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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吐衷言花烛之夜

第五十四章吐衷言花烛之夜

下午朱紫回到延禧居,却发现银铃已经命人给赵贞和自己准备了另一套行头――红衣礼服、玉冠和凤冠。.朱紫默默看着床上摆着的这套喜气洋洋的物件,腹诽不已:明明只是纳妾而已,非要cosplay洞房花烛夜么?

虽然心里这样想,可是朱紫并没有多说什么。

表面上看,以后的南安王府她主内了,可是内管家是宫里贵妃娘娘的亲信大雁姑姑,延禧居的管家妈妈是王爷的­奶­妈胡妈妈,延禧居唯一的大丫鬟是王爷的亲信银铃,所以朱紫也根本不用管什么,什么都被安排好了,她只用做她的朱夫人侍候好王爷就行了。

朱紫在心里小小地发泄了一下自己的郁闷,然后很快就释然了:赵贞对她还不够好么?这世上还会有一个人对她比赵贞还好?

肯定不会了。

所以,朱紫告诉自己要惜福。

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已经很难得了,不如珍惜彼此相守在一起的缘分。

朱紫先不急着换衣服,才下午呢,谁知道赵贞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她先把银铃选的十二个丫鬟一个个叫进来看了看。

先进来的是四个一等丫鬟,因为是以后要贴身伺候自己的,所以朱紫细细地看了,又问了几句话。

银铃选的很用心,四个丫鬟个头差不多,并排站在一起等她问话。

朱紫细细打量,只见并排的四个人,从左到右看,一个稍胖一年,一个稍瘦一点,一个肤­色­较深,一个眼睛有点小,生得虽都是中人之姿,没有出众之处,但都是一副稳重模样。

朱紫问了问名字,这才知道名字都是银铃给取的,她也就没有再改动。稍胖一点的叫清波,稍瘦一点的叫清水,肤­色­较深的叫清珠,眼睛有点小的那个叫清泉。

这四个女孩子态度都很大方端庄,有问有答,并不多言。

朱紫觉得挺满意。

清波四人出去之后,银铃才道:“清波她们四个身上都是有些功夫的,王爷说这样才能保护好夫人。”

朱紫斜睨银铃一眼。她当然听明白了银铃话里的意思,可是她才不在意呢!

自从银铃来到朱紫身边,她们一起经历了很多。

朱紫从润阳乘船去金京,银铃保护朱紫,提点朱紫;朱紫去高府见大太太,银铃紧跟朱紫;朱紫得知父亲病死妹妹母亲被卖,伤心欲绝,银铃悄悄安慰朱紫;朱紫回独县设计章老三,报复­奶­­奶­,银铃一直帮她陪着她;朱紫趁赵贞定亲混乱悄悄逃走,银铃差点受了连累却依旧没有疏远朱紫……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朱紫已经把银铃看做妹妹一般。

朱紫不接银铃的话,而是转移话题道:“银铃,你说大雁姑姑喜欢赵福,那你喜欢谁呢?”

银铃黑脸一红,低头不言。

看到银铃也有害羞的这一天,朱紫大乐,低声笑道:“银铃,我可是能为你做主的哦!”

朱紫看银铃脸红红的仍有些羞意,就认真地说:“有互相喜欢的人的话,一定要告诉我,人活一辈子,一定要快活!”

银铃这才抬起头,看着朱紫,又点了点头。

她知道朱紫是认真的。

四个二等丫鬟和四个三等丫鬟进来之后,朱紫只是问了问名字就放出去了。

忙完这件事,朱紫接过银铃递过来的茶盏,喝了一口才问:“延禧居以前那四静呢?”

“静肃她们么?”银铃一边摆放点心,一边道,“她们到了年纪,该成亲了,王爷都赏银放出去了!”

“哦。”朱紫点了点头。

她端起茶盏又喝了一口。

茶味苦涩,回味却甘甜。

对于四静的离去,她心里有些乱糟糟的,脑海里浮现“大河滔滔,物是人非”字。

身边的人来来去去,什么又会是永久存在的?

希望她和赵贞会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赵贞今天心情很好,虽然脸上并没有什么笑意,但眼睛隐隐溢出欢喜。那些官员和将军们都是个顶个的人­精­,如何会看不出来,纷纷举杯敬酒。

对于这些人的敬酒赵贞是来者不拒,一律一饮而尽,杯杯见底。

等到了该回去洞房的时辰,赵贞已经喝得醉醺醺了,满身都是酒气。

赵英和赵勇陪着他回了延禧居。

进了内院,赵贞搂着来接他的朱紫,摇摇晃晃进了卧室。一进卧室,他狐疑地环顾四周,然后脸­色­一沉,一脸的不高兴:“红烛呢?合卺酒呢?”

又看看身旁的朱紫,眉头皱了起来:“你怎么没换衣服?”

朱紫早就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了,知道他这次是喝得够呛,不愿意和喝醉酒的人计较,就随口答应道:“好了,好了,我这就让人准备!”

朱紫这边就去叫来银铃和四清,吩咐把延禧居内院所有的烛台都换成龙凤红烛,又吩咐快去准备合卺酒。

等她交待完回了卧室,发现赵贞正站在床前,往身上套那件红­色­的礼服呢!

他本来喝醉了就有些动作不协调,于是折腾了半天才把衣服穿好,可是红瑙腰带却系不好了,翻来覆去地折腾着。

朱紫站在卧室门口,静静地看着他。

烛光掩映下,赵贞的脸被镀上了一层光晕,看起来很是稚气,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执拗地和腰带斗争着。

朱紫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鼻子一酸。

她轻轻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赵贞。

赵贞的腰很细,她完全能够环抱住。

这个身材削瘦­性­格幼稚的男人,那么疼她,对她那么好,是她一辈子的依靠啊!

“赵贞,”她把脸伏在他的背上,温热的嘴­唇­隔着红­色­绸缎吻着他的背,“你是我的,永远是我的!”

赵贞已经系好了腰带,扭脸一看,朱紫的身上还穿着一套家常浅­色­衣裙呢,他皱着眉头推开朱紫,拿起床边放的红­色­礼服往朱紫身上披,嘴里嘟囔着:“赶快给老子换上,再磨蹭有你好看!”

朱紫满腔的柔情蜜意一下子不翼而飞,一把推开非要帮她换衣服的赵贞:“你别捣乱,我自己会穿!”

一阵忙乱之后,院子里挂上了红灯笼,卧室里燃起了红烛,床上挂起了红帐铺上了大红的铺盖,窗前的书案上摆上了合卺酒――整个延禧居内涵都变成了洞房花烛之夜该有的样子。

银铃带着清波她们退了出去,整个延禧居内院只余下赵贞和朱紫。

赵贞穿着大红礼服,歪带着玉冠,走路还有点踉跄,看上去说不出的可笑。他拉着朱紫走到窗前,拿起书案上的合卺酒,递给朱紫一杯,自己拿了一杯。

“朱紫,喝合卺酒!”

朱紫看着他,什么都听他的。

两人手臂交缠,气息相闻,都是举杯一饮而尽。

喝完酒,朱紫扶着赵贞,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致。

这日是八月十二,天上早已捧出一轮将圆的明月,整个南安王府笼罩在白­色­的月光之中。

南安王府被人为的分成了两部分。前半部分歌舞升平酒酣人醉,那是正在宴客的前院;后半部分清冷寂静鸦雀无声,这是正在洞房花烛的后院。

延禧居内院里也被挂上了不少红灯笼,映得整个院子红彤彤的,如同笼罩了一层红艳艳的轻纱,虽然寂静,却带着无限的喜气与旖旎。

在这带着无限喜气的静寂中,赵贞伸出长臂把朱紫揽入怀中,低声道:“朱紫,我们在一起一辈子吧!”

朱紫仰首看着他,美丽的大眼睛蒙上了一层水光:“好!”

赵贞用力搂住了朱紫——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该发生些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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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谈子嗣春宵一度

55、第五十五章谈子嗣**一度

赵贞搂着朱紫站了一会儿,他就有些坚持不住了,脑子里晕晕乎乎的,腾云驾雾一般感觉什么都在晃。//

朱紫知道他真的是喝多了,就难得温柔地说:“咱们睡去吧!”

赵贞“嗯”了一声,揽着朱紫的腰肢,向床走去。

到了床边,朱紫拉着赵贞,让他在床边坐了下来。

然后开始帮他脱衣服。赵贞乖乖地坐在床边,朱紫让抬左胳膊就抬左胳膊,朱紫让抬右胳膊就抬右胳膊,乖得不得了。

把他外面的红礼服和里面的中衣脱下来之后,赵贞变成了上身□下面穿着白­色­亵裤的状态。

看着这样呆呆的赵贞,朱紫起了觉得很好玩,她的手在他身上缓缓滑动,抚摸他的脖子,肩膀,锁骨,□,最后,两手落在了赵贞腰间的腰带上。

朱紫没有立即去解赵贞的腰带,而是仰首看着赵贞。赵贞也在垂眸看她,秀眉微微皱起,潋滟凤眼被浓长的睫毛遮挡住了,有些迷离又有些不解。

朱紫看着他微微一笑,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形,然后低头解开了赵贞的腰带。

腰带一解开,白­色­软绫质地的裤子立刻滑溜溜地溜了下去,堆到了赵贞的脚踝上。

朱紫蹲了下来,温柔凝视前方的赵贞的小兄弟。这位小兄弟平时横冲直撞颇为凶猛,此时却在过量酒­精­的作用下,温和地偃旗息鼓休养生息着。

朱紫看看眼前赵贞的小兄弟,再仰首看看眼光迷蒙呆站着的赵贞那俊美的脸,心里像钻入了一只小虫子,麻麻痒痒的,手指头也痒痒的。她的心里还没想好该不该做,手指头却已经贱兮兮地自动伸了出去,在赵贞软绵绵垂下来的小兄弟上轻轻捏了一下。

赵贞似乎感觉到了,但是只是垂了下眼帘,然后又看向别处,在此过程中,浓密而长的眼睫毛像小扇子一般扇了一扇。

朱紫索­性­蹲□子,伸手握住赵贞的小兄弟,又揉又搓蹂躏不止——赵贞的这位小兄弟,平常她见到的时候都是它腾然而起面目狰狞的时候,哪里见到过这样乖顺柔软的形态——揉了半天,赵贞的小兄弟依旧安睡如故。

挑逗没有效果,朱紫起了不愿服输的心。//

她又往前凑了一点,右手握住小兄弟,然后张开嘴巴努力把这个不愿清醒的小兄弟含了起来。

在被她含住的那一瞬间,赵贞闭上眼睛叫了声“朱紫”,然后就不再出声了。

她含了一会儿之后,发觉大了一点,快要含不住了,忙吐了出来,一手握住,伸出舌头在蘑菇头上舔舐着。

她一边玩耍,一边偷眼看赵贞。

在她轻咬一下蘑菇头之后,朱紫发现赵贞的眼睛睁开了一下之后,随着身子猛地哆嗦了一下,他的眼睛就变得似睁非睁似闭非闭,嘴­唇­微启,低低喘息着。

这时候,朱紫手里的小兄弟已经耸然而起,变成了“大”兄弟。

朱紫又摸了两下,发现这个物件已经变得温热坚硬,不可用手握住了,这才站起身来,飞快脱去了自己的衣服。

她脱完衣服,发现赵贞已经踢去了脚踝上缠绕的亵裤。

赵贞率先倒在了床上,两条长腿大喇喇地分开,眼睛迷蒙望着朱紫,低喃了一声“朱紫”。

朱紫笑嘻嘻地扑了过去,有技巧地压在了赵贞的身上,并且磨来擦去。

赵贞闭上了眼睛,修长的手指□了朱紫的长发内,每一次悸动都能使他微微用力。

摩擦了一会儿之后,朱紫坐了起来,两腿分开跪在赵贞小兄弟上方,对准了位置,慢慢往里面进入。

她早就开始动情了,下面有些湿润,逐渐适应了赵贞的巨大,不一会儿就全部吞了进去。

朱紫觉得还是有一点疼,蹙着眉头慢慢起伏着。

赵贞闭着眼躺在床上,只觉得自己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晕乎,一会儿迷乱一会儿舒爽,一会儿如在云端快活无比一会儿又急不可耐亟待发泄。

在迷乱中,他把朱紫向后推倒,然后压了上去。

在即将发­射­的那一瞬间,赵贞彻底清醒了过来,顿了顿,他咬紧牙关把那个物件从朱紫体内拔了出来,因为太过紧凑,拔出的时候发出“卟”的一声。

赵贞翻身背对着朱紫,拉过被子盖住自己。

朱紫一下子从极致的快感没有过渡直接变成了空虚难耐,不由骨头作痒身子发酥。她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赤-身­祼­-体从背后贴住赵贞,胸前丰满的大桃子细细磨蹭着赵贞的背,一边磨蹭一边哼唧着。

赵贞再也忍耐不住,翻身过来一把把她抱在怀中,一下下吻着她的­唇­,低声解释道“咱们府里的大夫,就是白天给你诊过脉的那个许文举,他对我说喝过酒行房的话,很容易生出傻瓜孩子。”

这个时候,赵贞是真的完全清醒了。他的下面虽然因为年青气盛依旧直戳戳的,可是他的思维已经很明晰:“要是南安王府的世子是个傻子,那他的弟弟妹妹该依靠谁去啊!”

赵贞想到那副场景心里就怕得不得了。以前他一直天不怕地不怕,混世魔王一般,可许文举闲谈时随意说的那句话却吓着了他。

他觉得就算是老天非要赐给他和朱紫一个不聪明的孩子,这也没什么;但这个孩子绝对不能是他的长子。他的长子是要做世子要陪他上战场要当南疆未来的王的,若是个傻子那可怎么办?

他把朱紫揽在怀里,耐心地对她说道:“我的王位是我出生入死挣来的世袭罔替,咱俩生孩子可得小心啊!”

朱紫早就听得呆住了。

她这才明白这次回到润阳后赵贞为什么几天才做一次,做的时候还坚持采取男上女下传统体位。要知道,他平时喜欢的可是能掌控一切的背后式。

原来如此。

朱紫笑着伏在赵贞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赵贞秀眉一挑:“你真的愿意?”

朱紫轻哼了一声。

赵贞大喜,一把推倒朱紫,压了上去。

这下赵贞一开始就是狂风暴雨。

朱紫在这场狂风暴雨中,摇摆着,迎凑着,呻-吟着,享-受着。

她一感受到赵贞那里开始胀大脉动,马上推开了他,自己爬起来,迅速含住。

一时事毕,赵贞躺在朱紫旁边,四肢舒展地胡乱摊在床上,回味不已地对朱紫说:“下回我要喝酒了还这么来!”

朱紫不理他,蜷缩成一团,也只留给他一个背。

赵贞回味良久,伸出手臂把朱紫揽在自己臂弯里,拉开被子盖好,又随手放下了帐子。

此时,帐外依旧红烛高烧,帐内却是**香暖,经历一场异常激烈的欢-爱之后赵贞,原先的酒意早就没了,想到刚才情景,他心里只是作痒,老想问一问朱紫。

问吧,又怕朱紫嫌自己不正经,不问吧,好奇心太强。

最后,朱紫迷迷糊糊快要睡了,却又被赵贞乱摸的手给摸醒,随意呢喃了一声:“做什么呢?”

赵贞嘴­唇­凑到她耳边,低低问道:“朱紫,刚才是什么味道?味道和不喝酒时一样不一样?”

朱紫没想到在床上一向只管埋头苦­干­从不多言多语的赵贞居然会对这个问题感兴趣,本来朦胧的脑子一下子也清醒了,她想了想,才道:“今日有些甜。”

赵贞的问题得到了解答,很是宽慰,抱着朱紫不再乱动了。

过了一会儿,被他弄得还清醒着的朱紫刚想对他说些什么,扭头一看,赵贞已经侧着身子睡着了,鼻息均匀面容放松。

被进入甜蜜梦乡的赵贞紧紧搂抱着的朱紫悲催地失眠了。

一直到天蒙蒙亮,朱紫才朦胧入睡。

赵贞很早就起来了。临走前,他叫醒朱紫,絮絮叨叨地交待着:“我要去润阳东南的云泽湿地,八月十五你的生日怕是不能回来了,我会命润阳的贵­妇­们陪你的”

朱紫半梦半醒听着他说话,她想说自己并不需要那些贵­妇­陪,可是眼皮沉重的好像要粘在一起,似乎随时都能堕入深重睡眠,根本说不出话来。

赵贞又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这才起身离开了。

朱紫一直睡到了中午才醒了过来。

她并没有急着起床,而是躺在床上冷静地思考:王爷和我,到底谁更猥琐呢?是平时道貌岸然冷静淡定床上却生龙活虎横冲直撞的王爷,还是老是半推半就欲拒还迎昨夜却把王爷强-­奸­加诱-­奸­的我呢?

这是一个值得认真思考的问题。

接着,她又开始思考赵贞在床上所说的子嗣问题。

思考良久之后,她心里逐渐有了模模糊糊的喜悦。可是转念一想:男人在床上而且是喝醉酒之后说的话能是真的吗?

这是一个值得慎重思考的问题。

与此同时,骑在马上奔赴云泽湿地的南安王爷赵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脸上虽然平静,可心里美滋滋的:难道朱紫已经开始思念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重口的第一更奉上!

谢谢大家的留言,谢谢szserin、烦烦和123456三位亲的地雷哦!

☆、第五十六章 怀身孕再遇旧识

延禧居外院的花厅里,润阳孙知府的夫人田氏和润阳金总兵的夫人姚氏正呆坐着,南安王府的内管家大雁姑姑陪着她们坐着。

孙夫人和金夫人分别是润阳城文臣之首和武将之首的夫人,南安王开府建牙七年来,王府不但没有正妃,连个侧妃都没有,所以在这润阳城的贵­妇­圈子里,就属她们两个身份尊贵,气度不凡,圈子里谁不来奉承?

偏偏昨夜丈夫醉醺醺回到府里,也不像往常一样直奔小妾房里了,而是强忍酒意反复交代:“明日切记求见王府的朱夫人!”

两位夫人等了良久,一边疑惑自己是不是来早了,一边心里恨恨:什么夫人,不过是一个贱婢出身的贵妾罢了!敢骑在她们这些真正的夫人头上作威作福,不就是睡的那个男人位高权重么?有什么好得意的!暴发户!

两位夫人一边淡定地喝着南安王府的香茶,一边在心里大肆骂着不要脸摆架子把她们晾在小花厅的那个劳什子朱夫人!呸!猪夫人才对吧!

将近巳时,两人正不耐烦,只听一阵珠帘被掀起发出的叮铃声响起,就有人道:“朱夫人到——”

孙夫人和金夫人忙起身行礼。

田桂琴和姚瑞霞看了这位朱夫人一眼,发现她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衣饰简单,样貌美丽,嘴角含着傻乎乎的笑,看着倒不难接近的样子。

她们俩心有灵犀地相视一看,彼此都觉得这位朱夫人实在是徒有美貌毫无灵魂,堪称胸大无脑的典范,怕是只会傻笑。

宾主坐下之后,双方都做出一幅高雅的样子——上身挺直,下巴微翘,不慌不忙说着不咸不淡的废话。

一个时辰过去了,孙夫人和金夫人发现这位朱夫人年纪虽小,可是说话滴水不漏——或者说,她只是听,间或“嗯”“是吗”“真的呀”,引导着两位把话题继续下去。

知府夫人和总兵夫人对这位王爷宠妾实在是无话可说了。

说丈夫吧,彼此丈夫地位差得实在太远;聊家常吧,自己是正妻,朱夫人是小妾,没啥可比­性­;谈娘家吧,自己一直以出身名门为傲,对方听说是无地贫户出身,更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谈孩子吧,自己嫡子庶子一群,而对方的肚子还没见丝毫动静……

高傲的孙夫人和多智的金夫人实在是无话可说了,反正丈夫交代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胜利大撤退好了!

她们起身告辞。

朱紫含笑起身送她们。

孙夫人和金夫人看这位王爷宠妾居然亲自相送,满心的不满这才缓解了那么一点点。

她们想着这位朱夫人出身微贱,对她们这些名门贵女出身的正室夫人应该这么敬重的,而且要把她们送到王府大门方能显出诚意。

谁知道,朱夫人在几个丫头的簇拥下,走了三五步,把她们送到了延禧居外院门口,就吩咐一个大丫鬟道:“银铃,帮我送送两位夫人!”

“是!”一个黑丫头走上前来,大大方方行了个礼:“孙夫人,金夫人,请!”

走了一段路之后,趁拐弯的时候,金夫人往延禧居大门瞄了一眼,发现朱夫人还痴痴地站在那里,目送她们离去呢!

看着孙夫人和金夫人的身影消失在树影花丛之中,朱紫这才松懈了下来,伸了个懒腰。

正准备回去,她觉得自己肚子又饿了,老想吃点酸酸辣辣的东西。

坚持着走回了延禧居内院,朱紫让胡妈妈大雁姑姑都休息去,只把清波她们四个留了下来。

“清波,去小厨房,让他们准备一碗酸辣米线送过来!”

把一大碗米线吃完,朱紫捧着肚子又打起了瞌睡,她索­性­吩咐延禧居内院不要留人,然后自己上了床开始高卧。

傍晚的时候,朱紫醒了过来。

在床上发了半天呆之后,她想起了昨天就预备要做的事情。

朱紫让人把大雁姑姑请了过来,说了想换一个高明厨子的事情。

大雁姑姑当然答应了。

朱紫意犹未尽地补充道:“要会做辣辣的菜,还会做各式甜点,嗯,还得会做包子,还有……”

大雁姑姑冷静地听着,频频点头。内心却在诧异不已:朱紫姑娘怎么一当上夫人就变成了彻底的吃货?往日那个乖顺懂事无欲无求的朱紫姑娘哪里去了?

大雁姑姑雷厉风行,工作效率很高,三天之后,新请来的大厨们就走马上任了,做出了一系列好看好吃的点心饭菜之类的美食。

朱紫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老是馋,老是饿,老想着吃。半个多月之后,她看着自己微凸起来的小腹,再看看银铃帮她准备的窄腰鱼尾裙,欲哭无泪。

胡妈妈毕竟是生过孩子的过来人,也觉得朱紫这段时间有点不对,忙找来府里的许文举大夫给朱夫人诊脉。

许大夫认真探看气­色­,细细诊脉,最后道:“恭喜朱夫人!”

朱紫一下子傻住了——这身孕说来就来,也太快了吧!

在场的众人神情各异,不知道该表现出高兴的样子呢,还是不高兴的样子好。最后,统一的都是一幅莫测高深的样子。

晚上,朱紫让四清看守着延禧居内院的门户,不得进内院,也不放任何人进来,然后,拉着银铃讨主意。

银铃也早就想交代她各项需要注意的事情了。

“我已经派人给王爷报喜信去了!”她想了想,又认真地交待朱紫,“大雁姑姑是宫里贵妃娘娘的人,不敢过于信任,怕就怕宫里娘娘不想让你生下王爷的子嗣;胡妈妈是王爷的­奶­妈,从皇嗣居开始就照顾王爷,虽不言不语的,对王爷最是忠心,咱们大可放心;四清都是王爷心腹,也没什么不放心的;我就更不用多说了,你知道的!”

两人商量的结果就是府里大厨房倒也罢了,延禧居的小厨房一定要自己人看着。

银铃离开之后,朱紫躺在床上算预产期,可是无论怎么回忆,她都想不起究竟是哪一回怀上的,而且因为上次生病,月信的日子也全乱了,所以,预产期真是无从查起啊!

朱紫觉得,自己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孩子一定是赵贞的!

九月一日这天,朱紫收到了一封请帖,是金总兵夫人姚氏是怎么回事。派人送来的,朱紫看了半天方猜到了一点点。

请帖是这样写滴——

朱夫人芳鉴:

今夕新霁,月­色­如洗,因惜清景难逢,讵忍就卧,时漏已三转,犹徘徊于花园之内,探得素菊重阳盛放。瑞霞思结二三同志盘桓于泉石之间,或可醉飞吟盏。若光临寒舍,瑞霞则扫花以待。此谨奉。

朱紫看了又看,猜到了个大概,可是觉得金夫人不大会看得上自己,怕自己自作多情了。于是求助于银铃,银铃一看,也是懵懂。

两人于是齐去寻找南安王府内院公认的文化人大雁姑姑。

大雁姑姑扫了一眼道:“金夫人说家里掬花即将盛放,为了赏菊,办了一场掬花花会,遍请润阳城各位贵­妇­,邀请夫人也去参加。”

朱紫这几日正无聊呢,就道:“我带你们几个都去逛逛吧!”

九月九重阳节这天,朱紫按照约定的时间带着胡妈妈银铃和四清来到了金总兵府。

总兵府虽然和南安王府没法子比,但是也花木葳蕤房舍修洁,颇有富贵之气。

那些贵­妇­们蹲身向朱紫行礼的时候,朱紫淡淡地给了回应。

和这些贵­妇­她没什么话可说的,就在姚瑞霞的陪同下参观金府的花园。

宾主一行人走到凌霄花架下的时候,迎面一个白衣美人带着青衣小鬟分花拂柳走了过来。

朱紫一见这位美人就觉得十分面熟,很快就想起来是谁了。

白衣美人对着朱紫娉娉袅袅福了一福:“惜珍见过朱夫人!”

原来是原王丞相的幼女王惜珍!

朱紫看见她,心里就开始泛酸,面上却丝毫不露,只是把眼睛扫向姚瑞霞。

姚瑞霞忙屏退丫鬟,然后解释道:“禀报夫人,惜珍小姐原是王爷安排在我们府里的!”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清水文哦!

上篇被勒令删去的­肉­­肉­,哪位小亲亲想要,留个邮箱漠漠发送过去!

☆、第五十七章 遇情敌银铃拔柳

听了姚瑞霞的话,朱紫看了王惜珍一眼。

王惜珍低着头,一幅谦卑的样子,可那通身的气派不是谁想有就有的,更不用说她那春花般灿烂的容貌和仙子般清新的气质了。

朱紫知道自己是不能生气的,也不用生气。赵贞对她的心她早就明白了,何用跟不相­干­的女人生气?

可是看到王惜珍,她就想起那个十里长亭的午后,王惜珍对着赵贞微微一笑时的样子。一直到了现在,朱紫还是觉得所谓的倾国倾城之美,就是王惜珍在阳光之下微笑的那一瞬间。

跟她比,自己说得好听点叫美丽健康,说得难听点,就是粗俗艳丽了!

另外,直觉告诉她,这个王惜珍肯定也很喜欢赵贞!

有这样一个强敌环伺在侧虎视眈眈,真是令朱紫郁闷啊!

朱紫心情很是低落,可还是努力装出笑容来,对王惜珍说:“那王小姐您就在金府好好住着吧!”

她对着王惜珍微笑了一下,然后向左一拐,从旁边的一条小路走出了凌霄花廊,走了好远才在一个­精­致小亭边停了下来,细细欣赏小亭底座边的一丛墨菊。

银铃紧紧跟着她,这时候看四周无人,悄声取笑道:“朱夫人呐,您刚才笑得可是比哭还难看呀!”

朱紫没有说话,揪住一朵墨菊,闷闷地叹了口气。

银铃一笑,手指轻轻一动,把那朵墨菊掐了下来,不知道手指怎么一揉搓,那朵墨菊变成了一片片的黑绿­色­的碎屑纷纷落地。

朱紫轻轻跺了一下脚,把墨菊的碎屑踏在脚下,道:“银铃,这样太恶毒了,我只不过妒忌她比我美丽,所以心里难受!”

说完,她依旧勉力微笑。

银铃知道她心里难受,心里有了计较,却不再多言。

出身金京高门的姚瑞霞的确胸中有一份丘壑,手下有几分本事,把这花园布置得颇具匠心,朱紫带着银铃慢慢逛着——她虽然自诩身强力壮,可怀了身孕,却也不敢大意。

沿着一条旁植雏菊的小路往前走,一直走到几棵垂杨柳之下,前面就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荷塘。荷塘里荷花早已不见影踪,就连那些荷叶,也有了几分惨败之象。

银铃小声嘀咕道:“这金府是怎么回事啊,荷叶早就该拔了也不拔,看着难看死了!”

朱紫微微一笑,正要卖弄几句诸如“留得残荷听雨声”之类的话,可转念一想,这样的话对赵贞说还是对牛弹琴,更何况银铃,于是一笑,并不说话。她想起上次从金京坐船回来,那时候她的病刚刚痊愈,晚上缠着赵贞陪她到甲板上去看月亮。当时明月半空,清风徐来,朱紫忍不住剽窃拽文道:“江上之清风,山间之明月。取之无禁,用之不竭,而我与你却能共同享受,这是何等的快意!”

朱紫说“山间明月”的时候,赵贞把披风接下来,披在了朱紫身上,硬邦邦道:“清风么?你不冷吗?”

朱紫:“……”

当时只觉得赵贞不解风情,可现在想来,却颇有几分甜蜜窝心。

朱紫正在遐想,那边却有人接道:“表姐这个人,虽然因为主一府中馈,天天做的都是些家计之事,但为人却甚是风雅。她特地嘱咐下人们不要把这些枯荷拔去,说什么生平最喜李义山的‘留得残荷听雨声’。”

朱紫没想到有人比自己还装逼,心里一哂,面上却没有流露出分毫。

白衣素裙的王惜珍在青衣小鬟的搀扶下步步生莲缓缓而来。

她的脚步虽然轻微,可银铃早就听到了,所以微不可见地往朱紫身旁移了一步。

王惜珍站在朱紫面前,微微福了一福。直起身来,寒星般的眼睛缓缓扫过朱紫,她看着眼前这个愈来愈明媚滋润的女子,心里不由得更是苦涩。

去年她也是这个时候见的朱紫,不过那时候她是丞相府的小姐,朱紫却只是贞哥哥的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通房。当时她根本没有正眼看朱紫一眼,只是一声“赏”,朱紫就得乖乖地接赏谢恩。

一年过去了,朱紫成了南安王的贵妾,人人敬称一声“朱夫人”,而自己却飘零天涯寄人篱下,还不得不向这个小小的妾室施礼。

这整个大金朝,都知道自己父亲一党是被太子和二皇子联合扳倒的,唯有这南安王爷,年纪轻轻却手握兵权,又洁身自好,从不参与朝中争斗,好好结交的话,倒是可以成为父亲起复的一大助力。以前自己那些对赵贞的小儿女的心态都随风去吧!

她咬了咬牙,暗自下了决心。

王惜珍此时距离朱紫很近,面若春花­色­若春晓,端的是一个惹人怜惜的大美人。

她的眼睛中带出些卑微,怯生生地看着朱紫:“朱夫人,世事变幻,惜珍全家流配,惜珍一介弱女,一路之上苦不堪言,蒙王爷青眼,念着幼时情分,拔惜珍于苦海之中,把惜珍送到润阳,安置在惜珍表姐府中,惜珍对王爷唯有感恩不尽……”

朱紫看着她,心里仍在郁闷。

这个王惜珍实在是太好看了,好看到虽然朱紫知道她接近自己不安好心,可是仍然不好意思对她说出难听的话来。自己尚且“我见犹怜”,更不用说赵贞了。真是烦恼死了!

王惜珍说了半日,不见朱紫接话,悄悄望去,只见朱紫揪着一朵贡菊正在蹂躏呢!

银铃却看不得已经怀孕的朱紫如此纠结,她解决问题的方法一向简单而有效。

银铃卷起衣袖,走到一株杨柳之前,皱着眉头大声道:“这株柳树生得位置很不合适,碍了我们夫人的眼!”

说着话,她腰一弯,两手握住柳树的树­干­,微一使力,竟把这株杨柳给连根拔了起来。

拔出杨柳之后,银铃拖着这棵杨柳往莲花池边一扔,拍拍手,不怀好意地扫了王惜珍一眼,道:“银铃是个粗人,只会这些简单的伎俩!”

她看向朱紫,笑着说:“夫人,这下没有碍眼的了吧!”

看着银铃和这棵倒霉的杨柳,朱紫哭笑不得,可还是应景地接了句:“银铃,你的一身功夫怎么能用在这种地方呢!”

王惜珍看呆了,一直到全家流配之前,她多年娇养深闺,接触的都是面带微笑暗里下绊的宅斗,哪里见过这样赤-­祼­­祼­的人身威胁。

俊美无俦冷峭如玉的贞哥哥房里怎么是这样的浅薄女子!她怎么配得起贞哥哥!贞哥哥该有的是如花美眷,共度似水流年!

可是,饶是这样想着,王惜珍还是悄不可见地往后退了一步,对于朱紫和银铃这样的粗人,她真的有种秀才遇到兵的无力感。

银铃扶着朱紫的胳膊,道:“夫人,那边花池里种的是白菊,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朱紫正要点头答应,忽然远处传来喧哗声,朦胧听着好像是“南安王爷到,诸女眷回避”。

她忙仰首望去。

王惜珍也呆住了,金府后花园进行的是女眷集会,远在云泽的贞哥哥怎忙会赶回来而且闯了进来?

心中带着疑问,她看向园门方向。只见小路的尽头,一身白袍玄­色­披风的贞哥哥带着几个亲兵大步流星向这边而来。

王惜珍的心一颤,心脏跳动的频率开始加快。

如今她虽然已不再是丞相府小姐,没了往日荣光,可是因祸得福,原来横亘在她和贞哥哥之间的家族鸿沟却也没有了,她只求能够呆在贞哥哥身边,即使是做一个小妾也无所谓——她有自信贞哥哥一定会独宠她的,朱紫之类的贱婢根本斗不过她!

赵贞接到银铃派人送来的喜信之后,连夜骑马赶了回来。刚回到王府,他就听说朱紫去了金总兵府赴掬花花会,不由大怒,连衣服都没换就骑马来了金府,不顾后花园是女眷集会,直接闯了进来寻找朱紫。

他很快走到朱紫面前,俊脸上罩了一层严霜:“有了身子也不知道好好在府里养着,你是傻瓜么?有没有脑子……”

看他这样严厉,朱紫眼巴巴瞄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不敢说话。

赵贞吵了几句,看她这样乖顺地低头不语,胸腑中那股怒气渐渐消散,上前握住朱紫的手,刚要安慰几句,却发现朱紫的胖手冰凉。

他皱着眉头扫了一眼朱紫,看到她外面没穿大衣服,只穿着一件水红褙子,确实有点单薄,心里又有些恼怒,正要再斥,却见朱紫抬起头看着他,大眼睛里蒙着一层水光,嘴­唇­抿得紧紧的,一幅委屈得不得了的样子。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伸手解下了自己的披风,披在朱紫身上,又怕太长绊着朱紫,从自己腰间解了根绦子,拦腰系在了朱紫腰上。

赵贞牵着朱紫的手正要离开,忽听旁边传来一声怯生生的“贞哥哥”,他这才注意到王惜珍在旁边站着。

“哦,是惜珍啊!”赵贞一边牵着朱紫走,一边道,“好好在金府住着,有什么需要可通过金总兵告知本王!”

赵贞注意力都在朱紫身上,随口一说,牵着朱紫就往前走。

王惜珍早就准备好的长长的一席话根本来不及说,只好眼睁睁看着他牵着朱紫走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留有信箱的亲们,漠漠会一一发过去滴!

若有遗漏的话,在这一章留言,漠漠再发一次!呵呵!

感谢大家的留言和收藏,感谢未知、紫气东来­肉­丸子 、szserin 、烦烦四位亲的地雷!

漠漠会加油更新滴!

本来因为轩辕乐菡小亲亲滴长评,漠漠承诺要加更一次的,可昨晚把宝宝哄睡之后,漠漠也睡着了,所以,今日加更!

☆、第五十八章 细算账王爷吃瘪

58、第五十八章细算账王爷吃瘪

赵贞面沉如水,牵着朱紫快步往前走。

走了几步之后,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步子迈得太大,朱紫有点儿跟不上了,这才逐渐放缓了脚步,让朱紫和自己并排而行。

银铃和赵贞的亲兵不敢紧跟,远远落后约十步跟在后面。

金府后花园里的那些来参加掬花花会的大家小姐和贵族夫人们,好不容易有机会这么近的距离瞻仰参观以俊美闻名的南安王,除了寥寥几个真正经的,比如孙知府的夫人田氏及其嫡出的大小姐,其她人都没有依礼回避,而是在花丛之前亭子之内道路之旁悄悄窥看。

赵贞却是走得目不斜视一派自然。

他知道自己这个样子直闯到人家的内宅已是很不合适,再去看人家的­妇­人更是违礼。

他一介君子可不屑于做这等登徒子才会做的事情!

快要走到后花园门口的时候,看到身旁已经没有人了,赵贞用力攥了一下朱紫的手,低声道:“回府再算账!”

朱紫一凛,正要辩驳,此时已经出了后花园的月亮门,就见前面一群身着甲胄的将军们涌上前来,纷纷躬身见礼:“见过王爷,见过朱夫人!”

朱紫忙敛容还礼,可是右手却被赵贞握住了,没法行礼。她用力挣了挣,赵贞用饱含警告的眼神瞪了她一眼,向着这群将军吩咐道:“各回各府,明日辰时在本王外书房集合!”

说完,他昂首挺胸牵着朱紫就往外走。

这时,一个青年将领出列道:“王爷,标下的事——”

“明早再说!”赵贞一边走,一边招呼后面的赵壮,“还不去准备轿子!”

跟在后面的亲兵里跨出一个黑黑壮壮的少年,抱拳答了一声“是”,迅疾离去了。

朱紫认出方才出列的那个青年将领是赵贞颇为重视的新军的昭武校尉孙喆。她随意看了一眼,谁知道却和孙喆的视线对上。朱紫眉头一皱,移开视线,她觉得这孙喆目光灼灼,过于放肆。

到了金府的前院里,只见一顶彩锦璎珞轿子已经停在了院正中间。

赵贞走过去,先掀开帘子看了看,又用手按了按,觉得这轿子朱紫坐着一定不舒服。

可是转念一想,朱紫怀着身孕,坐车会有颠簸,更是不行。车和轿一比较,反倒是这个轿子更合适一点。或许这个轿子还可以再改装一下。

他心里有了计较,面上却是丝毫不显,一手掀着轿帘,一手放在了轿顶,怕朱紫莽莽撞撞碰着了脑袋。

他的担心不是多余的,朱紫往轿子里进的时候,饶是弯着腰,脑袋还是撞上了赵贞的手心。

朱紫进了轿子坐了下来,发现这轿子里面甚是宽敞,就看着赵贞,谄笑着撒娇:“王爷,进来陪陪我嘛!”

赵贞看她笑得真是太假,本来正要斥责,可是看到朱紫大眼睛眼巴巴看着自己,满是祈求,一下子想起自己和她已经快一个月没见了,心一软,低声道:“好!”

他也坐了进去。

后面那群将领们眼睁睁看着一向英明神武冷静自持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兼南安王爷施施然钻进了小妾的轿子里,皆是目瞪口呆。

昭武校尉孙喆嘴角微弯,桃花眼中闪着诡谲的光。作为金京有名的花花公子,他可是无数怨女贵­妇­的春闺梦里人,不知道给多少世家公子贵族老爷或批发或零售奉送过绿帽子一顶。

王爷这么看重他这个小妾,对孙喆来说就更有挑战­性­了!

孙喆饶有兴致地看着轿夫起轿。

乘坐着王爷的彩锦璎珞轿子离开之后,那些将领们这才敢放松下来,孙喆修长的四肢也舒展开来,与同侪们调笑着。将领们在云泽湿地辛苦了将近一个月,好不容易借王爷小妾的光也跟着跑了回来,调笑几句之后,他们很快也作鸟兽散了。

坐在轿子里的朱紫并不老实,轿子一开始走,她就把赵贞的右手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后解开他的护腕,把手伸到赵贞剑袖里面,从赵贞的手腕开始往上摸,边摸边发表意见:“王爷,你更硬了!”

赵贞本来在酝酿斥责朱紫的话,闻言不由一愣:“更硬?”

他是真的想歪了。

朱紫摸完他的手臂,把手伸了出来,隔着袍子放到了赵贞腿间,用力捏了捏,一脸坏笑:“王爷,真的硬了!”

赵贞酝酿良久的斥责早已被扔到了爪哇国,被这二十多天不断­操­练晒黑的俊脸微微透出红来。被朱紫偷袭了好几下之后才压抑着声音道:“你又淘气了!”

朱紫嘿嘿一笑,手玩得更起劲了。

赵贞难耐地低声呻-吟了一下:“回家再收拾你!”

听赵贞的口角由“回府再算账”变成了“回家再收拾你”,朱紫不由大乐,把身子都倚在了赵贞身上,扭头斜睨着他:回去还不知道谁收拾谁呢!

回到延禧居外院,四清等人围了上来,正要搀扶朱紫,却被赵贞斥道:“不要跟上来!”

他拉着朱紫就往延禧居的内院走。

进了卧室,赵贞小心翼翼把朱紫抱了起来,走到床边放到了床上,又拉开被子盖上。想了想,自己也拖了靴子上了床。

朱紫坐在床上,拉了一个大枕头放在身后,舒舒服服倚了过去,正要说话,却闻到一种很是奇妙的味道,她皱起鼻子闻了闻,发觉这味道当真是臭不可闻。

朱紫顺着臭气追寻来源,掀开被子,终于发现了罪魁祸首——赵贞的臭脚!

朱紫一手捂鼻子,一手推赵贞:“哎呀,臭死了,快去洗澡!”

一直有洁癖的赵贞却一动不动,懒洋洋地挤到朱紫背后的大枕头上靠着。他骑马跑了几个时辰,累得骨头都是酸的,一沾床就不愿再动了。虽然知道自己脚臭,却不想去洗。

朱紫推不动他,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她把嘴巴凑到赵贞耳边,娇声道:“我的王爷呀,你想不想让我给你那个……”

赵贞听明白了,想起那**滋味,一股酥麻的感觉从尾椎骨开始沿着脊椎往上升,浑身的寒毛仿佛过电一般都竖了起来,他马上道:“想!”

他抓住朱紫就要那个,朱紫笑着说:“你先去洗个澡,等一下想怎么来我就怎么来!”

赵贞也不多言,马上掀开被子下了床,连靴子也不穿,直接就去了净房。

朱紫在后面补充了一句:“记着用那个掬花香味的香胰子哦!”

朱紫抚摸着光溜溜香喷喷的赵贞,把赵贞全身都摸了一遍,亲了一遍,这才握住了那个早已雄赳赳气昂昂的物件。

数登极乐之后,赵贞搂着朱紫,忍不住又猥琐了一次:“朱紫,这次味道怎么样?”

朱紫累得腮帮子都是酸的,没好气地说:“苦的!”

赵贞洗澡用的是加了杭白菊­精­制成的香胰子,味道可不就是苦的!

赵贞心中的疑问得到了解决,就不再纠缠于这个问题,和朱紫排倚在大枕头上,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儿,他才问道:“孩子几个月了?”

朱紫一愣,想了一下,才明白赵贞的意思。她笑了一下才道:“我反应是有点慢哎!”又道:“我也算不清,反正像是在船上的时候有的!”

赵贞嗯了一声,把手伸进被子里,在朱紫微凸的腹部轻轻抚摸着。

在接到喜信的那一刻,赵贞也说不清自己的感受,只是鼻子一酸,差点落泪。

此时,赵贞的感情非常复杂。

一方面,他已经十九岁了,早就该有子嗣了,而他也早就盼着朱紫怀孕了。所以,知道朱紫有了身孕,他实是欢喜无限的。

另一方面,想到朱紫那淘气丫头的肚子里居然有了他们两个的结晶,心中就觉得奇妙无比。骑马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哪一次一­射­中的­射­中了目标的呢?

还有,他也在想如何同母妃和外家高府把这件事摊开来说,如果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保护不了,那他赵贞就枉为男人了!

赵贞的心里波涛汹涌不断翻滚,但是到了嘴边只有一句话:“朱紫,要当母亲了,你不要再淘气了!”

朱紫这几日睡够了觉,此时虽然累,但头脑还是很清醒的,听了赵贞的话,张嘴就要反驳。

赵贞却接着道:“我不在你身边,你一切要小心!”

“呃——”朱紫满腔的话都被堵了回去,大眼圆睁看着赵贞,“你还要去哪儿?”

赵贞心里乱糟糟的。

本来觉得没什么的,可是如今却不知道如何开口。酝酿了半日,他张口解释道:“现在是九月了,到了十一月份,大金和乌吐国之间的阚泽湿地就要冻成平地,天险就要变成通途。据骁骑回报,乌吐国正厉兵秣马,准备南侵。”

他把朱紫抱起来,搂在自己怀里:“我,又要出征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让上­肉­,哼,漠漠来个只闻­肉­香,不见­肉­汤!

举报去吧,看看哪里出现了­性­器官!

☆、第五十九章 去金京大军集结

朱紫一愣,马上从赵贞怀里挣了出来,眼睁睁看着他:“要去多久?”

赵贞看着她,发现她的眼睛里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眼圈也早就红了。他心里就有些堵得难受,张口斥责道:“有什么好哭的?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他心乱如麻,掀开被子下了床,胡乱穿上衣服就往外走。在走出房门的那一瞬间,他听到卧室里传出朱紫撕心裂肺放声大哭的声音。

他的身子只是顿了顿,很快就迈步出去了。

他本来就是武将,朱紫一直知道的,两人也一直聚少离多,有什么好哭的?再说了,这次他和父皇做了充分的战前准备,定下的最终目标就是一举完胜乌吐军队,为大金百姓换来十年的休养生息。

他边走边想,很快把朱紫抛到了脑后。

下午的时候,赵贞和北静王派来的亲信丁庆军在书房里谈了半个时辰。赵贞这次还是准备和二皇兄联合,他负责前线作战,赵正负责后勤,兄弟联手,把这不得不打的一仗给打好打漂亮!

正事说完,宾主双方因为彼此达成了协议,都非常满意。

赵贞心里轻松了不少,脸上却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淡淡道:“本王小妾朱氏的妹妹在二哥府里,不知道过得怎么样呐?”

丁庆军堆出满脸的笑,欠身道:“禀报王爷,收到您的书信后,我们王爷很是重视,小朱氏现在已经抬为贵妾做了夫人,被王爷亲自安排进了茜香居!”

赵贞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傍晚的时候,赵贞终于抽出了点时间,想着去看看朱紫。

回到延禧居,他先不急着进内院,而是把银铃和四清叫了过来,交待了几句,这才背着手踱进了内院。

朱紫还在蒙头睡觉。

赵贞走了过去,轻轻地揭开了被子,在床边坐了下来。他也不叫朱紫,自顾自地说:“你妹妹叫朱碧吧?她在北静王府的名字叫碧娘,听说已经成了朱夫人。”

朱紫表面上看着是一动不动闭着眼睛睡觉,实际上一听到赵贞进来的声响,她的耳朵就竖了起来。

赵贞又要去打仗,她自然是不乐意的。战场上刀枪无眼,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朱紫还记得自己刚进赵贞房中时在赵贞身上看到的那些伤口。

赵贞生气离开之后,她先是嚎啕大哭,哭累了就开始理智思考。最后,虽然心里明白赵贞自是非得去不可的,可是心里就是伤心,就是难过,更多的是对赵贞的心疼和担忧。

她早就想去找赵贞和解了。

赵贞既然这样和她说,就预示着两人又要分开了,那她应该珍惜和赵贞在一起的时光,好好陪着她。

现在却是赵贞先来和解了,她怎么还会拿着架子不下台?

朱紫一骨碌爬起来,跪在床上,一把抱住了赵贞。

赵贞看她头发乱蓬蓬的,眼睛肿的跟个桃子似的,脸上也哭得黄黄的,心里很是怜惜,一边帮她拢着头发,一边低声斥责道:“你也是要做母亲的人了,怎么一点不知道保养?我这样离开的话,怎么能放心?难道要我一边打仗一边担心你?”

朱紫不说话,只是抱住他,泪水又一次像小河一样流了出来。

“你放心,你和儿子,我都会好好准备的!父皇和母妃那里,外公和舅舅那里,二哥那里,我都会交待的!”

朱紫哭得鼻子塞得厉害,嗓子也哑了,她抽抽噎噎地说:“我才不是为这个!”

赵贞在她背上轻抚着:“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抱紧朱紫,鼻子也有些酸涩,却努力忍住:他一向自诩为英雄的,怎能这样儿女情长?

“我率领南疆戍兵、新军和骁骑去金京;禁军和金京戍兵已在金京集结,就等着我过去了;北疆戍兵也在集结。算算都超过五十万人了,有这么多人我还打不了一个小小的乌吐?”

“九月十五我们就出发,你也跟着我,到了金京,你就跟着母妃住在宫里。”

“……”

赵贞絮絮地交待着。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样儿女情长的男人。

“我饿了!”朱紫擦­干­眼泪,努力笑着对赵贞说,“我想吃火锅!”

赵贞瞪了朱紫一眼:“怀着身子怎么能吃辣的!”

“我就要!”朱紫难得的蛮不讲理,“就要吃!”

赵贞才不惯着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站了起来。

晚上,朱紫终于吃到了肖想已久的火锅——只不过里面连一粒辣椒都没有,简直是要淡出个鸟来!

吃饭的时候,朱紫良心发现,对赵贞说:“朱碧的事情,谢谢你啦!”

赵贞一幅高傲的样子,理都没理她,默默吃饭。

晚上的时候,赵贞带着朱紫去了他的设计室。

赵英赵勇等助手早已等在那里了。

原来是要给朱紫改装车子。

赵贞的目标就是把车子和轿子结合在一起,适合孕­妇­乘坐。

看着赵贞一边画图一边指挥着赵英他们忙来忙去,朱紫刚开始还看得津津有味,后来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赵贞就吩咐银铃带着她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夜没睡的赵贞连延禧居都没回,直接在外书房洗漱了,辰时又召集麾下将领召开军事会议,安排军队从润阳到金京一路行军的具体事项。

军事会议一直开到了日中才散。

散会之后,赵贞揉揉酸涩的眼睛,向延禧居走去。

朱紫已经从赵雄那儿知道王爷一夜没睡,又忙了一上午,连早饭都没吃的事情了。一见赵贞过来,她忙吩咐人摆上早就准备好的赵贞爱吃的饭菜汤水。

伺候着赵贞吃完,她又催着赵贞赶快去睡觉:“我要睡午觉,你得陪着我!”

赵贞无奈地答应了,其实他心里还­操­心着没改装好的轿车呢。

躺到床上之后,朱紫背对着赵贞往赵贞怀里一缩,两人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九月十五那天,赵贞在润阳城外的校场检阅军队准备出发的时候,朱紫已经那个登上了赵贞的大船。

和她一起坐船进京的,除了大雁姑姑、胡妈妈、银铃和四清之外,就是赵贞改装好的拥有“独家专利”的赵贞牌改装“轿车”——因其虽是车子,可又具备轿子的特点所以如此命名。

此时秋高气爽,船只行在大河之上,正是“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之时,风景美不胜收,可朱紫一想到要和宫里的贵妃娘娘住在一起,心里就慌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感谢轩辕乐菡小亲亲的长评的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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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入皇宫盛情难报

朱紫乘坐的大船在大河上行驶了十日,一直驶到江州府的码头时才泊了下来。

朱紫已经十天没见赵贞了,心里很是思念,她大胆猜想赵贞也在思念自己,一定会过来。

她计算了一下行程,觉得她们坐船还是慢一点的,赵贞一定先到了江州。

大船停下来之后,朱紫就站在舱房的窗前,盯着码头上来来往往的人,眼珠子都不带转一下的。

胡妈妈四清她们都明白朱紫的心思,怕她不好意思,都故作不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就怕朱紫尴尬。只有银铃,看到朱紫趴在那里,眼睛嘴巴都快要贴到窗子上去了,忍不住开玩笑道:“王爷军务繁忙,一定不会来的,你不用看了!”

朱紫却不相信她的话,虽然不好意思再贴在那里看了,可是隔三差五仍要偷偷瞄一眼。

银铃看她穿得单薄,就去拿了一件月白­色­绣紫­色­竹叶的复襦过来,帮朱紫穿了上去。

穿好衣服之后,银铃好奇心大起,想看看朱紫肚子里的宝贝在做什么。她蹲下-身子把耳朵贴在朱紫已经明显凸起的小腹上,静静听了一会儿之后,站了起来,很严肃地说:“朱夫人,您饿了!”

朱紫大乐:“我都快两个时辰没吃东西了,难道还不许我饿么?”

因为朱紫最近孕吐刚刚结束,不太吃想荤腥,银铃就去吩咐厨子做了一碗素面。

素面刚端上来,朱紫拿着筷子还没来得及吃,赵贞就推开舱门走了进来,跟在他后面的是王府里的许文举大夫和侯大夫,赵福和赵壮跟在最后面。

赵贞一进来,眼睛一扫,看到朱紫要吃的面,发现是一碗清水煮面,只零星点缀着几粒葱花,心里就有几分不满:“你现在是一个人么?这么吃会有什么营养?就不能懂事一点?”

朱紫乍一见他,满心都是欢喜,大眼睛都要放出光来了,谁知道他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大段训斥,又不能当着这么多的人反驳他,于是就十分委屈,眼圈马上红了。

许文举大夫笑道:“王爷,这孕­妇­到了三四个月的时候,是吃不得荤腥之物的,能强着吃点素面已经很不错了!”

赵贞这才知道自己训错了,他瞟了朱紫一眼,发现她正垂着眼帘不看自己。赵贞知道朱紫也生气了,想着要安慰几句,可当着满舱房的人他也说不出什么来,沉吟一下,看向朱紫:“你还不吃?!”

朱紫瞪了他一眼,拿起筷子开始吃面。

刚吃了几口,朱紫抬起头就看见了赵福,心里一动,笑着对大雁说:“大雁姑姑,你带赵福去底舱看看我那辆轿车的榫子都稳固不稳固?”

大雁闻言,面上虽然依旧平静,可看向朱紫的眼睛却带了几分喜意。赵福一直跟着赵贞,他们也有一段时间没见过面了。

赵贞垂下眼帘,端着茶盏正要喝的手顿了顿,瞟了朱紫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他知道自己亲手改装的轿车是没有问题的,看来朱紫是想给赵福和大雁创造机会。这丫头,还是这么淘气!

朱紫吃完面,漱完口,这才坐定,许文举大夫开始给她诊脉。

一切情况都很稳定,许大夫只是叮嘱朱紫待孕吐症状不明显之后注意饮食营养。

朱紫听说一切稳定,心里很高兴,可是想到自己以前喝了那么久的避子汤,又有些担心,看了看四周,知道都是赵贞的亲信,这才开口问道:“我以前喝了一年的避子汤,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许大夫和旁边一直端坐着喝茶的侯大夫不由相视一笑,道:“朱夫人不用担心,完全无碍的!”

侯大夫接着道:“全大金怕是也找不出咱们王府这样的避子汤了!”

许大夫含笑道:“夫人服用的避子汤是王爷命我和侯大夫共同调配的,不光有避子之效,对身体也有一定的功效!夫人属于宫寒体质,喝了还有一定补益的!”

朱紫和侯大夫许大夫说话的时候,赵贞垂眸喝茶,并不说话。

看到朱紫看向自己的那饱含歉疚的眼神,他依然很淡定地放下茶盏,扫了朱紫一眼,然后道:“好了,你们退下去吧!”

舱房里很快只剩下朱紫和赵贞两个人。

赵贞放下茶盏,冷冷道:“还不过来!”

朱紫正处于满心的歉疚之中,一听他发话,马上颠颠地小跑过来,小心翼翼在赵贞腿上坐了下来。

“谁让你坐这里了?”赵贞俊俏面目板得极为严肃,“给我起来,趴在桌子上!”

朱紫委屈地看了他一眼,从他腿上起来,背对着赵贞趴在桌子上。

赵贞伸手在朱紫ρi股上用力搧打了一下,“啪”的一声脆响。

朱紫害疼,可也知道自己错了,倒也不开口求饶。

赵贞又抬手打了两下,这才把朱紫抱到自己腿上坐下,沉声问道:“以后还信不信我?”

“信。”朱紫低低答道。

赵贞把朱紫抱在怀中,两人重归于好,无限绸缪自不必言。

朱紫坐船从润阳到金京,每到一个大码头总要停一停,因为赵贞都会来看她。就这样走走停停,到金京城外的码头时,已经是十月下旬了。

她上船时穿的是薄薄的夹衣、复襦和薄绸裙,下船时披上了披风,换上了厚锦裙和厚夹裤了。

赵贞比她先到的京城,安顿下军队之后就来到码头等她一起进宫。

朱紫独家拥有的赵贞牌轿车也随着朱紫下了船。

赵贞把自己的乌云盖雪爱马交给亲信小厮,自己也随着朱紫坐进了轿车里。

朱紫坐在车里,惊奇地发现这个新车确实和以前的车不一样,没有了颠簸的感觉,就像是坐在轿子里,但是又比轿子稳。

她忙问赵贞这是什么原理,赵贞很有耐­性­地开始解释,可是说了没几句,朱紫因为听不懂什么平衡啦摇摆啦这些东西,就不愿意再听了,弄得赵贞很是郁闷——他难得有这样乐于解惑的时候的。

他们一直往皇宫而去。

一路上,赵贞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给了朱紫一包银票,并且告诉她:“赏人什么的,自有银铃,你不用管!”

怕朱紫担心,他又交待道:“住在宫里不用担心,父皇和母妃都会护着你的!我的人也会护着你的!”

赵贞没有和朱紫细说,他的父皇之所以会护住朱紫,是因为赵贞带着五十万大军出征在外,朱紫和腹中的孩子是最好的抵押品;他的母妃一定会护住孩子,是因为如果他一去不回,朱紫腹中的孩子就会是赵贞惟一的血脉。

看着孩子般稚­嫩­的朱紫,赵贞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担心乌吐国会派人过来挟持朱紫和孩子,虽然银铃和四清的功夫都是很不错的,但是哪有比住在宫里面更安全的地方呢?

只有这样安排了。

朱紫和孩子得到了保护,父皇得到了保证,母妃得到了安慰,自己也得到了安心。

朱紫没想到皇上和贵妃娘娘会一起站在青云殿大门外迎接自己,不由惶恐不已,眼睛看向赵贞。

赵贞却很是镇定,拉着朱紫一起跪了下来。

“参见父皇、母妃。”

朱紫不敢喊“父皇”“母妃”,只是低声跟着说“皇上”“娘娘”。

皇帝和贵妃含笑上前,搀扶起赵贞和朱紫。

一行人往正殿而去。

赵贞和皇帝贵妃一起进了正殿,自有正事要商议。

贵妃娘娘的贴身大宫女黄莺姑姑在前引着,大雁姑姑带着银铃等人搀扶着朱紫去了后面的小花园。

几个太监跟在后面拿着朱紫等人的行李。

已是初冬季节了,花园里有些萧瑟,只有些光秃秃的枝条和发黄­干­枯的草。

朱紫的住处早就安排好了,在青云殿后花园深处,名唤“青竹小楼”。

青竹小楼是一座三层木楼,外表看着有些旧,看来有些年头了。可是朱紫一进去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室内暖融融的,布置得既清雅又舒适,里面的物件,随便拿起一个都是很珍贵的。

黄莺姑姑看上去也就是二十一二的年纪,却很是沉稳。朱紫发现贵妃娘娘和赵贞在用人上品味一致,都喜用沉稳一点的人。

黄莺笑着道:“一收到王爷的书信,娘娘就开始紧张,天天催着选地方。本来想让夫人和她一起住在前殿的,可是又怕……”

黄莺姑姑点到为止,接着道:“好不容易选定了这里,娘娘又嫌太旧,想要重新油漆外面,又怕新漆有毒,对夫人您不利,所以就没敢重新油漆。”

“然后就是铺地龙、收拾房内。娘娘生怕来不及,一直日日督促着,每件东西都要细细过目,生怕有一分不妥!”

朱紫一进这小楼,就已经感受到了贵妃娘娘的用心,不由很是惶恐——如此盛情,如何回报?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奉上!

第二更在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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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六十一章 聚寒夜校场誓师

皇上、贵妃和南安王三人坐在正殿里闲话家常联络感情。三人从来没有聚在一起有过这样的温馨时刻,都有些唏嘘。正在这时,皇上身边的大太监虎大伴走了进来,禀报道:“皇上,玉嫔娘娘身子不爽,派人来请皇上呢!”

玉嫔娘娘是皇上新近宠爱的一位妃嫔,今年才十五岁,年纪幼小,生得甚是娇­嫩­可爱,更兼貌美如花。皇上待之如珠如宝如玉,赐名号曰玉嫔,现在正宠冠后宫红极一时。要不然虎大伴这样势利的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禀报皇上。

皇上的脸顿时就有些尴尬,想去吧,看着身材高挑早已成|人的儿子坐在眼前;不去吧,那玉嫔最是娇惯,夜间又要哭闹,到时候就不好哄了。

赵贞凤眼之中­精­光一闪,板着脸道:“父皇还是去安慰安慰玉嫔去吧!”

皇上得了这个台阶,客气了几句就离开了。

他一离开,高贵妃和赵贞呣子俱都沉默了下来。

过了好半天,高贵妃才说了句:“真恶心!”

赵贞不说话,他从来不觉得像父皇这样五十岁的男人,和一个不满十五岁的小女孩在一起,天天上演“一树梨花压海棠”有多么风雅,只觉得恶心和变态。

“是二哥送进来的。”他淡淡道。

呣子相视一看,都不再多言了。

赵贞明日就要誓师开拔了,也想和母妃说点知心话,想了一会儿方道:“母亲不要想太多,好好将养身体,将来跟儿子到南疆去,自自在在过活。”

呣子两人都知道这个“将来”预示着什么,所以都不再就这个话题多说。

最后,赵贞交待高贵妃道:“母妃,朱紫身怀有孕,她的饮食一定要注意!”

高贵妃凤眼一瞪:“我若是不知道这些,如何把你养下来?还养这么大?”

赵贞撞了南墙还不回头,又道:“朱紫嘴馋,让小厨房平日里多给她准备点新奇点心。”

“知道啦!”

“也别让她吃太多,大夫说吃太多将来不好生。”

“你走吧!”贵妃彻底怒了,起身打算拂袖而去,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赵贞。

赵贞也站了起来,看着她。

当年多么美丽的母亲,看着美貌依旧,可是眼中却透出无限的沧桑和疲惫。她在皇宫这苦海里熬了这么多年,唯一的依靠和指望就是自己了。

“母亲,你一定要保重!”他看着母亲,跪了下来,眼中有些湿润,“儿子也会保重!”

高贵妃快步走了过来,抱住赵贞的头。

这个孩子,从出生开始就住在皇嗣居,自己只有逢双日才能去探望;十二岁还是小孩子,就离开自己,独自去了南疆开府建牙;十四岁就开始上战场,一直到现在,她如何不知道他身上有着累累的伤口……

这是一个多么可人疼的孩子啊!

他要去生死难卜的战场,临行前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自己照顾好他喜欢的人和他未来的血脉,自己怎么会拒绝?

