”

“那我现在就去做!”朱紫忙起身帮赵贞躺舒服,这才出去洗手为丈夫做羹汤去了。

喝了两碗面穗穗汤,把四个小菜都吃完之后,赵贞这才觉得自己是真的饱了。

清水把碗筷都收拾了。

朱紫服侍赵贞盥洗之后,自己也漱口洁面忙了一会儿。

一切就绪之后,朱紫看着闭眼不语的赵贞,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她上前帮赵贞把被子掖好,然后又帮他放下帐子,一边整理着帐子,一边等待赵贞挽留自己。

赵贞本来想着朱紫要上来陪自己了,谁知道朱紫居然打算把自己一个病人独自扔在这里!

想开口挽留吧,面子上下不去;不挽留吧,舍不得朱紫。此时的赵贞虽然假装闭着眼睛,其实是思绪万千愁肠百结啊!

朱紫笃定赵贞一定会开口的,整理好帐子之后,拿起烛台作势要走。

她两手举着烛台,姿势优美地往卧室门口走去,心里却在数着数:“一,二,三,四,五——”

“你要把我一个快要病死的人独自留在这里吗?”赵贞的委屈的控诉声从帐子里传了出来,听起来闷闷的。

朱紫停下来脚步,却不转身:“王爷,妾身做了错事,怕您不原谅臣妾。”

赵贞顿了顿,识破了她的­奸­计,沉声道:“还不给我滚回来!”

朱紫虽然被骂了,却放下烛台,颠颠地跑了过去:“王爷,你原谅我了?”

“哼!”赵贞又傲娇地给了朱紫一个背。

朱紫飞快地把身上的衣裙中衣什么的全扒了下来,吹灭烛台,掀开帐子钻了进去。

钻进被窝之后,朱紫很囧地发现,赵贞不知什么时候脱得光溜溜的,身上什么都没穿!

大概是她转身数数的时候吧?!

这也太快一点了!

朱紫轻笑一声,赤-身­祼­-体贴上背对着自己的赵贞的背部,从背后拥住赵贞。

在这一瞬间,拥抱赵贞带给朱紫的满足是任何事情任何事物都比不上的!

她幸福地喟叹了一声,火热的嘴­唇­贴到赵贞背上轻轻吻了一下,又吻了一下,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起来。

赵贞身上被她用酒和热水轮流擦过,很­干­净,却带着股极浅的酒味,令她忍不住继续往下亲。

朱紫调皮地在赵贞屁屁上舔了一下之后,赵贞身子一颤,很快转过了身子,搂住了朱紫。

朱紫和赵贞四肢绞缠地抱在一起,感受着彼此肌肤相触带来的快慰与满足。

赵贞的那个物件早已翘然而起,顶在了朱紫小腹那里。

朱紫柔声道:“病刚好,怕是不能那个吧?!”

赵贞用那个物件顶了顶朱紫,闷声道:“憋死我了!”

朱紫想了想,身子扭了扭,示意赵贞松开自己。

赵贞明白了过来,松开了朱紫,心中开始“砰砰”直跳,充满了期待。

朱紫身子贴着赵贞的身子,逐渐往下滑,终有滑到了那个位置。

她伸出右手,扶着赵贞温暖柔软中带着坚硬的物件,张开嫣红丰­唇­,尽力含了进去。

被她含入包裹的那一瞬间,赵贞扬起脖子,深深吸了一口气。

朱紫火热的口腔包围着他,滑腻的舌头舔遍他每一处敏感,带给他深深的快-感。

朱紫起身披上衣服,倒了杯茶水漱了漱口,这才又钻回来被窝里。她一钻进去,赵贞就把她抱在怀里,让她紧紧贴着自己。

抱了一会儿之后,朱紫转过身,背对着赵贞窝进赵贞怀里,两人在这样的亲密依偎中,很快进入了梦乡。

早上赵贞和朱紫醒来得很早,两个人继续腻在一起说话。

朱紫这下直接问道:“你真的准备用那个何洁华来迷惑敌人?”

赵贞平躺在床上,揽着朱紫,“嗯”了一声。

朱紫仰起头看着他:“你就不怕她受伤?”

“管我什么事,这是她爹答应的!”赵贞漠然道。

朱紫最烦他这种视人命如粪土的态度,她静了静,才道:“如果她受伤或者命了,那么算不算因你而死,你忘了你发过的誓言了么?”

赵贞搂紧她,没说话。

朱紫知道他在认真想自己的话,接着道:“何小姐虽然是庶女,可是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爹虽不亲,可是她亲娘一定疼着她的啊!”

“有没有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朱紫最后又加了一句。

赵贞一愣:对啊,有没有何洁华扮演的朱紫,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素来有些完美主义倾向,当时只想安排到最佳,现在朱紫一说,他倒是觉得朱紫说的很对。

赵贞沉思了一会儿,才道:“我明日就派人把她送回金京!”

朱紫很满意,她温柔地把脸贴在赵贞胸膛上,轻轻地啃咬了一下才道:“这才乖嘛!不然我还得吃无名的飞醋!”

赵贞睨了她一眼:“我早餐想吃酸汤水饺——你亲自做的!”

朱紫身子一僵:大早上做酸汤水饺,麻烦死了有没有!

夫妻两个一起起了床,盥洗完毕之后,赵贞叫了赵英赵勇:“你们不是要回金京么?顺便把何小姐护送回去吧!”

赵英赵勇齐齐躬身,答了声“是”。

出了正院,两人相视苦笑:这一路有美同行原本倒是好事,只是这美人生的同王妃这么像,换了谁也不敢染指啊!想想王爷那冲天的醋意,想想当年孙喆五马分尸的下场,赵英赵勇齐齐打了个寒战——还是小命要紧啊,乖乖地把何小姐护送回去吧!

不到中午,何洁华逃也似的坐了马车随着赵英赵勇离了郊外别院,身上带着朱紫派银铃送去的丰厚程仪。清珠也奉命跟着照顾她,陪她回金京。

走在路上,何洁华犹自郁闷不止:世人的谣传果真不靠谱啊,位高权重的南安王居然是个畏妻如虎被老婆揍了却不敢反抗的懦夫,甜美温柔的南安王妃却是个彪悍野蛮敢揍老公的泼­妇­,这南安王府还是离得远远的为好,毕竟小命比什么都要紧啊!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哦~

☆、第一百三十二章 设陷阱大获全胜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极了。

赵梓赵杉和太妃在王府里呆着,赵贞终于得以独占朱紫,他充分利用这一优势,每日指挥着朱紫围着他转悠。

这几日,赵贞突然变得馋嘴起来,天天提出要求,还非得朱紫亲自去做。朱紫因为理亏,倒是任劳任怨,每天变着花样的给赵贞做着吃,而且为了赵贞的健康着想,还让他少食多餐。

没过几天,赵贞就恢复了旧观,穿上朱紫给他准备的儒袍,只要不开口说话,真的是一个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

到了九月七日这天,朱紫实在是太想小包子和小馒头了,就变着法子哄赵贞回王府。

其实赵贞本来就准备这天回王府的,可是他又不明说,提了好多条件,逼朱紫签了不少不平等条约,这才半推半就地跟着朱紫回去了。

高太妃见赵贞和朱紫相携归来态度亲昵,不由得也是笑容满面。

小馒头这些日子没见,好像又长了不少,已经开始在床上试着翻动他那胖身子了。

看着白白­嫩­­嫩­的小馒头在床上扭来扭去地掀动他的胖身子,朱紫看得欢喜极了,也不理赵贞了,把小包子和小馒头并排放在罗汉床上,然后用手拨着小馒头,让小馒头先翻过去;小馒头翻过去之后,她又拨弄着小包子,小包子乐得“咯咯咯”直笑,也跟着弟弟翻了过去。

赵贞因为独占了朱紫这些日子,感觉心满意足,也不再和儿子争宠了,陪着母亲坐在那里喝茶,看着朱紫和两个儿子嬉戏,心里很是松快。

中午用过午膳,小馒头跟着­奶­娘红梅去睡午觉了。

朱紫把小包子也哄睡了,两口子这才回了延禧居。

赵贞和朱紫刚在延禧居正堂坐定,陈平就来禀报,说是樊维斌、白子春和韩秀川回来了,正在外书房里候着呢!

赵贞闻言,马上对朱紫说:“大舅和四舅怕是已经来了,等一会儿母亲会命人来叫你,你听母亲的安排就是了!”

“大舅老爷和四舅老爷来了?”朱紫有点好奇地问,“有什么事情么?”

赵贞略一沉吟,道:“说来话长……我告诉你吧!”

要搁以前,他是懒得和朱紫说那么多的,可是经历了这次风波之后,赵贞也认识到了夫妻之间交流沟通的重要­性­。他从自己打了高琏板子开始说起,说到了高四太太的怨恨,说到了朱紫生产赵杉时的大出血,也说了自己指示樊维斌和白子春对高四太太进行的报复。

朱紫听赵贞说完事情的前因后果,心情非常复杂。她依偎进赵贞怀中,半晌没有说话。

有的时候,你甚至什么都没有做,就让别人恨上了你。这种躺倒中箭的感受真心不好受。

想了一会儿之后,朱紫轻轻道:“其实高琏入宫之后,如果韬光养晦的话,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毕竟先皇那么多嫔妃……”

说完,她又道:“高琏还那么小,唉……”

赵贞默默无语。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只是这次牵涉到朱紫,令一向举重若轻的他也有些不淡定了。

向朱紫交代完之后,赵贞就离开延禧居去了外书房。

樊维斌、白子春和韩秀川是尾随在高府大船之后回来的。

听了他们的回报,赵贞心里非常满意,他要的效果就是让高四太太想死都不能痛痛快快的死,而是零刀割­肉­,让她尝尽苦楚,受尽­精­神折磨,却求死不能。现在,母亲一定会把高琏留在南疆的,这样也好,让那贱人每每想到女儿在仇人手里,就心痛如绞,这就更妙了!

他清冷的眸子扫过樊维斌白子春和韩秀川,这才吩咐他们道:“你们先去城外的别院吧,后天的行动也须参与!待这件事结束了,再好好歇一歇!”

樊维斌三人告辞而退下。

赵贞知道母亲很快就会派人来叫他,所以命陈平沏了一杯清茶,一边想着九月九重阳节的计划,一边品着茶。

还不到一刻钟,陈喜带着高太妃的女官黄莺过来了。

“见过王爷,大舅老爷、大舅太太和四舅老爷、四舅太太来了,太妃娘娘请王爷过去!”黄莺屈身行礼。

听了黄莺的回报,赵贞默然,然后道:“这件事让太妃拿主意吧,不用特意来禀报我了!”

高大高四等人来到润阳之后,按照路上商量好的,先去见了高太妃。

听完事情的始末,高太妃也无言以对。

良久,高太妃才道:“这件事得问问王爷!”

她说的不是亲戚间亲密交往时称呼赵贞的“贞儿”或者“阿贞”,而是说的“王爷”。高大高四看着妹妹,闻弦歌而知雅意,也无可奈何,想着先把诚意拿出来再说。

黄莺很快回来了,带来了赵贞的意思——“这件事让太妃拿主意吧,不用特意来禀报我了”。

高太妃这时已经命|­乳­燕把朱紫请了过来,朱紫也是“但凭母亲吩咐,臣媳无有不从。”

高府这次姿态摆得很低,高大老爷和高四老爷简直是负荆请罪的架势,就连一向傲慢的高大太太,这次也难得地低下了高傲的头——毕竟高四太太有错在前。

高大老爷把高四太太和休书一起交给了高太妃,然后静等高太妃处置。

高太妃扫了一眼被捂着嘴绑着手脚扔在阶下的高四太太,想起她造的孽,弄死高四太太的心都有,可是看看恭谨地静立一旁的朱紫,她改变了主意,还是按照赵贞的安排吧,让高四太太苟延残喘地活着,看着四哥宠爱别的女人,和别的女人生儿育女,这怕是比杀死她更残忍吧!

对于高琏,高太妃却怀着一丝愧疚。

如今到了如此地步,高琏是无论如何不能再公开露面了。

她和朱紫商量了一下,最终把高琏安排进了南安王府最东北角的听涛小筑,自己派了几个得力的婆子和丫鬟去侍候她。

高大老爷和高四老爷公务繁忙,没有在南疆停留,连夜就离开了。当然,已经被休的高四太太也被高大太太带了回去——以后,她是要由宿敌高大太太监管了!

南安王府恢复了暂时的平静。

九月八日,南安王府传出朱王妃偶染小恙不能参与玉山祭祀的消息。

九月九重阳节这天,南安王从别院出发,带着南疆群臣登临玉山,进行祭祀大典。

这一日,南安王府看似肃穆平静,实际上处在王府暗卫的严密保护之中。

用过午膳,高太妃带着小包子睡去了,小馒头也跟着­奶­娘睡了。

朱紫没有睡,她坐卧不安,刚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就又站了起来。

在地上踱了一会儿之后,朱紫急忙吩咐清水:“去门口的值事房看看,问问赵雄有没有王爷的消息!”

赵雄很快过来了,禀报道:“润阳城已经全城戒严,云泽别院的武士和骁骑的­精­卫已经围住了玉山!”

朱紫暗自握紧拳头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吩咐赵雄:“继续关注那边的消息,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过来禀报!”

“是。”赵雄退下了。赵福、赵富、柳莲甚至刚回来的樊维斌、白子春和韩秀川,都乔装改扮跟着王爷去玉山祭祀了。

王爷单把他和赵壮留下,命他二人指挥暗卫保护高太妃、朱王妃、小世子和二公子,他们两人肩上的责任同样重大。

晚上的时候,赵雄又来了。

高太妃正看着|­乳­燕她们逗小世子玩,朱紫趁机出去见赵雄。

赵雄面带喜­色­:“禀王妃,王爷布下天罗地网,首犯竹衡已经抓获,从犯生擒四十五个,死了——”

他想起自己说话的对象是柔弱的朱王妃,忙换了内容接着道:“如今骁骑和­精­卫正在全城搜捕呢!”

这一夜的润阳城,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九月十日,大搜捕已经结束,赵贞依旧呆在城外别院,他麾下的­精­卫连夜刑求被抓的刺客。

九月十一日,全城百姓都知道了,南安王用自身做诱饵,布下天罗地网,引来东枢和乌吐的杀手集团,全歼之。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第四部“都是战争惹的祸”终于结束了,明日开始第五部“都是权势惹的祸”!

☆、第一百三十三章 离润阳开始冒险

九月十二日,玉山祭祀事件告一段落,赵贞对在这次事件中立下功勋的属下进行了封赏,然后在运河河畔的望江楼举行了庆功宴会。

赵贞一向不太会融入这种热闹非凡的场合,有他坐镇,再热闹的场面也会瞬间变得庄严肃穆,每个人都收拾身心正襟危坐,就连樊维斌这样滑稽的人也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过于放纵。

这次玉山祭祀时间赵贞筹划了很久,他麾下的骁骑、暗卫和­精­卫足迹遍及大金、乌吐和东枢三国,为伏击的成功立下了汗马功劳,赵贞决心使他们放松一下。

他率先向大伙儿敬酒三杯。

三杯酒之后,赵贞白皙的脸透出红晕,一向没有表情的脸也尽量放松了下来,挤出了点微微的笑意。

赵贞借口有了酒意,到三楼的雅室休息去了。

南安王爷一入雅室,他下面这些人就开始撒欢儿——基本上都是不超过三十岁的年轻人,所爱好的自然是热闹了!

三楼这一摊刚开始他们还只是互相敬酒,后来就开始一群人围攻樊维斌和白子春两个人了。

韩秀川坐在座位上,手里拈着一个青玉杯,含笑看着眼前的热闹。樊维斌和白子春一向交好焦不离孟的,没想到这两人却因为女人打了一架。

前日进行全城大搜捕的时候,樊维斌对城西杏花巷子的一位卖茶姑娘一见钟情。

昨日上午他忙里偷闲,请了一位媒婆去杏花巷子帮自己说合,都和卖茶姑娘的母亲说得差不多了,他就带着好朋友白子春去帮他相看相看。

谁知道白子春生得风流俊俏,往茶摊上一坐,卖茶姑娘隔一会儿偷看他一眼,一副含羞带怯的小模样,倒是把高大英武的樊维斌给冷落了。

白子春大大咧咧地坐在那里,看到卖茶姑娘看自己,就顺着人家的眼睛也看了过去,看得卖茶姑娘面红耳赤含羞低头。

樊维斌大怒,拽着白子春大步离开了。

樊维斌和卖茶姑娘的婚事自然不再提起。

樊维斌为报夺妻之恨,昨日夜里和白子春认认真真打了一架,如今两个人脸上都带着伤呢!

许文举和侯林生原本坐在二楼,他们一向滑稽爱耍乐,就一边饮着酒,一边你一言我一语向同桌的袍泽大讲香艳笑话。

许文举和侯林生正讲得爽歪歪,忽然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突然就凝住了,许文举保持在张嘴说话的状态,侯林生保持在猥琐一笑的样子。

同桌众人一看,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面如桃花一身黑衣的柳莲柳大美男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擎着酒杯大步流星过来了。

许文举和侯林生仿佛老鼠遇到猫,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苦着脸接过了柳莲倒的酒,一饮而尽。

他们喝完这一杯,柳莲就再给他们倒一杯。

他们杯杯而尽,柳莲就杯杯不停。

许文举和侯林生初初相遇,觉得柳莲美貌,忍不住调笑了一番,现在却觉得这柳莲真的是一个带刺的火蒺藜燃烧的火爆辣椒,连躲都躲不过。

喝到第二十杯的时候,柳莲桃花眼微眯,不怀好意地笑着说:“兄弟以后常驻王府,就有劳二位哥哥了!”

许文举和侯林生饶是已经喝得晕晕乎乎了,闻言也不由打了个哆嗦。

柳莲更开心了,身子前倾低声道:“等一会儿王爷回府,兄弟给你们弄点好玩的!”

同桌的人都领会了柳莲的意思,纷纷大笑起来。

果真,没过多久,王爷就带着平安喜乐和赵壮离开了。

柳莲站在二楼的窗口看着,待王爷一行人骑马走远了,忙叫赵福:“赵福!”

­妇­女之友赵福笑着答应了一声,做了个手势,早已等候在外的美人们立时从大开的后门涌了进来。

柳莲早就和赵福打过招呼了,挑了四位最风­骚­的美人儿过来,指着许文举和侯林生道:“好好伺候这两位爷,事后大爷重重有赏!”

许文举和侯林生面面相觑,眼神一触即闪,旋即装出笑脸,继续和众人大开玩笑。

赵贞知道自己在这里,这些人就放不开,所以他在雅室歇了一会儿之后,很快就带着平安喜乐四兄弟和赵壮离开了。

赵贞一行人骑着马没走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得得得得”的马蹄声,陈平陈安迅疾挡在了王爷身前,赵雄倒转马头迎了上去。

原来是许文举和侯林生。

这两位不知道是怎么逃出来的,狼狈极了。

侯林生的儒袍被扯开了衣襟,里面的中衣都露了出来;许文举白皙的脸上被吻了一大一小两个红胭脂樱­唇­印子,看起来无比的滑稽。

赵贞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他言简意赅道:“一起走吧!”

许文举和侯林生忙催马赶了上来。

陈平比较憨厚,用手指了指侯林生被扯开的前襟和许文举被印上胭脂的脸蛋。

侯林生和许文举原是落荒而逃的,哪里讲究那么多,被指了出来也只是尴尬一笑,知道自己已经在王爷那里出了大丑了。

不过在王爷面前他们素来没什么自尊可言,所以也依旧厚着脸皮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轻松样子,和王爷谈起年末进京觐见的事情。

时光流逝,九月份很快过去了。

十月份的时候,银铃和赵壮成了亲。

朱紫送给了银铃全副的妆奁做嫁妆,赵贞送了一套位于南安王府后面小巷子的小院子给了赵壮。两夫妻就在这套新房里成了亲。

成亲之后,赵壮依旧负责王府暗卫,而银铃白日依旧去王府跟着朱紫,晚上两夫妻才回自己的家。

进入十一月之后,天气越来越冷,南安王府外院却依旧很是热闹。

许文举、侯林生和韩秀川等人本来就住在赵贞外书房的偏院里,柳莲住了进来之后,樊维斌和白子春不甘落后,也紧随其后搬了进来。

整个外书房有些热闹得过了,天天­鸡­飞狗跳的。

赵贞烦不胜烦,心里有了带朱紫外游的打算。他和朱紫一商量,夫妻俩一拍即合。

小包子因为韩秀川的回归,天天跟着韩秀川,这段时间不怎么黏朱紫了;小馒头已经会坐了,天天坐在小推车里面,陪着祖母在王府里面探险,虽然瘦了一点,可是却更健壮了。

朱紫很愿意陪赵贞好好地出去玩玩,顺便探望金京的妹妹,再去看看住在云蒙山的母亲和弟弟。

赵贞命陈平把自己外书房里的地图拿了过来,然后和朱紫研究了半日,终于确定了行程。

朱紫觉得自己不懂这些,她一切都听赵贞的。

赵贞拟定的行程非常清晰明了,他们先去金京觐见皇帝和太后;在金京过完年之后,从金京出发,往东北而行,前往宛州府独县;在独县停留几日之后,继续往东北而去,到了大金和乌吐交界的云蒙山去看看朱紫母亲和弟弟;离开云蒙山夫妻两个继续前行,进入乌吐国;再从乌吐向南,直接进入东枢国;最后,他们从东枢国直接回润阳。

朱紫看着赵贞在地图上画的几乎是一个椭圆的行程路线,虽然觉得这段行程很冒险,可也觉得很刺激,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开始盘算自己需要准备的东西。

十一月初六,南安王赵贞携朱王妃在运河码头登上大船,出发进京觐见皇帝。

实际上,南安王府的大船出发之后没多久,朱紫和赵贞就乔装改扮,趁夜­色­带着银铃、赵壮和柳莲在苏阳下了船,开始了他们的冒险生涯。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昨日手贱,去看前面的章节,结果看到了很多负分,漠漠气得一天一个字也没写出来,半夜起来,差点点了全文完结。

再去看看大家对漠漠的鼓励,心结逐渐解开:我原本就是想讲自己喜欢的故事,何必管那些不相­干­的人呢!

所以,漠漠不再玻璃心,继续第五部!

☆、第一百三十四章 宿驿站全新体验

十一月的金京城,比南疆要冷得多,早晨起来,会发现室外的水面上已经结了一层薄冰,一直到了中午,在冬日无力的照耀下,这层薄冰才会逐渐化开。

这日深夜,高丞相府正院的内书房内,罩着华丽的水晶灯罩的烛台上,几根成年人手腕粗的雪白的大烛熊熊燃烧着,因为不怕风,所以书房的窗户大开着,高老丞相一身家常暗­色­锦缎棉袍,静静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已经结了冰的湖面,脸上带着一丝愁容。

高大老爷站在他的身后,担忧地看着老父的背影。

良久,高大老爷才道:“父亲,朝中何元和林孝慈二强相争,咱们不若静观其变,以获渔翁之利……”

高老丞相叹了口气道:“阿贞在信中说,‘急流勇退谓之知机’。他的意思是要我们急流勇退,不再一家独大,而是形成与何元、林孝慈三强鼎立的局面,以维持朝中各个势力的平衡。”

高大老爷不说话了。

十二岁以前的赵贞,是他的外甥,是高府扶植的对象。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高府和南安王赵贞的关系已经完全翻转,已经完全变成了高府依赖南安王赵贞的局面。

现在,南安王对于他们有了新的要求。

长江前浪推后浪,他们已经一家独大太久了,所以南安王需要改变,需要在朝中注入新的力量,形成新的平衡。

他思索良久,最后道:“父亲,不若和妹妹商量一下,进行联姻——”

“切莫打这个主意!”高老丞相打断了长子的话,“阿贞最讨厌用联姻来束缚他,再加上他是真的疼爱他的朱王妃,为了她,阿贞甚至扶助朱太后上位……”

高大老爷想起四弟妹的下场,也就没有把心里想的弄死朱王妃的想法说出来。

不过,高府的人不做,不代表着别人不会做。

他们父子就静观其变好了。

最后,高老丞相沉声道:“既然监国大人让咱们高府退,那咱们就后退一步吧!”

金京皇宫青云殿正殿之内,也是灯火通明。

年青的朱太后手里拿着一本史书,正坐在书案前,在明亮的烛光下静悄悄地读着。

扮成大太监钱柳德的徐连波静静候在一边,眼帘低垂,不言不语。

朱太后虽然能够自己看书,可是她所认识的字,都是姐姐朱紫小时候跟着邻居塾师家的姐姐学了之后,再教给她的,平常看话本什么的,都能看懂,只是看史书的话,就有很多地方看不明白了。

绿霞大字不识一个,还不如她呢!

朱碧看了一会儿,不由得抬起头叹了口气:要是姐姐在这里就好了,自己有不认识的字就可以问姐姐,有不理解的地方也可以问姐姐,姐姐小时候学字很聪明。

徐连波每天晚上陪着朱太后读书到深夜,自然明白朱太后是遇到不认识的字或者不理解的地方了。

他知道,可他不愿意说。

徐连波此时化妆成的是白皙俊秀带着点脂粉气的钱柳德,一双妙目甚至画了眼线,眼尾翘起。眼波流转间,他已经看到了朱太后手里拿着的正是《三国志》,太后手里翻的那页正是《费祎传》。

他记得朱太后刚才看的还是《邓芝传》。

朱太后发了一会儿呆,忽然想起这位“钱柳德”是姐夫的亲信,应该会认识字的。她微微侧脸,睨了徐连波一眼,谁知道徐连波也正在看她,四目相对,徐连波长睫毛一瞬,眼波流转,若无其事地移开了,朱碧却有点脸红心跳。

她没有再看徐连波,只是拿着书继续看。可是,看了半日,却什么都没看进去。

朱碧不由在心里鄙视自己。

没有人知道,就连绿霞也不知道,朱碧被祖母卖掉之后,她究竟经历过什么。

如果豁不出去,如果还要脸,她现在坐不到这里,白骨怕是早在哪个不知名的山谷腐烂了。

朱碧无声地笑了笑,和朱紫很像的大眼睛望着宫殿深处的虚空,声音清冷:“这个是费什么传?”

徐连波谦卑地低下头,声音恭谨:“禀报太后娘娘,是费祎(yi)传。”

朱碧接着道:“看了《邓芝传》和《费祎传》,你知道我最喜欢的人是谁么?”

徐连波的头依旧低着,声音更加恭谨:“奴才不知。”

朱碧笑了笑:“是孙权。你看,他见邓芝时夸邓芝,见费祎时夸费祎,这多好啊!”

朱碧把书放下,站起身来,走到徐连波面前,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徐连波虽然个子不低,可是躬着腰低着头,居然被朱碧轻易地够到了下巴。

他的下巴被朱碧轻轻挑起。

朱碧看着他,美丽的眼睛里满是戏谑,和往日那个端庄刻板的朱太后相比,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连国君孙权都知道说好听话,说点好听话又不费银子,你何不对我说几句让我高兴高兴呢?”

徐连波武功极高,他瞬间移形换位,微不可见地后退半步,已经脱离了朱碧的手。

他的声音依旧恭谨:“奴才不忘王爷王妃的嘱咐。”

听到他提到姐夫姐姐,朱碧酝酿了半日的冲动一下子烟消云散,她缓缓走回了书案前,又变回了那个端庄刻板的朱太后。

“钱柳德,你来给我念《费祎传》吧!”

她把那本《三国志》扔了过来,叫的名字不再是“徐连波”,而是“钱柳德”。

徐连波清冷的声音瞬间变成钱柳德沙哑的嗓音,开始读了起来:“费祎字文伟……”

正殿隔壁的偏殿深处帷帐低垂,刻意营造出一种昏暗静谧的氛围,年幼的皇帝盖着锦被睡得很香。首席女官玉香坐在帐子外的一块垫子上,一边做着针线,一边看着睡觉的小皇帝。

她似乎听到了隔壁的对话,似乎又没有听到。

此时位于南疆最北端的苏阳城外运河码头边,一行车马缓缓驶了过来,向苏阳城外的桃花渡驶来。

马车是很普通的四匹马拉的四人香蒲车,很快在桃花渡停了下来。桃花渡口虽然叫桃花渡,其实就是苏阳城外的驿站,因地名叫桃花渡而得名。

赶车的车夫戴着一顶毡帽,毡帽下却是一张好看的脸——小白脸,桃花眼,嫣红的嘴­唇­嘴角翘起,一对米粒大的梨涡时隐时现,仿佛时时都带着可爱的笑意。

他很轻巧地从车前跳了下来,走到车门边,行了个礼,道:“公子,太晚了城门早闭上了,咱们在桃花渡歇一晚吧!”

车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一个身穿蓝­色­儒袍的书生从里面跳了出来,俊俏的脸没有什么表情,他看了看前方那灯火通明声音喧腾的驿站,点了点头。

他打先向前走去,后面的车夫忙跳上马车,赶着马车缓缓地跟在他身后。

桃花渡驿站门口挂着两个红灯笼,灯笼下站着一个面目普通年约二十一二的青衣男子,他静静地肃立着,似乎在等什么人。

看到大步走来的蓝袍书生,他面露喜­色­,迎了上去,道:“公子,小人包了一个上院!”

蓝袍书生点了点头,待马车停稳,这才上前拉开车门,旋即张开双臂。

红灯笼朦胧的光晕中,一个身穿蓝­色­绣花袄白­色­千褶裙的美貌年少­妇­人大眼含笑,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

这蓝袍书生很是俊俏,看着细条条的身子,没想到力气甚大,单用双臂就稳稳地接住了看起来并不是很苗条的美貌小­妇­人,身子一转,把她轻轻放在了地上,紧接着就伸手挽住了美貌小­妇­人的手,大步向驿站走去。

面目普通的青衣青年忙走在前边引路。

马车里又钻出了一个细眉小眼紫棠面皮的青衣丫头,看似瘦弱,手里却提着一个极大的包袱。她忙跟在那蓝袍书生和美貌小­妇­人身后,也进了驿站大门。

车夫把四人香蒲车赶进了包好的院子。

店小二看他弱柳似的身材,弱不禁风的样子,忙上前热心地帮忙,却被他拒绝了。

他一个人麻利地收了马车,安顿好马匹,喂马吃了随车带的草料,这才也走了过来。

上院里包银很贵,因此就连院子里也挂着几个灯笼,

青衣丫头指挥着店小二送来热水,服侍着蓝袍书生和美貌­妇­人洗漱了,这才简单洗了洗。

那青衣男仆早已点好了晚饭,忙吩咐驿站里的伙计赶快送过来。

这一行人就是赵贞、朱紫、柳莲和新婚的赵壮银铃夫­妇­。

朱紫其实在船上吃过晚饭了,可是经过这一番颠簸,早就又饿了。她坐在收拾得很洁净的堂屋里,笑着问赵贞:“明日晚一点起床好不好啊?”

赵贞伸手在她白­嫩­的手背上拍了拍,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候,三个店伙计和青衣仆人一起拿着东西过来了,一个店伙计端着一个加了碳的铜炉,一个店伙计端着一个大托盘,上面整整齐齐放了八个碟子,分别是些羊­肉­片、白菜心、菌类、鱼片之类的涮菜,一个伙计端着的托盘上放着各种蘸料和一盘面条,而青衣仆人端的则是盛着白汤和辣汤的鸳鸯锅。

待店伙计铺排好离开,朱紫这才笑着道:“赵壮真厉害,怎么猜到我想吃火锅的?”

打扮成青衣仆人的赵壮在一边笑道:“不是小人神机妙算,是公子能掐会算!”

朱紫看柳莲、赵壮和银铃都站在一边,袖子卷起,准备侍候自己和赵贞用宵夜,忙道:“你们不用在这里侍候,也赶紧去吃吧!我和公子自己吃自己弄好了!”

柳莲桃花眼一闪,看向赵贞。

赵贞点了点头。

柳莲这才和赵壮、银铃一起行了个礼,离去了。

店伙计在隔壁也帮他们弄好了火锅。

饱饱地大吃一顿之后,一直到洗漱完毕,朱紫依旧觉得肚子很撑。她捧着微微凸起的肚子在和堂屋相连的卧室里走来走去,想着走走或许能够好受一点。

赵贞吃得并不多,他坐在床边,正在看赵壮刚送来的几封书信。

朱紫走了一会儿之后,走到床边紧挨着赵贞坐了下来。谁知道等了好大一会儿,赵贞似乎看书信看得入迷了,根本不搭理朱紫。

朱紫有点瞌睡了,她起身脱了衣服和鞋,打开被窝钻了进去——连被子枕头床单都是银铃随车从王府里带的朱紫常用的。

被窝里很凉。朱紫刚钻进去就叫了一声“凉死了”。

赵贞闻言,放下了手里的书信,到窗前的盆架上洗了洗手,这才走了过来,很快脱去了衣服。

他轻弹手指,“噗——”的一声蜡烛熄灭了。

朱紫缩进赵贞怀里,把冰凉的脚放在赵贞脚背上取暖。

赵贞的手缓缓地抚摸着她。

朱紫却躲来躲去:“太冷了,不要!等暖热再说吧!”

赵贞闻言,把朱紫更紧地贴向自己温暖的身体,以期早点把她暖热。

还没等身子被赵贞暖热,朱紫就进入了梦乡。

有火力旺盛的赵贞在,被窝很快就暖热了。朱紫睡得正香的时候,似乎听到外面传来了喧闹声,刚要动,赵贞就搂住了她,轻轻道:“睡吧!”

朱紫知道自己不用­操­心什么,在赵贞怀里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很快又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奉上~

剧情继续展开!

谢谢大家的安慰,漠漠一定会加油滴~

☆、第一百三十五章 见丽人前生宿孽

赵贞待朱紫睡熟了,这才掀开被子一角坐了起来。

他先把被子掖好,确保不进凉气,这才开始起身披上衣服。

赵贞俯身在朱紫­唇­上吻了一下。朱紫的­唇­热乎乎的,脸也热乎乎的。赵贞一触之下,觉得意犹未尽,凑近了一点,又吻了一下。

正在这时,窗外传来柳莲刻意压低的声音:“王爷!”

赵贞起身,走到窗前,低声道:“出什么事了?”

柳莲道:“又有人来投宿,声称是林孝慈林大人的家眷,对外面的上房不满意,想让我们给她们腾院子。”

林孝慈?赵贞想都没想,道:“不腾!赶紧处理了,不要让她们打扰王妃休息!”

“是!”柳莲躬身退下。

柳莲此时一身黑衣,显得身材高挑,一条黑­色­软刀充作腰带束得腰身堪堪一束,他负手站在上院门前,看着对面几个态度嚣张的身穿锦衣的仆人,脸上带着笑,梨涡时隐时现,可是桃花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我家公子和少夫人已经休息了,腾院子绝对是不可能的!”

这几个锦衣仆人大概也是豪横惯了的,粗门大嗓道:“我们老太太和姑娘是——”

突然,他的喉咙一疼,下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柳莲笑意一收,声音缓慢而冰凉:“我说,不要打扰我们公子和少夫人休息。”

他的左手刚刚轻抬了一下,现在也没有收回去,而是两手搓了搓,眼睛看着眼前几人,闪了一下。

这几位锦衣仆人被他的杀气所摄,齐齐后退几步,然后转身跑了。

柳莲没有离开,他依旧站在院门前,如一根标枪。

林慕慈安顿母亲先在驿站的上房里歇了下来,然后起身带着丫鬟春柳和春燕走了出去。

管家林大带着几个仆人仓皇而至,急急忙忙道:“二姑娘,那家人不愿意腾院子,还打伤了林四!”

因为连夜赶路,林慕慈也有些疲倦了,她淡淡道:“那就先在上房歇下吧,安排好守夜值班的人!母亲房里已经安排了丫鬟和婆子,你在外面门口再派两个人守夜吧!”

林大不怕老太太,不怕太太,最怕这位面热心冷的二姑娘,马上低头应了一声,恭送林慕慈离去了。

赵贞回到床边,把衣服脱了,直接钻进了被窝。

他刚躺好,本来正面朝里睡着的朱紫好似感受到了他,小屁屁往后一拱,软绵绵热乎乎的身子就贴了上来。

赵贞侧着身子,手伸到前面抚摸揉捏着她的丰满,越摸越起兴,□早已硬邦邦顶了上去。

朱紫犹自不知,­肉­乎乎的小屁屁在赵贞身前动了动,大概是被顶着了,有点不舒服,她哼唧了一声,往床里蠕动了一点。

赵贞贴了上去,脸贴着朱紫的如云乌发,轻轻嗅了嗅那沁人的清香,双手齐动,把朱紫的小屁屁贴向自己,伸手脱去了她的亵裤,□对准位置。

他□耸动着,终于把朱紫给顶醒了。

朱紫迷迷糊糊地回应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面早已湿漉漉了,赵贞扳着她的胯部,用力顶了进去。

帐幕低垂,猛烈地摇动着。

没过多久,朱紫就痉挛般颤抖着,声音带着颤音,仿佛要哭出来了:“赵贞……我不行了……快一点罢……”

赵贞感受到朱紫里面的绞缠吮吸,他深吸了一口气,紧紧搂住朱紫,猛烈地撞击起来。

一时事毕,他把已经半晕迷的朱紫搂紧怀里,心里说不出的满足。他想起小戏里一句­肉­麻的话——“和着水儿吞下去”,他就老想把朱紫和着水儿吞下去,把朱紫嵌进自己的身体里去,不让她被外面人看到,不让她被别人欺负,不让她被别人觊觎。

入冬之后,朱紫食量大增,身上也变得­肉­­肉­的,搂在怀里舒服极了。赵贞把朱紫揽入怀里,紧贴着朱紫睡着了。

第二日一大早,朱紫醒来之后,觉得下面酸麻难耐,很不好受,她赤着身子扑到赵贞身上,连捶了好几下。

赵贞做贼心虚,脸上带着笑,一边躲,一边把她抱在了怀中,身子一翻,就变成了压着朱紫的状态。

朱紫这时候才感觉到危机,忙用力推赵贞:“我快要饿死了!”