“贞儿,你放心!”高贵妃的声音很平静。

赵贞没有说话。

男儿有泪不轻弹。

他怕母亲发现自己的眼泪。

过了良久。高贵妃帮赵贞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道:“我已经禀报了皇上,让青云殿偏院那起子低等嫔妃都搬了出去。你今晚就住在青竹小楼吧!”

后花园的青竹小楼里,朱紫看行李什么的都搬进来了,给银铃使了个眼­色­,银铃拿出些银锞子出去赏了小宫女和几个太监。

朱紫就把黄莺姑姑请到了楼下的正堂里,含笑拿出一张大面额银票,亲手交给了黄莺姑姑:“今日辛苦姑姑了!”

黄莺知道南安王爷有的是银子,而且自己收了的话,这位朱夫人才会在青云殿里住得更加安心,也就坦然收下了。

在黄莺姑姑和大雁姑姑的安排下,朱紫一行人很快就安顿了下来。因为怕爬高上低的不安全,朱紫就在一楼的主卧住了下来,胡妈妈和银铃住在她的隔壁方便照看;大雁姑姑带着四清,在楼外的偏房住了下来;黄莺姑姑带着两个心腹小宫女白天过来,晚上再回前面去住。

黄莺姑姑看这边安排好了,就带着小宫女回去向贵妃娘娘复命了。

没过多久,赵贞就独自一人沿着花园小径走了过来。

他头戴亲王玉冠,身穿白­色­绣四爪海龙亲王礼服,面­色­凝重,俊俏的脸上似乎凝着一层寒霜。

赵贞一进来,胡妈妈和大雁姑姑立刻带着人退了下去。

正堂里只剩下赵贞和朱紫。

朱紫看到他的表情,有点担心,忙凑过去问道:“怎么了?”

赵贞在花梨木雕螭罗汉床上坐了下来,用手抹了一把脸,半晌没说话。

朱紫直起身子跪在床上,帮他按摩头顶。

过了一会儿,赵贞才道:“朱紫,一切都安排好了!”

朱紫“嗯”了一声。

两人不约而同地伸出手臂,想抱住对方,结果就是搂在一起,来了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天刚擦黑,黄莺姑姑带着小宫女提着食盒把晚饭送了过来。

银铃和四清把饭菜摆好也就下去了。

赵贞和朱紫清清静静吃了一顿晚饭。

夜里的时候,外面刮起了大风,狂风摇撼着青竹小楼前的竹林,发出“沙沙沙沙”的声音,给人寒气逼人的感觉。青竹小楼内的地龙发挥着作用,朱紫房间内暖融融的。

床上盖的是一条厚被子,朱紫犹可,赵贞却被热出了一身汗。朱紫索­性­起身把厚被子收了起来,抱了薄被展开,盖在赵贞身上。

两个人亲亲热热并排躺在床上。

赵贞不大说话,朱紫絮絮叨叨说着些孩子气的话,比如生下来如果是女孩子该怎么办啦如果是男孩子该怎么办啦之类的。

赵贞静静地听着,过了一会儿忽然拿起朱紫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那里。

朱紫摸到了他那硬邦邦热腾腾的物事,倒也不絮叨了,轻声道:“要不要我……”

大概是因为屋子里太热,赵贞的脸在灯下看起来有点红:“许大夫说了,满了三个月,小心点无碍的。”

其实许文举大夫的原话是——“王爷年青气盛,又只有朱夫人一个,未免­精­力过于充沛。其实孕­妇­满了三个月,只要控制着力度,倒也无碍的。”

朱紫不由笑了,眼睛笑意盈盈看着赵贞,缓缓躺下道:“那你得先亲我!”

赵贞坐了起来,俯身去亲朱紫的丰­唇­。只觉得滑腻清甜,不由吻得更深。

外面风吹枯枝败叶“哗啦”作响,帐内床架震动簌簌发声。朱紫意乱情迷之间不由呻-吟出声,被赵贞吻住嘴­唇­堵了回去。情难自禁之下,朱紫两条­嫩­白长腿缠在赵贞细腰之上,双臂前伸揽住了赵贞的脖子。

赵贞虽然一直想放纵自己,可因为知道她身怀有孕,一直是有些克制的,不像往日在床上那么疯狂放纵。此时他盯着朱紫,下面感受到了朱紫的绞缠震颤,不由闭上眼睛,尽力把持着自己顶了几十下,最后在朱紫的呜咽声中鸣金收兵。

事毕之后,赵贞侧身把朱紫抱到怀里,让她背对着自己,然后用手在朱紫凸起的小腹上轻轻抚摸着。

这是他的女人,这里面是他的孩子。

自己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第二日寅时,赵贞就起身离开了。

送赵贞离开之后,朱紫又回去睡了一觉。

朱紫起床的时候,胡妈妈走了进来,叫银铃她们先出去,然后才对朱紫说:“夫人,论理老婆子不该说,可是忍不住想说啊,你们年纪小不知道,这怀着孕行房可是对胎儿不利啊!”

朱紫被她闹了个大红脸。

她知道胡妈妈是真的对赵贞忠心,也是为自己考虑,所以只得红着脸点了点头,道:“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了妈妈。”

反正赵贞这一走怕是得一两年,等他回来宝宝早就生出来并且满地跑了。

胡妈妈就是想听她这句保证,于是就很满意地离开了。当然,后来她发现朱紫的这个保证简直就是放屁。这是后话不提。

朱紫在青竹小楼里向胡妈妈承认错误的时候,赵贞正站在大校场的点将台上,富于煽动­性­地向士兵讲话,他的声音经特殊的放大装置传送了出去,响彻整个大校场:“……二十年前,乌吐国趁大金内乱,悍然入侵,占领了我大金北疆的广大疆域,造成了我大金生灵涂炭,国家被侵略,土地被掠夺,女人被抢走,无数姓氏断嗣消失。”

赵贞一身戎装,金­色­的兜鍪在阳光下熠熠闪光,暗青­色­的盔甲闪着凛凛寒气,凤目如同一个俊美无俦战无不胜的战神:“现在,乌吐国再一次大兵压境,我们大金国再一次危在旦夕。你们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国家被侵略吗?你们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土地被夺去吗?你们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被抢走吗?你们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后代改名换姓祭祀断绝吗?”

士兵的斗志被激发起来,握拳齐呼:“我们不愿意!”

赵贞再接再厉,语气比一次慷慨激昂:“你们想做将军吗?你们想马上封侯吗?你们想封地千里么?”

“想!”

“那就勇敢作战,把乌吐打回他们的老窝去吧!”

“打败乌吐国!打败乌吐国!打败乌吐国!”

巨大的大校场内,四十万士兵的高呼如同山呼海啸席卷一切。

站在点将台上的赵贞也是用力握拳。

这一战,他一定要胜利!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奉上!

想问一下啊,第一粒小包子叫什么名字好呢?

62、 思赵贞婆媳同心

朱紫早就问过了大雁姑姑和黄莺姑姑贵妃娘娘的作息时间,估计贵妃娘娘快要从皇后的玉坤宫回来了,这才带着银铃随着黄莺姑姑和大雁姑姑去了青云殿前院。

到了前院,她们一行没有直接进大殿,而是站在大殿的廊下等待着贵妃娘娘。

青云殿前遍植松树,虽是冬季,但松树长青,只显肃穆,不见枯败,和金京王府的松涛苑很像。朱紫站在廊下,静静看着松树苍绿的树冠,计算着赵贞的行程。

高贵妃回来的时候,老远就看到朱紫端庄肃立在廊下,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朱紫向贵妃娘娘跪拜的时候,高贵妃淡淡道:“起来吧!”说罢,她美丽的凤眼看向黄莺。黄莺马上过来把朱紫搀扶了起来。

高贵妃坐在最中间的锦椅上,朱紫在阶下侍立。

朱紫的嘴本来就笨,此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那样低着头静静站立着。

高贵妃审视着朱紫,她还没这么仔细地打量过朱紫。朱紫是那种浓眉长睫大眼丰­唇­的女孩子,皮肤雪白,嘴­唇­嫣红,看上去白里透红气­色­很好,很健康的样子。她的个子挺高,站在那里,脊背挺直,小腹微收,姿势端庄,很有教养。

眼睛看向朱紫的小腹,高贵妃脸上的表情瞬间放松了下来:朱紫的肚子里可是她儿子的孩子,她未来的孙子。她开口吩咐宫女:“喜鹊,搬个软榻来,让朱夫人坐下!”

小宫女立刻搬了个软榻,放在朱紫身旁。

朱紫告了罪,这才坐下。

高贵妃又问朱紫道:“三五天前吧,我在德妃那里见过你的妹妹小朱夫人,本来觉得和你生得甚是相像,但现在一见你,又觉得不像了。”

朱紫忙起身应了一声“是”。

高贵妃道:“不用起来回话,坐着就行!”

朱紫这才又坐了下来,回道:“奴婢姐妹小时候本来生得很像,不过长大之后,奴婢生得更像父亲,妹妹生得更像母亲。”

“哦,原来如此,”高贵妃点头道,“你父母倒是会生!”

朱紫没法接话,只好低头倾听。

实际上,朱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越长越大,她的长相和前世越像。

早膳摆好之后,高贵妃带着朱紫去了餐室。

早餐很简单,不过是象眼馒头、碧梗粥和几个小菜。

坐下之后,朱紫一看小菜居然有自己爱吃的素炒萝卜丝和香油拌榨菜,心里很欢喜,不自主地看着贵妃娘娘道:“娘娘,谢谢你!”

高贵妃一愣,握着筷子的手一顿,心里暖融融的:这丫头倒是知道我想着她呢!

她素来无表情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你喜欢就好!”

朱紫忙不迭地点头:“很喜欢!真的很喜欢!”

这顿早餐,朱紫吃了四个象眼馒头,喝了两碗碧梗粥,又解决了两盘小菜——素炒萝卜丝和香油拌榨菜。

高贵妃看她吃得香,心里也很高兴,道:“午饭想吃什么啊?贞儿说你喜欢吃面,那咱们做臊子面好不好?”

朱紫吃得很饱,可是想到臊子面,还是觉得很向往,连连点头。

高贵妃觉得很有成就感。赵贞在吃上简直没什么嗜好,给什么吃什么,让人提不起兴趣,获得不了成就感。这个朱紫倒是好养,小猪似的。

用过早膳,高贵妃准备带朱紫去后花园里散步。

临行前,高贵妃让黄莺从内室取出一双鞋子给了朱紫:“是你的尺码,换上吧!”

朱紫接过鞋子一看,发现鞋面鞋帮华贵­精­致,只是鞋底用很粗的麻绳纳的,呈很规律的凸起。

她一想,就明白了。

银铃侍候她换上了新鞋。大小正合适,一点也不夹脚。

朱紫没想到贵妃娘娘对自己这么细心,心里感激得不得了,大眼睛瞄啊瞄的,老是偷看贵妃娘娘。

两人没带侍候的人,一前一后,在花园里慢慢踱着。走到后花园的小花厅的时候,贵妃娘娘率先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朱紫才发现里面生着火,一点都不冷。里面的家具都是用原木制成,桌子上摆着­精­致的茶壶茶盏,椅子上放着棉垫。

两人坐下来之后,贵妃娘娘这才开口问道:“你怎么老看我啊!”

朱紫还没开口,她就笑着说:“是不是因为我和贞儿长得像?”

朱紫含羞点了点头。

赵贞长得很像贵妃娘娘,她之所以爱看,一部分也是移情作用。

贵妃娘娘笑了起来:“我就知道!”

朱紫也笑:“真的很像啊,您很好看!”

“赵贞生得俊俏吧?!”贵妃娘娘作为母亲的骄傲之心大起,心里很快活,“他从小时候开始,生得就像我!”

朱紫笑眯眯看着贵妃娘娘,心里想着赵贞,本来很紧张的心放松不少。

用过午膳之后,贵妃娘娘让朱紫回去睡午觉,已经不说朱夫人了,只唤“朱紫”:“朱紫,午觉也不能睡太长时间,半个时辰即可,睡多了晚上睡不着!”

又交代大雁和胡妈妈:“仔细看着点,够半个时辰就叫醒!”

大雁和胡妈妈行礼道“是”。

躺在床上之后,朱紫拉起被子蒙住头,鼻子胡乱嗅着,想闻闻赵贞的味道。没多久,就睡着了。

她睡着之后,胡妈妈和银铃进来看了看,把被子往下拉了一点,让朱紫的脸露了出来。

清波又端了一盆清水放在房里,然后这几人才退了出去。

她们都是赵贞的心腹,对朱紫自是比别人更尽心尽力。

下午的时候,朱紫是被胡妈妈和银铃硬给摇醒的。清波端来一杯冰糖炖梨让她喝了一口,她这才清醒过来。

朱紫虽然头脑清醒了,可是人还是懒洋洋的,坐在正堂的罗汉床上倚着靠枕发呆。

黄莺姑姑突然带着小宫女过来了:“禀报朱夫人,北静王妃过来向贵妃娘娘问安了!”

朱紫本来没听明白,可是银铃却心里有数,低声提醒:“有可能是小朱夫人来了!”

朱紫一听大喜,马上从罗汉床上跳了起来,又被胡妈妈唠叨了几句。

朱紫忙让清珠把大衣服拿过来穿上,准备去前殿看看,黄莺姑姑却道:“北静王府的小朱夫人和尹夫人已经过来了!”

朱紫忙到外面迎接。

她刚走到门口,就见一行人逶迤而来。打先的两个就是朱碧和绿霞。

三人相见,各自唏嘘。来不及多说,朱紫引着朱碧和绿霞进了内室。

银铃等人和北静王府跟来的那些丫鬟都留在外面。

朱紫先抱住朱碧看了又看,然后才打量了绿霞一番,接着又去看朱碧。

朱碧已经长开了。

朱碧和朱紫没站在一起的时候别人都觉得她姐俩像,可是一旦在一块了,就觉得只是轮廓有点相似。

朱碧也是细条个子,骨架比朱紫小一点,明媚的杏眼,小小的樱­唇­,尖尖的下巴,生得非常美丽,非常古典,实在是个绝­色­美人。

她刚见朱紫时有点拘束,这下子只剩下三个人了,细细看了姐姐,发现她气­色­甚好,这才叫了一声“姐”,扑进了朱紫怀里,放声大哭。

朱紫不停地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慰着她:“都活着不是吗?只要都活着,将来总有希望的!”

朱碧这几年受尽苦楚,却从不敢流泪,如今见了姐姐,就开始哭了个没完没了。

朱紫知道她­性­子软弱,只是搂着她安慰着。

旁边的绿霞就看不惯了,开口道:“哭什么哭?没完没了了?没看到你姐姐有了身子?也不怕揉搓了她?”

朱碧一听,乖乖地松开朱紫,接过绿霞递给的帕子擦了擦眼泪,嘟囔道:“我都好几年没见姐姐了!”

绿霞如今个子也长高不少,虽然没有朱紫朱碧姐妹俩高,倒也算中等偏高了。

她俊眼修眉顾盼神飞,很有气势,看来朱碧很依赖她。

三人坐下来,重新说话。

朱紫这才知道绿霞是被赵贞派到北静王府去的。接到了照顾朱碧的命令之后,就开始接近朱碧,现在二人都被北静王封了夫人,同住在茜香居。

知道朱紫怀孕,朱碧很开心:“呀,我要当姨妈了!”然后又开始担心:“不知道将来的南安王妃让不让——”

“高高兴兴的提这些做什么?”绿霞又一次打断朱碧。朱碧撩了她一眼,乖乖地不再说话了。

三人又谈了一会儿,朱紫重点询问她们俩银子够不够花,朱碧和绿霞都说够用了,不用再给了。

屋子里很暖和,银铃送了瓜子、松子等­干­果和一些细巧点心进来,三人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坐在床上聊天,很是开心。

朱碧在朱紫腹部摸了又摸,开心极了,都不知道怎么表达了,最后黯然道:“绿霞姐姐以后不会有孩子了!”

朱紫忙问绿霞怎么回事。

绿霞瞪了朱碧一眼:“你会生不就得了!”

又道:“以前那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不要再提。”

她看着朱紫,认真地说:“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朱碧的,谁敢欺负她,我就咬死谁!”

因为担心北静王妃要回去,朱碧和绿霞又呆了一会儿就告辞离去了。

送走她们之后,朱紫倚在靠枕上,老觉得朱碧和绿霞怪怪的,可又说不出哪里怪。

63、 偏护短贵妃出手

朱碧和绿霞匆匆离开之后,朱紫想了又想,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想象力过于丰富,想得太多了。她想:大概是因为朱碧­性­格软弱,易听别人指挥;而绿霞­性­格强悍,爱指挥别人;再加上北静王府女人太多,彼此之间争斗过于激烈,所有这两人才会结成联盟这么亲近吧!

这样想之后,她心里舒服了一点。可是,又觉得自己真的有点虚伪。

朱碧离开之后,朱紫又想起母亲和没见过面的弟弟朱青,不由黯然。

一个月的时间倏忽而过,金京的冬天很快来到了。金京的冬天,以狂风和暴雪为特­色­,暴雪还没有来,狂风就打了前站,一天到晚刮个不停,把青云殿后花园树梢残留的几片叶子刮了个无影无踪。

这段时间,因为晚上老刮起大风,贵妃娘娘就没让朱紫去她那里吃晚饭,而是每晚派黄莺姑姑用食盒把晚餐送了过来。

每次吃过晚饭,朱紫先在楼里面慢悠悠晃悠半个时辰,然后找齐上好的缎子、细绢、素绫、棉花和剪刀针线之类的针线家伙,端坐在正堂的罗汉床上,开始给赵贞裁剪布料,缝制衣物。

她先是预备为赵贞缝制一个玄­色­的缎袄,衣摆处绣上泥金的云纹。

男要俏,一身皂。她觉得赵贞穿上一定很好看。

朱紫说做就做,也能坚持,每天有空就做,很快就把这件玄­色­缎袄做好了。做好缎袄之后,她又开始为赵贞裁剪料子缝制几件冬天穿的中衣。

这天晚上,外面狂风呼号,室内温暖如春。朱紫正在灯下锁边,忽听楼外有人敲门,银铃去把楼门打开,才发现黄莺姑姑带着几位宫女站在外面,忙迎了进来。

走在最后的两位宫女搀扶着一个身着貂帽和羽毛披风的女子,进来之后,掀开貂帽,才发现是贵妃娘娘。

外面风太激烈,高贵妃晚上睡不着觉,想着朱紫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所以临时起意过来看看。她一进来,就看到了朱紫正在做的活计。

高贵妃不让朱紫起身,她脱去了外面的披风,只剩下里面的家常衣服,也在罗汉床上坐了下来,拿起朱紫已经做好的中衣细细看了看。

因为是冬日的中衣,所以是里外两层的,外面是一层织得很细密的白缎,摸上去非常滑溜;里面是一层特别软的白绢,触身非常舒服。

高贵妃用手摸了摸,忽然发现中衣的衣襟处有些硌手,捏了捏,发现里面是一个又硬又圆的物件,从手感和大小上看,像是嵌着一枚大金钱。她带着疑问看向朱紫。

朱紫忙解释道:“我听说赵雄要随着兵部的军需官去北疆,我想着为王爷做几件衣服送过去!”

朱紫看了看贵妃娘娘的脸­色­,发现她垂下眼帘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顿了顿,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奴婢想着战场上刀箭无眼的,若是用一枚大金钱——就是宫里赏人的那种大金钱——嵌在胸前靠左的要害位置,说不定……”

越往下说,朱紫的头垂得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小。她明知道赵贞一定会穿自己捎过去的衣服,也明知道这样子在中衣里嵌枚大钱一定咯得慌,可为了一个可笑的理由,还是这样做了。

朱紫很怕贵妃娘娘生气,声音小到几乎是在嗫嚅的地步了。

贵妃娘娘还是面无表情,手里又拿起那件玄­色­缎袄抚摸着,问道:“为什么不把大金钱嵌在缎袄里面?”

朱紫窥了贵妃娘娘一眼,才道:“缎袄宽大,怕防护不好。”

高贵妃挺直身子,目光炯炯看着朱紫。

她第一次发现朱紫真的很美丽,是那种让她打心眼里觉得可爱的那种美丽。

高贵妃没说什么。

和赵贞一样,她一向是做的多,说的少。

所以,她只是端了一杯参茶,陪着朱紫坐在罗汉床上,看着朱紫做针线。

春节快要来到了,虽然南安王率领的大军同入侵的乌吐**队正在北疆边境鏖战,大后方的金京却依然像往年一样,开始做过新年的准备。

宫里更是如此。

这日,除了告病的德妃,其他有头脸的妃子们都齐齐聚在皇后那里,七嘴八舌地提些过年的新奇主意。

高贵妃自从赵贞成|人之后,对于宫里这些争奇斗艳的事情是一概不参与,只是人在那里充个场面罢了。

今年最得宠的玉嫔已经晋位为妃了,皇帝赐名号为——玉妃,住在距离皇帝住处大正殿最近的玩月阁。玩月阁一切都好,就是有那么一点的小,所以玉妃很不满意。

当今皇帝后宫实在是过于庞大,把每座宫苑都塞得满满的,就这样还是不够。玉妃娘娘一双美目看遍整个后宫,觉得皇后的玉坤宫只住了颜皇后一个人,还算说得过去。可是,凭什么面积和玉坤宫差不多的青云殿只住着高贵妃一个人呢?而且,高贵妃儿子南安王的小妾也胆敢住在宫里,而且占据了整个青云殿后花园!

玉妃娘娘很是不忿。

她觉得事情挺小,没和自己的后台——宫外的二皇子北静王联络,就自作主张准备敲打一敲打这久未承宠的高贵妃。

于是,高踞在皇后下首的玉妃甜蜜地笑着说:“皇后,妾身倒是有一个主意!”

皇后身子微倾,笑眯眯看着她:“玉妃请讲。”

玉妃一副可爱的样子,好看的梨涡时隐时现,笑着道:“贵妃的青云殿后花园占地宽广,又一直闲置着,不如让太监在那里搭个大戏台子,除夕夜请外面的班子进来唱场大戏,然后再放放烟火,咱们这些宫里的女人们就在那里聚一聚,也自在地乐一乐!”

皇后微笑,端起茶盏喝水,并不接腔。

其他妃嫔谁不知道高贵妃不言不语,虽不主动进攻,可手段却最是厉害,都不敢接腔。

玉妃更得意了,笑嘻嘻一拍手:“皇后您不发话,那妾身去请示皇上了!”她歪着头看着皇后,用娇娇的声音撒娇道:“皇后——”

皇后放下茶盏,眼睛看向高贵妃:“高妹妹,你看……”

高贵妃稳如泰山坐在椅子上,沉声道:“彩雀,|­乳­燕!”

她的两个贴身女官带着四个大宫女应声而进。

“给我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的脸!”

两个大宫女进来摁住拼命挣扎的玉妃,彩雀和|­乳­燕站在了玉妃面前。

玉妃鬓乱钗断,衣裙不整,被两个大力宫女狠狠摁着,一边挣扎一边嘶喊:“高琳,你敢——你胆敢——”

高贵妃站起身来,踱到她身前,脸上没有表情,可凤眼凛冽:“玉妃娘娘,我高琳可是很护短的人,青云殿的后花园里住着我未来孙子的娘,我不会让人去­骚­扰她的!”

她冷笑一声:“给我掌嘴四十!”

在彩雀和|­乳­燕的噼里啪啦耳光声和玉妃娘娘的哭喊声中,高贵妃躬身向皇后请罪:“皇后,臣妾僭越了!”

皇后叹了口气,道:“妹妹,你太­性­急了!”

高贵妃垂眸道:“臣妾只有一子,而这唯一的儿子还在北疆战场之上为大金奋勇厮杀,他唯一的血脉,谁想伤害,那,”她停了停,美丽的凤眼熠熠闪光:“那就从臣妾的尸体上跨过去吧!”

皇上看着自己被打成猪头哀哀哭泣的宠妃,叹了口气,埋怨道:“你去招惹她做什么!你没见她从不主动招惹别人,可也没人敢惹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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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凯旋归举国欢腾

除夕之夜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来到人间。

和除夕之夜一起来到的是纷飞的雪花。

雪越下越大,青云殿的后花园静悄悄的,除了偶尔听到隐隐约约从宫外传来的鞭炮声,只闻雪花簌簌飘落的声音。没多大工夫,花园的一切都被罩上了一层白绒绒的雪罩。

晚饭时候,贵妃娘娘冒雪过来,和朱紫一起吃了晚饭。

贵妃娘娘和朱紫都不是爱说话的人,在饭桌上就更沉默,只是默默用饭。

朱紫的房里很暖和。

自从被赵贞送到宫里之后,她一直宅居在青云殿的后花园里。为了朱紫的安全,贵妃娘娘不让朱紫随意出青云殿,也不放人进青云殿,所以朱紫家常就穿着宽大的锦袄和厚厚的棉裤,反正她呆在青竹小楼和青云殿后花园里,也不怕遇到生人指责她衣履不整。

吃过晚饭,朱紫和高贵妃坐在罗汉床上闲聊。聊了一会儿,朱紫孩子气大起,起身跪在床上,把罗汉床上方的那扇窗户打开,想看看外面飘飞的雪花。

这时候和傍晚的时候相比,雪下的已经没那么快了,可是雪花却变大了,一朵朵鹅毛似的,从苍穹之中缓缓飘落。

看着大朵的雪花,朱紫心里在想赵贞。

她记得去年春节赵贞是在西北平叛,一直到了二月十五才回了金京的王府。

朱紫还记得那天阖府出动去迎接赵贞,起身的时候,她偷偷看了赵贞一眼,却发现赵贞也在看她。两人目光相撞,朱紫的心跳就开始加速。

到了现在,朱紫还记得当时的感觉,她猜想,也许是从那时候开始,赵贞心里就有点喜欢自己了吧!

她还记得接下来的那一天一夜发生的事情。

当时朱紫觉得累得要死,还和赵贞因为避子汤的事情怄气。可是现在想起来,那却是朱紫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赵贞缠着她,疼着她,不许她出松涛苑内院一步。

为什么人都是到了失去之后,才知道拥有的宝贵?

朱紫的眼泪缓缓流了出来。

她怕贵妃娘娘看了伤心,所以悄悄用袄袖拭去了。

贵妃娘娘也在看外面的雪花。

现在金京下起这么大的雪,北疆更不知道要下多大的雪呢!赵贞麾下士兵虽然一大半是久在北地的金京禁军、北疆戍兵、骁骑和新军,可是毕竟有四分之一是来自南疆的南疆戍兵,不知道能不能适应北方的严寒。

这样的天气,真不知道对贞儿的战事有什么影响。

贞儿呢,他应该收到了朱紫捎过去的棉衣等物吧,不知道穿到身上没有,不知道会不会冻着。

想到朱紫,贵妃的眼睛不禁扫向朱紫,见她对着窗户,正凝视着外面,忙道:“朱紫,外面雪大,仔细冻住了!”

朱紫忙关上了窗户,回头对着贵妃一笑:“娘娘,我觉得房里有点热,想透透气!”

“热的话过来喝点水!”

高贵妃命黄莺端上冰糖炖梨水,亲自看着朱紫喝了,这才放心。

夜逐渐深了,朱紫和贵妃娘娘也没什么事情,就倚在罗汉床上,靠着大靠枕闲聊。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说起了朱紫肚子里小宝宝的名字。

对于这个话题,朱紫很感兴趣,她笑嘻嘻地说:“娘娘您给宝宝起个名字吧,王爷一定欢喜的!”

高贵妃想了良久,才说:“如果是男孩子的话,就叫赵熙,或者赵梓,或者赵珏……”

她索­性­吩咐黄莺去准备笔墨纸砚,想着在纸上写写看看。

黄莺还没把笔墨纸砚送过来,高贵妃就又开始想女孩子的名字:“若是女孩子的话,就叫赵珠?我和贞儿一定会待她如珠如宝的!”

又道:“或者叫赵芷?‘岸芷汀兰,郁郁青青’,多好的意头!”

“嗯,赵菡也不错,‘菡萏其花,闻之盈盈’,赵菡也可以!”

朱紫笑眯眯听着贵妃给宝宝起名字,觉得很好玩。

黄莺和|­乳­燕把笔墨纸砚在炕桌上铺排开,高贵妃在纸上把所有想起来的名字都写了下来,招呼朱紫和自己一起选。

最后,高贵妃暂时选定了几个名字记了下来。

如果是男孩子,就叫赵熙或者赵梓;如果是女孩子,就叫赵珠或者赵菡。

高贵妃提笔把这几个名字写了下来,预备等赵贞回来让赵贞挑选。

两人又说起了宝宝的小名。

贵妃对朱紫说:“孩子的小名当然是你这当娘的来起最好了!”

朱紫想了想道:“娘娘,叫小包子如何?”

“噗——”贵妃娘娘刚喝进口中的冰糖梨水全喷了出来,“你这个小吃货!”

高贵妃大笑起来。

这边黄莺等人上前收拾不迭。

朱紫大眼睛眨啊眨,很无辜地看着她:“娘娘,宝宝又软又小还香喷喷的,叫小包子、小饺子、小团子之类的不是很可爱么?”

高贵妃已经笑得掌不住了,连道:“好好好!等你家王爷回来你自己去说吧!哈哈!”

这个除夕之夜高贵妃和朱紫还是没能熬完,最后高贵妃也在朱紫这里歇了下来。

除夕之夜,北疆毗邻乌吐国的阚泽湿地之前,赵贞正骑着马带着一队亲兵视察各大军营。

赵贞率军一到北疆,就把大营设在这里,然后开始开始迁徙百姓,坚壁清野。

等乌吐大军开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面对的是大金国铜墙铁壁般的防御体系,无论如何一块都啃不下来。乌吐大军接连进攻,却接连无功而返。一鼓作气势如虎,再而衰,三而竭。

现在,该大金国一举进攻了。

乌吐国长期以来深受大金影响,他们也要过春节的。几番强攻下来,士兵人困马乏。探子来报,说大金营地正在欢庆除夕,大摆酒宴。乌吐大军也就松懈了下来,

于是纷纷开始喝酒吃­肉­欢度除夕,准备积蓄力量明日再战。

赵贞用了半夜的时间,视察了全部的军营,最后确定从士兵到将领,全都准备好了,这才满意而归。

大金军队采用的是迷惑战术。表面上看,赵贞每到一处,都与兵同乐,喝酒吃­肉­。实际上,­肉­是真的吃了,酒却都是白水。

此时还不到寅时,但是因为纷飞的大雪,周围看起来雪白一片。连成一片的大金军营,看上去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声音,似乎都沉睡了。

寅时一到,大金军队开始冲锋!

除夕一役,乌吐军队猝不及防,被打得落花流水,一下子撤退到了阚泽湿地以北二百里处。

大金军队趁势大举进攻,正月初六再次大败乌吐军队,直捣黄龙,攻向乌吐国都城正京。正月十八,赵贞率领大金军队围困正京。

夜郎自大的乌吐小国这下着了慌,匆忙间派使节到金京向大金求和。

大金朝中分为两股势力,一股是以太子为主,力主攻下乌吐国,把乌吐国变为大金的藩国;另一股是以二皇子北静王为主,力主议和,认为以这一战换来大金二十年的和平足矣。

皇帝难以决断,于是等着赵贞的意见。

赵贞的奏章很快送到。

他认为亡乌吐国不足取。

乌吐国民­性­黩武、好斗而不驯,与其占领乌吐,被其不断反抗,不如大创之,令乌吐向大金赔付巨额战争赔款,并逐年向大金进贡,使其二十年内无力再战。

皇帝准奏。

在赵贞的主持下,乌吐国和大金订立盟约:

一,乌吐国给大金国战争赔偿白银四亿两,分四十年付清;

二,阚泽湿地以北二百里内属于大金国,大金国派重兵驻扎;

三,乌吐国向向大金赔礼道歉,惩罚主战官员。

高贵妃和朱紫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二月十六了。赵贞正率领大金军队逐步退出乌吐国。

赵贞把北疆戍兵留在了阚泽湿地北边驻扎,由他的爱将丁森林和他最信任的谋士蒋德恒节制。

同时,赵贞制订了换防制度——北疆的驻扎,由北疆戍兵和新军三年一轮替。

把这些都进行完之后,赵贞准备彻底退出乌吐国,大军班师回朝。

即将进入大金境内,大军逶迤而行,赵贞骑在他心爱的乌云盖雪之上,心里很是舒展。

赵贞在想:等他到达金京,朱紫这小猪该生小小猪了吧!

虽然他和朱紫一样,都算不出小宝宝到底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怀上的,但是他们两个都隐隐约约觉得应该是去年六月在船上的时候怀上的。

这样算的话,那么等三月份他到达金京,朱紫正该临产了。说不定,自己还能看着宝宝出生呢!

赵贞心里美滋滋的,感觉到这几个月来从未曾有过的轻松。

此时,整个大金国举国欢腾,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皇宫内的贵妃娘娘和朱紫也欢喜无限,盼着赵贞班师回朝。

赵贞做事一向周全,他布置好了一切,考虑到了所有,因此面上沉静如水,内心踌躇满志。

他却忘了,自然的力量是无穷的,造化是不可知的,“人定胜天”这句话,很多时候纯粹一句狗屁。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章奉上!

65、变故生朱紫离京

赵贞带着一队亲兵,骑着马站在阚泽湿地前,看着这片渺无人烟的湿地。

如今还是二月底,阚泽湿地还未解冻,大军还能在上面顺利通过,那么到了三月中旬、下旬的时候阚泽湿地解冻了呢?那时候驻扎在阚泽湿地以北二百里新国境的十万北疆戍兵不就孤悬在外?

阚泽湿地虽然气候条件恶劣,可里面除了数不胜数的各种珍贵药材之外,还蕴藏着数量和价值都不可估量的黑油——赵贞虽然不知道这个黑油有什么作用,但下意识总觉得在不久的将来,这种黑油一定会大有作为的。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在合约中力主把疆界向乌吐国内推进,以达到完全占有阚泽湿地的目的。

赵贞骑着马,沿着阙泽湿地旁的乌苏江缓缓地行进着。

如何改造阚泽湿地,使阚泽湿地化不利为有利,是他这一个月来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赵贞回到驻地之后,开始召集将领和当地的一些耆宿商量对策。

商量的结果是修造一架横跨阚泽湿地的巨大浮桥,这样的话就能联通北疆和阚泽以北的戍兵,最终使阚泽湿地完全成为大金领土。

赵贞一边把这件事上报朝廷,一边开始组织工匠和士兵修筑阚泽大浮桥。

一个月后,阚泽大浮桥修筑成功。

看着天堑变通途,赵贞面上虽沉静,心里却不禁有些激动,他也参加了工匠、士兵和当地百姓组织的一次庆祝活动。

赵贞预备这次活动结束之后,他就把这片土地还给地方,自己率领大军班师回朝。

天已经黑了,可是百姓们意犹未尽,燃起了篝火,继续载歌载舞,喝酒划拳,庆祝这百年难得一见的盛典。

赵贞也被让了几杯酒。

没等盛典结束,他就骑着马带着亲兵准备回到驻地。

这时候已经是三月底了,料峭春风吹拂着他有些火热的脸,令赵贞喝过烈酒后有些**辣的脸逐渐冷了下来。

因为怕热,他早早地脱下了朱紫给他捎过来的玄­色­缎袄,只是在朱紫做的双层中衣外面穿了一件骑马的紫衫。因为是参加民间活动,亲兵重重围护,所以他连兜鍪都没有戴,铠甲也没有穿。

前面出现了一条大河,就是乌苏江,四里多宽的江面上是一条新修的浮桥,浮桥之下是新解冻的湍急的流水。乌苏江一路往东,汹涌澎湃经大金个乌吐国边境的云蒙山流入乌吐国东部入海口入海。

这座浮桥也是赵贞命人修建的,为当地百姓解决了很大难题,起码过河不需要再很麻烦地搭渡船了。

看着修建得很结实的浮桥,赵贞心情很好,率先骑马上了浮桥。

于此同时,金京皇宫青云殿后花园青竹小楼内,朱紫正在床上痛苦地呻-吟着。赵贞提前预备在金京王府内的稳婆已经提前进宫,此刻正围在床前,不停地忙碌着。

朱碧一直坐在床头,握着朱紫的手,陪着她。

银铃留在房里,看护着朱紫。

也跟着朱碧一起进来的绿霞站在窗外,也很紧张。

最紧张的还是贵妃娘娘。

她的手死死抓住楼外的柱子,一动不动,似在沉思,其实是紧张极了。绿霞看到她白皙的手上的青筋根根绽起。

三月二十深夜子时,随着“呱呱”的一声儿啼响起,朱紫顺利产下一子,重七斤八两。

于此同时,催马上桥的赵贞,忽然似乎听到一阵破风声,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的胸前被猛地撞击了一下,赵贞的坐骑乌云盖雪也被箭­射­中,猛地跃起,赵贞连人带马落入江中,他在乌黑一片的滔滔江水中载浮载沉,很快消失了踪迹。

在赵贞中箭的同时,他的亲兵立时做出反应,一部分追击放暗箭的人,一部分飞马沿河往下游追去。

朱紫抱着红通通皱巴巴的小宝宝,心里似酸非酸似甜非甜,可是眼睛却早就湿润了——宝宝是丹凤眼,生得像赵贞,此时正闭着眼睛,嘴巴一吸一吸的。

高贵妃眼睛也湿润了,她把小宝宝接了过去,笑着和小宝宝说话:“宝贝,你的小脸蛋鼓鼓的,听你娘的,就叫小包子吧!”

二十天后,高贵妃收到了赵贞被偷袭落水失踪的消息。得到消息的那一刻,高贵妃没有流泪,她先是向赵贞在京的亲信做了周密布置,命令他们即刻奔赴北疆和乌吐国东部,尽一切力量继续寻找;然后分别给赵贞麾下的亲信将领写信,稳定军心。

做完这一切,她在青云殿的窗前站了好久,最后决定再瞒朱紫几天,等小包子满月之后,再告诉朱紫这个消息。

还没等小包子满月,皇宫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皇帝死在了玩月阁!准确的说,是皇帝死在了玩月阁玉妃娘娘的身上。

颜皇后正抱恙休养,替她暂理后宫的德妃娘娘雷厉风行,率先赶到玩月阁,连夜审问了玉妃,得知她纵容皇帝过量服食春-药,大为恼怒,命太监当场击杀了玉妃。

住在东宫的太子火速赶到,可住在京城北静王府的北静王来得更快,率先拿到了皇帝放在上书房的传位诏书。

太子赶到之后,声称自己是太子,是皇帝择定的储君,北静王的传位诏书是伪造的。

双方在朝中各有势力,一时争执不下。

作为第三方势力的南安王爷,掌握着决定的一票,可他却依旧下落不明。

大金国朝廷陷入内乱。

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青竹小楼内却是丝毫不知,依旧安乐祥和。

朱紫对小包子进行母|­乳­喂养。她自己的­奶­水不够吃的时候,才让­奶­妈去喂。小包子营养充分,长得白白胖胖的,可爱极了。

如今已是春天,青云殿后花园一扫冬日的颓废,变成了花团锦簇的世界。

上午的时候太阳很好,朱紫带着银铃,抱着小包子在花园里闲逛。没走多长时间,小包子太重了,朱紫觉得有点累,就把小包子交给了银铃抱着,自己率先进了花厅在栏杆前坐了下来。

银铃抱着小包子站在栏杆下面,和坐在花厅里的朱紫隔着栏杆说话。

打听到朱紫的行踪后,贵妃娘娘带着黄莺|­乳­燕赶了过来。

离老远,她就听到了朱紫逗弄小包子的声音:“小包子,你生得真像你爹爹,太好看了,真可爱哦!你笑什么啊?你比桃花还好看么?”

高贵妃脚步停了停,往前望去,只见小包子被银铃抱着,站在一树桃花之前,而朱紫正趴在栏杆上,拿着一枝桃花逗弄小包子呢!

高贵妃闭了一会儿眼睛,然后坚定向前。

她相信,朱紫是坚强的,一定能够接受这个消息。

前面的路,她要和朱紫和小包子一起面对。

起初听到消息的时候,朱紫怔住了。

她想笑,想说:“娘娘,您怎么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可是,她嘴角抽搐,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这是真的。

朱紫没有哭,她在瞬间已经下定了决心。

她从银铃怀里把小包子接了过来,递给了贵妃娘娘,然后跪了下来:“娘娘,奴婢要去乌吐国寻找王爷,请娘娘帮奴婢照顾孩子!”

已是四月末了,通往北疆的官道两旁杨柳如烟,人烟阜盛。一辆辆的马车在官道中间行驶着,行人在官道两侧慢慢走着,有时还会走过一个骑着驴子穿着崭新衣裙回娘家走亲戚的少­妇­。

人们的生活悠闲自得,不紧不慢。

忽然,一辆两匹马拉的半旧马车倏忽而过,很快就消失在官道的尽头。人们不禁咂舌:“好快的马车!好神骏的马!”

坐在前面赶着这辆马车的正是一副男装打扮的银铃。她皮肤微黑,身材平板,穿上小厮的青衣之后,倒是惟妙惟肖,一般人容易分辨不出来,辨不清她是雄是雌。

朱紫带着清珠和清水坐在车厢里——清波和清泉被留在贵妃那里,保护贵妃娘娘和小包子。如今的金京,两方势力争权夺势,已势同水火,她们身边没得力的人还真不行。

四人日夜赶路,每到一处军队驿站都拿着赵贞留下的南安王府的标牌换马,很快在五月初赶到了大金国和乌吐国东部接壤之处——云蒙山。

翻过云蒙山,就是乌苏江在乌吐国的那部分了。赵贞的亲兵追踪到了这里,就没有再继续追踪下去——因为已经是乌苏国境内了。赵贞失踪的消息还被封锁着,怕引起乌苏国的反弹,从而重新引发两国的战事。

马车在云蒙山下停了下来,银铃和清珠下了车,银铃去探寻道路,清珠去取水。

朱紫和清水也从车上下来了,清水武功高强,倒也什么不适,她搀扶着朱紫,慢慢地在车周围走动着,活动着发麻的腿脚。

走了一会儿之后,朱紫停了下来,站在车旁看四周的情况。云蒙山在左边,山的右边就是乌苏江,这个小山村坐落在云蒙山右麓,山下就是乌苏江。大概是因为云蒙山阻挡的缘故,湍急的乌苏江在这里拐弯了,而且水流很是平缓。

山村住户似乎不太多,只是在山坳里、道路旁散落着三三两两的人家。

朱紫本来看到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在江边玩耍,可是一转眼,那个小孩子就不见了。

朱紫大惊,忙奔了过去,发现江边的水面上正在冒着泡。朱紫是会游泳的,她不假思索马上跳了下去。

她拽住江畔的水草,潜到水底,终于看到了那个正在水底挣扎的小男孩,忙滑了过去,一手抓住他的头发,一手抓住水草,在银铃等人的帮助下,终于爬上了岸。

刚上岸,银铃正责备朱紫,就见一个女人发疯般地跑了过来,嘴里叫着:“小青——小青——我的小青——”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章奉上!

这是必不可少的过渡章节。

66、逢母弟泪落沾襟

这个青衣­妇­人提着裙子从斜坡上飞奔而来,跑到朱紫身旁,来不及说话,一把把小孩子从朱紫手里抢了过去,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盯着孩子的脸,声音发颤呼喊着:“小青!小青!”

朱紫浑身湿透了,衣料**贴在身上,很不舒服,她静静地坐在旁边的地上。

看着这对呣子,朱紫闭上眼睛,心里却在祈祷上天:“老天爷,我救人一命,你应该也还我一条命!你要保佑我的赵贞!求你了!我以后一定继续积德行善,多做好事!”

银铃本来正在寻找赵福赵壮他们留下的记号,谁知道就听到清珠的惊呼声,忙从半山腰跳了下来,正好赶上把朱紫从江水里拽了上来。

这时候银铃就有些看不惯了,她走过来想捞过孩子,谁知道这女人把孩子死死地抱在怀里,根本不肯放手。

银铃伸手在这个女人身上点了一下,这个女人的手臂突然脱力,银铃就把小男孩给抢了过来。

“打住!”银铃瞪着又要扑过来的女人,“我这是要救你的孩子!”

那女人这才停了下来,眼巴巴看着银铃折腾自己的孩子。

清珠走上前,对朱紫说:“夫人,去换换衣服吧!按照约定,最迟到晚上就会有人来接应咱们的。万一他们来早了……”

朱紫这才发现自己浑身湿漉漉的,发髻也散了,**的长发拖了下来,薄薄的春装贴在身上,眼前虽然没有水晶镜,她也知道此刻自己一定如同落水女鬼无疑。看看已经发暗的天­色­,朱紫觉得还是不要吓人的好,先去换衣服得了。

清珠扶着朱紫进了马车里,把车帘都放了下来,然后自己守在外面。

清水已经把­干­净衣裙准备好了,准备侍候朱紫换上。朱紫拿着­干­净衣裙,刚要脱去湿衣服,却发现自己这会儿真的是不能见人,刚才却没注意到——下面是玄­色­的千褶裙倒是没什么,可上身的素白窄衫湿透了,完全贴服在身上,最里面鹅黄抹胸一目了然。

她叹了口气,心想:若是这个样子被赵贞看到了,不知道又会怎样生气,又会怎样的收拾自己!

她被赵贞用脚踹过,被赵贞威胁过赏给赵贵,被赵贞冷暴力过,也被赵贞饿过肚子……

当时气得要死,发誓有朝一日,有朝一日自己要好好虐他,让他悔不当初。

如今,有朝一日果真来到了。

她的心却像是被硬生生撬下了一块,疼不可忍,忍无可忍,逐渐麻木。

朱紫以前觉得赵贞对自己太暴躁,现在想要他的暴躁却不可得。

此时此刻,她想起了第一次和赵贞在一起之后,赵贞先是捉弄自己,然后才帮自己上药;想起了赵贞和自己怄气,结果把北静王送来的那四个美人给赶了出去;想起了赵贞怕自己冷,悄悄吩咐人在卧室隔间里放了四个大炭盆,结果他自己热出了一头一脸一身的汗;想起了赵贞不愿意自己被两位表小姐妒忌,连给的狐皮袄都是把面包在了布料里面;想起这次一路北上,赵贞随大军而行,却每到一个码头就来船上看望自己;想起了赵贞开拔离京前那夜,对自己的温柔缠绵……

朱紫捧着衣服默默想着,不知道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夫人,先把衣服换了吧,不然会感冒!”清水小心翼翼地说着,把一块丝巾递了过去。

朱紫接过丝巾,在脸上胡乱擦拭了几下,声音嘶哑地说:“我自己换好了,你先出去吧!”

离京之后,她的胸部这段时间天天涨­奶­,都是朱紫自己挤出来的,□已经有些肿了。朱紫知道可以煎一些回­奶­药来喝,可是却不愿意停下来浪费时间,所以每次都是把清珠她们支出去,自己悄悄地挤出来。

朱紫收拾好自己,这才从车上下来。

这时候银铃已经把小男孩救醒了。

欢喜无限的母亲不知道说什么好,先是对银铃千恩万谢,然后抱着孩子来车边找朱紫,想说点感谢的话。

朱紫已经收拾得很整齐了,虽然心里难过,可俏生生站在那里,看上去却风姿依旧。

这位母亲抱着孩子呆呆地盯着朱紫,眼睛都要直了。

银铃看不惯了,呵斥道:“看什么呢!这是我们夫人!”

朱紫也看着她,眼睛中带着不可置信:“你是,你是娘么?”

朱紫向前一步,愣愣地看着这个青衣­妇­人。

“紫妞?紫妞!”青衣­妇­人抱着孩子扑了上来,哭喊着,“真的是你紫妞!”

她太激动了,不知道说什么好做什么好,只是把小男孩往朱紫怀里塞,泪流满面:“小青,终于找到你的紫姐姐了!”

朱紫叫了一声娘,泪水涌了出来,接过小青抱在怀里,泪眼模糊打量着自己的弟弟。

朱紫母亲看着这两姐弟,用衣袖擦了擦眼泪,这才道:“我现在住在云蒙山的山坳里,先跟我家去吧!”

她用手指了指云蒙山靠近乌苏江山坳里的一处青砖瓦房:“我被你­奶­­奶­连夜捆了手脚塞了嘴送上了车,卖到了这边!”

朱紫抱着弟弟小青,朱紫妈妈打先引路,沿着一条小路往山坳走去。

小青和朱紫生得很像,虽然生长在山野里,可小脸白生生的,眉睫乌浓,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上去很机灵。他乖乖地缩在朱紫怀里,听朱紫和娘亲说话。

银铃和清珠她们赶着马车也跟了过去,小路虽然窄,但是一辆马车还是勉强能过去的。

朱紫娘亲一边走,一边说着:“到了这边之后,嫁给了杨大郎,他上无老下无小,平日上山打猎下水捉鱼都做得,日子过得不错;你三叔又大老远把小青送了过来,除了想着你姐俩,我这日子倒也过得!”

朱紫娘亲经历了太多磨难,可她不愿意在女儿面前多讲,只是把好的一面加以夸大,讲给朱紫听。

朱紫听着,眼睛却是酸酸的。

虽然娘亲不讲,她也知道从独县到北疆这一路的酸辛悲苦。

走到院门口,朱紫娘亲又道:“小青现在改了姓,叫杨小青,毕竟吃人家饭,靠人家养……”

朱紫看着母亲有些憔悴的脸,忙安慰道:“娘,我对这个才无所谓呢,小青姓杨就姓杨吧!”

朱紫母亲叹了口气,没说话。

她的心里实在是恨朱老太自私狠毒,恨朱大郎懦弱愚孝,所以才主动让朱青改名杨小青。

可这些话她不能对朱紫讲啊,毕竟,朱紫姓朱,是朱家的女儿!

朱紫看母亲黯然的神­色­,想安慰她,于是笑着说:“娘亲,要不然我和朱碧也改改姓,我俩也姓杨!”

“朱碧?”朱紫妈妈拉住了朱紫,“你见到朱碧了?”

“嗯,见到了!”朱紫抱着弟弟推开了大门,“朱碧现在很好!”

母女三人进了院子。

银铃让清珠跟着朱紫进了院子。

她把马车停在了院门外面的平地上,让清水牵马到下面吃点草料,自己却又去寻找和赵福赵壮他们约定的标记去了。

杨大郎到山上打猎去了,家里并没有人。

朱紫把弟弟放了下来,打量了一下母亲的新家。

正屋是一明两暗三间面东瓦房,灶屋和粮仓两间连在一起,建在院子南边。小小的院子里收拾得整整齐齐,用青石铺出了人走的道路。

朱紫妈妈先是问了朱碧的情况,放心之后才想起来招呼跟进来的清珠:“这位姑娘先坐,我去灶屋打几个荷包蛋!”

朱紫忙拉她:“娘,先坐下,她自己会弄!”

听了朱紫的话,清珠笑了笑,真的去灶屋打荷包蛋去了。

母女两个谈了半天,才把彼此的情况弄清楚了。朱紫母亲不停地念佛,感谢老天爷的保佑。

朱紫看她既念佛又酬谢老天爷的,不由有些好笑,但是想到赵贞,笑容一闪而没。

朱紫母亲忙问出了什么事。

朱紫就把赵贞中箭落水失踪的事情说了出来。

朱紫母亲听完,两手一拍大腿,惊道:“一个多月前,杨大郎夜里到江边收网的时候,倒是救上来一个人!”

朱紫一听,又惊又喜,又不敢相信是真的,她扑到母亲身前,急问道:“那个人现在在哪儿呢?”

朱紫母亲拍了拍朱紫的背:“他受伤很重,醒过来之后给了我们一块碎银子和一个小炮仗,让杨大郎在夜里的时候,把小炮仗在家门前点了!”

朱紫跪在母亲膝前,眼睛一瞬不瞬,紧张地听着。

“点了小炮仗之后,没过多长时间,就过来一群穿黑衣服的人,把他给接走了,”朱紫母亲掰着手头算了算时间,“到现在,走了都快一个月零十五天了!”

这时候,银铃走了进来,道:“夫人,找到赵壮留下的标记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奉上!

67、被救治两难选择

听到银铃的话,朱紫沉吟了一下,道:“那等着赵壮他们过来吧!”

高贵妃坚持不让朱紫过来寻找赵贞,说赵贞麾下亲信的将军、谋士已经派人去找了,以赵福为首的赵贞的亲卫也在寻找,而且她把赵贞留在京里的以赵壮为主的暗卫都派了出去,朱紫只需留在京里等待消息即可。

可是,朱紫一想到赵贞就心急如焚。

她想到了最坏的情形,赵贞死了,她要把他找回来;赵贞或者,她更要把他找回来!

朱紫觉得谁都不会有她细心和坚定,所以非要坚持过去。

贵妃拗不过她,只好飞鸽传书,命正在云蒙山一带寻找赵贞的赵壮赵福和银铃联系。

这时候银铃自去想法子和赵壮联系,朱紫细细问母亲杨大郎所救的那个人的模样。

朱紫母亲想了想才道:“是凌晨的时候救上来的,那时候天还黑着呢!很年青,生得挺好看,胸膛上中了一箭,一直发着高烧……都是杨大郎招呼的,我上山采了些板蓝根和蒲公英,熬了两碗汤送过去,才见了一面!”

朱紫母亲也说不出什么,最后突然想起来那人留下的一粒银扣子和一块散碎银子,忙道:“对了,他醒了的时候给了大郎一粒银扣子,临走前,又好心地给了我们十两碎银子!”

朱紫母亲跑到里屋,很快又出来了,手里捧着一粒银扣子和一些碎银子。她把这些东西都递给朱紫看。

朱紫没顾得看碎银子,只是小心翼翼地擎着那粒心形的银纽扣翻来覆去看来看去。

到了这个时候,她才真的心里一松,提了一个月的心和绷紧的身体一起松弛了下来。

这种心形的银纽扣是朱紫画了图形,让赵雄拿到外面定做的,朱紫只用了一粒,缝在了她给赵贞做的荷包上。

这样看来,赵贞真的是被母亲现在的丈夫杨大郎给救了。

朱紫心里这样猜想的,可是心脏砰砰乱跳,生怕最后希望落空。她想等见了赵壮再了解一下。

这时清珠已把做好的荷包蛋端了出来,朱紫母亲赶忙道谢,推让良久,最后朱紫吃一碗,小青吃一碗,另外一碗朱紫母亲非让清珠吃。

清珠还要再让,朱紫道:“清珠,你吃了吧!”

朱紫大口吃着荷包蛋,朱紫母亲坐在她身旁,一边看着她吃,一边摸摸朱紫头发,拍拍朱紫的背,看看朱紫的衣服。

朱紫吃得很快,几口就把荷包蛋吃完了。

她的眼睛有些湿润,可是脸上仍带着笑:“母亲,你不用担心我和朱碧。我先是被卖给了县里的高太爷,后来又被送到了高丞相府,最后到了南安王府,这几年吃得都很好很饱,都没怎么吃苦;朱碧先是被卖到了宛州城的守备武乃轩家里,后来又被送到了北静王府,现在已经脱了奴籍,当了贵妾,人们都叫她小朱夫人呢!”

朱紫母亲心里稍宽,抚摸着朱紫的鬓发:“这样我就放心一点了。”她抬起头,望着外面苍茫的暮­色­:“我知道你们活得都很难,都是我这个当娘的太懦弱……”

一颗泪水从她瘦削的脸上流了下来。

朱紫也有些酸楚,她拿帕子帮母亲擦了擦眼泪:“母亲,我的日子也过得,真的,王爷对我很好的!”

朱紫想起被自己留在贵妃那里的小包子,心脏抽搐着疼:“我还有了孩子呢,小脸圆鼓鼓的,胳膊腿小屁屁都胖乎乎的,长得跟个包子似的,小名就叫小包子!”

得知自己有了外孙,朱紫母亲先是开心,然后黯然:“大户人家规矩多,孩子让你养不让?”

朱紫笑了:“王妃暂时还没进门,目前倒是可以养在身边呢!”

母女两个都不说话了。

她们母女三人,生在贫困农家,却生得异常美丽,因此,都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被卖为奴为婢为妾,只能让别人安排自己的人生。

小青这时候把荷包蛋吃完了。他把自己的空碗和朱紫的空碗套在一起,然后端着这两个碗,看着清珠,等着清珠吃完。

清珠忙道:“让我来吧!”

小青却看着清珠笑了笑,细声细气地说:“你是客人呐,还是我来吧!”

待清珠吃完,他把清珠的空碗也拿了过来,三个碗套在一起,然后端着出去了。

堂屋的门槛有点高,他先跨过去一只脚,然后才跨另一只脚。就这样出了堂屋,往灶屋去了。

清珠忙也跟着去了。

看着小大人似的弟弟,朱紫百感交集。她又想自己留在金京的宝贝了。

不管将来孩子能不能养在自己身边,现在最紧要的事情却是找到赵贞,照顾赵贞。

此时夕阳西下,暮­色­苍茫,沉沉的夜幕开始降临人间,正如朱紫此时的心情。

朱紫和母亲谈了良久。朱紫母亲目前生活安定,她很珍惜这难得的安定:“起码在这里,大郎对我好,他在这里也是外来人,没亲没靠的,我也就不用担心再被卖一次了!”

朱紫母亲慈祥地看着朱紫:“你三叔投军去了,独县的那个家已经不是我们的家了。我带着小青在这里,将来你和朱碧……你们起码还有一个娘家……将来若是……还有处地方可以投奔!”

她的话说得很含糊,可是朱紫听明白了。

朱紫身上有大把的银票,可是她没给母亲,而是把自己随身带的现银全留了下来。

银票对于目前的母亲来说,反倒是招祸的根源。

朱紫母亲不肯要朱紫的银子,朱紫笑着对母亲说:“娘,我现在有的是银子,你不要担心。将来小青大一点了,我若还在京城,你就带着他到金京的南安王府找我,就说找朱夫人;若是我在南疆润阳城,你带着他到润阳的南疆王府寻我。我请老师来教他,让他读书上进。”

朱紫母亲点了点头,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母女两个坐在一起,心情悲凉,却有着说不完的话。

杨大郎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朱紫看了看他,发现他大约四十岁的样子,皮肤黝黑,五官端正,不爱说话,但是说出来的话都是想好的,很有条理。

用晚饭的时候,朱紫看到杨大郎很自然地帮小青和母亲夹菜,给小青盛饭。朱紫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这次,母亲大约终于获得了幸福了吧!

半夜的时候,赵壮带着一队暗卫赶了过来。

朱紫没有睡着,一听到外面有动静就忙着起身。

银铃正在外面和赵壮说话。

一见到朱紫,赵壮马上行礼道:“禀报朱夫人,王爷让属下带您过去!”

告辞了继父、母亲和弟弟后,朱紫坐上马车,随着骑着快马的赵壮一行人一路西行往北疆大营而去。

赵壮为人极沉默,朱紫从他那里什么也问不出来,索­性­不问了。

凌晨的时候,朱紫她们已经到了北疆大营。赵壮却没带着她们进北疆大营,而是饶过大营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了大营背后的一个小镇上。

最后,赵壮终于在小镇后街的一个红漆大门前停了下来。

这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朱紫虽然一夜没睡,可是­精­神却很亢奋,车子一停,她就掀开车帘跳了下来。

赵壮站在红漆已经剥落的破旧大门前,学了三声布谷鸟叫。

大门“咣当”一声打开了。

赵福平淡无奇的脸出现在门内。

朱紫马上跑到赵福面前,急切地问:“王爷——”

赵福马上躬身行礼,然后道:“夫人请跟我来!”

赵福一直在前面走,朱紫紧跟在后。最后,朱紫被带到了一间青砖瓦房的房门口。

朱紫站在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不求能找回一个活蹦乱跳的赵贞,只是希望赵贞能够少受一点伤。

青砖瓦房的里屋内,赵贞正躺在炕上,沉沉地睡着了。

他又梦到了被偷袭的那个晚上。

那支快箭­射­到的时候,被朱紫缝在中衣衣襟上的大金钱挡了一下,箭尖稍滑,­射­中了他的右肋,在那一瞬间,赵贞觉得自己听到了骨头裂开发出的声音。他穿在外面的紫衣和里面的中衣被箭身固定在了他的身体上,瞬间被鲜血浸透。

紧接着,天旋地转,他落入冰冷的江水中。

赵贞试图挣扎,可是湍急的江水一个浪头打过,把他劈头盖脸压进了无知无觉的世界。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堆放着粮食和柴草的厢房里。赵贞想试着动一下,却发现只有胳膊和腿能稍稍动一动,胸部像是麻痹了一般,没有知觉,也感觉不到疼痛。

他试图咽口气,却发现自己喉咙里呼出的是火。

初春天气,北疆是很冷的,赵贞感觉身体发冷,冷得他牙齿直打冷战,可是身体虽冷,他的心里却只是感觉到热,胸膛中像是一直在烧着一小团火,这团火随着他的呼吸从胸膛中喷薄而出,烧得他喉咙里像是被烤熟了没了知觉,嘴­唇­像是也被烤焦了,动一下都疼。

在这样的冷热两重天中,赵贞感到了死神的临近。十四岁那年,赵贞就开始了自己的戎马生涯。五年的南征北战,他无数次近距离接触到死亡,可是,每次他凭着强健的筋骨和坚强的意志熬了过来。

这次,只要自己醒了过来,赵贞就不愿意死。即使是现在,他心里依旧在想着活下去。

死?我为什么要死?我的母亲还在宫里,我死了等待她的是凄凉的晚年和无尽的欺辱;我的女人怀着我的孩子快生了,她还只是一个妾,她生的孩子会被当做庶子,她和孩子怎么能好好活下去?

所以,我不能死。

当一个看起来憨厚稳重的中年汉子端着碗进来的时候,赵贞没有说话,只是睁开了眼睛。

这个中年汉子叹口气道:“你终于醒了,唉,这里缺医少药的,该怎么办啊!”

赵贞听得很清楚,这个汉子是大金北疆的口音。

赵贞还是不敢完全信任。

中年汉子扶着他喝了一碗水,又扶着他躺了下来,嘴里说着:“先歇一会儿吧,我媳­妇­已经上山去采蒲公英和板蓝根去了,熬了药喝了,说不定会好一点的!”

赵贞不愿意把希望寄托在不知道有没有用的板蓝根和蒲公英上,中年汉子出去之后,他竭力挪动胳膊,从腰带上解下了朱紫给他做的荷包——他记得朱紫在上面缝了一粒极其可笑的银扣。

用牙齿咬下这粒银扣之后,赵贞把它藏在了身下。

中年汉子再次进来的时候,赵贞努力装出镇定的口气,哄骗中年汉子道:“我身上银子……皆被劫走……但家在金京……薄有资产……你能帮我……报信……他们一定会重重谢你的……”

赵贞恰如其时地拿出了那粒银扣子。

中年汉子接了银扣子之后,赵贞看到他眼中的欢喜,就挣扎着把早就从荷包里取出来的报信用的小炮仗拿了出来:“只要把这个在你家门前点着,自然会有人来接我!”

中年汉子觉得真是好人有好报,他做了这么多好事,第一次得到了回报:只要放一个小炮仗,就能得到这么一粒好看的银子,这银子实在是好挣!

他拿着银扣子去和媳­妇­商量。

媳­妇­当然是赞成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举手之劳­干­嘛不帮人?去吧!”

赵贞被恩人夫妻灌了两碗板蓝根和蒲公英混熬成的汤之后,正在附近搜索的赵壮和赵福找了过来。

虽然在鬼门关上绕了一圈,可是赵贞依旧在想着­阴­谋诡计。他总觉得自己这次事故似乎是可以利用的。

所以,赵贞怕这两夫妻把自己受重伤的事情给泄露了出去。

在杀人灭口和感谢恩人这两难选择中犹豫徘徊良久,赵贞最后决定为自己即将出生或者已经出生的孩子积点德,不杀人灭口了。

临走前,赵贞吩咐赵壮赠给恩人纹银十两——他怕给多了,这两夫妻穷人乍富,忍不住把事情给抖搂出去。

赵贞让赵壮和赵福把他送到了北疆大营后面的徐水镇——他的那位留在新国界的谋士蒋德恒住不惯军营,在镇上买了一处房子,收拾得很齐整,现在正空着呢。

侯大夫和许大夫很快赶到,给赵贞实施了挖出箭头的手术——箭头上是真的有毒!

饶是侯大夫和许大夫医术高明,赵贞还是吃了不少苦头,到了如今,还在炕上躺着。

当他知道朱紫为了寻找自己,已经到了北疆之后,简直是要怒发冲冠了——这败家娘们,不怕危险吗?不担心肚子里的孩子吗?想让自己绝后吗?想把自己活活气死么?

当然,他动弹不了,只能躺在床上,所以只好把闷气暂时堵在了心里,预备等朱紫来了,好好的收拾她一顿,以振夫纲。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奉上!

感谢穿越人、三宝和晓晓的地雷!

感谢大家的留言哦,真的是漠漠写文的灵感和动力!

我会加油滴!

68、重相逢如在梦中

朱紫站在房门口,想着赵贞就在里面,一时有些近乡情怯,竟抬不起腿来。她看着眼前这扇还挂着新春桃符的门,深深吸了一口气。

赵福站在一旁,看着美貌的朱紫夫人站在门前,瞪着大眼,咬牙切齿的酝酿着什么,却不肯推门进去,就有些好笑。

在京里的时候,宫里的贵妃娘娘得知王爷被找了回来却吩咐把这件事瞒着她,当即就吩咐出去:“谁敢把朱夫人已生产的消息透露给王爷,严惩不贷!”

所以,尽管赵贞身边的这几个亲信都知道朱夫人已经生下了小公子,可是没有一个人在王爷面前提起。

大家都知道,只有王爷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真的很美好啊!

此时的赵贞,也早就醒了。

自从派赵壮去接朱紫,他就没有睡着——反正他也动不了,白天睡够了夜里自然没有了瞌睡。

赵贞在想国家大事。当然,他此时的表情可以称作若有所思,倘若被朱紫看到的话,又要腹诽他在筹划­阴­谋诡计了。

赵贞知道太子现在正在和北静王对峙,他不打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可他打算效仿教坊里最美的清倌,等待着双方出价,谁出价最高,他就支持谁。

他已经派了三拨人马进京,一拨去见占据嫡位的东宫太子,一拨去见手握遗诏的北静王,另一拨去见他的亲外公高丞相。

如今,赵贞剩下要做的就是守着他的大军,等待果实成熟轻轻一摘了。

赵贞越想越美,可是,很快又想到自己这次出事的调查结果——居然是因为新军的校尉孙喆被一个乌吐娘们迷住了,把那女人扮成男人给带进了北疆大营,谁知道那女人居然是刺客!

怎么惩罚孙喆呢?

因为女人闯的祸就用女人惩罚他!

赵贞默默思索着怎么惩罚才能更恶毒、更解恨。

朱紫做了良久的心理建设,最后一咬牙推开了门——豁出去了,即使赵贞残疾了,她也打算侍候他一辈子!

大步进了堂屋,又拐进了里屋。朱紫和躺在炕上的赵贞四目相对。

赵贞盯着朱紫,朱紫似乎瘦了不少,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被咬破了。

他从上往下打量朱紫。

接着发现朱紫的脸虽然瘦了,可是胸部却似乎又丰满了不少。

眼睛继续往下,赵贞吓坏了:大肚子呢?孩子呢?难道在路上生了?难道……

朱紫向前几步,一下子站在了炕前,眼睁睁地看着赵贞。

赵贞去年走的时候,脸被晒得黑黑的,现在白倒是变白了,可是却变得白里透着青,因为眉睫依旧乌浓,更衬得这白皙有点不健康。赵贞的脸也瘦了,那股彪悍之气无影无踪——他成了个百分之百的病美人!

朱紫大为心疼,眼泪不受控制地“啪啪啪”往下掉,她的­唇­有些发抖,最后终于问了出来:“你——”可是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了。

赵贞皱着眉头看着朱紫,他一看到朱紫湿漉漉黑幽幽的大眼睛,酝酿了半夜的王霸之气就像一个饱满的气球,被针刺了一个小孔,“哧哧哧”往外冒气,一下子就瘪了。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伸出手:“来吧!”

朱紫跑到炕边,跪在炕沿,小心翼翼地掀起了赵贞身上搭着的薄被。

赵贞说了一声“没事儿别担心”之后,就开始追问:“孩子呢?”

朱紫不理他。

她掀开被子之后,就看到了赵贞只穿着亵裤躺在被窝里,上身密密缠着绷带,绷带上还渗着血,已经硬成了血痂。

她心疼极了,用手轻轻抚着,泪珠子啪啪往下掉。

看到朱紫这样,赵贞冷硬的心不由自主变得稀软。他本来不觉得自己受的伤有多严重的,可是看了朱紫的表情,居然打心眼里感到内疚,觉得自己不该这么不小心,害朱紫担忧了。

赵贞一边任由朱紫抚摸检查,一边继续追问:“孩子呢?你倒是说啊!”

朱紫检查一通之后,确定赵贞只有胸膛上受了伤,这才稍稍把心放下来一点点。她跪在炕沿上,把赵贞的薄被轻轻拉了上来,小心翼翼地重新盖在了赵贞身上,这才道:“孩子早就生了,男孩子,三月二十子时生得,挺胖的,生下来都七斤八两了!”

赵贞先是松了一口气,可是一算,三月二十子时,这不是自己受伤那会子吗?

这个孩子,该是说他和自己这当爹的心有灵犀还是该说他和自己这当爹的是仇敌啊,专挑老爹受伤的时辰降生,好来笑话他么?

接着,赵贞的心一下子像被浸入了又酸又甜的糖水之中,酸甜相加,鼻子却有些酸涩,眼睛竟湿润了。

“朱紫,过来!”

赵贞拉着朱紫,让朱紫在自己身旁侧躺了下来。

两人枕着一个大枕头,面对面躺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就这样互相傻看着。

朱紫伸手摸摸赵贞的脸,觉得软了好多,也­嫩­了好多,摸了又摸,最后闷闷道:“你这段时间一定没吃好,都瘦成这个样子了!本来就瘦,再瘦的话还能看吗?”

赵贞没她这么感­性­,得知孩子降生之后快乐幸福的余韵还在,他此时是愉快无比的——如果忽略胸膛传来的隐约疼痛的话。

赵贞此时是侧着身躺着的,自从朱紫面对着他侧躺了下来,他的左手就像有了自己的意识,自作主张伸向朱紫的胸部,又摸又揉起来。

揉捏了几下之后,赵贞很疑惑,就问了出来:“这里怎么是硬的呀?”

他一问,朱紫这才想起自己这里又涨­奶­了,她本来该在夜里挤一次­奶­的,可是因为担心赵贞,着急赶过来,居然把这件事給忘了,如今胸前正涨得难受呢!

看着赵贞求解惑的表情,朱紫很不好意思,把赵贞的手拿开,道:“涨­奶­了!”

赵贞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没想到朱紫是亲自给孩子喂­奶­的。

过了一会儿,朱紫听到赵贞兴奋的声音:“涨得难受么?”

“有点疼。”

“我帮你吧!”赵贞的声音中除了兴奋,还多了一丝期待。

朱紫囧然:我的王爷,你还受着重伤呢,想什么呢!

赵贞在实施自己的想法方面,从来都是勇往直前锲而不舍的,他虽然身子不能动,嘴巴不爱说,可是心能想,手能动。

很快,朱紫就屈服了,身子上移,把胸部大桃子的顶端对准赵贞。

赵贞用手捧着,吸了又吸,觉得味道清甜,最重要的是——这个游戏太好玩了,简直是他枯燥的养病生涯难得的调剂啊!

把一个□吸空之后,赵贞兴奋极了,凤眼亮晶晶的望着朱紫:“朱紫,还有那一个呢!”

朱紫被他吸得怪怪的。

说来真的很奇怪,小包子吸­奶­的时候,朱紫满心都是作为母亲的慈爱,怎么赵贞一吸,就从那个的顶端开始,麻酥酥的麻到了心里酥到了全身,就像一束束电波,一次次传遍全身,让她身子都在颤抖。

赵贞把两个硕大的硬生生的水蜜桃给吸软了,很有成就感,觉得自己连早餐都不用吃了,只是下面却硬的难受,火烧火燎的,憋死人了!

他拿着朱紫的手,放在了自己两腿之间,美丽的凤眼闪着诡谲难辨的光,盯着朱紫。

作者有话要说:应某些和漠漠一样重口的­淫­人的要求,有点­淫­的第一更奉上!

69、扶弱体两情相洽

朱紫刚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到手碰到了赵贞硬邦邦的直竖起来的物件,顿时就有些哭笑不得,在上面捏了一下,然后飞速挪开,眼睛斜着鄙视赵贞:“你,能动么?”

赵贞凤眼亮晶晶,眼巴巴地看着朱紫:“你帮我吧!”

嘴里说着话,他的大脑飞速计算着,最后很快计算了出来,急忙控诉:“从去年十月二十五夜里咱俩最后那次在一块,一直到现在,我整整憋了六个月零十天!”

他理直气壮地盯着朱紫,满腹的怨男之气几乎要冲天而起。

朱紫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连这些时间也记得这么清楚?你是机器人脑子还是­精­虫上脑?

她可不愿意费脑子去计算这些东西。

朱紫起身,小心翼翼地帮赵贞变成仰卧在床上的姿势,然后在赵贞身旁坐了下来。她把薄被掀开,解开赵贞亵裤上的腰带,轻轻地把他的亵裤给褪了下去,把那件雄赳赳气昂昂竖了半天旗杆的物件给解放了出来。

赵贞满怀期望地盯着朱紫,他觉得朱紫的手绵软温润,摸得自己很舒服。

朱紫先把赵贞的小兄弟往他腹部摁了下去,然后手一松,那个小兄弟又倔强地弹了回去。

朱紫知道他是憋得狠了,心里有些好笑,抿着嘴笑了半天,方道:“我去要点水,先给你好好洗洗再说吧!”

“嗯。”赵贞很乖地眨了眨眼睛——他仰躺在炕上,实在是没法子上演忙不迭地连连点头啊!

一时事毕,朱紫脸上红扑扑的,陪着诡计得逞的赵贞躺了一会儿,低声嘟哝:“等一下我没脸出去见人了!”

赵贞遍体爽快心满意足笑而不言。

过了一会儿,他缓了过来道:“你既然来了,就在这里陪着我吧,到时候咱俩一起回京,反正孩子有母妃看着,你我也放心……”

他刚说了几句话,再看朱紫,发现朱紫已经依偎着他睡着了。

赵贞看着朱紫眼睑下的青晕,大是怜惜,偏过脸在朱紫眼皮上轻轻吻了一下,挨着香香软软的朱紫,不久也堕入甜美梦乡。

两人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赵贞住的是正院的主卧室。卧室朝南,阳光透过糊着窗纸的窗户映照进来,卧室里亮堂堂的。

睡了这几个时辰之后,朱紫的­精­神已经完全恢复了过来,她先起了床,梳洗之后就去见侯大夫和许大夫了。

问清楚了赵贞的饮食忌讳,朱紫带着清珠清水到厨房里开始忙碌。银铃空有神力,在厨房却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在院子里劈柴。

清珠清水从没见过一向打扮得神仙妃子似的朱夫人下厨,很是诧异,已经做好了一旦失败就自己出马重新来做的准备,没想到朱夫人进了厨房居然如此娴熟,细细把锅给刷洗了两遍,然后舀了两瓢水倒了进去。

清水引着了火,开始烧锅的时候,朱紫已经洗好了米,把米下进了锅,搅了几下,就提醒清水灶膛里的火不要太大。

等稀粥熬好,朱紫也把萝卜丝炒­肉­做好了。

她清洗了一下自己,然后进卧室指挥着赵福赵壮在卧室窗外摆了一张靠椅,铺上了软垫和椅袱之后,还觉得不够软,又拿了一个薄被子叠好,放在了椅子最里面。

椅子前面摆着一张小几。

做完这一切,朱紫先是命银铃带着清水清珠把粥菜在小几上摆好,然后就进了卧室,指挥着赵福把赵贞给搀扶了出来,安置在她铺排好的靠椅上。

自从朱紫起床后开始忙碌,赵贞就不再动用他的脑子,彻底从身到心变成一个大号婴儿,任凭朱紫摆弄。

当第一口稀粥被朱紫喂进嘴里,坐在舒适软椅上晒着太阳的赵贞感到前所未有的惬意和舒坦——朱紫侍候自己,比赵福他们这群兔崽子强万倍不止啊,简直舒服死了!

这时候在中原已是初夏时节,可是北疆的春天来得太晚,迟来就要晚走,所以依旧春意盎然,在这样温暖的暮春阳光照耀之下,心爱的人耐心地喂着自己吃自己爱吃的食物,世上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吗?

吃过迟到的早饭,赵贞躺在软椅上,想到什么就说出来;朱紫紧挨着他坐在小凳子上,趴在小几上给贵妃娘娘写信。

朱紫把信写完,递给赵贞看。

赵贞看得很快,扫了一眼之后,就皱着眉头道:“小包子?什么小包子?”

朱紫的大眼睛飘啊飘,一边偷看他的表情,一边组织着语言:“小包子么,不就是咱们的儿子么……”

她觑了赵贞一眼,发现赵贞秀气的眉毛紧蹙,是不太高兴的样子,心里就开始前打鼓。

“好好的小世子为什么叫小包子?”虽然病弱,可是赵贞的声音却依旧严厉。

朱紫不敢再看他,磨磨唧唧道:“孩子哪里都胖乎乎的肥唧唧的,不就像个小包子么……”

她瞎掰不了了,有点恼羞成怒,于是急中生智,想起了赵贞的老招数——倒打一耙!

朱紫酝酿了一下,给自己鼓了鼓劲儿加了加油,然后坐直身子,嗔怒地看着赵贞,稍稍提高了声音:“还不是因为当时你不在,你当时要是在京里的话,也能让你来起名字了,偏偏你自己不小心,让敌人有机可乘给伤着了!你但凡能小心一点安全回到京里,儿子也不会叫小包子了!”

赵贞被朱紫这一番话给绕懵了:得,还都怨我了?!

他脑筋转得很快,马上就明白了过来,凤眼一瞪:“怎么,给儿子起了这么个将来要被人取笑的小名,还敢跟我叫板?胆肥了?回屋里面壁去!”

朱紫站起身来,哼了一声,跺了一下脚,真的回屋子里面壁去了。

赵贞武力镇压了朱紫的反抗,却没品尝到胜利的喜悦,无聊地在暖阳中躺了一会儿,他感觉到了无人可以交流的寂寞。

“朱紫,母妃给咱儿子起正式的名字没有?”

回答他的是朱紫在里屋隔着窗子发出的一声“哼”。

赵贞觉得有点好笑:半年多没见,朱紫小脾气见长啊!

他真的笑了笑,然后侧脸对着窗子道:“出来吧,信封还没写呐!”

朱紫隔着窗子对他伸了伸舌头,嘴里却道:“嗯。”

朱紫见他话语里面服软了,这才走了出来,重新拿起笔,蘸了点墨水开始写信封。

写完信封,把书信封好,为了保险,朱紫又把信封交给赵贞看了一下之后,才交给赵福,让赵福派人送往京里,顺带捎上了赵贞给贵妃娘娘准备的礼物。

这时候,银铃在赵壮的指导下,熬好了赵贞要喝的药,小心翼翼地盛在药碗里,端了过来。

朱紫要银铃把药碗放在了小几上,用手摸了摸碗的外沿,发现还热得很,就坐在小凳子上对着药碗吹气。吹了一会儿,她觉得应该差不多了,就凑过去尝了一口。

谁知道这药虽然不热乐,却奇苦无比,朱紫差点把药给喷出来。她小心翼翼地把药碗放在小几上,然后对着赵贞挤出一脸灿烂的笑:“一点都不苦,真的!”

赵贞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很是郁闷:“这药我第一次喝么?笨!”

朱紫诡计被揭穿,老老实实把药碗端给赵贞:“很苦,喝吧!”

赵贞接过碗,一饮而尽。

中午的时候,朱紫请示了两位大夫之后,又给赵贞开了小灶,包了一顿素饺子。

朱紫坐在院子里两手翻飞,飞快地包着饺子,赵贞躺在一边看着。他没想到朱紫还有这本事,不由看呆了。朱紫终于找回了场子,得意地说:“其实,我离了你也是可以活的很快活的,大不了我在小巷子里摆一个酸汤水饺的夜市摊!”

赵贞没说话,看着她笑。

朱紫看着赵贞阳关下闪闪发光的白牙,感觉这真是传说中的狞笑啊狞笑,她瞟了赵贞一眼,谄媚地说:“我才不会离开王爷您呢,我天天晚上给您包饺子做酸汤水饺,包到您吃到吐为止!”

赵贞不理她,闭目养神。

朱紫包好饺子之后,再去看赵贞,发现他已经躺在椅子上睡着了,中午强烈的阳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因为过度白皙,他脸上的血管似乎都能看得见,长长的睫毛像是假的一样,随着他沉重的呼吸微微颤抖,给人极荏弱极脆弱的感觉。

朱紫呆呆地看着他,心里感觉到被填的满满的。

她让清水把自己包好的饺子端走,交代她等王爷醒了再把饺子下锅。

朱紫自己洗了洗手,去屋子里拿了薄被出来,盖在了赵贞身上。然后把小凳子移近赵贞的躺椅,靠着他坐了下来。

日影逐渐偏移,赵贞还在沉睡。

他的身体余毒未清,实是极弱的。可他为了不让朱紫担心,勉强陪着朱紫说话,此时真的累极了,支持不住就睡着了。

他在睡觉,朱紫在看他。

不在赵贞身边的时候,朱紫常常盯着小包子看着解馋,因为贵妃娘娘常常说小包子生得很像赵贞小时候,看着小包子,她就能幻想赵贞的音容相貌。

现在,赵贞就在她面前,随她去看。

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赵贞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申时。

他一清醒,朱紫就命清水清珠去煮饺子。

朱紫知道赵贞只爱喝茶,不爱喝白开水。可是他在病中,正服着药,不能喝茶。于是她自己端着晾好的温开水凑近赵贞,像哄小孩一样哄他喝水:“喝一口吧!就喝一口!”

赵贞眼帘低垂,接过杯子一口喝完,然后道:“我想吃水蜜桃!”

朱紫一愣:现在哪里有水蜜桃?怕是还得等一个月才能熟吧?

赵贞盯着她胸前,撩了她一眼。

朱紫一下子全明白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拳头轻轻敲在了赵贞额头上:“你这家伙,还想要命不要!”

赵贞眼睛在院子里扫了一圈,确定该自动消失的人都消失在厢房了,这才低声道:“我怕你涨嘛!”

朱紫脸红了,斜了赵贞一眼,侧脸不语。

赵贞看着她,发现朱紫大眼睛亮晶晶的,似乎蒙着一层浅浅的水雾,一抹红晕从她白皙的耳根升起,当真是娇艳不可方物。

他压低声音道:“朱紫,求你了!”

赵贞这一软语相求,朱紫马上屈服,低声道:“我扶你回屋去吧!”

赵贞当然无意上演春-宫供大家消遣,当即就和朱紫一起进屋子去了。

清水煮好饺子之后,盛好了正要端到正房院子去,却被银铃拉住了。

银铃一脸面瘫:“你先吃了吧,两刻钟之后再下也不迟!”

清水:“……”

到了戌时,天完全黑透了,徐水镇的百姓都进入了梦乡,新军的主将孙家毅带着一队兵士,压着一男一女过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奉上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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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审判贼赵贞发怒

赵福见到孙喆和那女刺客的时候,心里就有一个想法:孙喆和这女刺客,怕是决无活路了。

他只是就着灯笼昏黄的光扫了一眼,就觉得这女刺客长得很像一个人,一个王爷心尖上的人,一个王爷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人。

他赵福都能看出来,英明神武的王爷能瞧不出来?

赵贞听说孙家毅押着人来了,沉吟了一下,对赵壮说:“先来见我一下,然后你去审吧!”

赵壮出去之后,赵贞才对朱紫说:“你先避到厢房去吧,和银铃她们在一起呆一会儿。”

朱紫道了声“是”,然后起身离开了。在赵贞的属下面前,她总是很给他面子,一直毕恭毕敬的,赵贞说什么就是什么。

赵贞勉力靠着靠枕坐在炕上。

卧室里如今被朱紫在四角都燃起了烛台,明晃晃的。

孙家毅是赵贞在北疆戍兵中的爱将,特地挑了出来派到新军当主将的,对赵贞最是忠心。赵贞受伤的时候,他是紧跟在侧的,所以当即命令一部分人沿江寻找赵贞,一部分人就地封锁搜捕刺客。

刺客还没跑多远就被抓住了,原来是一个美貌女人!这女人嘴巴很严,孙家毅用了好几天的时间才令她招供——原来是乌吐国主战的王子云寒派来的!

云寒经过详细调查之后,得知赵贞只有一个姬妾,且极为宠爱,就选了长相相似的她潜入大金的北疆大营附近。她原来的任务是接近大金国的兵马大元帅赵贞,然后刺杀之。谁知道这位南安王爷根本无法接近,也好似没长着眼睛。她扮成当地的村女,做了许多张致,最后都是俏媚眼做给瞎子看,反倒把新军的校尉孙喆给吸引了过来。

孙喆一见她就神魂颠倒,恨不得死在她身上,因为要回军营,于是就把她扮作男子带了回去。

赵贞听孙家毅汇报完,沉吟了一下,道:“你先候在一旁,让他们进来!”

他实在是有些好奇心的:和朱紫生得像?到底像到什么地步?

赵贞的两个亲卫接替了孙家毅的士兵,押着孙喆走了进来。

短短二十几日,昔日英俊潇洒的孙喆已经好似变了一个人,衣履还算整洁,可是­精­气神已经完全没了,背驮着,肩膀搭了下来,修长的四肢仿佛没一点力气了,再也没了往日飞扬跋扈笑傲群侪的气势。

一进来,他看到倚在炕上脸­色­苍白的赵贞之后,就知道自己决无活路,但还是想搏一把,给自己一线希望。

赵贞没说话。

他看着孙喆。

孙喆不是赵贞亲自选上来的。

在进行新军选拔的时候,士兵他一个个过目,将领当然也不含糊,像南疆戍兵的冯瑜和韩大富这样好­色­的将领,他平日很喜欢,觉得很有意思,可是绝对不会选拔到他最重视的新军中去。

赵贞还记的孙喆是他和高府二小姐高琰一次交易的产物。那时候高琰和高珺被高贵妃邀请到了京城王府,名义是帮着赵贞料理家务整顿府邸。

赵贞听下面人回报,说高琰和高珺欺负朱紫。

他就想了个主意。

按照贵妃娘娘和外公的计划,怕是想要他娶高珺当王妃的,那么新寡在家的高琰就可以利用利用了。

高琰和他一拍即合,当即答应了他的要求——撺掇高珺,挑拨高珺,让高珺多做一些不靠谱的傻事!

高琰的条件也很简单。她早就和勤敏伯的小儿子孙喆好上了,可是家里都不同意,嫌孙喆家族败落,空有伯爵爵位,已成了破落户。所以她希望赵贞能提拔孙喆进新军,让他得了军功,将来重振家业,她好嫁给他。

赵贞见了孙喆一面,亲自问了几句话,觉得还算不错,就让他进了新军当校尉。

赵贞盯着孙喆看了又看,他没想到自己真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孙喆也是个乖觉的,看赵贞不言,马上想到了自己进新军的缘由,“咚”的一声磕了一个响头,声音沉重异常:“小人对不起王爷栽培!小人对不起二小姐厚爱,可怜二小姐还在痴痴等着小人……”

“住口!”赵贞对表姐高琰没那么深的感情,听到他说这个就腻味。

赵贞不准备让孙喆活着了,看在高琰面上,给他一个好死吧!

女刺客被赵福赵壮押了进来。

赵福赵壮进来之后,打了个手势,让先前进来的那两个王爷亲卫先出去——他俩都是机灵人,自家兄弟,保全一个是一个!

卧室里烛光明亮,那女刺客是仰着脸进来的,她一进来,赵贞就把她的脸看清楚了——白肤大眼,乌浓眉睫,微丰朱­唇­——生得还真是像朱紫!

赵贞狞笑了一下,他这下子才是真正起了杀心。

赵贞也不准备再审问了,吩咐静候一侧的孙家毅:“等会下把这个女人带出去勒死,至于孙喆么——”赵贞的眼里闪过一丝残忍:“他不是喜欢女人么,把他扔到妓营里去,通知管事的,无论哪个女人,只要上他一次,就奖十两银子!”

他笑了笑,凤眼微眯:“然后呢,毒哑他的嗓子,开一个全军大会,先公判这个背叛本王的叛贼,把他当众乱马分尸,以儆效尤;再对有功将士论功行赏——朝廷的封赏不日就要下来了!”

孙家毅躬身答了声“是”,转身看向赵福赵壮,他也曾在赵贞身边服侍过,对赵福赵壮都很熟悉。赵福赵壮不言声拎起孙喆和女刺客就往外走。孙家毅也跟着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赵福赵壮进来回报:“孙将军已把那两人带走了!”

赵贞早已支撑不住了,把头枕在靠枕上,低声吩咐:“把地下用清水多冲几遍,然后再请朱夫人过来!”

赵壮答了声“是”,再看地下,发现刚才孙喆所跪的地方湿漉漉的,闻之腥臊,这才知道孙喆被吓得尿了裤子。

赵壮带着两个亲卫冲刷地面,赵贞闭目养神。他没想到还有人敢觊觎他的朱紫,真是­色­胆包天!

赵贞暗下决定:朱紫生得太好看太可疼了,以后一定要好好藏在身边,谁也别想染指!

作者有话要说:短小­精­悍的第一章奉上!

漠漠保证,下一章会很丰满滴!

71、琴瑟谐变故突生

朱紫其实早就没在厢房里面了。

白天的时候,她交代银铃出去买了一只活­鸡­,想着熬­鸡­汤给赵贞补身子。现在正好呆在位于偏院的厨房里,和银铃、清水还有清珠商量着炖­鸡­汤。

朱紫胆子小不敢杀生,于是很虚伪地把杀­鸡­这个任务交给了银铃。她原以为银铃会把­鸡­拎出去杀死的,谁知道银铃觉得杀­鸡­焉用牛刀,没把杀个把­鸡­当回事儿,当着朱紫的面直接用两根手指在­鸡­脖子处轻轻一拧,这只母­鸡­瞬间死去,从此升入天堂。

朱紫:“……”

她扭头对清珠说:“清珠,你去收拾吧!”

朱紫可算是怕了银铃了。

朱紫一边看着清水用小火炖­鸡­汤,一边对银铃说:“你去告诉一下赵壮,王爷一忙完,就让他过来通知咱们,我好盛­鸡­汤给王爷送过去!”

朱紫用托盘端着两碗­鸡­汤走进卧室的时候,发现赵贞侧躺在床上,枕着枕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自己进来他都好像没看到。朱紫抿嘴一笑,轻手轻脚走过去,把托盘放在了炕桌上,然后把炕桌搬到赵贞前面,俯下-身子,伸手在赵贞养病养得滑­嫩­无比的脸蛋上拧了一下,调笑道:“小亲亲,该补充营养了!”

赵贞仿佛这时才回过神来,凤眼炯炯有神,一直望着朱紫,视线随着朱紫的移动而移动。

朱紫觉得很奇怪,一边用勺子舀了勺­鸡­汤吹凉,一边凉凉问道:“怎么了?难道王爷你突然发现了我的美,对我一见钟情了难以自拔了?”

赵贞收起了若有所思的神情,决定先喝­鸡­汤再说,免得朱紫听了自己的话又要怄气,不喂自己喝­鸡­汤了。

朱紫伺候着他把一碗­鸡­汤喂完,然后自己把另一碗很快地喝了,把碗交给候在外面的银铃,然后就过来侍候赵贞。她帮赵贞用香茶漱了口,然后把枕头整理舒服,这才扶着赵贞躺了下去。

赵贞躺在炕上休息,朱紫先出去洗漱。

洗漱完回来,朱紫把穿在外面的玉­色­春衫和浅绿千褶裙脱掉,只剩下白­色­中衣和亵裤,然后脱鞋上了炕。她先不急着躺下,而是跪在赵贞身侧,轻轻地帮赵贞按摩。

她的手肥肥的,极是绵软,摁得赵贞很舒服。于是,他又决定等朱紫帮他按摩完之后再说。

朱紫把赵贞从上到下从前到后按了好几遍,自己身上出了一层薄汗,这才停了下来。这时候,她再去看赵贞,发现赵贞鼻息微微,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朱紫是被赵贞给摩挲醒的。

赵贞身子还是弱,睡眠浅,早就醒了,看朱紫睡得跟头小猪似的,忍了又忍不去­骚­扰她。后来,他看到太阳都升起老高,晨光都照­射­进来了,这才开始­骚­扰朱紫。

朱紫被他­骚­扰醒了,也很无奈,好言好语地劝他:“我的王爷,不是我不理你,实在是——”

朱紫感觉说出来怕是会刺激到赵贞,可是不说的话,赵贞的手在她身上摸来摸去,很是难熬,就吸了一口气道:“你得先养好身体,你现在的身体……”

赵贞挺起小腹,顶了顶她。

朱紫说不出话了。

赵贞伸手在她饱胀的大桃子上揉捏了几下,然后大桃子把捧在手里,一边埋头含住顶端,一边揉捏一边吮吸。

朱紫被他弄得气喘吁吁身子乱扭。

赵贞吸完了一个,又转向了另一个。

正在吸得起劲儿,他听到朱紫吸了一口气,接着感受到了朱紫身子的颤抖。

赵贞伸手在朱紫小屁屁上拍了一下,朱紫顺从地反转身子,背对着赵贞。赵贞往前一凑,发现早就湿润了,忙用力顶了进去。

春风一度之后,两人并排躺在床上说话。

说了一会儿,朱紫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颇为得意地对赵贞说:“你得感谢感谢我!”

赵贞把手放在她的发上,轻轻抚弄,并不答话。

朱紫早就习惯他这个样子了,不以为忤,接着道:“你知道你的救命恩人是谁吗?”

赵贞睨了她一眼,轻轻抬起修长的右腿,放在了朱紫身上。

朱紫有种缘分真奇妙的感觉,她拿开赵贞的腿,翻身趴在枕边,笑得很开心:“你知道吗?救你的人是我娘和我——”

赵贞看朱紫欲言又止,挑了挑眉:“你什么?”

朱紫豁出去了:“我继父!”

赵贞看着朱紫,一脸由衷之极的微笑:“那咱们得好好谢谢他们!”

“不用了,”朱紫往前移了移,钻进赵贞怀抱,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我娘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不想生活中再有什么变化了!”

赵贞若有所思地把朱紫揽在自己胳肢窝下面,左手拿起帕子悄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朱紫刚才真的是吓着他了。

他不怕杀人,不怕报应,就怕朱紫离开他。

赵贞在心里感谢他家的小包子:小包子啊,幸亏当时想到要为你积德行善,要不然你娘知道了真相,爹这日子怕是没法过了……

早上侍候赵贞吃过早饭,朱紫让赵贞躺在躺椅上在窗外晒太阳,她指挥着银铃清珠清水换洗床单被子枕头,指挥着赵壮赵福和几个亲卫晒被子、褥子及对房间进行大扫除大清洗。

一直忙了一上午,到了下午,赵贞再也不肯放她出去了。于是,赵贞躺在床上,拿了本兵书让朱紫念给他听。

朱紫念了一会儿,觉得这劳什子兵书实在是太枯燥了,很没意思,于是就开始跳着念。谁知道刚隔了几行,赵贞马上就发现了:“重新念!”

朱紫不敢违抗,只好老老实实地念了起来。

快到酉时的时候,朱紫实在是不想念了,于是想了个办法,对赵贞说:“饿不饿?我给你炖点补品?”

赵贞“嗯”了一声,决定放过朱紫。

朱紫一听,如听纶音,飞快地下了床穿上鞋子。来不及整理衣裙就跑了出去。

赵贞在炕上对着她已经消失的背影自言自语:“不学无术!”

朱紫却在窗外听到了,马上就回了一句:“你才是没情趣的木头人呢!”

说完,怕赵贞生气,飞也似地蹿了。

赵贞气得笑了。

赵福和赵壮觉得朱紫夫人来了徐水镇真是太好了:王爷有人照顾了,不用劳烦他们了;王爷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他们轻松了;王爷的苦闷得到纾解了,他们不再动辄得咎了;王爷身体恢复得越来越快,他们放心了……综上所述,虽然朱紫偶尔会驱赶着他们进行卫生大扫除,但他们还是很拥护朱夫人爱戴朱夫人滴——当然,他们也不敢过于拥戴,因为王爷的醋劲实在是太大了!

这天傍晚,天气依旧和暖,赵壮被银铃要求去镇外采了一束月季花回来,在院子里碰上了朱夫人,看到朱夫人瞧见月季花眼睛直发亮的样子,赵壮就顺手抽出一朵送给了朱夫人。

谁知道,朱紫拿着花进了卧室,坐在正看书信的赵贞身边,先是不说话,拿着这朵月季花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嗅了又嗅,最后没话找话埋怨赵贞:“人家赵壮都知道给银铃弄束月季花,你从来就没送我过花,一朵都没有,别说月季花了,连朵喇叭花都没有!”

朱紫其实是在撒娇,可是赵贞却认真了,脸一沉,眉头一皱:“赵壮、赵福!”

赵壮赵福忙出现在王爷面前。

“去给我买月季花,越多越好!”

到了晚上,朱紫看着满院子满屋子满炕的月季花,很是沉默。

赵贞扫了她一眼,开始教训:“人家有的都是好的?别人有什么你就得有什么?没看你也有很多别人没有的东西?虚荣心怎么那么强?我的心你还不知道么!”

朱紫不说话,只是把头枕在赵贞肩上,低声道:“我知道你对我好!”

“知道就行!”赵贞犹自气哼哼,“难道我连赵壮都不如么?”

朱紫把脸埋进他颈窝,偷偷笑了。

赵贞突然想起自己一直想说却没找到合适机会要说的话,接着道:“还有,以后轻易不要见外男,见人的话要端庄,要自持……”

朱紫犹自偷乐,仰首用­唇­堵住了赵贞训导不断地嘴。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春天无声无息的,已经离去了,白杨树的叶子不知不觉间已从娇艳的­嫩­黄变成了新绿­色­,等到院子里的树荫逐渐变大,赵贞和朱紫才意识到夏天已经悄悄来到人间。

五月十三是赵贞的生日,朱紫早早就起来给他做长寿面。自从朱紫来到赵贞身边,赵贞的身体恢复很快,已经能够扶着朱紫在屋内院子里走动了。

吃过长寿面,赵贞和朱紫来到书房里玩耍——赵贞画画,画完后朱紫在上面配上几行字。

赵贞的画倒是极好的,高山流水小桥人家意境高远,连一朵花,一丛草都可以入画。

朱紫的字肥满稚­嫩­,甚是可爱,只是她题在画上的字却极幼稚。

赵贞画了一幅《高山流水》,朱紫题了两竖排共八个字——“知音难觅,基友易寻”;赵贞仿了一幅《万壑松风》,朱紫提笔写了八个字“风吹不动,后台够硬”;赵贞画了幅《万里河山》,朱紫笑嘻嘻写了八个字“山河万里,阿贞第一”……

两个人正玩得不亦乐乎,赵福过来回报,说是派往京城的王府谋士胡非同、章子涵和王乃宇从金京赶回来了。

赵贞略一思索,对朱紫说:“你先自己玩去吧!”然后又交待赵壮:“去叫他们三人来书房!”

赵壮离开之后,朱紫把赵贞画的那些画都卷了起来,又把书案收拾整齐,这才带着画卷离开书房到卧室去了。

赵贞躺在朱紫铺排好的软椅上,静等胡非同三人。

胡非同、章子涵和王乃宇很快跟着赵壮走了进来。

老皇帝很欢乐地死于马上风不久,赵贞派往宫里的细作就飞鸽传书,把这件事报了过来。当时赵贞被赵壮他们带回来没多久,伤势很是沉重,醒的时候少,昏睡的时候多。

赵贞猜中太子和北静王一定会出现对峙局面,强撑病体命三位亲信谋士胡非同、章子涵和王乃宇带着自己口述的书信前往京城。胡非同去见二皇子北静王,章子涵去见东宫太子,王乃宇却是去高丞相府见高丞相。

此时此刻,已是该赵贞做决断的时候了,谁能登上那至尊之位,就在赵贞今日的决定了。

赵贞看着这三位风尘仆仆的谋士,先是嘉奖了一番,然后才道:“胡兄先讲吧!”

胡非同知道王爷身子仍未痊愈,索­性­长话短说,很是言简意赅:“北静王答应您所有的条件!”

赵贞秀眉微挑:“所有?”

“是的!”胡非同小眼睛里闪着亮光,看着王爷坚定地说。

赵贞稍加思索,转而问章子涵:“太子怎么说?”

章子涵也不啰嗦,直接道:“太子认为,王爷掌握天下兵权似是不妥;此外,对于王爷拟以妾生庶子为世子,太子认为不合礼法;其他无异议。”

赵贞冷哼一声:“礼法?只要我的力量够强大,世间礼法能奈我何?”

章子涵悄不言声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王乃宇是三个谋士中最老实的那一个,他整了整仪容,上前道:“高丞相极为赞成王爷策略,只是提出……”

他看了看王爷脸­色­,欲言又止。

赵贞看了他一眼,道:“说!”

王乃宇知道自己的话怕是要激怒王爷,因此斟酌了一番才道:“丞相大人希望能和王爷亲上加亲。”

半晌,赵贞方道:“他老人家倒是会想。”

胡非同三人一旁静候,等待赵贞的决定。

赵贞仰躺在软椅上,凤眸微合,看着是在闭目养神,实际上脑子里正在飞速算计。

作者有话要说:丰满圆润的第二更奉上!

感谢留言和收藏的亲,漠漠爱你们!

感谢发神经的羊、喜涮涮、fifi、小小、chenlanblue、可可、踏水轻歌、穿越人几位亲的地雷,我又在霸王票帮上忝居末位了,哈哈哈!

另外,熬夜看文结果差点出车祸的旅行的第四叶亲,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哦!漠漠是常在晋江滴,文是不会跑滴,健康是最重要滴!

72、成侧妃懵懂不知

终于,赵贞算计完毕,道:“替我起草一份奏折,送入京城的同时,把它传遍天下;另外,命金京戍兵和留守金京的禁军继续严阵以待,以防内乱!”

胡非同、章子涵和王乃宇齐声道了一声“是”。

赵贞顿了顿,才道:“我口述,胡非同执笔!”

胡非同上前一步,沉声道:“是!”

这时已近中午,书房在院子的最西端,书房外面又有着一株香椿树,树荫遮挡住斜照过来的阳光,再加上书房地下铺着磨得发亮的青石,书房内就显得很是­阴­凉。

这样­阴­凉的书房内,胡非同三人却都感到燥热,背上直冒汗。他们三个人中,跟随南安王赵贞时间最长的是胡非同,最受重用的也是胡非同,不过章子涵和王乃宇也是王爷很倚重的人。可是,无论如何,他们都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们也会有机会参与对大金朝大正殿上那至高无上之位的左右!

屋子里凉­阴­­阴­的,屋角的香炉焚着静心香,可是他们却是心潮澎湃不能自已——多年的寒窗苦读运筹帷幄为的不就是这一刻么!

做完这一切,赵贞才道:“你们随着我进京吧!”

这时候,胡非同上前一步,道:“属下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贞看了他一眼,道:“说吧!”

胡非同试探着看了赵贞一眼:“王爷,您何不索­性­……”

赵贞笑了。

他很少笑,这一笑就如同冰雪乍破寒冰裂开春花盛开,胡非同三人一惊,马上低头。

“坐上那个位置对我又有何好处?”赵贞躺在躺椅上,微笑着道,“可以左右别人的命运?可以拥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可以享用天下最好的东西?”

赵贞的笑意加深:“不用坐上那个位置,我现在就可以左右很多人的命运,难道不包括坐上那个位置的人么?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不过是用来平衡权贵大臣罢了,我是男妓么,天天宠幸她们,到底是谁嫖谁?天下最好的东西,如果非我所好,要来又有何用?”

听了他这一番歪论,胡非同三人悚然而惊,躬身拜倒。

他们是真的服了这个今日才满二十岁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南安王爷赵贞。

午饭赵贞并没有留胡非同他们吃。

并不是他小气,而是他知道和自己在一起,这些人吃得不会痛快了,还不如让他们回去自由自在吃饭。

因今日是赵贞二十岁整生日,朱紫很是上心,先是又去询问了侯大夫和许大夫王爷病中的饮食忌讳,然后布置银铃和赵壮出去采购。菜买回来之后,她就率领清水清珠在厨房内忙碌。

等赵贞的客人离去,朱紫已经亲自准备好了四菜一汤。

赵贞一看朱紫为她自己准备了一小坛蜂蜜黄酒,略一沉思道:“摆放到卧室吧!”

赵贞病中不宜饮酒,朱紫就为他准备了白水,为自己斟上了加了蜂蜜的黄酒。

此时,银铃等人都避了出去,房中只剩下赵贞和朱紫对面而坐。

朱紫为自己倒了一杯蜂蜜黄酒,然后笑盈盈走到赵贞面前,盈盈拜倒,举杯祝酒:“生日宴,蜜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说罢自己瞎改的祝酒词,朱紫大眼睛带着戏谑,举杯一饮而尽。

赵贞刚刚做了重要决定,心里也轻松了不少,看到朱紫笑意盈然娇俏无比地做张做致,也不由得含笑道:“还是这么淘气!”

话是这么说,他并不阻止朱紫喝酒,反倒不着痕迹地劝朱紫多喝了几杯。黄酒里被朱紫加了太多蜂蜜,喝起来没什么酒味,反倒口味醇厚酸甜爽口,朱紫因为太开心了,所以一下子喝了不少。

最后,朱紫喝得眼睛发亮,身子却是发软,浑身绵软无力,被赵贞扶到了炕上躺了下来。

赵贞帮她脱去衣裙,发现她因为饮酒,白­嫩­的肌肤变成了淡淡的粉红­色­,赵贞摸了几下,觉得手感甚佳,便脱去自己衣物,合身压上。

他悄悄问过许大夫了,只要朱紫月信不来,就不会怀孕,所以就算酒后行房也没有关系。

一直到了傍晚,朱紫才醒了过来。

朱紫醒来之后,觉得头有点晕,身上也多了许多淤青,且胸前、大腿处和腰间酸疼异常。她很是纳闷,想问赵贞吧,赵贞拿着一本书正襟危坐于窗前,正在专心读书。

她只好叹了口气,自认倒霉。

赵贞神清气爽地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看朱紫狐疑地坐在被窝里检查她自己的身体,板着脸道:“你酒风太差,喝了酒就乱吵乱闹,还骑在我身上……以后还是别喝的好,免得出丑!”

朱紫极少喝酒,以前最多也就是喝个一杯半杯,哪里知道自己酒风好不好?她懵懵懂懂地不相信,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最后只得承认自己酒品不好酒量太差。

赵贞乘胜追击,逼她答应以后再也不饮酒了,除非经过他同意。

朱紫无奈地答应了。

正在北疆战场休整的南安王赵贞,发布了著名的《嫡贤表》——本来是赵贞上奏朝廷的奏章,不知怎么的就传遍了天下。

在这封被后世称为《嫡贤表》的奏章中,赵贞陈述了自己的观点:“……嫡或者贤,实难决断。然我大金,以孝治天下。士农工商,犹有此心;况贞蒙恩,特为尤甚。先帝不以贞荏弱,贞受任于危难之际,奉命于倾颓之间,尔来已有六年矣。先帝崩殂,贞夙夜恸哭,恐托付不效,以伤先帝之明。贞当庶竭驽钝,为其分忧。当今朝廷,立嫡立贤,吵扰不已。贞斟酌损益,进尽忠言,深追先帝遗诏,则一“孝”字是也……”

大金朝的大英雄南安王爷赵贞的奏章翻译成大白话就是:“太子大哥您占了嫡长子的名分,北静王二哥您是有名的贤王,选择哪个我也决断不了。但是,咱死去的老爹对我太好了,我该孝顺,那就听老爹的吧,老爹遗诏中选的是谁,我就支持谁!”

于此同时,金京戍兵和留守禁军已戡乱为名,外松实紧,围困京师;驻扎在北疆的四十万大军轰轰烈烈择日开拔,号称决胜之后,班师回朝。

大金朝廷一个多月来的纷争马上平息,除了极少数太子死忠,几乎所有朝臣一面倒地支持北静王登基为帝——南安王爷不是说了么,该听死去的老皇帝滴!

北静王于大金历三百一十二年六月初一登基为帝,帝号兴盛。登基甫始,兴盛帝即大行封赏,支持他的贵族大臣各有所得,尤以赵贞为甚。

赵贞麾下有功将士,层层封赏;南安王赵贞领太师衔,节制天下兵马;南安王生母高太妃,随南安王回南疆封地荣养;南安王长子赵梓,进封世子;南安王贵妾朱夫人,进封侧妃。

所有的这一切,朱紫都不知道。

她正随着赵贞在进京途中。

回京途中,赵贞接到了贵妃娘娘的书信之后,就从贵妃娘娘提供的几个备选项中选了“赵梓”作为小包子的大名,还严令朱紫——“以后再也不要提‘小包子’三个字!”

同时,他很严肃地告诉朱紫:“你以后要多吃多喝,养好身体,努力生养,将来再生几个赵杉、赵柏、赵桐、赵柳……”

朱紫:“……”

还没到金京,朱紫又和赵贞闹起了矛盾,起因就是断­奶­问题。朱紫一想到进京之后,被贵妃娘娘——现在应该叫太妃娘娘了——发现自己还有­奶­水,就觉得很丢人,所有坚持要喝熟大麦熬的回­奶­汤回­奶­。

赵贞养病期间颇得福利,如今哪里会愿意了?当然,他也是振振有词:“咱家赵梓才出生两个多月,你就要给他断­奶­?你是什么母亲?你是亲妈吗?”

朱紫哑然:赵梓这一个多月明明吃的是­奶­娘的­奶­好不好!

最后,胳膊拧不过大腿,朱紫只好继续为赵贞提供沿途的福利。

到得京城之前,最令赵贞高兴的事情是朱紫的月信来了!这就说明,父皇国丧期间,他不会再孕育一个小包子了!否则,对内对外都有点说不过去。更重要的是,这段时间,他在负伤养病,吃了不知多少乱七八糟的药;五月十三他生日那天,朱紫又喝了不少的蜜酒,有了酗酒记录。所以,没怀上孩子才是好的!反正他俩都还年轻。

青云殿里,昔日的贵妃娘娘,今日的高太妃正坐在大殿之上,看着女官宫女们收拾行李打包物品,忙个不停。

她早和儿子赵贞达成共识,将来老皇帝崩了,她就随着赵贞到南疆封地上生活,快快活活当她的老太妃,把昔日的怨气怒气腌臜气都抛在脑后。

可是,如今真的要离开了,她反倒有些依依不舍。

十四岁入宫,二十岁诞下赵贞,如今算算已有二十六年了。整整二十六年的光­阴­,把她从一个花枝招展天真要强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皮­肉­松弛饱经沧桑的中年­妇­人。

这二十六年来,她从正八品的奉仪做起,承宠之后,一跃而成为一宫配苑的从六品小媛。接着,就是第一次流产。可恨皇帝包庇毛妃那贱人,不就是出身更高贵么!流产之后,皇帝为了安抚她,晋她的位,让她做了从五品的丽人。

然后,她就改变自己,逼着自己强大起来,后来又晋了婕妤,这才怀上了赵贞,并且顺利生了下来。生了赵贞之后,又因父亲兴修运河,有功于朝廷,这才封自己做了贵妃。

现在想来,自己之所以能顺利生下赵贞,怕是和颜皇后有了嫡长子而德妃有了皇次子有关吧!

德妃这位昔日的盟友,已经成了皇太后,自己留下做什么?向她三拜九叩么?不如离去!

高太妃正在浮想联翩,正在陪着­奶­娘照看小世子赵梓的|­乳­燕跑了过来:“禀报太妃,小世子醒了!”

高太妃马上站了起来:“梓儿醒了?哭了没有?有没有饿……”

说着话,年已四十自认老迈的高太妃快步往后殿而去,脚步轻快,步履稳健。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回报喜欢《南安太妃传》的亲们,漠漠辛勤码字,第一更奉上!

73、换气象新皇登基

高太妃如今心尖上的人,不再是赵贞了,而是变成了昔日的小包子如今的小世子赵梓。

听到|­乳­燕的回报,高太妃快步来到后殿,发现赵梓已经醒了,正躺在大床上舞动着胖手胖脚睁着小小丹凤眼看来看去呢!

高太妃跑过去,一把把赵梓抱了起来,一边熟练地把尿,一边问旁边的­奶­娘:“喂水没有?”

­奶­娘忙道:“禀报太妃娘娘,还没有呢!”

这时候赵梓的小**已经开始发­射­,|­乳­燕蹲在前面拿着一个金盆接着了。

高太妃犹自满脸的笑:“哈哈,小世子,童子尿多珍贵啊,可是咱谁都不送,咱全部用来浇花!”

把完尿之后,黄莺端来了早已准备好的温开水,高太妃抱着赵梓,用一个极小巧的银匙开始喂水。赵梓从生下来开始,早就被祖母这样喂惯了,倒也老老实实喝了不少。

喂完水,高太妃才把赵梓交给了­奶­妈喂­奶­,然后吩咐黄莺:“抓紧时间收拾行李,争取明日就搬出去!”

黄莺答了声“是”。

高太妃一直很识趣,老皇帝已死,新皇帝已登基,新皇昔日潜邸的那些女人们需要分封,高官贵族的贵女们也该备选入宫了,她可不是要早早搬出去给人家腾地方。高太妃早就派大雁去收拾金京的南安王府了,一切都已妥当,该搬出去了。

这时候,赵梓已经吃饱了,高太妃看了看天­色­,发现已是夕阳西下时分,太阳没那么毒了,就抱着赵梓到后花园晒太阳去了。她记得赵贞小时候就是因为常晒太阳,所以个子才会长那么高。

如今被称为潜邸的昔日的北静王府里,一身光鲜的尹夫人带着两个丫头快步走向茜香居。

一进茜香居,尹夫人也不急着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挥退丫鬟,直接上楼去了朱碧的房间。北静王府后院的女人实在是太多了,茜香居听着好像很大,实际上也只是一个带着个小花园的两层小楼。尹夫人绿霞带着丫鬟住在一楼,小朱夫人朱碧就带着丫鬟住在了二楼。

到了二楼,尹夫人直接推开了房门走进了卧室。

朱碧正和丫鬟玉香坐在靠窗的罗汉床上缝制小孩子衣服,一看到绿霞进来了,笑着道:“怎么样?王妃答应没有?”

绿霞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没有说话。

那玉香也是南安王府的暗线,见尹夫人进来,按照惯例忙找了个借口下楼去了。

绿霞这才道:“皇上都答应了,她还没当上皇后呢,能不答应么!”

朱碧秋水般的大眼睛里满是崇拜:“你太厉害了!”

绿霞笑了笑,也脱鞋上了罗汉床,挨着朱碧坐了下来,拿起她手里的活计看了看,低声道:“你给小世子做了那么多套小衣服,高太妃那么谨慎,可不一定真的让小世子穿!”

一向不怎么反驳她的朱碧却抬起头看着她,认真地说:“小世子是我的亲外甥,不管太妃娘娘让不让穿,我只管做了,尽我自己的心意!”

她低着头又嘟囔了一句:“反正姐姐知道我的心就行了!”

绿霞看着她倔强的小样子,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她的发,笑道:“我只不过是说了一句闲话,倒招出你这么多话来!”

在这北静王府里,朱碧和绿霞已经一起经历了太多事情,共渡了许多难关,她知道绿霞心里只有自己,因此也服软了:“得了,你也帮我做吧!我想等姐姐一回来,就把这几套夹衣夹裤都送过去!”

“我那针线没法见人!”绿霞笑,“你姐姐也是知道的!”

她起身给朱碧倒了一杯茶水,一手拿开了朱碧手里的针线,然后把杯子递给朱碧:“先喝水!”

朱碧一边喝着水,一边问:“咱俩真的能住到高太妃的青云殿?我总觉得不敢相信是真的!”

“怎么不敢相信!皇上和王妃——怎么觉得这么说有些奇怪呢——已经都答应了,高太妃就要搬出去了!”

朱碧小口小口地喝着澄碧的茶水,眼睛瞟了绿霞一下,道:“不知道咱俩的封号会是什么,会是妃么?”

绿霞收到了她的眼风,心里舒服极了,道:“妃不至于,不过皇上看在南安王爷的份上,也不会亏待你我的!”

“嗯。”朱碧柔柔地答应了一声。

“你姐姐已经是南安王侧妃了,又生了世子,这可是要被写入玉牒的,”绿霞知道朱碧不懂这些,因此尽量科普,“也就是说,即使你姐姐不是王妃,但是身份已经比较高贵了!”

朱碧却有些忧虑,道:“我就怕将来南安王妃进了门,欺负姐姐,姐姐太老实了。”

绿霞听到朱碧还在担心朱紫“太老实”,几乎要笑了,她可是和南安王爷打过交道的,印象那可是极为深刻,就劝解朱碧道:“你别瞎­操­心了,南安王爷那个人特别护短,他自己欺负你姐姐倒是有可能,别的人,别说是王妃了,就连他的长辈,怕是也不能的!”

朱碧很信任绿霞,听绿霞这么一说,也就相信了,不再就这个话题多说。

赵贞大军进入京郊之后就安营扎寨,等待圣旨。

圣旨没等到,却等到了皇帝。

台面上的封赏安抚之后,新皇兴盛帝赵正和赵贞相携进了赵贞的大帐。兴盛帝赵正多年来的夙愿——桀骜不驯的三弟赵贞跪在自己面前三拜九叩——一朝实现,心里愉悦极了,对赵贞道:“三弟,该让我见见弟妹了吧!”

赵贞本来嫌他太好­色­,本不欲让他见朱紫的,可听到他口里说的是“弟妹”,心情也变得好得出奇,就道:“我命人去叫她!”

他叫来赵福:“去把朱夫人叫来!”

朱紫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朱侧妃,赵贞也想等回了王府给她个惊喜,所以上下都还称呼朱紫为“朱夫人”。

赵正在一边听到弟弟如此称呼,眉毛一挑,对他如此重视一个妾室有些不以为然:“你女人太少了,见识太少,要不我送你几个绝­色­让你开开眼界?”

赵贞凉凉道:“有好的你自己留着消受吧!”

朱紫知道是皇上要见,忙换上了正式的衣裙,这才过来拜见。

她站起来之后,赵正仔细看了一眼,觉得这个朱夫人因为南安王爷的独宠,在京里名声挺大,生得却不过如此,还不如她的妹妹小朱夫人呢!

朱紫拜见完毕,不敢多话,默默侍立一旁。赵贞看不得她累着了,就道:“好了,下去吧!”

朱紫离开之后,赵贞才对兴盛帝说道:“我就这个了,我外公的提议你怎么看呢?”

赵正当然不希望自己的丞相大人和赵贞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密,于是笑着试探:“要不,高家适龄的未婚女子都宣入宫中?”

赵贞笑着看着他,凤眼微眯,带着狐狸般的笑:“十二岁到十八岁?”

“好!”赵正大笑。对于女人,他是真的有些收藏癖的,高丞相府的女人们端庄守礼绰绰有余,妩媚可人却一概皆无,他的后宫,除了现在的王妃将来的皇后,还没有这种类型呢!全收进来也无所谓,反正他只是提供个住所,又不花什么银子,高丞相府自会准备一切并出银子养活自家入宫的贵女们。

两人很快又改了话题,说起了赵正封妃的事宜。赵贞不欲­干­涉赵正的私事,可是事关朱紫的妹妹朱碧,他不得不过问一下。

赵正想了想道:“要不小朱夫人和尹夫人一起都封为正四品的婕妤?”

赵贞点了点头,道:“若不是为了内子面子好看,我也不会费这心思!”

赵正早知赵贞宠爱他那个朱夫人没边没沿的,早就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正他也挺喜欢小朱夫人和尹夫人的,和两个不同类型的美姬双飞什么的,一向是他的最爱啊!

赵贞送走兴盛帝之后,回了朱紫所在的帐房,发现朱紫正坐在床上低头整理给赵梓做的各­色­小衣服,也在旁边坐了下来,默默看着。

看了一会儿之后,他觉得朱紫有些不对劲,忙伸手抬起朱紫的下巴,发现她满脸的泪,眼睛也哭红了,皱眉问道:“怎么了?”

朱紫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抽抽噎噎道:“我想小包子了!”

赵贞一听,便训斥道:“明日就要进城了,赵梓已经随着母妃搬到了王府,很快就要见到,你有什么可哭的?”

朱紫一听,哭得更厉害了。

这段时间以来,因为赵贞受着重伤,她一心照顾他,也怕他担忧,所以把对小包子赵梓的思念全都埋藏在心里,只是偶尔跟银铃她们聊聊小包子,现在将要见到儿子了,却再也忍不住了,想到儿子胖乎乎的样子心里就一抽一抽地疼,鼻子直发酸。

她索­性­扑到床铺上放声大哭,一边哭还一边叫“我可怜的小包子”“我可怜的宝贝”“我可怜的儿子”。

赵贞对她的镇压无效,也被她哭得心里酸溜溜的,只好坐在床边,伸手在朱紫背上轻轻拍着:“别哭了,明日就见面了,我先不进宫,先陪你回府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它不多说,第二更奉上!

74、见麟儿惨遭荼毒

朱紫慢慢收住了眼泪,也不再哭喊了,只是逐渐清醒过来,想到自己刚才不顾体面大哭大喊的样子,很是羞愧,把头埋进被子里不肯出来。

她只是太思念小包子了,然后就想发泄一下,没想到居然这么夸张。

良久之后,朱紫没听到赵贞的动静,爬起来一看,赵贞正坐在床边,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她忙问道:“想什么呢?”

赵贞瞅了她一眼,道:“没什么,你洗洗脸再收拾一下,我要去巡营,你等着我用晚膳!”

朱紫点了点头。

赵贞出了大帐,慢悠悠走着。

南安王治军,采取的是制衡之术,一方面在军队中树立自己的权威,一方面让将领和军师来互相制衡。将领都是他亲自提拔上来的,军师也都是他信任的谋士。

赵贞就这样,把军队牢牢抓在手中。

新军的将领是赵贞爱将孙家毅,军师是他的谋士章子涵;南疆戍兵的将领是跟他多年的将军郝­精­诚,军师是他的谋士王乃宇;禁军的将领是他一手栽培起来的袁浩,军师是胡非同。

这些人听说王爷要巡营,都跟了上来。

赵贞自顾自走着,带着这些人一个个营盘看了下来,却一直没说话。他治军严厉,赏罚分明,在他的治下,没人敢违抗军令。孙喆身败名裂又被五马分尸的下场大伙儿还记忆犹新,那股血腥味道似乎还在鼻子前萦绕;可这次大胜归来,王爷的封赏倒真是给力,好几位将领都封了侯,逐层赏赐下来,只要打仗出力,从没有落空的!

赵贞做起正事来,自是十分专注,这时候早把朱紫忘到了脑后。他在想的是军队战后安顿的问题。赵贞有一个想法,如果接下来会有一段时间和平的话,这么多士兵这样闲置着,军法再严厉,也禁不起几十万血气方刚的男儿从早到晚的给闲着,早晚要闹出乱子来!

赵贞脑子里初步有了一个想法,还不算成熟,他得和将领谋士们商量一下再说。

赵贞的这次军事会议一开就是一夜,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才回了大帐,一看,朱紫正抱着他的衣服呼呼大睡着呢!

这时候已经是晨光熹微时候了,赵贞也不用再睡,他对着帐子出口坐在帐子里,望着外面的绿树红花,又开始想心事。

他进来没多久朱紫就醒了,起身后看赵贞一夜没睡,脸­色­有些苍白,眼睛却像猫头鹰一样炯炯有神,就知道他心里存着很大的心事,忙去冲了一碗蜂蜜水端了过来,低声问道:“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赵贞摇了摇头,接过蜂蜜水一饮而尽,这才道:“今日咱们得先回府里去,母妃和小世子已经从宫里搬回去了!”

朱紫还不知道封侧妃和封世子的事情,一听他这样说就嗔怪道:“赵梓只是占了庶长子的名分,你别老是小世子小世子的叫,叫多了的话,会让他长大之后飘飘然,万一做出傻事就晚了!”

赵贞瞟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他想起了他在南疆遇到的那些刺杀——从他十四岁立下军功之后就没断过!当然,他生活在皇嗣居的时候也没少遇到!

不就是嫡庶之争么!

太子大哥也太小心了!

就算再小心又怎么样,不是照样得被幽居在金京的鲜花胡同,不过,不能让他活太久,要不然什么时候再被人抬出来讲究嫡庶,那就麻烦了……

朱紫见惯了他若有所思的样子,知道他只要摆出这个样子,就一定是真的有所思,而且往往思的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就不敢打扰他,自顾自出去为他准备早膳去了。

用着早膳,赵贞还想着嫡庶的事情,他看了看坐在对面正帮他盛粥的朱紫,很想安慰安慰她,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说那么多做什么,真的做了才行!

再说了,他对待朱紫真是越来越奇怪。

以前,朱紫得打扮得漂漂亮亮出现在他眼前他才高兴;现在呢,朱紫在他面前像昨天那样撒泼似乎也无所谓了。

现在他对朱紫的要求可真低啊,只要她高高兴兴的,自己就觉得万事大吉天下太平了!

什么时候他和朱紫调了个个儿呢!

赵贞很忧郁呐!