赵贞静了静,待身子平复下去了,这才翻身下去。

谁知道朱紫一旦脱身,就开始放肆起来,她直起身子,伸手解开了赵贞束发的丝带,赵贞乌黑的长发一下子披散了下来。

赵贞看朱紫没穿衣服,怕她冷,一把把她拖了过来,摁进自己怀里。

他的长发披散,朱紫的长发也散了下来,两人的头发纠缠在一起,铺满了整个枕头。

等朱紫愿意起床,已经是巳时二刻了,冬日苍白的日光透过白­色­的窗纸,奄奄一息地照了进来。

银铃早起来了,看王爷王妃房里有了动静,这才进来,取了热水让王爷王妃盥洗。

王爷房里帐子低垂着,王爷似乎没有起来,只有王妃起来了。王妃已经穿好了衣服,上身是一件玄­色­泥金绣花袄,□是白绫滚泥金边裙子,长发披散了下来,遮盖住了脸的两侧,衬着幽黑的大眼睛和白里透红的脸颊,看起来有一种稚气的美丽。

银铃不由得心里暗笑,成亲之后,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王妃只要和王爷在一起以后,睡觉起来脸上老是透着绯­色­红晕了,原来这就是满脸春­色­啊!

朱紫盥洗完毕,银铃取出妆盒,打开之后支起了铜镜。

朱紫也不用她帮忙,自己梳了头发,挽了一个简单的堕髻,在首饰匣子里面挑选了一番,拿出一支简单的点翠金步摇Сhā了进去。

做完这些,她让银铃帮她看了看,没什么问题了才让银铃出去。

赵贞待银铃离开,这才从床上下来。

他身上穿着白­色­中衣,黑­色­长发披散了下来,脸上似乎带着一丝倦意,长睫毛也扑撒了下来,微挑的凤眼却依旧明亮。

他在朱紫的帮助下,穿上朱紫准备好的和朱紫同­色­的玄­色­泥金袍子,围上白玉带,向朱紫指了指自己披散下来的长发。

朱紫轻俏一笑,起身站在赵贞身后,拿起梳子开始给赵贞梳头发。赵贞的头发凉­阴­­阴­沉甸甸的,带着一股清香。朱紫很快就梳通了,把赵贞的头发挽好,用丝带绑好之后,戴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黑­色­儒冠。

整理好儒冠两侧垂下来的带子之后,朱紫退后几步,欣赏起赵贞来。

此时的赵贞,头戴儒冠,身穿黑袍,腰系玉带,长身玉立,配着没什么表情的脸,端的是一位俊美冷峻的黑衣书生。

赵贞早被她看得老了脸皮,浑不在意地牵了她的手出去了。

堂屋里早饭已经摆好了,赵壮已经出去打点今日的行程了,换了一身青衣仆人打扮的柳莲和银铃候在一边,静静等着。

早饭很简单,不过是些清粥小菜,都是朱紫爱吃的。这些事都是赵壮和柳莲提前按照王爷的嘱咐准备的。

赵贞看了柳莲银铃一眼,淡淡道:“坐下来一起吃吧!”

吃早饭的时候,朱紫抬头看了看旁边专心吃饭的柳莲,心里有些好奇。赵贞身边的亲信,要么是生得甚是普通,比如赵福赵贵赵英赵勇赵壮他们;要么是英俊端正,比如侯林生樊维斌白子春他们;像柳莲这样外形美丽纤细实际上彪悍矫健的,她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柳莲感受到了朱王妃细细端详的目光,想想旁边的醋坛子王爷,不由觉得压力很大。

赵贞早就发现朱紫的动向了,心里闷闷的,他喝完了一碗粥,把碗往桌子上一放,沉声道:“朱紫,盛饭!”

朱紫这才被转移了注意力,颠颠地起身去给赵贞盛粥了。

虽是冬天,柳莲却早已汗流浃背——陪着醋坛子王爷和好奇宝宝王妃吃饭,压力真心太大了啊!

吃过早饭,主仆四人准备出发去苏阳城北的菩提庵,那里的素斋在大金很出名,朱紫早就想吃了。

赵壮一大早就出发过去打理了。

站在在驿站外面,朱紫正要上车,却觉得背后有人在看自己这边,她回头一看,发现一群丫鬟仆­妇­簇拥着一位身披大红羽面鹤氅的年少丽人,正站在驿站门口,一双盈盈美眸正看着自己这边,朱紫顺着她的视线一看,发现被看的人原来不是自己,而是正站在自己身边等候自己上车的赵贞,不由抿嘴一笑,对赵贞说:“赵贞,你又招蜂引蝶了哦!”

赵贞凤眼微眯,警告地瞪了她一眼,伸手把她抱起,塞进了车子里,随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从早上朱紫打量柳莲的时候开始,赵贞就不痛快了!他可忘不了朱紫先喜欢上自己是因为什么,那是因为自己生的好。朱紫自己也对他说过喜欢他的美貌。

赵贞越想越郁闷,恨不得把依旧把朱紫藏进延禧居,谁也见不着,只属于他自己。

他郁闷地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朱紫。

朱紫感受到他的目光,忙笑嘻嘻地移动小屁屁,往他这边坐了一点,紧紧挨着赵贞。

赵贞从早上开始就受损的自尊心这才得到了抚慰,心情开始转好。

银铃这时候已经收拾好了车后的行李,也进了车中,在王爷和王妃对面坐了下来。

柳莲驾着车出发了。

林慕慈看着远远驶去的马车,心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遗憾。

那个男子,如许高贵,如许俊美,仿佛远古的神祇。

可惜,只能是匆匆一见,“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从此难再遇到。

银铃坐在车中,和王妃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王爷板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得银铃心惊­肉­跳,决心下次陪着柳莲在外面赶车得了。

柳莲赶着车并没有进苏阳城,而是直接从东边绕过苏阳城,直接到了城北的玉版山下。

玉版山是一个小山,漫山遍野种的都是腊梅花。山路平展,山顶平缓,菩提庵就在玉版山山顶。

银铃远远走在最前面,柳莲远远走在最后边,赵贞牵着朱紫的手走在中间。

山路很平展,两边的腊梅花已经含苞待放了,散发着阵阵清幽的香氛。

朱紫折了一枝腊梅拿在手中,刚开始的时候兴致勃勃,一边被赵贞牵着走,一边拿着腊梅嗅来嗅去。

可是,刚走到半山腰,她因为昨夜赵贞运动过量,下面又酸又疼,两条腿灌铅似的,再也迈不了步子了。

赵贞睨了她一眼,把她往后推了推,自己在她身前蹲了下来。

朱紫开心极了,把裙子撩起来一点,“嗷呜”一声窜上了赵贞的背,双臂紧紧攀住赵贞的双肩。

赵贞起身背着她往前走。

朱紫趴在他的背上,觉得幸福极了。

正在得意,听到赵贞低声叫道:“朱紫——”

“怎么了?”朱紫附到赵贞耳边,问道。

“你又重了不少!”赵贞低声道。

朱紫:“……”

过了一会儿,朱紫反应过来,抓狂道:“不是你说的我丰满一点更好的么?”

赵贞“唔”了一声,道:“在房里,是那样子的。只是背起你的话……”

朱紫很生气,用力往下一趴,企图增加赵贞背上的重量。

实际上,她这样做造成的直接后果是胸前的丰润更加紧密地贴在了赵贞背上,让赵贞获得了意外的福利。

菩提庵遥遥在望了。

赵壮正陪着一个高瘦的青袍男子候在山门外边。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阿沐、明月光、Bonnie、爱书的清茶、chenlanblue、琪子画、寒秋、chenlanblue、elinor83的地雷和手榴弹哦~太破费了!

我会加油滴!

☆、第一百三十六章 生嫌隙朱碧有心

虽然有外人在场,赵贞依旧面不改­色­地继续背着朱紫往上走,一直到了山门,他才把朱紫放了下来,交待道:“让柳莲和银铃陪着你到菩提庵后面去玩,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朱紫点了点头,正要离开,赵贞却又有些不放心,拉着她又加了一句:“乖一点,不要乱跑!”

“知道啦!”朱紫快步离开了。

银铃和柳莲忙跟了上去。

待朱紫走远,赵贞才正视眼前这位高瘦的青袍男子。

青袍男子年约三十四五,相貌甚是普通。他一直含笑看着书生打扮的南安王对妻子嘘寒问暖的举动,到了此时,这才潇洒地躬身行礼:“宋章见过王爷。”

赵贞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你就是那个给我上万言书的宋章?”

“正是区区不才。”宋章不卑不亢看着赵贞,不算大的眼睛熠熠闪光。

赵贞大步向前,进了菩提庵。

宋章和赵壮忙跟了上去。

进了菩提庵提前安排好的静室,赵贞一直到提前安排的暗卫奉上沏好的茶,这才问道:“请问宋先生,你所谓的‘进’和‘退’的五大策略,能不能再向本王讲说一番呢?”

不待宋章答话,赵贞垂下眼帘,又道:“借联姻巩固联盟之事,断不可再言,本王还用不着布舍­肉­身去换得别人的忠诚!”

宋章淡然一笑,道:“原本宋某对自己能够说服王爷联姻胸有成竹,可是如今见到王爷和王妃伉俪情深,宋某的想法已有了一些变化!”

他傲然道:“三强鼎立,共推皇权,紧握军队,身处幕后!”

赵贞静静看着宋章。宋章的想法同他目前的做法不谋而合,这人或许可以一用,不过得先经历一番考验再说。

菩提庵后有一个上千年的菩提树,朱紫先是瞻仰了这棵菩提老树,然后又去后园看腊梅。

面对着满园的腊梅,朱紫有些困惑地问银铃:“古诗上常有白雪红梅,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冬天开的红梅呢?”

银铃也很困惑。她自小生活在北方,也和王妃一样没有见过。

一边的柳莲忍不住道:“再往南边是有的,咱们大金冬天太冷了!”

朱紫和银铃这才明白了过来。

朱紫看着腊梅丛中的柳莲,觉得他当真是人比花娇,心里不由暗笑,面上却是不显丝毫。

正在这时,赵贞带着赵壮和宋章走了过来。

宋章已经投入赵贞麾下,他上前给朱紫行了臣子之礼,道:“属下宋章参见王妃!”

朱紫从来不­干­涉赵贞的正事,也只是全礼而已,并不多说。

素斋吃完之后,一行人下了山,从山下留守的暗卫那里接了马车,登车继续往金京而去。赵贞不再陪着朱紫坐在车中,而是陪着宋章骑马而行。

宋章和南安王略一交谈,就发现这位新主子不喜欢夸夸其谈,所以说话很有分寸,两人且谈且走倒也和谐。

用过晚膳之后,朱碧把已经睡熟的小皇帝赵桐放在了床里面,在玉香的帮助下正要脱掉外面的礼服,宫女进来回报道:“禀报太后娘娘,尹太妃过来了。”

朱碧一愣,止住了玉香正在解盘扣的手,转过身子,看着不等召唤已经走了进来的绿霞。

绿霞满脸的笑:“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朱碧微笑:“有点累了,所以睡得早。”

绿霞上前,极有技巧地挤开旁边的玉香,伸手欲帮朱碧解礼服上的盘扣。

朱碧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嘴里柔声道:“姐姐,我要睡了。”

绿霞愣了一下,圆瞪杏眼看着朱碧。

朱碧和她对视着,并没有一丝退缩。

绿霞脸­色­苍白,后退了一步,再后退了一步,盯着朱碧看了一会儿,最后毅然转身离去了。

玉香低着头,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幕。

过了一会儿,朱碧问道:“玉香,我是不是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

玉香没有说话。

朱碧看着她,脸上表情很快防松了下来,笑问道:“玉香,姐姐姐夫什么时候才能到金京?”

“禀报太后,具体时间虽未定,但不出意外的话,大约十一月底十二月初就能抵达京城了。”

朱碧叹了口气,脱了礼服,梳洗之后上床陪着赵桐睡了。

对朱碧来说,绿霞曾经是除了姐姐之外最亲密的人,可是,先皇已经驾崩,她真的不愿意再同绿霞像先皇活着时一样一起侍候大被同眠了,也不需要了——她已经贵为太后,再也不需要看那些女人的脸­色­了!

她在一直向前走向上走,而绿霞不愿意,她只想留着她,留着流逝的岁月。

她宁愿绿霞当她最好的姐妹,如此而已。

朱碧知道自己卑鄙,可是她卑鄙得理直气壮——我就是这个样子的,玉香知道,徐连波知道,就连姐夫赵贞怕是也知道,了解我的人都知道,为什么绿霞你就不知道呢?

第二日,高老丞相来到青云殿,请求辞去阁揆一职。

朱碧早已同徐连波商量过的,知道这是姐夫赵贞的意思,于是假惺惺地挽留一番之后,就同意了。

晚上,朱碧心情很好,她洗了个澡,然后坐在铜镜前,让玉香细细为自己梳理头发,然后拿出姐姐托姐夫的人捎来的黄金水开始细细涂抹脸部和颈部。

朱碧看着镜子细­嫩­的脸沧桑的眼,在心里告诉自己:我虽然穿的是这老气的礼服,可是,我还没有老呢,我才十七岁呢!

玉香正帮朱碧换睡裙,徐连波就进来了。宫里人都把他当做太监,就连他自己也把自己当做太监了。一进来,正好看到睡裙穿了一半的朱太后,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朱碧和玉香也愣住了。

她背过身去,双手颤抖着在玉香的帮助下把睡裙穿上,绑住了腰带。

徐林波马上镇定了下来,依旧做出钱柳德的做派,画着眼线的眸子眨了一眨,哑声道:“奴婢僭越了……”

朱碧终于整理好了睡裙,本来想摆出太后的威严,可是穿着睡裙实在是摆不出来,最后终于憋出了一句:“小德子,来给哀家捶捶背!”

徐连波嘴角微抽。

他早已认定这个外表善良柔弱的朱太后,实际上是一只腹黑冷血的强女人,谁知道她也有这样的小儿女之态。

朱碧在床上坐了下来,玉香立在一旁,徐连波不轻不重地帮她捶着背。

夜已经深了,寝殿里很静,静得能听见角落里计时的滴漏的声音。朱碧突然问道:“姐姐的二小子长得像谁?像姐姐么?”

徐连波和玉香都感觉到了她满心的期待,人人都说朱太后和南安王妃姐妹俩生得很像,那么二公子若是像南安王妃的话,一定也像朱太后了。

徐连波看了一眼玉香,示意她回答。

于是,玉香不得不道:“据说,二公子生得甚是像王爷。”

朱碧很失望,她忽然变得像个小姑娘,唠唠叨叨道:“姐夫是单眼皮,不好看;姐姐是双眼皮大眼睛,生得好看。小外甥像姐姐才好呢!”

徐连波玉香含笑不接腔。

朱碧又看向徐连波,大眼睛闪着急切:“赵梓出生没多久就是世子了,我能不能也封赵杉一个爵位?”

徐连波低头道:“王爷希望低调……”

朱碧有点悻悻:“姐夫偏心啊!”

徐连波玉香:“……”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大雪至朱紫进京

朱紫一行人愈往北走,天气就愈冷。腊月初六的时候,他们走到了距离金京不远的舞阳。

这次依旧是歇在城外的驿站,赵壮还是提前包了一个上院。

一大早,朱紫睡醒了。

她一醒来,就发现自己的左胳膊左腿正大喇喇地放在赵贞身上,不由有些心虚,忙悄悄地收了回来,侧着身子细看赵贞。

睡着的赵贞,皮肤白里透出些淡淡的粉红,秀丽的眉毛黝黑润泽,微微抿着的­唇­粉红莹润,仿佛一下子小了好几岁,凭空添了几分稚气。

她看了一会儿,忍不住俯身在赵贞的­唇­上亲了一下。

朱紫亲完刚要离开,却被赵贞的有力的双臂揽住了腰,一下子倒在了赵贞身上。

赵贞把她紧抱在怀里,又拉高被子把朱紫盖严实。

“我要起床!”朱紫一边挣扎一边提出抗议。

赵贞不理她的抗议,用力把已经挣出来的朱紫又塞了回去:“外面下雪了,你等一下再起来!”

“下雪了?”朱紫瞪大了眼睛,兴奋得不得了,“我要去看雪!”

两刻钟之后,赵贞夫­妇­已经盥洗完毕了。

赵贞穿的是深蓝儒袍,和往日没什么不同;朱紫却在贴身素缎小袄外面又加了一件紫貂马甲,额上也系了紫­色­镶宝的抹额,看上去添了几分贵气。

收拾完毕,赵贞坐在卧室里喝茶,朱紫却走到窗前打开了窗子。

外面真的在下雪,不过雪下得不大,若有似无的飘着,连地面都没有打湿,院子里­干­枯的枝条上也只是星星点点积了一点点雪痕,当然没有所谓的“大雪如被”的场景了。

朱紫有点失望,站在窗前蔫蔫地看着外面。

正在这时,她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眼波一转,看到赵贞新收的谋士宋章正站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似乎和柳莲在说着什么。

柳莲背对着朱紫,而宋章却是面对着朱紫。

宋章一抬头,就看到了窗子内的朱紫,眼睛正好对上了朱紫的仿佛会说话的明媚大眼。他微微一愣,很快移开了眼神。

朱紫浑不在意扫了他一眼,扭头对赵贞说:“外面雪不大呢!”

“过来喝点水!”赵贞叫朱紫。

朱紫把窗子关上,走回了赵贞旁边,就着赵贞的手,喝了半杯子的温茶,这才觉得滋润了一点——夜里赵贞怕她冷,让人备了暖炉,屋子里有点­干­。

喂她喝完水后,赵贞一边喝茶,一边看柳莲刚送过来的文书。朱紫则去吩咐银铃,该上早饭了。

自从朱紫上次吃饭打量柳莲之后,赵贞就再也没让柳莲银铃等人同自己和朱紫一起用饭了。

赵贞同朱紫在正房的堂屋吃早饭,银铃在自己房里用早饭,柳莲和宋章就各自在房里用了早饭。

这么做唯一的弊端是朱紫得侍候赵贞了。

这天的早饭是­鸡­汤小馄饨和高炉烧饼。

朱紫往­鸡­汤里点上些香菜,然后端给了赵贞。

高炉烧饼是特制的,都做得小巧玲珑,里面填着糖,外面沾着芝麻,烤的焦黄,闻着香喷喷的,整整齐齐码在白瓷盘子里。

朱紫看着这些糖烧饼,端详了一会儿,这才挑了长得最周正的那个拿了出来,递给了赵贞。

她总是很认真地为赵贞服务。

赵贞觉得自己做出和朱紫单独用饭这个决定真的是太好了,因为朱紫每天都认真地侍候他,把他侍候得无微不至,令他常常产生“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之感。

赵贞慢慢地吃着馄饨,朱紫一边挑选糖烧饼,一边絮絮道:“妹妹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宝宝冬天最不好养了,外甥不知道身体好不好……”

说了几句之后,她又开始想念小包子和小馒头,心里酸酸的涩涩的,眼圈马上有点红了。

赵贞看了她一眼,马上转移话题,问道:“到了金京,你是先回府还是先入宫?”

单纯的朱紫当然上当了,大眼睛认真地看着赵贞:“当然是先入宫去看妹妹和外甥了,我给他们带了很多礼物呢!”

赵贞成功转移了话题,心安理得地接过了朱紫新挑选的糖烧饼,又舀了一勺­鸡­汤喝了。

用完早饭之后,一行人准备冒着小雪上路。

赵贞的衣服还是朱紫安排的,为了和朱紫自己的服饰像配合,临出发前,朱紫逼着他换上了一件白锦缎袍子,外面是深紫­色­的羽缎披风,穿着这么一身亮眼的衣服站在驿站门外,不知吸引了多少目光。

朱紫发现不少男女都在偷看赵贞,心里乐滋滋的——看的人虽多,可是赵贞是她的,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归她使用和管理,赵贞穿什么吃什么,都由她说了算!

宋章牵着马走了出来。

他一眼就看看到了已经坐到了车里,犹自打开窗子微笑着看牵着马的王爷的朱王妃。

朱王妃肌肤白­嫩­,眉毛清朗,轮廓美好的大眼睛神采熠熠,红­唇­微丰,更兼丰满高挑,是一种浓艳至极的美丽,带着勃勃的生机和无限的活力,看着她,就觉得能够活着,能够吃、玩,实在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宋章眸子轻闪,他以前觉得那个女人神似朱王妃,现在看来,真的是形似神不同!

随着柳莲的一声“驾”,赵贞一行人冒着风雪出发了,依旧是赵贞和宋章骑马在前,柳莲赶着车在后。马车后面储物之处已经放满了东西,都是朱紫这一路来给妹妹朱碧买的礼物,就连车厢里,也放了不少预备送给朱碧的瓶瓶罐罐箱子盒子什么的,所以赵贞坚决不肯再坐到车里面去。

雪开始下得有些大了,起初是微不可见的雪粒子,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朵朵雪花,从苍穹飞舞着飘落。

朱紫一行人在金京南门外的驿站停了下来。

朱紫被赵贞抱下了车。

一下车,她看到赵贞兜帽上披风上满是积雪,忙疾步走上前,踮起脚跟先是帮赵贞扑去兜帽上的雪,然后又自上而下地拍打他的披风,一直到确定赵贞身上没有雪了方才作罢。

拍完雪,她又握住了赵贞的双手,发现他手心暖和可是手背冰凉,忙把赵贞的手背贴到了自己热乎乎的脸上。

赵贞心安理得地被朱紫关怀着,微挑的凤眼深深看着朱紫,任朱紫作为。

宋章也从马上下来了,牵着马站在一边,看着真情流露的朱王妃,竟然很是艳羡。

柳莲把马车停好,也走了过来。看着王妃关怀爱护王爷,柳莲心里也有些不平啊,毕竟他赶车可是比王爷骑马更冷更累好不好!

金京的雪下得更大,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飘落人间,把皇宫变成了粉妆玉砌的世界。

朱碧所住的青云殿内因为夹壁里有炭炉,所以暖和得很。

她看着­奶­娘喂了小皇帝赵桐之后,想起这样寒冷的天气,不知道那些年轻的太妃们怎么样了,于是就命玉香守着皇帝,她带着徐连波扮成的钱柳德出了青云殿。

徐连波本来要多带几个人,却被朱碧拒绝了。这么冷的天,何必带着一群人一起受冻呢?

皇帝登基之后,朱碧只是把个别嫔妃送到了兴盛帝的皇陵守陵,待事件平息之后,她把没有出宫修行的嫔妃们全部安排进了御花园深处的玉梨宫,特别派了得力的太监女官管理。

因为宫里人口稀少,所以徐连波只是命太监打扫了各交通要道的雪,并没有令人打扫御花园的雪。朱碧早有准备,穿的是鹿皮小靴,踩在白皑皑的雪上面,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进了玉梨宫,朱紫带着徐连波一个院子一个院子走了一遍,发现炭火供应还算及时,这些太妃们衣饰器用也都不错,这才放心了一点。

当然,她更享受这些昔日高傲的敌人们对自己不知是真是假看似感恩戴德的行礼如仪——看着她们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感觉真的是好爽!

进入最后一个院子的时候,前来视察民生的朱太后问陪同视察的玉梨宫总管太监:“这里面住的是谁?”

玉梨宫总管太监恭恭敬敬道:“禀太后,这里面住的是蒋太妃。”

朱紫秀眉一挑。

玉梨宫总管太监马上补充道:“就是先皇时候的蒋贵嫔,先皇后的表妹。”

朱紫一下子明白了,原来是昔日害绿霞流产的仇敌蒋秀灵。

她笑了笑,昂首走了进去。

“太后娘娘驾到——”太监沙哑的声音响起。

只听“咣当”一声,正房的门被人猛地打开了,一位头发花白形容憔悴的女人穿着长袍大袖站在里面,她看到穿着太后服饰的朱碧,呵呵笑了两声,脸上似哭似笑,表情有些扭曲,右边的衣袖向外有些突起。

朱碧已经注意到了蒋秀灵的异常,可是她有心检验一下徐连波,所以专出一幅毫无所觉的样子,向前跨了一步。

徐连波觉得不对,马上往前一闪,试图遮住朱太后。可是那女人已经扑了过来,袖子里一把磨得亮闪闪的银钗向着朱碧刺了过来。

朱碧反应很快,迅疾往后退了一步。

徐连波已经挡在了她的前面,左脚闪电般踢出。

看着倒在地上被几个太监用脚踩在地上的蒋秀灵,朱碧含笑上前,恨声道:“蒋秀灵,当年你帮着你那位表姐,害了那么多的人,造了那么多的孽,沾了满手的血,睡到半夜,你不觉得害怕么?”

朱碧直起身子,面­色­早已冰冷:“蒋氏死有余辜,可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

她脸上带着雍容的笑:“终身幽闭深宫。”

我不恨你,恨你的是绿霞,你害绿霞没了孩子,我如今为她报仇!

我们过得好,就是对你最好的报复。我留着你的命,让你生不如死,让你知道我们过得好,这就是对你最好的惩罚。

回到青云殿之后,朱太后颁发懿旨:“总管太监钱柳德,忠心护主,堪为楷模,赐四品顶戴,宫内自由行走……”

徐连波看着圣旨,感觉真是囧囧有神啊!

晚上,风雪更大了,呼呼的北风卷着雪花,吹得窗纸呼呼作响。

青云殿正殿内香氛微微暖和异常。朱太后正在焦急地走来走去。最后,她求助于淡定地侍立一旁的“钱柳德”:“姐姐冒着大雪入京,会不会有什么危险?要不要派人去接应?”

“钱柳德”徐连波早就猜到怎么回事了,偏偏不说,这时候才慢条斯理道:“奴才刚接到赵壮的飞鸽传书,王爷王妃已经到了金京城南门外的驿站,明日一早即可进城。”

“真的?”朱碧跳了起来,连声呼唤玉香,“快命人整理书房里的礼物!”

刚刚命令玉香带着人去了,她陪着赵桐玩了一会儿,心里却始终静不下来,就抱着赵桐带着徐连波去了书房。

书房里放满了她给朱紫攒的礼物,比如通商司从波斯带回来的自鸣钟、钻石和驱蚊药水,乌吐进贡的龙涎香和蝉翼纱,东枢进贡的檀香扇和玉体|­乳­,西北送来的大红枣和薄皮核桃,独县贡来的独玉,……当真是琳琅满目满满一屋,都是这一年多朱碧给姐姐攒的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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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悲欢会姐妹相见

腊月初十二这日,朱碧早早就起来了,焦急地候在青云殿里。自从姐姐离开金京去了润阳,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姐姐了。对于朱碧来说,母亲当年没有办法保护自己,后来又只想带着弟弟在云蒙山过平静的生活,不愿意和她姐妹俩过多联系,早已和陌生人差不多了;只有姐姐,只比她大两岁却一直照顾她的姐姐,才是她真正的亲人,她很想姐姐了。

朱碧等得焦急,派“钱柳德”带了小太监到宫门前迎接。

大雪夜里已经停了下来,宫门前的广场上被太监们打扫得­干­­干­净净,能够看到红­色­平整的琉璃砖。

“钱柳德”带着两个小太监,百无聊赖地看着空旷的广场。他今日打扮得尤其夸张,俊秀的脸上薄薄地傅了一层粉,弯弯的柳眉用黛石细细画了,眼睛用炭笔画了上挑的眼线,嘴­唇­抹了一层胭脂,配着一身锦绣的大太监袍子,看上去要多违和有多违和,要多妖孽有多妖孽。

赵贞骑马在前,一身黑袍的柳莲赶着马车在后,一起出现在广场尽头。

“钱柳德”看到他们,脸上露出一抹喜­色­,马上大步迎了上去。

赵贞骑在马上,看着“钱柳德”浓妆艳抹的脸,眉头马上皱了起来。

“钱柳德”笑得更欢畅了,“娉娉袅袅”行了个礼,用沙哑的声音道:“奴婢给王爷请安了!”

简单的一句请安的话被他说得九曲十八弯,把后面赶着车的柳莲给恶心得差点吐了出来——他可是奉王爷之命过来和徐连波做交接的,这个“钱柳德”就是这个样子的么?

想到自己未来一年就要变成这个鬼样子,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柳莲不由得冷汗直冒,他决心要好好和王爷谈谈。

赵贞之所以要用柳莲换下徐连波,就是怕徐连波的感情影响到了工作。徐连波的这番做作很快就被他识破了。赵贞瞥了一眼夸张的“钱柳德”,沉声道:“把你那点小心思给我收起来!”

徐连波被南安王识破了用心,老脸微红,只不过隔着脂粉谁也没看出来。

柳莲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赵贞陪着近乡情怯有点紧张的朱紫一直到了青云殿。

朱紫带的东西太多,柳莲只好也赶着车进了青云殿正院之内。

待车子停稳,赵贞打开车门,把朱紫扶了下来。

朱紫一下车,向青云殿的门口望去,一眼就看到了立在青云殿大门前的朱碧。

朱碧头戴繁复的太后凤冠,身穿华贵老气的太后礼服,眼睁睁看着姐姐,脚不由自主往前动了动,旁边的玉香立刻小声提醒:“太后——”朱碧顿了顿,身子晃了晃,退了回去——她如今是太后了——朱碧不由悲喜交集。

赵贞携朱紫上前,给朱碧行礼。

朱碧扶起姐姐姐夫,脸上带着笑,眼睛却早已湿润了。她强笑道:“一家人何必多礼,先进去再说吧!”

赵贞很快离开了,把柳莲和银铃留了下来,保护朱紫。

朱碧拉着朱紫进了偏殿,屏退旁人,连玉香、徐连波、银铃和柳莲也留在了外面。

姐妹俩坐在并排坐在罗汉床上,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接着都流下了眼泪,彼此说起了别后情形。

说了一会儿之后,朱紫问起朱碧孩子的情况,朱碧忙叫玉香:“把桐儿抱过来!”

朱紫抱着赵桐看了又看,心里很是欢喜。赵桐比赵杉略大一点,也瘦一点,已经会爬了,在朱紫怀里扭来扭去,软软的小手伸到朱紫脸上摸啊摸的。他的小脸之上最显眼的便是那一双酷似朱紫朱碧的秋水般的大眼睛,清凌凌地看着姨妈,仿佛两粒惊世的宝珠,又仿佛碧天里最明亮的两颗星星。

朱紫真是爱得不得了,亲了又亲,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小赵桐花瓣似的嘴­唇­,看得旁边的朱碧不由得破涕为笑。

说了一会儿别后情形,姐妹俩开始互相献宝自己给对方准备的礼物,抢着说“你听我说”,争得不亦乐乎,最后朱紫取得了胜利,得意洋洋带着妹妹去看她带来的礼物去了。

朱太后和朱王妃畅叙离情的时候,徐连波和柳莲也没闲着。

柳莲明白自己马车里究竟堆了多少东西,不肯亲自搬运,拉了徐连波帮忙。

徐连波可是新晋四品大太监钱柳德呀,他才不愿意亲自动手呢,随手召来几个小太监搬运,他和柳莲站在一旁旁观。

柳莲坦坦荡荡同徐连波站在一起,他一向认为自己的长相英俊潇洒威武阳刚,所以对徐连波的女里女气很看不惯,悄悄道:“徐连波,这几日你给我收敛一点,逐渐变回常态,王爷可是让我和你换班的,你别让我揍你!”

他握起的拳头藏在衣袖里,在徐连波眼前晃了晃。

别人怕柳莲的拳头,徐连波武功同样高强,却是不怕的。他悄悄靠近柳莲一点,翘起兰花指,声音柔美表情缠绵:“哎哟哟,咱家怕死了怕死了——”

柳莲“呕”的一声,差点吐了出来。

一位爱好脑补的小太监一边颠颠地来回搬运着,一边悄悄打量着和大红人钱大伴钱公公站在一起的黑衣美男,不由感叹真真是一对啊——冰山美人攻和妖孽太监受有么有!

互相展示了礼物之后,朱碧知道姐姐和自己一样,对吃特别感兴趣,忙命玉香准备开宴。

朱碧记得自己姐妹俩小的时候,因为家里穷,基本上一年到头很少吃­肉­,馋得紧了,夏天的晚上,姐妹两个也不怕黑,拿着一个布袋子就出了村子。村外的大路两边种着白杨树,姐妹俩踩着路边的小草一棵树一棵树地摸过去,总能收获很多的知了猴,回家用盐一炒,好吃极了!

到了秋天,姐妹两个就逮蚂蚱和蛐蛐烧了吃,专门吃蚂蚱和蛐蛐的腿。

只有春天和冬天,除了偶尔逮到一两只傻鸟烤了,简直没什么­肉­可吃。

朱碧想到这里,就向朱紫说起了这些往事。

朱紫听了,掩口而笑,悄悄道:“可别让你姐夫知道我以前爱吃这些东西,好没气质太不淑女了哈哈哈!”

说是宴会,其实都是朱碧吩咐小厨房为姐姐准备的独县家常菜,这些虽是家常菜,可是在这大冬天里,已经是相当奢侈的菜肴了。朱碧预先备好的菜是­肉­片炒萝卜丝、青辣椒炒北瓜、蒜瓣炒红薯叶和一碗清蒸萝卜豆芽丸子,然后就是一锅红薯玉米粥和玉米面馒头。

朱碧很会享受,早命人找来了独县老家的厨子,专门给她做老家的家常菜。

朱紫一进餐厅,看到满桌的都是自己久违的家常菜,还都是自己和朱碧爱吃的,不由又惊又喜,拉了朱碧就坐了下来。

朱碧也不要宫女侍候,屏退身边的宫女太监,只余下自己和姐姐。

面对着姐妹俩最爱吃的独县家常菜,姐妹俩筷子纷飞,对案大嚼,吃得很是爽快。最后,她们俩都是扶着肚子离开的。

晚上,姐妹俩一起睡了,让赵桐睡着两人中间。

说起今日的晚餐,朱碧洋洋得意道:“姐姐,当上太后最好的一点,就是能够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宫里就我最大!”

朱紫取笑她:“当太后心里不是应该想着天下万民么?”

朱碧“嗤”地笑了:“那也得等我这当太后的自己吃得开心过得高兴吧?!”

姐妹俩都当了母亲,话题自然就离不开孩子了。当朱紫说起自己的两个儿子分别叫小包子与小馒头时,朱碧很是羡慕,道:“姐姐,那赵桐叫什么好呢?”

朱紫想都没想道:“叫小饺子吧!”

朱碧深以为然,附和道:“就叫小饺子好了!”

睡在母亲和姨妈中间的天昊帝赵桐睡得很香,他一直不知道,自己就是在此刻被吃货姨妈起了“小饺子”这个跟了他一辈子的坑爹小名。好在有南安王世子赵梓的小名“小包子”和南安王次子的小名“小馒头”作伴,倒也不算孤单。

赵贞刚回到京城王府,高老丞相就派人来请。赵贞换了衣服之后,就骑马去了高丞相府。

他和外祖父在书房里密谈了一个时辰。

从书房出来,祖孙俩都是一副轻松的样子,共同出席了高丞相府遍请金京权贵的豪华午宴。

下午,赵贞回到王府,发现礼部尚书何元、兵部尚书金焕然、刑部尚书焦楠和礼部尚书林孝慈已经等在外书房了。

赵贞同何元四人在书房里密谈了两个时辰之后,晚上一起到了望江楼金京分店要了一间雅室,开开心心喝酒谈心。

晚上,醉醺醺的赵贞回到京城王府松涛苑的卧室,独自一人睡在空空荡荡的花梨木攒海棠花围拔步床内,他感觉到了久违的孤独。

翻来覆去良久之后,赵贞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已经离不开朱紫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朱紫已经成了他的骨中骨­肉­中­肉­,成了他血­肉­相连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一大早赵贞就进宫了。

朱紫因为和妹妹聊天聊到了半夜,到了早上犹自呼呼大睡。

朱碧听说南安王求见,忙悄悄地起了床。

站在青云殿正殿之上,看着站在下方脸­色­苍白一幅睡眠不足模样的姐夫赵贞,朱碧笑得很得意:“姐夫是来接姐姐的吧?姐姐说了,她要住在宫里陪着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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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两腹黑明争暗斗

赵贞挺秀的眉头马上皱了起来,他瞪着朱碧,思路突然变得诡异起来,想起了玉香报告的以前朱碧和绿霞之间的那点小暧昧。于是,他开始有点想歪了,脸也瞬间黑了下来,冷冷看着朱碧,道:“哦,是吗?”

朱碧因为有姐姐朱紫撑腰,挟天子以令诸侯,没有被姐夫这冷冽的目光吓退,反倒依旧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姐姐就是要陪我,哼!

赵贞仰起脸,移开眼睛,不再看朱碧,道:“徐连波呢?他该和柳莲换班了!”

朱碧没想到自己那点小心思也被姐夫知道了,脸顿时就有点发烧,可是她素来脸皮厚,红晕只是隐了隐就消失了,垂下眼帘,她的声音一下子变得软弱起来:“姐夫,我和姐姐从小相依为命,好不容易见一次,让她再陪我几日吧!”

赵贞当然不愿意,可他也知道朱紫对和朱碧在一起也是盼了好久,一定不会轻易答应陪回府的,所以他皱了皱眉头,道:“让她再呆一天,明天就回去!”

朱碧看姐夫松动了,心下大安,忙趁机提要求。她先是低头不语,接着吞吞吐吐道:“那绿霞……”

赵贞扫了她一眼,道:“我派人把她带走!”

朱碧抬起头,大眼睛认真地看着赵贞:“她还年轻,给她一个好的身份,让她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赵贞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绿霞是被他派到先皇身边的,也付出了那么多,他会负责到底的。

朱碧夙愿得偿,心里欢喜,想着姐姐,对姐夫赵贞也温和了起来,欲言又止:“姐夫……”

她的这一声“姐夫”和刚见面时的挑衅不同,带着些亲昵在内,赵贞倒是听了进去。

赵贞不是很喜欢朱碧这样外表柔弱实际强悍的女孩子,可是架不住朱紫日日在他耳边聒噪,要他一定要对自己妹妹好,令他慢慢也觉得朱碧既然是朱紫最疼的妹妹,也是自己的妹妹了,当然得对她好一点。

想到朱紫,他充满算计的心总算软了一点,抬头看着已经从丹墀上走了下来的朱碧,闷声问道:“­干­嘛,朱碧?”