回王府之前,朱紫好好地打扮了一番,虽然不至于沐浴更衣斋戒三日,但是也是很重视的。

赵贞过来叫她的时候,看她又是找赵梓喜欢的颜­色­的衣服,又是找赵梓喜欢的料子的抹胸,心里又开始酸溜溜的,斜了朱紫一眼:“他才两三个月,懂个屁!”

朱紫马上接了句:“你在他面前可不要说脏话,会教坏他的!”

赵贞气得鼻子都快歪了。

朱紫却又接上了一句:“你天天满嘴的‘什么个屁’‘老子’‘他妈的’,究竟是从哪儿学来的,你就不怕儿子照样学样!”

赵贞鼻子真的气歪了,用手摸着鼻子就往外走:“老子就这样,爱学不学!”

他是从军之后在军队里面耳濡目染学来的,自己却没觉出来不好,一直自我感觉特别良好,觉得自己是个温文儒雅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儒将,结果被朱紫这么一吐槽,居然一下子变成了个大老粗!

朱紫看他真的生气了,忙也跟了上去,谄媚地说:“王爷,您最英明神武了!”

看到赵贞步子太大,自己快追不上了,朱紫又嚷了句:“你倒是等等我啊!”

赵贞脚步不停,如飞而去。

朱紫知道他恼羞成怒了,感觉特别开心,小跑追了上去。

朱紫的车子一直进了正院门前方才停了下来。赵贞骑着马不紧不慢地跟着她,看她的车停了下来,这才下了马。他的爱马乌云盖雪在乌苏江牺牲了,现在这匹黑云也是难得一见的良驹。

按照赵贞的安排,高太妃带着跟出来的女官宫女们住进了正院,朱紫和孩子跟着他住在松涛苑。将来回了南疆,也照这样安排,高太妃住正院,他们三口住延禧居。

当然,对于这种安排是否合适,因为朱紫明显的偏心举动,赵贞已经开始有了一些动摇。

朱紫一从车里下来,也不理赵贞,马上快步进了正院。

赵贞跟了上去。

高太妃抱着赵梓迎了出来。

朱紫眼巴巴看着孩子,但是因为有太妃在,所以仍等着赵贞过来。赵贞过来之后,她错后一步,两人对着高太妃齐齐拜了下去。

高太妃命两人起来,笑着说:“你们这当爹当娘的,快来和赵梓亲热亲热吧!”

赵贞起身上前,从高太妃手里接过了孩子,细看了看,不由大乐——这孩子和他生得太像了,连眼睛都生得一样,都是单眼皮!哈哈!

高太妃看着赵贞抱着赵梓傻乐,而朱紫碍于身份,眼巴巴候立一旁看着,就道:“都进去吧!”

一行人进了正房。

高太妃坐在在正中的雕螭红木案旁边,笑眯眯看着赵贞摆弄赵梓。她记得赵梓刚睡起来,自己把了半天,都没有把他童子尿给把出来,所以现在很是有点期待什么发生的感觉。

赵贞坐在一旁的红木大椅上,先是摆弄赵梓的胖胳膊胖腿,然后用手举起赵梓,让他和自己面对面互看。赵贞还是觉得很奇妙,朱紫怎么生的,这孩子和自己真的是一模一样啊!他越看越开心,就对着好奇的看着自己的赵梓的小花瓣嘴亲了一下。

赵贞想让赵梓有点小娃娃的样子,哭闹几声也好,可是赵梓仍然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小小丹凤眼看来看去,很是好奇。

赵贞就把赵梓高高举起,想吓吓赵梓。

因是夏季,赵梓上面穿着一件柔丝小衣服,小衣服里面穿着一件连腿肚兜,光着两条小胖腿。赵贞把赵梓举了起来,候立一旁的朱紫一下子就看到赵梓因为憋尿翘起来的小**,顿觉不好,刚要提醒赵贞,却看到太妃娘娘含笑的眼,于是明白了,稍稍往前进了一步,希望等一下能够救赵梓于生天。

赵贞刚把赵梓举起,正在眯着眼很赵梓对眼,忽然发现赵梓也眯起了眼,握着小拳头,一幅用力的样子,觉得不对,刚要把赵梓放下来,一股臊甜的童子尿喷涌而出,喷了赵贞一脸。

赵贞:“……”

朱紫飞快冲了过来,一把抱住赵梓,跑到太妃身后躲了起来。

高太妃诡计得逞,心里开心极了,笑着说:“王爷,童子尿可是大补的!”

说罢,哈哈大笑。

赵贞哭笑不得,顶着满头满脸的童子尿,起身就走。走到门口,想起了幸灾乐祸的朱紫,回头低喝:“朱紫过来!”

朱紫忙求救般地看了太妃一眼,太妃笑道:“你跟着过去吧!”

朱紫只好依依不舍地把刚刚爽快地尿了老爹一头一脸的赵梓还给了太妃娘娘,自己快步跟了出去——对于暴走边缘的赵贞,她还是轻易不敢违抗的!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奉上!

感谢jiesuifanny、Jojo8129、三宝、KIKO的地雷,是你们让我上了霸王票周榜,虽然是末尾,可是漠漠依旧很爽哦!

另外,感谢大家的订阅,姐,jiongjiong有神地登上了金榜第一,虽然招来一片骂声,可是感觉太爽了!哈哈!

最后,想问一下,漠漠又想写­肉­­肉­了,下章要么?重口味行不?

75、被尿洗朱紫倒霉

赵贞黑着脸回了延禧居,那边朱紫一边追一边吩咐赵雄飞奔而去准备热水。

赵贞进了卧室,犹自气哼哼地在床边坐了下来。

一路尾随的朱紫忙走到他身前,拿出帕子想帮他把脸上剩余的尿渍揩掉。赵贞身子往后仰了仰,然后扯开帕子扔在一边,伸手捧着朱紫的脸,把自己的脸贴在了朱紫脸上,全方位地蹭来蹭去,直到确定朱紫和自己分享了赵梓的尿液后方才作罢。

赵贞虽然长年累月地老谋深算,以致显得有些老气横秋,但是确实是只有二十岁。他的脸因为养病的这段时间被朱紫进行各种大补,早变得又白又­嫩­的,此刻紧紧挨着朱紫的脸磨蹭,朱紫居然感觉出一种有点变态的快-感,一股酥麻从她脸部晕开,很快就触电般传遍全身,她忙试图推开赵贞:“别玩了,先洗澡啦!”

赵贞蹭了一会儿,也蹭得有些心猿意马,低声道:“我早上冲过冷水澡了。”

说罢,赵贞忙里偷闲撩起了自己的罗袍,把裤子往下褪了一点,然后坐在床沿上,分开朱紫的两腿,把朱紫抱起来,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

他的腿太硬,朱紫坐在上面觉得很不适,扭来扭去,想坐的更舒服一点。

赵贞被她磨得呻-吟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

他凤眼盯着朱紫,一手揽住朱紫的腰,一手去撕朱紫的裙子和亵裤。

“嗤啦”一声,赵贞把朱紫的亵裤在两腿之间撕扯开了一个大洞,他先把手伸进去试了试,觉得这个洞的大小还算可以,就两手把朱紫往上高高托起,然后对准位置用力摁了下去。

朱紫被他揉搓着一阵子,虽然有些湿意了,可也只是有些,被他这么一顶一摁的,顿时就觉得疼不可忍,开始挣扎起来。一边挣扎一边道:“太妃娘娘刚搬过来……咱……咱得去陪她老人家……还有赵梓……”

她不提赵梓还罢,一提赵梓,赵贞就觉得脸上和发上都臊臊的,顿时火冒三丈,开始不管不顾了。作为武将,赵贞在和朱紫的房事上一向是很放纵的,几乎每次都要折腾一番。这次因为受伤,即使朱紫在身边,他也不得不小心翼翼温柔似水地行房,已经大半年没有痛快过了,早憋着一股邪火,哪里会轻易放过她?

见她挣扎,赵贞盯着她,狞笑了一下,抱起朱紫扔在了床上。朱紫看着他那样子不像是好笑,顿时大惊,忙不迭地往床里逃。

赵贞却伸手攥住她的脚踝,把她拉了回来。

他从地上捡起自己亵裤上的腰带,用牙一咬,然后一撕,腰带一分为二,他握住朱紫的脚踝,把朱紫的两个脚踝分开,绑住吊在了床架上。接着又用朱紫的披帛把朱紫的两手在胸前绑好,推到了头顶。

在这期间,朱紫一直无声地挣扎着,可是身子恢复的赵贞力气大得惊人,她无论如何也挣不脱,只得气喘吁吁地瞪着赵贞,奢望用眼神逼退他。

床门此时并未关上,朱紫感到亵裤被撕开的地方凉飕飕的,有些害怕,正要开口求饶,却被赵贞凤眼一眯,给吓了回去。

赵贞握住她的双腿,身子往前一送,用力刺了进去。

朱紫本那里本来还有点湿润的,经过他这一番做作,早被吓得变得­干­巴巴了,被赵贞这么冲锋陷阵地一刺,马上就疼得一缩,可是身子被赵贞掌控在手中,最终在针扎般扩散的疼痛中被赵贞一举攻陷。

赵贞一顶到底后,其实外面还留着一部分未入,他不敢硬入,就握住朱紫的大桃子,缓缓地退了出去,快要全出时,再慢慢顶了进去,如此进出几回之后,就感觉到了朱紫那里的润滑和柔­嫩­。

他用力顶了进去,停在那里,看着朱紫的反应。朱紫大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里面带着央求,赵贞心一动,轻轻抽动了一下,忽然发感觉到朱紫下面痉挛一般紧箍住自己,他头皮发麻,试探着又往那里顶了一下,朱紫浑身颤抖,被吊起来的两条腿拼命往里合着,白­嫩­的脸变成粉红,嫣红的丰­唇­也在微微颤抖:“赵贞,别,别碰,别碰那里……”

赵贞深吸一口气,牢牢抓住朱紫的大腿,对准那里用力大开大合撞击起来。

朱紫觉得一股奇怪的感觉攫住了她,她刚开始还拼命忍耐着,后来再也忍不住了,随着赵贞的顶弄进出呻-吟着。

她的声音是那样的娇媚,她的下面是那样□,她的身子是那样的**,赵贞在这极致的欢愉中开始失控,对朱紫的撞击狠到不可思议,次次完全深入,朱紫感觉又是紧张又是怪异又是疼痛,最后终于哭了起来:“赵贞……求……求你……”

赵贞分开她的双腿,俯□子去,撕开朱紫特地选的赵梓最喜欢的粉­色­抹胸,露出颤颤巍巍的大桃子,用嘴咬了上去。他顶弄更快,终于在朱紫失禁的哭声中,拔了出来,全部发­射­在朱紫肚皮上。

赵贞也不管朱紫,自顾自在床上躺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过劲儿来,起身把朱紫手脚上的束缚解开了。

腿上臂上的束缚一解开,朱紫一下子放松了下来,瘫软在床上,一动不动。此时,她那里犹在震颤抽搐,可是脚踝手腕却隐隐发痛。朱紫也知道自己被赵贞弄得身上身下湿漉漉黏唧唧的,可这会儿什么都顾不上了,只管闭目休息。

赵贞稍稍休息了一下,抱着朱紫就去了净房。

把依旧软瘫的朱紫抱在怀里洗鸳鸯浴的时候,赵贞一面心里感叹自己实在是太强了,把朱紫搞成这个样子;一面看到朱紫手腕上脚踝上的青紫痕迹,也有些心虚——这个样子怎么去见母妃呢!

赵贞的心思很复杂,可是身体很直接很简单,毕竟是二十岁血气方刚的年龄,正处于顶峰,洗着洗着赵贞就又开始跃跃欲试了,下面又挺得老高。朱紫在怀,赵贞才不愿亏待自己呢!他把朱紫摆成背对着自己的姿势,双手捞住朱紫的两胯,对准位置再一次顶了进去。

因为已经泄过一次身了,赵贞这次特别持久,慢条斯理地把这桩事情­干­出了层次,­干­出了趣味,­干­出了骄傲——他把朱紫给­干­晕了!

抱着朱紫回到卧室,赵贞把晕过去的朱紫擦拭­干­净,这才拉起被子盖住朱紫,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床上已经换好了­干­净整洁的床单铺盖,屋角也早放上了冰,整个卧室内凉­阴­­阴­的,朱紫选购的花梨木攒海棠花围拔步床缓缓散发着香氛。

赵贞心满意足,觉得自己战胜了赵梓,朱紫还是自己的,很快就睡着了。

金京的南安王府很大,但是赵贞和太妃都不打算长住,所以只是收拾了准备住人的院落,其他都空置着,也没怎么收拾,反正呣子俩都不是好客的人,也没有什么客人来住;朱紫倒是好客得紧,可惜没什么亲戚。

赵贞临去北疆,命赵雄盯着人在各个院子里全种上了树,而且是一个院子一种树木,这个院子是云杉,另外那个院子就是梧桐,下一个院子就是冬青,再下一个院子就是桂树……赵雄买树的时候又舍得花钱,买的都是些颇育了些年头的大树。这下子过了半年多,生生的把一个大好的雕梁画柱的南安王府变成了树影瞳瞳的森林公园。

高太妃抱着赵梓等待赵贞和朱紫过来吃午饭,可是左等等不来,右等等不来,匆匆用过午膳之后,就抱着赵梓去延禧居寻他那一去不回杳如黄鹤的不负责爹娘去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杀到了延禧居外院,高太妃想了想,挥退了身后跟的女官和宫女,抱着赵梓,只带着黄莺和|­乳­燕往里走,却被尴尬的赵雄拦在了内院门口。

看着抱着小世子的太妃娘娘,赵雄一边吭哧吭哧解释,一边很是替卧室里面高卧的王爷脸红,恨不得替他老人家找了地洞让他钻进去避羞——国丧期间白日宣­淫­什么的,太丢人啦!

高太妃抱着小赵梓笑眯眯地听赵雄瞎掰,末了明白了,挑了挑眉,抱着赵梓挨院去逛森林公园了。

太妃娘娘一走,赵雄忙擦了擦冷汗:王爷进延禧居前交待不要人打扰的,可太妃娘娘也是来者不善啊!

赵雄心里替朱夫人——哦不,现在是朱侧妃了——大大担忧。一般这种事情,当娘的不会觉得自己儿子有错,只会觉得自己儿子是被人勾引了!

朱紫直到午后才醒了过来,赵贞早就出去了,此刻卧室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朱紫浑身酸痛,手腕和脚踝那里已经肿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凄惨,所以也不叫人,默不作声地躺在床上,苦苦思考对策。

刚回到府里,就只管和王爷搅缠在一起,对小赵梓不管不顾的,再加上又是国丧期间——太妃娘娘一定会生气的!

朱紫越想越害怕,她知道虽然太妃娘娘看在赵梓的份上,会对自己稍稍宽容一点的,但是这个宽容是有度的,自己如今已经超过了这个度,而且是大大的超过!她开始在心里埋怨赵贞。

按照朱紫本来的打算,以后太妃娘娘要住在王府了,自己一定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地侍候太妃,夹着尾巴做人,把儿子赵梓照看好就行了,甚至赵贞也是要当成次要的。毕竟,儿子是自己生的,而丈夫将来是要有王妃的,很有可能变心。

可是,今日的事情,把她的计划一下子打乱了!

想了良久,朱紫默默起身,盥洗之后,自己悄悄地抹了药,这才把银铃唤了进来,让她帮自己梳了个简单的攒髻,丝毫首饰都不Сhā戴,然后换上了厚膝裤,对镜子照了照,自觉无脂无粉素面朝天很是素净,这才满腹心事地出了门,直奔正院。

到了正院,朱紫走了进去,先是央求黄莺去通报,然后自己老老实实站在廊下等着。

赵梓和祖母一起逛了好几个院子,一老一小都累得够呛,赵梓一回来就在太妃娘娘的大床上睡着了。高太妃歪在一边正在看孙子睡觉,就听黄莺来回报说朱侧妃来了。

她沉吟了一下,没有说话。

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她想着儿子府里只有一个姬妾,人口简单也好,没想到儿子居然如此急­色­,难道是因为身边女人太少么?

太妃娘娘思索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以前的做法有些过度了,所以贞儿才会如此迷恋朱紫?

到底是国丧期间,真是太不合礼法了!

她淡淡道:“让她到正堂跪着吧,我陪小包子睡一觉!”

黄莺迎了一声,行礼出去了。

朱紫不言声地在正堂地上跪了下来。

她是真的觉得自己错了。

太妃第一天搬过来,她的确应该侍候的,却……虽然起因是赵贞,可是若她非要反抗的话,赵贞也是有可能听的。

到了如今,一切都是错,不如好好认错,以后再小心一点好了。毕竟,人都是社会动物,不可能脱离社会生存。

高太妃以前很少有过体力活动,今天抱着小包子逛了太多地方,累得够呛,这午睡一睡就睡了一个多时辰,还是被小包子给吵醒的。

起身盥洗后抱着小包子赵梓出来,高太妃在正堂的红木大椅上坐了下来,这才问道:“你知错了么?”

朱紫磕了个头,道:“奴婢知错了!”

“奴婢?”高太妃挑眉,“你如今也是侧妃了,也应该立起侧妃该有的体统,不要在什么都依着王爷,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他让你杀人你也去么……”

高太妃对朱紫是有点恨铁不成钢,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

虽然穿着厚膝裤,可跪了一个多时辰,朱紫的膝盖已经跪麻了,她不敢动,只好硬挺着。

听到“侧妃”这个词的时候,她很惊讶,却不敢抬头,也不敢打断太妃娘娘那宛如长江黄河一般绵延不绝的训导,只好继续忍耐着。

说了一阵子之后,已经说到“­妇­德”“­妇­诫”的高太妃发现正窝在她怀里的赵梓瞪着小丹凤眼看他娘亲,这才看到了朱紫摇摇欲坠的身子。

她摸了摸赵梓软软的小身子,觉得抱着儿子吵母亲实在是不合适,就结语道:“国丧期间你和贞儿分房吧,你搬到我这院子里来住,就住在东厢房里!现在就去东厢房,把《女诫》抄一百遍!”

朱紫磕了一个头,谢了太妃的恩典,然后竭力维持着平衡站了起来。

午饭朱紫没有吃,晚饭太妃娘娘为了惩罚她,也没让人给她送,命她专心致志在东厢房抄写《女诫》。

朱紫悄悄塞给黄莺一张银票,央求黄莺想办法求太妃让自己陪陪赵梓。

黄莺看了看银票的面额,很是满意,就微笑着道:“朱侧妃且等等,奴家且试一试!”

高太妃因为今日运动量突然增大,一下子体力超支,劳累到了极点,刚到亥时,就歪在床上昏昏欲睡,可是小赵梓却因为下午睡足了,如今正是欢腾时候,自己在床上翻来翻去——他刚学会翻身,正感兴趣呢!

黄莺趁机道:“娘娘,不如让小世子去陪陪他娘……”

高太妃懒洋洋挥了挥手,没说话。

黄莺就笑眯眯抱起赵梓,嘴里哄着:“小世子乖啊,去见你娘亲吧!”

一阵风似的把赵梓给抱走了。

一看到小包子,正在翘首期待的朱紫马上迎了上来,接过来小包子赵梓,顺手又塞了一张银票给黄莺。

黄莺一脸的笑,眼睛都笑弯了:“朱侧妃,你先陪小世子,奴婢到外面去看看!”

朱紫连声道谢,等黄莺出去了,这才抱着赵梓坐在床上,先是闻赵梓身上香甜的­奶­味,闻了又闻之后,对着赵梓的小脸蛋小脑袋小嘴巴胖胳膊胖腿啧啧啧亲个不停,亲到最后,她意犹未尽,又在赵梓ρi股上轻轻咬了一下。

赵贞进来的时候,朱紫正在张嘴咬赵梓的小屁屁。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奉上,因为觉的很清水,所以未删全放上了!

☆、第七十六章 受申斥朱紫生气

赵贞看到朱紫的动作,鼻子里哼出两股冷气,大步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悻悻然看着赵梓,嘴里道:“你也不嫌脏,小孩子便便啊尿啊什么的,多脏啊!”

朱紫不理他,抱着小包子一转,留给赵贞一个背。

赵贞却扭头对着门外道:“还不进来!”

清水提着一个食盒进来了。

她把食盒放了下来,正要说话,南安王挥了挥手,她忙轻手轻脚出去了。

赵贞待清水出去,这才施施然走过去,把食盒的盖子打开,端出一个坛子,打开盖子,看了朱紫一眼,道:“我抱着赵梓,你来吃吧!”

朱紫本来不打算搭理他的,可是她午饭和晚饭都没有吃,食盒里又是她最喜欢的佛跳墙,香味一阵阵地飘入她鼻子里。朱紫忍了又忍,最后忍无可忍,把赵梓交给赵贞,自己坐在桌边吃了起来。

赵贞把赵梓放在床上,伸出指头去逗弄赵梓。

他把指头伸到赵梓嘴边,赵梓一把嘴张开,他马上就缩回手指头。如此几回之后,赵梓吸取了教训,依依呀呀叫了几声,挥着胖胳膊要打赵贞,没打着,却再也不张嘴了。

赵贞越逗越好玩,索­性­解□上的玉佩吊着赵梓上方,逗弄赵梓。

看到朱紫吃完之后,赵贞让清水收拾了,这才把孩子还给朱紫。

赵贞也知道自己今天是有点过分了,想道歉,可是酝酿了半天,道歉的话依旧说不出口,最后开口了,却是质问朱紫:“你搬到这里住了?那我怎么办?”

他听赵雄说太妃娘娘命|­乳­燕带人过来把朱紫的东西搬了过来。

朱紫哼了一声,依旧不搭理赵贞。

她把赵梓放在床上,然后逗个不停。赵梓刚学会翻身,很喜欢翻身,可是他翻身的时候总是到了肥肥的小屁屁那里很难翻过去,朱紫就帮他的忙,到了关键时候伸出指头在他小屁屁上轻拨一下,赵梓很善于借力,母亲一拨,他便顺势翻了过去。

一大一下玩得不亦乐乎,赵贞也觉得很有趣味,便把手臂放在朱紫肩上,微笑着看这呣子俩玩。朱紫一移肩膀,把他的手臂给摔了下去。

赵贞知道朱紫是真的生气了,不禁也沉默了下来。他在考虑,自己今日做的事情真是欠缺考虑,要不要委屈自己做小伏低一番?

还桩事情他还真没做过,所以需要斟酌斟酌。

黄莺看王爷进了东厢房,还在外面安排了清水和银铃值夜,就远远地躲开了。

她不敢把王爷往外赶,更不敢去把小世子接出来。对她来说,太妃娘娘和朱侧妃全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南安王爷。当着太妃的面他不怎么搭理太妃身边伺候的人,好像还给太妃点面子,可是只要你犯了点错被他抓住把柄,一旦太妃不在面前,他对待你就像对待一坨狗屎,恨不得让人立时三刻把你铲出去,连多看一眼都恶心。

所以,黄莺看看夜深,也去睡了,反正太妃那边明日也好说。

夜深了,赵梓也该睡了。朱紫看黄莺一直没来,­奶­妈也没来,就想着人家都是好心,想让她和小包子多呆一会儿,心里很是感激,恨不得立时三刻拿出银票去打赏,浑不知全是身边这尊煞神的缘故。

赵贞被冷落了一晚上,因为心里理亏,所以难得的宽宏大量,不去和朱紫计较,端着一杯茶坐在椅子上,一边看朱紫和赵梓玩,一边慢慢地喝。

朱紫在床里铺了个小褥子,又把赵梓放了上去。赵梓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本来好好的,可是一放上去就哭,朱紫忙又把他抱了起来。

赵梓一被母亲抱在怀里,小脑袋就钻来钻去,小嘴巴顺着­奶­香贴到了朱紫胸前,很快就把顶端那一块给濡湿了。朱紫大乐,忙一手抱着赵梓,一手解开了素罗衫和抹胸。赵梓先是用手摸了一下,接着就“嗷呜”一声,含住□吸了起来。

他含住|­乳­-头的那一瞬间,朱紫疼得眉头一皱——她那里上午的时候被赵贞吸肿了。

可是,小包子毕竟是不同的,虽然疼,可是朱紫心里有着满满的母爱,她慢慢挪动小包子的胖身子,让他吃得更舒服。

赵贞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东西落入赵梓口中,心里大为泛酸,酸溜溜道:“他要是饿的话,把他给­奶­娘送去吧!”

朱紫根本不搭理他。

赵贞闹了个没趣。

小包子吃完这边的ⅿⅿ又去吃那边的ⅿⅿ,很快就含着ⅿⅿ睡着了。

因为小包子睡着了,嘴里还在一吮一吮的,朱紫想着小包子还没睡熟,就没把ⅿⅿ拿出来。

谁知道旁边有人看不惯了,走过来伸手就把ⅿⅿ解救了出来,结果本来已经朦朦胧胧睡着的赵梓马上闭着眼睛­干­嚎了起来。

朱紫瞪了赵贞一眼,忙又塞了进去,赵梓这才闭着眼睛继续睡觉。

赵贞在和赵梓的这次战役中彻底落败,眼睁睁看着朱紫把赵梓放在了床最里面,然后也随着躺了上去,并拉上了被子。

赵贞忙起身把房门给关上,然后也在床边坐了下来,正要脱衣服,就听朱紫冷冷道:“如今是国丧期间,你回延禧居去吧,不行的话睡书房也行!”

赵贞从鼻子里“嗤”了一声,把衣服脱得只剩中衣之后,就贴着朱紫躺了下来,侧着身子把朱紫抱在怀里。

朱紫挣扎了几下没有效果,又怕把小包子惊醒,只好不搭理他了。

赵贞倒也老实,只是在朱紫的ⅿⅿ上摸了几下,聊以报复赵梓,挽回一点场子,很快也睡着了——他这两天两夜也就上午的时候陪着朱紫睡了一个时辰,早劳累不堪了。

朱紫夜里的时候又醒了,因为小包子动来动去,她虽然只照顾过小包子一个月,也大致能猜到他要尿尿,所以就推了推赵贞:“赵梓要尿了!”

赵贞睡得正香,一下子就被推醒了,一言不发抱起赵梓就往外边走。到了外面,他把赵梓交给值夜的银铃和清水:“把小世子送到­奶­妈那里去!”

说完,扭头就回房了,还把卧室门关上了。

银铃接过小世子,先让清水去叫­奶­妈,然后自己开始给小世子把尿。

赵梓的小**翘了起来,可是眼睛还闭着睡觉。

银铃把了一会儿,没把出来,就开始吹口哨,谁知道她这一吹,这小世子马上就尿了出来。

刚尿完,清水、­奶­妈和|­乳­燕就一起过来了。

朱紫躺在床上,等待赵贞给赵梓把尿回来。谁知道,赵贞回来了,赵梓没了!她大惊,忙从床上坐了起来,也顾不得自己打定主意不搭理赵贞了,急急问道:“孩子呢?”

“­奶­妈过来抱走了!”赵贞懒洋洋道。

他躺了下来,又把朱紫也摁了下来,抱在怀中,嘟囔着:“快睡吧,明日还得向母妃请安呢!”

朱紫熊熊燃烧亟欲喷发的怒火被他这轻轻巧巧的一句话给“嗤”的一声浇灭了,默不作声地躺下,翻腾了一会儿最后用力在赵贞腰上拧了一大圈,愤怒稍稍得以发泄,很快就睡着了。

赵贞揉揉被拧得生疼的腰,心里却很欣喜,觉得朱紫好像愿意搭理自己了,可是再一想,觉得自己挺贱的,左思右想,也很快睡着了。

高太妃一大早醒来,洗漱完刚坐下来,朱紫就进来了,低眉顺眼地递上了一杯清茶。

高太妃看了她一眼,看到朱紫一身半旧的家常衣服,发上只簪着一根玉钗,脸上脂粉未施却很是美丽,打扮得也很素净,心里舒服了不少,抿了一口茶水,正要说话,赵贞就进来请安了。

赵贞请过安,也不说走,站在那里看着母亲笑。

高太妃看着从不爱笑的赵贞这个赖唧唧的样子,就板着脸问道:“知错了吗?”

赵贞垂下眼帘,道:“儿子这府里,什么话都传不出去!”

高太妃瞪了他一眼,道:“那也得小心,你不怕人弹劾你?”

赵贞两眼望天:“谁想弹劾,让他试一试!”

高太妃怒极,站起来举手就去打赵贞,赵贞愣头愣脑挨了一下之后,才微笑着看着高太妃,道:“母亲,再打儿子几下出出气吧!”

一听他叫“母亲”而不是叫“母妃”,高太妃不由百感交集,高高举起的手放了下来,低声道:“你小时候多听话啊!”

赵贞趁机道:“母亲,儿子做事是没谱的么?您放心吧!”

高太妃眼神复杂地看看赵贞,再看看静侍一旁的朱紫,在心里叹了口气,道:“你也为朱紫考虑考虑吧!”

又道:“你大舅母、三舅母和四舅母今天会过来!”

赵贞默然片刻,道:“母亲放心,儿子有办法!”

辰时刚过,高丞相府除了跟着丈夫外放在外的二太太,大房的大太太、三房的三太太和四房的四太太坐着车带着丫鬟婆子浩浩荡荡过来了。

昨天下午,宫里派人到高丞相府颁布选妃旨意,高丞相府凡是未曾许婚的嫡出姑娘都芳名在册,备选入宫,连高四太太十二岁的嫡出小女和曾在南安王订婚日闹了一场臭名远扬的高珺都名列其中。

别人都羡慕高府圣眷隆厚,高府却一下子炸了锅。

高大太太是很愿意的。

高珺在南安王府那一闹,堵了自己进南安王府当王妃的路,只能另择高门嫁人了。只是丞相府虽然门第高贵,可是这高珺曾牵扯到南安王,谁也不愿意趟这摊浑水,丢自己家的人。高大太太费尽心机,说了好几家都没成,正准备放低标准,往京外发展呢,就接到了这个好消息。

高大太太真是喜出望外——自己女儿虽然不聪明,可是说不定肚皮争气一举得男呢——高大太太怀着美好的愿望率领妯娌们过来了,想求求高太妃,走走南安王的门路,让高珺的位分高一点。

高三太太也随之过来,纯粹从丈夫那里得知公公高丞相预备和南安王结亲,她想让女儿高珠嫁进南安王府当王妃,所以来了。以前,高大太太强势地力主自己的女儿高珺嫁入南安王府,高三太太只得避让。现在高珺不行了,她自己觉得该轮到自己闺女了,就过来想求求南安太妃,把高珠的名字从入宫名录中扣掉。

高四太太是两个嫡女入选,一个十八岁,一个十二岁。十八岁的高玢生得太丑,所以高四太太准备等新皇登基例行恩科的时候,选一个新科进士当女婿;十二岁的高琏生得还行,可是年纪尚小娇惯成­性­,百事不通的,她怕高琏进了皇宫被人给活活吞了。所以,也来求高太妃来了。

这几位太太各怀心思,聚在一起商议了一番,就一齐来南安王府找高太妃了。

黄莺禀报完毕,朱紫一听是高太妃的娘家人,就准备退下回避。高太妃却道:“朱紫,府里的事情以后都得交给你,亲戚们也得认认,你且不要走,留在这里跟着学学吧!”

朱紫忙道了一声“是”,静候一旁。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jiesuifanny、水心清湄、jiesuifanny、Jojo8129、三宝的霸王票,抚摸被委屈的可爱的树小懒亲!漠漠爱你们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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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见亲戚朱紫摆谱

高丞相府的三妯娌相携而来,表现出多年难得一遇的团结和协作。

南安王府正房里,两排宫女雁翅而立,鸦雀无声。

高太妃坐在红木雕螭案旁边的大椅上,朱紫端立在高太妃身旁,默默看着这几位。

高大太太朱紫是见过的——她看朱紫从来都是眼神直接超越了朱紫,盯着朱紫脑袋上方,令朱紫一见到她就遗憾自己生得还是不够高——那股傲慢劲儿还真是让人难以忘怀。

朱紫是第一次见高三太太,只觉得她相貌秀丽,衣饰得体,嘴角噙笑,观之可亲。

高三太太和大太太不同,她出身于盐商之家,因为当年老太爷修运河的时候大大出了一次血,捐了无数的白银,结果就由高老太爷做主,嫁给了丧妻的高家老三做填房。因为出身不高,所以她在出身高贵的高大太太面前一向有些气短,如今自忖得了内幕,心里有了算计,面上笑得很是可亲。

高四太太大概是高府妯娌中生得最丑的,高大太太还占了个生得白和气派大,而她除了胖和黑,就没有别的特点了。

朱紫看到她就觉得很奇怪:这样的长相是如何嫁入高府的?

其实,如果说妯娌间谁的出身最高,怕是属这位四太太了,她是兴盛帝的祖父的私生女,可是偏偏生得既不像英俊的亲爹,也不像美艳绝伦的亲娘,反倒像她那矮胖黑占全的外公,所以,老皇帝就压着高丞相,把她给了高丞相家的老四做了正妻。她的大女儿随她,生得不太美丽,所以她秉着一片慈母之心不愿大女儿入宫;小女儿高琏偏偏隔代遗传,生得随了外祖母,很美丽,却又太天真,所以四太太也很担心,不愿意她入宫。

三位太太进了正堂,先齐齐跪倒,向高太妃行了国礼。

她们起身之后,等了一会儿,却发现高太妃并没有说让她们坐下,愣了一愣,这时候才注意到高太妃身旁立着的朱紫。

三位太太都晓得当年高府买来送给南安王的小丫头朱紫,如今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成了朱侧妃。可是听说是听说,亲见是亲见,都有点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向自己当年的家奴磕头行大礼,这真是太太太考验人的承受能力了!

高太妃沉吟不语,朱紫脸上带着一丝笑,两人都不开口。

最后还是三太太和四太太知机,马上跪下向朱紫行国礼:“妾身见过侧妃。”

高大太太身子僵了僵,最后硬着头皮随之跪了下来,上身却依旧僵直,头也抬得高高的。

朱紫含笑道:“诸位请起。”

又道:“黄莺看座!”

黄莺喜鹊画眉等这才招呼三位太太坐下。

三位高太太眼巴巴看着高太妃,满心的心事想要诉说,可是那朱侧妃却甚是没有眼­色­,一直含笑立在高太妃身侧,也不知道回避。

正在这时候,|­乳­燕上来回报说小世子醒了。

高太妃马上眉开眼笑:“快快抱上来吧!听说小世子昨晚前半夜是和他母亲一起睡的,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三位高太太听到高太妃说“小世子”时,还算镇定;当听到高太妃说“他母亲”时,全都一愣。

本来,庶出的长子被封为世子,已经是够惊世骇俗的了,但这是皇封,倒也没人敢明面上说什么,只不过腹诽一下罢了。有心人士还会在心里想:刚生下来的小孩子,能有那么大福分么?说不定禁不起这么大的福分,早早地挂了,到时候……比如高三太太就是这样想的。

可是,如今太妃娘娘称呼小世子的生母为“母亲”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只有将来的王妃才能被称为小世子的“母亲”的啊,朱侧妃纵然是侧妃了,也不过是能亲自抚养孩子的妾罢了!

高太妃宛若没看到这几位嫂嫂的表情,从|­乳­燕手里把赵梓接了过来,嘴里问道:“给小世子喂水了么?”

|­乳­燕忙道:“小世子一醒就要找祖母,所以还没来得及喂水呢!”

高太妃摆弄着赵梓,兴致勃勃道:“把水端过来,还是我来喂吧!”

三位高太太默默地看着高太妃拿着小银匙喂一个小­奶­娃娃喝水,看了一会儿,高三太太先醒悟过来的,未语先笑,道:“小世子生得多体面啊,和王爷生得很像,都是那么俊秀伶俐!”

高太妃一听人夸自己的儿子孙子,饶是素来深沉,也高兴起来:“他们父子长相都随我!”

高四太太也忙附和,先是细细打量高太妃,接着打量小世子,最后笑道:“真是的呢,祖孙俩生得很像呢!”

高太妃脸上带着笑,一边喂赵梓喝水,一边慢悠悠道:“我呢,好不容易出了宫随了贞儿生活,早就打算万事不理好好享清福的,王府里面亲戚来往什么的,都交给朱侧妃了,我是不管的!”

三位高太太彼此看了一眼,都明白了,自己这事得去找朱侧妃了。

高大太太银牙紧咬,觉得莫名的屈辱,于是死不开口。

高三太太觉得自己的心事是真的没法去向朱侧妃诉说,于是心里算计,面上带笑,眼睛看着小世子,嘴里说着恭维话。

高四太太却是心里一动,觉得有戏,看向朱侧妃的目光里就带着点期待。

朱紫没想到高太妃一下子放权到这种地步,想到自己昨晚刚开始抄只抄了一遍的《女诫》,心里居然有点不好意思。

高太妃喂完水,把赵梓的­奶­娘宣了过来,命|­乳­燕招呼着­奶­娘到屏风后喂­奶­。

赵梓吃饱之后,高太妃就亲自抱着赵梓,继续到森林公园探险去了。

高太妃一离开,朱紫就含笑道:“请舅太太到隔壁小花厅歇歇吧!”

一行人来到小花厅,朱紫先在主位坐了下来,这才吩咐黄莺银铃招呼三位舅太太。

三位太太没想到她这么大模大样,都是各怀心思。

大太太脸­色­苍白浑身僵硬,深感屈辱地在大椅上坐了下来。

三太太心里开始有了别的想法,面上笑得更甜更可亲了。

四太太微一沉吟,就直接开口道:“妾身得麻烦侧妃您了!”

她为人­干­脆,看朱紫含笑看着自己,眼中带着鼓励,于是巴拉巴拉巴拉把自己的情况通通说了一遍。

朱紫微笑着看着她,道:“舅太太一片爱女的拳拳之心,我定会向王爷转达的。”

高四太太看她态度挺诚恳,心下大安,也松了一口气。

用过午膳,三位高太太告辞之后,朱紫趁赵梓睡午觉,找了个机会,把上午会客的情形向高太妃说了。

高太妃觉得朱紫事情做得还不错,心里挺满意,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淡淡道:“四舅太太的事情,你怎么看?”

朱紫边想边说:“四舅太太说的那件事情,倒亏了她一片慈母之心。”

高太妃含笑点头:“那等你家王爷回来,你去说和他说吧!”

朱紫忙道了声“是”。

晚上,赵贞骑着马从城外大营回来,也不回延禧居,直奔正院。

高太妃正把赵梓放在罗汉床上逗着玩,看见赵贞进来,脸上一哂,却不说破,反倒问道:“回来了?晚膳吃没有?”

赵贞嘴里回答着,眼睛却先在屋子里扫了一圈。

高太妃知道他是在找朱紫,却不点明。

赵贞没看到朱紫,就陪着母妃坐了一会儿,看着赵梓却也高兴,只是没想着抱一抱。

高太妃看他明明心里着急,却耐着­性­子陪着自己说话,心里觉得怪好笑的。过了一会儿,她觉得把赵贞磋磨够了,这才道:“朱紫在小厨房给你弄宵夜呢!”

赵贞一听大喜,面上却没有露出来,反倒继续耐心地陪着母妃和儿子。

反倒是高太妃催他道:“你去吧!我们祖孙俩用不着你在这里碍眼!”

赵贞这才讪讪地出去了。

他先回了东厢房,没找到朱紫,就背着手站在廊下看月亮。

侍候高太妃的女官和宫女们因为他曾经命人当着众人的面,活活打死过一个当­奸­细的太监,早就认定他是活阎王,倒也不敢来兜揽,都躲得远远的;跟着朱紫的丫鬟银铃清珠都是他手下训出来的,更不敢来讨没趣,于是本来想问朱紫行踪的赵贞,只好冷清清地站在廊下仰天望月了。

朱紫因为有求于赵贞,也确实知道赵贞进京之后异常劳累,就到太妃的小厨房指挥着厨子熬了清肺益气的汤,准备等赵贞回来给他端过去。

赵贞哪里有什么风花雪月的心肠,看着圆圆的月亮,心里只想着朱紫昨夜那么生气,在自己腰上拧了那么一圈,不知道消气没有;不过她既然主动给自己准备宵夜,想必是已经消气了;不过也未必,或许她只是为了给母妃看,才故作贤惠的……

看了好一阵子月亮之后,朱紫还没有回来,赵贞不由烦烦的,正要回东厢房,远远却见朱紫带着几个丫鬟端着托盘过来了,心里顿时喜滋滋的,脸上却淡淡的,扫了朱紫一眼,等朱紫主动过来跟自己打招呼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奉上!这次早点了吧?!呵呵

☆、第七十八章 得和解风波渐起

此时正值夏季,正房院子里花木葳蕤,很是茂盛。深蓝­色­的天幕之上挂着一轮明净的白­色­圆月,将清辉洒满整个南安王府,却也使有花木的地方显得暗影幢幢;唯有东厢房的廊下,因为没有花木的遮掩,空空荡荡的,赵贞身着白­色­薄夏衫的修长的身影便显得愈发清晰,如同月下玉树一般。

万籁俱寂中,朱紫停住了脚步,远远看着他,看着他白­色­月光下如画的眉目,看着他清冷无波的神情,看着他望向自己的潋滟凤眼……

朱紫的心如同被一只大手轻轻握住并微微揉挤,一阵阵的心悸——这就是我爱的男人,这就是爱我的男人,这个美丽的男人他是属于我的……

她的心一阵柔软,缓缓走上前,仰脸看向赵贞:“你回来了!”

“嗯。”赵贞也看着她。

他的手轻轻一抬,跟着朱紫的丫鬟不言声的把手里提着的食盒放到东厢房里,然后很快离开了。

朱紫站在台阶之下,仰着脸,月光之下,她的大眼睛里好像盛满了揉碎了的天上的星辰般璀璨夺目。赵贞情不自禁上前一步,一把抱住朱紫,把她从台阶下面抱了上来,紧紧抱在自己怀中。

他找到朱紫的­唇­,辗转亲吻,无休无止。

最后,朱紫推开了他,继续看他。

赵贞凤眸深幽,盯着朱紫被吻肿的嫣红嘴­唇­,声音暗哑:“看什么呢?”

朱紫嘴角上翘:“看你很好看!”

赵贞瞪了她一眼,扭开了脸又去看月亮。

朱紫的眼睛随着他的视线,最后发现赵贞,赵贞似乎是脸红了。

他那月光之下白皙如玉的脸上,似乎悄悄蒙上了一层红晕。

她笑眯眯看得更起劲了。

“­操­!有什么好看的!”赵贞被看得恼羞成怒,用力一拉朱紫,“回去吧!”

“好!”朱紫笑嘻嘻地答应了。

两人算是正式和好,起因居然是朱紫贪恋美­色­,被赵贞的美­色­所迷!

进了东厢房,喝着百合莲子粥的赵贞,心里却想:朱紫率先向老子投降了,这倒是件可喜可贺之事;只是这投降的原因却不是老子作为一家之主的权威,而是因为她觉得老子好看,这算什么坑爹的理由?

赵贞觉得很矛盾啊很矛盾。

他瞟了朱紫一眼,发现朱紫单手支颐,正坐在对面笑嘻嘻地看着他呢!

这个发现令他心怀大慰:看,她多爱我呀,怎么看都看不够!不管朱紫是因为什么,只要她爱我喜欢我心疼我,这就足够了。

赵贞镇定地又瞟了朱紫一眼,心里暗暗下了决定。

吃完宵夜,赵贞又道:“我要洗澡!”

“好,我给你准备去!”朱紫依旧很有耐­性­。

赵贞洗完澡穿着白­色­浴衣出来,乌黑的长发**披在身后,朱紫忙拿着大丝巾上前帮他擦长发。

赵贞一边感受着背后从头顶到发梢麻酥酥过电一样的感觉,一边把背脊悄悄往后移了一点,触到了朱紫前胸之后就停了下来,感受着那颤巍巍的触感。

朱紫一边帮他擦头发,一边道:“昨夜我把你弄疼没有?”

她昨夜因为太生气了,所以用的是吃­奶­的力气,狠狠地揪起赵贞的皮拧了一大圈的。

赵贞长睫低垂,掩住了眸子里的风情,声音低沉:“你撩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朱紫从善如流,放开赵贞已经基本擦­干­的长发,撩起了他的浴衣,盯着腰间看了又看,检查了又检查。

她还记得初见面时的赵贞,因为长期习武,身材高挑颀长,宽肩细腰长腿,很是­精­壮,连身上的肤­色­也是浅褐­色­的,哪里像现在,养病养出了一身白皙肤­色­来!

朱紫没找到淤青,很是狐疑:“我昨夜里可是下了死力气的,怎么没有痕迹啊?”

赵贞道不在意道:“我是男人嘛!”

朱紫并没有立刻放下浴衣,她盯着赵贞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最后把赵贞的浴衣全撂了起来,去看胁下的那处伤疤。

看到最后,她的眼睛发酸,头顶在了赵贞身上,半晌无语。

赵贞也有些动容,拍了拍她的头,柔声安慰:“我现在不是完完整整地回来了么!”

朱紫抬起头,眼睛里蒙着一层水雾却不自知:“走,你坐在床上,我给你修剪指甲!”

赵贞看着她湿漉漉小鹿般的大眼睛,心里不由悸动,说出来的话却很平淡很简单:“好。”

这次的赵贞温柔似水,令朱紫活了又死死了又活。

最后,两人躺在了床上,赵贞也有些气喘吁吁,把犹在颤抖的朱紫搂紧怀里,半晌才平复下来。

他一时不想睡,右手从朱紫的脖子下面绕过去,让她枕着自己,手抚摸着朱紫腕上被他勒出的痕迹,心里觉得很是羞愧——他只不过听人说了这种房-事花样,就忍不住在朱紫身上试验,害得朱紫受了伤。

“朱紫。”他轻声唤道。

“嗯。”朱紫极度疲倦快要睡着了。

“我以后不会再那样了。”

“嗯。”朱紫已经朦朦胧胧睡着了。

“我爱你。”

“……”朱紫已经彻底睡熟了。

赵贞:“……”

早上的时候,朱紫把四舅太太的事情说了,赵贞是知道他那四舅母的两个女儿的,一个丑得很有特点,一个小丫头片子一个,料想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于是随口应了一声就要出去。刚跨出房门,他想起什么似的又回身道:“你不要急着给她们消息,先晾几天再说!”

对于赵贞这个年仅二十岁的老狐狸,朱紫还是很推崇的,当即道:“好,我全听你的!”

赵贞今日倒是没出府,而是一直在外书房里络绎不绝地见人,午膳还是朱紫吩咐小厨房做好然后派赵雄送过去的。

下午的时候,宫里有人来看朱紫了。

朱紫得到通报的时候,就怀疑是朱碧派来的。她一进京,就派人往潜邸送去了不少礼物——赵贞因为不相信自己皇帝兄长的人品,非不让她亲自去。

而朱碧因为快要搬进宫里,府里管得很严,也没法子出来,于是就派亲信丫鬟玉香过来见朱紫,并送了很多件她亲自给赵梓做的小衣服。

这次依旧是玉香和一个小太监。

小太监留在了外面,跟朱紫的那几个丫鬟也留在了外面。

衣履一新自有一番新气象的玉香走了进来,行礼问候寒暄之后,就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婕妤娘娘命奴婢过来看看侧妃您,并给您送来几件她亲手给您做的衣物!”

说完,她把手里的小包袱递了过来。

朱紫且不急着打开那包袱,先问玉香道:“妹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被人欺负?”

玉香是先见过表面上的王府管家实际上的暗卫头目赵雄,然后才过来的,心里早就有了谱——在南安王爷那里,只报忧不报喜;在南安侧妃这里,只报喜不报忧。

她很得体地笑道:“侧妃不用担心,我们婕妤娘娘依旧是和尹婕妤娘娘同住。两位娘娘一起住进了青云殿偏院,青云殿还有没有主位,自是没有人同两位婕妤娘娘为难!”

朱紫这才放心,先是赏了玉香,然后打开了朱碧捎过来的包袱。

包袱里装着几件大红大黑的衣物,朱紫抖开之后,发现都是些很暴露的抹胸、肚兜、亵裤、睡裙、睡鞋——她不由大囧:这朱碧怎么送来的全是情趣内衣啊!

玉香却喜滋滋道:“这是宫里现在最流行的款式,皇上最喜欢了,婕妤娘娘特地为您做的呢!”

朱紫默默掩上了包袱。

没过几天,等得不耐烦的高四太太又杀了过来,这次还带着她那一大一小两朵姐妹花,借口就是带两位小姐高玢和高琏给高太妃、朱侧妃请安。

朱紫看到三小姐高玢的长相倒是意料之中,并不惊讶;可是看到六小姐高琏的时候,不由得在心里惊艳——虽然只有十二岁,可是这小高琏的确是一等一的美人啊!

高琏皮肤雪白晶莹,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双眼皮大眼睛占了很大比例,黑幽幽的顾盼生姿,花瓣似的小嘴甜蜜蜜的,声音不撒娇也似在撒娇,带着股娇憨,身子虽未长成,但可以想象成年之后的绝代风姿!

高琏的衣裙也很别致,全都是白纱做的,只用了数不清的花生大的珍珠做点缀,衬得她像个美丽绝伦的小仙子似的。

朱紫觉得她见过的美人里,怕是连当年的苏州四美也不能和小高琏别一别苗头了!

只不过这高琏未免有点活泼过分。

赵贞忙完自己的公事,过来找朱紫,听说有女客,就在正院门口停住了脚步,正要转身离开,却被在正院花丛里玩耍的高琏看到了。

高琏一见到赵贞,马上蹦蹦跳跳跑了过去,站在赵贞面前,仰着小脸,眉目盼兮,笑靥如花:“王爷哥哥,您回来了,琏儿等了您半日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奉上!

漠漠要开始大泼狗血了哦!

☆、第七十九章 退小三赵贞奇招

高四太太带着高三小姐高玢和高六小姐高琏过来的时候,朱紫正在正院门外给高太妃和小世子送行。

高太妃要带着小世子到城外的王府别院玩耍。因行程定的是三天,所以高太妃把身边的几个得用女官和宫女都带了过去,一行人整整备了十辆车,再加上赵贞派的护送的王府亲卫,浩浩荡荡怕是有几百人了。

朱紫将要和小包子分开三天,心里万分不舍,趴在车窗上逗弄着被太妃娘娘抱在怀里的小包子,眼圈都红了,接下来都快要眼泪汪汪了。

高太妃又好气又好笑:“不就是让你们呣子俩分开两三天么,至于这个样子么?你留在府里好好伺候你家王爷吧!”

她心说:我可不敢把你带走,要不然你家王爷又要跟着过去了!

这段时间,因为朱紫搬到正院的东厢房和太妃同住,赵贞也不等邀请,自动自发地随之搬了过来,一早一晚地在正院出没,弄得高太妃的女官和宫女们又敬又怕很不自在,另外亲戚间女客来往也很不方便,老是回避不及。

所以无论朱紫如何请求,高太妃就是坚持不答应带她去玩。

太妃带着小世子出发之后,朱紫依旧把高四太太母女请到了正房旁边的小花厅坐下,陪着高四太太和高玢、高琏说话。

高琏坐不住,嚷嚷着要出去。

朱紫看着她觉得很纳闷,明明是一派天真的样子,可是怎么就觉得隐隐有点风­骚­呢!难道是声音太嗲的缘故?还是因为身体发育的缘故?明明是个身材平板的小萝莉啊!

高四太太不答应高琏出去,高琏就过来磨蹭朱紫,柔荑拉着朱紫的爪子,嗲声撒娇:“侧妃娘娘,琏儿要出去玩!琏儿要出去嘛!”

朱紫抵挡不住这幼­嫩­娇嗲的风情,忙不迭地道:“去吧去吧!不过不要出正院,怕遇到王爷的亲卫和清客回避不及!”

高琏蹲身行了个马马虎虎的礼,蹦跳着出去了。

高玢虽不美丽,但是态度不卑不亢,行事一派落落大方,讲起事情来绘声绘­色­的。除了善于讲述之外,而且善于倾听,常常在该接话的地方接上那么一句,令话题重新焕发活力,得以继续下去。

朱紫很是佩服,她因为沉默寡言,在这样的场合往往只是倾听,所以常被人背后说她傲慢或者是愚钝。

聊了一会儿家常话,高四太太开始有些心神不属。

她快快地说了几句,然后就有一两秒的心神不属,面上虽然依旧带着微笑,但是整个人放空的感觉很明显。

朱紫正在听高玢绘声绘­色­地说着京城贵女圈子的逸闻轶事,忽然听到外面似乎有些喧哗,她眉头一皱,银铃马上俯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朱紫闻言一愣,顿时觉得哭笑不得。

高四太太和高琏母女连心,马上就站了起来:“侧妃——”

朱紫知道赵贞的脾气,怕赵贞会当场给高四太太难堪,就叹了口气道:“我们王爷以军法治理王府,规矩很大,有人擅闯之类的事情都是这样处理的,从没有例外。”

她拿出帕子来,低着头在眼角轻点了几下,然后做出一幅柔弱无助的样子来:“王爷的­性­子,最是暴烈,我向来是不敢管的,连太妃娘娘,也是不便Сhā手的,就是因为怕王爷把事情闹得更大!”

听到她的话,正要去解救女儿的高四太太只好停了下来,眼巴巴站在那里望着朱紫。

“四舅太太先坐下吧!”朱紫正­色­道。

高四太太意意思思坐了下来,朱紫却换了个话题道:“恩科在即,不知道四舅太太对此有何想法?”

丑陋的高玢和美丽的高琏,高四太太一向是更加喜欢小的一点,所以常常什么都依着高琏,把她娇惯得无法无天。此时她担心着小女儿,哪里还顾得上大女儿的婚事,嘴里含含糊糊说了几句,只是翘首期待坐卧不安的。

朱紫可是清楚赵贞那只要有人妄加窥测,就“先打二十杖,打完再问”的规矩的,慢条斯理地和同样稳坐钓鱼台的高玢谈着京城的最新流行趋势,任凭高四太太坐卧难安活生生急成一块望女石。

估计那二十杖快要打完了,她才道:“咱们出去看看吧!”

高四太太硬生生按捺住夺门而出狂奔救女的冲动,跟在朱紫后面慢吞吞走着。

有外人在的时候,朱紫出行的派头也是很大的,十几个丫鬟簇拥着,浩浩荡荡地往正院大门而去。

话说十二岁的小美女高琏,蹦蹦跳跳跑到了赵贞的眼前,笑靥如花看着赵贞,伸出白­嫩­的小手,就要去摸赵贞的手。

赵贞眉头一皱,摔了一下手,迈步就走。

高琏却不知收敛,嗲嗲­嫩­­嫩­地又叫了一声:“王爷哥哥,等等琏儿么!”

她因为从小就生得美丽可爱,母亲不吝花费,把她打扮得小仙子一般,且娇惯异常。

只要她想要什么,她就做出现在这幅样子,在高府,上到祖父高丞相,下到大伯父家五岁的小孙子,没有一个不吃她这一套的,都是予求予取,任她宰割。这就令她觉得世上的男子都会是她裙下不二之臣。

赵贞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耐烦,对着赵雄挥了挥手。

赵雄忙命亲卫搬了张椅子过来,请王爷安坐其上。

这边高琏还不知死活,凑近赵贞,一幅小鸟依人的样子,想依入赵贞怀中,靠着赵贞大腿,可是刚凑过去就被赵贞那狠戾的一瞪给吓着了,花容失­色­,站在赵贞身前一动不动,傻了似的。

早有两个如狼似虎的亲卫上前,拖起高琏就走,摁在了刚刚铺好的草垫上,又有两个亲卫拿着南安王府专用的打人板子出现了。

赵雄站在一边数数,那两个拿板子的亲卫开始一下一下地对准高琏的尊臀打了起来。

赵贞给人教训的时候很少叫捂嘴,因为捂嘴的话,就没有了声音效果,起不到更好的杀一儆百作用。

高琏起初吓坏了,看到拿着板子的亲卫走近,这才惊醒,大声尖叫起来。

随即,一板子落了下来。

板子打上的那一瞬间,高琏没有感觉到疼痛,可是另一个板子落下的时候,剧烈的疼痛开始呈放­射­状扩散。

高琏哭喊起来:“王爷哥哥,琏儿再也不敢了——”

板子继续上下飞舞,发出“噗噗”的沉闷响声。

高琏已经被打迷了,还在“王爷哥哥”的混叫,可是随着板子炒­肉­的“噗噗”声继续着,她逐渐就没有了声音。

朱紫和高太太以及高玢赶到的时候,正好赶得上把晕过去的高琏给抬回去。

赵贞还没有走,依旧正襟危坐于椅子之上。

他一脸冷漠地对朱紫说:“府里的规矩就是规矩,违反了规矩就得给本王长记­性­!”

说完,也不搭理四舅太太,起身带着一群亲卫扬长而去。

朱紫一边命丫鬟们扶起高六小姐,一边一脸尴尬地向高四太太解释:“唉,王爷的规矩太大了!就连我——”

她一幅有口难言的样子:“就连我也被王爷打过板子!”

高四太太担忧着女儿的伤势,哭丧着脸,倒是没说什么。

她听丈夫说过这个赵贞治军治家都很严厉,家法一向只有两种刑罚——打二十板子和活活打死,可是没想到居然严厉到这种地步,连嫡亲的表妹都打——起码是来做客的客人啊!

在朱紫叫来的侯大夫的诊治下,高琏很快就醒了。

高琏一醒过来,高四太太就带着高玢高琏离开了。临行前,还对着朱紫千交代万交代:“请侧妃千万要遮掩一二呀!”

朱紫自然是满口答应。

饶是朱紫对在场的丫鬟们严厉申斥,可南安王爷不解风情,把向自家搭讪的美丽表妹给打了二十板子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传遍金京,进而扩散到全大金朝,成了一桩逸闻轶事。

住在润阳金总兵府的王惜珍小姐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不由深深蹙眉对月叹息,赵贞的不解风情,没有人比她感受最深了!

七月七日乞巧节,包括高珺、高玢、高珠和已经养好伤的高琏在内的贵女们,都被一顶小轿接进宫去。

当贵女们站成四排供兴盛帝和皇后娘娘御览时,兴盛帝是有点意兴阑珊的。

大金朝的属国颇多,闻知新帝登基,且十分怜香惜玉,都挑选了国内的顶级美人奉献了过来。兴盛帝的后宫刚刚增添了来自高丽、安南等属国的美女,又有人献上了美艳风­骚­的波斯胡女,真真各­色­美女济济一堂了。

所以,他随意看了看,觉得这次怕是没什么好的收藏品。

快走到第一排最后的时候,正好一个小小美人微微抬头,撩了兴盛帝一眼,兴盛帝顿时觉得一股气流瞬时流遍全身,浑身筋酥骨软,不由感叹:原来以为父皇的那个玉妃已经是清纯风­骚­的极致了,没想到真正的女人中的瑰宝居然在这里!

皇后被他挟制惯了,也不敢说什么。

于是,这个年仅十二岁的小小美人,当晚承宠,让兴盛帝领略了纯真和风­骚­的最完美结合,第二日摇身一变,就成了兴盛帝的高美人,住进了距离大正殿最近的玩月轩。

为了讨个好口彩,高美人住进去之后,兴盛帝把玩月轩改名为怜花阁,进而连续半个月都宿在了怜花阁。

当然,这个小高美人在内心深处,是深恨自己的“王爷哥哥”滴!

暗卫把这些事情通报赵贞之后,他对这些事情浑不在意。

赵贞刚把手里的军队细细梳理了一遍,心满意足,正准备八月十五过后举家搬迁,带着母亲、朱紫和赵梓回南疆封地呢!

谁知道朱紫仗着他的宠爱,趁他去视察北疆新国界,自作主张喝了回­奶­汤,给赵贞和赵梓一起断了­奶­。

回到王府之后,赵贞和小包子赵梓第一次站在了同一阵线上,声讨朱紫。

赵贞虽然还住在东厢房,但是板着一张俊脸,两天两夜没搭理朱紫,没和朱紫说一句话。

四个多月大的小包子,因为能吃能睡,胖的跟一团糯米丸子似的,一见到朱紫就扑入母亲怀中,拱头拱脑努力寻找,尝试无果之后眼泪汪汪看着朱紫,试图挽回母亲的心。

朱紫也不愿意啊,可她的­奶­水是自己悄无声息地没了,朱紫只不过是怕它反复,再杀回来,于是又补了一碗回­奶­汤。

时光在在赵贞和小包子的无限怨愤中缓缓流逝,八月十五中秋节终于到了。这一天,南安王爷要带着高太妃、小世子和朱侧妃到宫里参加中秋夜的团圆晚宴。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奉上!

☆、第八十章 进后宫喜忧参半

朱紫不是第一次进宫,却是新皇登基后第一次进宫。因为是全家阵容一起进宫,朱紫不禁有些忐忑,悄悄问赵贞:“咱不会一家全让人给烩了吧?”

赵贞没想到朱紫的小脑子还会关心政治,微微一笑:“除非想有人想让大金一下子陷入军阀割据的混乱状态!”

朱紫不言声了。

她觉得赵贞是不是因为日子过得太顺了,所以做起事情有些狠毒,比如控制军权这件事;有些事情处理得简单粗暴,比如高琏那件事,朱紫就觉得赵贞处理得不合适,而且事后还散发流言,简直是太坏了。

虽然最后的得利者是朱紫,可是……唉!

朱紫圣母了一把,然后鄙视自己也是有些假惺惺和虚伪。

赵贞到大正殿去参加皇室男子的宴会表演兄友弟恭去了。这次团圆宴会之后,呆在金京里的超过十二岁的皇子必须即刻离京,作为成年兄长,他得给弟弟们做出表率。

高太妃也抱着小包子赵梓去找韩太后显摆了,韩太后还没孙子呢。连个孙女都没有!如今小包子似乎想长在祖母高太妃身上一般,等闲不让别人抱,高太妃就长期地抱着他,臂力越练越大,随着赵梓的分量增加而增加着。

朱紫因为急着见妹妹朱碧和绿霞,所以就没跟着高太妃去见太后,而是由宫女领着去了后妃们开席的大花厅等着,顺便等太后和皇后来了再行拜见之礼。

朱碧不知道为什么来得有点迟,朱紫就在黄莺的引领下站在花厅右边一丛月季花后等着。

这从月季花生得甚高甚壮,有成树成材的趋势,最妙的是从上面花厅顶的边缘垂下来绿油油的藤蔓,把这一亩三分地遮挡得很严密,这样朱紫就不用进来一个妃子,就得费心揣测人家的品级,然后决定行不行礼了。

朱紫很喜欢这个位置,对黄莺大为赞赏。

黄莺­精­明、伶俐、反应快,朱紫用银票就可以收买。唯一的毛病也是贪银子爱金子,生平最大的爱好就是数银子,在高太妃的几个女官里面人缘不太好。

朱紫站在那里,一边等一边欣赏着进来的美女们。

兴盛帝的庞大后宫让朱紫目瞪口呆:这么多的女人!这么多类型的女人!这么多美丽的女人!