朱碧头上梳着老气的发髻,身上穿着老气的酱­色­太后礼服,可是脸上却不协调地带着些脆弱和祈求:“姐夫,让徐连波留下吧!”

赵贞想了想,最后道:“让徐连波自己做决定吧!”

他是从玉香的报告里知道朱碧对徐连波的态度有点奇怪的。对于赵贞来说,朱碧只要在表面上维持住大金太后的体面就行了,其他的,他倒是能够理解。毕竟,朱碧才十七岁,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

听了赵贞的回答,朱碧一下子笑了,她提着裙子就往内殿走,嘴里还说着:“呵呵,好!姐姐该醒啦,我去陪姐姐去喽!再见,姐夫!”

朱碧最后这句话又令赵贞郁闷起来。

正在内殿的朱紫不知道,腹黑的老公和腹黑的妹妹已经把她给分赃完毕了。

朱紫早就起床了,她命­奶­娘为赵桐哺|­乳­,自己正帮朱碧选择衣服。这次见面,朱紫发现朱碧发髻首饰衣裙什么的都很老气,根本不适合她。

朱紫为朱碧带来了很多­精­致美丽的钗环簪饰和适合朱碧穿的衣裙貂帽。

朱碧进来的时候,朱紫已经梳洗完毕,身上未穿外衣,只穿着绣花小袄,正抱着眼睛乌溜溜的小饺子赵桐,和银铃一起为朱碧准备衣饰呢!

一看朱碧进来,她就把赵桐交给玉香,伸手就开始扒朱碧身上老气的衣服。

朱碧笑嘻嘻地赶紧求饶,朱紫却认真地劝她道:“在这宫里你是老大,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只要不太过分,难道谁还敢嚼舌头不成?”

朱碧这才停止了挣扎。

朱紫把她的发髻也解开了。

她把给朱碧准备的那套绿宝石头面取了出来,然后先给朱碧梳了复杂的螺髻,梳好螺髻之后,她没有Сhā戴任何钗簪,而是把一串绿宝石取了出来,绕在了发髻之上,卡住了暗扣。

这个绿宝石串是赵贞送给朱紫的,未经切割,个个都有拇指指甲盖大,晶莹剔透,翠意盈盈,异常的美丽。

做好这一切,朱紫把绿宝石镶嵌而成的太后花冠戴在了朱紫的螺髻之上。

朱紫又给朱碧戴上了绿宝石制成的耳环和项链。

她命银铃取来自己在南疆为朱碧准备的外袍和羽纱面白狐狸皮的鹤氅,亲自帮朱碧穿上。外袍是密实的白绫绣着绿宝石­色­的缠枝花卉制成的太后礼服,鹤氅是莲青­色­羽纱面的,朱碧穿戴上之后,觉得又舒适又好看,而且也符合她未亡人的身份,也很开心。

待吃过早饭,朱紫才道:“我给绿霞也带来了一些礼物,她现在在哪里住呢?”

朱碧微笑道:“桐儿年纪还幼,和我一起住在青云殿,绿霞住在这里就不是很方便了,所以她搬到了青莲苑。”

“哦,那你忙吧,我去看看她!”

朱碧点了点头。

绿霞强颜欢笑,带着宫女和太监把朱紫迎了进去。

银铃指挥着几个太监运送礼物,绿霞和朱紫坐在起居室里聊天。聊了一会儿之后,两人都觉得真的是无话可说。

昔日绿霞口角锋利,老觉得朱紫太老实了,虽然彼此交好,可是她老忍不住爱话里话外讽刺朱紫傻。可事到如今,就连青莲苑里的太监宫女统统都是朱碧的亲信,她不敢再说那样的话了,可是又不愿意违心地说出些奉承的话,所以场面就有些冷。

朱紫还记得绿霞当年在府里和自己的交情,也念着绿霞陪伴朱碧的好,所以尽量地找话题,最后实在无话可说了,就介绍自己带来的礼物。

绿霞心里不高兴,连敷衍都欠奉。

场面就更加冷清了。

最后,朱紫离开的时候,心里很是黯然。

她走在御花园里。

御花园道路上的积雪已经被扫清了,只有树枝上、假山上还遗留着一些白雪,在这­阴­沉的背景下,显得有些凄凉。

飒飒北风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带走了很多东西,包括昔日的友情和往日的情谊,徒留些让人伤感的痕迹。

朱碧穿着姐姐­精­心准备的服饰,抱着小皇帝赵桐上朝去了。

高老丞相正式请辞。

按照赵贞的预先安排,林孝慈成为了新的宰相。

下朝之后,朱太后抱着赵桐走在前边,后面跟着皇帝的全副仪仗。一夜没有露面的大太监“钱柳德”走在朱太后后面。

一直到了青云殿门外,朱碧挥退了仪仗,把孩子递给玉香,满脸肃穆地对“钱柳德”道:“小德子,随哀家去书房吧!”

朱碧进了书房,“钱柳德”随后进去,恭谨地帮朱碧脱去了穿在外面的羽纱面白狐狸皮的鹤氅,挂了起来,然后的拉开了椅子,侍候朱碧坐下。

朱碧拿起一本奏折看了起来。

“钱柳德”很有眼­色­,马上准备好了羊毫笔和朱砂。

朱碧看得很认真,看完之后又在上面简单批了几个字。其实这些奏折内阁全都批复过了,送到太后这里来,纯粹是走一个过场罢了。可是朱碧看得很认真,遇到觉得有问题的地方就反复地看,反复地揣摩。

朱太后批复奏折的时候,“钱柳德”命小太监泡了八宝茶端了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摞奏折这才批改完了。朱碧伸了个懒腰,然后双手掐腰扭了扭酸涩的肩膀。

“钱柳德”上前,习惯­性­地帮朱碧按摩起肩膀来。

他毕竟是学过武功的人,按压的力度正好,|­茓­位正对,朱碧的疲劳一下子就得到了舒缓。

“钱柳德”很专心地按着。

朱太后今日打扮得异常美丽,鹤氅已经脱去,如今身上穿着绣着绿宝石­色­的缠枝花卉的外袍,领子敞得很开,愈发显得朱太后纤长白皙的脖颈和尖尖的下巴。他站在她的后面往前看,能够看到衣襟收紧的地方露出的那串绿宝石珠串下的那一抹白皙。

“钱柳德”不由得呼吸一滞,按压一下子重了起来。

“徐连波,”朱太后低低的声音有些飘渺,“你的眼角怎么了?”

扮成“钱柳德”的徐连波动作微不可见地顿了顿,画着眼线的眼帘垂了下来,然后才道,“和柳莲打了一架。”

柳莲?朱太后想起姐夫提到的那个名字。记得一直跟着姐姐,看起来极漂亮极危险的一个男子。

年轻的朱太后没有说话,伸手拉开了书案下的小抽屉,取出了一个白玉盒子交给了徐连波:“抹一下,太显眼了!”

徐连波接过了白玉盒子,塞进了袖袋里面。

朱太后和朱王妃睡了之后,徐连波和柳莲一言不合,终于痛痛快快地在自己的房间里打了一架。因为旗鼓相当,所以他既没有成功胜了柳莲,柳莲也没有揍他成功。只不过柳莲的嘴­唇­被他一拳打破了,理由是红的讨厌;他描画过的眼角被柳莲打肿了,理由是女里女气看不惯。

来见朱太后之前,徐连波好好地用化妆的材料掩饰了一番,不注意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的,不知道朱太后怎么就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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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回王府聚拢人气

没来由的,徐连波的鼻子有点酸涩。

这是一种陌生的感觉。

徐连波是个孤儿,自少年时代就开始跟着南安王赵贞南征北战,在化装和侦查这两方面,罕有敌手。

这么多年来,没有人能看出他愿意掩饰的的伤口,除非那人是真的关心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为朱碧按压肩膀。

过了一会儿朱碧问道:“姐夫说让你自己选,你愿意和那个柳莲换班么?”

良久,徐连波才道:“我留下。“

他的声音平静。

他知道自己究竟做出了什么选择。

从今以后,他要留在这里,陪着朱碧,陪着这个明明那么孤独却故作坚强的还称不上女人的女孩子,陪着她走过这段孤独的路。

朱碧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她明明还准备着那么多的利诱、那么多的威胁没有说出来呢!

她知道徐连波的选择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永远不能光明正大地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意味着他的身份将永远见不得光,意味着他永远不能拥有真正的婚姻和孩子……

朱碧没有做出任何承诺,承诺不是说出来的,她只想做出来,证明给自己看。

这日开心的人不仅仅只是朱太后,还有新把大门外的匾额由“林尚书府”换成“林丞相府”的各位林家主人及预备着­鸡­犬升天的亲朋故友们。

从林孝慈成为大金新宰相的那一刻起,位于东城的林府的候见室里,已经等满了候见的人。

在林府后宅的正院里,林孝慈的正妻连夫人带着丈夫的两个小妾洪姨娘和张姨娘,正侍候婆婆林老夫人和小姑林慕慈用晚饭。

林老夫人和林二小姐刚刚进京。

一进京城的林府,林老夫人就作威舀势,逼着连夫人带着几个孩子搬到了偏院去住,自己带着女儿林慕慈住进了原先林孝慈和连夫人居住的正院。

刚搬完家,她们就得到了林孝慈成为宰相的喜讯,母女俩心中虽喜出望外,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只是对林孝慈的妻子连夫人更加苛刻了。

林孝慈自幼丧父家道中落,母亲林老夫人带着他和妹妹林慕慈艰难度日,呣子母女和兄妹之间感情很深。后来,林孝慈考中进士,投靠了南安王,成了南安王亲信,林家这才开始兴旺起来。

对于林孝慈的妻子连氏,林老夫人和林慕慈都很不喜欢,只不过林老夫人表现明显而林慕慈表现隐忍罢了!

林孝慈非常的孝顺,他和连氏感情很好,本不愿娶妾,身边的两个姨娘洪氏和张氏都是母亲林老夫人强赐给他的,看在母亲的面子上,他对她们也都很客气。

林老夫人终于用完了晚饭,她老人家站起身来,却板着脸对伺候了半日的媳­妇­连氏道:“你和洪氏、张氏就在这里用了晚饭吧!”

林慕慈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也不拉着母亲走,而是站在那里,等候着嫂子坐下去吃她和母亲的残羹冷炙。她的想法很简单:连氏你是外人,你享了我林家的福,就得受我林家的气!

连氏知道丈夫纯孝,怕闹出来丈夫不高兴,含屈斜签着身子坐了下来,匆匆用了几口。

洪氏和张氏看着连夫人苍白的脸­色­,心里暗喜,一边陪着用了。

夜里,洪氏和张氏一起去了正院二小姐的房里。

听了张氏洪氏粗俗­肉­麻的表忠心的话,林慕慈淡然一笑,懒洋洋地吩咐丫鬟秋心:“蘀我赏二位姨娘!”

第二天一大早,林老夫人当着来请安的林孝慈的面,大骂了连夫人一顿,说她妒忌,让她以后呆在佛堂里念经,除除一身的妒气。

从此以后,林丞相府出面待客和出面交际的人不再是林孝慈的妻子连夫人,而是变成了林孝慈的妹妹林慕慈——她是林老夫人的全权代表,林老夫人年老且病,林府就由她这独女来代为掌管了。

对于奇葩的林丞相府的这些奇葩事情,旁人看了听了只是笑笑而已,有一个人却很是不惯,把林孝慈叫过来骂了一顿。

这个人就是林孝慈的主子南安王赵贞。

赵贞这几日正不痛快呢!

朱紫刚从宫里回来的时候,赵贞面上虽然不显,实际上开心极了。两个人小别胜新婚,自是无限绸缪。先一起洗了个鸳鸯浴,然后又同登拔步床,春风几度之后,这才相拥而眠。

问题出在第二日。

作为名义上的监国大人,赵贞偶尔还是要上朝去的,所以尽管满心的不乐意,他还是毅然决然离开了热乎乎的被窝松开了软绵绵的老婆,带着新从禁军挑选上来的卫士秦廷云和梁涛涛,穿上朝服上朝去了。

朱紫睡到快中午才起床。

她带着银铃和清珠先在松涛苑里转了一圈权作散步。

松涛苑里种了很多松树,赵贞夫妻离开这段时间里,松涛苑里没有了人迹,松树居然长得更加茂盛了。如今正是冬季,松涛苑里没有别的颜­色­,只有松林这铺天盖地的苍鸀,北风吹来,朱紫似乎真的听到了阵阵松涛。可惜,朱紫不是文人墨客,吟不出“南山石嵬嵬,松柏何离离”“亭亭山上松,瑟瑟谷中风”“凌风知劲节,负雪见贞心”这样的名句,她只是疑心生暗鬼,觉得这松涛苑树太多了,太­阴­了,­阴­森森的怕是要闹鬼。朱紫知道赵贞最是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也不敢和他提,就自己想了个办法,借口王府里的人本来不多,和自己夫妻一起进京的柳莲、宋章等人何必住那么远呢!所以,她命柳莲、宋章和银铃赵壮夫­妇­都搬进了松涛苑的外院住了下来。

这下子再加上来来往往的丫鬟小厮,松涛苑里终于充满了人气,即使赵贞不在松涛苑,朱紫也不害怕了。

对于王妃之命,赵壮很高兴,这样的话,银铃就不用一早一晚跑来跑去地辛苦了。

宋章也很高兴,虽然他是南安王的亲信孙家毅推荐过来的,可是毕竟跟着南安王的时日还短,不是很受信任,被安排进了京城王府最外围的跨院里,连见朱王妃一面都不可得,心里也是默默地郁闷着。

柳莲是无所谓的,只不过王爷本来就是命他近身保护王妃的,住的近一点也好,更方便保护王妃了。

到了下午,柳莲他们都搬进了松涛苑的外院。

朱紫也没什么事情,想着好久没亲手给赵贞做过饭了,就洗手下厨,先和了面醒着,然后剁了萝卜­肉­的饺子馅,和银铃清珠一起包起了饺子。

朱紫动作极快,银铃和清珠久受熏陶,也不含糊,三人很快包出了四大簰子的饺子。

赵贞下朝之后回了松涛苑,得知朱紫在小厨房给自己包饺子,心里很开心,踱步到了小厨房去找朱紫。

还没到小厨房,赵贞先碰到了在小厨房大门口张望的赵壮,他瞪了赵壮一眼,把赵壮吓得一哆嗦,老老实实跟在他后面。

进了小厨房院子里,赵贞又看到了在饭堂里下棋的宋章和柳莲,顿时冷眼如刀刀刀致命飞向这俩人。

宋章和柳莲不像赵壮那么沉不住气,他们根本不看王爷,不和王爷带着小飞刀的眼神接触,低着头起身行礼:“王妃命我等搬进了延禧居外院。”

赵贞不能当着这些亲信属下的面把朱紫怎么样,所以只好咽下满心的不满,起身离开了。

赵壮忙跟了上去。他今日不当值,不用跟着王爷,该跟着王爷是禁军挑选上来的的秦廷云和梁涛涛。可是王爷面­色­不善,他只好跟了上去。

松涛苑外院的堂屋,因有一个大壁炉,所以被选成了今夜的聚餐之处。此时堂屋里炉火熊熊烛光明亮,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赵贞坐在首座,因王妃说了要大家不要客气,柳莲宋章赵壮也都陪着坐了下来,朱紫带着银铃和清珠把下好的饺子一碗碗往外端。

饺子很好吃,馅香面筋,包得大小正好,最重要的是,这是朱紫亲手包的,所以赵贞一口一个吃得有滋有味。

可是,吃了半碗饺子之后,赵贞抬起头来,发现宋章、赵壮和柳莲已经把一碗饺子全吞了下去,正端了第二碗准备开吃呢!

赵贞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朱紫又不是超人,一晚上能包多少饺子?还不被这些吃才全给吃完了?

想到这里,赵贞且不管自己面前的半碗饺子,而是叫朱紫:“给我再来一碗!”

宋章、柳莲和赵壮斜睨了一眼王爷面前还没吃完的那半碗饺子,心里鄙视,可敢怒不敢言,于是化悲愤为动力,很快就吃完了第二碗饺子。

赵贞这下子也不顾王爷的风度体面了,极快地囫囵吞饺子把那一碗半饺子给解决了,吃的猛了,肚子撑得都有些难受了。

正在这时,朱紫带着大力士银铃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银铃手里的托盘放到了桌子上,赵贞眼睁睁地看着上面放着的六盘饺子,心里悲愤难言。

/> 朱紫犹自喜滋滋地说:“大伙儿放开吃,今日包的饺子多!”

赵贞:“……”

赵壮宋章柳莲:“王妃,我们再来一碗吧!”

夜里回到松涛苑的内苑,吃瘪的赵贞面无表情地喝着朱紫特地为他准备的助消化的八宝茶,默默地听着朱紫解释着为什么要让赵壮他们住进外院。

“王爷,我今天在松涛苑里转了转,发现人烟太少,有点­阴­森森的啊,就让他们住了进来!”

她扫了一眼,发现赵贞杯子里的八宝茶喝得差不多了,就接了过来,重新加了水之后又递了过去。然后接着说:“咱这王府实在是太大了,本来都不怎么住人,你又种了这么多的树,一刮风,‘哗——’的风吹树林,挺吓人的!哪天晚上你要不回来陪我的话,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到宫里陪朱碧去……”

赵贞饮着热热的甜甜的茶,心里却苦涩极了,这叫不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朱紫继续八卦道:“柳莲的嘴­唇­怎么破了,难道被他相好咬破的?哈哈!那个宋章怎么看上去比原来年轻了,原来看上去要有三十三四岁的,今天看上去,好像二十□岁的样子,而且样子变俊了……”

咦?赵贞听出了问题。

朱紫不知道赵贞的心事,犹自说着:“咱们要不要大请客一次,遍发请帖,请亲朋好友和他们的女眷进府饮宴,来聚拢点人气,去去­阴­气?”

赵贞若有所思,应了一声。

☆、第一百四十一章 被陷害朱紫难出

这时候已是深夜,傍晚的时候停了的北风不知什么时候又刮了起来,刮得松涛苑的松林松涛阵阵,卧室里糊得厚厚的窗纸“啪啦”作响,偶尔还传来树枝被挂断的“咔嚓”声。

卧室里明明很暖和,处在关得很严实的拔步床里的朱紫却觉得很冷,她心想怕是因为此时自己身上光溜溜没穿中衣的缘故。

朱紫伸出胳膊,从床里拿了睡觉前脱下的中衣,摩挲着在被窝里穿到了身上。软绫的中衣刚穿在身上依旧是凉,于是朱紫又钻到了赵贞怀里,贴着赵贞取暖。

赵贞平躺在床上在想心事,所以脸上就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朱紫忙活半日之后,发现赵贞依旧是这幅模样,就有心搞点破坏。跟了赵贞这些年,她自信比别人更了解赵贞,赵贞一做出这个样子,准保就是在想什么坏主意。

想到这里,朱紫恶从胆边生,她背着被子弓起身子,爬到了赵贞身子上方,然后两手放在赵贞身子两边支着床,笑眯眯看着赵贞。

赵贞只顾着盘算心事,凤眼处于没有焦距的状态。

朱紫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心里开始默数:一,二,三!

数到三之后,朱紫放松双手,身子一下子砸在了赵贞身上。

赵贞这下子被砸醒了,默默地看了压在自己身上的朱紫一眼,伸出双臂揽住朱紫的腰,然后用力一翻——立刻变成了赵贞压着朱紫的状态。

赵贞身子劲瘦,可也毕竟是男人,还是挺重的。如今他老人家连手带脚全压在朱紫身上,朱紫就有点受不了了,在下面左颠右晃摇头摆尾地挣扎着。

赵贞压在她软绵绵的身上,随着她的晃动也摇摇晃晃的,感觉挺好玩,于是就非不愿意下来,身子压着朱紫,俊美的脸微微仰着,笑眯眯地看着朱紫。

朱紫最后实在是无计可施了,只好柔声求饶:“赵贞,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

赵贞玩得意犹未尽。生在皇家,他的童年太短,从少年直接过渡到了成年,生命中从来没有尽情嬉戏的时候,如今这样有趣他怎么会愿意停下来?

朱紫还在求饶。赵贞虽然不重,可是压在身上毕竟怪怪的。

赵贞看她啰嗦,低下头吻住她的嘴­唇­,把她的求饶声吞了下去,身子却依旧左右晃荡着。

朱紫被他吻得意乱情迷,可也逐渐感到了不对——赵贞下面又硬邦邦地顶着她了!

等两人真正分开之后,赵贞一幅餍足后满意的样子,枕着自己的双手继续想心事。

他旁边的朱紫身上的中衣再次不见了,身上光溜溜的,浑身无力昏昏欲睡,挨着赵贞热乎乎的身子,很快睡着了。

次日赵贞不用上朝,夫妻俩一起睡懒觉。

彻底清醒之后,朱紫想起昨夜的事情,觉得自己吃了大亏,于是开始和赵贞算账。

赵贞从来不和她多计较,很大方地说:“那你压我身上吧,压回来不就得了!”

朱紫想想觉得有理,但却不愿意让赵贞再次沾光。

“你背过来趴在床上!”朱紫命令道。

赵贞很听话,翻身背朝上趴在床上。

朱紫猥琐一笑,伸手从赵贞的颈部开始往下摸,劲瘦的背部,细细的腰部,小而微翘的臀部,修长的大腿小腿,最后摸到了赵贞的脚,嘴里调笑着:“兀那小儿,身姿甚美乎!”

朱紫的手很少做活,又长期涂抹许文举和侯林生配制而成的黄金水和各种香脂,当真是柔腻软滑,又温温热热的,摸在赵贞身上,当真是一摸一哆嗦,再摸毛孔开,赵贞浑身像触电一样,全身的毛孔“刷”的一下全张开了,浑身酥麻。

朱紫还不知道赵贞身体的变化,她大肆抚摸了一番美男之后,跃跃欲试地准备再压在赵贞身上,把昨晚上的场子给找回来。

赵贞忍着身体叫嚣的欲望,等待朱紫的下一步行动。

终于,朱紫笑着开始数数:“一,二,三!”

她自以为很用力地压在了赵贞背上。

赵贞感受着朱紫两团丰满在自己背上挤压和朱紫两条长腿在他腿上摩擦所带来的快慰,闭上了眼睛。

朱紫晃动着身子,自得其乐地玩耍着。

玩了一会儿之后,她觉得赵贞身子这样硬,自己身子这样软,就算是压着赵贞,自己也吃亏了,所以就从赵贞背上滑了下来,躺在赵贞旁边。

谁知道她还没来得及歇一口气,赵贞迅疾跃起,分开她的双腿,压在了她身上。

做到最后,朱紫双腿被赵贞举了起来,一直用力往下摁,被摁得都有点酸疼了。下面有些疼,有些酸,有些麻,可是最里面却是快活的,又是饱胀又是酥麻又是紧张,好像荡秋千时荡到了高空,上不上下不下,只是荡漾着荡漾着,等待着最后的落下。

赵贞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正绷直身子,快速进出着。

在最后的喷发开始之时,他低头咬住了她的­唇­,用力吮吸啃咬着。

梳妆的时候,朱紫看着自己­唇­上被赵贞啃破的地方,欲哭无泪。昨夜,她还在取笑柳莲是被相好的给咬破了;如今,她自己也被“相好的”给咬破了。

朱紫觉得自己真的是没脸见人了。

赵贞此时依旧一脸严肃,面无表情地站在朱紫身后。他身上是朱紫亲手制的玄­色­锦袍,只在袍角绣了一丛挺显眼的紫竹——这是朱紫为了惩罚他,逼他穿上的。

可是,虽然面无表情,虽然被迫穿上了会被人暗笑的衣服,可赵贞脸上的得意和浑身的神清气爽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的。

朱紫幽怨地看了一眼赵贞:“怎么办呐,今日我要见林孝慈的夫人连夫人呢,这还是你交代让我见的呀!”

赵贞看了一眼朱紫即使抹了胭脂也掩盖不了伤口的­唇­,心里很欢乐,却也不敢表现得太得意,免得朱紫抓狂。

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如小扇一般,掩住了满眼的算计和欢欣:“那你过两日再见吧!”

朱紫预备举行的驱走­阴­气的盛大宴会并没有举行,她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就这个样子走到人前去。怎么解释呢,难道说“我不小心磕破的,你们可不要误会哦”,或者是“­肉­太香了,我不小心自己咬的呢”,与其这样不靠谱地说,还不如直接说实话——“你们王爷高-潮的时候情不自禁咬的呢”——这就更不靠谱了!

所以,郁闷的朱紫一直在松涛苑的内院里呆了四五天,连柳莲他们都没见。

赵贞把朱紫所说的松涛苑及整个王府阳气不足的事情记在了心里。第二天,一千名年轻力壮的禁军­精­卫便住进了南安王府除了松涛苑之外的各大正院和偏院。

这下子,即使朱紫呆在松涛苑内院里足不出户,也不再感到­阴­冷了——气场这件事,真的是很玄妙啊!

如今柳莲得了王爷的指示,天天和宋章在一起,称得上形影不离了。

这日,两人不当值,就一起出去喝小酒。

酒意正酣,宋章状似无意地问:“咱们朱王妃前几日还常见,怎么这几日不见踪影啊?”

柳莲端着小酒杯,抿了一口,乐滋滋地回味着,然后才道:“据我的经验,朱王妃准是被王爷给欺负狠了,没法见人,要不然她那么爱热闹的人,不会一天到晚不出门!”

他的这句话一出,宋章垂下眼帘,脸­色­就不太好了。

柳莲一幅醉醺醺的样子,似乎是醉眼朦胧,实际上桃花眼正悄悄地打量着宋章。

王爷说得对,这宋章刚来的时候五官平淡很不显眼,看上去有三十四五的样子,可是这些日子来,他一点一点的变,似乎变年轻了,也变英俊了。

柳莲看着宋章称得上剑眉星目黝黑英俊的脸,心里有了些计较。

他嬉笑道:“宋章,你是不是喜欢上了……”

宋章心里巨震,忙做出差点跳了起来的样子:“柳兄弟,话可不敢这样说!”

柳莲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兄弟,那位生得那么美,谁不喜欢呢,很多人和你一样,只要不说出来不做出来,谁知道呢!王爷也不会怪罪的!”

宋章捏起杯子,一饮而尽,道:“兄弟,宋某没有那种天理不容的想法,不要乱说!”

柳莲笑了笑,眼睛转向窗外。

天上没有太阳,空中灰蒙蒙的,朔风渐起。

大雪欲来风满楼。路上行人不多,怕还有一场雪呢!

赵贞带着赵壮等亲信骑马来到了望江楼分店,他要见一位很重要的人。

到了望江楼,赵贞在楼前勒住了马,正要翻身下马,只见远远的两队衙役敲着锣远远跑来,很快便排成两排站在大街两边;接着又有人飞速跑来,用围幕挡严了大街两边,连赵贞等人也被挡在了围幕之外。

赵贞这时已经上了楼,赵壮和梁涛涛陪着他。

在三楼雅室坐定之后,早有亲信奉上了清茶。

赵贞喝了一口之后,起身来到靠街的窗前,打开了窗子。这时候街上已经戒严静街了。

赵壮站在赵贞身后,疑惑地说:“衙役开道围幕静街?这么大的派头?难道是太后出行了?”

这时候,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一个八抬璎珞锦绣大轿从东边逶迤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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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为和谐夫妻一心

赵贞吩咐赵壮:“命人下去打听一下!”

“是。”赵壮躬身行礼。

没过多久,赵壮就回来了:“禀报王爷,是林宰相的妹妹林二小姐出行。”

林二小姐?赵贞想起这几日因为奇葩母亲和奇葩妹妹,沦为金京笑柄的林孝慈,心里一阵恼火。

林孝慈是他这些年看着扶上来的,是真的有能力有担待,可是怎么就落了这么奇葩的母亲和妹妹!

看来,还真的得让朱紫见见林孝慈的夫人了,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赵贞吩咐赵壮道:“让林孝慈晚上到府里等我,再以王妃的名义发帖子请林孝慈的夫人过府。”

赵壮道了声“是”。

赵贞要见的人过了好一阵子才来。

原来是章琪。

因为丞相府林二小姐出行静街围幕,所以他也被拦在了街口处,待林小姐的轿子离开了这才得以过来。

章琪没什么大变化,衣履华贵满面春风,妻子金氏刚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因此他是一脸的喜­色­,见到赵贞给赵贞请安的时候,清俊的脸上也是情不自禁的笑:“小人参见王爷!”

自从投入南安王门下,章琪觉得生意做得更顺利,章家的身份也步步高升——他新婚的妻子便是兵部尚书金焕然的庶女金绣之,出面做媒的人还是南安王妃。

对于一个商人来说,真的是很大的体面了!

宾主坐定之后,赵贞很快直接进入正题:“你真的亲眼见过乌吐太子云寒?”

章琪点了点头,道:“是。”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驱了驱寒气,边回忆边道:“是去年冬天的时候吧,我去乌吐的京都视察分店,托中间人见到了乌吐的太子云寒,不过,当时他还不是太子。”

赵贞很专注地听着。

“他大概二十四五岁的样子,个子挺高,很瘦,皮肤黑,爱笑,废话挺多的,爱讲道理……”

章琪告辞之后,赵贞还没离开望江楼,化装成小厮的骁骑暗卫就送来了新的信报——是身在乌吐的大卓美人发来的。大卓美人未能按照原计划进入乌吐太子云寒府内,却进了七王子云岭的府邸。

赵壮打开一看,乌吐太子云寒在乌吐京都,新近还出席了乌吐王七王子云岭举办的宴会。他忙把这个情况回报给了王爷。

赵贞略一思索,带着赵壮离开了望江楼,直奔状元坊——他想亲自给朱紫买件礼物。

看到南安王妃派人给连夫人送来的帖子,林老夫人和林慕慈心情很复杂。

林老夫人是郁闷不平:明明老娘才是林丞相的亲娘,你这南安王妃好不识趣太不知礼,跳过婆婆直接把帖子送给了媳­妇­,真是出身微贱不懂礼节!

林慕慈先是生气:京城贵­妇­贵女们谁不知道林府内宅现在当家的人明明是我林慕慈,为什么不发请帖给我?

很快,林慕慈就平了气。

她觉得自己的兄长现在是大金朝第一人——皇帝幼太后弱,丞相可不就是大金第一人了。

南安王妃算什么,她准备在除夕之前举行一次赏梅会,遍请金京高官权贵世家的女眷,就是漏掉那个南安王妃!

接到请帖当天,连夫人带着长女和次女来到南安王府,车子都没下,直接被婆子引到了松涛苑内院门口,这才下了车。

朱紫知道自己府里年轻小伙子太多,不方便让连夫人在前面下车,所以自己身披紫貂披风头戴昭君套迎在了松涛苑内院的门口。

连氏是深知南安王是自己丈夫的后台主子的,当即很感动,忙蹲身行礼。

大礼还没行下去,就被南安王妃拦住了:“外面太冷,进去再说吧!”

宋章站在外院里,似乎正在远观风景,实际上他眯着眼睛正看着这边。

几日不见,朱王妃好像圆润了一点,紫­色­的貂毛围绕着白皙细­嫩­的脸,大眼睛含着笑,嘴­唇­嫣红莹润,伸出来搀扶连夫人的手修长白­嫩­,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红宝石金戒指——以前从来没注意到她戴过戒指,没想到戴戒指这么好看!

宋章记得自己有一枚从波斯买来的钻石戒指,朱王妃戴上一定更好看。

宋章看着朱王妃,旁边的正堂廊下,柳莲背着手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宋章,桃花眼一眯,他似乎看出了点什么。

对着痛哭流涕的连夫人,朱紫只是勉力安慰着。

这个时代,百行孝为先,林老夫人和林二小姐占了一个“孝”字,首先就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

最后,朱紫道:“这事情还是得靠你自己,靠谁都没用!为了孩子,你也得坚强起来!”

听了朱王妃的劝解,连夫人擦去了眼泪,道:“我娘家在西北,我也就能在王妃您这里哭哭发泄一下。为了孩子,我也不能这个样子软弱下去了!”

她和儿女被赶到了偏院,老夫人让她天天守在佛堂里念经,林孝慈每晚都被母亲赶到两位姨娘的院子里歇了。

照这样下去,她呣子怕是连容身之地都没了。

朱紫看她开朗了一点,心里也好受一点了,道:“来,说说你的计划吧!”

半个时辰之后,朱紫带着连夫人出了松涛苑内院,预备坐上车子入宫去见太后。

柳莲身穿黑袍腰缠软刀,带着一队­精­卫准备随朱王妃进宫。

朱紫临上车,随意扫了预备往车夫座位上坐的柳莲一眼,顿时就有些看不惯了——这天寒地冻大冷的天,柳莲只穿着薄薄的黑袍,腰肢被黑腰带勒得细细的,穿那么单薄,不冷了?看那白生生的脸都有点发红了,冻得吧?

朱紫也不上车,站在车门前直接问柳莲:“柳莲,冷不冷?”

柳莲看着身似弱柳的,实际上武功高强火力旺盛,冬天都是一身薄夹袍就过去了,他看着身披紫貂披风头戴风帽的朱王妃,心里直替她害热,很想问:“王妃,您热吗?”

可是,这句话在他脑子里转了一圈之后,说出来却变成了:“禀王妃,属下确实有点冷!”

朱紫点了点头,喊来银铃:“银铃,我小库房最里面的柜子里收着一件黑狐裘,拿来给柳统领!”

柳莲:“……柳莲谢谢王妃了!”

柳莲穿着华贵的黑狐裘,拿着鞭子赶着马车,北风呼啸而来,可他的身子却热得直冒汗,身热心更热,说不出的复杂感受。

总之,满腔心事最后唯有化为一句话——王爷恩重如山。

青云殿太后的寝殿,窗前的帷幕早已拉起,可是天­色­­阴­沉,并没有使卧室里亮堂起来。

角落里的香炉静悄悄地喷出似有若无的香氛。

朱太后陪着小皇帝午睡起来,­奶­娘抱着小皇帝出去喂­奶­了,朱太后穿着睡裙坐在妆台前,如云乌发垂在了身后。

“钱柳德”静候一旁。

玉香带着几个负责盥洗的宫女端着金盆香胰子丝巾之类的盥洗用具进来了。

朱碧扫了她们一眼,淡淡地道:“放在一边先出去吧!”

带玉香等人出去了,朱碧才低声道:“还不过来?”

她的声音中带着三分娇痴,两分渴望,一分期待。

一直静立一旁的“钱柳德”走了过来,站在朱碧身后,看着镜里一双影子。

女的脂粉未施俏丽甜美,男的却也是涂脂抹粉描眉画眼。

朱碧回头看着“钱柳德”,大眼睛里含着深深的笑意:“要不我当男的,你当女的?”

徐连波一哂:“……”

片刻之后,徐连波已经卸去了妆容,又用朱碧的金盆洗了洗脸。

他刚洗完脸,朱碧已经递上了擦面的丝巾。

徐连波低着头擦­干­脸,很快直起身子,笑吟吟地看着朱碧。

朱碧盯着他洁净俊秀的脸,贪婪地看着。

徐连波不会超过二十五岁,年轻的脸很是俊秀,因为长期化妆,脸上的皮肤仿佛白的透明,衬着漆黑的眉眼浅­色­的­唇­,别有一番清俊的感觉。

只是这么清俊的脸,身上穿的却是紫­色­锦缎的太监服侍,看起来说不出的滑稽。

朱碧看着他,大眼睛里刚开始是欢喜和喜悦,后来复杂起来,最后,她踮起脚跟,在徐连波淡粉­色­的­唇­上吻了一下。

嘴­唇­甫一接触,朱碧便要离开,腰肢却被徐连波一下子揽住了。徐连波含住朱碧的­唇­,反复啃咬碾压着。他没有多少经验,只是凭着自己的本能亲吻着朱碧。

朱碧有经验,有很多很多的经验,可是她不想施展,只想随着徐连波,把自己彻底地交出去,任凭徐连波所为。

玉香守着殿外,不许宫女太监接近,理由是太后正在和钱大伴密商要事,闲杂人等不要靠近。

朱紫带着连夫人进宫的时候,朱碧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出来见姐姐了。

朱紫看着朱碧,觉得她脸庞白里透红,眼睛盈盈含水,嘴­唇­涂了她从南疆捎来大红­唇­脂,气­色­好极了。

妹妹气­色­好,朱紫心里很开心,她忍不住在朱碧肩膀上拍了又拍,嘴里道:“上次见你的时候,我还觉得你的气­色­不太好,心里很担心,所以送了那么多红枣阿胶过来。现在看来,那些东西大概是有用的,瞧你的气­色­多好,我明日再送些过来,你要天天用着!”

“你要天天用着”这句话稀松平常,可是朱碧不由自主面红耳赤,脸皮发烧。

连夫人很好奇地看着朱太后和朱王妃的互动,她没想到姐妹俩感情如此之好,忙也凑趣道:“太后娘娘的气­色­真好!”

朱碧知道姐姐带着人进来,一定是又事情,就转移话题道:“姐姐,连夫人……”

朱紫说明了来意:让朱碧出面,给连夫人点恩遇,震慑震慑林老夫人。

朱碧点头答应了,不过也对连夫人说道:“这些事情还得你和林丞相商议解决,外人过度Сhā手反倒不好!”

连夫人连连称是。

她本来是西北世家连家出身,堂堂名门贵女,南安王出面牵的线搭的桥,才嫁给了当时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林孝慈。她虽然­性­情敦厚,可也有的是手段和魄力,只是碍于孝道,所以受制于林老夫人和林慕慈。现在有了朱太后和朱王妃做后盾,她的底气足了很多。

赵贞一身便服到了状元坊,身边只带了赵壮和梁涛涛。

刚走进一家珠宝店,赵贞就觉得似乎有人在注视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哦~

☆、第一百四十三章 饱受气美救英雄

赵贞不动声­色­顺着那道目光望过去,只见几个俏丽丫鬟簇拥着一个华服丽人正在柜台的那一端站着,华服丽人一双妙目正望着自己,眼神有些怪异。赵贞自少年时代起,就饱受这种­色­迷迷眼神的摧残,早就习惯了,解决方法通常很简单:若是男的,饱以老拳而已;若是女的,无视也就罢了。

赵贞虽穿着便服,但身上袍服都是朱紫亲手做的,用的料子都是那种俗称低调奢华的缭绫,再加上他高贵出尘的气质俊美出众的长相,往柜台前一站,珠宝店的伙计自然拿出了最高档的珠宝。赵贞不愿意多浪费时间,随意挑了一对红宝石手钏,本来准备离开,又觉得有点少,就让伙计再取一些新奇一点的首饰过来,准备再挑选一些。

正在这时候,柳莲忽然骑着马赶了过来。

原来朱王妃已经回府了,因林丞相已经到府里去了,派他来催王爷赶紧回去。

赵贞当即就带着柳莲、赵壮和梁涛涛骑马离开了。

为了赶时间,离开珠宝店之后,赵贞带着柳莲、赵壮和梁涛涛进了野­鸡­塔巷子,准备抄小路回王府。

冬天天黑的早,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远一点的地方已经看不到了。赵贞骑着马进了野­鸡­塔巷子之后,没走多远,刚走到一个丁字路口,左边的岔道就钻出来几个黑衣人,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刀,慢腾腾地扑了上来,嘴里还嚷嚷着:“把银子给老子留下来!”

赵贞冷笑一下,勒住了马,赵壮和梁涛涛一左一右护着他。

柳莲轻笑了一声,把缰绳扔给了赵壮,飞身而起,如云间燕子般飞入黑衣人中,只见他猿臂轻展,几声“咔嚓”声之后,这些人全都倒在了地上。

柳莲拍了拍手,正要过来,忽然听见右边的岔道里传来喧哗声:“有强盗!有强盗!抓强盗啊!”

赵贞等俱都一愣。

柳莲轻移身形,挡在了王爷马前。

只见一群青衣家丁打扮的人在一个锦衣大汉的带领下举着武器冲了过来,后面远远的还跟着几个看着像是女的人,手里也都举着武器。

当先的人冲过来之后,看着满地横七竖八的黑衣人,脚步一滞,一下子停了下来。后面的人犹自不觉,依旧往前冲着,刹车不及,一下子全撞在一起,压在了地上那些黑衣人身上。

跟在最后面的几个丫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在整齐划一地念着台词:“兀那盗贼,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尔等敢……”

站在最前面的柳莲早已绝倒,赵壮和梁涛涛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也都莞尔而笑。赵贞知道自己倒霉,遇到了美女救英雄的戏码了,又好气又好笑,也不下马,静等下文。

很快,两个俏丫鬟簇拥着一个美女大步走了过来,她们刚要说出早就准备好的台词,却发现眼前的一切和预定的全不相同。

林慕慈林二小姐,本次美救英雄小戏的总导演兼女猪脚,反应还是相当快的,她看看地下横七竖八的黑衣人,再看看正挣扎着爬起来的林府家丁,本来要出口的话马上咽了进去,装出一副惊讶至极的夸张表情,道:“林大,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林大终于摆脱了后面压上来的几个人,从人堆里爬了起来,忍痛道:“禀报小姐,奴才不知!”

柳莲认出了是在驿站见过的林丞相府的二小姐,笑了一声道:“林二小姐,既然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请给我们让开道路吧!”

林慕慈犹自不愿放弃,垂死挣扎道:“那地上这些人……”

“这些人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柳莲笑眯眯牵过自己的马,走了过来。走到这堆黑衣人的时候,他的左脚轻轻一踢,这些倒在地上的黑衣人似乎被一股大力卷了起来,齐齐撞向左边的山墙,“嘭”的一声之后,倒在了靠山墙的地上。

林慕慈吓呆了,她没想到世上真有这种武功高明到如此恐怖的地步的人。

她的那些家丁丫鬟也是,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眼睁睁看着貌美如女郎的柳莲俏伶伶牵着马笑着走了过去。

待王爷和赵壮梁涛涛骑着马经过之后,柳莲回头看了林慕慈一眼,脸上依旧带着甜蜜的笑,桃花眼微弯,嘴角翘起,两个小梨涡时隐时现:“林二小姐,我若是你,今夜就离开金京!”

说罢,他深深一笑,回身上马,打马追着王爷去了。

留下气得发抖的林慕慈,在瑟瑟寒风中咆哮着:“你们给我等着——”

赵贞很生气。

他越生气越平静,脸上反倒更没有表情了,一路上只是打马急赶,一句话也没有说。

柳莲、赵壮和梁涛涛都能理解他的心情,也都一言不发,不去触他的霉头。想想,王爷堂堂一个大男人,却被一个女的给看上了,还被人上演一出美女救英雄的闹剧,真是够丢人的!

一直到了王府,赵贞犹自处在愤怒中,连马都没有下,直接冲进了王府,一直冲到了外书房大门外,这才从马上跳了下来,缰绳一甩,大步流星直奔书房。

林孝慈正坐在外书房廊外等候王爷,一见王爷进来,马上起身等候王爷。

赵贞正是满腹的怒气,一见林孝慈,顿时就爆发起来,伸出一脚就要踢出,却被后面的柳莲和赵壮拖住了。柳莲一边拖住王爷,一边低声道:“王爷,林大人如今……”

硬生生把受的气咽下去可不是赵贞的风格,他用力吸了一口气,一脚跺在了林孝慈旁身后的椅子上,“咔嚓”一声,椅子被踢得支离破碎。

林孝慈满面的惶恐,连声道:“王爷!属下惶恐!”

即使是情急之下,他也不敢说“下官”,而是说“属下”。

赵贞凤眼含威,手指林孝慈,他实在开不了口啊,难道说“你妹妹看上老子了,你回家给我管教管教”?

最后,他忍气道:“你惯出来的好妹子!”

赵贞进了书房,林孝慈很伶俐,虽然依旧一头雾水,却随着赵贞进了书房。

书房门紧闭,赵壮和柳莲把闲杂人等都赶了出去,关上院门,守在外面,不许别人靠近。

书房里先是一阵杯子摔碎在地下的脆响,接着就是王爷的咆哮声。

良久之后,林孝慈灰头土脸退了出来,踉踉跄跄离开了。走出外书房之后,他在南安王府的大门外的小树林停了下来,等待进后宅去见朱王妃的夫人出来一同回府。

他的随从就等在不远处的候见室,可他不愿意叫他们过来,情愿自己在这里待一会儿。

这时候夜幕已经降临,天已经黑透了。北风呼啸而来,经过小树林,盘旋一番又卷地而去。林孝慈的披风在随从那里,凉风很快刮透了他身上单薄的锦袍。

林孝慈只是觉得委屈。

他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着实不易。

王爷手下能人太多了,比忠诚他比不过章子涵田子敬,比谋略他比不过胡非同樊维斌,比武力他比不过郝­精­诚严立成,他凭什么让王爷看重?凭着他的老实肯­干­踏实低调。

如今,因为妹妹,因为母亲,这一份优点也被王爷质疑了。

可是母亲和妹妹,却是陪着他走过人生最艰难阶段的人啊,她们省吃俭用,熬夜做针线,供他读书,才有了他的今天!母亲只不过乖戾了一点,妹妹只不过任­性­了一点,王爷搁得住那么生气么!

听说王妃吃醋还打过王爷呢,王爷自己不也惯着王妃宠着王妃?

这叫不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良久之后,林孝慈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恢复了正常,从小树林走了出来。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不过步履已经稳健多了。

连夫人同丈夫一起上了车,出了南安王府。

林孝慈一直没说话,等到快到丞相府的时候,他才道:“夫人,这段日子委屈你了。”

连夫人没想到他居然会说这样体贴的话,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可是她素来含蓄,因此遮掩了一下,微笑道:“夫君,这都是为妻应该做的。”

林孝慈没再说话。

妻子很好很好,端庄贤惠持家有方,可是,为什么感觉距离那么远呢,当真是相敬如宾啊!

赵贞大骂了林孝慈一顿,因为林孝慈母亲和妹妹产生的郁闷一下子消除了,心情好了很多。

赵壮端着一杯热茶悄悄走了进来,放下热茶,开始打扫地下的狼藉。

柳莲也随着他走了进来,静候一旁。

赵贞心情愉快了,扫了一眼赵壮和柳莲,忽然觉得柳莲身上穿着的那件黑狐裘很是眼熟,不由有些狐疑,接连看了柳莲好几眼。

书房里燃着大烛,很是明亮。柳莲外面穿着一件华贵的黑狐裘,里头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黑­色­夹袍,腰里紧紧束着黑­色­软刀,脚下也穿着鹿皮小靴,在这明亮的烛光下,越发显得蜂腰猿背长腿细腰,端的是一位罕见的美少年。

柳莲被王爷这一番打量,心知醋坛子王爷心里所思所想,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禀报王爷,今日属下护送王妃入宫,王妃看属下衣服单薄不胜寒风,便开恩赐了这件狐裘。”

赵贞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心里却像打翻了醋缸子,酸得难受。他瞪了柳莲一眼,淡淡道:“既是王妃所赐,那你就好好穿吧!”

这下子,就连赵壮也听出了王爷话中酸溜溜的味道,不由在心里暗笑:淡定王爷一遇到朱王妃,马上就淡定不起来了!

柳莲似乎没听出来,美滋滋道:“属下这个冬天一定天天穿在身上,日日感受王爷王妃恩德!”

赵贞被噎住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为权势背道而驰

赵贞空着肚子,在书房里喝了一肚子的闷茶,最后回了松涛苑。

朱紫知道他会回来吃晚餐,早在小厨房做了野­鸡­崽子炖山菌山蕨菜,炕了玉米面贴饼,还熬了一锅碧梗粥,正等着他回来吃呢!

朱紫吩咐人在内院正堂里摆了一张四方餐桌,她屏退众人,自己把晚餐摆好,开始侍候着赵贞用晚餐。朱紫的厨艺如今越来越好,晚餐简单却很美味。赵贞吃得很香。他吃了一会儿之后,一抬头,看到朱紫正单手托腮,大眼忽闪忽闪地看着自己,嘴角还向上弯起,分明是看得很欢喜的样子,不由心里一动,声音却淡淡的,沉声问道:“看什么?”

朱紫歪着脑袋笑了:“看你好看!”

赵贞顿时心里一荡,俊脸微红,垂下眼帘道:“老夫老妻的,有什么好看的!”

说来也奇怪,别的人这样看他,怕是早被打成猪头或者教训一顿了,偏偏朱紫这样看他,让他居然有点脸红耳热心跳的感觉。

朱紫起身给他盛了一碗粥,走到赵贞这一端,放在了赵贞右手边,让他手一伸就能碰到,然后拉了一个绣墩在赵贞右边坐了下来,拿起一双筷子给赵贞布菜。

她夹了一筷子山蕨菜放到了赵贞的碟子里,笑着道:“虽然在一起好几年了,可是我就是觉得你好看啊,怎么看都看不够!”

赵贞面上微哂,可是心里却是欢喜的,他夹起朱紫给他夹的菜吃了,这才道:“你别管我了,赶紧也吃吧!”

朱紫偷笑:“你不是说我肥了么?我要减肥,晚上不吃了!”

赵贞瞪了她一眼,把碗推到她那边,板着脸道:“吃!”

朱紫最怕他这个样子了,乖乖地拿起勺子喝起粥来。

赵贞看了一会儿,觉得朱紫吃得还是少,拿起一个炕得焦黄的玉米面贴饼递给朱紫,依然只有一个字:“吃!”

可怜朱紫明明是要减肥的,却被赵贞逼着喝了两碗粥吃了一个饼外加蘑菇野菌­鸡­­肉­山蕨菜无数,计划了一晚上的减肥行动彻底失败。

晚上躺在赵贞身边,朱紫碎碎念:“都怪你,我的肚子又吃得鼓起来了!”

赵贞闻言,马上起身,掀开被子,伸手就要去解朱紫的中衣。

朱紫被他摸着了痒痒­肉­,一边挣扎一边笑,最后扛不住赵贞,被赵贞解开了中衣,拉下了亵裤。

赵贞盯着朱紫的小腹,看了一会儿,觉得好像没有凸起啊!他又伸手轻轻按了按,朱紫这才知道他的用意,一边把亵裤往上拉一边道:“我月信刚过去六七天,怎么可能怀孕呢!哈哈!”

六七天?赵贞挺秀的眉往上一挑,凤眼微眯看着朱紫,嘴角微不可见地翘了起来:“朱紫,看来咱们努力得还不够!”

朱紫所具有的小白特有的提前查知危险的警钟开始在脑海敲响,她一个鲤鱼打挺,猛地一翻身,开始往床的那头爬。

赵贞微笑着看着她。待她爬了一段距离了,伸手拉着朱紫的两个脚踝,轻轻一拉,就把朱紫给拉了回来。

如此三番之后,朱紫实在是无力挣扎了,求饶道:“相公,我吃得太饱了,不想动呢!”

赵贞脸上很严肃,心里很猥琐:“我来动,你躺着就行了。”

朱紫:“……”

半个时辰之后,努力耕耘播种的赵贞终于翻身下马,优哉游哉地起身冲澡去了;躺在那里不出力装死鱼的朱紫累得浑身无力,气喘吁吁拉出赵贞垫在她ρi股下的软枕,扔在一边,很快进入了梦乡

林府的正院里,虽已是深夜,犹自灯火通明。

林丞相在母亲的房里同母亲和妹妹恳谈。

主人未睡,下人们自然更不敢睡了——二小姐的家法可是很厉害的。

林孝慈好不容易把话说完,林老夫人马上哭了起来,边哭边喊道:“这世界让人没法活了啊,哪有什么王爷管人家宰相家里事情的!他凭什么呢……”

林慕慈心里恼恨,却静默不言——她想说的话她老娘都替她说了,她用不着说什么了。

林孝慈觉得没法子向老母弱妹解释自己和南安王的关系,耳朵里听着母亲的埋怨,承受着妹妹满是谴责的目光,最后一甩手走了。

他刚走出正房,就听到屋子里传来母亲撕心裂肺的嚎哭:“丞相还被人管头管脚,这样的丞相当来作甚!”

林孝慈脚步一顿,母亲的话说到了点子上:丞相还被人管头管脚,这样的丞相当来作甚!

第二日,赵贞正在书房里听赵壮读信报,柳莲来报:“禀报王爷,宋章求见。”

宋章进来之后,很快进入正题:“王爷,小人有一句话,不得不说。”

赵贞冷冷看着他。

这个宋章经过多方检验,似乎是没什么问题了,但是赵贞还是不愿意多信任他,准备再检验再试炼,然后再谈是否重用。

宋章被王爷这样冷峻的目光看着,依旧不卑不亢,道:“不知王爷怎么看林孝慈林丞相?”

朱紫正和银铃在松涛苑内院的起居室裁剪衣物。

朱碧派人送来了几匹极软极透气的软罗,朱紫觉得很适合小孩子,所以准备裁了给小包子小馒头和小饺子一人做两套春装,现在动手去做,待春暖花开就可以穿了。

书房之内,宋章正在侃侃而谈:“……林孝慈其人,老实有余,魄力不足;实­干­有余,进取不足;愚忠愚孝,心胸狭隘;上无法对主尽忠,下无法御下扬威,实不堪大用,望王爷三思!”

赵贞看着宋章,半日无语。

他以前总看重林孝慈的老实、沉默和实­干­,其它缺点不是没看到,而是刻意装作看不到,宋章的这一席话,真的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他心内盘算,脸上却依然是淡淡的:“依你之见……”

宋章五官深刻的脸上带着一抹坚决:“选派忠心有谋略之士,安排入要害部门,加紧培养,逐步取彼而代之。”

赵贞看着他,眼里流露出赞赏,却还想在检验一回:“我已经宣了田子敬胡非同入京。”

宋章一听,脸上露出喜­色­,道:“王爷英明,田子敬大忠大义,胡非同能谋善断,这两人堪当大任!”

大年三十除夕之夜,大雪纷飞,田子敬和胡非同飞马入京,进了南安王府。

赵贞本来正在陪着朱紫吃火锅,听了赵壮的回报,马上带着赵壮就往外走。走到门外了,又想起了什么,忙对朱紫说:“朱紫,等一下你先睡,不要等我!”

朱紫从来不过问他的公事,听他这样说,只是随意摆了摆手:“王爷您放心啦!走吧!走吧!”

她好像轰一只蚊子似的,把赵贞给轰走了。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林丞相府内,林孝慈正陪着母亲和妹妹用年夜饭,连夫人带着姨娘洪氏和张氏在一旁伺候着。

林老夫人非闹着不走,不肯离开金京回老家,林孝慈也没有办法,只好拖了下来,异想天开地盼望着王爷哪一天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连夫人很恭谨地给林老夫人布着菜。

这段日子她处处依礼而行,林老夫人和林慕慈吃了她好几个暗亏,却无可奈何,林慕慈只能推出林老夫人大吵大闹,可也伤害不了连夫人根本。

自从那日从南安王府回来之后,连夫人扯着朱太后和朱王妃的大旗,逐渐把管家权收了回来,又把林慕慈禁在了府里,不让她出去招摇过市。

当然,这些她都请示过丈夫林孝慈了。

林孝慈不置可否。

虽然心里不高兴,但他知道妻子这样做是对的。

林孝慈正给母亲夹菜,忽然书房的小厮青松过来了。

林孝慈到了书房,端起小厮绿柳准备好的红茶,喝了一口,小厮青松这才道:“大人,田子敬大人和胡非同大人从北城门飞马入城,刚刚进了南安王府!”

林孝慈一惊,手一松,手里的杯子直坠了下去,“啪”的一声落在地上碎了。

青松和绿柳不由得很是惶恐,这个玉雪杯可是大人最喜欢的杯子啊,听说价值千金的。怕大人迁怒,他俩忙跪了下来:“求大人开恩!”

林孝慈满心都是大事情,哪有余力管这些闲事,他直接往外走,道:“命人套车,准备去南安王府!”

雪越下越大,鹅毛般飞舞在苍穹之中,很快便把这个世界变成了银白的世界。

宽阔的街道上也铺了厚厚的一层雪,马车行在上面很艰难,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最后,刚走到野­鸡­塔胡同口,马车的轮子陷进了大雪之中。丞相府的几个家仆赶紧上前推车。

可是没走多远,车轮又陷了进去。

最后,林孝慈制止了家仆的行为,车子静静地在雪中停了好久,才道:“调转车头回去吧!”

他不知道的是,若是这晚上他赶到了南安王府,一切怕是不会那么糟糕。

从他决定调转车头回去的这刻起,他已经走上了和南安王相反的道路。

权势,既能带给人无限的快-感,也能使人深深沉迷,陷入权势的泥淖无法自拔,看不清楚前方的道路。

大年初六,赵壮收到了樊维斌的飞鸽传书——林孝慈亲信西北总督邱志远有异动。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替漠漠说话的亲,看了负分评,郁闷死了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唉,不喜欢看走了好了,­干­嘛盯着我呢~理解无能啊!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不归路一走到底

接到赵壮的报告,赵贞沉默良久。

军权如今牢牢在他手里,即使西北总督邱志远手握地方实权,可没有军队又能如何?

林孝慈简直是痴人说梦。

赵贞缓缓道:“为防万一,命孙家毅率新军进入西北。”

顿了顿,他又道:“下帖子请林丞相过府一叙。”

赵壮出去了。

赵贞独自站在书房里,向窗外望去。

这几日雪已经停了,只是温度过低,冰雪并未融化,被小厮扫了成堆堆在书房外的树底下,看着脏兮兮的。

赵贞叹了口气,曾经那么洁白晶莹的雪,如今怎么就变成那个样子了呢?

他并不想揽权,也不愿意别人揽权。

皇帝迟早会长大,他要做的就是在皇帝长大以前,逐渐形成一套完整的内阁体系,皇帝在内阁的帮助下处理政务,这样的话,就能形成既不是皇帝独断,也不是哪个大臣专行的政治常态。

只有这样做,大金朝才会绵延久长,而他赵贞的后人,才能得以保全。

这个想法,他不但提前和林孝慈谈过,就连外公都谈过的。外公虽然不理解,有些黯然,但仍然答应了,没想到最后反水的会是老实沉默的林孝慈。

赵贞也在反思自己。

下午的时候,林孝慈带着一群随从来到南安王府。

赵贞依旧是在书房内等着他。

赵壮和秦廷云、梁涛涛守在书房外,禁止一切闲杂人等接近。

两个时辰后,林孝慈终于出来了,眼皮发红,眼角犹带泪痕。

赵贞耐着­性­子和林孝慈谈了一番之后,在林孝慈的痛哭流涕下,答应在给林孝慈一个机会。

但是,作为一个多年来南征北战的武将,该做的准备他一点儿也不会少做。

正月初八,京官们的休沐结束,开始上朝。

朝廷发生了一些变化。

田子敬进入礼部,任礼部员外郎;胡非同进入吏部,任吏部郎中。

高老丞相虽辞去丞相之职,但保留太师衔,所以经太后挽留,仍担任内阁阁揆。

对于朝中发生的这一切,朱紫是一概不知的。

她素来不过问赵贞的正事,只有高琏的事情被她知道内情之后,她曾经劝了赵贞,凡是不要做绝,给别人留条路,就是为自己留条路。

朱紫如今正忙着收拾行李,赵贞告诉她初十左右就要出发,目的地就是她的老家宛州府独县。

报完仇逃离独县的时候,朱紫曾经以为自己再也回不去了;现在想到自己即将回去,自是满怀怅惘,有些欢喜,又有些茫然。

这天,告知赵贞之后,朱紫进宫去见朱碧去了。

到了夜里,因为朱太后和朱王妃有事要谈,玉香和­奶­娘就带着小皇帝先睡了。

朱紫朱碧姐妹两个睡在一起。

姐妹两个说起家乡,都是一阵沉默,不知道如何是好,不知道该说什么。家乡,对于她们,是一个复杂的存在。

良久,朱碧才道:“我记得春天有月亮的晚上,我们俩手拉手去东院的­奶­­奶­家去叫爹回去,那时候月亮真亮,照得处处亮堂堂的,连路边盛开的桃花都能看清楚。咱家门前去­奶­­奶­家的那条上坡路,好像一条飘带一样,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了。”

朱紫也想起了童年,陷入了沉思。

“记得晴天的傍晚,站在­奶­­奶­家东边的高坡上往西边和北边望,莽莽苍苍重重叠叠都是山,那时候咱俩一直想往山的那边去看一看,看看山外边的世界……”朱碧接着道。

朱紫侧过身子,大眼睛闪着迷茫,静静看着她:“如今,我们都看到了——”

“可是,我却再也回不去了!”朱碧脸上挂着一股惨笑,“姐,我走的太远了!”

“呸!”朱紫拥着被子坐了起来,“怎么回不去了?等小饺子长大,你尽管回去,而且是坐着太后的銮驾回去!”

她大眼睛亮晶晶的,越说越兴奋:“古人不是说了么,‘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到时候回去好好炫耀一番,气死那些欺负过咱们的人!”

朱碧知道姐姐幼稚,她也坐起身来,爱怜地看着姐姐,笑着道:“好,我都听你的,到时候一定回去炫耀一番!”

“嗯。”朱紫用力地点了点头。

十八年后,天昊帝亲政之后,朱太后带着大太监钱柳德和女官玉香,巡游天下,果真衣锦还乡,回到了离别二十多年的故乡。

只可惜,物是人非,在朱太后的刻意安排下,当年的朱家早已灰飞烟灭,太后的旧居也只余下断壁残垣。

故乡,早已不再是她梦中的那个月光下的盛开着灼灼桃花的美丽村庄了。

正月初十那日,朱紫没有能够按照计划出发离京。因为正月初九,金京发生了一件大事。

林孝慈林丞相,为表示自己的痛悔之心,在金京新开的酒楼寒烟楼,宴请南安王赵贞、太师高汉文、刑部尚书焦楠、礼部员外郎田子敬和吏部郎中胡非同。

赵贞本来是要带着赵壮、秦廷云和梁涛涛去的。可是临出发,柳莲却也赶了过来,一身青­色­的小厮装束,笑眯眯站在那里:“王爷,让属下也去凑凑热闹吧!”

赵贞皱起眉头看着他。

柳莲今日终于舍得脱了那身黑狐裘,看起来顺眼多了。他和徐连波是赵贞的亲随中武功最高的,赵贞不放心朱紫,一向是让他跟着朱紫的。

看到王爷脸上的犹豫之­色­,柳莲笑着道:“王爷,您放心吧,王妃和银铃形影不离的,又不出松涛苑,不会有危险的!”

赵贞想到松涛苑周围的暗卫,这才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柳莲双手抱拳行了个礼,细条条的身子一晃,就进入了赵贞身后的随从之内。

到了寒烟楼,林慕慈早迎了上来,引着赵贞上了二楼。除了亲卫,其余随从人等都留在了一楼。

到了雅室门前,赵贞刚要进去,焦楠等人已经迎了出来。

柳莲已经失去了踪迹,赵壮、梁涛涛和秦廷云在雅室外面守候着。

寒烟楼极为豪华,弹琴的琴师技艺极为高超,赵贞等人在包厢之内听着琴,喝着酒,聊着天,倒也惬意。

酒至半酣,林慕慈起身道:“今日群贤毕至,孝慈不胜荣幸。吾等雅集于此,当不谈政务只讲风月,下面,请王爷和各位大人赏鉴一下异国情调!”

他一拍手,雅间窗前的帘幕缓缓拉开,两队白肤金发碧眼的西洋美人衣裙暴露且舞且蹈着从帘幕后飞了出来。

赵贞不太喜欢这些东西,但也不会大煞风景,所以也会耐着­性­子看着。谁知道西洋美人变化队形,变成一个环形,一张张妙脸含笑对着雅室里这几位大人。

正在这时,正对着赵贞的那位美人笑容一僵,一道白光从裙中抽出,向赵贞面上直逼而来。

几乎是与此同时,正对着高汉文焦楠等人的西洋美人儿也拔刀刺向高汉文焦楠等人。

赵贞早有准备,冷冷一笑,身子不动。

袭向他的那位女刺客心中一喜,忽然眼前好像黑­色­光芒一闪,她觉得脖子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割了一下,麻麻的,不疼不痒,可是她的身子却迅速下堕,而且变得好冷好冷。

和她同样情况的是其她四位刺客。

在落到地上之前,她们已经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柳莲的脚犹自盘在雅室的吊顶上,身子一晃一晃的,脸上满是笑意,手里空空的,仿佛刚才那割断五位女刺客的凛冽黑光并不是他发出的。

接着,他跳了下来,一翻身,轻巧地落在了呆若木­鸡­的林孝慈身侧,修长的手指摁在了林孝慈的喉咙上,柔美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王爷,如何处理?”

赵贞眨了眨眼睛。

柳莲桃花眼微微一眯,手指轻轻一动,“咔嚓”一声,林孝慈的脖子仿佛再也支撑不了他的脑袋,软软地垂了下去,以一个很奇怪的姿势。

雅室的地上躺着六具尸体,赵贞起身,脸上含着淡淡的笑:“各位,受惊了,为给各位压惊,请移驾望江楼,本王设宴款待。”

正月十二,官道犹自被冻得硬邦邦的,赵贞一行人已经出发了。

依旧是赵壮探路,柳莲赶车,朱紫和银铃坐在车里,赵贞和宋章骑马在前。

将近一个月后,边走边玩,一行人终于走到了独县。

这时候已经是二月的天气了。

在县城最好的客栈住下之后,朱紫和赵贞打扮成普通行商夫妻的模样,去了城西朱紫的老家。

二月的天气,逐渐变暖的空气中犹带着寒气,可是路边已经不再是冬日那般枯黄一片了,早发的小草早已冒出,星星点点点缀着枯草。

路上经过的村子,常有迎春花爬在篱笆上,绽放着­嫩­黄|­色­的花瓣,开在早春的寒风中。

快要进村的时候,柳莲看到对面行来一队车马,忙尽量把车往路边靠。

对面那一对车马很快走近了,最前面是一个骑着马的青年男子,他随意扫了一眼骑在马上的赵贞,顿时瞪大了眼睛,眼中带着不可置信,接着变为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哦~

感谢大家到晋江来支持漠漠!

感谢不须归、发神经的羊、yydzt、Laketree、寒秋、ki、琪子画、简爱和木易还有一位没留名字的亲的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炮~

第二更会有点晚,可以明日再看滴!

☆、第十百四十六章 回润阳合家团聚

原来是章琪。

赵贞勒住了马,等待章琪过来。

章琪下了马,过来见礼。

柳莲认识章琪,早把马车停了下来。

宋章骑着马站在朱紫的马车右边,并没有上前。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是他已经认出了章琪。他记得这是一个玉石商人。

朱紫在车里听到外面的说话声,听出来是章琪。

赵贞一边听章琪说着话,眼睛微不可见地瞥了一眼朱紫的车子,发现朱紫并没有打开车窗往外窥探,这才放下心来。

章琪何等机灵的人,看出王爷这一行人微服出行,怕是有什么不方便自己知道的事情,寒暄了几句,便要离开。临走前,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对赵贞又行了个礼,这才道:“公子,令夫人的祖父已经去世,如今,家里怕是没有人了。”

听了章琪的话,赵贞秀眉微挑,还没来得及说话,朱紫已经隔着车窗问道:“我祖母呢,你听说了么?”

章琪道:“听说是已经病死异乡了。”

朱紫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才道:“章琪,我想见见你的夫人和儿子。”

章琪抱拳对着朱紫的马车行了个礼,这才走到自己的马车边,打开了车门。

两个十六七岁的丫头先跳了下来,接着又扶着一个锦衣素裙的清秀少­妇­下了车。少­妇­怀里还抱着一个襁褓。

章琪引着妻子金氏过来,介绍道:“这是赵公子与赵夫人。”

金氏抱着孩子行了个礼。

银铃已经打开了车门。

朱紫没有下车,她坐在车上微笑着打量了一下金氏,发觉她面­色­白里透红,比先前圆润了不少,心里也为她高兴。

金氏本来以为只是丈夫生意上的朋友,结果一见朱紫,却发现是朱王妃,当即大惊,但是很快明白了过来,忙要行大礼,却被银铃给拦住了。

朱紫笑道:“来,让我看看你的孩子!”

章琪同金氏的这个孩子生得很像章琪,长大怕又是帅哥一枚。朱紫看到这孩子,心里马上想起了自己的小包子和小馒头,心里一酸。她从手上褪下了朱碧给她的苓香念珠塞到襁褓的外层,道:“这是护国寺静潭法师进给太后的苓香念珠,给小公子拿着玩。”又褪下赵贞送的红宝石手钏,对金氏笑道:“这是给你将来的儿媳­妇­的!”

金氏忙谢恩。

章琪夫妻带着丫鬟家仆离开了,赵贞正要上马继续前行,朱紫却望着他道:“王爷!”

赵贞走到朱紫的车边。

朱紫看着他,大眼睛里水汪汪的:“王爷,我们回金京吧,从金京再坐船回润阳……我,我想小包子和小馒头了!”

赵贞看着她,眉头先是皱起,后来便舒展开来。

他想他明白了朱紫的想法。

爱的人不在了,恨的人都死了,就算是回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伸手握住朱紫的手,道:“好,我们回家。”

我们一起回去,回我们自己的家。

柳莲点着了报信用的小炮仗,一刻钟之后,骑着马的赵壮带着几个­精­卫从村子方向赶了过来。

从金京到独县,一路上游山玩水走得挺慢;可是从独县回金京,因为一直在快马加鞭赶路,倒是快得很,只用了二十天的时间。

三月三那日,朱紫一行人回到了京城王府。

留守在府里的清珠欢喜极了,忙把王爷王妃迎进了松涛苑。

赵贞梳洗之后就去了外书房。

朱紫一路劳顿,先进净房跑了个热水澡。

她泡在浴桶里,清珠一边侍候她,一边讲着金京最新的八卦。

她们离开这段时间里,金京发生了很多事情。

先是丞相林孝慈急病猝发而死,接着林老夫人伤心过度,也随着儿子去了。连夫人发誓为夫守节为婆婆守孝,办完丧事,带着小姑林慕慈进了京郊以戒律森严闻名的静修庵,落发为尼。

听清珠说到这里,朱紫好奇地问:“听说这个林二小姐不是很彪悍的么,怎么会老老实实同连夫人一起出家?”

清珠笑了,一边往浴桶里滴香­精­,一边道:“听说那林二小姐确实是不同意,不过连夫人先下手为强,把她的亲信丫头仆人都给卖了,然后命几个婆子丫鬟压着她送进了静修庵,自己也随着住了进去,说是要姑嫂作伴!”

清珠说得很开心,可是朱紫却有些黯然,她忘不了秀丽端庄的连夫人。

连夫人那样一个贵族淑女,却因为长久的憋闷,那样大胆地敞开心怀向自己哭诉,说起丈夫和自己相敬如宾,却始终隔着什么似的,没有温暖和体贴;说起婆婆­性­格乖戾,对自己虽不至于打骂,却冷言冷语,分隔自己和丈夫;说起小姑脾气大又任­性­,自视甚高谁都看不起,天天摆着一张冷脸算计来算计去……

这样一个女子,她还不到三十岁,还没有享受过生命中应有的爱和温暖,却要因为一个不爱自己的丈夫的死,一辈子常伴青灯古佛了。

她的一生,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呢?

赵贞直到深夜才回来。

原来的行程改变了,他想早一点带着朱紫回润阳,所以一直在忙,忙着安排政务,忙着见田子敬胡非同等人,忙着安排金京的防务……

赵贞回来的时候,夜空中正下着濛濛细雨。

赵壮和秦廷云打着灯笼走在前边,柳莲和梁涛涛走在后边。在灯笼的光晕里,能够看到密密斜织着的雨丝。

刚进松涛苑内院,赵贞远远地就看到卧室的窗口还亮着灯,昏黄的灯光隔着窗纱从窗口溢了出来,带给寒夜中回来的他温暖的感受——他的妻子,在灯下等着他。

朱紫没有睡,她穿着白­色­绣浅粉花朵的睡裙,在卧室里等着赵贞。见到赵贞进了,笑盈盈迎了上去:“我的王爷,饿了吧?”

赵贞喝完朱紫准备的­鸡­汤,稍微洗漱之后就陪着朱紫睡了。

窗外的雨渐渐大了,雨滴打在琉璃瓦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朱紫依偎在赵贞怀里,身体很累,可是内心安稳。她知道,因为身边这个男人,她是多么的幸福。

有人曾说:“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

这是所有女­性­一生所渴望的吧,因为赵贞,她全都实现了。

赵贞已经睡熟了,朱紫起身,在他­唇­上轻吻了一下:“赵贞,我要一生陪伴着你,照顾你,让你不再孤单,令你时有笑意……”

故人北辞金京城,烟花三月下润阳。

三月六日,赵贞携带朱紫,登上大船,一路南下,回润阳去也。

赵贞和朱紫住在第一层的大套间里,清珠为了方便侍候,在大套间旁边的小偏房里住了下来。

柳莲借口保护王爷王妃,自顾自住进了清珠隔壁。弄得清珠以为他对自己有意思,一看到柳莲,小脸未语先红,一幅羞答答的模样。

朱紫看了,考虑了好几回要不要出面为清珠和柳莲做这个媒。

看看柳莲鲜花似的容颜弱柳般的身姿,再看看清珠细眉小眼的脸搓衣板似的身材,朱紫素来高涨的做媒的勇气一下子“嗤”的一声,消失得无影无踪。

唉,还是让他们俩顺其自然吧!

银铃赵壮夫­妇­住到了第二层,宋章独自一人住在了第三层的阁楼上。

四月初二,南安王一行到达了润阳。

高太妃带了小世子和二公子,在王府­精­卫的簇拥下,来到运河码头,迎接南安王夫­妇­。

从船上下来,朱紫看看高太妃,再看看高太妃左右手里牵着的赵梓和赵杉,泪如雨下。

她和赵贞一起行礼:“见过母亲!”

行过礼后,朱紫还没有站起,就一手一个,把赵梓和赵杉全搂在了自己怀中,哭了起来:“我的儿啊!”

小世子赵梓几个月没见母亲,很是想念,如今见了母亲,搂着母亲的脖子哭了起来。

只有二公子赵杉,刚刚学会走路,被祖母带着来接母亲。可是,他早把母亲给忘记了,看到朱紫大哭,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一下子从好看变成难看,忙跑回了祖母怀里,然后瞪着小凤眼,指着朱紫,­奶­声­奶­气道:“丑!丑!”

朱紫没听清楚,泪眼朦胧地看着赵杉。

赵贞听清楚了,顿时瞪了赵杉一眼。

赵杉无缘无故被瞪了一眼,马上找祖母抱粗腿,指着赵贞,大声控诉着:“坏!坏!”

赵贞和朱紫,这对不负责任的爹和娘,刚回润阳,一个被小馒头赵杉评价为“丑”,一个被小馒头赵杉认定为“坏”,倒也不算冤枉。

赵贞眉头一皱,叫了一声“柳莲”。

柳莲上前。

赵贞指着赵杉道:“二公子交给你了!”

柳莲含笑道:“是。”

他对着赵杉笑了笑,道:“二公子,得罪了!”

伸手就把赵杉抱在怀里,退到了王爷和王妃的后面。

赵梓见状,忙寻找韩秀川,一边找一边叫了一声:“师父!”