朱紫看着这些把御花园的大花厅塞得满满的女人,再想想兴盛帝的小身板,又想想绿霞和朱碧,心里不由叹息。

正在这时,几个宫女簇拥着一个妃子过来了。

这个妃子的身高比几个宫女都低,不由得朱紫不注意。定睛一看,发现原来是高琏。

高琏仿佛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么清纯美丽,可那小脸绷得紧紧的,眼睛下面的眼袋也有些明显。

朱紫本来就觉得高琏这么小送入宫里有些造孽,可是赵贞却冷冷道:“就算是进了宫,只要她不主动去招惹皇兄,难道皇兄会巴巴地去招惹一个小丫头?”

说完,他还嘟囔了一句:“谁会对这小丫头感兴趣,又不是恋-童癖!”

可是,现在依朱紫之见,怕是这皇帝就是有恋-童癖的倾向了——高琏明显是承过宠的!

朱紫的心思正在千回百折,那边绿霞和朱碧却在一群宫女的簇拥下过来了。朱紫定睛一看,发现朱碧走得很慢很小心,绿霞似乎是一直在护着她,走路都有点侧着身子的感觉。

朱紫忙带着黄莺银铃从外面绕了出去,正好跟在了朱碧和绿霞的后面。唱名的太监马上高声道:“南安侧妃朱氏到——”

朱碧和绿霞闻言马上回过头来,笑吟吟等着朱紫。

朱紫快步赶了上去。

绿霞想了想,然后扶着朱碧走了过来,低声道:“我们到外面去谈谈!”

三个人带着宫女丫鬟往外走去。

一直走到湖边一个临水建的小榭外边,绿霞才屏退众人,搀着朱碧,和朱紫一起进了小榭。

还没坐下,朱紫就问朱碧:“你是不是怀孕了?”

朱碧有点害羞,扭捏了一下才蚊子哼哼道:“是呀!”

朱紫一听,先是吃惊,然后心疼。

她一边搀扶着朱碧坐下,一边忧心忡忡地问:“不是国丧期间么,怎么办呐?”

一旁的绿霞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朱紫:“你是不是被你们家的王爷给宠傻了?”

朱碧一听她挖苦自己姐姐,马上瞪着眼睛皱着眉头用力在她身上打了一下,绿霞也不生气,反倒耐心地解释:“皇上一登基就在圣旨里说了,他很孝顺,一般国丧要守孝二十七个月,他呢,要守孝六十个月;可是国不可一日无君政事不能一日停顿,所以就以六十日代六十个月,官民俱照此办理。五月底就过了国丧期了,要不然那些贵女们如何进的宫啊!”

朱紫一听,目瞪口呆之余心里开始计算,最后也觉得绿霞说的怕是对的。因为就是从六月初开始,赵贞也不怕朱紫怀孕了,又开始在床第之间撒花了。

想到这里,朱紫看向朱碧的眼睛就变得慈祥起来,低声问道:“在宫里安全么?”

朱碧想了想,眼睛看向绿霞。

绿霞道:“皇上至今无嗣,不是因为妃子们没怀上过,而是没有一个能生出来,我就流过产!”

她看着朱紫,定了定,眼神平静,接着道:“我会好好保护朱碧的,你也回去给你家王爷吹吹枕头风,让他帮我们筹划筹划!”

其实,在绿霞心里,她很怀疑南安王爷不想让皇上的后宫诞下子嗣,可这话不能在朱紫面前说出口,只能寄希望于朱紫对朱碧的姐妹之情了。

朱紫连连点头。

她一定会想法子说动赵贞的。

商谈完毕,朱紫和绿霞一左一右簇拥着朱碧往大花厅而去。快到大花厅的时候,朱紫悄悄和朱碧说了一下,然后退后几步,又拐到她刚才站的那处世外桃源赏花去了。

朱碧和绿霞继续往前走,刚到大花厅门口,唱名的太监就大声道:“尹婕妤娘娘到,朱婕妤娘娘到——”

花厅里正低声聊天谈笑的众嫔妃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眼光刷的一下对准了朱婕妤朱碧尚平坦无比的小腹——虽然朱婕妤怀孕还不到三个月,但在这后宫之内,传得最快的就是消息了!青云殿一宣太医,整个后宫都收到了青云殿朱婕妤身怀有孕的喜信。

估计时辰快到了,黄莺和银铃就引着朱紫在外面绕了一小圈,这才往大花厅而去。

一进花厅,朱紫就恭恭敬敬地对众嫔妃行了个大礼:“南安侧妃朱氏见过诸位娘娘!”

皇太后和皇后还没有来,如今在这花厅里品位最高的是当年的宋侧妃如今的宋淑妃,她含笑道:“朱侧妃请起!”

又命宫女:“引领朱侧妃入座!”

朱紫被安排坐在了朱碧和绿霞那一桌——她是南安王爷的妾,是没有资格同太后皇后一席的!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苗条的第一更奉上!

感谢morgana23和Nina两位亲的地雷,破费了!

感谢所有看文、留言、收藏的亲,你们给漠漠的鼓励和支持实在是太太太大了!

漠漠会继续加油滴!

☆、第八十一章 疼胞妹宫闱惊变

大花厅虽大,可也没有大到无边无际的地步,所以后宫的上千嫔妃,只有美人及美人以上的级别才能前来来赴这团圆宴,因此高府同时入宫的四位姑娘,有资格来参加这次宴会的只有高琏一个人。她孤零零坐在一群比她高比她大的妃嫔中间,显得很不合群。

朱紫坐在朱碧右手边,朱碧左手边的座位又坐着绿霞。

朱紫和朱碧两姐妹上次见面还是去年冬天,中间已经隔了大半年了,自是有说不完的话,两人低着头凑在一起小声说着话。

当朱碧得知母亲和弟弟都找着的详细情形的时候,心里既开心又凄凉,对朱紫说:“咱们家就这样子完了,爹死娘嫁人,连弟弟小青都改了姓氏!”

朱紫安慰她:“这有什么呢,咱俩将来无论混得怎么样,多照顾小青就是了,小青姓什么又有何关系?”

朱碧依旧难以释然,不高兴地皱着眉头。

朱紫就又苦口婆心劝了她几句。

旁边绿霞就看不过去了,在一旁凉凉道:“姓朱的一家给你什么好处了?把你卖了而已!”

朱碧这才不说什么了。

朱紫不由感激地看了绿霞一眼,绿霞虽然说话直率,却总能把话说到点子上。

正在这时候,一个清秀的宫女走了过来,蹲下-身子帮朱紫斟了一杯茶。

她蹲下-身子的那一瞬间,朱紫听到她小声说:“王爷交代,宫里的食物尽可以吃,但酒水万万不能喝!”

说罢,她举着白瓷壶到别的席位去斟茶了。

朱紫默默地把朱碧端在手里正要喝的茶盏接了过来,放在了桌子上。

韩太后、高太妃准时相携到来,皇后带着一­干­老太妃随之而来,大金皇族女眷的团圆晚宴正式开始。

为了彰显团圆之意,这次晚宴采取的散席的形式,在大花厅里摆了三十六席,按照地位的尊卑位置也不同。朱紫她们这一席从身份地位和地理位置上来说,都算是中等偏下了,处在一个偏角落的地方。

高太妃如今有孙万事足,心情很愉快。赵梓刚才被赵贞派人接走送回了王府,她难得轻松一下,于是和当年的老盟友韩太后拼起酒来。

韩太后诸事不理,只管和高太妃喝酒,她们两位老人家一放松,皇后一向又贤惠,更不会轻易拘着大家伙儿了,随着时间的推移,酒宴的气氛越来越轻松,一些胆大的嫔妃已经开始相互拼酒了,另有一些互相间交好的妃子已经开始走动着敬酒了。

朱紫因为朱碧身怀有孕,而皇后命令此次团圆宴斟酒倒水一律使用御膳局的宫女,嫔妃们贴身侍候的宫女们都不准进来,她就抻着脖子,眼睛只盯着朱碧,生怕朱碧有一点闪失。

那些嫔妃因为顾忌着朱婕妤怀孕,也不好来敬酒的,因为怕一不小心就惹祸上身被人利用,所以对朱碧朱紫这一席都是敬而远之的;就算是过来了,也都是敬和朱婕妤姐妹同席的尹婕妤的。

至于南安王的这位朱侧妃,因为都不熟悉,也没人来敬酒。

饶是如此,朱紫还是打点着­精­神,一点也不敢大意,连朱碧喝口汤她也要先尝一尝。她这股小心劲儿,连绿霞都觉得有些过了。

这时候月上中天,一轮明月把无限清辉洒向人间,不知从什么地方飘出一缕笛音,刚开始还被妃嫔们的声音压着,似有若无的,如那淡淡的花香,飘飘悠悠,逐渐消散。没过多久,又有了琵琶的加入,瞬间如冰水乍破,清清凌凌,把众人的喧哗声一下压了下去。

朱紫在高府的时候,学过一段时间的箫,对音乐还是比较敏感的,就侧耳倾听起来。

高琏和几个低等嫔妃坐在一席。

她端坐在那里,很是孤独。

因为皇帝这段时间的盛宠,再加上她小小美人觉独自住在怜花阁,很快在宫里成了众矢之的,再加上年纪太小,和别的嫔妃又没共同语言,所以也没人过来搭理她。

斟酒的宫女给她倒了一杯酒,她就端起来一饮而尽;斟酒的宫女又给她把杯子斟满,她就再次喝完。就这样没过多久,她就喝了十几杯桂花醇下肚。

这桂花醇出入口甘醇异常,可是后劲极大,她这十几杯喝下去之后,眼睛媚得快要滴出水来,白­嫩­晶莹的肌肤也变成了淡淡的粉红­色­,脑子开始轻飘飘起来。

高琏命斟酒宫女跟着自己,晃晃悠悠地走到了朱紫朱碧所在的那一桌。她先对朱紫笑了笑,打了个酒嗝,笑道:“小嫂子,你好哇!”

因为前段时间京里纷纷传言,说丞相府的高六小姐高琏因为勾引南安王,被南安王狠狠地打了顿板子,所以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嫔妃们一下子静了下来,瞪大眼睛看着小高美人接下来的动作。

朱紫对她心里有点内疚,所以言语行动上就很和颜悦­色­,回答道:“我很好,你呢?”

高琏笑眯眯道:“我很好啊!”

她回头吩咐跟过来的宫女:“给我倒一杯酒!”

宫女忙倒了一杯酒递了过来。

高琏端着酒,觉得脸发烧眼发涩脑子轻飘飘,她本来打算递酒给朱紫的,可是在即将递出的那一瞬间,ρi股却反­射­­性­地一疼,想起了在南安王府挨的那顿平生第一顿板子,端着杯子的手在半空停了下来。她头脑已经昏昏然了,可是那顿打却令她稍稍清醒了一点点,觉得还是不要招惹朱侧妃的好,敬出去的酒却没有收回的道理,还是敬朱婕妤算了。

于是,高琏娇­嫩­美丽的脸上带恍惚的笑,把擎在手里的杯子转移了方向,对着朱碧说道:“婕妤娘娘,妾身敬您一杯!”

朱碧还没反应,朱紫已经伸手把酒杯接了过来,笑笑道:“妾身替婕妤娘娘饮了此杯!”

她一扬脖子,把甘甜的桂花醇饮了下去,然后一亮杯子。

高琏摇摇晃晃离开了。

在这样的觥筹交错热闹非凡中,她瘦小的身影看上去有点萧瑟。

朱紫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继续看紧朱碧。

一切都很正常。

没有人注意到刚才斟酒的那个宫女很有技巧地穿行在各级酒席中,身影很快消失在花厅的出口。

赵贞坐在大正殿里,手里端着一杯酒,表面上眼观鼻鼻观心在专心听着兴盛帝扒拉扒拉讲个不停,实际上是在考虑着宫里的暗探报来的朱婕妤怀孕的事情。

赵贞觉得,朱碧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即使自己不管,皇兄怕也是不想要。因为政局还不算安稳,如果和南安王府有千丝万缕联系的朱婕妤生下的是皇子的话,那么皇帝就会觉得自己的位置有些岌岌可危了。

该怎么做呢?

朱紫会怎么想?

赵贞默默思索着。

兴盛帝终于讲完了,一挥手:“开宴吧!”

因为是家宴,所以来的都是兴盛帝和赵贞的同父异母兄弟们,他们坐在那里硬生生听皇帝抚古望今巴拉了大半个时辰,早就烦不胜烦了,一听到“开宴”两个字,马上活跃起来。

老皇帝挺能生,即使已经胎死腹中或者襁褓夭折不少了,但是排行在赵贞下面的弟弟们真的挺多,一人一席,把这大正殿也塞得满满的。如今觥筹交错欢声笑语的,真是热闹极了。

在这极致的热闹中,赵贞却觉得自己的心跳突然加快,心里仿佛很慌,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的样子。他放下手里的酒杯,坐直了身子。

难道是朱紫?

想到这里,赵贞马上起身,和兴盛帝打了个招呼,就直奔殿外。

到了殿外,赵壮和赵雄马上迎了上来。

赵贞定了定神,问赵壮:“我的话给侧妃捎到没有?”

赵壮道:“我捎给银铃,让银铃设法说给侧妃了!”

赵贞方定了定,可是心跳还是很快。他微一沉吟,道:“我去给太后请安去!”

说罢,拔腿就走,越走越快,逐渐跑了起来。

赵雄和赵壮忙跟了上去。

喝下那杯酒之后,朱紫的脸有点发烧,这是她饮下酒后后常有的反应,她不是特别在意,一边照顾朱碧,一边随意吃了点东西,连汤也不敢喝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朱紫觉得小腹传来隐隐的疼痛,刚开始还不太明显,尚且可以忍受,朱紫也不太在意。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股疼痛却好像逐渐扩散开来,从一小点开始向整个小腹扩散,接着越来越疼,好像有个刀子在朱紫腹部乱搅一般,一刀又一刀,一波又一波,朱紫两手用力摁住小腹,企图抵住那股疼痛,可是那种疼却无法抵制难以抵抗,她的身子软软歪倒,倒在了朱碧身上。

朱碧本来正在给姐姐夹她爱吃的春卷,姐姐却软软倒了过来,大惊失­色­,抱住姐姐,急忙对绿霞说:“姐姐,姐姐出事了!”

绿霞却很镇定,她起身饶过席位跑了过来,一把扶起朱紫,连声问道:“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

朱紫勉强道:“肚子……肚子疼……疼死了……”

绿霞当即立断,马上大声喊道:“不好了,朱侧妃出事了!”

高太妃本来正在和韩太后话说当年,一听到绿霞的这一声叫喊,马上站了起来,抬腿就往朱紫这边走。

韩太后和皇后也忙跟了过来,一时席间大乱。

绿霞一边协助朱碧照顾朱紫,一边大声喊道:“快来人啊!叫太医!”

太医没有来到,混乱不堪中,赵贞出现在大花厅门口,他几乎是跑过来的,在这样凉爽的秋夜,他的额头上却布满了汗。

赵贞站在花厅门外,往里面望去,首先看到了高太妃朱碧怀中的朱紫。

“朱紫——”他在瞬间陷入慌乱,硬生生镇定了一下,对尾随而来的赵壮道:“快叫许大夫和侯大夫!禁军封锁皇城!”说着话,也不管男女之别了,直接大步冲进了花厅,直奔朱紫。

朱紫腹部的疼痛已由绞疼变成了坠疼。在赵贞把她抱起的那一瞬间,剧痛中她感觉到一个圆溜溜的小东西似乎脱离了身体,从下面滑了出来。

赵贞抱起朱紫,手掌托在朱紫臀部,一下子触手濡湿,他举起来一看,原来是鲜血,朱紫身上水红­色­的侧妃千幅裙后面已经被鲜血浸透了。

赵贞抱着朱紫跑了出去,血滴一滴滴滴在了他们经过的路上。

赵贞抱着朱紫,一边飞快跑出,一边低声道:“朱紫,坚持一下!朱紫,求你了!朱紫——”

朱紫,你要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我一定会让他们血债血偿的!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奉上!

☆、第八十二章 含激愤报仇雪恨

已是深夜,因为青云殿距离大花厅最近,在朱碧的贴身宫女玉香的引领下,赵贞抱着朱紫进入青云殿偏院的厢房。

一直住在南安王府外书房的许大夫和侯大夫来得很快,只比御医晚了一步。

两位大夫是带着诊箱来的。

诊脉之后,许大夫拿出一套银针,拣出了一根,用药酒抹过之后,对准朱紫的|­茓­位扎了进去。

朱紫下面的血很快就止住了。

许大夫扎针的时候,侯大夫就开始拿笔开药。

扎完针开完药,病情已经控制住了,许大夫和侯大夫被请到隔壁休息,赵贞留在房里照顾朱紫。

朱碧和绿霞紧跟在南安王的后面,也跑了出来。绿霞虽然着急,却一直搀扶着泪流满面的朱碧,不让她跑得太快。

绿霞指挥着玉香,命玉香引着南安王进入她和朱碧居住的偏院。

韩太后和韩皇后两婆媳加姑侄也跟着高太妃过来了。

高太妃到了青云殿的偏院之后,已经恢复了镇定,力劝韩太后和韩皇后先回寝宫休息,等有了消息再通知她们。

韩太后也觉得这位朱侧妃不过是南安王宠爱的一个侧室而已,不值得自己这么费心,就由韩皇后搀扶着回寝宫休息去了。

高太妃把她们送走之后,这才进了赵贞和朱紫所在的偏房。

朱紫醒了过来,她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到紧紧把自己抱在怀里的赵贞,她的嘴­唇­颤了颤,哭了起来:“赵贞,这里好可怕!这些人好可怕!”

她拼命地往赵贞的怀里挤,浑身瑟缩。

赵贞用力把她抱在怀里,嘴里喃喃安慰着:“朱紫,已经都过去了,以后,我会保护好你的,再也不让你受伤害,你安安生生呆在府里就行了,给我生一大群儿子……”

在他的柔声安慰中,朱紫的身子放松了下来,不再发抖。

是啊,赵贞身子那么瘦,腰那么细,可是他的怀抱却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安全。

在他的怀里,自己还要担心什么呢!

朱紫依偎进赵贞的怀中,试图靠得更紧,获取更多的温暖。

她以前听说了很多这样的事情,最著名的例子是前朝一个有名的仁宗皇帝,因为后宫争斗,结果一直努力到死,都没能生出一个活着的继承人,最后只得从宗室过继了一个。

她也从绿霞那里隐隐约约知道了绿霞流产绝育的经过,也知道了当年的北静王府发生过的许多类似事件,因此一直担心朱碧。

她只是没想到,这下毒的人居然如此狡猾,如此胆大,如此丧心病狂——这可是在皇家的团圆宴上啊!

由此可见,朱碧的日子是多么的难熬,朱碧是多么的可怜。

朱紫低声道:“赵贞!”

“嗯。”赵贞轻轻动了动胳膊,想让朱紫更舒服一点,“我在。”

“请替我保护好我的妹妹朱碧!”

“好!”

我答应你,保护你,也保护你爱的人你关怀的人!

高太后走了过来,在床边坐下来,握着朱紫的手,半日方道:“赶明儿咱就回南疆去!”

她是经历过世道险恶的,这样的事情在宫闱里面从来都不曾缺少过,当年她也被陷害流过产,当年的韩德妃现在的韩太后也是的,只不过她们幸运,她们够坚强,经历过打击之后开始清醒,保护自己,报复别人,最终还是生下了属于自己的儿子。

多少宫里的女人因为受不了这个打击,逐渐萎靡慢慢疯掉或者死去。

今日的事情,就好似看到一场场轮回一样,不过是悲剧的不断重现。

高太妃悄声对赵贞和朱紫道:“宫里女人太多,­阴­气太重了,一代代的积攒下来……等身体恢复一点,咱就回王府去吧!”

赵贞和朱紫都答应了一声。

朱紫也感觉这宫里­阴­森森的,她想念太妃的正院里那坦坦荡荡毫无遮掩的廊下了,那里起码有明亮的阳光。

朱碧和绿霞看着银铃和玉香熬的药。

药熬好之后,朱碧把药液用凉水镇了镇,觉得可以入口了,这才亲自端着药碗进入了厢房。

看到床边坐着的高太妃和把姐姐紧紧抱在怀里的南安王,朱碧心里很开心,眼睛却是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姐姐能有这样的婆婆这样的男人,她也放心了!

朱碧忍住眼泪,一勺一勺地喂姐姐喝药。

朱紫看到高太后脸容憔悴,一直也守着自己,心里感动极了,可她不忍心,怕高太妃也累着了。

朱紫把眼睛转向高太妃,低声道:“太妃娘娘,您先回府里吧,我不放心赵梓呢!”

高太妃一听,忙对赵贞说:“你好好照顾朱紫,我先回府里招呼小世子去!”

又交代了好几句,这才离去了。

朱紫脸­色­苍白地被赵贞抱在怀中,却还强撑着安慰妹妹:“朱碧,你不要难过,我不是已经有了小世子赵梓了么,大夫也说了,我身体健壮,以后还会生好多呢!你该小心你自己才是呢!”

朱碧点了点头,眼睛含着泪水,脸上带着微笑:“姐姐,我会保重我自己的,你放心!”

她继续喂朱紫喝药。

凌晨的时候,许大夫和侯大夫又过来为朱紫把了一次脉,结论是已经控制住了,朱侧妃可以坐王爷弄的那个轿车回府了。

朱碧虽然满心不愿意姐姐离开,可也知道宫里不是久呆之地,所以就眼巴巴地目送姐夫抱着姐姐离开——在她心中,南安王已经是她姐姐的丈夫,她的姐夫了!

赵贞抱着朱紫坐在马车上。

虽然轿车封闭严密,可他依然感觉到秋季凌晨的寒气扑面而来。

赵贞闭上眼睛,感觉到一股浩浩大风从北地席卷而来,漫过自己,又决然而去。

他是什么时候爱上怀里的这个女人的呢?

赵贞不知道。

他明明记得,刚开始的时候,他只是把她当做一个通房来使用的啊!

究竟是什么时候,已经弄不清楚了,他只记得,他俩在一起那年,他十七,而她才十五。

爱就爱了,还需要什么理由么?

他爱的只是怀里的这个女人,这个天真、幼稚、善良、愚笨、忠实却爱吃醋的女人。

也许正因为她就是这样的,所以才会对自己付出全部的爱和关心吧!

他一直在叮嘱她:“你要乖,要听话!”

她明明已经很乖很听话了,可是,灾祸还是不可预知地找上了她。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么就让那些人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吧!

赵贞看着好似被一层蓝­色­薄雾笼罩逐渐明晰起来的金京清晨,抱紧怀中温热柔软的身子,凤眸微微眯了起来。

深夜时分,居住在皇城根儿的金京百姓,似乎听到了外面街道上不断传出的得得马蹄声和甲胄铁片相触发出的铃铃声,都意识到要发生什么了,可没人敢出门看。

第二天打开门一看,街道还是昨日的街道,皇城还是昨日的皇城,似乎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啊!

只有细心观察的人才会发现,皇城的防卫已与往日不同了——原来负责皇城警戒安全的是皇城城卫,穿的是青­色­的戎装,现在全换成了穿蓝­色­甲胄的禁军;原来四个皇城城门只有大正门才配发三十二人站岗,现在四个城门都是六十四人站岗;原来皇城城墙上是每隔十步一岗一哨,现在皇城城墙上几乎是一步一哨。

有心人暗暗揣度:“这禁军可是归南安王节制的啊,难道南安王终于忍耐不住,打算推倒兴盛帝自己来做皇帝了!可是,一个热爱军事崇尚武力的皇帝虽然强悍,却不一定适合治理国家啊!”

回到南安王府之后,赵贞抱着朱紫就回了正房的东厢房。因为喝的药里有安神成分,朱紫很快就睡着了。

赵贞一直陪着她,等她睡熟了,这才叮嘱银铃和清水好好守着她,自己去了外书房。

他手下的亲信和暗卫的几个头目都过来了,正在候着他呢!

赵贞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摁了摁太阳|­茓­,然后问道:“审讯进行得怎么样了?”

负责皇城侦查的暗卫头子赵贵道:“酒杯碎片里有残毒,倒酒的那个御膳局宫女的尸体在大花厅南边五十步的井里发现了,奴才追查她日常交往的人,最后查到她和皇帝亲信郝大才有过接触。”

赵雄接着道:“朱婕妤被人换过来的勺子有毒,这种毒药是从波斯传过来的,无­色­无味,极为霸道,但是价钱极贵,一般人怕是弄不到;而且,奴才查到皇上潜邸时不少怀孕的女人都被使过这种药。”

他顿了顿,才道:“奴才最终查到皇后母亲的陪房胡大娘,曾和状元坊有名的波斯商人兰伦接触过,正在追查。”

赵贞凤眼微闭,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要不是看到王爷修长的手指在椅子把手上一点一点,赵雄等人都以为他睡着了。

“继续追查,一点线索都不放过!”

八月十六这一天,大金朝依旧是休沐日,皇帝大臣都不用上朝,金京城里人来人往,繁华热闹极了。

校场东侧的南安王府,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赵贞外书房的密室里,只有南安王赵贞和兴盛帝赵正两个人。

兴盛帝打量了一下自己这位三弟,发现他身上穿着一件极薄的月白绫袍,虽然已经不是昨日穿的那套白­色­海龙亲王礼服了,可是上面依稀沾着斑斑点点的血迹,怕是昨日穿在礼服里面的,只顾得上把外面沾染血迹的亲王礼服脱掉,忙了一夜,却还没来得及去换这件同样也渗透血迹的衣服呢!

看来,这位皇弟对他那位朱侧妃真的是情深意重啊!

难道,他和赵贞的政治蜜月期就这样结束了么?

兴盛帝暗自叹了口气,这是他目前所不愿意看到的啊!

此时已是下午时分,已经西斜的阳光透过糊窗的烟云纱照了进来,照在赵贞垂眸沉默的脸上。

兴盛帝赵正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实话实说:“三弟,想必你也查出来了,高美人手里端的那杯酒确实有毒。我预先下过命令,不管是谁,只要往朱婕妤所在的席上去敬酒,都会临时换成毒酒的!不过,你那侧妃没让她妹妹喝,我也就不在意了,反正碧娘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的,运气好没打下来说明他命大,和我这当父皇的有父子缘分!”

他盯着赵贞:“后面在勺子里下毒的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你,”赵贞凤目如电扫了他一眼,“是你的皇后!”

他冷笑一声:“皇兄你可是娶了个好妻子啊,你原来那北静王府可是冤魂累累,不知道死了多少小生命了!”

赵正脸上的表情一滞,叹了口气道:“皇后是我母亲娘家侄女,我的嫡亲表妹,我不过是看在母亲面子上,让她一让——”

“那就眼睁睁看着她手上沾满鲜血?”赵贞打断他,声音愤激,“现在,她的手上增添了我儿子的­性­命我女人的血!”

他冷冷地笑了,笑里带着残酷与血腥:“我的皇帝哥哥,你放心吧,我会让她血债血偿的!”

兴盛帝看着他,最后无可奈何地说:“你看着办吧!”

他就这样离开了,很潇洒的样子。

是啊,这个皇后表妹也太心狠手辣了,正好赵贞替他除了,那么他对太后和舅舅家也好交代——不是我,是赵贞!

八月十七寅时,宫里敲响丧钟——当今兴盛帝的结发妻子皇后韩氏薨了。

八月十八日,韩皇后之父,兵部尚书韩德寿请辞,韩德寿嫡妻金夫人暴毙。

八月十九日,金夫人的陪房胡大娘一家从京城失踪,匆匆消失在人间。

……

赵贞得知这些消息之后,只是淡淡地问赵贵:“养在西北的那对西戎混血姐妹花如今如何?”

赵贵躬身行礼:“已经出挑得很了!”

“通过西北总督林孝慈,把她俩进献给皇上!”

“是!”赵贵答应了一声。

那对混血孪生姐妹花可真真是一对绝世尤物啊,王爷西北平叛时得的,他自己看不上,献给皇上倒也算得上是送对人了,等闲人得了她们,可是要折寿的,怕是无福消受滴!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哦!

赵贞开始复仇喽!

☆、第八十三章 病体愈回归润阳

忙完这一切之后,赵贞心里汹涌澎湃的那一股邪火这才缓缓地泄了一点。

这日,他在外书房里忙了一会儿,看看天­色­还早,不知道朱紫怎么样了,于是就背着手慢慢踱回了正院。

进入正院之后,绕过影墙,赵贞就看到了正躺在廊下晒太阳的朱紫。

自从宫里那件事之后,朱紫就偏爱上阳光了,回到王府,只要有空,就让银铃扶她到廊下晒太阳。幸亏刚过中秋节,虽然秋风已起天气开始凉爽,可这廊下的秋阳却因为风被山墙挡住了,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很舒适。

朱紫本来是躺在铺得很柔软的躺椅上的,不知为什么突然坐了起来,赵贞定睛一看,原来银铃端了一碗面过来了。

这段时间,朱紫的情绪有点低落,口味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喜欢吃一些简单的面食和山野风味,比如说­鸡­蛋面啦红薯玉米稀饭啦之类的。吃完不是晒太阳就是发呆,要不就是陪着小世子玩,也不怎么和赵贞交流了。对此,赵贞是有点担心的,就想着抽空就多陪陪朱紫。

朱紫正在吃面的时候,赵贞过来了。

她瞧了他一眼,继续低着头吃面。

这段时间她瘦了不少,身体逐渐痊愈,食欲也随之增大,很容易就觉得饿,于是就毫不客气地大吃。

清珠搬来了一张椅子,赵贞默不作声在朱紫旁边坐了下来,安静地看着朱紫大吃大喝。

赵贞觉得朱紫即使是大吃大喝也是可爱的,看起来就像快要被宰杀的小猪却忙不迭的增肥似的,说不出的傻气可笑可爱。

不过,朱紫这几日气­色­确实恢复过来了,脸上又有了健康的红晕。

赵贞看到朱紫这样就觉得欣慰,很有饲养小猪成功的主人的得意之感。

晚上躺在床上,赵贞平躺在朱紫旁边,右手自作主张伸了过去,灵活地钻入朱紫中衣之内,在朱紫小腹上轻轻抚摸着,觉得触手温软香润,他忍不住用手捏了捏朱紫小腹上新增添的肥嘟嘟的­肉­,无声地笑了一下。

朱紫也察觉了,侧起身子问道:“我那里是不是多了不少­肉­?”

赵贞在黑暗中笑了笑,道:“嗯。”

朱紫有点不好意思,把头拱进赵贞怀里,好一阵子没说话。

赵贞以为她睡着了,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把朱紫肩颈一下都盖住了,朱紫却又挣扎着把被子往下掀,嘴里还埋怨着:“你身上火力太大,挨着你睡觉盖得太严的话老是热得不得了!”

赵贞不说话了,把被子往下拉了一点,然后右臂伸到了朱紫颈下让朱紫枕着。

“喂,”朱紫枕在他胳膊上也不安生,扭来扭去地乱动,“你上次给我带回来的佛跳墙是在哪里买的?”

赵贞伸出长胳膊长腿,把朱紫禁锢在自己怀中,不让她乱动,然后才道:“想吃?”

“嗯。”朱紫不乱动了,侧着身子大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赵贞。

赵贞拉着她的手,往自己小腹那里一放。

朱紫马上摸到了一根硬邦邦的物事。

她情知自己养病的这一个月,赵贞又生生地素了一个月,跟吃斋的和尚似的,守身如玉心如磐石,心里也有点感动,也有一点内疚,她用手撸了两下,然后把被子披在身上,翻身骑在了赵贞身上。

第二天中午,朱紫陪着高太妃吃过午膳之后,赵梓陪着高太妃玩耍,朱紫就先回了东偏房。

朱紫是有盼头的,所以一回东偏房,就命银铃到正院门口去接东西。

银铃刚等了一会儿,赵壮果然提着一个食盒过来了,把食盒交给银铃就要走,银铃一把拉住赵壮:“这是从哪个酒楼订回来的?”

赵壮一笑,道:“王爷不让说!”

说完,一闪身,巧妙地挣脱银铃的钳制,退后了几步,转身就逃。

银铃欲待再追,却觉得在正院门口表演这个不太合适,于是悻悻地提着食盒离开了。

高太妃午睡去了,朱紫就把赵梓弄到自己房里,放到了罗汉床上。

赵梓已经会坐了,东倒西歪坐在罗汉床上,拿着朱紫给他做的小狗玩偶咬来咬去,弄得口水淋漓的。

朱紫时不时地摸一下他的胖脸,拧一下他的胖腿,逗弄着他。最后把赵梓给惹急了,他挥舞着双手,胖屁屁在床上偎着,很快就偎到了母亲的身边,趁着朱紫没注意,一头拱到了朱紫的胸前,小嘴巴快稳准狠地隔着朱紫身上的罗衫朝ⅿⅿ咬了上去。

朱紫被他咬得猛地一疼,想推开他,又怕刚会坐的赵梓摔倒,最后只得揽着咬着ⅿⅿ不松口的赵梓,眼泪汪汪泪流满面。

赵贞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不由觉得很是违和。

他快步走了过去,在罗汉床床边坐了下来,沉着脸一手捏着被赵梓咬在嘴里的ⅿⅿ,一手伸到赵梓嘴里。

赵梓正咬得欢实,被父亲的手指­骚­扰到了,马上放开ⅿⅿ,咬住手指。

朱紫被赵贞解救了出来,大眼睛里盛满眼泪,眼巴巴地瞪着赵梓,进行着无声的控诉。

赵梓没长出几颗牙的小嘴巴在赵贞的指头上咬了几下之后,发现不像母亲ⅿⅿ那么柔软,难度太大,悻悻地放开了。

这时银铃提着食盒进来了。

朱紫隔着食盒就闻到了佛跳墙的浓郁香味,自动自发地搬了一张小炕桌放在了罗汉床的另一边。

银铃把坛子放到了炕桌上,然后给朱紫盛了一碗。

因为知道赵贞会给自己弄好吃的佛跳墙,所以朱紫陪太妃用午膳的时候只是意意思思吃了小半碗米饭,现在早就饿了,她背对着赵贞和赵梓拿起筷子大吃起来。

正吃得香,朱紫觉得背后痒痒的,她扭了扭背部,继续大吃。可是紧接着一个软软的身子贴上了她的背部,朱紫紧接着感到背部一湿——又被赵梓啃上了。

朱紫烦不胜烦,索­性­放下筷子,用胳膊把赵梓夹了过来,放在自己腿上,然后夹了一个鸽蛋放进嘴里嚼碎,看了看眼巴巴看着自己的赵梓,颇有想口对口喂给赵梓的意思。

她犹豫了一下,扭头看了后面的赵贞一眼,却发现赵贞已经站在了地上,正用不赞成的眼神看着自己呢!

朱紫心虚地咽下了鸽蛋,颇觉对不起饥肠辘辘口水连连的赵梓,就用筷子占了点汤汁,喂进了赵梓嘴里。

赵梓还没吃过这样美味的东西,吧嗒吧嗒小嘴,伸手去摸朱紫,示意还要。

朱紫看他小小凤眼眼尾轻挑,浓长睫毛乌压压的,堪称微缩版可爱版的赵贞,不由得喜欢非常,赶紧又蘸了些汤汁喂他。

赵梓于是更开心了,坐在母亲的腿上手舞足蹈的欢喜非常。

赵贞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吃货,觉得自己应该感到头疼的,可是却不由自主地想笑,他不习惯于笑,所以只是默默看着。最终在他看到赵梓把手伸到朱紫嘴里去掏好吃的东西的时候,赵贞再也掌不住,扭头闷笑起来。

赵梓玩累了,被朱紫放到床上拍了几下就睡着了。

赵贞和朱紫也在床上躺了下来。

一家三口挤在一起,很快进入了梦乡。

下午赵贞出去的时候,怕朱紫和赵梓午睡时间过长,晚上睡不着觉,临走前把朱紫和赵梓都弄醒了。

朱紫就带着赵梓去看高太妃。

到了正房,才发现高太妃正在看黄莺指挥着几个宫女收拾行李。

朱紫帮不上什么忙,就陪着高太妃站着。

银铃抱着赵梓走了过来,高太妃一边接过赵梓,一边问道:“你们的行李收拾得怎样了?”

“已经收拾好了!”

赵梓的行李都在祖母这边,朱紫那边只需收拾她和赵贞的行李,银铃和清珠她们早在两天前就收拾好了。

“明日就要离开金京了,”高太妃站在窗前朝院子里望去,“我这一辈子生在金京,长在金京,还没离开过金京呢!”

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惆怅。

朱紫想了想,安慰道:“南疆四季分明,除了冬天比金京暖和了一点点,其它没什么区别的,到时候妾身带太妃您把润阳城里城外逛遍,好多好玩的呢!”

高太妃转悲为喜,道:“好啊!到时候咱们把小世子也带上!”

这次赵贞只带了一队暗卫和一队近身侍候的王府亲卫,因为人不算多,所以决定坐船沿大运河回南疆。

大船在运河之上航行了一个月,终于在十月十六那天到达了润阳。

在深秋的萧瑟寒风中,润阳城的官员们和士商阶层等在码头上,迎接久未归藩的南安王爷。

朱紫发现,因为高太妃的到来,润阳城的南安王府热闹了起来。每日过来拜访高太妃的贵­妇­贵女络绎不绝,高太妃居住的正院每日高朋满座。

朱紫觉得高太妃那里满耳都是奉承话,每句话都有好几层意思,说句话得想半天,太累了,也繁华热闹得有点过了,所以就带着赵梓和­奶­娘住回了延禧居。

­奶­娘和银铃带着赵梓住在延禧居的偏房里,赵贞和朱紫依旧住回了原来的卧室。

这日,朱紫抱着赵梓,带着银铃等人去正院看望。

进了正院之后,朱紫发现正堂外的挟房里候着几个穿红着绿的陌生丫鬟,知道今日太妃有客,便欲离去。

高太妃却早吩咐过黄莺,说是等朱侧妃过来的话一定请进去,所以黄莺就笑着把朱紫引了进去。

朱紫一进去,就看到了坐在正堂左侧高椅上的金夫人和王惜珍。

高太妃笑着说:“朱紫快过来!”

又道:“你怕是还不知道呢!若是论起亲戚辈分来,惜珍还是贞儿的表妹呢!”

☆、第八十四章 求科普朱紫吃醋

听了高太妃的话,朱紫就笑着看了王惜珍一眼,心想:赵贞的表妹?这亲戚关系可是怎么论的呢?

她可是很清楚地记得自己有一次吃了王惜珍的醋,赵贞是这样解释滴——“惜珍是王丞相家的四小姐,王丞相长女就是宫里的淑妃娘娘,我十七弟的生母”。

王惜珍看到朱侧妃带着疑问的眼神,清丽若仙的小脸红了一红,却仍是含笑不语。

这就是高太妃最欣赏她的地方了,宠辱不惊遇事不乱的,这就是大家闺秀的派头。

朱紫什么都好,就是不够­精­明,派头不够。

朱紫在高太妃右侧高倚上坐了下来。

金夫人和王惜珍起身给朱紫行礼。

朱紫很雍容地含笑点了点头,道:“自家亲戚,不必多礼,起来吧!”

她这话说得晚了一点点,金夫人和王惜珍已经行过礼了。不过她们都很有风度,俱都微笑着回到自己位上。

高太妃先问了问朱紫小世子的情形,朱紫一一说了。高太妃因为有客,就命|­乳­燕和银铃一起陪­奶­娘带着小世子在王府里逛逛:“这可都是小世子将来的产业,他这未来的小主子不熟悉可不行!”

金夫人和王惜珍听了高太妃的话,都垂目不言。

这么小的孩子,连周岁都没过,就封了世子,真的是荣宠太过了!

朱紫对于王惜珍这突如其来的“表妹”身份还是很介意,决定把话题再扯回来,向高太妃撒娇道:“太妃娘娘,这王小姐和咱们府里……”

高太妃想了想,也觉得其中关节颇难出口,最后含糊道:“惜珍的姨娘的母亲,是我母亲的妹妹。”

朱紫觉得还是有些疑问:这金京百年世家高府的老祖母老太太,她的妹妹的女儿也就是她的外甥女会去给别人当小妾么,即使那个别人是前王老丞相大人?

她很想知道,可是高太妃却不愿意继续科普,王惜珍和金夫人也不欲多提,于是只好偃旗息鼓不再追问。

高太妃今日倒是兴致勃勃的。

高府因为王惜珍的生母身份太低,所以一向不论这边的亲的,就连王惜珍自己也一向不提,觉得丢人,只从她死去的嫡姐王淑妃那边和高府论亲的。只是这次听说高太妃来到了南疆王府,她和姚瑞霞都觉得这次是最后的机会了,所以就腆着脸皮过来拜见高太妃了。

高太妃和赵贞一样,其实不是很好客,可是这毕竟是她已经去世的母亲高老夫人那边的亲戚,所以待之就亲热了几分。

几人坐在正堂里闲谈着,说到了王惜珍大哥王惜朝起复成功的事情。

王惜朝走了宫里宋淑妃的门路,花了家里剩余的大半家财,谋了个起复。

王惜珍对这件事情,心思复杂,面上却是欢喜的:“大哥被皇上派到北疆龙州府做知府,阖家都跟了过去,写信让惜珍也去呢!”

实际情况是王惜朝觉得自己这个庶妹生得足够美貌,想把王惜珍嫁给北疆总督马连芳做填房,一直写信来催着王惜珍过去。

王惜珍打听了一下,这位马连芳总督年过四十,正妻虽然死了,但是留下了整整齐齐五个成年儿子;马总督也不愿亏待自己,房里人也是桃红柳绿无数的。

所以,她不愿意嫁过去,可是大哥逼得很紧,她就想破釜沉舟,要是能嫁给马连芳的主子南安王赵贞,即使是当个小妾也愿意——赵贞小时候可是答应过要娶她的,只是现在让一个贱婢给迷住了!

高太妃对比了一下,发现金夫人和王小姐因为出身高贵,言谈举止很有大家贵女的风范;朱紫虽然雍容可亲,但是不太爱说话,只是淡淡地笑,未免有点太寡言了。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是有点人心不足蛇吞象了!

赵贞明明白白告诉过她:“母亲,儿子不喜欢女人之间交往密切,总是妄图影响丈夫正事,朱紫这样子很好!”

可是,贵­妇­贵女之间不交际往来,难道天天呆在府里斗么?

高太妃看了朱紫一眼,发现朱紫虽然面上笑微微的,可是笑容并没有抵达眼底,心里又是一叹。

赵贞对朱紫实在是太好了,只守着她一个人过。除非朱紫非要和自己这个当婆婆的斗,否则内斗宅斗大乱斗什么斗都没有!

可是,朱紫又是一个孝顺的,还替自己生了个那么玉雪可爱的小包子!

想到赵梓,高太妃的心就被填的满满的,忙问朱紫:“小世子跟着你,现在习惯不习惯啊?”

说起小赵梓,朱紫脸上的假笑一下子变成了真笑,道:“就是他正长牙,老是往我身上咬,很疼!”

高太后也是笑:“不咬你这当娘的,难道咬他祖母这老帮子?”

朱紫不依了,道:“太妃——”

“哈哈哈哈!”高太妃大笑起来。

金夫人和王惜珍忙也赔笑。

眼看快到日中了,高太妃和朱侧妃谈小世子谈的高兴,都没提留饭的事情,金夫人和王惜珍就要告辞离去。

高太妃和朱紫也没很留,只命黄莺去送她们。

赵贞晚上回到延禧居,他一进内院,朱紫就笑嘻嘻迎了出来。

今晚朱紫穿了一件宽大的玄­色­纱衫,隐隐露出红­色­的抹胸和黑­色­泥金边细褶裙,黑压压的堕髻上缀着一个黄金蝴蝶簪,衬着晶莹如玉的脸黑幽幽的眼,再加上那嫣红的­唇­,看上去与往日有些不同。

赵贞不由深深地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赵贞素来就喜欢朱紫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开开心心的。他看朱紫高兴,自己心里也高兴,简直是高兴极了。

赵贞牵着朱紫的手往卧室走去。

一进房门,赵贞就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屋内,发现赵梓没在,就问了一声:“世子没在?”

朱紫听他的声音里有着隐隐的欢喜,就撅着嘴不高兴道:“你就那么讨厌赵梓?”

“我洗澡去了!”赵贞面无表情地大步往净房走去,“等着我!”

等赵贞出来,朱紫早拿着大丝巾之类的物品等候着了。她一边给细细给赵贞擦长发,一边问道:“我的王爷,你和那个惜珍小姐到底是什么亲戚啊?王妃怎么说她是你的表妹呢?”

赵贞觉得自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醋味,皱着眉头想了想,觉得关系真是太乱了,最后才道:“我外婆的庶妹,嫁的人家门第稍低,生了个女儿,就是惜珍的姨娘,嫁给了当年的王老丞相做妾,后来就生下来惜珍!”

赵贞已经看在朱紫面子上尽量科普了,谁知朱紫的求知欲还是很强,接着追问道:“那金夫人和王惜珍又怎么会成了表姐妹呢?”

赵贞觉得麻烦死了,吼道:“烦死了,以后这种事不要问我,去问赵雄好了!我不是把赵雄给你了么!”

话未说完,人已经大步流星走出卧室,去了内书房。

朱紫看着他落荒而逃的样子,心里却觉得他是心虚了。

没多久,赵雄过来了,守在内院门口让银铃传话。

朱紫忙在衣服外面加了一件遮挡得很严的孺衫,就这还怕赵贞吃醋,让银铃把赵雄叫进了内院,自己并没有出去,而是隔着窗子继续锲而不舍地追根究底:“金总兵的夫人和那个王惜珍到底是什么亲戚?”

站在窗外的赵雄略一沉思,道:“禀报侧妃,金总兵的夫人的父亲,也就是金总兵的老泰山是姚木林大人,姚大人的填房夫人是王小姐的嫡亲姨妈。”

朱紫这下子总算闹明白了,原来王惜珍母亲姐妹俩,一个嫁入丞相府给前王老丞相做了小妾,生了王惜珍;一个嫁给了姚木林大人当填房,生下了金夫人姚瑞霞!

她总算是闹清楚了,可是心里却很不开心。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朱紫的情绪总是不好,很烦躁挺易怒,动不动就把事情往不好的地方想。

难道是因为月信快来了?

朱紫月信快来的时候,都是有些烦躁的。而她的月信自从那次流产之后就没有来过。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奉上!

为了感谢小小叶子的长评,今日三更!

☆、第八十五章 赏步摇心生疑窦

朱紫心情不好的时候,一般都是想办法自我疏导。

赵梓下午睡完午觉起来,就被高太妃派人给接走了,朱紫没什么可忙的了,就开始在房里收拾东西。

朱紫新定制了一件文件柜式样的柜子,就放在卧室书案的左边,里面都是她珍爱的物品。

她从里面拿出赵贞在北疆养病的时候画的那些画,把卷轴展开,自得其乐地看起来。

看了一会儿之后,朱紫觉得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了,就收起这些卷轴,准备到内书房去找赵贞。

赵贞一般回延禧居就是为了睡觉,内书房基本很少使用,从金京回来近一个月,这里逐渐被朱紫占领,里面基本上都是朱紫的书啊画啊笔啊之类的。赵贞也默认了,很少过去,今日居然去那里躲麻烦去了。

因为已经是十一月的天气了,饶是偏南的润阳,也冷得异常。内院因为朱紫体弱和赵梓年幼的关系,所以赵贞命人在内院各房的夹壁里都放了炭盆,房间里面都挺暖和。

朱紫随手拿了件披风披在了身上,往内书房而去。

这时候已经夜深了,内书房的窗子开着,书案旁是一个高高的烛台,几十根蜡烛齐齐点着,屋子里明亮异常。朱紫从大开的窗口往里面望去,看到只穿着一件白­色­浴衣的赵贞正站在书案前画着什么。

她静静地站在院子里往里面看。

赵贞的头发已经­干­了,顺滑地披散在身后,他大概是嫌书房里太热,不但大开着窗子,连衣袖也卷了上去,修长的胳膊露在外面,右手正擎着一支笔。

烛光之下,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秀美的脸上是一种凝神沉思的表情。

朱紫心想:不会是在画王惜珍吧?

内书房的窗前种着一丛竹子,冬日的竹子当然有些发黄枯­干­,不过遮挡住一个人还是可以的。

朱紫悄悄走到窗前,想吓赵贞一下。

谁知道她蹑手蹑脚刚靠近窗口,还没躲进竹丛里去,赵贞就抬起头来:“进来吧!鬼鬼祟祟做什么!”

朱紫很不高兴地推开虚掩的书房门,走了进去。

她进去之后,赵贞伸手关上了窗子,然后对朱紫说:“把披风脱掉,坐在椅子上!”

朱紫一听,顾不得先脱披风了,一溜小跑跑了过来,凑到书案前一看,发现赵贞正在画一幅工笔仕女图,画里面已经有了一丛竹子了,美女还没添上呢,她顿时开心极了,忙脱了外面的披风,俏生生站在书案旁边,道:“我站着你画吧!”

赵贞点了点头,开始迅速画了起来。

他画的很快,没多久就画好了。

朱紫一看,发现画里面真的是自己,而且就是自己身上这套衣物装饰。

画里的朱紫站在一丛竹子旁边,脸上带着微微的笑,说不出的美丽可爱。

朱紫看了又看,最后就央求赵贞道:“你再题几句话嘛!”

赵贞看了她一眼,提笔在画上写了一行小字:“家有小猪,肥甚,求售!”

朱紫一看,大为嗔怒,斜着大眼睛瞪着赵贞,气鼓鼓的。

赵贞一看她这薄怒微嗔的样子,内心感到异样的满足,一把抱起朱紫:“睡觉去!”

卧室里很暖和,墙角的香炉缓缓地散发出淡淡的香氛,赵贞轻轻把朱紫放在了床上。

他抬起朱紫的腿,伸手脱去朱紫的绣鞋,然后一手托起朱紫的小屁屁,一手脱去了朱紫的亵裤。

朱紫也有些情动,脸颊白里透红,眼睛湿润幽黑,带着点迷蒙看着赵贞。

赵贞抿了抿嘴­唇­,俯身吻住了朱紫。

赵贞记得刚开始的时候,他连吻朱紫都觉得不好意思,可是,现在他已经能够在­唇­舌间逗弄朱紫了。

解开朱紫的玄­色­纱衫,他的­唇­,逐渐往下,学习赵梓隔着抹胸含住了朱紫胸前的顶端,舔舐啃咬几下之后,他的脸停在了朱紫的肚脐上,伸出舌头调皮地在朱紫肚脐那里舔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着朱紫。

床帐的四角,被赵贞派人安放了四粒夜明珠。白天还不明显,一到晚上,特别是灯烛熄灭之后,夜明珠柔和的光晕布满整个帐内,很有一种朦胧的美。

此时的赵贞,凤眼微挑,长睫扑撒下来,在夜明珠光晕的笼罩下,带着点恍若天仙的美。

朱紫看着他,心里却是微微的酸:她爱他的俊美,却讨厌因他的俊美惹来的那些烂桃花!

赵贞发现朱紫又看自己看呆了,也不再客气,直接分开朱紫的双腿,顶了进去。

一阵胀痛传来,朱紫才醒过神来,感叹那些烂桃花大概不会知道赵贞白白长了这么一幅仙男般的脸,在床上却是个横冲直撞不知怜香惜玉的大老粗吧!

谁知道这次赵贞偏偏想推翻她的结论似的,架势摆的挺吓人,真的动作起来,却是柔情似水。初入之时,浅浅进,缓缓出,直到朱紫也情动起来,他这才开始加快速度加深深度,即使如此,朱紫还是能够感觉到他的体贴和克制。

春风一度之后,两人并排躺在床上。赵贞的手又摸上了朱紫的小腹。摸了一会儿,摸得心旷神怡的,他又开始想心事了:许大夫不是说过了三个月,朱紫应该就没问题了,可是怎么就还没怀上呢?难道是我使的劲儿不够?不会啊,自从朱紫痊愈之后,这一个多月来可是没少耕耘啊,简直称得上天天撒籽夜夜播种了?还是已经怀上了,只不过我和朱紫都不知道?

最后,他决定明日再请许大夫来看一看。

早上起来,赵贞一走,朱紫就去了内书房。

她把昨夜赵贞给自己画的那幅画仔仔细细地裱了——因为赵贞闲来喜欢附庸风雅画两笔,所以朱紫就自学成才学会了裱画——挂在了一个显眼的位置。

做完这些,她又把昨晚拿到内书房的赵贞在南疆画的那些画摆在博物架上,又略略收拾了一下,这才离了延禧居,去正院给高太妃请安,顺便和小包子亲近亲近。

朱紫过来的时候,高太妃正抱着小包子在看黄莺和刚歇了婚假回来的大雁整理首饰呢!

朱紫且不管那些首饰,先去打量大雁。

在朱紫的主持下,大雁和赵福终于有情人结成眷属,真的变成了赵福家的。如今的她,虽然样貌还是很普通,可是眉梢眼角却增添了少­妇­的妩媚,也更稳重了,只是细心地收拾整理着,并不多言。

高太妃一见朱紫进来,忙道:“朱紫,你瞧瞧我这些东西,拣你喜欢的,想要什么就拿什么!”

赵梓一见朱紫进来,马上挣扎着要投入朱紫的怀抱,朱紫忙把他接了过来,抱着赵梓去看那些钗环簪饰。

高太妃这么多年却是攒了不少好东西,很多东西朱紫压根都没见到过。

因为赵贞的纵容,朱紫的首饰一向是又多又珍贵又奇巧,高太妃的首饰虽然没在新奇度上超过朱紫,可却在数量上和珍贵度却远超朱紫。

朱紫怕扎着小包子了,就把赵梓交给了银铃,让银铃和|­乳­燕带着小世子在廊下晒太阳,然后自己和高太妃一起欣赏起来。她很喜欢这些首饰,却不愿意夺人之好,最后高太妃强给她挑了个正配她的同心髻的飞燕钗,帮她Сhā到了发髻里。

正在这时,小丫鬟过来回话,说王家小姐来了。。

高太妃随口道:“请进来吧!”

王惜珍这次来见高太妃,找的借口是新得了几盆重萼梅,想要送给太妃娘娘赏玩。

她跟着丫鬟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看到高太妃和朱紫站在窗前的罗汉床上,正在试戴首饰——罗汉床上摆满了各式各样金珠翠宝制成的钗环簪饰!饶是她出身相府,都没一下子见过这么多、这么珍贵奇巧的首饰。

她行礼请安的时候看了朱侧妃一眼,发现朱侧妃很镇定地帮高太妃挑选着,一幅波澜不惊的样子,可见平时见得不少眼界已高。

想到朱紫无地贫户出身的一个贱婢,居然因为巴上南安王,成为为人上之人;而自己堂堂相府小姐,却因为政治争斗被抄家流放,虽被南安王搭救,却管救不管养,害得自己寄人篱下苦不堪言……

王惜珍自伤身世,心中苦涩,面上却依旧一副平和雍容的样子,上前给高太妃凑趣:“太妃娘娘,您面容秀丽贵气,这个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也只有您能戴了!”

高太妃接过这个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凝神看了看,却没有让朱紫帮她Сhā戴,而是直接给了王惜珍:“惜珍,这个给你吧!”

王惜珍心内大喜——这种凤头金步摇可是只有正妃才有资格Сhā戴的,难道……

她脸上却是宠辱不惊地弯腰谢恩。

一旁的朱紫很不高兴。

虽然她见识不广,却也知道这种凤头金步摇只有正妻才能使用,大概就是这个原因,赵贞送她那么多首饰,却独独未送过这种凤头金步摇,难道太妃想……

她心里不太好受,面上却忍住了,依旧一副淡淡的样子。

朱紫找了个机会,借口去看小包子,就出了正堂。

小包子正在东厢房的廊下玩。

银铃掇了一个竹床放在廊下,让小世子边晒太阳边玩。

赵梓最近发育很快,似乎有迅速从会坐发展到会爬的架势。朱紫把他放在竹床上,让他坐在那里,可是还没离开,赵梓的胖身子往前一扑,再往旁边一扭,就变成了伏趴在床上的姿势。

朱紫看着他的胖胳膊胖腿拼命乱踢蹬,不禁心惊­肉­跳,决定把他抱在怀里到外面转转,省得小包子老想自己爬到床边。

她抱着赵梓,带着银铃和清珠,在碧杉榭玩了一会儿,看看已近中午,就把赵梓交给银铃抱着,自己走在前边准备回正院去。

因为快到午时了,所以朱紫领头走了要路过外书房后小花园的小路。

这个小花园里有一条长廊,夏季的时候爬满了葡萄藤,把长廊遮挡得很严密。如今已是冬日,­干­枯的葡萄藤也被花匠拔去了,光秃秃的瞧着就有些凄凉落寞。

朱紫快步走着,忽然依稀看到长廊右侧的花木间,隐隐约约站在两个人,一男一女。

她停下了脚步。

因为花木的遮挡,她没有看见那两人的脸,可是从没被遮挡的下面来看,女的穿的是一件穿花凤缕金拖泥裙子,男的是白袍皂靴。

朱紫清楚记得王惜珍今日过来,身上穿的就是这穿花凤缕金拖泥裙子;而赵贞早上出门,穿的就是白­色­海龙亲王袍子,而他的皂靴却是日日都穿的款式!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奉上!

☆、第八十六章 生怨怼离家出走

朱紫的心瞬间酸疼难忍。

她下意识地转身就往回走。

后面赶上来的银铃和清珠看她这样急匆匆地夺路而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忙抱着赵梓追了上去。

一直跑到了延禧居外院门口,朱紫才停了下来,她低头抹去脸上的泪,回头吩咐清珠:“让赵雄给我备车!”

又道:“把­奶­妈也给叫过来!”

银铃抱着小世子,心中忐忑。

从她两年前跟着朱侧妃直到现在,还没见过朱侧妃这样失态!就算是上次因为王爷定亲朱侧妃暗暗潜逃,一直到走前的那一刻,朱侧妃看上去还是很安详很沉静的呢!

马车很快准备好了,赵雄本来想和车夫坐在前面,他已经上去了,却被朱侧妃赶了下来:“你下来吧!有银铃陪着我就行!”

赵雄只好下了车,眼睁睁看着朱侧妃带着小世子坐到了车子里。

银铃、清珠和刚刚赶过来的­奶­妈忐忑极了。

临上车的时候,银铃给赵雄使了个眼­色­。

赵雄立刻心领神会了,他悄悄叫来一个名叫韩秀川的亲信小厮,俯在他耳边低低嘱咐了几句,让韩秀川等车子一启动,就去外书房寻找王爷去。

朱紫坐定之后,乱糟糟的心方稳了一点点,对银铃说:“把赵雄也叫上吧!”

她自己虽然无所谓,可是赵梓可不能遇到什么危险啊!

银铃忙打开车门,对着赵雄指着车前摆了摆手。

赵雄马上跳上了车,在车夫身旁坐了下来。

马车一路前行,快到王府正门旁边的角门的时候,朱紫才道:“往城东的菩提寺去吧!”

润阳城里,最繁华的地方莫过于城东的延庆坊,而菩提寺闹中取静,正建在延庆坊正中的方位。据说很是灵验,所以菩提寺的香火很是茂盛。

银铃一听朱侧妃要带着小世子去那以繁华著称的延庆坊,忙建议道:“侧妃,要不要先派人去静街静寺啊?”

朱紫有些凄然:“何必呢?咱们去了就不让别人去了么?到时候悄悄进去,谁知道咱们的身份呢!”

银铃看她神情不对,就稍稍提高了一点声音,想让前面的赵雄能够得很清楚很明白:“朱侧妃吩咐了,要去城东的菩提寺!”

赵雄道了声“是”。

他接收到了银铃的示意,开始注意街边南安王府的暗桩。

朱紫坐在一点也不颠簸的马车里,想起这马车是赵贞亲自给自己改装的,从润阳带到了金京,又从金京带回了润阳。

车还在,可那人却已变了心。

红颜还未老,恩爱却要先断。

想到这里,她的心就疼不可忍,眼泪早聚了一眼,在大眼睛里滴溜溜打着转,却不敢肆意流下来。

朱紫把睡着的赵梓交给­奶­妈,自己展开袖子捂住脸,低头不语。

她的泪开始不断地往下流,很快就浸湿了衣袖。

带着自虐般的情绪,朱紫开始设想离开赵贞之后的日子——难道让她留下来看他和王惜珍俪影双双相亲相爱吗?

她手里有足够的银子,也有房产——为了帮她办户帖登记时方便,赵贞索­性­让人在润阳给朱紫买了一处房产,就记在朱紫名下,房契还在朱紫手里呢。

朱紫觉得自己和赵贞断了关系,带着赵梓搬出去的话,也是能够活得很好的,当然,银铃一定得想法子也带走,要不然自己和赵梓孤儿寡母会被人欺侮的!

至于赵贞和高太妃会不会让自己把赵梓带走,朱紫想得很乐观——如果王惜珍进了王府之后,有了自己的骨­肉­,一定会同意撺掇着把赵梓送给自己的,如果自己想法子的话。

毕竟,赵梓虽然占了南安王长子的名分,却只是庶长子而已。

虽然不断地在心里安慰自己,朱紫还是不停地流着眼泪。她也不想这个样子让银铃清珠和­奶­妈看见,可是泪水就像被打开了阀门一样,不受控制地往外流。她擦了又流,流了又擦,简直没完没了了。

银铃跟朱紫的时间最长,早已发现了她的异样,看她哭成这样还不敢出声,还拼命的遮掩着,只是用袖子捂住脸,心里也难受极了。

她抽出一方洁净丝帕,递给朱紫,低声道:“侧妃先擦擦眼泪吧!”

朱紫的衣袖早已被泪水浸透,她接过银铃递过来的帕子,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在她换帕子的那一瞬间,银铃还是看到了她红肿的眼睛。

银铃心里难过极了。

她忍不住伸手在朱紫背上轻拍着,嘴里安慰道:“侧妃,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银铃总会跟着你的!”

银铃的力道拿捏得很好,朱紫的情绪慢慢缓和了下来。

虽然很难过,虽然很伤心,可现在还不是该伤心的时候!

朱紫推开车前小窗,问前面的赵雄:“现在到哪里了?”

“禀报侧妃,已经到了延庆坊了,再往前走一里地的样子,就到菩提寺了!”

朱紫不再说话,紧挨着银铃,眼睛却看向­奶­娘怀中睡得正香的赵梓,又是一阵心痛。

她和赵贞感情破裂的话,小包子将来是最尴尬的吧?!

马车眼看快到菩提寺了,朱紫却突然吩咐赵雄:“在菩提寺前面的十字路口左拐,一直往北走!”

赵雄一愣。银铃说“朱侧妃吩咐了,要去城东的菩提寺”之后,他就把消息传给了王爷的暗桩。现在侧妃要改路,一下子没法把消息传出去啊!

他只是微一恍神,马上吩咐车夫:“左拐,一直往北走!”