韩秀川很快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抱起了赵梓。

这几个月来,许文举和侯林生因为手中拮据,虽然老对头柳莲不在,日子却过得不甚潇洒,所以甚是想念王爷和王妃。待王爷王妃回府,打听得柳莲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节奏变快了吧?!哈哈~

☆、第一百四十七章 回润阳意料之喜

许侯两位进来的时候,银铃带着几个小丫头正在收拾行李,整理带给太妃和众人的礼物。

朱紫则是在新的起居室里陪着小包子玩。

朱紫和赵贞所住的房间一明两暗,明间自然是正堂,两暗是两间卧室。右边的卧室朱紫和赵贞住着,左边的卧室一直闲着,就成了朱紫摆放衣箱的地方,摆满了各种衣箱和衣柜。

临行前,赵贞吩咐赵雄把左边的卧室改建成了一个起居室,里面摆了一个大大的罗汉床,好方便朱紫见客和陪着小包子小馒头玩。

回到王府之后,高太妃回正院休息了,赵贞和朱紫带着小包子小馒头回了延禧居。

本来是朱紫带着小包子和小馒头在罗汉床上玩,赵贞大概是独霸了朱紫好几个月,内心有愧,只是坐在旁边的大椅上,很放松地看着这呣子三人嬉戏。谁知道没玩多久,小包子和小馒头就开始抢怀了。

小包子觉得母亲是自己的,不愿意和小馒头分享。小馒头经柳莲教育,知道这个哭得很难看的美女是自己的亲娘,也开始和哥哥争夺起来。

朱紫抱着小馒头亲了一口,小包子立刻把脸递了过来,凤眼里满是控诉。朱紫忙也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谁知道小包子并不满意,又撅着嘴­唇­凑了过来,朱紫只好又在他的嘴­唇­上“啵”了一下。

这下可好,小馒头不满意了,从朱紫怀里挣了出来,站在罗汉床上,捧着朱紫的脸,对准朱紫的­唇­啃了一口。

朱紫摸摸嘴­唇­上被小馒头涂上的口水,默默无语。

赵贞看着两个儿子争宠,感觉很是无力,捂着额头,看都不愿意再看。

小包子觉得自己吃亏了,冲了过来,仗着力大,把弟弟推倒,自己扑到母亲身上,在母亲脸上“啵啵啵”乱亲,涂了朱紫一脸的口水。

朱紫好脾气,拿帕子擦了擦脸,继续调解两兄弟关系。

旁边的赵贞看不下去了,站起身来,大步流星走了过去,一手一个把正猴在朱紫身上争宠的小包子和小馒头拎了起来,走到延禧居内院门口,扔给在门口值事房里闲呆着的韩秀川和柳莲,道:“什么时候教会他们兄友弟恭了,什么时候再把他们送回来!”

韩秀川柳莲手一伸,接过了小包子和小馒头。

小包子在和父王的长期艰苦卓绝斗争中,积累了大量的经验,当即识时务为俊杰,不言不语,待父王离去。

小馒头不知道父王的厉害,一路上一直在嚎啕大哭:“娘——”

柳莲看王爷满脸的怒气瞪着二公子,就擦了擦二公子脸上的泪水,让怀里的二公子面对自己,然后对着二公子微微一笑。

他本来就美貌,这一笑如同春风化雨,又如莲花盛开,酷爱美人的小馒头赵杉狂飙的泪水马上止住了,呆呆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道:“美人儿——”

柳莲:“……”

这是小馒头说出的第一个多音节词语。

饶是柳莲脸皮奇厚,也不仅囧了。

一旁围观的王爷瞬间被治愈了,转身就走——表面淡定,内心荡漾:原来,还有比我更悲惨的人呐!

所以,许文举和侯林生来到延禧居内院的时候,赵贞正处于一种很诡异的开心中,人呐,看到别人比自己更不幸的时候,总是会产生一种几乎称得上愉快的感受,尤其是在这个人常常故意气你的情况下。

朱紫看到许文举和侯林生两位,也很高兴。她不知道这两位的猥琐本质,一直把他们看做“大隐隐于市”的高人,各种的尊敬敬仰和感激。

看他们过来了,朱紫一边命清水上点心和茶,一边吩咐银铃:“把我给两位大夫带回来的礼物拿出来!”

银铃很快拿着两个­精­致的匣子过来了。

许文举和侯林生打开匣子一看,原来是一些极名贵的药材。

他们一看就知道王妃给他们带来的礼物是经过­精­挑细选的,都有宫里的红戳子在上面,不由大为感激,也不提­精­心准备的“陷阱”素玉液了,认真地给王妃诊起脉来。

赵贞也很想知道自己这几个月努力耕耘的成果,坐在一边默默关注着,重点是看许文举脸上的表情,尤其是眼睛。他太了解许文举了,只要朱紫怀孕,许文举眼睛一定会亮得发光的,那是即将看到黄金光芒的喜悦与期待。

许文举的脸上刚开始是在朱紫面前惯常摆出的世外高人的莫测高深,眼皮耷拉着,后来他的眼睛开始越睁越圆,越来越亮。

许文举还没有说话,赵贞已经猜到了结果,嘴角微微上扬,等着许文举说出讨赏的话。

果真,许文举先是轻轻地放下王妃的手腕,接着站起身来,一脸预先排练好的不可置信与惊喜,向赵贞行了个礼,又向朱紫行了个礼,道:“恭喜王爷,恭喜王妃!”

侯林生也恰如其分地表示了自己对王爷王妃的祝贺与内心的欢喜。

赵贞偏偏不说赏金子赏银子的事情,眼睛好像没有看到许文举和侯林生似的,只是看着朱紫:“把好消息告诉母亲去吧!”

朱紫脸上也是欢喜的表情,点了点头。

许文举和侯林生没讨到期待中的东西,又不能一直留着不走,只好怏怏地起身告辞。

赵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就是不说话。

朱紫看看赵贞,觉得有些奇怪——这时候该赏大夫的啊!

走出房门的时候,许林两位的背影真的是充满莫名的萧瑟和悲凉啊!

他们刚走出房门口,就听里面传来王爷的声音:“赵雄,赏两位神医!”

许文举和侯林生马上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几乎同时转过身来,正要谢恩,就听王爷继续道:“把外书房东偏院好好收拾一下,请神医安置!”

许文举和侯林生额头上冒出了汗:王爷,我们本来就在那里安置着好不好,再说了,东侧院住了那么多人,又不光是我们俩啊!

赵贞看着他们俩,再一次被治愈了,缓缓道:“再取一千两银子,替本王好好感谢神医。”

侯林生许文举脸上的表情瞬间几变,如今终于变为欢喜。

当房间里只剩下朱紫和赵贞,朱紫这才道:“回到家里真好。”

赵贞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凝视着她:“你不喜欢京城王府?”

朱紫点了点头,道:“嗯。”

她看着赵贞,眉头皱了起来:“在金京活得太累,总感觉金京王府上空似乎压着一层铅云,­阴­沉沉的……”

赵贞把她抱入怀中,低声道:“那咱们就长住润阳好了!”

朱紫缩进他的怀里:“我喜欢润阳,这里晴朗的日子阳光普照,­阴­雨天细雨霏霏也带着股生机……”

赵贞没有说话,只是把朱紫拥得更紧了。

许文举和侯林生乐颠颠走在前边,后面跟着两个举着放着银子的托盘的小厮,直往自己住的外书房东偏院走去。

谁知道他们刚走到外书房门口,就遇到了刚把小世子和二公子送回到太妃那里的韩秀川和柳莲。

韩秀川和柳莲刚刚在太妃那里回来,自然知道了朱王妃有喜的消息。他们一回来就守在了外书房门口,预备着等许侯两位回来好分一杯羹。

韩秀川模样俊秀,一身青­色­春袍,站在外书房门口的月季花树旁,脸上带着含蓄的笑,怎么看怎么正派。

柳莲穿着黑­色­春袍,歪靠在大门柱子上,桃花眼微微眯着,嘴里噙着一朵大红的月季花,嘴角微微上扬,再加上那黑发如瀑纤腰一束,看上去要多妖媚有多妖媚。

看到这俩煞星,许侯两位脚步停了下来,他们已经意识到,自己是上了王爷的当了——明明可以给银票的,王爷非让人取了银子,这不是故意坑人的么!

韩秀川笑而不言,柳莲笑容越发灿烂了。

许侯两位心一横,毅然决然道:“哎呀呀,今日兄弟请两位去望江楼喝酒!”

柳莲笑着点了点头,取下嘴里叼着的花,回头朝外书房院内叫了一声:“神医请客望江楼,要去的都过来!”

许文举和侯林生看着哗啦啦涌出的以宋章为首的外书房住客,感觉真是生不如死啊!

一行人禀过王爷之后,浩浩荡荡直奔望江楼而去。

吃喝玩乐之后,到了结账的时分,许文举如丧考妣,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了刚命人换来的银票。赵福的手下,望江楼的大掌柜青冬却道:“今晚各位的所有支出,王爷命人记在了他老人家的账上!”

许文举先惊后喜,接着是追悔莫及:“我可不可以再点个凉调鲍鱼葱烧海参木瓜雪蛤……”

青冬笑:“当然可以!”

许文举这才意识到,原来王爷本来就准备宴请大家的,只不过先戏弄了自己和侯林生一下。

这样一想,他不禁眉开眼笑,化惊喜为食欲,把望江楼最贵的菜全点了个遍!

南安王府的人把望江楼的三楼包了下来,没有一个外人。酒至半酣,青冬命歌姬上楼助兴。这些人都是年纪青火气旺,看见美人上场,也都不再客气,一人拉了一个在腿上坐下,“哥哥妹妹”­肉­麻起来。

只有五个人身边没有美人陪侍——许文举、侯林生、韩秀川、柳莲和宋章。

许文举和侯林生大家伙儿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儿,也不逼他们了,余下的这三位就有些鹤立­鸡­群的感觉了,所以众人纷纷起哄。

韩秀川笑了笑,道:“韩某如今忝居世子武师,被王爷知道……”

下面的话他不说,大家也都明白了。

王爷自己活得跟个和尚似的,怕是也不喜世子武师狎妓什么的。

柳莲笑得桃花眼弯弯:“她们谁比我更美?”

众人一瞧,倒真是的,这里面的歌姬,无论哪一个和柳莲摆在一起,都让人产生柳莲被女人给嫖了的感觉。

宋章情知轮到自己了,五官深刻的俊脸上出现一抹可以称之为“痛苦”的神情:“宋某小时淘气,被犟驴一蹶子踢中,至今……”

看着他那隐忍的神情,听着他那沉痛的话语,众人都明白了,很是同情啊:“宋兄弟,别在意,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看着宋章快要泫然泪下了,劝解的人自己也瞎掰不下去了,忙改口道:“呀,葱烧海参来了,这可是壮-阳的名菜啊!”

众人:“……”

☆、第一百四十八章 险落水赵贞训妻

虽然林孝慈被柳莲当场格杀,但是林孝慈事件并没有完全结束,赵贞把事情的后续处理全交给了田子敬和胡非同,自己带着朱紫回了润阳。

他想借这件事看看田子敬和胡非同。

经过林孝慈之后,赵贞对于自己一向很自信的御下之道,有了一些迷茫。

开府建牙之初,赵贞就开始有意识地培养自己的班底。他不但收留了大量的孤儿,按照他们的资质进行培养,还在大金各地网罗有前途的年轻人,进行培养。胡非同、许文举、侯林生、柳莲、徐连波、赵壮、赵雄、银铃和大小卓等就属于前者,林孝慈、田子敬、韩秀川、严立成、周琅等属于后者。

他给予他们成长的空间,赋予他们适当的力量,培养他们的忠诚。

可是,赵贞没想到,被他扶的最高的林孝慈居然是第一个背叛他的人。

回到润阳以来,赵贞一方面密切关注金京方面田子敬胡非同等人对林孝慈一事的后续处理,一边日日陪着第三次怀孕的朱紫,生活仿佛一下子变得平静舒适了下来,令赵贞不得不相信朱紫的话,还是润阳的地气适合他们夫­妇­啊!

最高兴的还属高太妃了。

她老人家这几个月来被淘气的小包子和小馒头折腾得够呛,早就盼着朱紫再生一个乖乖的小郡主了。

这几日,朱紫每天过来给她请安,她都要笑眯眯盯着朱紫的肚子看了又看,然后双手合十向上天祷告:“老天爷啊,赐给老身小孙女吧,起码要有一个啊!”

朱紫不由捂着肚子笑。

她倒真的不在意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只要肚子里这个生出来像自己就行了,她真的很想很想生一个不是丹凤眼的孩子啊!

四月的润阳,­淫­雨霏霏,缠绵的雨下个没完没了。

这日,周琅的夫人王惜珍来了。

周琅被调到了金京,派人来接王惜珍和老夫人进京,王惜珍这是来向高太妃和朱王妃辞行的。

用过午饭之后,王惜珍约朱紫去花园里散步。

朱紫有些犹豫,南安王府里的年轻卫士、谋士和清客实在是太多了,万一遇上,怕不是很方便。

王惜珍却道:“您是王妃啊,这府里的人,哪个不是您的奴才,您还要回避他们?”

朱紫觉得这话不中听,不过还是陪着王惜珍出去了。

两人一人打了一把印花小油纸伞——反正雨小的很,就算不打伞也只会弄得头发衣服有点潮罢了。

王惜珍和朱紫在前边走,清水和王惜珍的贴身丫头浣纱退后几步慢慢跟着。

她们逐渐走到了湖边,沿着湖开始散步。

王惜珍笑着问朱紫:“王妃,下个月就是王爷的生日了,您准备送王爷什么做礼物呢?”

生日礼物?对了,五月十三是赵贞的生日。送什么礼物好呢?

朱紫正蹙眉想着礼物,王惜珍脸上带着些矜持之­色­,含笑道:“王爷闲时最喜丹青,王妃何不送幅名画或者一方好砚给王爷?”

朱紫瞥了她一眼,忽然觉得王惜珍那故作娇羞的脸有些碍眼,她冷冷道:“我自己画幅画送给王爷不就得了,他一定更欢喜!”

王惜珍:“……这倒是真的,王爷素来最宠爱王妃您了!”

这时候,两人已经走到了柳堤。

柳堤是用平整的白石修筑而成的,堤下是碧绿的湖水,堤上种着一排杨柳。如今正是四月末,绿意盎然的杨柳枝条垂了下来,在微雨中轻轻摆动着。

朱紫走到了柳堤最前边,去看那雨雾中的湖面。她的脚下就是湖水了,看了一眼碧绿难测的湖水,朱紫心想:若是王惜珍这时候把自己推下去,自己能不能活呢?

答案是不出意外的话,死是死不了的,毕竟四月的天不算冷,而且朱紫还很会凫水,狗刨、仰泳、潜水什么的,没有她不会的。

想到这里,朱紫扭头看了看不知低着头在想什么的王惜珍,不禁笑了。

距离柳堤不远,有一个小亭子,宋章正坐在小亭子里。

他静静坐在那里,眼睛看向前方,朱王妃带着一个贵­妇­打扮的女子正侧对着他站在湖边远眺。

朱王妃据说已经怀孕三个月了,可是依旧身子亭亭,一点迹象都看不出来。她挽着一个简单的反绾髻,用一个碧玉簪固定了,剩余的头发瀑布一般垂了下来。几乎遮住了她纤瘦的背部。

大概是因为怀孕的关系吧,朱王妃衣着不再像在金京时那样穿窄身长衣,而是穿着宽松的襦裙。上衣是白­色­绣花,外裙是浅碧蝉翼纱做成的,透过濛濛雨雾,她看起来如同仙女一般。

宋章看着她的侧影,眼中显出痛苦之­色­。

他在这里呆不了多久了,离开之后,怕是天各一方再难相见了。

正在这时,朱王妃忽然侧过脸,对着他的方向微微一笑,她的睫毛很长,大眼睛水汪汪的,这样一笑,眼波流转间似醉非醉,真的是令人心荡意牵。

宋章没想到朱王妃会对着自己笑,心里一荡,一下子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朱王妃。

可是,朱王妃似乎只是秋波一转,马上侧过脸看向湖面,宋章再也没有等来她的再顾。

柳堤右边有一棵苍老蓊郁的榕树,浓密茂盛的枝­干­里藏着一个人,正倚在树枝上,看着王妃所在的方向。

他常常弯起的桃花眼带着一丝迷蒙,看着湖边的王妃,顺便也看到了亭子里的宋章。

王爷命他只要王妃出了延禧居,就近身保护,所以,王妃一出门,他就会跟上去,只不过王妃似乎一直毫无所觉。

王惜珍往前走了几步,朱紫也跟了上去。

正在这时候,王惜珍的脚似乎是踩到了自己的长裙,身子一滑,就往堤下倾斜,她忙挣扎了起来,这下子倒好,整个人都往湖面倒了下去。

朱紫距离她很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王惜珍扯着袖子往湖里栽了下去。朱紫这下反应很快,大概是刚才一直在想若是自己落水该怎么办的缘故吧,她用力一甩,甩开了王惜珍,自己也跟着落了下去。

正在这时,“唰”的一声,一道黑影闪电一般从旁边的榕树树冠里飞出,一下子就缠住了朱紫的腰身。

快要接近水面的那一瞬间,朱紫已经做好了落水的准备,却发现自己的腰部被一条宽带子给勒住了,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被提溜了上去。

这时候,“噗通”一声,王惜珍已经落到了水里。

柳莲飞身而下,抓住了朱紫。

这时候宋章也赶了过来,眼睁睁看着惊魂未定的朱王妃,忙道:“王妃切莫惊慌!”

柳莲待朱紫站稳,马上送开了掐着朱紫腰部的手,后退了几步。

这时候清水和浣纱也赶了过来。

朱紫急死了,她倒是想去救,可是自己怀着身孕呢,她大声道:“你们会不会水,会的话快下去救周夫人呀!”

清水正要下去,柳莲桃花眼一弯,左脚对准宋章用力一踢。

宋章猝不及防,一下子跌进了水里。

他水­性­很好,瞪了柳莲一眼,伸手抓住了正在水里浮沉的周夫人,很快游到了岸边,闲着的那只手抓住了柳树的树根,另一只手拖着周夫人爬了上来。

清水和浣纱扶着王惜珍去洗澡换衣服了。

朱紫满脸忧愁地看了看一身正气眼观鼻鼻观心的宋章,又看了看玩世不恭满脸笑意的柳莲,最后终于鼓足了勇气,瞪着大眼睛,努力装出气势来:“你们俩,谁敢把今天的事情告诉王爷,我就,我就把酸丫头嫁给他!”

酸丫头是门房老朱的孙女,生得倒不算丑,只是有花痴病,一旦跑了出来,就满府追着那些俊俏卫士叫哥哥,所以常年被关在老朱的小院子里,等闲不敢让她见天日。

说罢,朱紫昂起头扬起下巴,幻想自己王霸之气侧漏,扫了宋章和柳莲一眼,觉得威胁­性­够强了,她这才快步追着王惜珍去了。

朱紫还没走几步,就听到后面“噗——”的一声,似乎是有人在笑。

她可没有勇气回头再看了,只能落荒而逃。

晚上,赵贞从外面回来,一脸的不善。

惴惴不安大半天的朱紫担心地看着赵贞,生怕他来向自家算账。

可是赵贞倒是没说什么,自顾自进了净房洗澡去了。朱紫心里有鬼,给他找了浴衣亵裤之类的,悄悄送了过去,自己却不敢揭开那道帘子同赵贞说话。

清珠她们都退了下去。

延禧居内院里又只剩下赵贞和朱紫了。

朱紫坐卧不宁地等着赵贞。

没多久,一身白绸浴衣的赵贞终于出来了。

他走到床边坐了下来,然后冷冷道:“过来!”

朱紫战战兢兢走了过来,低着头站在赵贞面前。

赵贞的丹凤眼微微眯着,长睫毛遮住了他的眼波,朱紫看不清他的眼神。

“趴到我腿上!”赵贞的声音再次响起。

朱紫乖乖地趴在了赵贞的腿上。

赵贞左手揽着她,右手掀起了朱紫的睡裙,露出了里面的亵裤。

朱紫知道要发生什么了,可是还是有点怕,在赵贞脱下她亵裤的时候扭了扭。

赵贞垂下眼帘,看着朱紫白­嫩­浑圆的小屁屁,右手扬了起来,“啪”的一声打了下去。

他打得很重,朱紫ρi股一麻,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疼,“啪”的一声,第二下很快就接踵而至了。

“啪——”第三声。

“啪——”第三声。

……

朱紫知道自己错了,她把脸埋进赵贞怀里,一言不发。刚洗过澡的赵贞,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清香,是许文举和侯林生制的竹叶香­精­的味道,极清淡,极好闻。

赵贞一直打够了二十下,这才发现朱紫的异常,他不动声­色­道:“知错了么?”

朱紫的声音从他怀里传了出来:“知错了。”

赵贞很欣慰:“为什么错了?”

朱紫声音闷闷的:“应该亲自下去救王惜珍。”

赵贞:“……看来是打得不够!”

他又把手扬了起来。

朱紫怕再挨打,忙从赵贞怀里钻了出来,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我的王爷,我错了,我不该在下雨天和她一起散步,还去了湖边!”

赵贞瞪了她一眼,高高举起的手放了下来。

他这一瞪,虽若嗔却含情,朱紫打蛇随棍上,笑嘻嘻地撒娇:“赵贞,我ρi股好疼!”

赵贞又瞪了她一眼,右手却伸了过去,帮她揉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抽了,更了半个多小时才成功。

☆、第一百四十九章 巧报复难言之爱

揉了半天,赵贞闷闷地问:“还疼不疼?”

朱紫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该说实话还是该说瞎话。其实,除了第一下有点疼之外,其余那些下都不算疼,完全可以忍受。在老老实实说实话和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两个选项中徘徊良久之后,朱紫毅然决然选择了说实话——没办法,说瞎话怕赵贞担心,毕竟她怀着身孕呢。

“不疼了,”朱紫小心翼翼地说,眼睛瞄啊瞄,“就第一下最疼!”

赵贞垂下眼帘,把朱紫抱在怀里,低声问道:“王惜珍是不是故意的?”

朱紫知道赵贞的手段,想了想才道:“不是。她没这么不识时务。再说了,她拉我的时候我还推了她一下呢,我没有吃亏!”

赵贞推开她,凤眼幽深,深深地盯着她。

朱紫只好老老实实道:“换成谁在那样的生死关头,都会想着拉一个救命稻草的!”

赵贞没再说话,只是把朱紫抱得更紧了。

过了一会儿,朱紫听到他低声道:“朱紫,没有我,你该怎么办?”

朱紫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她挣开赵贞的禁锢,笑着看着赵贞,道:“赵贞,你什么都得我来照顾,没有我,你该怎么办?”

赵贞抱起她,放在了床上,然后俯身吻住朱紫。

朱紫听见他说:“你这个傻瓜朱紫!”

她笑着咬住了赵贞温暖的­唇­。

被南安王那个英俊的门客从水里救出来之后,王惜珍被浣纱和清水扶到延禧居外院清水的房间,银铃拿来一套朱王妃从未穿过的衣物,让王惜珍换上了。

换好衣服之后,王惜珍坐着九香璎珞车回到了周府。

她先带着浣纱和另一个小丫头洗月回了自己住的西偏院,把衣服换了回来,然后准备去向周老夫人请安,说明自己回来了。

朱王妃的衣裙被换了下来之后,王惜珍把它们扔在了床上。

王惜珍不想再看见她的衣服,可是忍不住又去看。

朱王妃的中衣全是用最好的软绢制成,紧密轻薄,细腻透气。

朱王妃的外衣也是很好的料子。给王惜珍的这件窄身长衣是用织金妆花罗制成的,摸上去厚实细密,看上去光彩熠熠。

裙子则是白­色­的双层锦,正面看是白­色­的,若是翻过来看背面,则是浅红­色­的,很是­精­妙。

这些衣裙,都是那么贵重,即使是在王惜珍家的全盛时期,她也不能当做家常衣物来穿,可是朱王妃有那么几屋子的衣物,都是南安王命人给她制的。

春夏秋冬四季要给王妃制衣,逢年过节要给王妃制衣,就连太妃、王爷、小世子和二公子过生日,也要给王妃制衣——王惜珍就不明白了,王妃用得着那么多衣服么?

甚至南安王府还有专门给王妃做衣物的针线婆娘。

王妃的衣物多到她根本来不及穿,多到她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的衣物。

丈夫宠,婆婆爱,王爷的两个子嗣全是她生的,又怀了第三胎,凭什么她这样有福气?就凭她贱婢出身的身份?

想起朱紫生的那两个神肖赵贞的两个宁馨儿,王惜珍一股闷气升起,她把床上那一堆衣服全扔在了地上,狠狠地用脚踩了好几下。

一行眼泪缓缓流下:我也想有自己的孩子,为什么我就不能拥有呢?

外面传来浣纱怯生生的声音:“夫人,该去见老夫人了。”

王惜珍深吸了一口气:老夫人!老夫人!老不死的老虔婆!

她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挤出满脸的假笑,带着浣纱和洗月向周老夫人居住的正院走去。

进了正院,刚走到周老夫人正房门口,她就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是周琅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在向老夫人撒娇。

“祖母,我要最大的那一个!”

“我要!”

“哈哈,祖母给我吧!”

……

王惜珍走了进去,谈笑声戛然而止。

大公子、二公子和大小姐站了起来给她行了个礼,叫道:“母亲回来了!”

王惜珍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上前给周老夫人行了个礼,道:“母亲,我回来了。”

周老夫人满脸的笑在她进来的那一瞬间消失了,徒留一丝余韵,很是扭曲。周琅的前妻孙氏活着的时候,她挤兑她;周琅续娶了王惜珍,她又挤兑王惜珍。她并不是讨厌孙氏和王惜珍,她只是讨厌夺走她儿子的女人!

“看来南安王府吸引力蛮大的么,这么晚才回家。不过,总算还记着回来!”

王惜珍面带假笑,不言不语。

周老夫人悻悻道:“明日走的时候,把我房里的春兰秋菊都带上,你该多管管家事,让春兰她们侍候你们老爷!”

王惜珍依旧假笑:“谨遵母亲教诲。”

侍候着老夫人用了晚饭之后,又站在一边看她老人家同几个老家人嬷嬷打牌,一直到了亥时,王惜珍才回到了自己房里。

她的房里也不过是只灯孤影独枕寒衾。

周琅远在金京,身边带着四个小妾和六个通房,能写信过来要她过去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

躺在床上,王惜珍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还是不明白,命运为什么对朱紫那样的眷顾;而对她,却是那样的鄙弃。

今日白天的事情一幕幕浮现。

她确定自己不是故意的,只不过在身子向水面倾斜的那一瞬间,她产生了恶念——我不好,你也别想好!我不幸,你凭什么幸福!

在她拉着朱紫的时候,朱紫狠狠地推了她一下,一下子把她甩开了。

看来,朱王妃也不是无辜的小白花啊!

第二天下午,王惜珍带着春兰秋菊坐船出发去了金京,去和那四个小妾和六个通房战斗,当然,还包括身边的春兰和秋菊。

王惜珍不知道的是,在她往金京而去的时候,南安王府的赵福压着南安王赵贞送给周琅的两个美女于沁灵和李素知,早她三个时辰坐了船,沿水路往金京而去了。

第二天,赵雄来到外书房的东偏院,通知许文举、侯林生和柳莲搬到延禧居的外院。

柳莲的行李很少,只是一个包袱而已,而这个包袱中占地最大的还是朱王妃赐的那件黑狐裘。

搬到延禧居外院之后,柳莲刚安顿下来,就听见外面有敲门声。他起身打开门,原来是清珠。

清珠一身红衣,俏生生站在门外,因为羞涩,平淡的脸上也添了几分颜­色­。

柳莲没说话,站在门口看着她,桃花眼弯弯,嘴角噙着笑意,笑容虽有,却是那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清珠把手里的托盘往前送了送,紧张地看着眼前的柳莲:“王妃给王爷做的面,让给你也送来一份!”

柳莲眨了眨眼睛,眼波流转,温柔地问清珠:“这面是只给我送了,还是连许文举和侯林生都有?”

清珠被他这样一看,几乎要浑身颤抖了:“都……都有。”

柳莲接过托盘,对着清珠灿然一笑:“清珠,回见!”

“回见!”清珠呆若木­鸡­。

柳莲的房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柳莲把托盘放在了桌子上,坐了下来。

托盘上放着一个大海碗,两盘小菜,一壶酒,一个小酒杯,一双筷子。

大海碗里是擀得细细的牛­肉­面,清亮的汤,细白的面,面上飘着切得细细的芫荽。

两盘小菜,一盘是凉拌莲菜,一盘是泡椒­鸡­翅。

酒是上好的桃花酿,酒杯是珍贵的白玉杯。

柳莲微笑着看了一会儿,拿起筷子先吃面。

朱王妃真的很会做面,面条筋斗,汤味浓厚。

柳莲慢慢地吃,吃完了面喝完了汤,开始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上好的桃花酿,喝得人面如桃花,带给人温暖,正如那个散发着温暖的可爱的傻女人。

午睡起来,朱紫终于出了门。

她依旧穿着短上衣加长裙的襦裙,淡粉­色­绣蔷薇花的上衣,白­色­的长裙,蔷薇­色­的宽丝带系得高高的,几乎到了腋下。

柳莲站在内院旁边的竹丛旁,看着朱王妃,嘴角弯起笑了笑,弯腰行礼。

朱紫一出来就看到了他。

柳莲一身黑衣,软刀缠腰,腰堪一束,微笑着站在绿竹之前,美得像一幅画。

朱紫是喜爱美好事物的,所以也对着他笑了笑,道:“柳莲,麻烦你了!”

看着王妃的笑脸,柳莲觉得自己心跳得有点快。他看着王妃,桃花眼亮晶晶的:“能够近身保护王妃,是属下的荣幸。”

朱紫看看他,再看看后面跟着自己的清珠,觉得虽然自己屡次给清珠制造机会,但怕还是成不了的。

她在心里悄悄叹了一口气,笑着道:“走吧!”

朱紫在前,清珠和清水跟着后面。

柳莲走在最后。

他脚步轻捷,容颜美好,如春天里的一杆青竹,如春风中的一抹桃花,可是却带着一股秋天的萧杀。

站在正院门口的大树下,柳莲看着朱王妃抱着二公子出来了,小世子紧紧跟着她,双手比划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柳莲迎上前去。

小小的二公子一看到柳莲,马上伸出双手探着身子:“美人儿!抱抱!”

朱紫异常的尴尬,她已经发现了,赵梓的脾气很像赵贞,可是这个赵杉百分之百的像自己啊!

柳莲含笑,伸出手从朱王妃手里接过了二公子。

在接过二公子的那一瞬间,他碰到了朱紫的手,忙不动声­色­地移开。

朱紫没意识到她触到了柳莲的手,兀自逗着抱住柳莲的小馒头:“小馒头,羞羞羞!羞羞羞,小馒头!”

朱王妃拉着小世子往花园里走,柳莲抱着二公子跟了上去。

他一手抱着二公子,一手悄悄在背后蹭了蹭。过了一会儿,柳莲举起手闻了闻,他似乎还能闻到手上那股清香,还能记得接触时的绵软温润。

远远的,宋章陪着王爷走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想问一下,大家真的想要双胞胎么?

☆、第一百五十章 得麟儿欢喜无限

柳莲机警地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变成了他抱着二公子和清珠站在一起的情势。

清珠没有感觉到柳莲的动作,只是觉得柳莲距离自己挺近的,她的脸有点热,斜了柳莲一眼,发现柳莲正专心地逗着二公子,根本没有注意自己。

赵贞忙完正事,正准备回正院探望母亲、朱紫和两个儿子,谁知道正好碰上了宋章。宋章和他谈起了京城文官设置的问题,两人越谈越投机,就一起走了过来。

赵贞看到远处朱紫带着柳莲清水他们向这边走来,就等在了那里。

宋章站在王爷身侧,看着快步走来的朱王妃,不禁狠盯了一眼,旋即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眼睛,垂下了眼帘。

朱紫迎上赵贞,夫妻俩没有说话,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俱是一笑。

这时候韩秀川接到王爷的指示,也过来了。

小包子一见韩秀川,就跑了过去,嘴里叫着:“师父!”

韩秀川抱起小世子,同柳莲相视一看,两人一起离开了。

宋章随之而行。

到了外书房院内,宋章看着抱着小世子和二公子的韩秀川柳莲,微笑道:“可叹啊,闻名天下的六扇门高手,金朝最有名的刺客,居然当起了黄口小儿的保姆!”

韩秀川和柳莲仿若没有听到,径直抱着小世子和二公子去了王爷的书房。

宋章看着他们的背影,早早预备好的劝说呼之欲出却只好又咽了回去。

第二天,宋章就向赵贞请假离开了,理由是母亲病危。

四月的­淫­雨霏霏终于过去了,五月该麦收的时候,润阳城终于见到了久违的太阳。

赵贞带人去郊外视察麦收情况去了,太妃也带着小世子和二公子去参加社火活动了,只有朱紫留在府里。

银铃带着几个小丫头在院子里晾晒王妃和王爷的衣物,朱紫在旁边看着,很疑惑自己居然有这么多衣物。看了一会儿,她想起住在外院的许文举、侯林生和柳莲,就命清珠过去,让小厮把他们的衣服都晒一晒。

清珠一听,知道是王妃给她制造机会,不由无限的欢喜,忙颠颠地去了。

朱王妃没有出去,柳莲自然就在外院里候着。

清珠过去,先去交代小厮晾晒许文举和侯林生两位大夫的衣物,然后自己去敲柳莲的门。

房门很快打开了,柳莲桃花眼弯弯出现在门后。

清珠看着他美丽的笑颜,心跳不由加快,结结巴巴道:“王妃命我……命我……”

柳莲凝视着她:“?”

清珠咽了一口气,道:“给你晒衣服!”

柳莲明白了,身子一闪,让清珠进去了。

柳莲的房间收拾得异常的­干­净,也异常的简单,一床、一桌、一椅而已,连衣箱都没有,有限的几件衣物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枕头边。

清珠一看,真是无限的怜惜啊!她带着怜惜看了一眼端坐在外屋椅子上用心擦着软刀的柳莲。

柳莲注意到她看自己,桃花眼瞬间弯了弯,嘴角翘起,笑着问道:“清珠姐姐,今日午饭是小厨房预备,还是王妃……”

清珠正在看他,被他这么一笑,顿时又开始紧张起来:“……王妃给王爷做……”

柳莲声音诱惑:“做什么?”

“饺子……”

“好想吃……”

“那我提醒王妃……”

“清珠,你真好!”

柳莲灿然一笑,清珠顿时觉得喉咙发­干­心跳加快,抱着柳莲的衣服慢慢悠悠梦游般走了出去。

晾晒好柳莲的衣物,清珠回到王妃那里,悄悄嘀咕道:“柳莲真可怜!”

朱紫忙问道:“怎么了?”

“房里什么都值钱东西都没有,衣服也就两三套……”

朱紫一听,非常的自责。

柳莲不但天天替她带着小馒头,还救过她的命,怎么能这样亏待他呢?

朱紫决定亲自去看一看。

柳莲正歪坐在椅子上,摆弄着他那把软刀,忽听外面远远的传来脚步声,他凝神一听,知道是王妃来了,忙站了起来,收起软刀围在腰间,打开门走了出去。

朱紫来到外院,先过来看了晾在院子里的柳莲的衣物,发现中衣总共两套,洗得都有些磨损了;外衣只有一套,都已经洗得褪­色­了;唯一值钱的就是自己给他的那件黑狐裘。

朱紫暗暗叹息一声,看着快步走来的柳莲,眼中满是自责。

到了柳莲的房中一看,当真是简单寒素。朱紫更加惭愧了,看向柳莲的眼神简直是带着怜惜怜爱了,就像她看小包子和小馒头似的。

柳莲在王妃这样“慈爱”眼神的沐浴下,浑身麻麻的,挺舒服,却有些莫名其妙。

朱紫看了柳莲之后,又带着银铃几个去看了侯林生和许文举的衣物。两位神医随着王爷出去了,他们的小厮在院子里扯了好几根绳子,把他们的衣物都晾晒在绳子上。

朱紫发现两位神医春夏秋冬四季衣物齐备,且数量极多,这才放下心来,但是心里更觉得自己亏待了柳莲。

中午的时候,朱紫果真包了饺子,煮好后命赵雄用食盒装了给赵贞送去。她包得多,还没等清珠提醒,就命清珠给柳莲也送去一份。

柳莲用微笑把清珠请了出去,回身打开食盒一看,发现是一大碗饺子外加一碗饺子汤。

饺子包得不大,但是很饱满,一个个不像元宝,倒像是胖胖的小老鼠,看着很可爱。

柳莲一口一个,慢慢吃完了。

他刚把汤喝完,清水清珠就带着几个小厮和小丫头来了,小丫头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不少东西,小厮则抬着­精­美的红木家具。

柳莲静静站在房里,看着清水和清珠指挥着小厮们把旧床旧桌子什么的都清了出去,然后换上新家具新摆设。家具摆设换好之后,小厮们退了出去,小丫头们开始铺设床帐,往衣柜里放四季衣物。

清珠老是紧张,所以推了清水过来对柳莲解释:“王妃觉得你的衣物太少,让给你送来的。”

她看一向爱笑的柳莲面无表情,忙解释道:“都是王妃亲自做的呢!王妃给王爷做了很多家常衣物,王爷根本穿不过来,王妃觉得你和王爷身材相仿,就把王爷没穿过的这些找了出来,让给你送过来!”

清水觑觑依旧面无表情的柳莲,补充道:“这些衣物王爷还没穿过呢!”

柳莲觉得鼻子酸酸的,眼睛有点涩。他勉力笑了笑:“清水姐姐,请替我向王妃谢恩!”

清水这才放下心来,笑着道:“这些摆设也都是王妃从她的小库房里亲自选出来的,觉得应该适合你这屋子。”

柳莲一直在笑着,努力地笑着,心脏却在微微地抽动,仿佛被人用手捏着用力挤压。

这真的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

很快,柳莲的房间变了个模样,虽然依旧简单,可是却变得异常的舒适——绵软的床铺,白­色­的帐子,青­色­的花瓶,白瓷的茶具,红木的家具,山水小图……

清水等人离开之后,柳莲打开衣柜,里面按春夏秋冬四季界限分明地摆了四摞衣物。

柳莲看了一会儿,随意抽出了一件,是一套白­色­的软绸中衣,触之柔滑,阵脚细密。

这就是她的针线?

他站在那里发愣。

时光如水流过,炎热的夏天很快过去了,九月九掬花开的时候,朱紫的肚子已经很大了。

她遵照许文举和侯林生的吩咐,一直很注意锻炼,并且没有暴饮暴食,体型依旧保持得很好。

两位神医吃了无数朱王妃亲自做的饭菜之后,终于良心发现,把素玉液给了王妃,并且说了用法——日日涂抹在肚皮大腿等部位,可以增加肌肤弹­性­。

另外还有一个神奇的用法,两位神医脸皮虽然奇厚,可还是没敢对王妃说,而是交代王爷:“滴入隐秘部位,有紧缩及增加弹­性­之效。”

他们的话很直白,赵贞心领神会,厚厚地赏了两位神医。

赵贞先是赏了两位千娇百媚的美人,欣赏够了两位神医千变万化的神情,这才命陈平取了银票出来,两位神医顿时眉开眼笑。

刚入十月,又开始秋雨绵绵。

十月十五夜间,朱紫开始阵痛。

大概真的是生得多了,这次朱紫生得很顺,两个时辰后,于十月十六日凌晨,朱紫诞下了第三子。

当得知依旧是男孩子的时候,疲惫不堪的朱紫有点失望,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是老天的恩赐啊!

她很快就开心起来。

一直在产房陪着她的赵贞却很开心,抱着襁褓看了又看,发现依旧是单眼皮的时候,当真是打心眼里开心与得意。

高太妃知道又是一个小公子,眉开眼笑:“好!好!朱紫继续生,总会生出小郡主的!”

三公子满月的时候,朱紫已经恢复得相当好了,她终于出了延禧居内院。

柳莲带着二公子来见王妃。

看着朱紫明艳的脸,他微笑道:“王妃,三公子还让我来带吧!”

朱紫一听,大喜,连声道:“太好了!太好了!”

柳莲真的很会带二公子,把二公子训得很乖很听话,也很懂事。朱紫满意极了。

从高太妃、赵贞、朱紫到银铃清水他们,都称呼这个新生的孩子为“三公子”,却都没有意识到,这个孩子不但没有小名,连大名都没有呢!

作者有话要说:小郡主等下一胎吧!

话说,三公子小名叫什么好呢?大名叫什么呢?

☆、第一百五十一章 斩情丝暂离大金

又是一年下雪时。

雪花飞了几日之后,润阳城再次被大雪覆盖。

雪停了之后,柳莲和韩秀川来延禧居领小世子和二公子出去玩雪。

朱紫一直把他们送到了延禧居外院的门口。

小世子跑得很快,韩秀川追了上去。

柳莲抱着二公子,却没有急着离开。二公子在他面前,一向乖得不得了,师父不说走,他就老老实实地呆在师父怀里,等着师父发话。柳莲含笑问朱紫:“王妃,不知道三公子的名字……”

朱紫闻言一愣,一直三小子三小子的叫,她和赵贞还真的没给三小子起名呢!

朱紫看着柳莲,觉得有点囧。

柳莲看着她神情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又摸了摸下巴,大眼睛眨啊眨的,就知道王妃一定是没给三公子起名字。他看着她的模样,心里好笑,脸上却是一脸的严肃,弯腰行了个礼,带着二公子离开了。

晚上赵贞从外面回来了,朱紫一边帮赵贞脱衣服,一边道:“赵贞,咱家老三的名字还没起呢!”

赵贞对她的后知后觉很是鄙视,瞥了她一眼:“要等你这不负责任的当娘的想起来,黄花菜都凉了!”

朱紫很羞愧。

还没羞愧多久,她就开始追着赵贞问三小子的名字了。

赵贞正在脱衣服,被她这么一缠磨,就有些心猿意马起来,淡淡道:“先睡吧!”

朱紫看了他一眼,发现赵贞也在看自己,眼神灼热。她明白了赵贞的意思,脸也有些发烧——两人已经两个月没有那个过了,本来朱紫是不想的,可是赵贞这样一看她,她就觉得有些骨头发痒的感觉。

赵贞身上脱得只余下白­色­的中衣,他看到朱紫还在害羞,就觉得有些想笑,都生了三个孩子了,有什么可害羞的?他往床边一站,幽深凤眼看着朱紫,低声道:“朱紫,还不过来?”

朱紫走过去,站在赵贞面前,不言不语,可是大眼睛眼波如水,亲热地望着赵贞。

赵贞伸手把她抱了起来,放在了床上,解开了她的衣服,然后压了上去。

春风一度之后,朱紫浑身赤-­祼­躺在赵贞怀里,再次追问:“赵贞,老三到底叫什么名字?”

赵贞餍足之后,终于愿意满足朱紫的好奇心了,懒洋洋道:“以前我就想好的,老三就叫赵杨,早就记入玉牒了。将来老四叫赵檀,抑或叫赵楠……”

他的声音沙哑,听起来­性­感极了。

朱紫侧着身子支起胳膊肘看着他,道:“那老三的小名就叫小汤圆吧,汤圆圆圆的白白的,好香甜!”

赵贞闭着眼睛,在她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小吃货!”

外面滴水成冰,房内温暖如春。

新换的拔步床内燃着明烛,照得床帐之内明晃晃的。赵贞闭着眼睛,面上的表情极为放松,秀眉舒展,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朱紫看了好一会儿,忽然道:“赵贞,你是双眼皮啊!”

“胡说!”赵贞闭着眼睛,伸出右臂搂紧朱紫,朱紫一下子跌倒了她身上,丰满的胸-|­乳­一下子贴到了赵贞赤-­祼­的胸膛,“我单眼皮都一辈子了!”

“哼,”朱紫才不信呢,她就没见过赵贞照过镜子,哪有男人像赵贞这样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外形的,“你才二十二岁,哪里称得上一辈子?再说了,你真的是内双,只不过你是眼尾上挑的凤眼,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赵贞听她瞎掰什么双眼皮单眼皮,觉得快要烦死了,一翻身,压在朱紫身上,分开朱紫双腿就顶了进去。

他用力撞击了几下之后,朱紫就说不出话来了,随着他的进出呻-吟了起来。

柳莲一大早就起来了。

王妃天天早早起来,到高太妃那里去请安。他都是跟着王妃一块过去的。

到了正院之后,王妃陪着小世子和二公子吃完早饭,然后抱着三公子,陪着他们一起玩一会儿,接下来他和韩秀川就要把小世子和二公子接到外书房了。

谁知道柳莲在外院里等了又等,只是把王爷给等出来了,王妃却始终没有消息。

和柳莲在外院值事房里一起候着的是银铃和清珠。看着王爷清瘦修长的身影彻底消失了,银铃才道:“王妃今日怕是起不来了!”

清珠忙问:“为何这样说?”

银铃笑得有点猥琐,就是不说。

清珠想了想,明白了,脸有些发烧,悄悄觑了一眼柳莲,发现他挺直脊背,标枪般立在那里,脸上依旧挂着标志­性­的笑,可是那笑意根本没有到达眼底。

他整个人似乎像外面的天气一样,散发着寒意。

清珠忙移开视线,不敢再看他。

王妃直到午饭前才起身。

她没有吃早饭,准备先去正院,直接在太妃那里吃午饭。

柳莲看了王妃一眼,发现她双目盈盈含水,水波流转间,尽是风情,微丰红­唇­上略点了些透明的­唇­脂,细看的话能看出她的嘴­唇­有点肿。

他又看了一眼,终于确定王妃的­唇­确实是肿了。

柳莲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心里又酸又涩,很难受。

到了正院,银铃和清珠跟着王妃进去了,柳莲就在正院门口的值事房里候着。

值事房里燃着炭炉,上面放着一些橘子皮,房里弥漫着一阵桔香。

柳莲拿起一个桔子,慢慢地剥着皮。

千思万想,到了最后,惟有“王爷恩重如山”六个字。

还是忘了这点妄想吧!

因为王妃这一天不会离开正院了,接到清珠的传话之后柳莲就离开了正院的值事房,到外书房去见王爷。

樊维斌和白子春正在书房里。

赵贞火力大,怕热,所以书房里并没有加炭炉,有点冷,花房里刚送过来的一盆兰花似乎都被冻蔫了,叶子无­精­打采地垂了下来。

柳莲一到,陈平就进去回报了。

柳莲在外面听到王爷的声音“柳莲进来吧”,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陈平给柳莲沏了一杯茶,放在了书房右边的小几上,然后悄悄退了出去。

王爷坐在书案前,修长的手指在书案上轻轻敲击。

樊维斌和白子春坐在左边的小几边。

柳莲在右边小几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新婚不久的白子春正在向王爷回报:“……骁骑一直跟着宋章,他先是回了北疆,到家之后,还到孙府去探望孙家毅;孙家毅在西北,没有见到,所以他又回了他那个所谓的家,而里面那个‘母亲’好像真的是在生病,日日延请大夫上门;跟踪的骁骑请示要不要再跟,我想着您的命令,就命他们日夜守着。”

白子春喝了一口水,接着道:“果然不出王爷所料,三日后夜里子时,宋章果真悄悄离开了家,步行至镇外,遇到接应的人,骑上马直奔乌吐。”

赵贞凤眼微眯,盯着他问道:“接下来呢?”

白子春因为新婚的妻子怕冷,家里摆着炭盆子,结果热得他嗓子­干­,他又喝了一口水,接着道:“骁骑一直跟到了乌吐京城。到了乌吐的城外,宋章遇到了接应他的人,洗去了脸上的易容之后,换装进了城门——他就是乌吐的太子云寒!”

赵贞手指在书案上点了点,问樊维斌:“乌吐局势如何?”

樊维斌坐直身子,回道:“乌吐王病危,诸子中云寒占尽优势,王位之争怕是没有悬念了!”

赵贞垂下眼帘,道:“云寒此人,重文而轻武,为人活络,倒是可以交接。”

赵贞略一沉思,又道:“先派人去试探,成功的话再由朝廷派人正式派使节谈判。”

他看皱眉道:“谁可为使?”

樊维斌、白子春和柳莲都看向王爷。

柳莲起身道:“柳莲愿往!”

樊维斌也站了起来:“樊某愿往!”

赵贞看着樊维斌和赵贞,樊维斌能言善辩心思细密,柳莲武功高强伶牙俐齿,重要的是,云寒在王府时和柳莲很熟悉。

他点了点头。

柳莲又道:“那王妃身边……”

赵贞凤目如电,看了柳莲一眼。

柳莲双目如水,平静无波。

旁边白子春Сhā嘴道:“小卓从东枢回来了,让她陪伴王妃岂不更好?”

柳莲看了他一眼,桃花眼弯了弯,轻声道:“小卓品行不好!”

赵贞没想到柳莲居然和自己想法相同,他也嫌小卓太风流了,怕带坏了他的朱紫。他略一沉思,终于想到了一个品行好武功高负责任又不会对朱紫产生妄想的人选:“把白子春的哥哥白子夏从东疆调回来吧!”

白子春樊维斌柳莲俱都一愣,最后都觉得王爷的想法真是太妙了,简直是妙不可言。

傍晚的时候,柳莲去向王妃辞行。

朱紫一听,很舍不得,忙道:“那等小汤圆满一岁断­奶­的时候你会回来吧?不是说好你带他和小馒头的?”

柳莲看着王妃那真挚的目光,心里微微抽搐,脸上努力维持的灿烂的笑差点维持不下去了,漂亮的桃花眼微微弯起:“会的!等二公子和三公子长大了,我还要教他们功夫呢!”

朱紫赶紧问道:“天这么冷,衣服都够不够?银子够不够?”

柳莲眼睛里似乎弥漫了一层薄雾,他努力弯起嘴角:“都够了,王妃,真的!”

朱紫才不信他的话,她命清珠:“把我的荷包拿过来!”

清珠很快拿着朱紫的荷包过来了。

朱紫一边打开荷包,一边说道:“我一直把你当弟弟看,你也别和我客气,咱们王府,怕是你们王爷都没我富有!”

说着,她掏出了一摞银票,也没数,就直接塞给了柳莲。

柳莲刚要推让,朱紫就皱起眉头道:“我给你就收,和我客气什么?”

柳莲垂下眼帘,收下了那摞银票,平时的伶牙俐齿不知道溜去了哪里,半晌方道:“属下年纪比王妃大。”

朱紫笑了:“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感觉你比我小!”

她又道:“先回房里歇着去,晚上我下厨房,说说吧,想吃什么?”

柳莲腼腆地笑:“想吃饺子!”

朱紫点了点头:“好!”

第二日一大早,柳莲带着几个云泽别院的­精­卫,樊维斌带着几个骁骑,齐齐乔装改扮成行商,骑着马从润阳出发去了北疆,准备先到云蒙山,然后进入乌吐国。

作者有话要说:命运的齿轮“咔咔咔咔”开始转动!

☆、第一百五十二章 入乌吐等鱼上钩

天气太冷,朱紫让­奶­娘带着小汤圆住到了延禧居。

朱紫天天留在延禧居照顾小汤圆,去正院的时候就有些少了,小包子和小馒头整整两天没有看到母亲。

这日,朱紫正抱着小汤圆喂小汤圆喝水,忽然听到外面有声音,她细听了听,似乎是小包子和小馒头的声音,不由一笑。

很快,一身锦袍的小包子率领走得还不算稳的小馒头走进了卧室。

他们一进门,就看到抱着小汤圆喂水的母亲,立刻齐齐叫了起来:“娘!”

小包子已经快三岁了,很快跑到朱紫身边,怒视着白白­嫩­­嫩­的小汤圆,瞪大凤眼:“母亲,你太偏心了!”

一岁多的小馒头跌跌撞撞地跟着哥哥跑了过来,和哥哥并排站在一起,板着和小包子几乎一模一样的小脸,控诉朱紫:“偏心!偏心!”

朱紫看着这两个神肖赵贞却从来都不对盘的儿子,难得结成同盟齐来控诉自己偏心,笑得肚子都要疼了,偏偏故意做出一副正经的样子,对小馒头说:“小馒头,来,母亲抱抱你!”

“真的?”小馒头一脸的惊喜和不敢置信。

朱紫笑:“真的!”

小馒头果断抛弃了同盟军大哥,扑进了母亲的怀抱,小脸在母亲香软的怀里蹭了又蹭,小手还悄悄在小汤圆的ρi股上捏了一下。

小包子没想到自己的同盟军如此轻易便倒了戈,很是气愤,也很气母亲的偏心,黑黑的凤眼盯着母亲,眼睛里满是悲愤,转身正要奔出去,找师父韩秀川哭诉一下,身后就传来母亲温柔的声音:“母亲想亲亲心爱的小包子,小包子要不要母亲亲呢?”

“母亲真的想亲?”小包子立刻转过身来,好看的凤眼亮晶晶看着母亲。

“当然是真的!”朱紫一手抱着小汤圆,一手揽着小馒头,只好尽量用眼神、笑容和话语来诱惑小包子了。

小包子想投入母亲怀抱,可是自己策划了一天的谴责母亲计划要泡汤了;不过去吧,好渴望母亲亲自己。

最后,他遵从了内心的渴望,毅然决然扑进了母亲的怀抱,和小汤圆小馒头挤在了一起。

朱紫怜爱地看着自己的长子,这三个孩子生得都像赵贞,不过小馒头和小汤圆还小,带着婴儿肥,因此还是小包子赵梓最像赵贞。

她低头在赵梓白­嫩­的小脸上亲了一下。

赵梓被母亲亲了一下之后,觉得幸福极了,仰起小脸闭着眼睛撅起嘴­唇­,等着母亲再亲一下。

朱紫含笑又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小包子这才满意了,笑ⅿⅿ依偎在母亲身边,还用手去逗已经睡熟的小汤圆。

小馒头赵杉很鄙视大哥的磨叽,他踮起脚跟拉下朱紫的脸,在朱紫脸上­唇­上亲了好几下,然后用胜利的眼神鄙视大哥。

小包子赵梓才鄙视他呢,被母亲主动亲和主动亲母亲能一样么?

晚上赵贞忙完公事回到延禧居,梳洗之后来到卧室,发现卧室的床上已经没了自己的容身之处——赵杨倒是和­奶­娘去睡了,可是赵梓赵杉却已经脱了外衣,只穿着小中衣一左一右紧挨着朱紫躺在床上。

他们还没睡着,看着父王进来,都眨着亮晶晶的小凤眼一瞬不瞬地看着父王,看父王如何处理。

赵贞垂下眼帘,掀起被子,把睡在外面的小包子拎起来,塞进了里面和小馒头挤在一起,然后熄了灯烛,在最外面挨着朱紫睡了下来。

小包子和小馒头本来正在缠着母亲讲故事,父王来了,他们就不敢再纠缠母亲了。

他们闭上眼睛,呼吸着母亲和父王的气息,在这温暖幸福的氛围中,很快进入了梦乡。

赵贞侧过身子,贴上背对着自己的朱紫,把她揽入自己怀里,满足地喟叹一声,闻着朱紫的发香,很快也进入了梦乡。

早春二月的乌吐,似乎比大金还要冷,官道两旁的积雪还未融化,带着些黑­色­的斑点,远远望去,给人­阴­冷的感觉。

西边的天际,一轮落日将坠未坠,却没有给人间带来一丝热气。

樊维斌和柳莲一行人骑着马,驮着货物,行进得并不快。远远的,前面似乎有酒旗招展。

樊维斌的骁骑常常经过这条官道,马上有一个身穿青袍伙计打扮的骁骑催马上前,道:“公子,前面有一个青山酒家,”

扮成管家的樊维斌正要答话,旁边扮演公子的柳莲打了他一下,笑着道:“老子快要冻死了,去喝点酒吧!”

樊维斌白了他一眼:“滚一边去吧,你身上穿着黑狐裘,还敢嚷嚷冻死了,那老子都不知道冻死到哪里去了!”

柳莲呵呵一笑,洋洋得意拢紧狐裘,笑着道:“樊管家,老子本来扮演的就是阔气公子!”

樊维斌耻笑道:“哈,好意思说,借口扮演阔公子,顺了王妃那么多好物件!”

柳莲一脸的风­骚­与得意:“老子本来生得就像阔公子,你妒忌么!”

樊维斌“嗤”了一声,以示鄙视。

青山酒家位于乌吐和大金交界的青云城外,一前一后两个院子,前院做的是酒楼生意,后院做的是旅店生意。

留下两个伙计打扮的­精­卫看管马匹和货物,身裹黑狐裘的柳莲带着樊维斌等人进入了青山酒楼。

青山酒家的跑堂见他衣着豪华气派极大,忙迎了上来。

柳莲脸上的笑早已不见,变身为一个苍白病弱的贵公子,用修长白­嫩­的手指有气无力地指了指樊维斌。

跑堂的忙看向贵公子身后管家打扮的樊维斌。

樊维斌扮演的是稳重的管家:“先给我们公子准备一个雅间,­精­致的菜肴上来几样,好酒只管上!”

跑堂的很惶恐:“本店没有设雅间,二楼很洁净暖和,各位大爷不如上二楼?”

樊维斌还有说话,柳莲微微摇了摇头,打先上了楼。

到了二楼,柳莲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樊维斌侍候着柳莲脱下了黑狐裘。

跑堂的端来了热水和面巾,樊维斌殷勤地侍候着柳莲洗了手净了面,又给柳莲斟上了热茶,捧到了柳莲面前。

柳莲一脸的了无生趣,摆了摆手道:“放下吧!”

又叹口气道:“这么冷的天,这趟生意我说不来吧,爹爹非让我来,可怜我的小春花,还在痴痴地等着我回去……□……”

此时的柳莲,在发顶带着一个黑玉冠,其余乌发瀑布般垂在了腰间,身上穿着朱紫亲手缝制的玄­色­缭绫袍子,白玉腰带束腰,上面坠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紫玉佩,衣履华贵,貌美如花,面带倦意,桃花眼微微眯着,说出的话却是如此的猥琐。

樊维斌扮成的管家似乎不敢坐下,只是低着头站在那里,沉默地听着公子发牢­骚­。

跑堂的很有眼­色­,行了个礼就退下了。

酒菜上来的时候,柳莲似乎开了恩,随手摆了摆,懒洋洋道:“在这样的鬼天气一起出来,也都不容易,你们都坐下吧!”

樊维斌和几个­精­卫骁骑这才斜签着身子坐了下来。

柳莲喝酒不用劝,一杯接一杯,杯杯见底。不大一会儿,已经喝得白皙的脸上浮起了红霞,看上去真的是面如桃花艳丽不可方物。樊维斌等人从小和他一起长大,早就看惯了,兀自吃菜喝酒,并不多看他一眼。

正在这时,楼梯响起沉重的脚步声,很快一个身穿猎装的乌吐贵族打扮的少年在仆从的簇拥下走上楼来,跑堂招呼着他们往最里面的大桌子走,可是那少年一眼就看到了柳莲,双脚不由自主向着柳莲走了过去,站在柳莲桌前,呆呆地看着柳莲。

柳莲皱了皱眉头,自顾自地喝着酒。

那少年五官深刻,面目英俊,衣饰很是华贵,他痴看了一会儿,眼睛盯着柳莲,低声道:“在下云暖,渴望结识阁下。”

柳莲理也不理,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这个叫云暖的少年吃了个闭门羹,无奈只好在柳莲旁边的桌子边坐了下来。

他的酒菜很快也送了过来。

柳莲一杯接一杯喝酒,根本用不着下酒菜;这个云暖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柳莲,手里擎着杯子,把柳莲当做下酒菜,也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樊维斌看着这个已经入彀的猎物,眼睛微不可见地眨了眨,露出了一丝寒意。

第二天,柳莲带着樊维斌等人骑马出发了。

距离青山酒家一段距离之后,樊维斌拍马凑近柳莲,先是举起大拇指赞了赞,然后道:“柳莲,这个乌吐七王子好不容易才上钩,你可别脾气发作,狠揍人家一顿,把人家给打跑了!”

柳莲面带懒洋洋的笑,道:“我什么时候坏过王爷的大事?这个云暖真的是宋章的同母弟弟?看起来气场很不像啊!”

樊维斌点了点头,道:“大卓在他府里发来的信息,当真是如假包换的亲兄弟,咱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见到人家的太子,还真得通过这个人!”

他们说话间,身后传来“得得得得”的马蹄声,披着黑­色­锦绣披风的云暖在仆从的簇拥下骑马追了过来,却只敢跟着柳莲他们十步远的地方,不敢靠近,怕唐突了美人儿。

柳莲含笑的脸瞬间已经改变,又变成了那个坏脾气的美貌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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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漠漠发誓:不注水,不烂尾,不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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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皆忙乱两处各表

傍晚的时候,太阳刚落山,天就黑了。柳莲一行人在路边一个小店歇了下来。

小店极为窄小,昏暗的油灯下,只摆着有限的几张桌子。

樊维斌指挥着打扮成伙计的骁骑和­精­卫用布巾擦了擦油腻腻的桌子和灰扑扑的凳子,这才招呼站在一边皱着眉头的柳莲:“公子,先凑合坐下吧!”

柳莲秀眉紧蹙,桃花眼里满是鄙视,一脸的不耐烦,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云暖是跟着柳莲他们进来的,就在柳莲旁边的桌子坐了下来。

他还是带着他那几个护卫一起坐的。那几个护卫了解他的心思,专门把正对着冰山美人儿的那个位置留给了他。

云暖不怎么吃,也不怎么喝,只是眼睁睁看着对面那个美人儿。虽说这位金朝过来的商人柳公子秀­色­可餐,可是跟了这些日子,他都瘦了不少,却依旧无怨无悔。

柳莲左手支颐,右手拿着筷子该吃吃该喝喝。

他爱喝酒,但晚上从来不喝。

小时候,因为生得过于美貌,作为孤儿的他没少受到­骚­扰,只好让自己变得脏兮兮的。谁知道即使是这样,还有人敢对他起歪心并企图付诸实施。

无论如何,他都会在那人得逞前杀死他,无论采取什么手段。

所以,从八岁开始流浪,一直到十一岁,三年的时间,夜里他从来不敢熟睡,也不敢饮酒。

直到遇到了王爷,同样美貌的王爷用事实告诉他,只要你够强大,那就没人敢把你怎么样!

直到遇到王爷,他才开始安安稳稳地睡觉,才开始随意地喝酒,才敢让自己­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直到遇到王爷,有了王爷的栽培,他才变得真正强大,才能够随意杀死那些敢觊觎自己的人。

所以,王爷恩重如山。

柳莲吃了一口青菜,觉得和王妃做的实在是差得太远了。他想得赶紧完成这个任务,好早日回到王府,常常吃到王妃做的饭菜。想到这里,他随意睨了正呆看自己的云暖一眼,和云暖的眼睛正好对上,他觉得很是倒胃口,所以移开了眼睛,继续吃菜。

云暖被他这寒泠泠的一眼看得浑身发热,眼神更加灼热。

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日夜里,云暖睡到了柳莲隔壁的房间。

他把随从都赶了出去,自己搬张椅子贴着墙壁放了下来,坐了上去,倾听着隔壁的声音。

他什么都没听到。

柳莲把黑狐裘脱掉,叠好收了起来,又脱下袍子,同样叠好放在了枕头边。

这些衣服都是王妃亲手制作的,他想多穿几年。

躺在床上,柳莲并没有睡。

以他的功夫,自然知道隔壁那人在做什么,杀死那人也是易如反掌,可是,不能杀死他,因为他还有用。

天一亮,一身素绫白袍的柳莲带着樊维斌等人上马继续前行。

云暖带着人继续尾随。

这次,柳莲依旧住在了一个小店。

云暖本来在这里有一个别院,可他不愿意离开美人,依然跟了进去。

看着对面的白衣美人一脸的索然无味,随意拿筷子戳了戳那盘子水煮白菜,一口饭一口菜都没有吃,云暖心疼极了,他悄悄对护卫说了几句。护卫很快出去了,一刻钟之后,很快拎着一个食盒进来了。他捧着食盒走到柳莲那一桌,看着柳莲,行了个礼,语气诚恳:“这位公子,我们王爷的一点心意,请勿推辞!”

说完,不待柳莲等人做出反应,他就打开了食盒。

樊维斌等人看着食盒里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美味菜肴,再看看自己面前的水煮白菜和大块萝卜,纷纷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柳莲。

柳莲没说话,懒洋洋地挥了挥手。

那护卫知道他接受了,忙颠颠地离开了。

樊维斌拿筷子给柳莲夹了一些,这才招呼大家开吃。

云暖坐在那里看着柳莲随意吃了一些,心里美得不得了。

三月的时候,距离乌吐的京城已经很近了,云暖已经取得了和柳莲近身攀谈的资格——虽然柳莲大部分时候都是不冷不热不理睬的,偶尔心情好的时候才搭理一两句。

一天,柳莲骑着马和樊维斌说起自家的生意,不由脸上带出些烦恼来。

一边的云暖忙问怎么了。

柳莲爱理不理的。

樊维斌忙笑着道:“我们家一直做一些朝廷很着紧的生意,这次公子来乌吐就是想见一个极为难见的大人物,但那位大人物素来不见外客,所以我们公子甚是烦恼!”

“大人物?谁呀?”云暖很好奇。

“樊管家!”柳莲出声打断了他。

樊维斌一脸尴尬的样子,住嘴不言了。

云暖偏偏好奇心强了起来:若是能帮了这位美人一个小忙,说不定便能一起芳泽了!

在云暖的热情帮助下,柳莲樊维斌一进京就随着云暖进了太子府。

太子府防备甚严,一进府门,柳莲等人的武器都被卸了下来,而且只有柳莲和樊维斌能随着云暖进去。

云寒刚结束早朝回到府内,正在喝茶,就有人来回报:“禀报太子,七王子来了!”

云寒只有这一个同母弟弟,自是重视,随意道:“让他过来吧!”

云寒坐在椅子上,看着云暖身后笑得灿如春花的柳莲和一脸微笑的樊维斌,登时明白自家小弟被人利用了,瞪了云暖一眼。

云暖正在迷惑这一个月来待自己冷若冰霜的柳公子怎么一见大哥就变了个人,却被大哥狠狠瞪了一眼。

云寒怒道:“滚出去!”

云暖摸不着头脑,只好怏怏地出去了,临出门,又恋恋不舍地瞧了柳公子一眼。谁知道柳公子也在看他,而且还桃花眼弯弯笑了笑。

云暖只觉得浑身一颤,激动死了,梦游般走了出去。

云寒待弟弟出去,这才看向柳莲和樊维斌。

他的身高体型和在南安王府时一模一样,只是面貌稍有不同。在南安王府时他五官深刻皮肤黝黑,现在却是甚是白皙的脸,衬着漆黑的浓眉长睫和深蓝的眸子,自有一股俊美的气势。

柳莲痞痞一笑,随意行了个礼,道:“宋章兄弟,好久不见!”

云寒打量了他一下,认出柳莲身上衣物依旧是朱王妃赐给他的,心里针扎一般难受了一下,所以决心不让柳莲好受,淡淡问道:“朱王妃可好?”

这句话一问出来,柳莲和樊维斌一同挺直了脊背,面孔肃穆,眼睛闪着寒光盯着云寒。

云寒呵呵一笑,道:“云寒久蒙王妃恩德,所以有此一问。两位请坐!”

他风度翩翩地起身,请柳莲和樊维斌坐下。

柳莲不再多言,下面该樊维斌来展示了。

夜晚,柳莲和樊维斌等人被安排进了云寒书房的­精­舍。

云暖想柳公子想得心痒痒,站在­精­舍外面,徘徊了又徘徊,踟蹰了又踟蹰。

早有人去告诉了云寒。

云寒又好气又好笑,命人把云暖给叫道了书房。

“我听说,你看上了那柳公子?”云寒坐在书房之内,手里拿着一个香橼转来转去,眼睛看向云暖。

云暖看着云暖,一脸的坦荡:“是啊,哥,他真好看!”

云寒看着傻乎乎的弟弟,他知道弟弟最好美­色­,而且是有些男女并蓄的,不由皱起眉头道:“好看?你知道他是谁么?”

云暖俊脸微拧:“我不管他是谁,反正我喜欢他!”

云寒看他那一脸痴情种子的模样,顿时有些好笑,道:“金朝的第一刺客无影刀柳莲,南安王麾下第一杀手,你也敢去向他求爱?”

云暖很执着:“若是我一直默默付出,然后再向他表白,他说不定同意呢!”

云寒看着自己一向倔强的弟弟,饶是自己最爱讲道理,也有无处下口之感。

他看着云暖,气急而笑:“我敢保证他喜欢的人是女子,而不是男的!”

云暖闻言,似乎平静了下来,盯着云寒,低声问道:“哥,那女子是谁?”

云寒有些烦躁,他随口道:“金朝的南安王妃!”

云暖看着云寒,他相信了。云寒在金京呆了大半年,听说一直在南安王府,他说的必是真的了。

第二日,樊维斌柳莲继续和云寒谈判。

最后,终于达成了初步的意向,所等待的只是云寒正式登基为王了。

这日,柳莲和樊维斌正带着几个手下从云寒的书房出来,一下子就和云暖走了个对面。

云暖痴痴地看着面无表情却依旧好看得惊人的柳莲,眼神里含义复杂,有再次见面的欢喜,有对自己被柳莲利用后随手扔掉的悲愤,也有一丝含着祈求与施舍的可怜巴巴。

柳莲看都没看到他似的,直接往前走。

按他的脾气,若是有人敢这样看他,早揍个臭死了,只是这是乌吐的七王子,云寒的亲弟弟,所以他只能握着拳头拼命忍着。

云暖却直直地看着他,一直到柳莲的背影再也看不见。

人人都说乌吐诸王子,他是最有福气的,母亲为王后,亲哥哥为太子,而他只需做个富贵闲人罢了!

可是,这富贵闲人却有了求之不得之苦。

这日,云寒陪着柳莲樊维斌用的晚餐。

云寒声称,这是自己吩咐人按照自己记忆里的南安王妃亲手做的饭菜的味道做出来的。

闻听此言,樊维斌和柳莲都没有了反应——他们这一个月来被云寒这样子刺激惯了,早已麻木了,没想到云寒一旦不扮演宋章了,会如此的话唠如此的烦人。

不过,柳莲还是有些期望的,毕竟已经快半年没见过王妃了。

结果,这顿饭吃得柳莲差点掀桌子,他脸上惯有的笑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操­,王妃做的饭菜是这么难吃么?!”

云寒蹙着眉头:“我记得就是这个味道啊!”

柳莲拂袖而出:“屁!”

他老人家自己去了太子府的厨房,从里面拿了一个烧­鸡­一壶酒,直接飞身上了住处的屋顶。

已经是五月十五了。

天上挂着一轮圆月,明晃晃的,原来,无论任何地方的月亮,都是一样的啊!

柳莲啃了一口烧­鸡­,喝了一口酒,继续看天上的月亮。

酒喝完了,酒壶往远处一扔;剩下的残­鸡­,也被他往远处一扔。

喝了酒,就不要睡了,这可不是南安王府。

柳莲枕着双臂,躺在房顶上看月亮。

以前也常常被王爷派出去执行任务,有时候一去就是一年两年的,比如上次,他出去的时候朱紫还是小小的通房丫头,回来朱紫已经变成了王妃。那时候,他好像还不知道思念王府。

现在,刚出来半年,他就已经想回去了。等他真的回了王府,三公子也快断­奶­了吧,到时候二公子和三公子一起带,一定很好玩。就是不知道王妃什么时候能生一个像她的小郡主,一定很可爱。

想到未来的场景,柳莲脸上不由自主漾起微笑。

此时的南安王府延禧居内院,正是一片­鸡­飞狗跳。

赵贞亲自带军队去巡视边关了,所以小包子和小馒头就留在延禧居,声称怕母亲自己一个人睡害怕,要陪着母亲睡觉觉。

用过晚饭,呣子四人在床上玩。

小汤圆已经会坐了,坐在床上拿着朱紫的荷包甩来甩去甩着玩。小包子和小馒头在并排在床上翻跟头,却老是翻成一堆。

朱紫坐在床边,看到谁快要翻下去了,就用手拨一下,把他给拨回去。

一旁看着的银铃、清水、清珠和­奶­娘抿着嘴笑。

到了该睡觉的时候,问题出现了。

小包子和小馒头是说好要留下的,可是当­奶­娘抱着小汤圆离开的时候,问题出来了。

小汤圆看到两个哥哥都留了下来,而自己要被­奶­娘抱走,很是愤怒,却苦于不会说话,只好一边大哭,一边在­奶­娘怀里挣扎着。

小包子和小馒头这两个无良哥哥,看到弟弟大哭,更加兴奋起来,在床上“呼呼呵呵”打起了拳,你来我往大呼小叫地气小汤圆。

小汤圆见状,哭得更伤心了,简直是撕心裂肺快要断肠。

朱紫忙把他从­奶­娘怀里接了过来,道:“让他在我这里睡吧!”

小汤圆被朱紫抱着亲了又亲,摸了又摸,又许了无数的好处,这才不哭了,待清水为他擦好脸,朱紫把他放在了床上,自己好歇一歇。转眼一看,三兄弟又扑成一团。朱紫忙冲上去把笑嘻嘻的小汤圆给解救了出来。

终于,累极了的三兄弟并排睡熟了。

朱紫也累得快要不会动了。

清珠和清波走了过来,道:“王妃,去泡个澡歇歇吧,这边有奴婢等招呼!”

泡在浴桶里的朱紫发誓,有了这三个镇山小太岁,她再也不要再生了,一定得找许文举和侯林生,让他们给自己配避孕的汤药。

第二天,朱紫把两位神医找了过来,说明了自己的意思。

侯林生和许文举面面相觑——他俩可是很清楚王爷对于生儿子的强烈执着的,三个就够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许文举斟酌了一下,道:“王妃,兹事体大,要不要和王爷商量一下!”

朱紫一下子泄了气,等赵贞回来,那就更别想了,她永远缠不过赵贞。

五日后,赵贞回到了府里。

朱紫迎了他进来,然后细细地看他。

出去的这段日子,赵贞一下子晒黑了,看起来居然带着些稚气,变成了一个可爱的黑小子。

朱紫收拾了换洗衣服,把赵贞推进了净房。

赵贞洗完出来,微湿的长发披散在身后,白­色­软绸浴袍贴服地垂了下来,衬着晒黑的脸­精­致的眉眼,看得朱紫简直要目不转睛了。看到朱紫傻看自己,赵贞微微一笑,咬了咬嘴­唇­。

这个动作是那样的­性­感,朱紫觉得嗓子有些发­干­,她正要去拿水,却被赵贞抢先一步,拿起了案上的杯子。

赵贞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然后拉过朱紫,吻了下去。他把口里的水缓缓渡入朱紫口中。

朱紫被他吻得浑身发软,犹自道:“还要!”

赵贞又喝了一口,再次吻住朱紫。

等朱紫被赵贞掀起裙子摁在了床柱上,她才想起自己这些日子的心事,忙道:“赵贞——”

“嗯?”赵贞正在专注地掏出自己的物件,对准朱紫那里。

“等一下,你别……”朱紫虽然扶着床柱,可还是被他顶得身子往前倾。

“别什么?”说着话,赵贞的顶端已经顶进去了一点。经过刚才的一番磋磨,朱紫下面早湿了。

他两手扶着朱紫小屁屁,下-身用力一顶,终于进了大半,不由舒服得闭上眼睛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大动起来。

“啊——”朱紫下面被他的突然进入撑得有些胀痛,刚呻-吟了一声,没想到紧接着就是一阵暴风骤雨。

在这样的境况中,她还­操­心着自己的心事,断断续续道:“赵贞——别——别——­射­进——去啊——”

赵贞听明白了,却装作不懂,一边大肆进出撞击,一边咬住了朱紫的耳垂,低声问:“别什么?”

朱紫傻乎乎以为他真的没清楚,只好接着交代,生怕赵贞一个把持不住又­射­了进去:“你别——别——别­射­——进去——”

自从出去,赵贞已经好几日没有那个过了,朱紫这么一挣扎,下面立刻就拼命地绞着他挤压着他,赵贞一时忍不住,终于狠命进出几下之后,用力顶着朱紫,开始发-­射­。

待两人睡在床上之后,朱紫还是很沮丧:“不是说不让你……”

赵贞闭上眼睛,手却在朱紫身上抚摸着:“说不定早就怀上了。”

朱紫闻言,脸都发白了:“不会这么倒霉吧?我明日就去找侯林生他俩,让他们配制避孕药汤!”