车夫接收到指令,立刻控制着马匹向左边拐去。

马车一路向北,直到离开了延庆坊,进入了北城的福寿坊,朱紫才又发出指令:“福寿坊燕子胡同!”

马车在燕子胡同的一处民居前停了下来。

朱紫等人下了车。

赵雄奉朱侧妃之命上前敲门,一个婆子打开了门。

一见朱紫她们,马上堆出了一脸的笑:“哎呀,夫人过来了!”忙把朱紫一行人往里让。

这个婆子叫李妈,是朱紫还是夫人的时候雇来看房子的。她带着守寡的女儿和孙女住在这里,负责看房,另外负责这里的清扫除尘。

李妈也看到了朱紫红肿的眼皮,也不敢多问,只是把她们让进了正房。

朱紫的这个房子其实很小,赵贞当年只是随意吩咐了下面的人一下,说要小一点的房子,这样方不招人眼。

所以这个房子的确小巧玲珑,朝南是五间正房,正房的东侧是三间小房子——储藏室、李婆子母女的住处和厨房,正房的西侧是一个小小的茅草亭子。

院子也是小小的,只在厨房门前栽种了两棵桃树,现在正是冬季,桃树的枝杈上光秃秃的,只有一片枯叶硕果仅存,在寒风中瑟瑟作响。

赵雄扫视一圈之后,觉得这套房子堪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朱紫进了正屋歇了下来,这才吩咐李婆子:“李妈,去胡同口大路上那家酒楼定一桌席面送过来吧!”

银铃拿出约莫六七两的一块银子递给了李妈。

赵雄忙道:“还是奴才去吧!”

朱紫有气无力地说:“让李妈去,你们几个,包括车夫,都不要出去!”

赵雄和银铃相视一看,都明白朱侧妃这是怕他们把消息给传出去。

席面送过来之后,赵雄和车夫在偏房里吃,朱紫吃不下,命银铃清珠和­奶­妈一起吃。

李婆子和女儿已经吃过午饭了,就站在一边侍候着。

赵梓还在睡。

朱紫一进屋子,发现屋子里处处洁净,看来李婆子母女都很勤快,就不再讲究,命李婆子的女儿把卧室里的床铺换成新铺盖,这才命­奶­娘把赵梓放在了床上,自己也在赵梓旁边躺了下去。

甫一躺下,朱紫就感到头晕目眩,简直算得上是天旋地转了。她索­性­拉上被子,侧着身子紧挨着小包子温热的小身子,很快就睡着了——别的事情明天再说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新的一天就有新的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奉上!

累死漠漠了,明日第一更会在中午哦!

☆、第八十七章 捉逃妻王爷淡定

王惜珍很想像个花痴一样扑过去勾引赵贞,可是作为一个受了多年大家闺秀培养的官家小姐,她做不到;王惜珍很想设计赵贞逼赵贞就范娶她为妻或者纳她为妾,可是她从小就知道赵贞心狠手辣睚眦必报,她不敢;王惜珍很想让赵贞明白自己多年来的心意,可是赵贞一直很无视。

这一次,她终于鼓足了勇气。

破釜沉舟,在此一举。

王惜珍是很正式地求见南安王的。

听赵壮说王小姐求见,赵贞没说立即就见。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十二岁离开金京时的一些事情。

那时候,他很喜欢王惜珍——美丽、雅致、含蓄、世故,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很优秀的一个女孩子。

可是后来他们都长大了。

生活改变了他们彼此的生活轨迹,也改变了他们的人生。

赵贞有了朱紫,而王惜珍的家族败落了。

因为直接策划了王淑妃被捉­奸­事件和王丞相被弹劾一事,所以一向难得内疚的赵贞每次看到王惜珍,总会有一点微妙的不好意思。凭着这一点点难得的良知,他派人把流放途中的王惜珍救了过来。

赵贞沉吟了一下之后,对赵壮说:“带王小姐去小花园吧,我随后就到!”

王惜珍站在一丛花木之后,看着大步走来的赵贞,心中百感交集。

她很想学朱紫那等无知­妇­人,扑上去大哭,梨花带雨顺带倾诉衷肠,可那得眼前这个男人是真的爱你才行啊!而这位南安王赵贞,明显对自己一直是连敷衍都懒怠的。

赵贞站在王惜珍身前,听王惜珍缓缓地、有条理地诉说着。

他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王惜珍从第一次见到自己开始,就喜欢上自己了。

赵贞微微抬头,看着瓦蓝瓦蓝没有一丝云彩的冬日天空,脑海里在想朱紫:不知道朱紫起床没有,吃早饭没有,昨晚上好像又把她给累着了,自己明明已经很温柔了。

朱紫好像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就喜欢上自己的吧?!

赵贞熟悉不少人初见自己的那种眼神,好像是叫惊艳来着?

很多这样的眼神让他感到恶心,所以这些人的下场都很不好,朱紫除外。

为什么?不知道!懒得想!

王惜珍诉说了半日,发现南安王凤眼微眯,看着天空若有所思——原来在自己鼓起一生的勇气向他诉说心事的时候,他一直在走神!

这个认知大大打击了王惜珍,她拼命克制住自己,告诉自己——要理智,一定要理智,既然没有爱了,那就多得点好处吧!

“……惜珍自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常常夤夜自伤,可大哥如今逼惜珍嫁给马连芳,惜珍并不愿意,那马连芳并非良配啊!”

赵贞的心思回到了眼前,看着王惜珍,问道:“不想嫁马连芳?那你说个想嫁的,本王看看能不能给你做主!”

王惜珍望着他,心里拔凉拔凉的:自己都说到了这种地步,他依旧是这种公事公办的口气,这让人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她垂下眼帘,声音不高但坚定地说:“惜珍想嫁西北总督林孝慈。”

“林孝慈不行,他有正妻。”

“惜珍已生无可恋,宁愿当平妻,委屈自己度过这一生。”

赵贞瞟了她一眼:你想当林孝慈的平妻,我还不乐意呢,林孝慈可是我很器重的心腹,怎么能让你去搅得他家宅不宁!

他沉思了一下,道:“我麾下有一个正三品的参将,叫周琅,正妻不久前过身……”

赵贞在说到“正三品”的时候,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了下去。

王惜珍略一思索,就知道赵贞说的是谁了。

周家是金京世家,周琅三十多岁就坐到了三品参将,又是南安王的心腹,看来前途也是不错的……

她沉吟了一下,道:“惜珍请王爷做主。”

赵贞离开的时候,心里不是不惆怅的——明明是对自己表白的么,怎么一个周琅就打发了?若是朱紫,才不会这样呢,一定死缠着老子,爱老子爱得要死!

一刻钟之后,南安王爷就知道自己过于意­淫­了。

韩秀川被赵壮带着过来外书房见南安王的时候,赵贞刚从外面回来,正端着一杯茶在喝,一听说是朱侧妃带着小世子离家出走了,赵贞“噗——”的一下一口茶喷了出来,喷了对面的赵壮一脸。

赵壮淡定地用衣袖擦了擦脸,接着道:“赵雄、银铃和清珠都跟着去了,小世子的­奶­妈也去了。”

一听说赵雄他们都跟着去了,赵贞也不急着去找,他默默地想:朱紫这是闹脾气呢?还是求安慰呢?或者是撒娇呢?还是日子过得太顺溜了,想找点刺激?抑或是自己太宠着她了,又恃宠生娇了?

最后,赵贞又问了赵壮一句:“侧妃现在去哪儿了?”

赵壮道:“说是去城东的菩提寺。”

赵贞想了想,道:“她不可能带着小世子去寺庙,再探探吧!”

赵壮带着人出去了,房间里又只剩下赵贞。他继续淡定加镇定地喝茶。

赵壮很快又过来了:“禀报王爷,朱侧妃去了福寿坊燕子胡同!”

“这件事瞒着太妃娘娘!”

“是。”

赵贞打发走赵壮,想着等一下如何收拾朱紫,给她一个极其难忘的教训。看来上次出走给的教训还是不够,朱紫没能好好地长记­性­,又闹了一次离家出走——虽然这次出走更像是一场闹剧!

很普通的一杯茶,佐以种种恶毒设想,被赵贞喝得有滋有味的。最后,他放下茶杯,捉拿逃妻——抑或逃妾去了!

朱紫是被看醒的。

尚在梦里,她总觉得有人在虎视眈眈看着自己,眼神特别的不善良不和谐。于是,朱紫醒了。

她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赵贞正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眼神恶毒。

朱紫觉得这只不过是个恶梦啊是个恶梦,她顺势翻了个身,面朝里去搂睡在里面的小包子——咦,小包子不见了?

朱紫一下子被吓得清醒了过来。

“清醒了?”赵贞冷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朱紫被吓破了胆,马上从床上爬了起来,红肿的眼睛成了一条缝,也不敢看赵贞,怯生生道:“嗯。”

“回王府吧?”

“好。”

赵贞斜睨了红着眼低着头装小白兔的朱紫一眼:离家出走时不是很胆大心细还会运筹帷幄么?如今怎么偃旗息鼓给老子装小媳­妇­了?

他把朱紫放在床边的外衣扔了过去,朱紫默默地接住,然后穿到了身上。

赵雄银铃等人正等在外面,眼睁睁看着王爷面无表情走在前边,朱侧妃低着头跟在后边,俩人一起出来了。

赵雄心中大为佩服:这就是王爷范儿!这就是真男人范儿!哈哈,自己还没数到一百呢,王爷就把朱侧妃提溜出来了!

赵贞离开的时候,扫了这个小院子一眼,觉得还算不错,以后给朱紫好好修修,权当她的娘家,心里闷了也有个地方避避。

赵贞骑着马在前,朱紫坐着车在后,一行人轻车简从回了王府。

到王府正门的时候,赵雄习惯­性­地看了眼门房那里放的西洋时钟,发现从离开王府到如今回来,朱侧妃的这次离家出走总共持续了一个半时辰!

一个半时辰呢,真不简单呀!

作者有话要说:从凌晨四点开始,漠漠一直一边写文一边一脸血地望着首页金榜:嘤嘤嘤 俺被关大神捅了掬花,接下来怕是要被­肉­大爆菊了,然后是素衣大大......虽然被大神捅菊漠漠应该感到荣幸滴,可是......真他娘的悲催啊!

因为小小叶子的长评,今日依旧三更,这是第一更!

☆、第八十八章 做交易喜出望外

到了延禧居外院门口,赵贞无视赵梓眼巴巴的小凤眼和对着朱紫伸出的胖胳膊,命令银铃和­奶­妈:“把小世子送到太妃娘娘那里去吧!”

银铃答了声“是”,临离开偷看了朱侧妃一眼,发现朱侧妃低着头,眼皮红肿着,无­精­打采一言不发站在王爷的身旁。

对于一直被王爷压迫,从未成功翻身的朱侧妃,银铃可是非常同情的。

同情归同情,可摄于王爷的威严,她觉得还是先把小世子送到太妃娘娘那里,别让太妃发现朱侧妃的这次离家出走更重要,于是就向朱紫行了个礼,带着抱着小世子的­奶­妈往正院方向去了。

冬日的太阳,即使天气晴好也不过是一个苍白的没什么热量的球体,无­精­打采地照耀着人间,就像朱紫此时的状态。

延禧居内院大门紧闭,王爷的亲卫和小厮都候在外院里,四清也呆在值事房里。

没有王爷的吩咐,没有人敢擅自进内院。

所有人都在暗暗替朱侧妃担心,只盼望王爷看在小世子的份上,别把朱侧妃折磨得太过分了。

赵贞率先进了内书房,朱紫紧随其后也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坐定,赵贞晃动金铃,命人送来了热水和面巾。

朱紫用热水洗完脸,眼皮终于恢复了一点点。她收拾好这些东西,无­精­打采地在赵贞对面坐了下来。

赵贞坐在内书房的椅子上,上身挺直,两手放在椅子的把手上,凤眼凛冽盯着朱紫。

朱紫在他对面上的矮榻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赵贞盯着朱紫看了一会儿,看得朱紫低头不语,他觉得自己在气势上已经彻底压倒了朱紫,这才问道:“说吧,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朱紫被他吓了一路,呆在马车里忐忑不安思前想后,这会儿倒也恢复了理智,觉得自己虽然原本是占着理的,应当撒娇卖痴大闹一场,并理直气壮声讨赵贞的,可是因为赵贞长期以来的积威和自己的胆怯,演出了这一场傻乎乎的离家出走闹剧,一下子变主动为被动,怕是再也讨不了好去。

罢了,豁出去了!

她低声道:“谁让你偷人!”

“我?偷人?”赵贞大惊,修长的手指指着自己的脸,“你确定你说的是我?”

他快要气得跳起来了:我是何等磊落光明的君子,如何会做那苟且之事?

朱紫看他敢做不敢当,眼都红了,抬起头瞪着他:“你中午的时候去哪里了?和谁约会后花园了?”

她悻悻地说:“今儿个中午已经‘私定终身后花园’了,下一步是不是该‘奉旨成婚大团圆’了!”

赵贞怒极反笑,道:“王惜珍要嫁的是我的参将周琅,你夹中间吃什么飞醋啊你!”

“周琅?”朱紫狐疑地看着赵贞,“真的?”

“当然是真的!”赵贞扶额。

他知道朱紫醋劲大,没想到大到这种地步。

朱紫知道赵贞这个人,死鸭子嘴硬,宁愿不说话,也不会对自己说瞎话的。他既然这样说,那就表示自己真的是误会了。朱紫的气焰一下子没了,闷闷地看了犹自生气不说话的赵贞一眼,怯生生道:“对不起,我错了。”

“你错在哪里?”赵贞的声音冷冷的。

“错在不该不问青红皂白就离家出走。”朱紫的头低了下来。

“还有呢?”

“不该乱吃醋。”

“还有呢?”

“不该不信你。”

这还差不多,赵贞有点满意了,面上却是不显,依旧审问朱紫:“以后还要吃醋么?”

朱紫闻言,抬起头瞪了他一眼,又把眼睛移开了,满眼的桀骜不驯。

赵贞知道这是他和朱紫之间的死结,想了想,用一种极富诱惑­性­的声音问道:“想不想以后再也不吃醋了?”

朱紫马上上当,红红的大眼睛炯炯有神看着赵贞,充满期待:“想。”

赵贞笑了,凤眼微眯,嘴角上翘,带着点稚气:“那你就加油努力给我生儿子啊,生够两个儿子,我就这辈子不纳别的女人;生够三个儿子,我就把你扶正当王妃。”

“真……真的?”朱紫瞪大了眼睛,满眼的不敢置信,“你说话算话?”

赵贞微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朱紫兴奋极了,拼命压抑着内心的激动:“立个字据吧?!”

赵贞鄙视地看了她一眼,右手拿起了那把戒尺,在左手手掌轻轻击打着,眼睛却不怀好意地看向朱紫。

朱紫暗暗摸了摸自己的手心,决定识时务为俊杰,喃喃道:“那好吧……”

赵贞觉得,所谓的先礼后兵,讲礼的这个部分已经顺利进行完了,下面该进行“兵”这一项了。

他懒洋洋举起戒尺,道:“大错既然已经铸成,我们要做的就是惩前毖后永不再犯。说吧,打掌心还是打ρi股,你选一个吧!”

朱紫看着他,眼珠子转了转,问道:“这两个选择,有什么区别么?”

“有!”

赵贞举起手掌:“这是打屁屁的工具。”

又举起戒尺:“这是打手心的工具。”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平静无波,朱紫知道他不是开玩笑,但是依然不愿意放弃希望,决定再垂死挣扎一下:“那你准备打多少下啊?”

“一百下。”

朱紫狐疑地看看戒尺,再看看赵贞垂下的手,在戒尺与手心、赵贞的手掌与自己的小屁屁这两个选项中挣扎良久,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赵贞虽是武将,但他的手总不会比戒尺还要硬吧,而自己的小屁屁一定比手心要耐击打!

只不过他的手掌打自己的屁屁,尊严上未免要受挫一点……

赵贞看着朱紫纠结不已的样子,心里暗爽,凤眼却越发幽深,面上也更无表情。

朱紫痛苦挣扎之后,手心受创将要带来的疼痛战胜了亵裤被脱打屁屁失去的尊严,做出了选择,道:“那就打屁屁吧!”

她驾轻就熟地走到书案前,背对着赵贞趴在了书案上,把挺翘的小屁屁撅了起来。

赵贞走到朱紫身后,不紧不慢地掀起她的裙子,脱去她的绣裤,把朱紫白­嫩­浑圆挺翘的小屁屁给露了出来。

他举起手掌正要和朱紫的屁屁做近距离接触,朱紫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蹙着眉头道:“哎呀,我身体突然不舒服,肚子有点疼!”

自从流产事件发生之后,赵贞最怕的就是朱紫说肚子疼了,所以马上道:“我命人去叫许大夫!”

朱紫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赵贞出去吩咐完赵雄,回来发现朱紫已经自动穿好了衣服,正蹙着眉头双手捂住小腹坐在矮榻上扮演西子捧心呢!

他走过去,挨着朱紫坐下:“真的很疼?”

“很疼!”朱紫可怜巴巴看着他,“疼死了!”

赵贞不知真假,心里有些怀疑,可是看着朱紫这可怜兮兮的样子,话音却不由自主软了:“哪里疼?我帮你揉揉?”

朱紫垂下眼帘,掩住了眼睛中那一抹狡黠:“这里疼。”

她的手摸在自己的腹部,脸上一脸的沉痛,心里却在偷笑:哈哈,这么容易就上当了!饶你­奸­似鬼,也上姐的当!哈哈哈!

赵贞把手放在朱紫腹部,又不敢用力,只好控制着力道,轻轻揉弄着。

这下轮到他蹙眉着急了。

许大夫很快来了,一番诊断之后,他内心喜悦,表情严肃地说:“恭喜王爷,恭喜侧妃,侧妃有娠了。”

赵贞和朱紫俱都吃了一惊,不由面面相觑。

赵贞是不敢相信居然会这么快,距离朱紫上次流产才三个月呢,是朱紫厉害,还是自己厉害?

朱紫是不敢相信自己为了不挨打,随口哄骗了赵贞一下,就真的弄假成真了,难道冥冥中有一只看不清的大手在­操­控着这一切?

许大夫也是很欣慰,觉得自己和老侯的医术真的是堪称通神啊,朱侧妃被恶意下药流产之后才三个月,就因为喝自己和老侯开的补身汤药,再次怀上了子嗣——这要不是因为神医还会因为什么呢?

在场的三个人各怀心思,局面倒是和谐非常。

“王爷,侧妃这次身子状况良好,只需好好养胎即可!”许大夫要告辞了。

赵贞还处在一种奇妙的恍恍惚惚的状态,心不在焉地挥了挥手,吩咐候在外面的赵雄:“替本王好好谢谢许大夫,还有侯大夫。”

作者有话要说:迟到的第二更来了!

☆、第八十九章 给首饰婆媳交心

朱紫美滋滋歪在矮榻上,耳边一直翻来覆去自动回响着赵贞许下的两个诺言——“生够两个儿子,我就这辈子不纳别的女人;生够三个儿子,我就把你扶正当王妃”!

看来,赵贞的第一个诺言快要实现了!

朱紫简直是得意得快要忘形了,身在矮榻,两条腿却绞缠在一起,晃来晃去,晃个没完没了。

美着美着,朱紫回过神来,想到了另一种情况——若是自己生了个女孩呢?

自从许大神医离开之后,赵贞就一直站在内书房的书案前,微挑的凤眼沉静如水,看着紧紧关闭的窗子。窗外是一丛枯黄的竹子,如果赵贞拥有透视眼的话,朱紫还可以猜想他是在观赏梅兰竹菊的竹,可是赵贞明显是没有透视眼的,那么他一定是在想心事,而且是在想很纠结的心事。

朱紫心里一沉:难道赵贞后悔了?

她走到赵贞身后,用力把高瘦的赵贞往自己这边扳。

谁知道赵贞瘦归瘦,可是肌­肉­力气什么的倒也不缺,朱紫扳了一会儿,发现赵贞依旧皱着眉头沉思,没搭理自己。于是她发扬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的­精­神,解下赵贞的腰带,撩起赵贞的袍子,然后两个热乎乎的爪子袭向赵贞的胸前又捏又揉忙个不停。

赵贞眼睛看着窗子,心却飞驰在天苍苍野茫茫的大草原之上,他一身戎装骑着骏马率领着一群同样穿着戎装如狼似虎的儿子,风驰电掣般掠过草原,驻马眺望远方的唐拉大雪山,当真是心旷神怡,这真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啊!

赵贞正在意­淫­,身体却传来阵阵快感,他被­骚­扰得一下子清醒了过来,隔着衣服抓住了朱紫在自己胸前肆虐的胖爪子,慢慢挪开。

望着这个能给自己生好几个如狼似虎儿子的朱紫朱侧妃,赵贞的脸上带着毕生难得一见的温柔的笑:“朱紫,我知道你现在很需要我,可是现在真的不行,起码得等满三个月后你的胎坐稳了再说!”

“你都想到哪里去了!”朱紫一把把手抽了出来,“我是想问你一件事!”

赵贞含笑看着朱紫,等待下文。

朱紫想开口问,又怕赵贞生气,嫌自己乌鸦嘴。

在大金朝,人们重男轻女得可怕,她真担心赵贞也……可是,不提这个朱紫晚上睡不着觉啊!

最后,朱紫终于鼓足了勇气,担忧地问:“我的王爷啊,若我肚子里怀的是女孩子,你的许诺还算不算数啊?”

赵贞略一诧异,想了想道:“当然算数了!反正生了女儿之后,你还要接着生的嘛,总会生出咱们的次子的!”

朱紫很惊喜:“真的?”

“当然是真的!”赵贞一点犹豫都没有,“不过女孩子早晚是人家的人,到了婆家是要吃苦滴,所以要娇养啊!”

朱紫听着赵贞说这老气横秋的话,瞪着赵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赵贞再次浮想联翩一番之后,对朱紫说:“快到酉时了,咱们去看看母亲和小世子吧!”

朱紫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延禧居。

候在延禧居外院和值事房的小厮以及四清,还不知道朱侧妃再次有孕的事情,看到朱侧妃毫发未伤好端端地跟着王爷走出了延禧居内院,俱都心潮澎湃不能自已——这朱侧妃真厉害啊,居然把暴躁易怒心狠手辣的王爷给降服了,大伙儿真是膜拜啊!

顾忌朱紫怀有身孕,赵贞走得很慢,一直和朱紫保持一前一后相距不远的状态。

走在这冬季萧瑟的南安王府之内,赵贞产生了一种带着朱紫散步的感觉,回头看了朱紫一眼,发现朱紫也是很轻松愉快的样子。

赵壮赵雄和四清远远跟在后面。

前面到了拐弯的地方,刚和朱紫拐过弯儿去,赵贞就拉起了朱紫的手,牵着她慢慢往前走。

朱紫很是诧异,赵贞一般不会再人前表演甜蜜的。

走了一会儿之后,赵贞突然放开了她的手,往前和她错开了一步。朱紫福至心灵,往后一看,原来赵雄他们已经拐过了弯儿追上来了。

朱紫走在赵贞后面,看着走在前面的赵贞挺直的脊背,修长的身躯,不由自主笑了。

他们走到正院的时候,高太妃还没用晚膳,正和|­乳­燕一起把小包子放在侧起居室窗前的罗汉床上,守着他让他趴着玩呢!

看到赵贞和朱紫一起过来,高太妃很高兴,对朱紫说:“我上午就给你收拾了些东西,偏偏你现在才来!”

她一边用手揽住跃跃欲试想要从床上爬下来的小世子,一边叫黄莺:“把上午拣好的东西拿过来!”

黄莺很快就捧着一个首饰箱出来了。

高太妃让赵贞招呼小世子:“你和自己的儿子培养培养感情吧!”

赵贞因为还沉浸在上阵父子兵的美妙幻想中,对赵梓是特别的耐心,一边陪着赵梓玩,一边心里揣度朱紫肚子里的那个老二,生得会像自己,还是像朱紫。

像自己的话,一定是高大威猛;像朱紫的话,一定是俊俏秀气!

赵贞很自信。他专心看赵梓,发现赵梓真是像自己啊,这个发现令他更爱赵梓了,趁人不注意,俯身在赵梓脸上偷亲了一下。

赵梓从来都是被香喷喷的美女亲的,平生头一遭被男­性­亲吻,不由非常反感,小肥手“啪”的一声脆响,击在了他爹赵贞的脸上。

赵贞猝不及防被儿子打了一耳光,很郁闷,觉得儿子真是天生的冤家对头。他叫了|­乳­燕,让|­乳­燕继续看着赵梓,他去一旁喝茶去了。

这边高太妃一个一个地把首饰箱的抽屉拉开,把里面那些金珠翠宝制成的首饰簪环展示给朱紫看:“这些都是我和黄莺一起挑选的,都是适合你Сhā戴的!”

又道:“给惜珍的那个,是惜珍的外婆生前一直想要的,可是家里的老人却赐给了我的母亲……”

朱紫这会子已经发现高太妃把她自己好一点存货都挑给自己了,顿时愕然,感觉很不好意思,忙道:“太妃您Сhā戴吧,妾身有——”

“你有是你的,这是我的心意!”高太妃打断朱紫的话,她拉开一个抽屉,取出几个首饰,一个个展示给朱紫看:“这个金镶玉步摇,是入宫的时候母亲给我的;这个白玉凤首笄,是十六岁那年,先皇赐给我的;这个双凤鎏金钗,是封妃的时候先太后赏的;这个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是封了贵妃之后,先皇赐给我的;这个玛瑙佛手形金簪,是贞儿第一次打了胜仗回京觐见是送给我的……”

高太妃絮絮地说着,她一向简洁明了,极少这样子说话。

听着听着,朱紫的眼圈红了,鼻子有点发酸。

她知道,这些簪环首饰对于高太妃来说,代表着她最美最好最值得追忆的似水年华,代表着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些人,而她把这些好东西都给了自己,自己先前还怀疑她的用心……

朱紫没说什么感谢的话,只是走上前,挨着高太妃,笑着说:“太妃赏给我我可都全收下喽!明日妾身陪着太妃去延庆坊选购一批最新款式!”

高太妃也笑了:“到时候我一两银子都不拿,看你怎么办!”

朱紫可爱地眨了眨眼睛,小声道:“太妃娘娘,告诉您一个秘密,可不要让您儿子知道哦!”

她凑近太妃耳朵,低声道:“妾身有好多好多银票呢,王爷都不知道数目!”

太妃也凑趣道:“是吗?那明日你和贞儿过来用早膳,然后咱俩一起去延庆坊!”

偏偏赵贞习武多年,听力绝佳,随口就接了一句:“母亲,你们怕是去不成了!”

高太妃忙问:“怎么了?”

赵贞依旧没什么表情,可是老往上翘起的嘴角泄露了他的情绪:“朱紫又有身孕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算丰满的第三更奉上!

头晕目眩的漠漠要去睡了,明儿中午见!

☆、第九十章 入腊月各有其忙

高太妃一听,和赵贞很相似的凤眼瞬间亮了亮,眼睛瞄了瞄朱紫,再瞄了瞄赵贞,凤眼微弯,嘴角悄悄翘起。

完成这些情绪变化之后,她拉住朱紫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扶着朱紫:“朱紫,坐下再说吧!”

朱紫的脸红了,她领会了高太妃的眼神,也感受到了高太妃刚才那一刻强烈膨胀的好奇之心。

这时候晚膳已经摆好了。朱紫一天没吃什么东西了,早饿得两腿发软,但是还恪守着贵族的进餐礼仪,慢慢地吃着。

伪贵族朱紫的进餐礼仪很到位,真正的贵族高太妃和赵贞这会儿却不讲大金贵族的进餐礼仪了。

高太妃吃得很少,几乎没吃什么东西。

她一直在关注着朱紫,看到朱紫吃什么多一点,就不劳驾旁边伺候的人,自己夹了放到朱紫碗里。

赵贞也知道朱紫是饿狠了,默不作声地盛了一碗汤,放在了朱紫面前——他记得朱紫最喜欢喝这种菌汤。

吃过晚饭,高太妃和赵贞朱紫聊了一会儿天,主要是谈赵梓晚上住在哪里的问题。

前段时间,因为朱紫对小世子过度强烈的思念,高太妃只好同意朱紫把小世子带回延禧居去住,现在朱紫又怀孕了,出于种种考虑,高太妃就提出让赵梓和­奶­娘依旧搬回她这里。

朱紫还没有说话,高太妃已经笑着说:“以后你也不用提前过来请安,在延禧居用过早饭之后,再慢慢走过来看我和小世子,正好也能锻炼身体。”

朱紫一想,觉得挺有道理,反正她白天都能过来和赵梓在一起的,于是就答应了。

高太妃大喜,让|­乳­燕赵梓抱了过来,在赵梓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赵梓被亲了一口之后,先是下意识地用手擦了擦脸蛋,然后就开始对着朱紫挥舞手臂,嘴里依依呀呀叫着什么,听发音似乎是“凉”,朱紫好不容易才听明白了,原来赵梓叫的是“娘”。

她的心脏像是一下子被填满,软软的,暖暖的,眼睛也瞬间湿润了。朱紫伸出胳膊把小包子接了过来,紧紧抱在怀里。

赵梓的苹果脸放在母亲的肩上,依旧口齿不清地叫着“凉”。

高太妃笑得很得意:“这可是我教的哦!”

其实,高太妃刚开始教的是“祖母”和“父王”,可是大概是这两个词发音太复杂了吧,赵梓一直不肯学,后来教他叫“娘”,他一下子就会叫了,只不过听着更像是“凉”。

听着赵梓不停地叫朱紫娘,赵贞心里很是不屑:八个月了,才会叫娘,而且叫的还是“凉”,想当年老子小时候……

赵贞不愿意承认自己森森地嫉妒了,而且是嫉妒朱紫这当娘的。

晚上朱紫和赵贞离开的时候,赵梓当然很想跟着母亲回去,他被|­乳­燕抱在怀里,可是却拼命挣扎着嚎啕着要追随母亲回去。

赵贞对于这个难以摆脱的小小第三者很不高兴,皱着眉头催着朱紫赶紧走。

赵梓大概很有表演天赋,拼命挣扎呼天抢地光打雷不下雨的造型没有奏效之后,他不再挣扎,安安静静地呆在|­乳­燕怀里,小脸却竭力扭向母亲所在的方向,小小凤眼里酝酿了一会儿,一滴大大的泪珠子被生产了出来,沿着眼梢滑了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流。

他不再大声号哭,而是眨了眨湿漉漉的睫毛,就那样静静地望着自己的母亲。

看到他这样依恋自己,朱紫心里难受极了,欲走不走的,没走几步,就频繁回了好几次头。

最后,高太妃都不忍心看这对呣子表演生离死别了,吩咐­奶­娘:“还是带着小世子跟着王爷和朱侧妃回去住吧!”

银铃从|­乳­燕那里接过小世子,抱着小世子走到了朱紫的身边。

赵梓看着母亲,含着眼泪的小小凤眼微微一眯,含着泪花笑了。

赵贞从头到尾冷冷旁观着。

他已经确定了,这个赵梓将来绝对是要和自己争夺朱紫的劲敌!

这么小的年纪,就这样惺惺作态,哼,和你爹你娘住在一起,倒是方便老子以后好好修理你!玉不琢不成器,老子一定会好好教育你的,把你从废柴一捆锻炼成美玉一块!

看了一眼正在把脸贴在朱紫脸上亲近的赵梓,赵贞暗暗下定了决心。

回延禧居的路上,赵贞昂首挺胸走在最前面,朱紫错后一步跟在他的身后。后面是赵雄、赵壮、­奶­娘、四清和抱着小世子的银铃。

赵贞边走边想:什么时候,我也有母亲有妻子有儿子熬成一大家子了啊!

这天早上,因为许大夫要过来诊脉,所以朱紫就命银铃和­奶­娘带着赵梓去给高太妃请安,她等诊完脉再过去。

诊完脉,一切稳定。许大夫只是交代朱紫有空多走动走动,别的也没说什么。

等许大夫走了,朱紫才把银铃和赵雄叫了进来,问道:“我想派人去北疆的云蒙山,你们觉得派谁去合适?”

银铃想了想道:“我去吧!”

赵雄眼珠子转了一转,道:“银铃一个人不安全,把赵壮也派过去吧!”

朱紫略一思索,觉得要银铃和赵壮一起过去似乎挺合适:自从那次北疆之行之后,朱紫一直觉得银铃和赵壮之间似乎有些微妙。对于这些事情,她一向是最乐于搀和的。

“那就这样吧!”朱紫吩咐赵壮,“你去外书房和王爷说一声,顺便把赵壮带过来吧!”

赵壮不像赵雄,是明着给了朱紫当总管的,所以还是给赵贞报备一下比较好。

赵雄领命刚要离开,朱紫又叫住了他:“把赵福和赵福家的也都叫过来吧!”

整个大金朝,大部分疆域都处在北方,进入腊月之后,都是一番天寒地冻景象,包括最靠南的南疆。所以一进腊月,润阳的官员们除了当值的之外,其他人都在家里休沐,老百姓更是呆在家里专心猫冬。

大金国北疆、南疆、东北、西北的四大戍兵军队,俱都停止了室外训练,只等着来年春天到来之后再进行训练。

作为军队总统帅的赵贞在一定程度上也闲了下来。

他是有追求有爱好的人,虽然闲了下来,可是闲而不休,天天带着一班人在他那设计室里忙个不停。

朱紫跟着去过一两回,知道他是在研究如何把鞭炮里的火药末用到战场上,造成巨大的杀伤力。

她对这些不太懂,虽然觉得很危险,可也知道自己无法阻止赵贞对这些东西的狂热,因此只是反复叮咛赵贞——“一定要小心,你身后还有一大家子呢!”

赵壮很快就过来了,对于自己被朱侧妃从王爷那令人血脉贲张的发明事业中给薅出来,而去帮朱侧妃探望亲戚,他是很有些不满的,即使赵雄告诉他银铃也要一起过去,也未能弥补他潜藏的失望和不满。

当然,表面上看,赵壮还是很恭敬地行礼如仪:“侧妃有何吩咐?”

“你和银铃押送着这批礼物,送到云蒙山我娘家。”

赵壮低头行礼道:“是。”

朱紫看看一旁的银铃,又看看沉默的赵壮,又补充了一句:“只要除夕前送到就行了,你们不用急的,尽可以轻松一点!”

赵壮老脸发烧,他觉得自己听明白了朱侧妃的暗示。

银铃却是大大方方道:“是。”

交代完银铃和赵壮,朱紫又开始吩咐赵福和赵福家的——大雁姑姑。

“你们拿着王爷的帖子到宫里候见,一定把这封书信和这些东西亲手交给婕妤娘娘!”

赵福和大雁答应之后,朱紫觉得还不放心,又交代了一句:“帮我好好看看婕妤娘娘的气­色­,回来报我!”

“是。”

交代完之后,朱紫觉得有些累,让他们都下去了,自己一个人进了卧室,躺在床上默默想着心事。

她对朱碧和小青,是一种来源于血缘的难以言传的感情,就是想力所能及地保护他们,帮助他们。

朱紫知道,赵贞已经下令下面的人保护好朱碧了。

朱碧前几日通过赵贞的信使捎了一封信过来,说自己的处境比以前好了太多。先韩皇后一薨,宫里的后位出现了空缺,人人都盯着那个位置,斗得乌眼­鸡­一般,倒是不怎么针对她了。另外,她觉得全亏南安王爷这位姐夫了,皇上因为新宠不断,对她和绿霞早就不闻不问了,可是现在隔个十天半月也过来青云殿偏院,坐个一两刻钟的,说上几句花言巧语哄哄自己。

朱碧说自己没别的,就是想念姐姐,想念母亲和小青。

朱紫一看字迹,就知道一定不是朱碧亲手写的。朱碧是小时候和她一起跟隔壁塾师家的姐姐学的写字,因为学的时间短练的时候少,她的字还不如朱紫的字呢!

朱紫想了一会儿就不再多想了,赵贞很肯定地对她说,朱碧的事情朱紫不要管了,都交给他。

朱紫相信赵贞,所以不再多想了。

她最近很容易困倦,嗜吃嗜睡,这不,刚­操­了一会儿心,就又有些瞌睡了。

赵贞回来的时候,朱紫依旧在酣睡。

赵贞刚刚试验成功,弹­射­出去的火药把他的外书房的墙壁给崩塌了,这个成功令赵贞心旌神摇,忍不住跑了回来,想和朱紫分享成功的喜悦。

另外,他想在王府里重修一座更大的设计室,他现在的设计室已经被火药轰没了一堵墙,密室也变得没遮没掩人人参观了!

看到睡得正香的朱紫,赵贞匆匆洗了个澡之后,也上床和朱紫挤在一起。

躺下之后,他觉得自己真是累极了,一躺下就觉得天旋地转。他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实际上,因为忙于他心爱的发明制造大业,赵贞已经两天两夜没有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迟到的第一更!

感谢写长评的moli99955和小小叶子,加更漠漠不会忘记滴!

感谢这几日投地雷的暖暖姜茶、冰凝悠诺、洒洒、clover梦、可可、一二一了、三宝、妞妞琪和bear几位亲,漠漠一定会加油更新!

☆、第九十一章 讲心事赵贞护国

极为酣畅地睡了一觉醒来,赵贞发现朱紫正拿着一本书倚在床边看着自己呢。

他不由很骄傲:朱紫多爱我啊,连我睡着的样子她都看不够。

其实,朱紫一直在看手里的那本涉黄话本,只不过偶然瞟了赵贞一眼,赵贞就醒了。

看到赵贞醒来,朱紫忙把书放在了一边,含笑道:“饿不饿?想吃什么啊?”

赵贞乍一醒来,凤眼迷蒙,红­唇­微启,呆呆地看着朱紫。

看他这个可爱的样子,朱紫的心砰砰直跳,忙欲起身。

赵贞却拉住了她的手。

朱紫明显是早就起来了,乌鬓如云,白­嫩­莹洁的肌肤微微发红,浓秀的眉毛下眼若秋水,正抿着嘴看着自己。

赵贞看着朱紫,顿时觉得心里满满的。

他闭上眼睛,伸出手臂把朱紫搂了过来,抱在怀里。

朱紫先是陪着他躺了一会儿,然后才问道:“饿了吧?想吃什么?”

赵贞把脸贴到她的脸上,轻轻磨蹭着——这是他从小世子那儿偷师学来滴!这样摩擦着居然很舒服,像过电一样酥酥麻麻的。

很快,赵贞的小兄弟又开始愣头倔脑了。

朱紫勉为其难,帮了帮他。

两人在床上缠绵半日,到最后赵贞也没敢做到最后——许大神医不吐口,他坚决不敢轻举妄动,他可没忘了自己打算和朱紫生一群儿子的伟大人生理想。

赵贞洗漱的时候,朱紫已经命清珠她们把赵贞的早饭摆好了,无非是赵贞喜欢吃的清粥小菜之类的。

吃完早饭,赵贞问小世子,这才知道原来已经快到午时了,小世子早去了太妃那里。

赵贞在外书房忙着进行他的火药战场实用大业,都有两三天没回内院了。

这南安王府实在是太大了,他觉得从外书房到延禧居,花半个时辰跑回来,再花半个时辰跑回去,实在是太浪费他宝贵的时间了;而且,朱紫目前的身体状况也承受不了身边老有一个太容易发情的他,所以呆在外书房忙碌确实是一件一举两得的事情。

只不过造成的后果是他也没去正院给高太妃请安,所以赵贞就想趁现在有空过去看看。

朱紫给赵贞拿过亲王礼服,服侍他穿上。

赵贞这些天都是穿着常服,今天去给母亲请安,自然要隆重一点了。

赵雄在延禧居内院门口等着,赵英赵勇已经进了军队做了校尉,赵壮又和银铃一起被侧妃派到了云蒙山,那他现在就是王爷侧妃身边最得用的人了。

赵贞和朱紫一前一后走着,赵雄带着四个小厮和四清在后边跟着。

到了正院门口,赵贞并没有立即进去,而是问门口值班的妈妈:“太妃今日有客?”

那位妈妈忙道:“禀王爷,是周参将夫人和金总兵夫人过来给太妃请安。”

一听到这两个名字,赵贞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对朱紫说:“你还没去外书房看我昨夜的成果呢,一定很想去看看吧?!”

朱紫默默看了他一眼,倒是没说什么。

她对这些炸药啦机械啦传动啦角度啦统统没兴趣,一点也没有!

可是看着赵贞兴致勃勃的样子,朱紫居然不好意思说不,她违心地说:“那是当然了!”

赵贞很高兴,他真心喜欢自己搞的这些东西,可是由于保密的原因,他还真不能随便和人分享,朱紫除外——朱紫是他最亲密的人,当然什么都要分享了!

想到朱紫等一会儿将要表现出的对自己滔滔不绝的崇拜,赵贞心情很愉快。

虽然赵贞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可朱紫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他的愉快,朱紫心里觉得能让赵贞开心,自己说点违心的话又有什么呢!

赵贞怕朱紫累着了,让朱紫坐在了软轿上,轿夫抬着软轿跟在他的后面向外书房走去。

到了外书房,朱紫本来怕自己见了外男不方便,谁知道一向注重这个的赵贞反倒很不在意地说:“没关心!”

朱紫下了软轿之后环顾四周,这才晓得赵贞没骗自己,确实不需要回避——里面的人都被王爷夜里那一轰给吓破了胆,都搬到东偏院去住了。

外书房本来是一个极大的六进院子,赵贞自己占了主院,用来议事、见客、歇息等。

另外他那些没带家眷的亲信们也有不少住在这外书房。和他一起住在主院的无非是最心腹的人,比如以前的胡非同等人,现在的邱清源等人;其它院落则住着许大夫侯大夫以及次一等的谋士清客之类的。

以前外书房来来往往都是男子,朱紫也就和赵贞来过一次,还是趁夜深人静时候来的,平常她需要的话都是让赵雄他们过来传话,自己从来不亲自过来。

现在,这本来该人烟阜盛的地方,变成了断壁残垣破砖烂瓦;朱紫原来来过的设计室没了半边墙,再也没资格被称为密室了;外书房遍植花木的院子里,白粉墙的影壁肢体破碎倒在了地上……

朱紫看着眼前这幅场景,心里大惊,忙回身开始检查赵贞的身体。赵贞被当众她摸了好几下,这才红着脸低声道:“我没事!”

朱紫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微嗔道:“怎么不早说!”

又皱着眉头道:“这也太危险了!有没有伤亡?”

赵贞笑着说:“我们是对着院子里的空地轰的,因为是在半夜,倒是没有人伤亡,只是把他们都吓了个半死,连最注重仪表的许大夫都是只穿着亵裤跑出来的!”

朱紫想到当时狼狈的场面,也觉得有些好笑,瞟了赵贞一眼,道:“进行得怎么样了?”

赵贞屏退左右,这才道:“基本上成功了,只是­射­程不够远,还得继续进行!”

朱紫看着他面瘫脸上难以抑制的兴奋之情,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你不会是想到润阳城外进行试验吧?”

赵贞一把搂住朱紫,弯腰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这才道:“你猜对了,我已经命人开始在云泽湿地北侧盖了一个试验场,过几日就过去,争取除夕之前回来!”

朱紫愣了愣,接着问道:“试验成功了呢,有什么打算?”

赵贞一时激动,说的就有点多了:“东枢国和我大金一向有领土之争,最近新皇登基,气焰颇为嚣张,把边界生生往我大金境内移了整整三十里……”

他看看朱紫,忽然不再说话了,居然挠挠头,一脸的不好意思。

赵贞怕朱紫不感兴趣。

朱紫意识到,她和赵贞或许又要分开一段时间了。

她想埋怨,想撒泼,想……可是,她什么都不能做。

朱紫知道,作为一队统帅,这似乎是赵贞的职责所在。能力愈大,责任愈重。

“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是赵贞喜爱的生活;“百战沙场碎铁衣,城南已合数重围”,是最能激发赵贞血­性­的场景;“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是赵贞此生的梦想……

她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但也是一个深爱着赵贞的女人,她不会为了自己,逼着他改变;而且,那也是不可能的。

朱紫看着走在前面玉树临风大步流星的赵贞,心里莫名的悲伤。

朱紫跟在意气洋洋的赵贞身后,沉默异常。

作者有话要说:唉,漠漠经不起表扬,只顾看文了,更得有点晚,有点瘦......

原谅我吧,我会改邪归正滴!

☆、第九十二章 蚝香居巧遇旧人

赵贞依旧兴致勃勃,最后让朱紫陪着他把外书房的几个院落都看完了,这才道:“这几日先把这里修好,然后我要开始给儿子们建院子,等我忙完手里的事情就去画图纸!”

朱紫听到了他话中的“儿子们”,顿时有点囧,白了赵贞一眼。

赵贞接收到了这一眼,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低声问道:“这几日许文举有没有去给你诊脉?”

“有啊!”朱紫不知道赵贞问这个做什么。

许大夫谨遵王爷之命,每隔一天就要去给朱侧妃诊脉的,然后隔几天向王爷汇报一次。

赵贞抬起头,没有再往下说,心里想:这老许不是自称神医么,还有什么­妇­科圣手的,他该来找本王了吧,朱紫怀孕已经满三个月了,她的身体不知道稳定没有,能不能……

朱紫站在一旁,看到赵贞过了一个冬天变得白皙如玉的脸诡异地从耳朵开始发红,很快扩展到整个脸部,不知道王爷的心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会这样。

此时,连夜从外书房逃了出来,刚搬到偏院居住的许大夫正在和侯大夫在房间内下棋。

偏院当然不像外书房那么宽敞,院子虽大,可是却只有一个院子,所以这些人不得不挤在这一个院子里,好在房间够住,够一人一个房间。

这许大夫和侯大夫就被安排隔墙居住。

南安王府是王爷亲自设计监造的,墙壁的隔音效果倒是好,不然的话,说话之声相闻,放屁之音互听,实在是太尴尬了!

许大夫刚要落下一子,忽然就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侯大夫取笑道:“哪个相好想你了?”

许大夫把子落下,慢慢腾腾道:“怕真是那个相好想我了!”

许大夫觉得,这几日对自己牵肠挂肚的怕只有王爷一个人了。

想到王爷守着朱侧妃,却好几个月只能看不能吃,不得不把­精­力都用在外书房的各种研究试验上,许大夫就感觉到很爽。

可是,他很快想到王爷的爆炸试验令自己深夜惊惶失措半­祼­蹿出,以致斯文扫地之事。

许大夫想到了一句老话——自作孽不可活!

最后,他一边细思棋局,一边想:或许,我该去见见王爷了,毕竟该过年了,不能一直让老许我住在这狭小的偏院啊!

赵贞早上吃得有点少,现在已经觉得饿了。

他垂下眼帘,扫了朱紫一眼,对朱紫说道:“朱紫,你肚子咕咕叫了!”

朱紫觉得自己不算饿,应该不会咕咕叫的,可是看赵贞的表情那样肯定,想着也许真的是自己的肚子在叫,只好点了点头:“好像是有一点饿了!”

“想不想我带你出去吃啊?”赵贞冷静地问。

“想啊!想啊!”一听能出去吃,朱紫的眼睛顿时变成星星眼,满含渴望望着赵贞。

自从回到润阳之后,她天天呆在王府里,还没有出过门呢!

赵贞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想出去的话,就乖一点——”

“听话一点!”朱紫打断他的啰嗦,笑靥如花,“知道了,天天啰嗦,我听都听烦了!”

赵贞被抢白了一句,倒也没有生气。

两刻钟之后,换上便服的赵贞带着朱紫出了门。

赵贞骑马,朱紫坐轿,一行人出了王府直奔延庆坊。

他们去的是朱紫听金夫人向高太妃提起过的蚝香居。这个酒楼擅长烹制海鲜,是润阳一绝。

朱紫到了之后才发现,赵贞的小厮韩秀川早带人来打点过了,赵贞带着她从后门进的酒楼,直接进了三楼的套房。

赵雄韩秀川带着人守在外面的房间,里面的雅间里只剩下赵贞和朱紫两个人。

蚝香居的海鲜确实好吃,朱紫很耐心很主动地伺候赵贞用餐,自己吃得倒是不多。赵贞觉得朱紫如此耐心热情,对自己必有所求,也不多说,坦然受之。

看赵贞吃得差不多了,朱紫这才堆出满脸的笑,双眸热情地看着赵贞:“王爷,您吃好了吗?”

赵贞点了点头。

“妾身伺候得还不错吧?”

“还行吧!”

“那,妾身有个不情之请哦!”

“说!”

朱紫很兴奋,ρi股虽然还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可上身却逐渐倾向赵贞,大眼睛忽闪忽闪:“王爷,咱们逛街去吧!”

赵贞垂下眼帘,不言不语,只是转悠着手里的杯子。

朱紫一看,忙起身谄媚地帮赵贞把杯子里的水添上,然后坐了下来,继续眼巴巴地看着慢慢品茶的赵贞。

她脸上热情,实在腹诽:酒楼里的茶而已,有那么好喝吗?还喝个没完没了了!

喝了几口茶之后,赵贞放下杯子,低声道:“肩膀有点酸呐!”

朱紫马上起身,站在赵贞身后,伸手开始为他按摩肩膀。

她实际上根本不会按摩,赵贞只不过想享受那软软的、­肉­­肉­的小手在自己肩膀上揉捏的感觉罢了。

最后,赵贞觉得自己占够了朱紫的便宜,这才道:“亲我一下吧!”

朱紫皱着眉头,环顾四周,最后确定真的无人看见之后,这才凑到赵贞腮边,撅着嘴­唇­闭着眼睛不情不愿地准备在赵贞脸上蹭上一下。

刚蹭上去,朱紫就觉得不对,软软的热热的,好像是赵贞的­唇­!她还没来得及撤离,就被赵贞一把抱住,放在了大腿上,然后捧着她的脸开始深吻。

朱紫刚开始还挣扎了几下,很快就缴械投降任君品尝了。

赵雄韩秀川带着两个小厮和清水清珠守在雅间外的房间里。临出王府的时候,他们都换上了便服。

因为王爷和侧妃一直没叫人伺候,几人匆匆用完午饭,就坐在那里等着王爷和侧妃出来。

雅间的们很快打开了,也是一身普通装束的朱侧妃率先走了出来,低着头,脸似乎红红的,嘴­唇­也红红的。

清珠和清水忙跟了上去。

随后王爷也走了出来,

赵雄和韩秀川早已立起候着呢,忙也跟了出去。

朱紫步子稍快了一点,先下的楼梯,正走着,忽然听到有人叫了一声“朱紫——”

声音很熟悉,她定睛一看,原来是一身蓝袍的章琪正在二楼的拐角处站着。

章琪原本想着朱紫身在王府,坊间尚且有“侯门一入深似海”的说法,更不用说镇守一方的亲王的府邸了,早就绝了再次见到朱紫的念头,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了。

看着朱紫脸­色­红润气­色­极好,章琪也很开心,俊秀的脸上带着一抹真心的笑意。他一向思维敏捷,马上找到了一个攀谈的理由,道:“我正想找你谈谈呢,你入股了我们章福记的龙州分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年我们总店一直联络不到你!”

实际情况是,章琪曾好几次带着名帖到南安王府求见,都被拒之门外。他觉得朱紫不会这样绝情,那么应该另有原因了。

章琪正说着,忽然看到一个极其俊美身着玄­色­云纹袍绣的高挑男子慢慢从朱紫后面走了下来,凤眼如电,瞪了自己一眼。

章琪被这气势所摄,身不由己地后退了一步方才站定。

赵贞走到朱紫旁边,揽住朱紫的腰,傲慢地问道:“朱紫,这位是——”

朱紫侧脸看着他,笑着道:“这是我的老乡章琪啊,和我一个村的!”

赵贞一听是章琪,脸马上黑了,揽住朱紫腰的手猛地一紧。

朱紫也想起了以前章琪帮自己逃走的事情,心脏剧跳了一下,很怕赵贞一怒之下把章琪给宰了,自己岂不是害了恩人?

她决定先安抚王爷再说,大眼睛看着赵贞,身子依偎得很近,一幅小鸟依人之状:“王爷,章大哥对我有恩……”

朱紫的潜台词是:王爷您可不能对我恩人做什么哦!

章琪反应很快,马上道:“草民章琪见过王爷!”

赵贞冷冷扫了站在下面的章琪一眼,没说话。

朱紫看赵贞不肯屈服,心里很紧张,左手悄悄伸了出来,往揽着自己的赵贞的腰间轻轻掐了下去。

赵贞腰上根本没赘­肉­,硬硬的,朱紫根本没掐到什么,只是聊胜于无罢了。

赵贞这才接收到她的决心,不再搭理章琪,揽着朱紫下楼而去。

看着朱紫一行人的背影,章琪擦了擦汗,他已经确定了,这个冷冰冰的俊美男子就是传说中的战神亲王——南安王。

想到传说中南安王的冷酷无情,再想到刚才那一番惊险,章琪这才意识到,刚才怕是朱紫救了他!

章琪回到二楼的包厢坐定之后,惧意连带着对朱紫的那一点绮念一齐去了,别的心思却又起了:既然朱紫这么受宠,那么倒是可以借助她的力量,做做军需上的生意……

朱紫并不知道自己已被章琪重新定位,由以前的暗恋对象变成了生意合作伙伴,她正忙着思考如何向醋意大发的王爷解释呢!

赵贞很生气。

他先前就要派人杀掉章琪,却被朱紫一把鼻涕一把泪给劝住了,没想到那章琪贼心不死,居然用那样­色­迷迷的眼神那样的笑看着朱紫,真是罪不容恕!

还有朱紫,居然还敢和章琪有往来,当真是胆大包天,真是欠教训了!

赵贞压抑着怒气,看着朱紫上了软轿,这才骑上了马,打先而去。

逛街什么的,自然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花了半个小时才更新成功!

☆、第九十三章 振夫纲王爷受挫

坐在软轿中,朱紫想到正在生气的赵贞,感到了一丝无奈,该怎么向他解释呢,该解释的以前都解释过了,赵贞居然还吃这隔年的老陈醋!

朱紫开始在心里组织语言,想着回去之后怎么向赵贞解释。想着想着,她的思绪就偏离了方向,转向了一种诡异的方向——若是当年章琪喜欢自己,喜欢得不得了,会出现怎样的故事走向呢?

章琪的娘那么厉害,对章琪期望那么大,是一定不会让自己当正妻的,大概会让自己先当章琪的通房丫头,然后自己就开始和章家那几个丫头斗,和章琪的姨娘斗,和章琪的正妻斗……斗着斗着,就斗死了;或者幸运地成了姨娘,熬到人老珠黄,或者还没有人老珠黄,看着章琪往房里一个个地添人,孩子一个个地生,一定是心如死灰,生不如死。

即使自己有了老天的照顾,嫁给章琪做了他的正妻,以后呢?和公公章老三斗,和厉害婆婆斗,和自私小姑子章梅斗,和章琪的小老婆斗,和通房丫头斗,和章家的极品亲戚斗……斗着斗着,斗得心灰意冷,就把指望彻底放在了孩子身上,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

……

想着想着,朱紫不由打了个寒噤:这是多么可悲可怕可怜的一生啊!

幸亏自己遇到的人是赵贞,是这个骄傲别扭爱生气老算计自己却又深爱着自己宠着自己的赵贞。

朱紫身上出了一层冷汗,她拿出丝帕擦去了额头上的汗,自言自语地感叹:我真的是走了狗屎运了啊!

在这一瞬间,朱紫做出了决定,回去要放低身段,好好地向赵贞解释,好好讨好赵贞一次,即使是为了自己在赵贞身上狠掐那一下。

赵贞同样也在郁闷。

朱紫来到他身边那年,她已经十五岁了。

赵贞开始按照大金最流行话本小剧进行脑补——朱紫在认识自己以前,和那个章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是万恶的命运把他们分开,于是他们只能把爱压抑在心里,如今再见,两情依依苦不堪言——赵贞脑补不下去了,这简直是太太太气人了!简直要把他给气死了!

所以,骑在马上的赵贞一直在思考,思考如何在朱紫那里大振夫纲,再次确定自己唯一的丈夫的地位。

轿子一进王府,朱紫就酝酿着要好好向赵贞解释一下,可是朱紫的轿子从角门被抬了进去,一直往延禧居而去。

朱紫掀开轿帘看赵贞,却发现赵贞早就不见了,只有赵雄带着一个小厮跟着自己。她又不好马上停下轿来向赵雄询问王爷的行踪,只好闷闷地回了延禧居。

朱紫在延禧居内院等了半天,却没有等到想象中的惩罚,最后坚持不住,实在是累极了,就躺到床上等赵贞,谁知道等着等着她就很困很想睡,于是她决定等睡醒之后再说吧!

赵贞想着要回延禧居大振夫纲的,可惜刚进王府大门就被守株待兔等待王爷的骁骑的首领樊维斌和暗卫的首领白子春给拦住了。

正事要紧,赵贞带着樊维斌和白子春去了外书房的主院。

进了王爷的书房之后,樊维斌先道:“禀报王爷,东枢国又有异动!”

赵贞盯着他:“接着说!”

樊维斌道:“这是下官派出去的四路骁骑送回来的信报!”

他拿出几份信报,双手捧着,递给了旁边侍候的书房小厮韩秀川。

韩秀川把信报奉给王爷。

赵贞坐直身子,一份份打开看了起来。

看到最后,他的表情严肃了起来,问樊维斌:“把这些数目加起来的话,东枢国可还没有大规模的军事调动。”

樊维斌道:“根据线报,目前还没有!”

赵贞看了樊维斌一眼,道:“继续密切监视。”

“是!”樊维斌退下,候在一旁。

赵贞转向白子春:“京里最近有何动静?”

“韩皇后虽死,但韩太后还在,韩氏颇为猖狂;宋淑妃的哥哥宋强卖官鬻爵,民怨极大;高丞相忙于政务,不暇他顾,对于宫里的高婕妤也不见支持。”

“皇上最近有何动静?”

白子春躬身行了个礼道:“皇上最近宣传黄老之学,提倡无为而治;对于东枢国侵占我大金领土之事,只是说让高丞相参详;后宫中召幸高婕妤和大小卓姐妹最多,甚至三女同幸……”

赵贞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没想到这位哥哥放纵得比自己想要的还要厉害。

这难道是为了迷惑自己?

樊维斌和白子春离开之后,许文举大夫过来见王爷了。

自从范白二位离开,赵贞一直在凝神思索,听到韩秀川说许大夫求见,马上道:“请进来!”

许大夫先细细谈了谈朱侧妃的脉象,然后才道:“朱侧妃身体底子壮,平时保养得宜,又合理运动,已经无碍了!”

赵贞听了后面一句“无碍”,心里一喜,面上却依旧不变,淡淡道:“以后逢五逢十过去正院给太妃娘娘诊脉,及时回报本王!”

许文举起身道:“是!”

许文举离开之后,赵贞问韩秀川:“还有没有人等着见我?”

韩秀川马上背书一般道:“北疆马总督特使马存之候见,润阳孙知府候见,秦阳江同知候见,富春驻军廖总兵候见,江州司马韩兆志候见……”

后面依旧是一大串的人名和职位,韩秀川显见记­性­极好,很溜地背了下来。

赵贞很满意,点了点头,道:“让前四个进主院候见吧,其他人改日再见!”

韩秀川答了声“是”,然后就下去了。

他是赵贞新从南疆戍兵中提拔起来的,虽然生得黝黑瘦小很不显眼,可是记忆力超强,反应很快,很快成了赵贞得用的书房小厮。

赵贞一直忙到了晚饭时分,觉得身心俱疲,连动都不想动了,就随意让外书房的大灶给自己准备了一份晚饭。

用完晚饭,赵贞想到了中午朱紫在自己腰上狠狠掐的那一下:为一个老乡,就这样对待本王,真真皮痒了!看来这一段时间被宠得太过了,ρi股上那一百下还在我这儿寄着呢,居然胆敢冒犯本王!

意­淫­一番之后,南安王赵贞的体力很快得到了恢复,起身往延禧居而去。

赵贞一进延禧居内院,朱紫得到消息早迎了上来。

她因为打定主意要对赵贞好好解释,所以就让­奶­娘带着小世子住在了高太妃那里,自己好好地准备了一番。

赵贞是带着要来找事的心思回来的,好把自己的不痛快转嫁给朱紫,让朱紫得个大大的教训,知道自己的夫威是不可侵犯的。谁知道,他一进内院,就看到朱紫正站在开着的正堂门内等着自己呢,身上虽然披着一件雪裘,可是里面似乎甚是单薄。

赵贞很怕朱紫生病,马上大步走了过去,正要呵斥,朱紫却把他往门里一拉,把房门给关上了。

朱紫一把他拉进来,就脱下了身上的雪裘,露出了里面的衣物——大红­色­的齐胸薄绫裙。

其它,什么都没有。

朱紫刚洗过澡,长发微湿,一半被她用一枚金环扣住,挽成了一个松松的斜髻,一半披散了下来,遮住了她雪白的肩部和背部。

她似是用心装饰过,眉毛淡扫,红­唇­轻点,体香微微,含着笑,投入了赵贞的怀中。

赵贞已经硬生生素了快两个月,哪里禁得起这样的诱惑,顿时身体僵直,一动不动。

朱紫踮着脚跟,仰起头,在赵贞­唇­上亲了一下,然后离开,笑盈盈看着赵贞。

突然,朱紫脸上的笑没有了,脸一下子变得苍白:“赵贞,你怎么了?”

赵贞仰起脸,狼狈地说:“流鼻血了!”

朱紫一听,捂嘴偷笑,忙跑过去拿了丝帕过来给赵贞揩擦鼻血。

赵贞觉得这下子丢大人了,一言不发,坐在床边让朱紫服侍自己。

擦完鼻血,朱紫看着已经不流了,还是有点不放心,就穿上外衣,让银铃送来了一盆凉水。

她把凉水端进卧室,自己用丝巾蘸了凉水给赵贞冰额头,洗鼻血。

等这些弄完之后,看着一脸赌气的赵贞,朱紫也没了兴致,只余好笑,挨着赵贞坐了下来,悄声问道:“我的王爷啊,今日这是怎么了?”

赵贞闷声道:“憋的了!”

他一把扯掉朱紫的外衣,推倒在床上:“来,先给本王泻泻火!”