赵贞没有说话,他搂着朱紫,暗自盘算着。

朱紫以为他睡着了,缩在他怀里,很快也睡着了。

睡到半夜,朱紫被赵贞给摸醒了,赵贞不知什么时候又弄了进去,却一动不动,而是用手逗弄着朱紫。

朱紫最后又投降于赵贞的男­色­,再次被赵贞得逞了。

早上醒来,朱紫躺在床上盘算了一下,发现这几日正是自己的危险期,而赵贞全都弄了进去。

看来,避孕怕是已经没有用了,还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朱紫认命地想。

上午的时候,赵贞还是宣了许文举和侯林生过来,给朱紫诊脉。

作者有话要说:漠漠谢谢大家的支持,肥肥的第二更哦~

☆、第一百五十四章 狠杀敌忠贞不渝

许文举和侯林生进来之后,先不看王妃,而是先去看王爷的脸­色­。

赵贞没有说话,他先是垂下眼帘,接着眼波一闪,在朱紫的腹部打了个转,然后又恢复了原状。

许文举和侯林生何等机灵,如何不明白王爷的意思?接下来给王妃诊脉的时候,侯林生装模作样地诊了一会儿,然后一脸喜­色­地看着王爷。

赵贞虽然面无表情,可是心里为侯林生的上道很是欣慰。

侯林生端正的脸上一脸喜­色­,起身道:“禀王爷,王妃,身体康健!”

赵贞闻言,凤眼带着寒光,瞥了他一眼,眼中的警告不言自明。

侯林生仿佛没有接收到他的警告,继续喜滋滋道:“属下会帮王妃继续调养身子,四公子终归会有的!”

朱紫眼睛发亮看着侯林生:“侯大夫,我真的没怀上?”

侯林生逼自己不去看王爷,而是望着王妃,认真地说道:“王妃,是真的。”

朱紫欢喜得眼泪差点掉出来。

许文举在一旁看着王爷面无表情的脸,很为侯林生担心。两人离开延禧居内院,刚回到了外院住处,就开始争论起来。

许文举很担心王爷会生气,可是侯林生道:“那你就忍心看王妃违背本意,不停地生下去?”

许文举看了他一眼,道:“孩子生得越多,王妃地位越巩固!”

侯林生一边脱去外衣,一边“嗤”地笑出声来:“王妃的地位,现在难道不巩固么?”

许文举一想:是啊,王爷那么宠爱王妃,王妃当众揍他他都没把王妃怎么样,那么王妃生或不生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俩都有三位小王子了!

他再一次被能说会道的侯林生说服了。

侯林生和许文举走后,朱紫屏退众人,起身看着赵贞,道:“赵贞,你不高兴?”

赵贞正在沉思,被她这么一问,下意识道:“没有!”

朱紫盯着他:“你不高兴了!”

赵贞被她看得有点狼狈,转开眼神:“我没有不高兴!”

朱紫看着他,冷笑一声:“我没有怀孕,你不高兴了!你就是把我当做生育的工具!”

赵贞张口结舌看着恶人先告状的朱紫,无话可说:侯林生没按他的暗示哄朱紫,他真的不高兴;而且,他就是想要朱紫生自己的孩子,三个也不嫌多。

朱紫看着赵贞一幅被自己说中心事的模样,心里一凉,却努力使自己笑出来。

她脸上笑着,可是大眼睛水汪汪的,不停地流泪:“赵贞,我不想生了,一直不停地生,我生够了!”

看到她的眼泪,赵贞心阵阵抽痛,他拿起枕边的帕子,擦去朱紫的眼泪,把朱紫揽入怀中,良久,方道:“朱紫,我们不生了!”

“真的?”朱紫抬起头看着他,眼中还带着水雾。

“真的!”赵贞已经下定了决心,他把朱紫再次揽入怀中,“三个儿子已经很不错了!”

朱紫计谋得逞,藏在赵贞怀里的脸无声地笑了。

“朱紫,你在笑?”

“呃——没有啊!”

“你真的是在笑!”

“……呵呵……”

这天晚上,朱紫出资,南安王府举行欢宴,庆祝……庆祝太妃娘娘她老人家身体康健福寿双全。

虽然答应朱紫不生了,但赵贞也没舍得让朱紫喝那些避孕的汤药,最后他决定朱紫两次月信中间那几天和朱紫同房的话,就不弄进去,这样朱紫应该不会怀孕。

六月八日的时候,乌吐老王驾崩,云寒继位,成为新的乌吐王。

云寒成为新的乌吐王之后,并没有立刻搬到宫里居住,而是先准备大婚事宜。他未来的王后是乌吐丞相金虎之女金茉莉,乌吐男女之防不太严格,金茉莉来太子府的时候,樊维斌和柳莲全都见过,是一个火一样明艳热情的姑娘,和云寒看起来很相配。

大婚前夕,云寒私下里宴请樊维斌和柳莲。

这次晚宴,在后花园的小花厅举行,本来只是云寒、樊维斌和柳莲参加,三个人围着一张小桌子坐着,花厅外边就站着几个大厨,摆着炭炉和蒸笼边做边往桌子上送。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樊维斌和柳莲已经确定了一件事——云寒是个话唠!

比如现在,螃蟹还没有上来,云寒对着樊维斌和柳莲大讲特讲他未来的王后有多美,能给他带来多少利益;螃蟹上来了,云寒一边招呼樊维斌和柳莲吃,一边大讲特讲详细讲螃蟹的做法、吃法,整整讲了半个多时辰。

云暖闻风赶来的时候,云寒才讲到如何把蟹钳里的­肉­完整地弄出来。

樊维斌微笑着看着云寒,可是两只眼睛已经没了焦距。

柳莲­干­脆单手支颐睡着了,因为喝了几杯酒,白皙的脸透出一丝绯红,长长的眼睫毛小扇子一样扑撒开来,形状美好的红­唇­微微抿着,似乎是在笑。

云暖站在对面俯视他,只觉得柳莲美得像一幅画,他在云寒旁边坐了下来,双手托腮,双目炯炯注视着柳莲。

云寒看见一向俊朗的七弟摆出如此少女的姿势,顿时浑身寒毛根根竖起,也不纠结于蟹钳的吃法了,忙道:“云暖,我告诉你,以我对柳莲的了解,你就算是重新投胎变成漂亮小姑娘,柳莲也看不上你的!”

云暖笑了笑,看都不看哥哥,兀自盯着柳莲:“哥,他真美,不是么?”

云暖过来的那一瞬间,柳莲就醒了,只是因为王爷的大事未完,所以他一直强自按捺着暴揍云暖的冲动。

樊维斌这时候也适时地清醒了过来,含笑向云暖打了个招呼。打完招呼,他瞥了一眼柳莲,发现柳莲的右手握成拳头在桌子下面晃啊晃的。他忙伸手摁住柳莲的右拳,脸上含着亲切的笑,问云寒:“大王大婚之后,其余妃子何时入宫?”

云寒又开始巴拉巴拉讲述其余妃子的家世容貌什么的,话题被转移了。云暖虽然还是光明正大的偷看,可是只要不开口乱说,柳莲还是能忍耐一二的。

云寒大婚的时候,因为并非正式的两国来使,所以樊维斌和柳莲没有受邀参加,他俩一起出去逛街去了。

樊维斌来乌吐之前,新订了一门婚事,因为怕再次被白子春柳莲这些漂亮家伙给搅和了,所以一直秘而不宣。这次逛街,他就是预备给他那位藏于深闺的未婚妻选礼物的。

两人都是目的­性­很强不爱瞎晃的人,不到一刻钟,礼物全都买好了,回到云寒的府邸彼此一看,都有点失笑——高大威猛的樊维斌买的是具有乌吐特­色­的簪环钗饰,一个个小巧玲珑珠光宝气;貌美如花的柳莲买的是些小鼓木刀木头娃娃之类的玩具。

两人相对而笑,彼此似乎明白了。

柳莲桃花眼里满是真挚的笑:“你这家伙,终于要成亲了?”

他一直很担心樊维斌喜欢白子春呢,这下子放心了,白子春已经成亲,樊维斌再成了亲,当真是皆大欢喜啊!

樊维斌点点头,眼睛闪闪发光:“你是打算给小世子、二公子和三公子带礼物?”

柳莲含笑点头。

樊维斌眼睛一闪,亦是点头不语:看来柳莲已经走出来了,自家兄弟,如此甚好,甚好!

两人俱都心怀鬼胎,彼此相对傻笑,都觉得自己了解对方心事,而对方不知道自己的心事,心里得意不已。

六月二十日,柳莲和樊维斌拿着乌吐新王的亲笔书信,离开了乌吐。他们这次过来,肩负着大金和乌吐两国结盟交好的使命,所以即使是回国,也不敢大意一点,一路上,柳莲递酒未沾,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七月十五日,柳莲一行终于到达了云蒙山山顶。这个位置称得上是大金、乌吐和东枢三国的交界,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大金和乌吐要结为联盟,共同震慑东枢,东枢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柳莲安排着大家在云蒙山山顶的一块空地上歇了下来。用过­干­粮之后,樊维斌和他手下那几个骁骑背靠着背睡着了,柳莲则带着他的几个­精­卫围在外围守夜。

夜半时分,空中一轮明月,照在高高的峭壁和茂盛的灌木之上,撒下大片的­阴­影,影影绰绰,有些­阴­森。

山间小溪淙淙的流淌声,夜枭偶尔的哀鸣,草丛里小虫的鸣叫声,使这个夜一点都不平静。

柳莲坐在那里,眼睛闭着,可是双耳却始终在听。

忽然,他唿哨一声,一跃而起。

守在四围的­精­卫最先反应过来,“唰”的一声拔出刀站了起来。

樊维斌等人也随之窜起。

柳莲站在峭壁前往下看,只见山腰之上全是黑衣人,黑压压的一片,只有他们手里的刀刃在月光之下偶尔一闪,才能看出都是人。

这些人武功甚是高明,迅疾向上移动着。

柳莲发现己方无论是实力或者是数量都力有不逮,便唿哨一声,提刀闪电般蹿了下去。他手下的­精­卫都紧跟在他后面跳了下去。

樊维斌听懂了柳莲的暗语,提力向相反的方向飞奔,他手下的骁骑紧随其后。樊维斌身上带着乌吐新王云寒的亲笔信,一定不能出什么差错。

柳莲的速度快得惊人,闪电般纵入敌群。

那些黑衣人慌忙围上去狙击,只见长长的黑光一闪,黑­色­闪电般的身影已经飞到了另一处。

那些阻击他的黑衣人正在惊讶他的速度,却觉得胸前一股热流,再一看,原来是从脖子流下来的。发现之后,他们轰然倒地——头先掉了下来。

后面指挥的人眼睁睁看着黑­色­闪电闪耀之处,自己人纷纷倒下,不由魂飞魄散,拼命忍住满心的恐惧,大喊道:“这是无影刀柳莲!盾牌!快!”

他前面的黑衣人一排排倒下,后面的人再次涌上,给最后面的那些人取得了缓冲的时间,取出巨大的盾牌挡在了身前,逐渐逼近了柳莲。

柳莲杀光了所有没有来得及取出盾牌的人,他的脚下,全是黑衣人的尸体,黑压压一片。

高挑劲瘦的他,站在一大片尸体之中,白皙如玉的脸上也被溅上了大大小小的血滴,黝黑的秀眉舒展,美丽的桃花眼弯弯,­精­致的红­唇­嘴角挑起,他依旧在笑,灿烂美丽的笑。

他头上戴着王妃赐的黑玉冠,身上穿在朱紫亲手缝制的白­色­缭绫袍子,腰间系着向王妃讨来的黑玉腰带。

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背上,一缕却在额前垂了下来,上面沾着溅起的血,本来还想多穿几年的白­色­缭绫袍子早已被鲜血染红湿透,紧紧贴在他的身上,显出瘦削美好的线条。

敌人太多了,高举着盾牌源源不断地涌了上来,如蠕动的蝼蚁,只不过是武功高强的蝼蚁。

柳莲笑,心里还在想:东枢还真舍得,这么多的杀手,得花多少银子呢?

在扑入敌群之前,柳莲想:以后,白子夏保护王妃,不知道会不会经心?

明亮的月光之下,一身白衣的他仿若神祇,微微一笑,黑光一闪,纵身杀入敌群。他手下存活下来的­精­卫紧随其后。

在白­色­盾牌漫天的白光中,只听见黑光割向敌人喉咙时发出的那一声“咝”。

一阵激烈的鼓声却在山腰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哦~

☆、第一百五十五章 遇接应大胜而归

樊维斌带着骁骑狂奔的同时,掏出一颗小炮仗在衣服上擦了擦,扔了出去。

伴随着“磁磁”的响声,一道蓝光­射­向空中,在空中炸开,盛开一朵寂寞的兰花。

临行前,王爷交代:“我会派人在云蒙山接应,但在他国的国境上,这是最万不得已的做法。”

如今,已是最万不得已的时候,王爷不会允许他把柳莲抛下!

随着夜空那朵兰花的绽放,云蒙山属于大金的那一边,一个高挑的白衣人从一棵大树之下站了起来,修长的手轻轻挥下,无数黑衣银甲的人流水一般飞速冲上山顶,同樊维斌等人汇合,然后向属于乌吐的那一边冲去。

白衣人缓缓地向前走着,俊美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浑然天成的贵气和气势逼人。

他的身边跟着两个人,一个白发如雪,一身黑袍;一个俊秀斯文,黑发红袍。

三个人走到了云蒙山山顶,望着下面的厮杀。

白衣首领忽道:“白子夏,你去护住柳莲!”

白发男子躬身道:“是,王爷!”

话音刚落,他已如飞鸟般飞起,超越南安王府的­精­卫,然后坠落在东枢刺客的人海中,接住了浑身是血摇摇欲坠的柳莲。脸上溅满鲜血的柳莲看到是他,桃花眼弯了弯,嘴角上扬:“子夏哥!”

“嗯。”白子夏脸上绽出冰冷的笑,“一起战斗!”

“是!”柳莲身子一动,再次松柏般挺立,同白子夏背靠背,微笑着再次挥起手中黑­色­的软刀。

柳莲和樊维斌一出发,云寒就开始为难。他也愿意和大金交好,但是东枢的人不会让大金和乌吐的联合那么顺利的。

正在这时候,云暖来了,自动请缨,要求去保护大金南安王的使者。

云寒不信任地打量了自己的弟弟一番,他真的很不信任自己这个不靠谱的亲弟弟。

云暖百般磋磨之后,云寒无奈,只好把京城最­精­锐的禁卫军选了五百人派给了云暖,临行前反复交代:“远远的跟着,不跟丢即可,不要一看到柳莲就扑上去,会没命滴;跟到云蒙山脚下即可,等他们越过山顶的国界,就赶紧回来,千万不要越过国界,那可是侵犯邻国;万一有人偷袭他们,让军队上前,你不要一马当先,小心你的小命……”

云寒啰里啰嗦说了半日,云暖快要被自己这个话唠哥哥给急死了,自己拿了令牌,起身就走了。

云寒:“……”

我还没说完呢!

这一路上,云暖带着这支禁卫军,因为怕柳莲等人发觉,他们一直远远地跟着,往后错大约半个时辰的路程。

走了快一个月,却一直未能见到柳莲,云暖郁闷极了,心里急切地盼望着,盼望着,盼望着东枢能够及时出手,在他乌吐境内设下埋伏,他好英雄救美,威风凛凛从天而降,解救美人儿柳莲于危难之时,柳莲必定会感激万分泪流满面以身相许神马的……

云暖意­淫­了一路,只可恨那东枢人不解风情,一直未曾进攻。

就在云暖远远站在半山腰的高坡之上,眼望月下高耸入云的云蒙山山顶,心灰意冷差点准备派人给东枢消息的时候,惨叫声喊杀声在山顶响起。

云暖的心跳开始加快:“擂起战鼓!”

东枢刺客被大金的­精­卫压得节节败退,最后索­性­转身向山下狂奔,结果就和云暖率领的乌吐禁卫军正面相遇,双方马上刀剑相见,混战起来。

赵贞在白子春的护卫下已经走了过来,身后跟着背着药箱的侯林生许文举和几个暗卫。

白子夏和樊维斌一起搀扶着血人一般的柳莲走上前,三人正要躬身行礼,赵贞看了侯林生和许文举一眼,候许两位马上过去扶着柳莲在旁边的草地上坐了下来,开始给柳莲检查疗伤。

柳莲的脸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血点子,有的已经­干­涸了,有的还新鲜,衬着那俊俏美丽的脸,看上去说不出的可怖。

他的衣服也被血浸透了,有的地方湿漉漉的,贴在了身上;有的地方血已­干­透,硬邦邦的。

柳莲斜了侯林生和许文举一眼,这次倒是没有拔拳相向的想法了。

樊维斌上前,从怀里掏出云寒的书信,双手捧着交给了赵贞。

赵贞望着他,点了点头,看了白子夏一眼,道:“去吧!”

白子夏带着白子春,率领王府­精­卫一起冲入战团——乌吐人是来救他们的,不能在这里出事!

大金­精­卫的加入,使战斗很快结束。

背上被砍了一刀,衣服破碎脸上带血的云暖被白子夏拎出了战场。

看着大金的­精­卫把东枢刺客围歼杀之,救人不成反被救的云暖很是郁闷。

他看着坐在草地上被两个大夫围着包扎却面带微笑的柳莲,很想上去围观,谁知道刚刚凑过去,就被樊维斌拎了出来:“大男人疗个伤有什么好看的!”

柳莲很快就被包扎完毕,赵贞看他站了起来,虽然有些晃荡,但却站得直直地看着自己,心里明白了柳莲的意思。

白袍银冠的赵贞站在山顶,月华如水泄了下来,笼在他的身上,给他俊美的脸蒙上了一层光晕。

云暖呆呆地看着,心脏猛地一跳,脸皮开始发烧——这世上居然有这样好看的人?

他再次一见钟情了!

赵贞面无表情看着这位乌吐的七王爷,冷冷道:“叨扰了,再会!“

他随意一挥手,训练有素的­精­卫自有秩序地向大金方向飞驰而下。

云暖站在国界之上,痴痴地看着赵贞等人的背影,心里犹自震颤不已——金朝原来这么多美男啊!

美男都走了,他还不能走,他还要看着人打扫战场呢!

云暖很是郁闷啊!

赵贞离开王府前,明确地告诉了朱紫:“我是带着人去接应柳莲和樊维斌的。”

朱紫知道赵贞对这些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属下的感情,也不阻拦,只是道:“把白子夏也带上吧,我听银玲说他功夫很高!”

赵贞没说话,只是看着朱紫,过了一会儿才俯身在朱紫额头上吻了一下,低声道:“呆在府里不要出去,照顾好母亲和孩子们,等我回来!”

朱紫踮起脚跟,一下子吻住了赵贞的­唇­。

两人分开之后,她才看着他,柔声道:“放心,我会一直等着你!”

赵贞深吸了一口气,紧紧抱住朱紫。

他一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爱朱紫,可是他知道,他的朱紫是温暖的,这种温暖吸引着他,温暖着他,包容着他。

他离不开朱紫。

赵贞带人离开之后,朱紫天天都去向高太妃请安,和高太妃一起陪着三个小家伙玩耍。

刚满一岁的小汤圆和两个哥哥一样,都是九个月十个月的时候就会说话,可是直到一岁才会走路。如今小包子和小馒头已经在花园里跑来跑去捉迷藏了,小汤圆却刚开始蹒跚学步。

高太妃跟着朱紫和赵贞回了南疆之后,日日顺心,更兼朱紫不时孝敬许侯两位献上的各种黄金水素玉液什么的,她的气­色­越发的好了,肌肤细­嫩­,凤眼微挑,朱­唇­润泽,看上去和朱紫不像婆媳,倒像是姐妹。

虽然看着依旧美貌,她却自称老身,而且一直带着小包子、小馒头和小汤圆,三个小家伙也和祖母最亲。

朱紫一直在正院呆到吃过晚膳,这才带着三个小家伙回延禧居——这三个家伙,谁也不肯多让步,最后达成协议:都陪着母亲睡觉觉!

夜深之后,看着并排睡在床里面的仨坏小子,朱紫很是感叹啊,幸亏自己有先见之明,特地订制了这么个巨大的拔步床,要不然如何能睡下这仨淘气鬼呢!

估算到赵贞该带着柳莲他们回来了,朱紫提前开始做各种准备。

朱紫吩咐赵雄开始准备各种赏赐,比如银子、绸缎、宝刀之类,待王爷归来供王爷取用。

虽然赵贞出发的时候,已经带了很多药物了,她还是吩咐胡医女带人预先整理好各种疗伤的药物,以备不时之需。

她知道柳莲喜欢穿自己做的衣物,早就在为赵贞做衣服的时候也为柳莲内内外外做了好几套。朱紫又不是傻子,她能够感受到柳莲对自己的慕孺之意,她也把他当成了弟弟一样看待,心里很是怜惜他。

快到润阳城的时候,赵贞派人通知了朱紫。

等他们到达别院,美酒佳肴热水­干­衣药物全都准备停当。

当看到带着赵雄赵壮赵福赵富一起出来迎接自己的朱紫时,骑在马上的赵贞从里到外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所有的人都骑着马,除了柳莲和跟着他一起厮杀的那几个­精­卫,他们都或多或少受了伤,只得躺在马车上回来。

朱紫没有在人群中找到柳莲,心里开始发慌。

赵贞知道她关心柳莲,淡淡道:“在马车里呢!”

朱紫瞪了赵贞一眼,随着胡医女走到第一辆马车前,掀起了车帘。

刚掀开车帘,她就看到了柳莲笑得弯弯的桃花眼和八颗大白牙!

柳莲虽然常年脸上带着笑,可朱紫还是第一次见到柳莲笑得这么灿烂,一下子差点被晃瞎了钛合金狗眼。

“哪里受伤了?”朱紫蹙眉上前,打量着柳莲。

柳莲看着朱紫满怀关心看着自己的大眼睛,心里温暖极了,他笑着道:“好多伤口,很疼呢!”

朱紫心里一阵的怜惜:“先在别院里养着,想吃什么就告诉我,我去给你做!”

柳莲眼珠子一转,探头往外看了看,没看到王爷,这才眯着眼睛笑着道:“好想吃素汤面,还想吃萝卜馅的饺子,还有韭菜­鸡­蛋锅贴,还有红烧排骨……”

朱紫正要答应,朱紫背后忽然传来赵贞的声音:“柳莲你有完没完!”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哦~

对于朱紫,漠漠在群里是这样评价滴~

——美丽温柔的女人,可爱淘气的孩子,温暖整洁的衣物,家常美味的饭菜,无微不至的关心——这就是朱紫带来的家的温暖~

☆、第一百五十六章 回王府诸事忙乱

听到王爷的声音,柳莲马上垂下眼帘,收敛了笑容,眼观鼻鼻观心,一幅最正经不过的模样。

赵贞走过来,瞪了他一眼,拉着朱紫的手就要离开。

朱紫百忙中回头冲柳莲眨了眨眼睛,意思是等着,会让人送过去的。

柳莲会意,伸了伸舌头,调皮地笑了笑。

待王妃随着王爷离开了,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一丝疲惫出现在脸上。

这次他受的伤的确很重,养了快一个月了,还是没有完全痊愈。

赵贞拉着朱紫回到正房,两人进了里屋。

他在床边坐了下来,拉着朱紫站在自己两腿之间,仰起脸,漂亮的凤眼满是委屈,就那样看着朱紫。

朱紫见状,也有点着急,忙道:“怎么了?你也受伤了么?”

她伸出双手就沿着肩膀往下摸赵贞,想看看赵贞哪里受伤了。

赵贞一动不动,任凭她摸。

朱紫一直摸到了赵贞的小腿,发现赵贞根本没有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在赵贞的额头上用力点了一下,嗔道:“坏家伙,骗我呐!”

赵贞像个小孩子­阴­谋得逞那样笑了,幽黑的凤眼在长睫毛的掩映下微微眯着,嘴角向上弯起。

朱紫看得呆了,可是她因为贪爱赵贞美­色­,常常上赵贞的当,所以很快就清醒了过来,伸出双手捧住赵贞俊俏的脸,大眼亮晶晶:“说吧,小赵贞,有什么­阴­谋诡计,给姐说说?”

赵贞垂下眼帘,把脸贴到了朱紫胸前,低声道:“我好累。”

“嗯?”

“我要洗澡。”

“嗯?”

“你陪我洗。”

“哦~”

这下子朱紫全明白了,当即豪气­干­云道:“好!”

因为积累了多年上当的经验,所以朱紫在陪着赵贞进净房洗澡之前,悄悄叫了清水过来,吩咐她准备晚餐的材料,待自己出来之后就去小厨房做。

最后,当帮着赵贞洗澡的朱紫软瘫在浴桶里时,她明白了,自己又一次的被狡猾的赵贞给算计了。

神清气爽的赵贞出了卧室,带着陈平等人到外院去视察,朱紫悄悄从床上爬了起来,穿好衣服梳好头发带着清水清珠去了小厨房。

侯林生和许文举,连带照顾柳莲的韩秀川,他们四人都被安排进了王爷所住的正房的偏院,侯林生和许文举一个房间,韩秀川和柳莲一个房间。

韩秀川泡了一壶掬花茶,倒出了两杯,自己留了一杯,给柳莲端去一杯。

柳莲睡在里间,此刻他倚在软枕上,拿着一块软巾正在擦他那柄软刀,软刀统体乌黑,在灯下发出黑幽幽的寒光。柳莲擦得很仔细很专注,眼睛盯着软刀的刀刃,生怕漏掉了哪一处。

韩秀川把给柳莲那杯掬花茶放在床头桌子上,自己捧着一杯茶站在窗前看柳莲擦刀。

看了一会儿之后,他才道:“现在就抹药?”

柳莲摇了摇头,抬头看向韩秀川,桃花眼闪闪发亮:“等一下一定会有好吃的送过来,我要吃完了再抹药!”

韩秀川也笑了:“方才被王爷发现了,怕是吃不到王妃做的饭菜了,让小厮去大厨房领好了!”

柳莲眨了眨眼睛,把软刀往腰上一甩,软刀“唰”的一声,一下子就缠在了他的腰间,贴服紧凑,充当了腰带的功能。

韩秀川正要说话,柳莲忽道:“送饭的来了,赶紧去开门吧!”

韩秀川微一扬眉,他知道柳莲的武功比自己高得多,说是送饭的来了,一定真的是送饭的来了。

他走到自己住的外屋,刚把房门打开,就看见清珠和清水提着食盒进了偏院。

清水走向侯林生和许文举的房间,清珠向他们的房间走了过来。

韩秀川接了食盒,含笑送走了好奇心很强的清珠——柳莲除了那张漂亮的脸和拿刀的手,全身上下都是伤,怕是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他这般样子。

韩秀川提着食盒进了里间。

柳莲早已翘首期盼了,一见他进来,桃花眼弯弯的:“快摆在这里,老子快要饿死了!”

食盒里是两人份的晚餐——两盘­鸡­蛋韭菜锅贴,一笼玉米细面贴饼,一份红烧排骨,一份清炒木耳菜,一大砂锅的香米粥。

韩秀川一边摆放饭菜,一边传达清珠的话:“王妃说了,素面明日中午再做,要你吃了晚饭早点睡了!”

柳莲刚要伸手去拿筷子,韩秀川就伸手挡了一下:“先等一下,我去端水给你洗洗手!”

柳莲点了点头。

韩秀川刚转身,他飞快地从韩秀川那边拈了两个素锅贴放进了嘴里。

韩秀川很快端着水盆过来了。

两人洗过手一起用晚饭。

韩秀川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属于自己的那盘子韭菜­鸡­蛋锅贴靠里的那个位置和靠左的那个位置,分别少了一个锅贴。

他看了装作若无其事拿着筷子夹菜的柳莲一眼,心道:忘了老子是六扇门出身的么?

韩秀川伸出筷子在柳莲的那份锅贴里夹了两个,放在了自己这边。

柳莲皱着眉头,颇想用武力制服这个韩夫子,内心挣扎了又挣扎,想到自己全身上下的伤都还需要抹药,自己又烦许文举和侯林生那俩混蛋,最后只得屈服。

赵贞晚饭是和白子春白子夏等人在外院一起用的。等他回到卧室,已经是深夜了。

朱紫怕他发觉自己身上的油烟味道,早早又洗了一个澡,打扮得清清爽爽漂漂亮亮香喷喷的等着赵贞。

赵贞一看到她这个模样,也不急着脱衣服了,站在那里皱着秀眉打量了半晌,方道:“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

朱紫温婉一笑,走上前伸手帮赵贞脱去外衣。

赵贞一边配合朱紫,一边狐疑地观察着朱紫。

朱紫又侍候着赵贞盥洗完毕,这才伸手拉住赵贞的手,微笑着牵着他的手把他拉到床边,把他推到在床上,自己撩起裙子,跨坐在赵贞的身上。

赵贞因为欲望强烈,所以他和朱紫的房中之事,基本上都是他主动的,而且很有他纠缠缠磨朱紫的趋势;再加上朱紫在床上奇懒无比,只愿意躺下舒服,不愿意出一点力气,可怜的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朱紫的主动了。

所以朱紫的这一番柔媚火辣的动作,令赵贞脑子发昏骨头发痒身子飘飘然,也忘了追究朱紫为何如此主动了,配合着朱紫动了起来。

动了一会儿之后,赵贞嫌朱紫气力不足,­干­脆自己动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赵贞醒来之后,发现床边已经空了。

他起身后出了卧室,守在外面的清珠才道:“禀王爷,王妃为您准备早膳去了。”

赵贞一下子明白了过来,朱紫当然顺便也为柳莲准备早饭。

不过素来被属下私下里称为醋桶的赵贞这次没有生气或者吃醋。他已经认识到,一直缺乏关爱的柳莲大概是把朱紫当成母亲或者姐姐了。

对于一直忠心耿耿的柳莲,赵贞并不会怀疑什么。

九月份的时候,柳莲的伤彻底痊愈了。

这对朱紫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小包子和小馒头越长越大,也越来越狡猾,他们和父王赵贞的斗争也越来越有技巧。

兄弟两个结成了联盟,有时捎带着老三小汤圆,父王在延禧居的时候他们很少过去凑热闹,可是父王赵贞一旦离开延禧居,兄弟三人立刻带着丫鬟小厮直奔延禧居,缠着母亲为他们做好吃的,陪他们睡午觉,带他们出去逛——他们的足迹,已经逛遍了南安王府,如今已经瞄着南安王府外的广阔世界了。

朱紫被他们缠得欲生欲死痛不欲生,其它都容易做到,就最后一项带他们离开王府出去玩,朱紫可不敢做主。

柳莲和韩秀川的回归,使朱紫正大光明地把小包子扔给了韩秀川,把小馒头和小汤圆扔给了柳莲。

而柳莲和韩秀川请示了王爷之后,真的带着三位小美男离开王府出去玩了。

晚上小包子小馒头小汤圆三兄弟被韩秀川和柳莲送回了延禧居,他们要陪着父亲母亲用过晚餐,然后再去祖母的正院睡觉。

一见到母亲,小包子三个顾不得坐在一旁的父亲那张严肃的脸,一下子争相扑进母亲怀里,争先恐后讲述今天的奇妙之旅。

三个小家伙挤在一起争着说,小包子伶牙俐齿,小馒头口齿伶俐,只有可怜的小汤圆,虽然口齿清晰,可是语速却跟不上两个哥哥,因此只有大喊大叫来压倒哥哥……简直是在荼毒朱紫的耳朵。

赵贞见状,起身走了过来,左手拎起小包子,右臂夹起小馒头和小汤圆,把他们三个扔在了门外,沉声道:“等你们学会按顺序有条理讲话再进来!”

朱紫虽然被解救出来了,可是却又开始心疼三个小心肝,看着赵贞眼含乞求。

赵贞却恍若没有看到,端着一杯茶慢慢喝着。

朱紫看着他,想到他才二十三岁,脸上还带着一丝稚气,可是已经是三个小男孩的爹了,也有些怜惜他,起身走到他身后,帮他摁起肩膀来,边摁边说道:“赵贞,你辛苦了!”

赵贞一边享受娇妻的伺候,一边道:“他们现在还小,学点规矩就行了;再大一点,就需要请一位先生了。”

朱紫忙问:“不让韩秀川和柳莲教他们功夫?”

赵贞沉思道:“太早学功夫的话,影响骨骼发育,让韩秀川和柳莲带着他们去外书房就行了,待外书房后的院子建好,就让他们从母亲那里搬出去。”

小包子他们一旦搬到外院,朱紫想再去看就不方便了,她有些舍不得,可也知道赵贞的决定一旦下了就很难改变,所以只得慢慢思索对策。

朱紫的对策一时半会儿的也想不出来,所以只好对着那即将建好的新院子默默发愁。

这一日,忽然陈平来报,王爷让王妃换好礼服去外书房。

朱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忙换好装束带着清水她们跟着陈平去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太后至光­阴­匆匆

走进外书房之后,看着眼前的素衣丽人,朱紫扑了上去:“朱碧!”

朱碧看着姐姐,眼睛也是湿润了。

姐妹两个皆是唏嘘不已。

旁边的赵贞咳嗽了一声,朱紫这才想起来要见礼,却被朱碧按住了:“自家姐妹讲那些礼节做什么!”

原来朱碧这次来是微服出行,只带着钱柳德和玉香以及几个宫女太监和侍卫,只有几个内阁大臣知道她和皇帝的行踪。

朱紫忙问:“小饺子呢?”

朱碧笑着拉姐姐到后窗前,打开窗子让朱紫往外看。

朱紫一看,只见书房后的小庭院里,小包子、小馒头正和小饺子赵桐在一起追着玩呢,小汤圆个子小腿短跑不快,也开心地跟在三个哥哥后面跑来跑去。一身白袍的柳莲面带微笑坐在廊下的一个凳子上,韩秀川站在他旁边,两人都看着这几个孩子呢!

柳莲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看向朱紫这边,远远地笑了笑。

朱紫也含笑点头。

朱碧这才对姐姐说:“宫里只有小饺子一个孩子,他实在是太孤独了,我很心疼。这次经姐夫同意,我才带着他过来的,就是想让他和小包子、小馒头还有小汤圆多多相处,培养感情!”

朱紫连连点头。

她也觉得小饺子太孤单了。

赵贞把朱碧和她带来的钱柳德玉香安排进了延禧居后边的梨香院。

朱碧只住了四五日,就带着钱柳德和玉香离开了,把小饺子赵桐给留了下来。

朱紫看到生得极像自己的赵桐就欢喜,禀了高太妃之后,把自己卧室对面的起居室里的大罗汉床搬了出去,换成了并排的两个床,小包子带着小汤圆睡左边的这一个,年龄接近的小馒头和小饺子睡另一个,晚上的时候就由大丫头清珠清波和清水清泉轮流陪侍。

到了白日,她带着四个小家伙给高太妃请过安后,就由韩秀川和柳莲带着四个小家伙,有时候是在王府里玩,有时候甚至到城里或者城外去玩。

小包子小馒头小饺子和小汤圆四个小娃娃开心极了,不到一个月,连白皙的小饺子也晒得和小包子他们一样黑黑的壮壮的。

十月份的时候,乌吐使者到达金京,同大金签订了联盟条约,两国正式结盟。

大金、乌吐的联系逐渐紧密,两国之间商业、文化、军事往来逐渐密切,联盟关系越来越巩固,虽没有再发动战争,但一直牢牢压制着东枢。

东方大陆难得一见的和平局面终于到来。

已经进入了腊月,快要过年了,这日彤云密布,寒风呼啸,一场大雪即将来临。

朱紫把小包子四个安顿在延禧居里,让清水看着他们,自己带着几个丫鬟又去看了住在延禧居外院的许文举、侯林生、柳莲和韩秀川的住处。

他们四人的住处布置得都很舒适,朱紫尤觉不足,指挥着丫鬟帮他们统统换上了新铺盖,被子褥子都是厚厚的,连枕头都是香软的。

这段时间,柳莲都在云泽别院整顿别院的­精­卫,整顿完毕之后,安排好值班事宜,这日晚上,柳莲骑着马从云泽别院赶回了王府。

已经是腊月下旬了,所以南安王府的很多官员都已经休沐了,王府里只余下那些常驻王府以王府为家的人,比如许侯两位大夫,比如无家可归多年来以王府为家的柳莲柳统领。

一向人来人往的南安王府难得的显得有些空旷和寂静。

柳莲到外书房见过王爷之后就回了自己的住处。

一进门,他就发现了自己房里的改变。

铺盖全都换了不说,他的衣柜里放了不少新衣服,都是王妃的针线:有四套簇新的中衣,两套是白彀制成的,两套是白绢制成的;四套冬袍,两套是白­色­缭绫制成的,上面有着不同的暗­色­花纹;两套是黑­色­织金锦缎制成的,黑­色­的质地,却有金纹时隐时现;四套棉衣,都轻薄贴身,大概是王妃知道他功夫高,冬天穿太厚的衣服太热……

柳莲站在打开的衣柜前,无声地看着。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原来是日常侍候他的小厮来了。

“柳统领,王妃命人给您送来的宵夜!”小厮把手里的食盒放在了桌子上,开始铺排摆放。

夜已经深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外面飘起了雪花。狂风呼啸而来,撼动着院子里的树木,时时发出“喀拉”的树枝折断声。房间的窗纸也被风吹得发出脆响。

柳莲和韩秀川等人,特地嘱咐过房间夹壁里不能放炭炉,所以房间的温度有点低。

可是,柳莲睡在王妃特地指挥着人铺得又厚又香又软的床铺上,盖着厚厚的新被子,悲催地出了一身的汗。

半夜里,幸福的柳莲却再也忍不下去了,起身从柜子里把薄被拿了出来,把新被子抱在怀里,把薄被盖在身上,很快就睡着了。

腊月二十三这日,正是小年,南安王府正准备过年,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赵贞站在台阶之上,皱着眉头看着衣着豪华用极其欣喜的眼光打量着自己的云暖云大使者,他又不能动手把云暖打一顿,于是心里极其的不痛快。

他吩咐陈平:“去延禧居把柳莲叫过来!”