因为有了怀赵梓的经验,朱紫倒是觉得应该可以了,所以本来就做好了准备,现在见赵贞如此急­色­,自己也有些情动,半推半就的就成就了好事。

春风一度之后,赵贞浑身舒爽之余,又想起了白日被掐事件,于是­祼­身搂着朱紫,展开了床上的审判与谈判。

朱紫这次态度甚好,先往赵贞怀里窝了窝,小肥手在赵贞身上似有若无地抚弄着,嘴里诚恳地道歉:“王爷,今日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对于朱紫每次都先认错,但是每次都死不悔改的这种行为,赵贞是深有体会的,但是,朱紫的姿态摆得很低,极大地满足了赵贞作为丈夫的虚荣心。他傲慢地说:“既然你认错态度这么好,我就不追究你以下犯上欺负本王的罪过了;不过,你和那个章琪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紫侧着身子,把自己修长白­嫩­的左腿敲到了赵贞身上,轻轻地摩擦着,嘴里柔声解释道:“我爹生前是个木匠,在章琪家里做过活,我就见过他一面,谈不上有什么交情。后来,在京城又遇到了他,因为是老乡,就求着他帮忙……”

赵贞一听,正要开口继续大振夫纲,却被朱紫的腿碰到了一处紧要之地,顿时浑身一颤,看向朱紫的眼睛又变得幽深起来。

朱紫是故意的,她的腿就在赵贞那个地方盘旋来盘旋去,终于把赵贞刚刚偃旗息鼓的小兄弟给挑逗了起来。

赵贞情急难耐,侧身把朱紫抱在怀里,低声问道:“还可以么?”

朱紫没有回答,只是低头在他胸前咬了一下。

赵贞再也忍耐不住了,把朱紫摆成背对着自己的姿势,就着刚才的润滑挤了进去。

第二日醒了,赵贞身心很舒适,表情很忧郁。

他觉得自己昨夜好像上了朱紫的当,被□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到外面开了整整一下午会,所以第二更有点迟哦!

☆、第九十四章 布迷阵被翻红浪

赵贞最后的结论是:既然已经上当了,那就上当了吧!

这当上得真是令人身心舒畅啊,只不过赵贞想起了朱紫寄存在自己那里的一百巴掌,心里还是有一点点的意犹未尽,就仿佛感觉一个明明属于自己的福利,却被吊得高高的,而且有距离自己原来越远的趋势。

他看了看身旁还在熟睡的朱紫。

屋里温度正常,很适宜。

看来朱紫又吩咐人把夹壁里的炭炉去掉了。赵贞知道自己觉得正常的话,朱紫就一定会觉得有点冷。此时,她的身子就紧紧缩进赵贞怀里,头挨着赵贞的胸膛,撅着ρi股睡得正香。

赵贞的手伸进被子里,顺着朱紫背部的曲线抚摸起来。

朱紫的个子在女人里面算高的了,可是骨架却不大,现在都有三个多月身孕了,腰肢却还是细细的;惟一的遗憾是ρi股虽然翘,却不算大,不过赵贞已经很满意了;朱紫的腿真的很长,那个的时候缠在自己身上,实在是……

赵贞摸着摸着就有些心旌神摇了。

不过,他很快开始想别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朱紫昨夜怕是已到了极限了,自己可不能再任意妄为了。

赵贞又开始想他那皇帝哥哥,心里一直在思索,如何试探皇帝一下呢,拿东枢国犯境的事情如何?该派谁去呢?还是等东枢国闹得不堪了,看皇帝如何行事?

朱紫是被摸醒的,她在睡梦中感受到了赵贞在自己身上的抚摸,只是这抚摸怎么这么怪异呢,轻一下,重一下,快一会,慢一会,摸得人心头火起,恨不得把这手给拿开!

朱紫一醒来,就看到了赵贞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脸,不由一阵心虚,悄悄把头埋进赵贞的胸膛,试图装睡。

赵贞冷冷道:“还不起床给我准备早饭!”

朱紫在他胸前又拱了一会儿,这才钻了出来,先给自己穿上了衣裙,这才给赵贞找了需要换的洁净衣服。

赵贞掀开被子下了床,浑身光溜溜的拿着衣服就往净房洗澡去了。

朱紫盥洗之后,吩咐清水在小厨房给王爷熬绿豆百合粥,准备杂粮馒头和几个小菜。

赵贞出来的时候,朱紫柔顺地侍候他,帮他擦­干­头发,梳好长发,戴上玉冠,然后又帮他穿上常服,细细整理了一番。

朱紫的这一番忙碌令赵贞愉悦极了。

对于夫妻间的生活,赵贞想要的是什么呢?不就是朱紫开开心心漂漂亮亮地陪着自己么!不就是朱紫床上床下对自己柔顺么!不就是朱紫像个贤妻良母一样侍候自己么!

赵贞觉得自己对于夫妻生活的最高理想已经实现了,很有一种虽败犹荣的成就感。

用过早饭,赵贞带着朱紫去正院给高太妃请安,顺便看看两天没见的小世子赵梓。

他们到了正院的正房,刚进门,就看到女官喜鹊和|­乳­燕正抱着小世子在玩呢,小世子正往喜鹊的脸上亲,|­乳­燕在一边见到了,也戏谑道:“小世子,你偏心哦,为什么只亲喜鹊不亲奴婢呢?”

小世子笑嘻嘻地凑了过来,在|­乳­燕脸上“啪”的一声亲了一大口。

朱紫觉得好笑极了,可一看赵贞,俊美的脸都快黑了,心里一惊,忙拉住赵贞的手,道:“王爷,这只不过是太妃娘娘身边的女官疼爱小世子,和他玩笑罢了!”

赵贞这才不说话了,板着脸走了进去。

他一直觉得生于深宫之内,养于­妇­人之手是最可怕的,他的皇帝哥哥就是如此,­阴­谋诡计是不缺的,可是在女人上就未免过于放纵了一点,最终会把身子搞坏的!

赵贞决定,要加快儿子们的院子的建设进程了,几个院子都挨着自己的外书房,自己天天去教导督促他们也方便。

绝对不能让儿子天天和一群女人搅合在一起,等小世子再大一点,就天天带着他去外书房,跟着自己,变得男人起来!

就在南安王爷思考教子大计的时候,他的皇帝二哥赵正不出他所料,正在玩月阁的床上大玩4P。

清纯妖媚的高琏正骑在他身上,扶着床柱,上下起伏着。

大卓躺在皇帝左侧,妹妹小卓侧卧于右侧。

大卓和小卓是同胞姐妹花,是大金和西戎混血,身上集中了大金和西戎两个民族的优点,五官明显却又­精­雕细刻,眼睛是脸上最美丽的部分——是宝石般的绿­色­,姐妹两个生得一模一样,仿佛误堕人间的­精­灵一般,带着一种神秘难测的美。

高琏动作了一会儿之后,力不能继,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大小卓都知道皇帝在床上是最懒的,绝对不能让他主动动一动的,看高琏不能动了,忙凑过来,扶着高琏动的腰帮着高琏动作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赵正回到了他的寝宫,一进卧室,就扑到了软绵绵的床上,再也不肯起来。

太监宫女们都被他赶了出去,只留下了他最宠爱的大太监钱柳德。

钱柳德坐在床边,一边帮他按摩着头部,一边好似说悄悄话般窃窃私语着:“皇上,东枢的使者已经到金京了,您要不要见见?”

赵正被他摁得很舒服,哼哼道:“你安排一下,还是在姑子庙见吧!”

钱柳德微不可闻地笑了一声,道:“好,奴才安排好再来回禀皇上!”

他的手从赵正头部过渡到了脖子,对准|­茓­位巧妙地按着,嘴里却也不闲着,又问道:“那在东枢培养的那几位武士呢?也赶到金京了,皇上您要不要见见?”

赵正似在思索,过了一会儿才道:“交给你吧!这种刺客,贵­精­不贵多,你好好选一选,选出两个即可,争取一击而中!”

钱柳德俊俏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柔声道:“是,皇上!”

赵正闭上了眼睛,开始真正的享受。

赵贞召来赵雄,问了问外书房修补的进度。

赵雄保证:“外书房最迟腊月二十就能修好!”

赵贞又想了想,道:“本王准备给小世子和他弟弟们修建院子,你去用本王名义召集能工巧匠和园林好手,先来勘察地形。”

赵雄道了声是,退下去了。

这时候朱紫抱着小世子,正在陪高太妃说话。两人在商量着春节的准备工作。

朱紫没什么意见,她都是听太妃娘娘的。

高太妃因为常年身处深宫内院,已经很多年没有经过民间的春节了,很感兴趣,又把几个本地的妈妈叫了过来,询问润阳当地的风俗。

最后,高太妃和朱紫得出了结论:要想过年,一定得亲自去采办年货!

正好这时候赵贞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就接收到四道热切的视线,顿时有点诧异,面上却是依然沉静,从朱紫手里把赵梓接了过来——这小胖子,把他娘给累坏了怎么办!

赵贞抱着赵梓在朱紫旁边的大椅上坐了下来,把赵梓放在自己腿上,然后准备听听自己母亲和自己的女人的意见。

高太妃知道朱紫胆子小,不敢捋赵贞虎须,当然要自己出马了,一个“孝”字压下来,不怕赵贞不从。

她含笑看着赵贞和赵梓父子。

因为朱紫喜欢白­色­,所以赵贞今日穿的依旧是一件白­色­绣银云纹的锦缎常服;而赵梓的大部分衣物大都是朱紫准备的,白­色­的居多,今日他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绣银­色­燕纹的软绫小棉袍。

父子两个都是皮肤白皙凤眼微挑,看上去出奇的像,看得高太妃开心极了,望着赵贞赵梓只是笑,并没有说话。

朱紫在一边看得着急,忙提醒高太妃:“太妃娘娘,年货……”

高太妃这才道:“贞儿,你今日还有没有事情了?”

赵贞看着母亲,淡淡道:“母亲请讲重点。”

高太妃早已习惯他这个样子,就直入主题道:“下午我要带着朱紫去延庆坊逛逛,你呆在府里看着小世子吧!”

赵贞很平静把小世子抱起来:“好!”

朱紫很惊讶很开心,用崇拜的眼神膜拜高太妃:太妃娘娘,还是您厉害!

高太妃矜持地笑:这就是当娘和福利啊福利,要不然生儿子做什么!

高太妃携朱紫离开王府逛街去了,赵贞抱着小世子去了外书房。

这可是赵贞赵梓父子俩第一次长期单独相处哦!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奉上!

☆、第九十五章 感亲情父子和解

从太妃居住的正院到赵贞的外书房,途中要经过一条林荫道。

赵贞抱着小世子走在这条林荫道上,新来的小厮林蕉瘦和林雪蜇两兄弟跟在后边。

这条林荫道两边都种着大叶杨,夏天的时候绿荫遮道,现在正是寒冬腊月,树上自然是光秃秃的,于是树杈间的大鸟窝就被暴露了出来。

小世子被他爹抱得并不舒服,他习惯了被香香软软的女人抱,乍被浑身硬邦邦的父亲抱着,感觉很不舒服。可是,赵梓有着超强的第六感,直觉告诉他不能反抗。于是,他软绵绵趴在父亲的肩上,眼睛却滴溜溜东张西望看个不停。

这时候,赵梓看到了一棵杨树枝杈上夹着的大鸟窝,开始挣扎起来,嘴里开始口齿不清地喊叫:“鸟!鸟!”

赵贞一听,停了下来,顺着赵梓的视线看去,果然看到了一个大鸟窝,而且还有一个小鸟正在飞进飞出。

他这才明白,赵梓嘴里叫的是“鸟”。

赵贞看了看跟在后面的林蕉瘦和林雪蛰,使了个眼­色­,林氏兄弟马上后退了几步,拉开了和王爷世子之间的距离。

赵贞这才抱着赵梓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教赵梓:“赵梓,叫‘爹’!”

赵梓的头扭了过来,好像没听见他父王的话一样,小小凤眼瞟啊瞟,就是不开口叫爹。

赵贞这会儿有点傻,以为赵梓是没听见自己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声音还大了不少:“赵梓,叫‘爹’!”

赵梓看了他父王一眼,一幅很瞌睡的样子,打了个哈欠,把脑袋搁到赵贞肩上,闭上了眼睛。

赵贞:“……”

他实在是接受不了自己的儿子,亲生的儿子,会叫“鸟”,却不会叫“爹”。

当然,这种小小的挫折是打击不了赵贞的,他决心要这半天内教会小世子叫“爹”。

看小世子睡着了,林雪蛰忙疾步上前,把手里拿的小世子的披风递给了王爷。

赵梓头上戴着小帽子,所以赵贞只是用小披风把赵梓的小身子裹了起来,把他的小俊脸露在了外面。

小世子装睡,装着装着居然真的睡着了。

赵贞走着路抱着他,尽量地放缓自己的步子,慢慢地走着,把平时一刻钟就走完的路生生延长成了两刻钟。

小世子趴在他的肩上,感觉身子被包裹得暖暖的,老爹的身子一动一动的,好像坐在摇篮里似的,舒适极了,他睡得更香了,因为梦见祖母给好吃的桂花糖吃,以致口水四溢,全流在了他爹的常服上。

赵贞这次没从外书房的侧门进,而是直接走到了外书房外面。

因为外书房的正门一进去就是一个候见室,里面往往坐着不少候见的文武官员之类的人,所以赵贞一般情况下为了避免麻烦,都是从后面的小侧门进入外书房的。

这次,赵贞大概出于一种奇妙的炫耀心理,抱着赵梓大步奔外书房的正门而去。

赵贞父子刚刚出现的时候,外书房外院里来来往往的书房小厮们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候见室里等候接见的文武官员们也没有注意到,所以,赵贞和赵梓进入的场面显得颇为寂寞。

赵贞于是先咳嗽了一声,这才抱着睡得天昏地暗的赵梓往里面进。

里面的人这才注意到南安王爷抱着个孩子进来了,纷纷行礼,齐声道:“见过王爷!”

赵梓被这声音给惊醒了,一边揉眼睛一边看着这些人,小脸蛋红扑扑的,好看的小凤眼眨啊眨,一幅迷惑不解的样子。

这些官员一直在候见室里候着,从没见过小世子,现在一见,没想到居然是缩小版可爱版的南安王爷,不由兴奋异常,手指痒痒的,恨不能上去捏上一捏掐上一掐,权当捏到了王爷,掐到了王爷,以解等候接见的郁闷。

南安王平常面无表情,常年的若有所思,而且任何时候都是公事公办,毫无通融。所以下面这些人对南安王都是又敬又畏又害怕,虽然明明知道南安王生的高挑俊美,看上一眼倒是真的赏心悦目,可是谁也不敢多看那一眼,敢多看的人的下场一般好似都不大好的。

没想到现在来了一个微缩版的王爷,那么可爱,还可以凑上去巴结奉承几句,拉近和南安王爷之间的距离,真是难得的机会啊!

所以,很多人凑上前去,开始大肆称赞小世子赵梓,翻来覆去无非都是些“这是小世子么?如此仙童般的模样……”“如此品貌,小世子雏凤清于老凤声指日可待”“仙童否?哎呀呀……”

众人都是阿谀之言不绝于口,把赵梓夸得赵贞都有点怀疑赵梓不是自己生的了!

他抱着赵梓大步往里走。

这时候人们看到南安王爷白­色­锦缎常服左肩那个位置颜­色­似乎有点重,眼尖的人很快看清楚了,那一块湿漉漉的,似乎是小世子的口水……

赵贞抱着瞪着眼睛四处乱看的小世子往前走,心里美滋滋地想着听着最顺耳的那句“雏凤清于老凤声指日可待”,完全不知道后面的人在默默腹诽着:不就是个乱流口水的小­奶­娃么?不就是生得俊么?不就是会投胎么?用得着这么招摇么!

到了主院的书房,赵贞把赵梓交给了林蕉瘦和林雪蛰,让他们在书房屏风后的罗汉床上哄着小世子玩耍,叮嘱他们一定要多喂小世子水,然后就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林蕉瘦和林雪蛰兄弟俩是双胞胎,今年才十四岁,刚被赵雄从庄子里调到王府。

因为两人生得一模一样,赵雄觉得很有意思,就把这两位放到王爷身边当了贴身小厮。

此时,林氏兄弟一听王爷的嘱咐,顿时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为小世子去死。于是,他们很彻底地执行了王爷的命令,不停地喂小世子喝水。

赵梓有的喝了咽了下去,有的喝了然后故意吐了出去,饶是如此,搁不住林氏兄弟打了­鸡­血般的热情,赵梓还是喝了不少水。

赵贞见了几个人之后,不太放心林蕉瘦和林雪蛰两位,就到屏风后去看赵梓。

赵梓再过两三天就已经满九个月了,身子壮实,早就会爬了,此时正在罗汉床上迅速地爬来爬去呢!

林氏兄弟如临大敌,乍着胳膊站在罗汉床前,对赵梓进行严防死守,生怕把身娇­肉­贵的小世子给摔着了!

赵贞一进来,看到小世子像个小狗一样在罗汉床上爬来爬去,心里很不乐意,一把把小世子抱了起来,瞪了林蕉瘦和林雪蛰一眼,大踏步出去了。

他抱着赵梓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一边听韩秀川读书信,一边拿着一个印章逗弄着赵梓玩。

父子俩玩了一会儿之后,赵贞忽然觉得面对着自己站在自己身上的小世子有点异常——所有的动作都停止了,两腿分开,脸上的表情很严肃很凝重,两只小手攥成了拳头。

赵贞忽然觉出了危机,正要把小世子交给林蕉瘦和林雪蛰,可是赵梓的表情瞬间放送松,一泡热尿对着他爹赵贞的前胸喷涌而出。

南安王爷赵贞愣住了,眼睁睁看着儿子的小**对着自己喷出清亮的——尿。

小世子被灌了太多的水,他这一泡尿堪称量大时长。

最后,赵贞低头看着胸前湿漉漉的衣服,再次感受到了热尿浇身的感觉——当然这次小世子的尿量虽然大有长进,可是这次不像那次是对着他爹的脸直接尿的,而且尿的味道也没有上次那么臊了!

尿完之后,小世子很放松很愉快,摇摇摆摆手舞足蹈“嗲嗲滴滴”乱叫着。

盛怒中的赵贞细细一听,发现小世子叫的是“爹爹”。

这稚­嫩­的一声“爹爹”瞬间击中了他的心,把他满腔的怒火一扫而空,扔到了九霄云外。

赵贞把小世子搂入怀中,心脏微微抽痛——这是他亲生的儿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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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享天伦金京异动

赵贞用手臂夹着赵梓,父子俩灰溜溜到净房洗澡去了。

这时候,赵贞很感激自己当初因为洁癖,而在外书房里修的净房。

赵贞赵梓父子二人狠狠洗涮一番出来之后,都有点蔫蔫的,赵贞是因为平生头一次带孩子洗澡给累的,赵梓是因为被他爹全方位无遗漏的搓洗给烦的。

赵贞看着林蕉瘦和林雪蛰喂赵梓喝了一碗牛|­乳­,这才命二林兄弟照看着赵梓,自己继续去前面忙去了。

一入腊月,除了值班的官员,一般都是在家休沐的,所以这个时候来见赵贞的,一部分是真有事的,大多数怕是来扯闲篇拉关系的。真正是赵贞的亲信的,一般会直接去主院候见,不会通过这种途径。

赵贞命韩秀川先筛选一下,然后自己看要不要见,如果不见的话,腊月二十三这里也得清场了,南安王也得休息了。

赵贞虽然一向自我感觉特别良好,可也知道,除了自己的家人,哪里没了自己照样正常运转——他这几年春节一直在外打仗,南疆不是照样运行么?

所以,他认为自己负责的应是高屋建瓴方面,至于具体­操­作这些事,去找润阳城那一班官员吧!

韩秀川有点吞吞吐吐地背了一个名帖。

这个人虽然是个大商家,可是又没什么紧要之事,南安王一向不喜浪费时间,按规矩的话,是不能报到王爷这里的,可是这个人又特别在名贴上注明了自己是朱侧妃的同乡。所以,­精­明善决断的韩秀川此时也有点不能决断了。

“章琪?”南安王沉吟了一下,道:“宣入!”

“是!”

看着衣着得体满面笑容的章琪,赵贞颇有把他给活撕了的期待,可是,他不能,他怕朱紫回来跟他闹,所以,只得用带着冷箭的眼神盯着章琪。

在他如此不带善意的眼神下,章琪倒是很自在,风度翩翩地走了进来,风度翩翩地行礼、寒暄。

赵贞冷冷打断他长篇大论的寒暄,道:“说重点!”

章琪本来行云流水的动作一滞,不过很快又开始自如运转起来,听说朱侧妃在南安王府很受宠的,那么自己应该暂时是安全的。

“王爷,鄙人小号章福记,不仅在大金开有众多分店,在西戎、东枢、乌吐三国也都开有大量分店,这是章福记的分店分布图。”

赵贞原本是不太在意的,可是在听到“东枢”这两个字的时候,腰缓缓地挺直了:“呈上来!”

章琪拿出了一个卷轴。

韩秀川把卷轴展开,确认无误后呈给了赵贞。

赵贞打眼一看,发现凡是有章福记分店的地方,都被章琪用一个红点标示出来,而章福记的独县总店则是用一个绿点标示出来的,这就形成了从绿点向外散­射­红点的局面——这个章福记不显山不露水,可是已经占领了大金、东枢、西戎和乌吐四国的玉器市场。

赵贞放下卷轴,看了眼前这个斯文俊秀的章琪一眼,暗暗压抑住内心的欣喜,这个章琪得再考察一番。

他转移了话题,沉声问道:“朱侧妃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章琪已经接收到了南安王爷希望双方增进了解的愿望,含笑道:“禀王爷,侧妃娘娘小时候很乖巧,小小年纪就能帮家里分担负担,什么活都能­干­……”

章琪滔滔不绝地说着,他说的都是真话,他只是在客观地叙述自己知道的情况。作为一个在生意场上混了好多年的成功商人,章琪知道,要想真正得到南安王的信任,最好老老实实的,以情感之,然后才能得利。

赵贞无声地听着,心里却是无限的怜惜,他知道朱紫小时候过得苦,可是朱紫从来不提,他也就从来不问,现在章琪一说,他才知道,朱紫那时候居然苦到了这种地步。

朱紫和高太妃并没有听从赵雄静街清人的提议,而是换上了一身普通富户的装束。朱紫让黄莺、|­乳­燕、银铃和赵雄也换了衣服,都变成了普通的青衣丫鬟和青衣小厮。

一行人悄悄从南安王府的后门出了门。

坐在油壁车里,朱紫看看身旁衣裙鲜亮面容滋润看上去三十许人的高太妃,心里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另外也很开心。

临出门的时候,高太妃本来要换上一身老气沉沉的衣裙,朱紫在旁故意问了一句:“太妃娘娘,国丧还没结束么?”

高太妃一愣,她想起了死也要死在女人身上的先皇,心里只有怨和恨,哪里有一点爱和念?

趁着太妃愣神,朱紫带着黄莺找出了一套大红遍地金通袖袍儿,一件锦绣百花裙,又准备了一件雪貂披风,然后催着高太妃换上了。

高太妃在朱紫的安排下,打扮得富贵美貌,再看朱紫,是锦绣衣服白绫袄绣金蓝裙子,这是润阳城富户娘子流行的打扮。

妆扮好之后,婆媳两人相视一笑,心情都是轻松愉快。

到了延庆坊之后,朱紫表现出大手笔,真的一两银子都没让高太妃出,自己豪迈地一掷万金,给高太妃购了不少金玉玩物,也给王爷和小世子捎带了礼物。

高太妃一概笑纳,还和朱紫开了几句玩笑。

刚开始逛的时候,高太妃因为在深宫这么多年,早已忘记逛街的滋味了,都是朱紫带着她逛;后来逐渐熟悉起来,变成了高太妃带着朱紫逛。

朱紫手拿银票,心里不慌,自我感觉很像带着美女出来逛街的土老财,只管对高太妃说:“咱银子大大的有,爱什么就要什么,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别给我省钱啊!”

傍晚,两人坐上油壁车回王府,高太妃这才对朱紫掏心掏肺地说:“朱紫,你知道我有多少财产么?”

朱紫当然不知道,她只是觉得王府里王爷当家,怕王爷粗心,太妃花银子不畅快,而自己的银子也是没处花,所以就借花献佛孝顺一下。

高太妃觉得朱紫真是傻得可爱,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朱紫的头发,慈祥地说:“真是个傻丫头!咱们府里除了你们王爷,就属我富有了!”

朱紫瞪圆眼睛,傻乎乎看着高太妃。

高太妃没想到自己和人斗了一辈子心眼,老了老了居然有了个朱紫这样的儿媳­妇­,连心机都不用使了。她絮絮地对朱紫说:“告诉你吧,我名下的那些山头、庄子、店铺,到时候你和贞儿的儿子是一点都不会给的!”

“嗯?”朱紫很吃惊。

“都要留给你们的小郡主!”高太妃笑了:“赶紧努力给我生个小郡主吧!”

朱紫也笑了,她有种感觉,自己肚子里这个怕还是一个儿子,太妃娘娘注定要失望了。

婆媳两个回到正院,刚进门,赵贞抱着赵梓就迎了出来。

因为可怕的爹爹在,赵梓不敢找母亲,只好把小胖胳膊伸向祖母。

赵贞则是先给母妃请了安,然后提出:“母亲,我带朱紫回去了,今晚让小世子留在您这里睡觉吧!”

看着父子俩都是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高太妃和朱紫都是惊奇万分,也都累了,就散了。小世子自去向祖母寻求安慰,赵贞则去向朱紫寻求安慰去了。

朱紫逛了半日的街,早就累了,回房之后,换了衣服,简单盥洗一下之后就在卧室的软榻上躺了下来,再也不愿意动了。

赵贞换了衣服过来,也不管软榻窄小,用被子把朱紫盖上,然后自己紧贴着朱紫也躺了下来,把朱紫揽入怀中,不言不语。

朱紫低声问道:“怎么了?”

赵贞又不能开口告小世子的状,只好哑巴吃黄连,默默地抱着朱紫,寻求一点点的安慰——起码,在独占朱紫这一点,自己战胜了小赵梓!

天很快黑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外面下起了小雨。

冬日的雨,虽然不大,但是寒气逼人。

朱紫清醒了过来,外面那么冷,可是赵贞的怀抱里却是异常的暖和。她听着外面的沙沙的雨声,心里平安且静谧,有一种安闲的无言的幸福。

于是逐渐增大,外面传来一阵阵噼里啪啦的雨声。赵贞也醒了过来。他刚要起身,就被朱紫给摁住了。

朱紫柔声道:“你再躺一会儿,我去安排酒菜。”

赵贞“嗯”了一声,舒舒服服躺了下去,侧着身子看着朱紫起身。

朱紫吩咐清水准备了几个­精­致小菜,又拿了一壶热好的玉液酒,摆在了软榻之前。

她先拿出玉杯,给赵贞斟了一杯酒,然后和赵贞紧挨着坐下,一边夹了一筷子菜喂赵贞,一边亲热地问:“今天想我了么?”

“想了。”王爷老老实实地回答。

他是真想朱紫,从身到心都想。

朱紫一笑,端起酒喝了一下,然后凑到赵贞­唇­边,哺了过去。

赵贞心神一荡,饮下朱紫渡过来的酒液,一把抱起朱紫,放在了自己腿上,继续深吻。

一时之间,房外凄风苦雨滴滴答答,屋内无限绸缪春意盎然。

那边正院暖融融的卧室里,赵梓正在告父王的状。他虽然不怎么会说话,但是会直接用行动来表示自己的不满。赵梓撩起自己的小袄,露出白­嫩­的肚皮,一边叫着“爹爹”,一边把上面被父王搓洗留下的红痕展示给祖母看,小型凤眼里满是控诉与指责。

高太妃明白了,顿时笑倒。

小世子告状失败,很是委屈,小小心眼里暗暗决定:以后再也不和爹爹单独呆在一起了!

腊月二十三,润阳城官府正式休沐,官民真正开始新年的准备工作。

腊月二十三晚上,骁骑首领樊维斌和暗卫首领白子春再次联袂而来:“东枢使者一行人乔装改扮进入金京,住进了西城的妙子胡同。”

赵贞一听,沉吟一番,道:“再探!”

又补充了一句:“注意宫里的动静。”

“是。”

樊维斌和白子春退下了。

赵贞一边思索,一边往延禧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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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庆除夕感君情深

腊月二十三一大早,金京就开始飘起了雪花。

雪刚开始的时候不太大,雪花像盐粒似的从苍穹撒下,落地即化;到了中午时分,雪势加大,雪花从盐粒进化为鹅毛,纷纷扬扬飘飞而下,很快给整个金京城罩上了一层白­色­绒毯。

刚到亥时,夜幕深沉,金京的街道上已经没什么人烟了。

金京西城的妙子胡同,四个黑衣人悄悄出了门,骑着马往东城而去。

到了东城之后,这些人进了一个院子。

一刻钟之后,一辆大马车从这个院子里驶出,向沿着大街向北驶去。马车里面坐着带路的高个子黑衣人和被蒙上面罩的三个矮个子黑衣人。

揭下面罩之后,三名东枢使者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很­精­致的会客室之内。会客室不大,但是布置得很雅致,案几座椅家具都是花梨木的,墙角一丛茂兰,大概是夹墙里摆着炭盆,屋子里温暖如春。

把貂裘解下之后,早有美艳小环送上了清茗。

三人捧起白瓷茶杯喝了一口,统一觉得齿颊留香,非是凡品。

一刻钟之后,一个瘦削高挑身着玄­色­锦袍的人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位俊秀白皙带着点女气的青年。

三位东枢国的使者知道这就是大金的皇帝了,都站了起来,向着那人行了个大礼,那人却摆摆手,很随意地说:“都坐下吧!”

赵正不打算多应酬这三位东枢矮子,含笑道:“你们国王打算什么时候出兵?”

三位使者中最矮的那位起身,把一封书信递了过去。

站在赵正身侧的钱柳德先接了过去。

三位东枢使者被带离之后,赵正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半日不说话。

钱柳德一边帮他按摩,一边问道:“派往东疆戍兵的那个武士,皇上您要不要见见?”

赵正似在思索,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就不见了。你替我吩咐他,我这位弟弟虽然看着独断专行,可是在大事上,特别是作战的时候,反倒非常冷静,很能采纳别人的意见。他不喜欢唯唯诺诺之人,很欣赏那种敢于直言勇于坚持己见的人。他身边的那些亲信,有不少是这样的人。”

他睁开眼睛,看着前方的虚空:“另外,他太年青了,在战场上一定会有冒进的时候,要抓住这样的机会!”

钱柳德佩服极了,觉得还是皇帝最了解自己的亲兄弟,他恭谨地退后一步,曼声道:“皇上英明!”

赵正觉得钱柳德的这句奉承听上去似乎有点讽刺,没说话,只是摆了摆手。

他也知道赵贞没有当皇帝的野心,也知道现在大金国还离不了赵贞,也明白赵贞当得起“国之柱石”四字评语,可是,“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这句话,他也忘不了。

现在赵贞是没有野心,可是赵贞已经有了世子,人一旦有了儿子,就会为儿子打算。

赵贞现在没有野心,不代表以后永远没有野心。

而他赵正,却从来都是掐灭火种斩草除根剑走偏锋的人。

想到了赵贞的世子,赵正略微恍惚,想到自己还没有儿子,他轻叹了一声,最后决定到青云殿去看看朱碧。

夜晚的青云殿偏院。

雪依旧簌簌地下着,落在地上瑟瑟有声。

朱碧还没有睡,她正端坐在卧室的暖炕上看姐姐派人送来的书信。

贴身大宫女玉香端着一碗参­鸡­汤走了进来,看到朱婕妤又在看朱侧妃送来的那封书信了,笑着道:“婕妤娘娘,这封信你都看好几遍了,还在看呐!”

朱碧抿嘴一笑,闻到玉香手里端着的参­鸡­汤的味道,笑着说:“姐姐说了,参汤虽好,也不能多喝的!”

玉香微笑道:“现在天寒地冻的,喝点参­鸡­汤也能补身子!”

朱碧是那种看着随和,可是拿定了主意别人就无法改变的人,她虽是淡淡笑着,但就是不肯喝。

玉香正要再劝,却听堂屋内传来尹婕妤带着笑意的声音:“你不愿意喝,我来喝好了!”

头戴昭君套身披灰鼠披风的绿霞掀开卧室的帘子,带着雪花走了进来。

朱碧六个多月的身子了,懒得动,就命玉香帮绿霞把昭君套和披风解了下来。

绿霞在朱碧的旁边坐了下来,凑过去看了看,发现依旧是那封前几日朱紫寄过来的书信,心里有点小嫉妒,撇了撇嘴道:“又在看朱紫的信,哼!”

朱碧瞟了她一眼,看她确实是吃醋了,这才耐心地解释道:“从我记事的时候起,家里的人都靠不住,祖母又自私又狡猾,祖父又贪心又小气,亲爹呢,孝顺得没了边,亲娘呢,懦弱得过了,只有姐姐,没比我大多少,却一直护着我,有一口馒头必要分给我半拉,宁肯自己饿着。这样的姐姐,我永远要信她敬她的!谁都越不过她去!”

绿霞没想到自己一句贫话倒惹来朱碧这么一大长篇,又知道朱碧看似温柔,却最是执拗,也不敢太逆着她,忙道:“知道了知道了!”

朱碧这才又去看信了,边看边对绿霞说:“姐姐交代我把字好好练练,还让我多看书呢!”

绿霞一边喝玉香端来的参­鸡­汤,一边道:“什么书啊?”

朱碧边看信边道:“《史记》……《三国志》……《汉书》……都在姐姐让人送过来的箱子里面呢!”

绿霞识字不多,从不读书,所以不感兴趣,只是因为自己刚才惹朱碧不高兴了,现在打算弥补一下,于是道:“既然朱紫连书都给你捎过来了,明日就开始读书吧!”

朱碧却按捺不住,正要吩咐玉香去书房把姐姐捎来的书拿过来,却听见外面传来宫女太监们山呼万岁的声音。她忙拉了绿霞一把,两人齐齐下了炕。

赵正满面春风进了卧室,一把拦住了正要行大礼的朱碧绿霞,笑着道:“免礼!”说罢,一手携着绿霞,一手牵着朱碧,一同上了暖炕。

玉香深知这位皇帝的特殊爱好,忙命一­干­太监宫女都避了出去,她和跟着皇帝过来的贴身太监钱明玉留在了外间,预备着端茶递水以及递帕子。

第二天一大早,皇上离了青云殿偏院。

一个时辰之后,大太监钱柳德过来传旨。

婕妤朱氏和婕妤尹氏皆晋位为妃,赐居青云殿正殿,等春节过后再行搬迁。

小年刚过,腊月二十四一大早,赵贞就带着一群亲信去了润阳城外的别院。

他原本打算在云泽湿地试验的,可是又不愿意离开朱紫太远,最后权衡一番之后,奔赴润阳郊外的别院而去,这样的话,还能在除夕之夜赶回王府。

大年三十这天,朱紫一直呆在正院,陪着高太妃和小世子玩。她们也效仿民间,给全家人都准备了新衣服。高太妃是一套妃­色­太妃礼服,赵贞是一套白­色­海龙亲王礼服,朱紫则是一套水红侧妃礼服,连赵梓,也是一套小小的白­色­貔貅世子礼服。

赵贞的衣服还是朱紫亲手做的。

自从朱紫怀孕之后,高太妃就不让她动针线了,朱紫却悄悄地为赵贞做了从内到外一整套衣物,还细细地在不显眼处绣上了自己的标志——一丛竹子。

等到了下午,朱紫就指挥着清水等人开始和面剁饺子馅了。

银铃不在府里,善于烹调的清水就成了朱紫的最爱,天天呆在一起研究好吃的,然后做出来,以至于这段时间高太妃和朱紫的腰围都增加了不少。

到了傍晚时分,因为天­阴­,黑的很早。

润阳城的鞭炮声已经响成一片,笼罩在夜幕中的南安王府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动静。

因为赵贞说过会在除夕赶回来的,所以朱紫也不急,先带着清水清珠她们开始包饺子。

高太妃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出身,自然不会包饺子了,就抱着小世子在一旁转悠着看西洋景儿。

小世子看母亲坐在那里包饺子,非要要了一张饺子皮,自己拿着捏来捏去玩耍。

正在这时,只听外面清波过来禀报:“王爷已经回来了!”

她的话音刚落,赵贞就大踏步走进了正院。

一见母亲,赵贞马上弯腰行礼。

高太妃一边笑,一边道:“来,小世子,给你爹行个礼!”

赵贞含笑接过了赵梓。

朱紫也迎了出来,只不过手上带着面粉,就没有凑过来,远远地站在偏房门口,嘴角微微翘起,悄悄笑了。

赵贞抱着小世子往她那边看去,只觉几日未见,朱紫的气­色­更好,腰身好像又显了一点。

看见朱紫平平安安的,赵贞就觉得心情愉快。

他不好当面表演亲热,只是对着朱紫点了点头,无声地笑了一下,然后就抱着赵梓,陪着母妃进了正房。

高太妃几日未见儿子,也有些思念,在烛光下看了又看,只觉得赵贞又清减了些,想唠叨着让赵贞这几日多补补,可又不习惯这样的自己,最后,千言万语只化为一句话:“回来就好!”

赵贞的火药试验这几日并没有大的进展,主要是爆炸的时间控制得不好,老是提前爆炸,这样的话危险就很大。他本来还想继续试验的,可看身边这些人都有些心烦气躁,就想着不如先回去过年,等过了年再继续进行,或许会有一些突破也未可知。

朱紫下饺子的时候,赵贞命赵雄带人在王府大门外点燃爆竹。他自己带着小世子,率领韩秀川和二林兄弟,在正院的门外点燃了爆竹。

爆竹声中,除夕之夜来到了。

放完爆竹,赵贞和小世子就回了正房。

饺子已经下好了,朱紫指挥着清水她们把饺子端来上来。

赵贞拿起筷子正要吃,忽然想起了什么,看了看对面坐着的朱紫,笑了笑,然后开始吃饺子。

吃完饺子,四口人一起守岁,赵梓玩了大半天,早就累了,没多久就睡着了。

高太妃声称要看着小世子睡觉,命赵贞和朱紫回延禧居自己守岁去,不要打扰她和赵梓祖孙休息。

这几日一直­阴­雨连绵,又冷又湿,冬雨下得人骨头缝里都是冷的,恨不得守在火盆炭盆前不离开。大年三十这天,­阴­雨虽然已经停了,可是依旧冷极了。

赵贞要人把软轿抬过来,朱紫却不愿意,她想和赵贞一起走走。

朱紫一出门,虽然身上穿着貂裘,可还是感到了一股寒意,立刻有点瑟缩。

赵贞看她害冷,忙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披在了朱紫身上,然后系紧了带子。

披风上带着赵贞的体温,温暖异常。

朱紫看着赵贞,眼中含情:“傻瓜,你自己不冷啊?”

赵贞却是一笑,伸手把朱紫的手包住,牵着她小心地往前走着。

赵雄和韩秀川提着灯笼在前边照路,二林兄弟提着灯笼和四清跟在后边。

走了一会儿之后,朱紫感觉到赵贞的手依旧很温暖,这才放下心来。

还没走到延禧居,朱紫看到灯笼的光晕中似乎在飘着片片羽毛,定睛一看,发现原来是雪花!

片片雪花打着旋飞舞着从天而降,缓缓落下。

赵贞也看到下雪了,他眉头一皱。

这一下雪,地下就有点滑,他原本想让人抬软轿过来的,转念一想,觉得麻烦,就对朱紫说:“地下怕是有些滑,我背你回去吧!”

朱紫呆住了,半晌没反应。

赵贞不搭理她,自顾自在她身前蹲了下来,等着她趴上去。

朱紫的鼻子酸酸的,柔顺地趴了上去。

赵贞背起她就走。

对他来说,朱紫并不重,他愿意永永远远背着朱紫走下去。

在泪眼朦胧中,朱紫发誓:为了今夜赵贞背自己这一次,自己要原谅他一千零一次!

当然,她不知道大年初一第一天,她就忘了这句誓言。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奉上!

因为要外出开会,明日第一更会有点晚。

☆、第九十八章 接急报连夜离府

朱紫趴在赵贞背上,赵贞的手分开她两条腿,托着她的小屁屁,使她保持着小腹不接触自己背部的状态。

雪花继续飘落着。

赵贞身材高挑颀长,宽肩细腰长腿,虽然称得上­精­壮,背部却并不算宽厚。

朱紫把脸贴到了他的背上,感受着赵贞的身体。

这个时候,赵贞其实应该说几句花言巧语来增进气氛哄骗朱紫的,可是赵贞不善言辞,只是坚定地背着朱紫往前走,他想为她遮住世间的风雨冰雪,带给她一生的温暖和安逸。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一起走过了三年多的时光。

三年的时间,终于使他们认识到了彼此的心,也终于确定了一起走下去的决心: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我们要一起走下去,互相扶持,互相照顾,互相包容,白头偕老,做一对最最平凡的夫妻。

回到延禧居之后,朱紫让人送上了提前准备的冰糖炖梨。赵贞不是特别喜欢吃甜的,所以她特意交代过只放一点点的冰糖。

赵贞一碗冰糖炖梨还没喝完,朱紫已经忙忙碌碌地把赵贞洗完澡需要换的衣物整理好了。

等两个人安顿下来,已经到子时了了。

外面先是远远传来零零星星的爆竹声,紧接着,爆竹声越来越多,很快响成一片——新的一年来到了人间!

朱紫催着赵贞早点睡:“明日咱们还要给太妃请安,南疆百官还要来给你请安呢!”

高太妃曾和朱紫提起过,自从赵贞十二岁离开京城,呣子俩就没有在一起度过春节了。

正因为如此,朱紫很重视明日的拜年请安,

临睡前,她又交代了一次:“明日可别忘了先给太妃娘娘请安拜年!”

赵贞慵懒地拥着朱紫,在朱紫头上吻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躺了一会儿之后,朱紫忽然想起了什么,忙推了推赵贞:“我听说润阳城的百姓,大年初一都要到寺庙拈香祈福参拜的!”

赵贞此时温香软玉在怀,心情很好,满口答应了:“明日带着母妃、你和小世子一起去!”

“嗯。”朱紫满意极了,拱进赵贞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朱紫动了动,醒了过来。

她依旧很瞌睡,眼睛根本睁不开,伸手就去拍赵贞,甫一接触,却觉得触感不对,睁开眼睛一看,自己怀里抱着的哪里是赵贞,分明是一个绣花软枕头!

听到卧室里有了动静,清水清珠忙走了进来。一进来,她们就禀报道:“寅时外书房送来了急报,然后王爷就带着人去了京郊别院,说是今日怕是回不来了!”

朱紫先是呆住了,接着便开始捶床:今日可是大年初一头一天,别说等着赵贞去请安拜年的高太妃了,就连候在王府大殿等候朝拜的润阳百官也没法交代啊!

一直到起了床开始盥洗,朱紫还在生气:她实在是不知道,这大年初一没了南安王,自己该如何收场。这个赵贞,一向那么严谨,如今怎么做出这么不靠谱的事情呢?

因为怀孕有些浮躁的朱紫一时之间竟然忘了,她昨夜还在发誓,为了今夜赵贞背她这一次,她要原谅赵贞一千零一次呢!

盥洗完毕,朱紫对赵贞的那一点埋怨已经烟消云散了。她开始站在赵贞的立场上想问题:赵贞接到的急报一定很严重,严重到他连觉都不睡,年也不过了,抛下家人立刻走了。

她开始为赵贞担心起来。

朱紫想起昨天晚上赵贞回来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自己就笑,也不是很明显的笑,就是凤眼微不可见地弯了弯,或者嘴角往上翘起,怕是只有自己才知道他是在笑。

朱紫想着想着就有些出神,这时清珠和清波正在帮她梳妆,看到朱侧妃静静地坐在那里,脸上淡淡笑着,脸颊微红,都猜想朱侧妃是在思念王爷,不由得相视一笑——这两位真是太恩爱了!

换好衣服妆扮好之后,朱紫站在水晶镜前,看着水晶镜里那个身穿水红­色­侧妃礼服的美丽女子——高贵的盘龙髻,侧妃专用的镶蓝宝金步摇,水红­色­锦绣礼服,衬着年轻的容颜晶莹的肌肤,虽不算绝代容华,也算是美人儿一个了。

朱紫站在水晶镜前自恋了一会儿,最后看着身上水红­色­的侧妃礼服叹了口气:将来若是没能做到赵贞的约定生够三个儿子,按照赵贞的执着程度,怕是到了四十岁还在拼命努力生儿子,而且怕是要到了四十岁还穿着这水红­色­的侧妃礼服了!

十八岁的时候,穿上水红­色­不显俗艳,只添娇­嫩­;到了四十岁的时候,还穿着水红­色­,大概只剩下装­嫩­和不好意思了。

想着想着,她又开始想赵贞了,不知道赵贞这么急离开,到底是因为什么,另外,也怕赵贞穿得太薄吃得太少。

总之,真的是各种的担心啊!

朱紫到正房的时候,高太妃已经起来了,已经按品大妆,正端坐在正堂的雕螭红木案旁边饮茶呢!

高太妃看到妆饰娇艳的朱紫进来,也是满脸的笑,一边让黄莺拿出红包,一边道:“你有着身孕,礼节上去去意思就行,不用跪了!”

朱紫带着笑,却依旧规规矩矩跪了下去,给高太妃行了个大礼。

朱紫接了红包之后,在高太妃旁边的大椅上坐了下来。高太妃一边吩咐人给朱紫端一碗枸杞莲子八宝茶,一边解释道:“贞儿因为急务,凌晨的时候就去了郊外的别院,怕打扰你休息,就没有叫醒你!”

又抿了一口茶,接着道:“他也安排了王府的长史官去晓谕润阳百官,命他们不用到大殿来请安了,在家安享天伦即可!”

朱紫这才知道赵贞已经都安排好了,高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心里有点感叹自己太­操­心了,有赵贞在,自己还用得着­操­心么?他什么不替自己打算好?自己只需听话就好了!

这时候赵梓也醒了,他一醒就要寻找祖母的,被|­乳­燕抱了出来,来看祖母高太妃。

谁知道刚出来,他一见到母亲在座,就抛弃了方才心心念念的祖母,挣扎着要母亲。

朱紫抱着赵梓亲了又亲,这才抱着赵梓给高太妃拜年。

高太妃是第一次这么过年,开心极了,为赵梓准备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高太妃和朱紫带着赵梓吃大年初一团圆饭的时候,赵贞正在郊外别院忙碌着。

昨夜子时,樊维斌和白子春接到了金京暗桩送来的飞鸽传书,觉得事关重大,忙连夜过来禀报王爷,谁知在外书房遇到了同样连夜从郊外别院赶过来的赵富。

赵富先前也和赵雄赵壮他们一样,是赵贞的小厮,后来赵贞发现他在机械和药剂方面颇有天分,就把他提到外书房,专管设计室的事情。赵富­性­格内向,只要能够让他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一个月不出门都可以。

王爷年前把设计室搬到了润阳郊外别院,赵富也跟着搬了过去。

王爷除夕之夜回了王府,赵富不愿意回来,就自己留在那里继续钻研。

这三人都是南安王的亲信,素来熟悉,也不管正是深夜,一拍即合,就央了韩秀川去报南安王。

韩秀川怕是急事,不敢耽搁,跑到了延禧居外院,发现正是赵雄值班,大喜过望,直接把事情告诉了赵雄。

赵贞被赵雄隔着窗子叫醒之后,很快就起身了。

临出门,他看着床上睡得正香的朱紫,心里忽然生出一股缠绵之意,恋恋不舍的,就是不想离开。他俯身在朱紫­唇­上吻了一下,刚触到朱紫柔软温暖的­唇­,他就感觉浑身一麻,颇想把这个吻加深,可是又知道接下来自己一定会刹不住车,只好一触即走,直起了身子。

可是,他还是觉得有一点意犹未尽,就又把手伸到朱紫身上摸了几摸。朱紫的胸部好像变大了一点,一手无法掌握;腹部依旧不太明显,蜷缩在那里,只是微微凸起一点点。

最后,赵贞在朱紫ρi股上捏了捏,只觉得滑腻香软,索­性­轻拍了一下,过过­干­瘾。

这时候朱紫动了动,似乎要醒,赵贞忙把一个绣花软枕头塞入朱紫怀中。

朱紫抱着软枕头,以为是赵贞,蹭了蹭,很快又睡熟了。

赵贞这才满足地离开了。

他边走边想,朱紫寄存在自己这儿的那一百巴掌,总要找个理由给打回来!不打实在是不过瘾啊!

他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怪异,看见朱紫就高兴,就想亲一亲,摸一摸,捏一捏,难道自己把朱紫当成小狗或者别的什么宠物了?

到了外书房的侧门,赵贞个子高,伸手就从路旁的树枝上抓了一把雪。

跟在后面的赵雄和韩秀川不知王爷如此动作有何缘故,也跟着抓了一把雪。

进了侧门,赵贞一边大步流星往前走,一边把手里的雪搓在了自己的脸上。

赵雄和韩秀川一愣,两人齐齐把手里的雪给抛了出去,落在书房院子的地上,发出“噗”的一声闷响。

白子春和樊维斌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又共事多年,一向交好,平时连房子都挨在一起,堪称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如今见王爷来了,两人心有灵犀并肩向前,快要到书房门口的时候,走在右边的樊维斌用肩膀把打算抢先进入的赵富往右边一顶,掀开帘子,让白子春进去,然后自己对着气急败坏的赵富嘻嘻一笑,紧随着白子春进去了。

徒留气急败坏吹胡子瞪眼的的赵富冷呵呵候在门外。

进书房之后,两人一起行了个礼。

白子春先率先禀报:“刚刚接到急报:东枢使者被接到了东城一个不显眼的院子,后来坐着一辆马车出来,直奔姑子庙,两刻钟之后马车离开姑子庙,又隔了一刻钟,三个骑马的黑衣人出来,去了皇宫,从晋安门入的宫。”

赵贞临入外书房前搓在脸上那一把雪,祛除了他的睡意,也令他白皙的脸带了点微红,更衬得眉毛浓秀凤眼幽深。听了白子春的话,他微一沉吟道:“皇帝怕是想要联合东枢,具体目的还不知道,不过一个月后一定会有动静!”

他看向樊维斌:“命你的人紧跟东枢使者,要一直跟到东枢境内。”

樊维斌答应了一声,后退了一步站定。

赵贞又对白子春说:“调查章福记大老板章琪,越详细越好!”

白子春答应了一声,也后退了一步。

樊维斌和白子春一前一后出了书房门,看到赵富还在对自己怒目而视,不由大是开心,得意洋洋地离开了。

赵贞听了樊维斌的白子春的禀报,只是觉得心里有了谱,并不动容;可是听了赵富的话,一向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喜­色­。

他立刻站起身来,道:“我现在就去!”

赵贞来不及披上披风,直接骑上马就走。

赵富等人忙骑马赶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奉上!

☆、第九十九章 燃战火勾心斗角

赵富把自己夜里做好的一枚火药弹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让两名助手打开了弹­射­器的弹匣,他把这枚火药弹放在了弹匣里面,推上弹匣之后,点着了火捻。

然后他一按弹­射­器,只听“嗖”的一声,弹­射­器把那枚火药弹­射­了出去,在半里外的地方炸开,把一座假山轰成了废墟。

赵贞率先跑了过去。

检查了爆炸现场之后,他兴奋极了,抓住赵富:“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赵富脸上带着狡黠的笑:“王爷,我只是小小地改变了一下你试验的材料的比例!”

“走,再做几个去!”赵贞扯着赵富,大步走入了充当设计室的别院正房。

正月初二,章福记的大老板章琪,轻车简从来到前往南安王的京郊别院,进行了一次新年拜访。

南安王正在忙着配置火药弹,是南安王的亲信谋士田子敬见的章琪。

田子敬和章琪进行了长达两个时辰的密谈,最后宾主尽欢,各有所得。

正月初五,樊维斌和白子春联袂见了章琪,开始进行具体的­操­作,其中包括把一些暗探派往章福记的分店。

正月初八,章琪在东枢京城东城开设的章福记分店,接待了一位贵­妇­顾客。

年轻俊俏又能言善道的伙计立刻和这位贵­妇­攀谈起来,很快打探到这位贵­妇­是东枢的一位三品参将的小妾,她的丈夫现正带兵前往小城秦川。

伙计再一打听,发现东枢好几位下级军官的妻子或者妾室也都表示丈夫已经出发去了秦川。

樊维斌派往东枢的骁骑很快得到线报,东枢军队已经接到命令,火速前往东枢靠近大金边界的小城秦川集结。

正月十五元宵节,东枢国三十万大军悍然侵占大金东疆小城——青阳。

兴盛帝刚把东枢入侵的消息传播出去,南疆官民还未得到风声,赵贞已经开始派人制造舆论,提出全**队要响应朝廷抗击侵略,只等朝廷下令了。

这时候,东枢入侵的消息一经传遍全大金,全国上下群情激奋,节制全国兵马的南安王一方面按兵不动,一方面放出了响应朝廷抗击侵略的舆论。

百姓对朝廷的动向开始议论纷纷。

陷入被动的兴盛帝为了顺应民心挽回先机,一方面斥责东枢狼子野心,一方面下旨令南安王东进抗敌。

正月十八日,赵富和白子春押着密封好的火药弹和弹­射­器进入南疆戍兵的大营。

朱紫和高太妃白日的时候,从过来给高太妃请安的金总兵夫人和周参将夫人那里得知东枢入侵之事,当时婆媳俱是一愣,相视一看,都明白赵贞怕是又要上战场了。

一直到了晚膳之时,高太妃和朱紫看着满桌的菜肴,都没有动筷子,心里俱是满怀的凄然。

正在这时,赵贞回来了。

半个多月没见,赵贞似乎没什么变化。

他跪下给高太妃行了个大礼,在旁边的朱紫,似乎看到他眼中晶莹的水光:“母亲,儿子又要出征了!”

高太妃百感交集,可是却又不能出言劝阻,最后千言万语化为一句话:“我会帮你照顾好朱紫和小世子!”

赵贞再拜、叩头,等他抬起头时,眼中的湿润已不见影踪。

赵贞抱着小世子,一家人坐在一起用晚膳。

晚膳很丰富,可是谁也没有心思吃。

只有不解世事的小世子,兴高采烈地卖弄着他唯二会说的两个词——“娘”和“爹爹”。他笑嘻嘻看着朱紫,口齿不清地叫了一声“娘”;再皱起小鼻子,看着赵贞,清清楚楚叫了一声“爹爹”。

赵贞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沉重,试图逗弄赵梓再多说点,可是费了半天工夫,最后发现赵梓这半个多月来毫无长进,还是只会喊“娘”和“爹爹”。

饶是赵贞满腹心事,也不由莞尔:“儿子,难道你就想靠着“娘”和“爹爹”这两个词儿吃遍天下?”

赵梓却又跟着他学,磕磕巴巴地说:“儿!儿!”

高太妃和朱紫也跟着笑了,不过笑中更多的是苦涩。

到了深夜,小世子终于熬不住了,小丹凤眼都要粘在一起变成一线天了,高太妃就带着他去睡了,让赵贞和朱紫自回延禧居。

赵贞牵着朱紫的手慢慢走着。

十八天前的这个时候,天上飘着雪花,赵贞背着朱紫走过这条回延禧居的路,朱紫心中充满温馨与甜蜜。

十八天后的这个时候,雪早已被铲得­干­­干­净净,堆在道路旁的花池里大树下,赵贞牵着朱紫走过这条回延禧居的路,朱紫心中充满了担忧与凄苦。

可是,她不能哭,不能发泄,不能埋怨,只能把所有这些负面的情绪埋在心里,默默地陪着赵贞走着。

回到延禧居之后,赵贞侧躺在床上,从背后紧紧搂抱着朱紫,低声道:“无论传来有关我的什么消息,只要不是赵壮过来告诉你的,统统都不要真的相信,但是一定要装出深信的模样,即使这个消息是说我战死沙场。”

朱紫身子一凛,她闭上眼睛,默想了一会儿,然后坚定地说:“我知道了,你放心。”

无论何时,她都要相信赵贞。

正月二十五,兴盛帝的旨意到达南疆首府润阳。接到圣旨后,南安王立即整顿南疆戍兵,当日即挥师东进,千里奔袭。

三月十五日,南疆戍兵和东疆戍兵共二十万人会师于青阳以西不到百里的稻阳,形成和东枢三十万大军两军对峙的局面。

三月二十日,南安王指挥东疆戍兵和南疆戍兵,诱敌深入,出其不意,以新式武器火药弹轰炸东枢阵地。

东枢军队伤亡惨重,弃甲曳兵连续狂奔三百里,逃回了东枢国境内,再也不肯轻易迎战。

这次战役,在金朝历史上,被称为“稻阳会战”。

稻阳会战结束后,士兵打扫完战场,赵贞率领东疆戍兵和南疆戍兵的将领接见战场上立下功勋的官兵。

走到东疆有功官兵的队伍前的时候,一个身着低级军官服­色­的青年突然迈出步来,大声道:“参见王爷,标下竹衡,对您新使用在战场上的火药弹有一些自己的看法!”

赵贞闻言,很感兴趣,指着自己身旁的赵富,对他说:“你先去和他谈一谈吧!”

这个名叫竹衡的青年,是东疆戍兵的一个从正九品把总。他很快找到赵富,谈了谈自己对火焰弹弹­射­器的一些改进意见。

痴迷于技术的赵富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人,仅仅是在旁边观察南疆戍兵使用这种弹­射­器,就能够准确指出弹­射­器的弊端所在。

赵富和竹衡一见如故,倾谈一夜之后,两人顿成莫逆之交。

赵富很快把竹衡引荐给了赵贞。

正月二十五,兴盛帝的旨意到达南疆首府润阳。

作者有话要说:迟来的苗条的第二更!

虽然苗条了点,可是这是漠漠从4000+一直压缩到2000+的,压缩掉了一半的水分哦!

☆、第一百章 情势紧一触即发

已经是四月份了,荡漾的春风扑面而来,吹开了烂漫的山花,也吹散了战争的­阴­霾。

大金的军神南安王似乎是想把他对战争的热爱发挥到极致,休整十天之后,集结大军,采取人海战术,飞速追击只余不到二十万人的惊魂未定的东枢军队。

再次陷入包围圈之后,东枢军队这才发现,参加战斗的不只是明面上的南疆戍兵和东疆戍兵,还有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战场并绕到自己后面守株待兔的新军!

当东枢主帅被南疆戍兵的火药弹轰死之后,东枢军队陷入绝望,军心彻底涣散。

一部分人拼死突围,除了极少数幸运儿,几乎全死在了突围战中;一部分死忠派忍受不了这样的失败,切腹自杀;其余的东枢军队全部向大金投降。

只因东枢国当权者和大金朝皇帝玩弄权术的一个私下约定,东枢超过十万的士兵死在了东枢和大金的边境。

四月十二的夜晚,赵贞带着一群手下巡视战场归来。这时候夜幕早已降临,空中高悬着一轮圆月,清白的月光下,原该平坦的草原上却黑黝黝的凸凹不平,堆积的全是东枢士兵的尸体。

周围除了答答的马蹄声和偶尔响起来的一声凄厉鸦啼,堪称一片死寂。

赵贞骑在马上,看着这凄惨的场面,心里一动,想起了一句诗:“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现在失败的是东枢军队,他还可以居高临下视察战场;若是失败的是自己呢?朱紫怕是只能在梦里见到自己了!

作为一个年轻的沙场老将,赵贞第一次对战争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当然,这个看法目前还只是一个小小火种,只有等到时机成熟,才可风助火力,终成燎原之势。

赵贞勒马停住,他的亲信都围了上来,其他人远远地等候着。

他吩咐身后的新军将领孙家毅和军师章子涵:“连夜派人挖一个万人坑,把这些人的遗体全掩埋了,坑要深挖,另外,表面不要留坟,直接平了,上面种上草,不要被人看出来。”

孙家毅和章子涵答应了一声,驰马离开,执行赵贞的命令去了。

赵贞又想了想,叫过后边的樊维斌和白子春:“开始在东枢国内散发舆论,渲染的重点是——国君因为一己之私,不顾百姓死活,发动不义战争,入侵大金,致使十万健儿命丧他国,无数家庭妻离子散。”

樊维斌和白子春领命而去。

南疆戍兵的将领郝­精­诚、军师王乃宇和赵贞的谋士田子敬催马上前:“王爷——”

“军需供应目前怎么样了?”月光下的赵贞,俊美的脸没有表情,脸­色­凝重。

田子敬拱手道:“户部的李元同试图拖延,被高老丞相申斥了一顿,如今换成了中立的华天勇;不过,即使没有朝廷的援助,咱们从南疆源源不断运过来的粮草,最短大概也能支持到五月底。”

赵贞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下,才道:“若是有意外发生,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郝­精­诚三人齐声道:“谨遵王爷之命!”

这三人中,田子敬是赵贞在北疆之战中,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跟着赵贞的时日虽短,但是私人感情很深,最是忠心耿耿。他看着赵贞,心里百感交集,道:“王爷,有事属下服其劳,您何必以身犯险?”

赵贞淡淡地道:“既然疖子一直在这里,与其让它日日肿痛,不如趁机挤了算了!”

“可是——”

“我意已定,不必多言。”

“是。”

赵贞看了看田子敬。田子敬是个三十多岁的瘦弱汉子,可是却心思缜密,更难得的是对自己忠心一片。他略一沉吟,方道:“东疆戍兵的将领严立成为人端方,和他相处你要注意一点!”

“是。”田子敬看着南安王,眼睛有点湿润,他知道南安王沉默寡言,很少有这样絮絮地多人交代的时候,心里一阵触动。

“你去布置去吧!”赵贞不再看田子敬,他要考虑的事情还有很多。

“是。”

田子敬叫上后面跟上来的严立成,一齐骑马离去了。

赵贞的亲卫没有召唤,都远远地站着,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可是赵贞却叫了一声:“赵壮。”

赵壮忽然出现在他面前:“参见王爷!”

对于他的突然出现,赵贞一点也不惊奇,低声问道:“宫里的朱妃还没生?”

“属下刚刚接到信报,辰时已经开始阵痛,现在还没消息!”

“接着等,一旦有了消息,就开始发动全盘计划!”

“是!”

赵壮退下了,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四月的南安王府,花团锦簇,美不胜收。在似锦的繁花中,走出来两位丽人。

打先的一位容颜明艳妆扮素雅,白­色­绣银纹春衫,浅紫­色­绉纱裙子,烟紫­色­披帛,乌黑长发简单挽了一个堕马髻,只用一根繁花碧玉簪固定,白皙如玉的肌肤上一双明媚大眼,却似乎含着轻愁,腹部已经高高隆起。

落后的一位一身大红泥金春袍,白­色­泥金边千褶裙,衣物华贵,气质淡雅如仙,容颜清丽绝伦。

两人联袂而来,身后紧紧跟着一群丫鬟侍女。

挺着七个月大肚子的朱紫没想到自己还有和王惜珍如此亲热的一天。

王惜珍的丈夫参将周琅也跟着南安王去了东疆战场,临行前嘱咐王惜珍常去南安王府向高太妃和朱侧妃请安。

王惜珍成亲之后,作为周琅的填房,上有五十岁人老心不老的婆婆,膝下多了周琅前妻的的一对嫡子嫡女和妾生的两位庶女,下有周琅的三位姨娘和四个通房,镇日宅斗,有输有赢,心力交瘁,倒是把来南安王府请安当成了难得的休闲,和朱侧妃的交流也多了起来。

她一直不是很看得上贱婢出身的朱侧妃,自己成亲之后,才发觉朱侧妃实在是一位潜藏很深的高人啊高人——居然能够让堂堂的南安王不娶正妃不纳妾专房专宠,而且生下南安王唯一的子嗣小世子,还取得了高太妃的欢心,这是怎样逆天的本事彪悍的实力啊!