云暖好不容易说动哥哥云寒,把自己作为使者派到了金国。在金京忙完正事之后,他就带着属下一路飞驰,狂奔二十日到了润阳,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南安王。

云暖站在台阶之下,且不急着入内,而是笑眯眯地打量着南安王。

南安王今日头戴玉冠,乌黑长发披散在肩后,白皙如玉的脸上一双凤眼波光潋滟,嫣红嘴­唇­微微抿着,他并没有穿礼服,而是穿着一身深蓝锦缎常服,腰围玉带,身材高挑,站在阶上,如临风玉树,风姿卓然。只是根本不正眼看自己,未免有些美中不足。

呆呆地看了半晌,云暖心想:南安王今日如此俊俏,难道是为了迎接我特地打扮的?

再一想,又觉得可能­性­不大。

所以云暖患得患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和云寒很相似的宝石蓝眼睛怔怔地望着南安王。

赵贞已经被他看得极不耐烦了,皱着秀眉看了又看,终于看到一身黑­色­锦绣袍子的柳莲带着陈平大步走了过来。待柳莲走近,他扫了一眼云暖,道:“本王事物繁忙,云王爷由王府统领柳大人负责接待吧!”

说罢,赵贞仿佛逃走一般,大步流星迎着柳莲走了过去,把云暖给留了下来。

经过柳莲身边时,赵贞低声道:“柳莲,把这个云七给我打发走,我让王妃认你当弟弟!”

柳莲桃花眼顿时发光:“真的?”

赵贞“哼”了一声,大步离去了,留下了眼睛发光浑身都是动力的柳莲。

反正朱紫吵着要认柳莲当弟弟了,他拗不过朱紫,何不做个顺水人情?

赵贞一走,云暖刚要去追,再一看,柳莲柳大美人来了,也顾不上追南安王了,笑盈盈迎着柳莲道:“柳兄弟,好久不见!”

柳莲俊俏的脸上桃花眼弯弯,一脸灿烂的笑,走上前,伸出右臂搂着云暖道:“云兄弟,出去喝酒?”

“好!”云暖不见了赵美人,迎来了柳美人,被柳美人搂着,浑身发烧心内作痒,美滋滋地跟着柳莲出去了,浑不知这是一个蛇蝎美人儿,也不知接下来等待着他的会是一生难忘的经验。

到了晚上,柳莲独自一人回府来见赵贞。

赵贞因为成功祸水东引,心情很是愉快,含笑问道:“云七王爷呢?”

柳莲很潇洒地行了个礼:“禀王爷,云七王爷在望江楼住下了!”

赵贞看了柳莲一眼:“交给赵福了?”

“是。”柳莲笑得很开心。

赵贞觉得云暖云王爷到了­妇­女之友赵福手里,说不定能够就此扭转过来,从此爱上女人,让自己不再受他那赤-­祼­­祼­令人老想揍他的眼神所扰,所以心里很欣慰。

第二天一大早,城门一开,云暖云王爷带着一群侍卫,从润阳城外狂奔而回,直奔南安王府。

赵贞还没有起床,就被人从延禧居给叫了出来。满脸严霜的赵贞一进外书房,就看到了满脸满脖子胭脂­唇­膏狼狈不堪的云王爷,不觉莞尔。

从此,云王爷以在望江楼受到­骚­扰心灵受创为由,赖着不走,在南安王府长住了下来。

他每日散步,踱到外书房看看赵贞赵美人,再在王府里散步,制造奇遇遇到柳莲柳美人。每日都有惊喜,云暖心情愉快极了,他哥乌吐王云寒发了多封书信让他回去,他都置之不理。

只是这两位美人,赵美人一见到他,面无表情拔腿就走,难以一亲芳泽;柳美人武力值太高,他一靠近就拔拳相向,他老是被揍得鼻青脸肿,所以这份艳福未免就大大地打了折扣,不过云暖依旧甘之若饴,乐不思蜀,长长久久地在南安王府住了下来。

弹指一挥间,十年光­阴­倏忽而过。

沧海桑田,南安王府也发生了很多变化。

☆、第一百五十八章 尾声

成太妃老蚌生珠

春日的夜晚,虽然没有月亮,可天上繁星满天。南安王府几位公子居住的松柏院里没种什么香花,空气中弥漫着新发松针柏叶的清香。

更深人静,整个南安王府进入沉睡之中。

松柏院最东边那个房间的窗子“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一扇,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从里面探出头,环顾一番之后,双手摁住窗台,轻轻巧巧跳了出来,显见身有功夫。

他一跳出来,并没有立即跑开,而是身子轻纵,隐在了房前那一丛翠竹之后。

很快,紧挨着他的那个房间的窗子也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也从里面跳了出来,一出来就叫了声“大哥”。

竹丛里传出一声“布谷布谷”的叫声,这个少年忙奔入竹丛。

第三个房间和第四个房间也很快跳出了两个少年,四个人聚在竹丛之后,都听其中最大的那个号令。

星光之下,能够看出四个少年中有三个生得非常相似,都是微挑的凤眼,嫣红的朱­唇­,看起来非常的俊美,另外的那个也是大大的眼睛,尖尖的下巴,笑起来嘴角还有两粒小小的梨涡,看起来非常的可爱。

最大的那个少年问最小的那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汤圆,父亲母亲休息没有?”

被叫做汤圆的那个少年肌肤甚是白皙,凤眼一眯,笑道:“我已经去过延禧居了,一直呆在内院门外的老柳树上,待父亲母亲卧室里的灯熄了我才回来的!”

另外一个稍大一点的十三四岁的凤眼少年撇了撇嘴:“你确定你没有惊动延禧居外院的莲舅舅?”

汤圆还没来得及说话,被叫做大哥的少年蹙眉沉思,然后道:“莲舅舅功夫太高了,若是没睡着的话,一定会察觉的!”

大眼睛少年Сhā嘴道:“莲舅舅最爱睁只眼闭只眼了,不会去告诉姨父的!”

最大的少年看起来甚是沉稳,道:“莲舅舅还没出现,就说明咱们的计划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问题,那就依照计划行动吧!”

其他三个少年兴奋得眼睛亮闪闪的,齐声道:“是!”

四人中的大哥身子一纵,跃上墙头。

大哥跃上墙头后,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片瓦片被他蹬了下来,“噗”的一声闷响,摔在了下面的草丛里。

其余三人过于兴奋了,还以为那片瓦是大哥不小心弄下来的,在下面稍等片刻,见大哥没有动静,也齐齐跃了上去。

只见星光之下,松枝之上,一个看起来约有二十五六的美貌青年晃晃悠悠立在上头,桃花眼微眯,脸上挂着一丝得意的微笑:“包子,饺子,馒头,汤圆,更深露重,你们四位出来做什么?”

包子作为老大,自然当仁不让,看向柳莲:“莲舅舅,饺子好不容易从京城出来,我们想带他去看静潭寺的月下桃花,所以……”

柳莲垂下眼帘,道:“原来如此。”

然后又望望天,道:“月下桃花,今夜有月亮么?”

他说着话,拈着一枝柳枝的手对准兄弟四人轻轻一扫,包子馒头饺子汤圆着力不住,齐齐翻了下去。

好在下面就是软绵绵的草地,四人揉着ρi股站起身来,刚起身就都呆住了——传说中早已熟睡的南安王赵贞正站在他们面前,和包子馒头汤圆很相似的俊脸如生寒霜,凤眸如电扫过这四个小家伙,喝道:“你们四个半夜出去做什么?”

四个少年讷讷无言,灰溜溜按从大到小的顺序在南安王面前站成一排。

包子率先开口道:“出去到河街吃夜市。”

赵贞盯着他道:“你错在哪里?”

包子:“不该不禀报父母,不该以身犯险,不该贪吃,不该……”

赵贞背着手站在他面前,看着他道:“你错在忘记了你作为大哥应该担负的责任!”

他看向站在他身后的柳莲:“把这四个人关到书房里,一人写一篇不少于三千字的政论,题目就叫《论责任》,写完让胡非同给评讲评讲!”

柳莲躬身道:“是。”

赵贞一走,柳莲就带着包子饺子馒头和汤圆去了书房。在关上书房门之前,柳莲看着这几位,轻声问道:“你知道你们错在什么地方么?你们错在不该派汤圆去侦查,他轻身功夫太差了!”

说罢,柳莲微微一笑,关上门离开了。

屋子里四位美少年面面相觑,包子道:“我们来分析一下吧!”

不久之后,经过严密的安排和侦察之后,包子终于率领三个弟弟成功越狱,吃到了河街的夜市,看到了静潭寺的月下桃花,回来的时候顺带去润阳最大的赌场富顺赌场见识了一把。

小饺子这些年每年都有几个月的时间是在南安王府度过的。太后娘娘已经和内阁大臣们达成了协议,要皇帝在十八岁之前亲政,所以他觉得自己得趁十八岁以前好好玩玩,所以这次四月份过来,一直住到了八月还恋恋不舍不愿意离开。

他来的时候,不仅带了大量的禁卫军,还把太傅胡非同也带来了。在胡非同的催促下,九月九重阳节一过,小饺子赵桐就乘船离开了。

小饺子刚走,云暖就来了。

他这些年隔三差五总是要到南安王府来住一阵子。刚开始的时候,他来纯粹就是为了看赵贞美人和柳莲美人,后来吃了柳莲美人的几次大亏之后,再来南安王府纯粹就是因为喜欢来,他喜欢南安王府的氛围。

云暖这次来,除了好多礼物之外,还带来了云寒八岁的长公主云彩妍——金王后所出,最是明艳贵重的一个小姑娘。

云彩妍颇有乃叔风范,把赵氏三兄弟齐齐看了一遍,觉得三兄弟都很俊美,一个都不愿意放弃,悄悄问叔叔:“七叔,包子、馒头和汤圆都好看,都好玩,我能不能都嫁了?包子帮我处理政务,馒头帮我挣银子,汤圆陪我玩!”

云暖:“……”

这可是你叔叔我一辈子都没有实现的梦想啊——赵贞美人主外,柳莲美人主内,我天天围着美人看着玩!

东方大陆上的三个国家大金、东枢与乌吐,三个势力均衡,形成鼎力之势,天下承平日久。虽然天下太平,赵贞依旧从小包子十二岁起,他就开始带着小包子、小馒头和小汤圆巡视边关,训练军队。

小包子到了十五岁,想起父王当年十二岁就开始上战场杀敌很是羡慕。

赵贞却道:“能够和平,为什么要战争?武力是用来震慑和应付突发事件的,不是用来发动战争的!”

小包子十六岁那年,赵贞上表朝廷,以老病为由,请朝廷准世子赵梓继位为南安王。

朝廷很快发来了批复,准了南安王所奏。

于是,年仅十六岁的赵梓成了南安王。

王府里称高太妃为老祖宗——刚过半百的老祖宗。三十来岁的赵贞则被称为老王爷,而看上去年轻美貌的朱紫则成了南安太妃。

小馒头对经商很感兴趣,从祖母、母亲和莲舅舅那里借来了大批银两,开了一家专卖珠宝首饰丝绸成衣的奢侈品铺子,生意颇为红火。

小汤圆从小由柳莲带大,嗜武成癖,近来终于拜师成功,正式成了柳莲的入门弟子。

第二年春天,老王爷赵贞和赵杨、柳莲、赵壮骑着马,朱紫和身边的大丫头金秋坐着车,从润阳出发,开始继续十多年前未完成的横跨三国之游。

到了桃花渡的时候,正是桃花盛开时节,渡口周围满是桃林,粉红的桃花如云似霞,在夕阳的映照下,美得像一幅画。

赵壮去安排住宿去了。

赵贞牵着朱紫的手,夫妻俩缓缓漫步在桃花林里,只觉得岁月安稳,生命静好。

柳莲带着赵杨远远跟在后面。

夫妻两人快走到驿站的时候,只见驿站门口停着两辆马车,围着一群丫鬟仆­妇­和青衣仆人。

朱紫远远的看见一个三十左右的锦衣丽人由小丫鬟扶着,从第一辆车里面下来,从侧面看,好像很熟悉。紧接着,小丫鬟从第二辆车车里扶出了两位年纪小些的艳妆丽人。

朱紫心里正在疑惑,听那役使在旁边议论道:“这是平安州知州林青峰大人的夫人林夫人,后面那两个是林大人的美妾,林青峰大人故去之后,林夫人和这两个美妾都发誓要为林大人守节,如今正回京城林家的老宅呢!”

赵贞闻言,轻声对朱紫说道:“是绿霞。”

朱紫一惊,仔细一看,果真是绿霞,只不过经历了时光的洗礼,她虽风韵犹存,但毕竟有了岁月的痕迹。

朱紫没有上前相认。

她拉着赵贞直接进了驿站。

她和绿霞,如同水面上的两片浮萍,偶尔相聚,倏忽分开,从此再难相遇。

何必再相见?何必再相认?

不如让那段相聚成为生命中的一段Сhā曲,过去了就过去了。

八月的时候,赵贞和朱紫到达云蒙山,见到朱紫了的母亲和继父。她的弟弟早已入了赵贞军中,如今已做到果毅校尉了。

朱紫的母亲和继父也都显老了,他俩相濡以沫,平静地生活在这云蒙山脚下,不愿意平静的生活被打断。

赵贞等人在云蒙山住了两日,云暖接到消息,早带着人等在云蒙山那边了,希望接赵贞柳莲过去做客。

谁知道出发前一晚上,朱紫突然开始恶心呕吐,闻不得一点油腥味。

朱紫母亲忙道:“不会是怀孕了吧?”

朱紫一听,觉得很不好意思,脸都红了:都有三个十几岁的儿子了,再怀孕会被人笑话的!

赵贞第二天就带着朱紫去了北疆的龙州城,找了大夫诊完脉,夫妻俩先是面面相觑,接着赵贞就笑了:“这是上天的恩赐,咱们接受就对了!”

朱紫看着他那虽成熟了些却依旧俊美的脸,笑道:“要是个小闺女就好了!”

赵贞含笑看着她:“老四不管男女,都叫赵檀吧!”

朱紫撒娇地拉着他:“小名就叫小花卷!”

赵贞默然,他真心觉得自家的老四不会喜欢这个小名的。

八个月之后,回到润阳的朱紫生下了她和赵贞的第四个孩子,也是他们唯一的女儿赵檀,小名小花卷。

☆、柳莲番外(一)

没有人知道,第一次见到朱紫那年,朱紫十五岁,柳莲十六岁。

十六岁的柳莲,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白皙如玉的肌肤,秀美的柳叶眉,盈盈含水的桃花眼,线条美好的鼻子,嫣红的菱­唇­——十六岁的他,堪称绝世美少年。所以,高贵妃不许王爷把他带到身边。王爷就把他安排到了云泽别院,让十六岁的他成了王府别院­精­卫的首领。

那年秋天,南蛮蠢蠢欲动,王爷带着柳莲、樊维斌、白子夏和白子春率领南疆戍兵去巡视边关。从边关回来之后,王爷又开始整顿军队,为大军开拔做准备。

那一日,王爷包了润阳城里最大的酒楼福满园,与大伙一起庆功。

酒席散了之后,柳莲和樊维斌、白子春和白子夏等人簇拥着黑­色­甲胄金­色­兜鍪的王爷骑马在前,赵英赵勇压车在后——车车里放着一摞摞的丝绸细绢薄纱,大大小小的首饰盒子。

这些东西是柳莲和赵英赵勇一起去买的。

在延庆坊买这些东西的时候,柳莲实在好奇,于是问赵英:“王爷怎么会买这些东西?”

王爷不是一向洁身自爱,从不近女­色­的么?

赵英一脸猥琐的笑:“柳统领,你久在别院,不知道咱们王爷的事情吧?!”

柳莲扬眉看他。

赵英凑近柳莲耳边小声道:“王爷新纳了一个叫朱紫的通房丫头,这都是给她买的礼物!”

咱们王爷居然开窍了?当真是天下奇闻啊!

十六岁的少年柳莲对这个叫朱紫的通房丫头充满了好奇。

回到王府之后,天已经黑透了。

南安王爷的贴身小厮赵英赵勇打着灯笼,柳莲和白子春等­精­卫跟在王爷身后,一起往延禧居走去。

走到延禧居外院门口,按照惯例,柳莲白子春等人就要离开回外书房了,由赵英和赵勇把王爷送到延禧居内院门口。

柳莲正要转身,却发现前面的王爷停住了脚步,他顺着王爷的视线往前看去。

延禧居外院挂着灯笼,灯笼之下,站着两个人,正在推让一大一小两个包裹——一个是王爷的书房小厮赵贵,另一个是一个梳着螺髻Сhā着白玉凤形簪的一个小丫头。

王爷挺直的身子散发出阵阵冷意。

柳莲感受到王爷气场的改变,这才开始细细打量那个小丫鬟。

那个小丫鬟随着众人一起给王爷行过礼后,低着头站了起来。

柳莲没有看到她的五官长相,只觉得她乌发如云,肌肤白皙细腻,身材高挑丰润,穿着洗得挺旧的浅紫绣花褙子和白­色­的百褶裙,身姿柔美。

片刻之后,王爷大步走进了延禧居。

柳莲没有立即离开,他远远站在延禧居外面的冬青树下,隐藏了身形——他是王爷的­精­卫首领,一定要确保王爷的安全,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不安定因素。

那个小丫鬟也没有走,她把手里的两个包裹都塞到了有点慌乱的赵贵手里,说了几句话。

她的声音虽小,可是内功已经颇有修为的柳莲听得非常清楚——“贵哥儿,没事,你先帮我把东西捎到独县,其它我来处理!你放心!”

柳莲脸上挂着笑,可是心里却在冷笑:‘你放心’——你以为你是谁,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也太小看王爷了!

十六岁的柳莲已经跟了十七岁的王爷很多年了,王爷的心狠手辣和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气度是谁都比不上的,柳莲能够确定,刚才王爷的确是很生气。

说不定明天就能听到这个丫鬟的死讯了。

柳莲边往外书房走,边无动于衷地想着。

十六岁的他,已经没有了温情,没有了热血——除非是为了王爷!

为了恩重如山的王爷,柳莲情愿肝脑涂地。

柳莲刚回到外书房,赵英也回来了,说那个小丫鬟就是王爷的通房丫头朱紫。

柳莲不太在意,他很快把那个胆大包天的叫朱紫的小丫鬟给忘了,他有太多需要­操­心的事情。

京里的北静王秘密过来了,王爷和北静王在外书房里饮酒,一直喝到了很晚。

王爷似乎心情不好,一杯接一杯喝个不停,很快就喝得醉醺醺的,白子夏很不放心,让柳莲送王爷回去。

柳莲和赵英赵勇一起把王爷送到了延禧居内院门口,柳莲停在门口,看着赵英赵勇护送王爷进去。

王爷走到院子里之后,忽然发起了酒疯,站在院子里跺着脚大喊大叫:“朱紫,你给我滚出来!”

柳莲一愣,怕沈醉的王爷出什么事情,更不敢离开了。

这时候,那个叫朱紫的丫鬟从偏房里走了出来。

站在了王爷身前。

延禧居内院里灯火通明,王爷的通房丫头朱紫站在前面,后面站着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子。

可是,站在门口的柳莲,只看到了灯下的朱紫。

灯下的那个女孩子,乌鬓如云,几缕青丝逶迤而下,披散在身前,细­嫩­的肌肤白里透红,粉红微肿的眼皮下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盈盈含水,仿佛带着一层泪光。

她的身上,穿着白­色­窄袖软丝长衣,红­色­的抹胸似往下坠,几乎能够看到粉­嫩­洁白的胸|­乳­……

柳莲脸上惯常见到的微笑不知不觉不见影踪,弯弯的桃花眼犹如寒潭深水。

柳莲第一次知道,原来有这样的女人——那样的稚气细­嫩­,却又那样的媚意横生,这就是女人么?

这时候,王爷大概意识到了什么,他冲上去抱起朱紫大步回了卧室,然后“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这天夜里,十六岁的少年柳莲有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悸动。

第二天,王爷一直呆在书房内没有出去,连北静王都没去见。

白子夏带着柳莲去见王爷。

柳莲进了书房,抬头就看到王爷脸上一条从眼角划到嘴角的醒目血痕,顿时呆住了。

白子夏的年龄比王爷比柳莲都要大几岁,当即问道:“王爷,谁做的?”

王爷的脸上略显尴尬,似乎都有点红了。

柳莲忙悄悄拉了白子夏一下,白子夏仔细观察了王爷脸上那道血痕,觉得像是女子的长指甲划伤的,顿时明白了,这道血痕怕是王爷那个通房的手笔,于是默然。

柳莲虽然对王爷忠心耿耿,可是见此情形却只觉得好笑:这个朱紫也太彪悍了吧!

可是他转念一想,不知道王爷怎么处置她,不过依照王爷眼里不容沙子的­性­子,她这条小命怕是保不住了。

想到这里,柳莲心里有一种涩涩的感觉,有些惆怅,有些怅惘,这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十六岁的柳莲只觉得心脏有些抽痛。

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因为舍不得看到一个美人年纪轻轻就死去?

柳莲不敢深想。

几日之后的一个凌晨,柳莲作为暗卫守护王爷,第三次见到了朱紫。

王爷是在送朱紫离开润阳去京城。

柳莲在暗处,看着王爷走在前面,朱紫紧跟在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外院门口。赵英赵勇牵着王爷的乌云踏雪立在门外。

王爷站在门口,目送朱紫离去。

柳莲藏身暗处,看着朱紫离去。

朱紫一脚踩在了脚蹬上,却回头看着王爷,黑黑的大眼睛里满是不舍。

王爷也在看着她,半晌方道:“路上不要淘气”

朱紫一直看着王爷,最后涩声对王爷说道:“你也要小心!”

朱紫对王爷是如此的依依不舍,藏身暗处的柳莲心脏微微紧缩,逼着自己移开了眼睛。

王爷很快率领大军出发了。

柳莲和白子夏白子春等人作为暗卫,一直紧跟在王爷左右。

到了金京之后,柳莲依旧在外书房的偏院住了下来,他作为暗卫,住在外书房的话,方便保护王爷。

这一天,暗卫排班,轮到白子夏和白子春兄弟护卫王爷,柳莲被王爷安排作为暗卫保护朱紫,

王爷带着赵勇去宫里了。

柳莲只需要朱紫离开王府的时候跟上就行了。

朱紫没有出门,柳莲就闲了下来,开始在京城王府里闲逛,顺带勘察地形。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松涛苑的门外。

柳莲站在松涛苑外面的一棵桂花树下面,低头思索。

他最近是有点异于往常了。

正在这时候,赵雄赶着王爷改装过的马车驶了过来,看到桂花树下静立的柳莲,忙打了个招呼:“柳统领,等王爷呢?王爷带着赵勇进宫去了!”

柳莲桃花眼一眯,嘴角上扬,一脸灿烂的笑:“嗯,我这就走!”

赵雄看着他那俊美得不似男子的脸,心里同情极了:这柳莲柳统领身为男子,却生得如此美貌,幸亏他武功高强,要不然还不被那些不长眼的男女给­骚­扰死了!

王爷不在府里,那么府里有资格乘坐这辆马车的人只有一个——王爷的通房丫头朱紫。

柳莲的理智告诉他:柳莲,你该走了!你该隐藏起来了!

可是他的脚却有了自己的思想,牢牢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很快,丫鬟银铃也走了出来,站在车前和赵雄闲扯着。

他们的声音并不大,可是柳莲依旧听清楚了。原来朱紫要带着银铃和赵雄去状元坊买东西。

柳莲作为暗卫,一直尽心尽力地跟着朱紫一行。

朱紫和那个叫章琪的清俊青年一起进了茶楼单间,柳莲看到银铃和赵雄没有进去,这才现身。

赵雄银铃一看到他,忙以目示意。

柳莲意会,笑了笑,身子一缩,贴着墙壁壁虎般游上了屋顶。

揭开一片瓦之后,柳莲听到了章琪的话。

他这才知道,原来,朱紫是一个如此可怜的女孩子。

柳莲沉默。

从小流浪,他什么样的悲剧被见过,这世上的孤儿,说起身世来,只有更惨,没有最惨。

就连他柳莲自己的出身遭遇,他从来都不提,因为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这世上居然有这么凄惨的人生,居然有这么可怜的人。

他脸上常带着笑,那是因为他能活下来是多么的不容易,为何不开心?为何不笑?

比起他的母亲,比起他的姐姐,他是多么的幸运!

王爷要去西北平叛,把赵福赵雄留给了朱紫。

王爷大军尚未开拔,柳莲便被提前派到了西北,他的任务是刺杀叛军首领,以在西北叛军内部制造动乱。

这一去,就是两年。

☆、柳莲番外(二)

西北的十月,天高云淡,苍凉的风吹过这片贫瘠的土地,只留下一棵棵早已被秋风带走黄叶的白杨,孤独地坚持在这片贫瘠而广袤的土地上。

西戎是大金西北边疆的一个部族,被称为马背上的民族,极为骁勇善战。自从八年前西戎部族的大王子白英杀死老王夺取王位成为新王之后,西戎部族便开始为叛变大金做准备。

白英一方面积极进行军备,另一方面开始造神运动。他命人宣扬神迹,继续推崇西戎部族的创世神——天照大神。

天照大神创造了最圣洁的人类——西戎人,西戎人降生人世的意义便是追随天照大神,改变这个不信神的世界。

继承王位八年之后,白英通过祭司宣布天照大神降下神谕,盲目自大的大金人不信天照大神,西戎子民应该杀死所有不信神的异端。

西戎部族正式叛离大金。

大金皇帝同群臣耽于安逸享乐,战备不足,西戎叛军一路势如破竹,很快逼近西北最大的城池墨城。墨城东靠鸣玉山天险,更兼城高墙固,易守难攻。叛军索­性­在墨城西郊驻扎了下来,一边放纵士兵□烧杀劫掠抢,一边收集粮草为接下来的攻城之战做战前准备。

西戎王白英带着嫡系军队向前开进,行到墨城城西十八里一个唤作十八里铺的小村庄,他命属下驻扎了下来。为了给自己的军队腾出地方,他命属下开始血腥清洗——除了年青女子,其余不管男女老少全部杀死。

他用的理由和所有的叛军杀人放火用的理由是一样的:这些百姓全是不信天照大神的异端,天照大神降下意旨,要把这些低等人种全部消灭。

随着连绵不绝的马蹄声,一向平静的小村庄十八里铺变成了血腥的世界,男的被杀,女的被抓,房子被烧,哭叫声,求饶声,马嘶声,长刀砍在骨头上发出的刺耳响声,交织成一片血与火,眼泪与狞笑的人间惨剧。

柳莲和搭档徐连波一路风餐露宿骑马飞驰,终于赶在墨城沦陷前到达了西北。

他们已追踪到十八里铺的时候,大屠杀已经快要结束,正在扫尾。

柳莲和徐连波躲在十八里铺村东的白杨林里。

白杨林下半人多高的荒草,给柳莲和徐连波提供了最佳的藏身之所。

远远的凄厉的惨叫声,敌人得意的狂笑声不停地从村子里传来。柳莲苍白的脸上没有了一丝笑容,嫣红嘴­唇­紧紧抿着,两手紧握成拳,微微颤抖。

十六岁的他以为自己够冷静,可是这都是大金的子民啊,却被这些畜生如此屠杀!

“你能不能快一点!”柳莲压抑住愤怒,不耐烦地捅了正在帮他化装的徐连波一下。

十七岁的徐连波皱着眉头,清秀的脸上一片肃然。虽然被柳莲捅了一下,一向有仇必报的他却破天荒地没有反抗,而是好声好气道:“快了!快了!你的喉结虽然不是很明显,但还得掩盖一下不是!”

徐连波一边忙碌,一边吐糟道:“我说哥哥哎,你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明明生得比女人还要漂亮,为什么要这个该死的喉结?为什么?”

柳莲闻言大怒,伸手在徐连波头上敲了一下:“哥是真汉子懂不懂!没喉结哥怎么当真汉子!”

徐连波一向不吃亏,马上也在柳莲头上敲了一下:“别打扰我,再打扰我我在你脸上画个乌龟!”

脾气火爆的柳莲不再催促,他伸出右手摸着旁边白杨树的树­干­,心里计划着接下来的行动。

徐连波速度很快,没过多长时间就帮柳莲弄好了露在外面的地方,连发髻都梳成了大金小姑娘惯常梳的双丫髻,接下来只剩下让柳莲换上村姑的衣裙了。

他把一套洗得发白的青布衣裙递给柳莲,正要催促柳莲赶紧换上,却发现旁边的白杨树已经被柳莲印上了一个深深的手印。

趁柳莲换衣服,徐连波伸出右手,用尽全力在柳莲的手印上方也印了一下。印完之后,他比较了一下,最后悲催地发现,柳莲的功夫似乎超过了自己。

徐连波开始反思:是因为我最近沉溺于易容,荒废了功夫?还是因为柳莲太勤奋了,日夜不停地练功,所以他超越了我?

柳莲换好衣物,徐连波又上去帮他整理了一下,然后站直身子,看着对面这个荆钗布裙却不掩国­色­的仙子般的小美女,他脸上已经严肃起来,眼睛盯着柳莲,沉声道:“柳莲,王爷交待,成与不成,都需全身而退!”

因为柳莲一向都有为了完成任务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劲头,临行前王爷特地交待徐连波,一定要看好柳莲,把柳莲完完整整地给带回来!

柳莲也看着他,忽然一笑,并未被遮掩的桃花眼里一片璀璨:“徐连波,我个子超过你了哦!”

徐连波:“……”

生死关头你计较的难道就是个子超过老子么!

柳莲看着呆呆的徐连波,微微一笑,道:“东边五里外老银杏树下等着我,不死不散!”

他的声音很轻,可是最后“不死不散”四个字被他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说得斩钉截铁。

徐连波看着他,眼睛有些酸涩,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柳莲轻笑一声,身子倒着忽地向后纵出,几个筋斗就不见了影踪。

在他飞出的同时,徐连波飞快向相反的方向纵了出去。

西戎叛军将军马飞虎带着一队士兵在村子里巡视的时候,似乎看见树林里艳丽的衣角一闪,他没有说话,而是举起沾满鲜血的长刀指向衣角消失的方向。

他手下的士兵大笑起来,有一个大嗓门的粗壮大喊道:“妙啊妙啊!是个女的啊!”

其中几个士兵率先冲进了树林,很快几个人就拖着一个青布衣裙的女孩子从树林里走了出来,边向马飞虎这边走,边道:“将军,果真是一个小白羊啊!”

马飞□在马上,随意看了被他们拖过来的那个女孩子一眼,却再也转不开眼珠子了。

这是一个天上仙女般的小姑娘,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波光流转的桃花眼璀璨夺目,仿佛那夜空里最美的星星。

她肌肤细­嫩­,仿佛掐得出水来,裹在破旧青布衣裙里的柔弱身子微微颤抖,勾起了人凌虐的欲望。

马飞虎呆了一会儿,方道:“好美的小白羊!”

他用尽全力移开了眼睛,握着缰绳的手攥了又攥,最后道:“来人啊,把这个小白羊送到大王那里去!”

几个士兵脸上现出惋惜之­色­,他们本来还盼着等将军玩完,他们也轮着好好玩一下的,没想到将军对大王如此的忠心耿耿,居然把嘴边的肥­肉­给送了出去。

马飞虎再也不看这个小仙子般的小白羊一眼,他怕再看一眼,他就再也忍不住了。

大王白英最是贪恋美­色­,若是知道自己得了如此美­色­而不进献给他,自己前面的路怕是全被堵死了。只可惜大王有凌虐的爱好,经他手之后,这个小仙子怕是留不下命来了,要不然自己倒可以……

带着军队进入十八里铺之后,西戎王白英命亲兵找到村子里最好的房子,把房子里的人全都赶到外面。他骑着马站在门外,看着亲兵拿着长刀,把这些男女一个个捅死。听着这些人临死前的惨叫声,白英的心里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快感。

把这家的十几口人全部杀死之后,白英命亲兵把尸首全部扔在了门前的沟里。

尸体虽然被拖走了,可是大门前的地上全是血,血渗透到了泥地里,有的蜿蜒流到了低洼处。

这户人家的房子青砖蓝瓦,齐齐整整的一个四合院,白英大步走了进去,因为杀戮激起的□烧得他筋脉欲裂,他扇了亲兵一个耳光,怒喝道:“还不给本王找女人去!”

那亲兵刚要冲出去找女人,马飞虎带着小仙女已经过来了。

白英没看到马飞虎,也没听到马飞虎的那些巴结奉承话,他只看到了士兵拉着的那个娇小瘦弱的身影,只看到了白皙小脸上那璀璨的眼睛和嫣红的嘴­唇­——这是最能激起他兽-欲的类型,很多年以前,他就玩过一个很相似的女人。

因为太过于美妙,太过于刺激,太过于稀罕,他一直记了这么多年。

白英上前,一把抢过这个小仙女,拎着就走向正房。他踢开房门,拎着小仙女进了房间,用脚踹上了房门。

马飞虎看到房门在眼前关上,心里开始后悔起来。他勉强挤出了一个笑,道:“大王要享受一番艳福了,外面两脚羊那么多,兄弟也要出去放松放松,谁愿同去?”

院子里的士兵和将军们都知道大王身下从无活口,都是站着进去,躺着出来时尸体已经被凌虐得浑身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肉­了,所以也不再等,呼啦一声都跟着马飞虎走了出去。

只有白英最忠心的血衣卫,依旧站在房前,一动不动。

快走到床边的时候,白英用力把小仙女扔在了床上,然后狞笑着向床边走了过去。

他的五官其实相当英俊,小麦­色­的皮肤,窄长脸,黝黑的剑眉,狭长的眸子,高挺的鼻子,上薄下厚的­唇­,一看就有西戎白氏王族的血统,只是那股令人胆战的邪气却破坏了他的整体气质。

小仙女似乎怕极了,连哭都不会了,身子趴在床上,脸却扭过来看着白英,因为恐惧瞪大的眼睛里满是恐惧。

白英很享受她的恐惧,走上前嗤的一声,撕开了她的青布裙子。

他低着头,一手摁住她,一手去撕开她的亵裤。

白英的动作不快,他一向喜欢不紧不慢地享受摧残杀戮的过程。

他的手刚接触到小仙子的亵裤,忽然觉得眼前似乎黑光一闪,接着脖子有点麻麻痒痒的。

白英皱起眉头,右手摸了摸脖子,怎么湿漉漉的,他低头一看,全是血。

白英看着一击而成身子即将弹出的小仙子,脑海里突然清明起来,他身子踉跄了一下,手指指着这个仙子般的女孩:“你——”

女孩子笑了,桃花眼微微眯起,嘴角上扬,两粒小小的梨涡时隐时现,她开口说话,可是声音低得很,白英只见到她嫣红的­唇­轻轻吐出了两个字,他听清楚了,那两个字是——“父亲”。

他的脑袋快要脱离他的脖颈,死亡即将来临,白英仿佛恍然一梦,那些被岁月尘封的记忆鲜活如昨日,在他脑海里一幕幕浮现。

再次回到了十七年前,他第一次带领化装为血衣盗的部属来到关内劫掠,在墨城遇到的那个仙子般的女孩子,真像啊!

那是他第一次­奸­污之后没有杀死猎物。

他骑马带着她,把她带回了西戎部族,却最终把她献给了自己的父王。

九个月之后,她生了一对龙凤胎,因为父王说这两个孩子纯美如天照大神莲座前那两朵莲花,所以为他们起了很美的名字,大的是个女孩子,叫玉莲;小的是个男孩子,叫青莲。

两个孩子越长越美,长到八岁的时候,他们越长越似壁画中天照大神座前的仙子。父王真是宠爱啊!

可他白英怎么会容许别人威胁到自己地位呢?

那一晚,他假借酒醉,刺死了父王,当着两个孩子的面,他再次剥光她的衣裙,把她压在身下。

玉莲冲过来救自己的母亲,却被他抓住扔向墙壁。

看着破布娃娃一样倒在地上的姐姐,青莲无声地在地上跪了下来。

她拼命地挣扎着,嘶吼着:“白英,那是你的孩子啊,是你的孩子啊!”

他一下子呆住了。

她拼命从他身下挣脱了出来,扑到了女儿玉莲的尸体上。

片刻之后,她用力撞向了女儿殒命的墙壁。

等他清醒过来,八岁的青莲不见了,毡帐底部留有一个缝隙,他是从那里钻出去的?

房里只余下他和两具冰冷的尸体——他的女人和他的女儿。

徐连波牵着两匹马,站在银杏树下,担心地向西边张望着。

一道黑影从西飞驰而来。

徐连波忙骑上自己的马。

柳莲飞身跃上了自己的马,一夹马腹,“驾”了一声,纵马跃出。

徐连波催马赶了上去。

半个时辰之后,两人藏好马匹,登上了鸣玉山。

在鸣玉山顶,徐连波正在给柳莲准备­干­粮和水,却发现柳莲开始呕吐。

徐连波忙去看他。

柳莲吐到最后,已经没什么好吐了,吐出的只是清水。

不知什么时候一轮明月升上了半空,照着这污浊的人世。

柳莲不再吐了,他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的明月。

徐连波刚才救治他半晌,这会儿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他看着洗去化妆的柳莲月光下静美如玉的脸,叹了口气道:“你这是何苦呢?既然这么恶心,下次让我出手!”

柳莲没有说话。

良久之后,柳莲从地下一弹而起,标枪般立在徐连波身前,美丽的脸上满是灿烂的笑,桃花眼眼波流转,月光下璀璨闪烁:“走吧,继续咱们的行动!”

一夜之间,继西戎王被割颈暗杀之后,反叛的三路西戎军队首领皆在睡梦中被割去头颅,西戎军队开始流传天照大神的惩罚来了,一时之间陷入内乱。

第二日,南安王大军连夜开到了墨城,立即组织十万大军对西戎叛军围而歼之。

一个月后,持续了三个月的西戎叛乱被彻底平息。

大军开拔之前,徐连波和柳莲这对老搭档已经提前离开了。

他们这次的目的地是东枢的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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