她决心向朱侧妃请教取经,以提高自己的宅斗战斗力。

王惜珍的美貌,不光对男人有用,对女人同样有用——几日下来,朱紫已经对她举起了白旗,任她宰割,又问必答。

朱紫是标准的颜控,当王惜珍春花般清丽的脸晨星般清澈的眼不再带着漠视,而是对着她温柔地微微一笑的时候,朱紫沦陷了,王惜珍问什么,只要能回答,她就答什么。

几次交流下来,王惜珍已经判定了——朱紫要么是在装傻,扮猪吃老虎,实际上大­奸­加大滑;要么是真傻,傻人有傻福,南安王是好汉无好妻,英雄偏伴拙妾眠。

她决定最后再盘问朱紫一次御夫之道。

朱紫率先走到碧杉榭,在银铃的搀扶下走了进去,靠着栏杆坐了下来。

银铃两个月前就回来了,带回来不少朱紫母亲让捎过来的礼物,都是些山货药材以及她亲手缝制的小儿衣物之类的,把怀孕易感的朱紫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银铃依旧面瘫无表情,可是一直紧跟着朱侧妃,生怕周参将夫人一时冲动,推倒朱侧妃。

王惜珍也跟了进来,看到朱紫愁恹恹的样子,很是不解:“侧妃您到底忧愁什么呢?”

朱侧妃身怀有孕身娇­肉­贵,被王爷太妃捧在手心里,出行则是珠围翠绕丫鬟婆子一群,她还有什么不满滴?

朱紫看着王惜珍,有点目瞪口呆,她没想到和王惜珍熟了之后,才发现对方是如此的没心没肺。

以前朱紫只觉得王惜珍很冷静,很淡定;现在朱紫觉得她或许是没心没肺也未可知。

周参将和赵贞一样,都在刀箭无眼的战场上啊!朱紫的心每天都提的高高的,压抑得不得了,可是王惜珍却有­精­神来问她如何驯夫。

拜托,驯夫?被驯吧?是赵贞驯她还差不多吧?!

朱紫无力地倚在栏杆上,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和王惜珍纵是想接近,也是没有共同语言的。

看着望不到边的粼粼碧波,朱紫无声地叹了口气。

赵贞到底怎么样了?没有再受伤吧?身体是否强健……

王惜珍看她神­色­之间担忧之­色­明显,就问道:“侧妃难道是在担心宫里的朱妃娘娘?”

“呃?”朱紫一愣,马上道,“是啊!”

朱紫对于朱碧不是特别担心,因为赵贞临行前向她保证,朱碧会没事的。

她就是莫名其妙地信任赵贞,赵贞说没事,他肯定私下里做了很多事情,朱碧一定没事的!

朱紫的心思转向朱碧。

四月的金京,又是一年繁花烂漫时。

后宫深处青云殿里,众多宫女太监已经严阵以待,四位产婆正守在临时充当产房的青云殿偏殿里。

朱碧已经破水了,肚子不太疼,就是怪怪的,好像想要便便,却又不是。

除了玉香和四位南安王安排进来的产婆,房中只有绿霞陪着她。

朱碧不敢奢求皇上过来,也没怎么盼望皇上过来。

这个即将出生的孩子是她一个人的。

躺在床上的朱碧,此时正在给自己打气。

她深知生孩子是在鬼门关徘徊,稍有不慎,就会一尸两命,所以,为了孩子,她也要坚强起来。

自从被­奶­­奶­卖了之后,经历了那么多的丑恶,她不是依旧活下来了么?她不是照样活得很好么?

为了自己的孩子,为了关爱自己的姐姐,朱碧决心,要努力挣这一次命!

她知道宫中位分最高的许宜妃和宋淑妃不想自己生下这个孩子,可是有了姐姐姐夫的庇护,她一定会顺利生子的!

外面传来太监嘶哑的声音:“宜妃娘娘到淑妃娘娘到——”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奉上哦!

感谢bear、余泡泡、贝贝和阿沐四位亲的地雷!

很开心大家陪着朱紫继续升级哦!

☆、第一百零一章 政变生新皇即位

许宜妃和宋淑妃脸上带着含蓄得体的笑,带着一群宫女太监,雍容华贵走了过来。

绿霞要守着朱碧,玉香就出去迎接。

玉香是带着两个大宫女一起上前的。

她们都是从南安王府里出来的。

对这些心机深沉杀人无形的宫妃,她们没有使用积极出击的办法,而是尽量护着朱妃,不让她出青云殿,不让她和别的妃子接触,同时所有的环节用的都是自己人,不给别人一点可乘之机。

玉香含笑行了个礼,可是站在偏殿门前一步不移。

她知道,只要皇帝要这个孩子,那么自己就能这样子护着朱妃娘娘。

白子春大人嘱咐过,只有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才可以撕破脸皮。

最后,看着护得铁桶似的青云殿,许宜妃和宋淑妃面上带笑,心内咬牙不已,最后只得悻悻离去了。

其实,她们不是没试过动朱妃,只是每次都失败了,连安排产婆都Сhā不进去手——南安王府直接送了产婆进来。

看来,只有等这个孩子出生再进行安排了!

到了傍晚,朱碧开始发动,疼得死去活来,却不愿意哭出声来,嘴里咬着一块锦帕疼得冷汗直冒。绿霞看着她痛苦,恨不能代她受了此罪,紧紧握住她汗湿的手,一边低声劝慰着,一边拿帕子擦朱碧额头上的冷汗。

四月十四日戌时一刻,朱碧诞下皇长子,呣子均安。

与此同时,青云殿后花园,有人放出了一只信鸽。

得到皇长子诞生消息的时候,兴盛帝正在玩月阁寻欢作乐。他悠闲地倚在靠枕上,任凭娇小的高琏坐在自己身上上下起伏着。

隔着窗子听了钱柳德的禀报,兴盛帝也不知道自己该喜还是该忧,最后随口道:“等朕出了货再说!”

可是,无论高琏如何动作,他那里都被磨得有点疼了,可是却始终没有泄意。

赵正有点慌,一把把高琏推倒在床下,嘴里骂道:“没有用的贱货,连这点能耐都没有,亏你还是名门高家出来的……”

他骂了几句之后,虽然觉得骂得意犹未尽,可是下面没有发泄出来,憋得难受,就喊了一声:“钱柳德!”

钱柳德本来就在外面候着,听到召唤忙推门进入。

兴盛帝瞟了他一眼,道:“帮我放出来!”

钱柳德从高琏面前走过,爬到了床上,对着兴盛帝俯下-身去,开始动作。

高琏赤身­祼­体摔在地下,尾椎骨一阵剧痛,她听着兴盛帝的污言秽语,扬起头,惨白的小脸面无表情,最后,她抓住垂下来的锦帐遮盖住自己,缩成一团。

自从进宫之后,她的心里只有恨。刚开始恨南安王赵贞,后来开始恨自己,再后来,开始恨这个把人变成畜生的皇帝。

她要失宠了。

自从她在宫里的秽行被家人得知之后,高家已经放弃了她。现在,她一无所有了。

高琏的手抓住了垂下来的帐子,无声地揪着。

这时候,床上的兴盛帝在钱柳德的服侍下,已到了紧要关头,正大声喘息着。

这种声音传入高琏耳中,更是觉得污秽异常,她觉得自己已经陷入了无边的污秽泥淖,无法脱身,只能沉沦。

第二天,新出生的皇长子才见到了他的父皇兴盛帝,并被赐名赵桐,记入玉牒。

兴盛帝看着怀里包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又红又皱的小脸的皇长子,心里一点爱意都没有——这孩子生得也太丑了吧,明明亲生父母都是俊男美女的!

看到兴盛帝皱眉头,旁边的绿霞忙笑着道:“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越红越皱,以后会越好看的!”

她为了激起兴盛帝的一片父爱之心,揭开了皇长子的襁褓,让兴盛帝欣赏皇长子那小蚕豆大的小JJ。

兴盛帝瞥了一眼,发现赵桐的身上更不好看,又瘦又小,皱巴巴红通通的,真像个红皮小老鼠,心里还是觉得自己这皇长子生得太丑了,以后一定要生个漂亮一点的。

绿霞满怀欢喜与期待,真心觉得赵桐有朝一日一定能成长为美男子一枚的。

可惜兴盛帝只看眼前,不看未来,心不在焉地把皇长子丢给了绿霞,带着钱柳德离开了,至于给他生下皇长子的朱妃娘娘,早被他抛到脑后去了。实际上,朱碧大着肚子,已经好几个月不能好好服侍他了,对于不能服侍他的女人,兴盛帝的爱意是会很快消失的。

正因为如此,兴盛帝自己觉得他最宠爱的女人其实是高琏,不光因为高琏可以被任意侮辱,从不反抗,更重要的是,高琏癸水还未至,可以随意亵玩,不用担心她会怀孕。

带着钱柳德到了书房,兴盛帝一ρi股坐在了铺着软垫的高椅上,问钱柳德:“东疆那边有没有消息?”

钱柳德笑容沉静:“回陛下,已经成功接近,好消息就在这几日了!”

兴盛帝笑了。

他如今有了后,虽然这红皮小耗子不好看,可也是他的种;如果能再收到东疆传来的好消息的话,倒真是双喜临门,值得大肆庆祝一番了。

这一日午后,东疆小城稻阳城外,一身紫衫的赵贞骑着马疾驰在原野之上,赵富和竹衡骑着马紧随其后,三人的手上都拿着大弓,摆出一副打猎的姿势。

赵贞的马最是神骏,跑得最快,很快便距离赵富和竹衡越来越远。赵富正要打马狂追,只听后面的竹鹏叫了一声“赵兄——”

他刚一回头,就被竹鹏一拳打晕,从马上摔了下来,倒在了地上。

竹鹏催马狂奔,很快便看到了前面的赵贞,他拿出一支毒箭,对准赵贞后心,几次瞄准,终于­射­了出去。

赵贞应声而落,被马摔在了地上。

竹鹏对自己的­射­箭技术很自信,虽然觉得没有必要,但为了保险一点,还是纵马过去看了看,发现赵贞脸朝上歪在地上,脸­色­已经发蓝,正是那毒箭上的毒发作之后特有的反应。

他正要下马再细看,远处忽然传来鼎沸人声:“王爷——”

竹鹏远远看到东疆戍兵的军师田子敬带着一群人驰马而来,慌忙催马进入前面的山谷,迅速逃走了。

如今的金京皇宫,和多年前有一个共同的缺陷——妃子太多,宫殿不够。

小小的玩月阁内,共住了三名妃子——高婕妤高琏,大卓美人和小卓美人姐妹俩。

大小卓姐妹这日正在玩月阁的小花园里赏花。

小花园地方不大,种满了各­色­月季花,如今正是花季,大红、粉红、浅黄、深紫各­色­月季花竞相开放,又香又美。

大小卓姐妹俩说是赏花,其实是在摧花,掐了一朵朵的花拿在手里玩,玩够了再扯碎扔掉。

她俩没有一点怜香惜玉之心,堪称一对摧花圣手,正玩得开心,忽然看见不远处的小径上走来穿着明黄服侍的兴盛帝。

兴盛帝刚从钱柳德那里接到喜讯——南安王爷,自己那功高盖主的弟弟,终于老天有眼遭了不测了!

兴盛帝很兴奋,很想不顾形象地撒撒欢儿,可是,纵观整个皇宫,到处都是端庄肃穆的妃子,只有一处能让他肆无忌惮地撒欢儿献丑。

所以,他带着钱柳德,直奔玩月阁。

到了玩月阁小花园外,他吩咐钱柳德:“把高婕妤也请过来,然后你守着小花园门口,一个人都别放进来!”

他这次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彻彻底底地狂欢一番。

高琏过来的时候,发现大卓美人衣裙散乱躺在草地上,旁边兴盛帝正把小卓美人掀开裙子摁在月季花丛里­干­着呢!

月季花的枝叶上是有刺的,小卓美人被兴盛帝撞击着,脸蛋胸脯胳膊好几次被刺扎中,也只得勉力忍耐——她和姐姐已经接到了命令,只等合适机会了!

兴盛帝难得如此卖力,正在得趣,忽然看见藏在赏花亭柱子后的高琏,忙把小卓美人用力一推,推进了前面的月季花从中,不顾小卓美人的一声惨叫,他光着两条腿只穿着龙袍就跑过去找高琏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高琏总是很能激起他那种带着施虐倾向的**。

高琏一见兴盛帝跑了过来,下意识就要逃走,没跑几步,就被兴盛帝抓住了裙子,“嗤啦”一声,高琏摔倒在地上。

兴盛帝揪起高琏,把高琏身上的衣裙撕得稀里哗啦,正要施虐,那边大卓美人半­祼­着身子靠了过来,兴盛帝懒病犯了,马上在草地上坐了下来,示意大卓美人骑到自己身上动作。

大卓美人用力起伏上下,兴盛帝闭着眼睛正在享受,忽然觉得脖子一紧,他睁开了眼睛一看,发现高琏在背后用一根腰带勒着了自己的脖子。

兴盛帝挣扎起来,高琏人小力薄,一下子被他顶倒。正在这时,大小卓姐妹飞身而上,一人拉住了腰带的一头,开始跑动起来——这两姐妹,可是有功夫的!

兴盛帝的脑袋无力地垂了下来。

钱柳德站在小花园门外,似乎听到了些异动,正要推门进去,却发现有人在迅疾接近自己,他还没来得及回头,脖子已经被人扭断了。

从这天下午开始,金京和皇宫一起展开了大清洗。

夜里子时,金京城再次敲响丧钟——兴盛帝崩了。

韩太后承受不了丧子之痛,自缢身亡。

三日后,出生还不到二十天的皇长子赵桐继位,在母亲朱太后的怀抱中登基称帝,帝号明德,史称明德帝。

高丞相辅政,南安王监国。

正在东疆做战后休整的南安王闻讯,痛哭流涕,伤心欲绝,勉强支撑病体入京奔丧。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哦!

想问一下,假期大家有没有时间看文了?《南安太妃传》要不要改为一日一更?

☆、第一百零二章 赴京城百废待兴

东疆通往金京的官道上,蜿蜒不绝行进着一支甲胄鲜明军容齐整的骑兵队伍。队伍的中间,夹着一辆大型马车。

传说中闻听兄长死讯“痛哭流涕”“伤心欲绝”“强撑病体”的南安王赵贞,此时正坐在马车里对着身前小桌子上的信纸默默构思给母亲和朱紫的信。

他已经坐在这里默默地构思一个时辰了,总觉得心里有着千言万语,可是却一句话都写不出来,这大概是和近乡情怯类似的一种感觉吧!

构思到了最后,赵贞觉得写信真得是麻烦死了,还不如让赵壮捎个口信回去算了。

接到召唤,赵壮很快骑着马赶了过来。

他一边控制着身下骑的马的速度,一边隔着车窗听车里的王爷吩咐自己——南安王正在努力装娇弱中,还不能明目张胆生龙活虎地骑着马乱蹿。

窗内的赵贞想了想才嘱咐道:“等到了云阳你再来见我一次,然后就回润阳替我向太妃和朱侧妃报个平安,就说我一切安好。告诉朱侧妃,二公子的名字等我回去再取,别让她自作主张!”

赵壮又等了一会儿,看王爷正在出神,以为王爷交待已经完了,正要行礼离去,赵贞却又补充道:“二公子的小名也等着我回去再取!”

“是!”赵壮纵马离开了。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在京城出现不太合适,等到了云阳就完全可以功成身退回润阳了。

赵壮离开之后,赵贞在车子里躺了下来。

车子真是太大了,里面连床都准备乐,还铺排得软软的,躺上去随着车子的行进晃晃悠悠的很舒服。

心一闲下来,赵贞就开始想朱紫。

朱紫肚子里的孩子七月左右就要出生了,该起个什么名字呢?赵氏皇族这一辈的名字都是从木字旁的,起什么名字好呢?

赵贞想着想着,就由即将出生的孩子的名字想到了朱紫的肚子,由朱紫的肚子想到了朱紫本人,想到朱紫他就开始有些骨头发痒浑身难熬:从正月二十五到如今,自己又素了整整三个月零十天,回去要好好和朱紫算算这笔帐!

其实赵贞只要不想起朱紫,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想起朱紫,他就会出现这个症状,赵贞早就习惯了,也很会解决这个问题——把注意力转移开就可以了!

赵贞忙把思绪转开,开始想别的。想什么呢,想朱紫给他做的酸汤水饺吧!

正月二十五那日临行前,朱紫亲手在延禧居的小厨房给他包了饺子,做了一碗酸汤水饺。

赵贞很少讲究吃的东西,一向是给什么吃什么,不饿就行,也不怎么记在心里,可这碗酸汤水饺他却记到了现在。

一方面是因为朱紫亲手剁的饺子馅亲手擀的饺子皮亲手包的饺子,再加上她亲手调的酸辣汤,自是好吃极了。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在赵贞吃饺子的时候,朱紫又坐在一边自吹自擂大吹法螺:“凭我的手艺,真的可以在延庆坊摆个酸汤水饺的摊子呢,你可要对我好一点,免得我离家——”

朱紫接下来的话被赵贞凉凉看过来的那一眼给截住了,未说完的话只得硬生生咽了进去。

赵贞躺在车里,想到当时朱紫吃瘪的样子,心里就觉得愉快极了,他心想:对待朱紫,就不能一味宠着,免得她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令自己夫纲不振!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现在这样,在她面前吊上一个胡萝卜,引诱着她,让她乖乖地听自己的话!

想到自己向朱紫保证的“生够两个儿子,我就这辈子不纳别的女人;生够三个儿子,我就把你扶正当王妃”,赵贞就笑了,就这么简单的两根胡萝卜,朱紫就变得听话乖巧可爱可疼。她就是不明白,就算不生儿子了,自己又能拿她怎么样呢?还不是照样子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赵贞在和朱紫的长期不懈斗争中,常常因为欺负朱紫享受到和政治斗争和战争中完全不同的乐趣,这也是很有成就感的啊!

想着想着,赵贞就饿了,把韩秀川叫了过来,问道:“现在距离云阳还有多远?”

“禀王爷,还有十里地!”

云阳是东疆最西边的一个州府,过了云阳,距离金京就不算很远了。

赵贞没再说话。

为了自己一个人饿了,想吃点东西,让整个行进中的军队全停下来,这样怪麻烦的。

他决定先忍着饿,睡一觉再说吧!

赵贞这段时间真的是心力交瘁,刚打完仗就开始和皇帝斗心机比谋略赛狠毒,好不容易搞倒了皇帝,又要被迫坐在马车里演戏扮演“痛哭流涕”“伤心欲绝”,真的是累死人了。

到了云阳,南安王的军队就地休整一夜,预备明日寅时出发。

许大夫和侯大夫刚要休息,林蕉瘦和林雪蛰兄弟就过来叫他们,说是王爷有请。

许大夫和侯大夫稍事整理,就奉召一起去了王爷的大帐。

进去之后,他们发现王爷好端端地坐在正中的锦榻上,端着一个­精­致的玉杯喝茶呢。

前段时间被­奸­细竹衡打伤的赵富,此时正拎着一只全身呈现很诡异的蓝颜­色­的小老鼠展示给王爷看:“王爷,上次奴才给您准备的涂脸用的颜料其实选错了!”

侯大夫和许大夫很感兴趣,向王爷行了个礼,然后也在旁边坐了下来。

赵贞把手里的杯子放下,漫不经心地问:“怎么错了?”

赵富认真地说:“当时事出紧急,所以给您涂的是宝石蓝;现在我又试验了一下,发现小白鼠中毒之后,全身呈现的是深蓝­色­……”

赵富富有科学­精­神,为人严谨,很认真地讲了半日。

许大夫和侯大夫听得快要烦死了,他们觑了一眼王爷,发现王爷凤目似乎微合,可是因为有浓长的睫毛遮挡着,他们也猜不出来王爷是在听赵富详细分析宝石蓝和深蓝的区别,还是正在走神。

终于,赵富停止说话了,赵贞只有一句回应他:“你,滚出去!”

他快要被啰啰嗦嗦的赵富给烦死了。

管它深蓝还是宝石蓝,在当时的情形下,田子敬已经带着人追上来了,骑在马上的竹衡有时间仔细分辨倒在地上的自己脸上究竟是宝石蓝还是深蓝才怪!

富有科学­精­神的赵富悻悻然“滚”了出去,赵贞这才坐直身子,脸上恢复了凝重的表情:“许大夫侯大夫,本王有一事需要拜托两位!”

许大夫和侯大夫忙也坐直了身子,集中了­精­神,静待王爷吩咐。

南安王爷平常没事的话,就会像他的其他亲信一样调侃地叫这两位为“许大神医”和“侯大神医”,一旦叫“许大夫”“侯大夫”,这就说明王爷有重要的事情要交待了。

“赵壮一会儿就过来,你们两位明日一早就随他回润阳去吧!”

许侯两位忙道:“是,王爷。”

“朱侧妃怕是七月左右就要生了,我如果回不去的话,就拜托两位了!”

许大夫和侯大夫躬身行了个礼,直起身子抬头静静看着王爷。

“假如,我是说假如朱侧妃难产,一定要先保住大人!”赵贞语速缓慢,略一思索,又补充了一句,“即使太妃娘娘有别的要求!”

许大夫和侯大夫身子一凛,旋即齐声道:“小人遵命!”

他们都明白了,王爷这是把他最心爱的朱侧妃托付给自己两人,一定要好好照顾朱侧妃,不能把事情给办砸了,否则,怕是­性­命难保。

此时的润阳,夜幕也已经降临。

朱紫带着小世子回了延禧居。

王爷不在府里,银铃和四清就也跟着进了延禧居内院,方便侍候朱侧妃和小世子。

小世子满一周岁之后就断了­奶­,朱侧妃重重地赏了­奶­娘之后,就命人把­奶­娘送回家去了——朱侧妃待人真是宽厚仁慈,给­奶­娘的银子够­奶­娘买百十亩地了!

银铃心知有这几年的情分在,朱侧妃待自己尤与别人不同,有朱侧妃做主,她从来不用担心将来。

清波她们四位,从朱侧妃对待银铃和­奶­娘的态度,对自己的将来心里也有了指望,因此服侍朱侧妃和小世子更加用心。

银铃带着清珠清波服侍朱侧妃和小世子去净房沐浴了。

朱紫如今挺着八个月的肚子,洗澡什么的不得不让人帮忙了;小世子虽然还不会自己走路,但是特别的好动,洗澡时也得几个人招呼着。

清水和清泉闲了下来,就在正堂里摆了一桌子的­精­致点心,等着朱侧妃和小世子洗完澡出来用宵夜。

洗完澡从净房出来,朱紫在银铃的帮助下坐在水晶镜前梳理头发。她的胳膊有些浮肿,想抬起来都有些困难,连梳头这样简单的事情,都做不成了,只得让银铃帮忙。

清珠清波把小世子放在了卧室窗前的软榻上,陪着小世子玩耍。

小世子乌黑的长发披散了下来,白皙如玉的小瓜子脸上凤眼微挑,鼻头挺翘,小嘴嫣红,身上穿着朱侧妃亲手缝制的和王爷同款的白绸浴衣,看起来­精­致美丽漂亮极了,身上也是香香软软的,令人忍不住老想亲一口。

银铃拿着梳子摆弄了半日,却依旧没有帮朱侧妃梳好发髻,只好叫清珠清波:“你们过来帮帮忙吧!”

清珠清波答应了一声,看到小世子正躺在软榻上玩一柄玉如意,想着这是在内院的卧室里面,一会儿工夫怕是没什么的,就过去帮银铃的忙去了!

有了巧手清珠帮忙,朱紫的发髻很快就梳好了,她一边起身,一边道:“把小世子抱过来吧,我带着他去院子里逛逛!”

清珠等人往后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就这一会儿工夫,小世子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奉上!

预祝大家中秋节快乐好吃好睡天天开心哦!

☆、第一百零三章 学驭下朱紫得意

朱紫一下子心跳加快,忙喊道:“赶快出去找!”

银铃飞快冲了出去。

清珠也奔了出去。

剩下的清波忙趴到地下,看小世子有没有藏在软榻下面,又去看床下。

朱紫扶着桌子站起来,她知道南安王府的护卫工作很到位,应该不会出大乱子的,因此虽然心急如焚,却努力使自己稳定下来,提高声音唤了一声:“赵梓——”

外面传来银铃惊喜的声音:“侧妃,小世子在外面呢!”

清波扶着朱紫走了出去。

一进正堂,朱紫就看到正稳稳站在桌子前手里拿着点心大嚼的赵梓。

她心里一喜,忙问道:“小世子是怎么过来的?”

清水和清泉本来正站在小世子旁边侍候,听见朱侧妃问话,清水马上行了个礼,脸上带着笑意道:“禀侧妃,小世子是自己走出来的!”

“真的?”朱紫又惊又喜,张开双手招呼小世子,“赵梓,过来母亲这里!”

小世子听见母亲的呼唤,马上笑嘻嘻地挪动两条小胖腿,晃晃悠悠向着朱紫走了过来。

旁边的清水和清泉怕他摔倒,紧紧跟着他。

小世子越走越快,快到朱紫身边的时候,一下子跑了起来,扑进了朱紫怀里。

朱紫把赵梓抱进怀里,亲亲额头,亲亲脸蛋,捏捏藕节似的胖胳膊,捏完再看赵梓的全身上下,看完了又亲,亲完再看,看完又去亲,没完没了的。

小世子最初还是勉力领受来自母亲的­肉­麻爱抚,谁知道母亲还没完没了了,把小世子给烦的,他板着小脸用力从母亲怀里挣了出来,移动着小胖腿又走到了桌子边,一手拿起玉如意,一手捏了个点心,然后摇摇晃晃往卧室走去。

朱紫虽然被推开了,但是依旧开心,觉得儿子有些时候和他爹赵贞还真是有点像,尤其是那个臭屁的样子。

她正在看着儿子开心,谁知乐极生悲,忽听一声脆响,赵梓手里的玉如意落在了地上,摔成了两段。

赵梓回头看了看母亲,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朱紫暗暗感叹:唉,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为了这么点子事情都要哭!

小世子玩了半日,早就累了,很快就睡着了。他睡着之后,朱紫把银铃和清水等人召集过来,开始发表讲话:“你们五个人,一直尽心侍候我和小世子,我自然心里有数,将来谁也不会亏待。今日,我要明明白白地说一次,小世子是我的心尖­肉­,他若是有什么事情,我也活不下去!”

朱紫努力使自己的目光严肃起来,带着些王霸之气,然后缓缓地从银铃她们五人脸上扫过,沉声道:“我希望今晚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第二次了!”

银铃又愧又悔,率先道:“奴婢知道错了!”

清水等人也忙道:“奴婢以后一定会小心着意的!”

“你们退下吧!”朱紫竭力板着脸,做出一副淡定的样子,“银铃留下。”

清水等人离开之后,朱紫背对着银铃站在窗前,默默地看向窗外。

银铃见状,心里很是害怕,马上就给朱紫跪了下来,再次请罪。

朱紫见达到自己的目的了,这才转过身把银铃扶了起来,让她在自己身旁坐下,自己也坐了下来,然后轻声问:“如果今晚王爷在府里,他会如何处理这件事呢?”

银铃想了想那个画面,身体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朱紫这才缓缓道:“我一向宽待身边的人,你又跟我最久,是我最亲近的,未免就宽纵太过了,以后待小世子,一定要小心在意!小世子好,只要我力所能及的,我都会做;小世子若是不好,我也会做我能做的一切。”

银铃忙道:“银铃知道了,再也不会犯了!”

朱紫决定把该说的话说完:“明日把清珠她们四人的职责分清楚,不要再乱中出错了!”

“是。”银铃老老实实地回道。

谈了这些沉重的话题之后,目的都达到了,朱紫就把话题转向比较轻松的方面,问道:“你和赵壮如今怎么样了?”

银铃脸一红,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

朱紫笑着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如果你欢喜赵壮,赵壮也欢喜你,等王爷回来,我就禀报王爷,成全了你们!到时候我再陪送你一套妆奁!”

银铃抬起头,偷看了朱紫一眼,又低下头去,然后用蚊蚋般的声音道:“我们很好的。”

朱紫心里有了谱,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等赵壮回来我就开始着手此事!”

夜深了。

旁边的小世子睡得很熟,手脚大张睡得很恣意。

睡在软榻上的银铃的鼻息声清晰可闻。

朱紫却失眠了。

赵梓今日居然一下子就会自己走了,她既开心又骄傲,欢喜得不得了。

可是,通过今日这件事,也显出了她治家上的不足——她太宽了,银铃等人跟着她时日久了,逐渐就有些宽纵。宽一点是好,但是过宽的话,问题就要出来了,撞到了赵贞手里,怕是连命都没有了,自己的宽就会害了她们!

朱紫默默地思索着:以后应该怎么做呢?

想着想着,她又开始思念赵贞。

她已经从赵雄那里得到了一些消息,赵贞率军夹击东枢军队,取得了稻阳大捷,现在已进京奔丧去了。

假如赵贞在家,那该多好啊,自己只用侍候好他就行了,根本不用­操­心这么多;还有,今天训银铃她们,自己似乎长进了许多,得好好向赵贞表表功,让他夸夸自己,赵贞是会夸自己呢,还是取笑自己……

最后,她又想到了年纪轻轻就当上太后的朱碧,心里既高兴又担心,想到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外甥赵桐刚出生已经是大金朝的皇帝了,她有些骄傲,又有些担忧和心疼。

在这样复杂的心绪中,朱紫进入了梦乡。

相对于朱紫的这些小烦恼,大金朝年轻的朱太后面对的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她还没有出月子,可是已经抱着小赵桐坐在了大正殿最崇高的那个位置上。

她出身无地贫户,贱婢起家,可是如今却成了大金朝迄今为止最年轻的太后。

她除了南安王之外无山可靠,除了南安王的人之外无人可用,却面临着无比凶险的宫廷和险恶的政治斗争。

夜晚的青云殿,殿内殿外灯火通明。

太监宫女们守在殿外,包括前大宫女如今的后宫最高女官玉香。

内殿的床上,帘幕低垂,小皇帝赵桐睡得正香。

朱碧坐在窗边的榻上,绿霞挨着她坐着。

“玩月阁里面的那几位……”

朱碧没说完,绿霞已经听明白了,低声道:“大太监钱柳德那天就死了,如今是南安王的暗卫徐连波在假扮他。自从那日之后,玩月阁就被封了起来,里面的高婕妤和大小卓美人都不见了,不知道这个徐连波有什么用意。”

朱碧因为相信姐姐,所以也很信任姐夫赵贞:“我们现在这一切都是姐夫给的,他手下的人无论怎么安排,都有他们的道理。”

绿霞又道:“许宜妃和宋淑妃她们——”

“凡是无子有宠的妃子,全部送入景陵,为先皇守节。”朱碧淡淡地道。

绿霞一愣,瞪大眼睛看着朱碧:“那我呢?”

“你得陪着我和儿子啊!”朱碧瞟了她一眼,理所当然地说。

绿霞笑了,在朱碧身上轻拍了一下:“我很怕你……”

朱碧瞪了她一眼,道:“你我危难之时开始携手,好不容易有了今日,对我你还有什么可猜疑的?”

听了朱碧的话,绿霞心里美滋滋的,握住朱碧的手摸了又摸。

朱碧看着她乐成这个样子,也有些放松,就任她摩挲。

过了一会儿,绿霞又道:“你不怕南安王……”

朱碧登时严肃了起来,她看着绿霞的眼睛,认真地说:“我相信我的姐姐。姐姐说姐夫会保护我们呣子,那就一定是真的。再说了,姐夫想要这个位置的话,那这个位置也轮不到咱们那死鬼皇上!”

“这倒是真的,”绿霞点了点头,道,“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朱碧狡黠地一笑:“姐姐让我读的那些书是很有用滴!”

五月初十,一路跋涉的南安王终于到达金京。

作者有话要说:迟到的第二更奉上!

出去买给爸妈和公婆的礼物了,所以回来得有点晚,见谅啊!

☆、第一百零四章 离金京归心似箭

赵贞快到京城的时候,樊维斌、白子春和徐连波骑马赶过来见赵贞。

赵贞在马车中听完他们的回报,只说了一句话:“你们以保护太后和皇帝为要务,以后就留在金京吧!”

樊维斌三人告辞之后,赵贞心想:我对朱紫真的是太好了,她怕是还不知道为了她,我做了这么多事情!到时候告诉她,让她感动得痛哭流涕吧!

赵贞放松地坐在行进中的马车中,默默地意­淫­着朱紫感激自己万分柔顺的模样。

赵贞上殿行了国礼之后,沉静地站在那里,别无他话。

朱碧直到今日,这才见到了自己这位姐夫的真容,没想到传说中的战神王爷南安王如此年轻俊美,他属于那种高瘦的身材,此刻穿着白­色­海龙亲王礼服,玉树临风站在那里,皮肤白皙,凤目低垂,长长的眼睫毛遮住了眼神,看不出一丝武将的剽悍。

朱碧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

虽然心里对于未来还有不少担忧,但是,姐姐有这样的丈夫,却令她心里得到不少安慰。

殿见完毕,赵贞就去拜见了高老丞相,然后又会见了内阁的其他几位。

现在大金的内阁共有五位,历经两朝的高老丞相、礼部尚书何元、兵书尚书金焕然、刑部尚书焦楠以及最新提拔上来的林孝慈。除了高老丞相是赵贞的外公,其他四位都是赵贞的亲信。

这些人都以为南安王要留在金京充当“太上皇”了,谁知道南安王只是简单地布置了一下,交代他们一定要尊敬太后和皇上,然后就准备离开金京了。

临行前,赵贞又单独见了一次徐连波。

徐连波是赵贞武功最高的暗卫,从此以后要被留在皇宫里扮演大太监钱柳德了。

赵贞看着眼前这个斯文俊秀的青年,最后也觉得让他常年扮演一个太监怪不合适的,就道:“你若是扮够了,就想办法让钱柳德死一死,然后再用别的身份入宫保护太后和皇帝吧!”

徐连波却是一笑,道:“谢谢王爷体贴下情,连波省得!”

赵贞素来知道徐连波是有些表演**的,打小就爱扮演别人,真真假假有好多面目,扮演钱柳德怕是他的兴趣爱好,也就不再多说了。

五月二十这日,­阴­雨霏霏,连绵不绝,路上行人不多,大金朝的监国大人南安王赵贞却要离开金京,回南疆就藩去了。

高老丞相带着百官,奉朱太后之命,在十里长亭给赵贞践行。

赵贞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骑上马翩然离去。

众人站在十里长亭前,看着前方风驰电掣远去的一队骑兵,心知再见到这位身居高位却不慕荣华的南安王,怕是不知道要等多少年之后了!

赵贞率领这一队骑兵,往南疆而去。这一路赵贞为了赶时间尽快回到润阳见到朱紫,日夜兼程,风餐露宿,自是不提。

徐连波假扮的钱柳德回到青云殿向朱碧复命。

朱碧用眼神屏退其他人,然后盯着眼前的大太监“钱柳德”,沉声道:“让我看看你的脸!”

徐连波微一沉吟,道:“太后您想看什么样子的我?是斯文俊秀型?还是剽悍粗鲁型?亦或是豪迈坦荡型?还是——”

“得了,我就想看你真正的模样!”朱碧打断了他。

“钱柳德”举起衣袖遮住了脸,旋即放下,露出了真正的脸。

一个脸­色­苍白肌肤莹透极为清俊的青年站在朱碧眼前。

朱碧注视着他,半晌才道:“好了,你下去吧!”

徐连波躬身后退几步,然后举起衣袖一抹,放下衣袖,俨然又是“钱柳德”了。

朱碧坐在高榻上,目送着他离去。

这是姐夫南安王留给她的心腹,要陪伴她和赵桐好多年,她一定得好好了解了解。

这时候绿霞从屏风后转了出来,怀里抱着正在吐泡泡的赵桐。她一边在朱碧身旁坐了下来,一边酸溜溜地问:“看够没有啊?”

朱碧一笑,把赵桐接了过来,开始转移话题:“姐夫这么着急回去,是急着和姐姐团聚吧?”

绿霞整了整因为抱赵桐弄得起了褶皱的裙子,道:“全天下都知道南安王不好女­色­,只有你姐姐一个女人,平时爱得跟他的眼珠子似的,你放心啦!”

朱碧还是有些不放心:“我看姐夫好像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绿霞皱着眉头道:“你姐姐和他真的是天生一对,他俩相处还不知道谁欺负谁呢,你放心吧!”

朱碧成功转移了话题,心里轻松起来,专心地逗弄起赵桐来。

五月的南疆,一直在不停地下雨,这雨一直下到了五月底。

朱紫的肚子挺得高高的,活动起来已经不是特别方便了。高太妃体贴她,不让她过来请安,而是自己隔三差五带着赵梓过来看望朱紫。

南安王府里一切平静,按照赵贞临走前的布置运转着,赵雄主外,赵福家的(大雁)主内,其它各项事务也都安排得很妥当,所以朱紫也无家可管,镇日只是闲着。

可是为了能够顺利生产,朱紫每天都是勉力做些运动,比如在从延禧居内院的卧室走到内书房,再从内书房走回卧室。

这无聊的日子令朱紫情绪低沉。

五月二十八,这雨终于停了下来,阳光普照大地,一扫一个月来的湿气郁气。

朱紫也不管别的了,扶着银铃就出了房门,站在院子中间晒太阳。

正在这时候,许大夫、侯大夫和赵壮赶回来了。

朱紫先见的赵壮。

赵壮一进来,还没有行礼,朱紫就问:“你们王爷现在怎么样了?”

赵壮忙道:“王爷一切安好!”

朱紫得知赵贞一切安好,高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一直听人传着说王爷太难过了,所以病了……”

赵壮马上道:“侧妃您听谁说的?”

朱紫张口结舌期期艾艾道:“没,没什么人!”

赵贞临行前告诉她的话她可是记得很清楚的——“无论传来有关我的什么消息,只要不是赵壮过来告诉你的,统统都不要真的相信”。

赵壮不再说话,眼睛却瞟了朱侧妃身后站着的银铃一眼,意思是你怎么让朱侧妃听到了这些传言。

银铃明白他的意思,张张嘴,很想解释,说是金夫人和周夫人她们说的,可是朱侧妃还在这里呢,如何解释?

朱紫这才开始絮絮地问赵壮些细节。

“王爷有没有受伤?”

“没有。”

“王爷用饭香不香?”

“和平常一样。”

“王爷是不是瘦了?”

“和平时一样。”

“王爷有没有晒黑?”

赵壮沉默三秒钟:“没有。”

“王爷,那个,那个有没有……”朱紫很想问,可是却不好意思说出来。

她没说出来,可是赵壮猜到了,觉得这个朱侧妃真是日子过得太闲了,这个问题还用得着问吗?王爷为了你守身如玉给他建座贞节牌坊都不亏!

赵壮隐隐约约觉得王爷的名字起的不好,赵贞赵“贞”,这可不真的守了贞节!人家女人守了贞节还能弄个贞节牌坊表扬表扬,王爷这么做,能得什么呢!

看到赵壮垂目不言,朱紫知道自己问错了,也挺不好意思的,就道:“银铃,你带赵壮下去安顿安顿吧!”

银铃一喜,走在前边,带着赵壮出去了。

许大夫进来给朱侧妃诊脉。他和侯大夫为了完成王爷的托付,回来之后,就准备一轮一天守在延禧居的外院里,随时预备着。

朱紫一向注意锻炼身体,也不挑食,身体很康健,脉象很稳定。

傍晚的时候,朱紫看到延禧居的道路都被强烈的阳光给晒­干­了,这才带着清珠清水她们去了正院。

朱紫一进院子,就看到了正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小世子。

因为天晴了,高太妃就把小世子带出来晒太阳。她坐在院子里的一个大椅上,小世子在她身前走来走去。他如今已经走得很稳了。

看到母亲,小世子开心极了,快速地挪动小胖腿,朝母亲跑去。

朱紫拉着他,去给高太妃请安。

她先说了赵壮回来的事情,然后道:“妾身已经问过了,说是王爷一切安好!”

高太妃沉吟一下问道:“听说贞儿监国,不知道以后是长居京城呢,还是回润阳?”

朱紫沉默了。

她知道这个问题,赵壮怕也不知道,所以就没问。

如果赵贞常驻京城的话,等自己生下老二,再休养两个月,怕是要好几个月见不到他了。

想到这里,朱紫的心情有些沉重。

她不知道,自己会这样强烈地思念赵贞,想得心都疼了。这样聚少离多的日子,真是让人难熬。

看到朱紫低头不语,高太妃忙转移话题:“大雁寻好­奶­娘没有?”

为了安慰高太妃,朱紫勉力打起­精­神,笑着道:“已经找好了,妾身已经看过了,都是不错的!”

又道:“到时候还是先让妾身哺|­乳­,实在不行的话,再用­奶­娘吧!”

高太妃知道上次生赵梓,朱紫也是坚持要亲自哺|­乳­的,也就不再多说了。

她前半生经历过太多磨折,所以愿意让儿子唯一的女人过得如意一些,舒心一些。

朱紫这才说起正题:“许大夫和侯大夫已经回来了,要不要明日来给您请个平安脉?”

赵贞虽然离开了王府,但是专门在王府里留下了善看­妇­科和儿科的大夫,连医女也安排了两个。

只不过从高太妃到朱紫,都是特别信任许大夫和侯大夫。她们都忘记了,许大夫和侯大夫其实是军医出身,­妇­科并非他们最擅长的。

进入六月之后,天气一天比一天热,朱紫如今过的是昼伏夜出的生活。

一大早起来,趁凉快带着银铃和四清去正院给高太妃请安,顺便散步。

在高太妃那里吃了早饭和午饭,然后陪着小世子午睡,小世子现在还是很黏她,虽然被晓之以理,知道母亲快要生弟弟了,不能老陪着自己,他可是还提出了这个要求——母亲陪着他睡午觉。

吃过晚饭后,朱紫把小世子留在高太妃那里,自己带着银铃和四清散着步,慢慢走回延禧居,然后再洗漱休息。

这日晚上,回到延禧居之后,朱紫洗了个澡,然后穿着单薄的白绸绣花浴衣,坐在卧室的水晶镜前梳理长发。

她的头发乌黑发亮,又顺又滑,瀑布似的披散下去,因为朱紫嫌象牙梳齿子太硬,清珠拿着桃木梳轻轻地梳理着。

卧室里红烛高烧,很是明亮。放置在冰盘里的冰块在墙角缓缓地释放出冷冷的气息,屋子里凉­阴­­阴­的。

朱紫把胳膊放在妆台上,下巴枕在胳膊上,看着水晶镜里的自己,心里却在想着赵贞。

屋子里静谧极了,偶尔响起烛花炸开的“噼啪”声。

正在这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这是武士皂靴踏在砖地上特有的声音。

朱紫心脏剧跳一下,立即站起身来。

☆、第一百零五章 回王府如在梦寐

朱紫觉着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她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卧室的珠帘,想要说话,可是嘴­唇­颤抖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清珠站在她的身后,有点茫然朱侧妃的反应。她不知道,最亲近的人,是连足音都能听出来的。

随着外面银铃等人的一声“参见王爷”,卧室的珠帘很快被人撩开,一身骑装满面风尘的赵贞大步跨了进来。

“叮铃铃”的珠帘撞击声在他身后响着,他就那样站在那里,看着水晶镜前身着白绸浴衣长发披散一朵娇­嫩­鲜花似的朱紫。

朱紫看着他,有点恍惚,她神情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高挑个子满面风尘的青年:这是赵贞么?怎么瘦了这么多?怎么这么脏?

赵贞等着朱紫向自家扑过来,谁知朱紫只是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自己,丝毫没有扑过来的意思。他很不耐烦地伸出双臂:“朱紫——”

这个声音很低沉,可是,确实是他的声音!

朱紫这才醒悟过来,却没有动,而是伸手抹去了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流下来的眼泪。

赵贞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拦腰把朱紫抱了起来,向软榻边走去。

清珠这时候忙悄悄溜了出去。

银铃她们早在王爷进来的那一刻都离去了。

赵贞在软榻上坐了下来,把朱紫放在自己腿上,先是闻了闻,接着就用手抬起朱紫的下巴,对准那嫣红的嘴­唇­亲了下去。

俩人分开的时间太久,久到他已经忘了该如何亲吻朱紫。他只是在朱紫­唇­上用力吮吸啃咬着,最后把朱紫的嘴­唇­都吻肿了。

在他的急切中,朱紫张开嘴­唇­,把自己的舌头伸入赵贞口中,活泼地搅动了几下,却被赵贞一下捉住,快乐地嬉戏着。

朱紫感受着赵贞略带着些清甜的味道,正在得趣,却觉得下面有点咯得慌,伸手一摸,原来是赵贞的坚硬。

手忙脚乱的一番亲热之后,赵贞抱起朱紫,把她换成面向自己跨坐在自己身上的姿势,隔着裤子用力向上顶了几下,然后直起身子,把朱紫紧紧抱住怀中,气喘吁吁地在朱紫耳边低声问道:“想我不想?想不想?”

他说着话,下-身又向上顶了顶。

朱紫被他揉搓的浑身软瘫身子酥软,软语央求道:“你先洗个澡,我……”她附到赵贞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又在赵贞耳朵上咬了一下。

赵贞大喜,松开了双手,给了朱紫自由。

朱紫起身,在赵贞旁边坐了下来,帮赵贞把右脚上的皂靴脱了下来。

赵贞这段时间一直在急行军赶路,大夏天的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洗过澡了,脚上的味道自是不妙至极。

朱紫却也不嫌难闻,反倒一鼓作气,把另一只皂靴也脱了下来,然后推着赵贞去了净房。

朱紫又给赵贞找了浴衣,拉铃让人收拾了赵贞脱下的皂靴和骑装,这才也进了净房。

她一边走,一边拿起一个玉簪,随意地把长发扭了几下,在脑后盘了个懒髻。

赵贞已经枕着玉枕,泡在长圆形的浴桶里了。

朱紫走了过去,坐在浴桶边的小凳子上,细细地看赵贞。

赵贞似乎又瘦了一些,身上也黑了不少,不过不显细弱,随意动一动似乎都有肌­肉­在光滑的皮肤下面滑动,看起来更显彪悍了,而且腰身更细,一点赘­肉­都没有,双腿也更显修长。

朱紫怎么看都看不够,赵贞却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声音嘶哑:“男人还不都是黑大傻粗的,有什么好看的!”

“黑大傻粗?”朱紫笑了,媚眼如丝看着他,“你哪里黑大傻粗了?”

赵贞真的是那种高挑身子细瘦腰身,这辈子怕也和黑大傻粗这四个字沾不上边了。

赵贞面无表情,伸出湿淋淋的手拉着朱紫的手就往自己下身摁去。

朱紫摸到了他的东西,直觉得硬邦邦的快要攥不住,而且还在脉动着。

她这才明白了过来,脸一下子就有些红,一把挣开,刚要站起来离开,赵贞却道:“朱紫,帮我洗头发!”

朱紫红着脸转过身,细细地帮他清洗长发,然后又给他全身打了一遍香胰子,用手轻轻搓洗着。

当她搓洗到赵贞大腿根那里的时候,赵贞的呼吸似乎重了一点,朱紫忙去细看,却发现那里似乎颜­色­有点深,她看了一眼赵贞。

赵贞不情不愿地解释道:“一直骑马,磨到了那里。”

朱紫看着他那里,心里万分疼惜,她俯下-身,在那里轻轻地吻了一下,又一下。

赵贞躺在浴桶里,感受着朱紫嘴­唇­那柔软的触觉,心里觉得即使是升仙也不过如是罢了。

洗过澡之后,换成赵贞坐在妆台前,任凭朱紫给他擦­干­头发,梳理通顺。

朱紫给他梳理好长发,然后从背后拥抱着他,看着水晶镜中的自己和赵贞,一个是大眼迷离,一个是凤眼轻挑,当真是一对璧人。她只觉得幸福得恍若梦中,令人不敢相信这居然是真的。

赵贞才不爱照镜子呢,朱紫看镜中的他,他却在享受朱紫胸前双峰紧紧挨挤在背上的触觉,早已心猿意马了。

“朱紫,能不能……”赵贞看着镜中的朱紫,微挑的凤眼亮极了。

朱紫知道他从来都是不解风情的,想他说出两句情话比什么都难,可是赵贞如此直接,还是令她觉得有些煞风景。

赵贞看她不答,就自作主张,认为她是默许了,起身一把抱住她就往床边走去。

他动作虽大,可是把朱紫放到床上的动作,却是轻轻地,如同放置一个易碎的珍宝。

放下朱紫之后,赵贞又去熄了灯烛,然后拉下了帐子,自己也钻了进去。

赵贞把朱紫摆成背对着自己侧卧的姿势,然后脱下浴衣,露出­精­壮的身子,也上了床。贴着朱紫侧躺了下来。

刚洗过澡,他身上凉­阴­­阴­的硬邦邦的,贴着朱紫柔软香热的身子,触觉上很是刺激。

他一边把手伸到前面揉捏朱紫胸前的顶端,一边低声道:“我进外院的时候去看了许大夫,他说只要动作不大,也是可以的……”

朱紫没出声,她专心地享受着赵贞的抚摸和摩蹭。早在怀赵梓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女人在怀孕期间也是有**的,而她,怕是属于这时候**更强的那一种。这段时间,赵贞不在家,她既是想他,又是怨他,未尝没有这个因素在内。

因为朱紫的身孕,赵贞不敢过于猛烈,一直是温柔地做着前-戏,等到确定可以了,这才板着朱紫的胯部,一顶而入。

坚硬微凉的物件缓缓顶入自己温暖的体内,朱紫满身满心的空虚刹那间被填满,虽然有些微微胀痛,却是舒服极了,不由发出一声叹息。

赵贞不敢深入,只进了半截,连挺几下之后,看朱紫似乎能承受,就整个全挤了进去。

因为是从背后进入的,不像正面进入进的那么深,朱紫仿佛能够承受,没有一丝不适的模样。

赵贞全顶进去之后,停了一下,觉得真他妈舒服极了,他开始动作起来,也不敢大动,而是那种试探着朱紫反应的跃跃欲试的顶弄。顶到哪里朱紫呻-吟了他就多顶几下,若是朱紫用力捏他的话,就再轻一点。

这样温柔的房-事,是他和朱紫之间罕见的,却甜美异常,他在乎着朱紫的感受,也享受着朱紫带给自己的绝顶快感——那样紧那样热那样的湿滑。

一时事毕。

赵贞依旧拥着朱紫,不想退出来。

朱紫软成一团,连思想的力气都没有了。

两人就着这样的姿势睡着了。

赵贞半夜的时候又醒了。

屋子里放着冰,并不热,温度正适宜睡觉,可是他却不愿意睡着,觉得太浪费时间了,还不如多和朱紫亲热亲热。

怀里的朱紫还在熟睡,他伸手摸了摸,朱紫的身上很是绵软,摸了一下他还想再摸,赵贞索­性­从朱紫胸前开始往下摸。

摸完胸部,接着是朱紫高高耸起的肚子,想到这里面正是自己的儿子,赵贞觉得心满意足,很是骄傲。

然后再往下摸,他摸到了朱紫那里。

赵贞有时候觉得很奇妙,他和朱紫居然这样的契合,只要那两个地方凑在一处,就成了天堂。

昨晚的情事余韵犹在,朱紫下面湿湿黏黏的,赵贞摸着摸着兴致就上来了,扶着朱紫的翘臀,再次顶入,自得其乐地玩耍起来。

朱紫睡得正香,却被他给揉搓醒了,只得顺着他,又是春风一度。

第二日,两人醒来的时候,看到彼此,赵贞和朱紫的第一个反应是抱在一起。

抱了一会儿之后,他俩这才发现两人都是赤身­祼­体。

朱紫顿时有些害羞,一下子拉起了薄被卷住自己,偏偏把赵贞晾在了外面。

赵贞看着把用被子自己卷成一个筒的朱紫,微微一哂,抬起长腿下了床,然后直接连被子一起把朱紫抱了起来,直接就去了净房。

等两人盥洗完毕,换好衣物,看时间还早,朱紫先吩咐清水给王爷准备清粥小菜,然后拿着她为赵贞预备的那套剪指甲器具过来了。

赵贞舒舒服服坐在椅子上,朱紫先是细细帮他修了手指甲,然后是脚趾甲,都是先用金剪刀剪,然后拿小矬子磨,最后用软布一擦,就好了。

赵贞觉得自己回到府里,真的像是回到了天堂一般,昔日的血腥残杀似乎都成了遥远的往事一般,模糊极了。

他又想起了在东疆战场上开始的思索——战争,真的有必要么?

想了半日,无果。他看向正在低着头给自己修脚趾甲的朱紫,心里觉得幸福极了,他还是很幸运的,不是吗?

战争过后,他还能回到心爱的女人身边,享受心爱的女人对他的各种照顾,这就是他的幸运啊!

可是,这种幸运会常常跟着他么?

赵贞想起了死在己方一发火药弹下的东枢统帅,心里百感交集。

他伸手开始摩挲朱紫的脸,暗下决心,这次一定要长长久久地陪着朱紫。

吃过早饭,赵贞陪着朱紫,慢慢散着步向正院走去,预备着给母亲请安。

走到湖边的时候,赵贞回头看了朱紫一眼,觉得她肌肤润泽面若桃花,认为这全是因为自己浇灌有功,不由很是自满,腰挺得更直了。

而朱紫也一直在悄悄打量他。

赵贞不在府里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对他的思念有多深,才知道赵贞对自己有多重要。

现在,赵贞就走在她前面,身上穿着一袭白­色­夏常服,细细的腰间束着一根黑玉腰带,大步行走间只觉得体态风流意气扬扬。

她还真是越看越欢喜——这是属于她的男人啊!

快到正院的时候,朱紫看后面的从人离得还远,就悄悄伸手拉住前面赵贞的手,低声问道:“五月十三那天你怎么过的?”

赵贞放缓了脚步,牵着朱紫的手,边走边想道:“一直在骑马赶路,晚上的时候前不早村后不着店的,就在野地里宿了半宿。”

朱紫一听,心疼极了,知道赵贞二十一岁的生日连长寿面都没吃上,就道:“那我晚上给你做长寿面当宵夜!”

赵贞想了想,道:“朱紫,我想吃你做的酸汤水饺。”

“嗯,等我晚上回延禧居,到小厨房你做!”朱紫忙许诺道。

赵贞点了点头,还是觉得回到王府实在是太幸福了。

高太妃一见赵贞带着朱紫一起过来,欢喜无限,一边忙不迭地吩咐黄莺“赶紧把小世子抱过来”,一边拉着赵贞的手要赵贞过来,给自己好好看看。

赵贞拉着母亲的手跪了下来,给母亲行了个大礼。

高太妃搀起他,声音有些哽咽:“只要你能完好无缺地回来,我就谢天谢地了!”

她细细打量赵贞,看完了再摸,然后道:“贞儿,你瘦了!”

高太妃的眼睛湿润了。

她只是用手摩挲着赵贞的背,半日方道:“在府里好好养养吧!”

赵贞道了声“是”,在母亲身边坐了下来。

这时候小世子被|­乳­燕拉着手过来了。他一见到站在椅子后的母亲,就跃跃欲试想要扑过来,谁知道却看到了母亲身前坐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赵梓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不知道是扑向母亲呢,还是做出别的反应。

赵贞一看小世子这个样子,就知道这家伙八成是把自己这当爹的給忘记了。他起身走上前,把小世子给抱了起来,试了试手感,觉得小世子似乎胖了一点,也高了一点。另外,最大的惊喜是小世子居然已经会自己走路了!

一家人坐定之后,赵贞一边喝茶,一边询问高太妃道:“母亲,赵梓周岁生日抓周没有?”

这一句话问出来,高太妃笑了,朱紫的脸红了,只有小世子坐在高太妃怀里,手里拿着一块栗子糕,吃得很开心,嘴角脸上都是糕饼的粉末。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奉上!

☆、第一百零六章 父子斗赵贞告捷

赵贞的眼睛直视前方,并没有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朱紫,朱紫却依然感受到他的威势,向高太妃使了个眼­色­。

高太妃一笑,吩咐|­乳­燕把小世子带出去玩。

朱紫又追出去,吩咐了两句,这才回来。

她一回来,就看到赵贞凤目微敛沉静如水望着自己,心里就有点不好意思,看了眼赵贞,犹豫了一下,才道:“抓周那日,大概是妾身没让小世子吃饱,结果小世子……”

赵贞早已猜到了,似笑非笑道:“小世子抓周的时候,手里抓的是食物?”

朱紫羞愧地点了点头。她真心觉得抓周那天,小世子在众人目光的无限期待下,一手抓着块桂花糕,一手攥着个凤梨酥,怎么看都是自己的遗传不好——这又是一个小吃货啊!

赵贞沉吟一下,又问:“接下来呢?”

朱紫更加羞愧了,低着头就是不说话。

赵贞看着她,轻轻地问道:“说呀!”

高太妃这时候早已笑得掌不住了,笑着道:“接着小世子就不管那些围着他看他抓周的人了,左右开弓,把左手的桂花糕和右手的凤梨酥全给吃了!哈哈!”

赵贞想到当时的场面,也觉得有些好笑。

赵贞不再纠缠这个话题了,世子还小,以后有自己日日教导天天督促着,自会修剪成功长成参天大树的!

这时候赵雄押着王爷带给太妃娘娘和小世子的礼物过来了。

赵贞一路是骑着马赶回来的,因此带的礼物并不多。

给高太妃带的,主要是些金玉玩器和时新绸缎之类的,再就是一个赵贞在从东疆到金京的路上,坐在马车上亲自制作的梳头用的桃木梳。

赵贞给小世子带的是一座木头做的缩小版的大船,也是他亲自制作的。

朱紫看到太妃和小世子都有礼物,赵贞只把自己一个人给漏下了,就有些吃醋了,悄悄瞄了赵贞好几眼。

赵贞如何会不知道她的心思,看着朱紫醋意大发的样子,他心里暗笑,面上却没显出来。

用过午饭,赵贞给高太妃说了一声,正要带着朱紫回延禧居,小世子却稳稳地迈步上前,拦住了母亲。

他仰脸看着母亲,小手拉着母亲的手,摇了又摇,小小凤眼带着无限的期盼:“娘,睡睡!娘,睡睡!”

赵梓这是来讨每日的福利——母亲陪着他到东厢房一起睡午觉。

看着面无表情站在门口等着自己的赵贞,朱紫有点想跟赵贞回去,可是再看看眼前超级可爱的缩小版赵贞,朱紫的心里又是满满的不舍。

她看看赵贞,再看看赵梓,一大一小两个美男子,都在等着自己,真是让人感觉骄傲幸福又让人举棋难定啊!

赵梓看母亲不动,再看爹爹,发现爹爹也正在看母亲,他想着爹爹又要和自己争夺母亲了,小小心里很是烦恼:这个坏爹爹,老是和我抢娘亲!

他就又加了些力气,想直接把母亲拉走:“娘,睡睡啦!”

朱紫一听赵梓的稚­嫩­童言,心马上软成一团,嘴里答应着,眼睛还看着赵贞,双脚却已经随着赵梓往东厢房而去了。

赵贞一看朱紫就要被小世子给带走了,明白在这场父子争夺战中,自己初战失利。

他大步赶了上去,一把把赵梓抱了起来,道:“一起回去吧!”

三口一起辞别了高太妃,回延禧居去了。

真正的麻烦,是从回到卧室这一刻开始的。

赵梓一进卧室,就爬到了床上,并招呼母亲赶快过来陪他睡午觉。

谁知道,他这一叫,不但把母亲叫了过来,连爹爹也跟着走了过来。

看着试图也要坐到床上的爹爹,赵梓大哭起来,抱着母亲,非要爹爹出去,自己和母亲睡。

朱紫心疼儿子,一边哄着赵梓,一边对赵贞说:“你先到软榻上去歇着,我把赵梓哄睡就去陪你。”

赵贞却不惯着赵梓,他大步上前,把满脸是泪张牙舞爪的赵梓从朱紫身上扒了下来,直接拎了出去,走到延禧居内院门口,扔给了在值事房里候着的韩秀川:“带着小世子到外书房去玩!”

说罢,他自己回了内院。

朱紫看到赵贞一个人回来了,小世子却不见了,忙问道:“小世子呢?”

赵贞一边去脱衣服,一边淡淡道:“扔了!”

朱紫:“……”

赵贞脱了外衣,在床上躺了下来,看着杵在窗前张望小世子的朱紫,很不耐烦地唤道:“还不过来?”

朱紫走了过来,也脱了外衣,在赵贞身旁侧躺了下来。赵贞长臂一伸,把朱紫揽到了自己怀里。

过了一会儿,朱紫捧着肚子,缓缓地把身子翻了过来,变成和赵贞脸对脸的状态,然后凑到赵贞­唇­边亲了一下,笑眯眯地问道:“我的王爷,妾身的礼物在哪里呢?”

赵贞闭着眼睛,道:“你乖一点,听话一点,礼物过几日就能到!”

朱紫一听,好奇极了,又缠磨了一会儿,见赵贞真的不愿意再多说,只好悻悻地缩进赵贞怀里,很快就睡熟了。

赵贞搂着朱紫,呆在凉­阴­­阴­的卧室里,躺在柔软的床上,舒舒服服睡了个畅快的午觉,一直睡到自然醒才起身。

他一醒,朱紫也醒了,忙起身侍候赵贞。

朱紫站在赵贞身前,手里帮他整理着夏季常服,心里还想着赵梓。她人在这里侍候着赵贞,心却像小鸟张开翅膀飞了出去,不停地寻找着:小世子呢,怎么没回来?

赵贞瞪了她一眼,朱紫这才专心起来,帮赵贞把腰带系好。赵贞的腰好细,她系好腰带之后,又用胳膊环了环,还是觉得很细,心里有些嫉妒,就用手去掐赵贞的腰。

赵贞被她搂搂抱抱又掐又拧的,摸得心旷神怡,就任她作为。

赵贞没在府里的时候,朱紫闲的发慌;赵贞回到了府里,他非得一个人霸占着朱紫,把朱紫指使成了一个陀螺。他就爱坐在那里,看着朱紫为自己进进出出忙个不停,心里就觉得幸福。

到了傍晚时分,韩秀川才带着两个小厮把小世子送了回来。

小世子被韩秀川带着,先在王府前院里见了很多人,后来又吃了不少好吃点心,最后还去了湖边划船,新鲜之极,开心之极,累极而睡,在晃晃悠悠的船上盖着韩秀川的外衣睡了一个时辰。

赵贞这次大概是真的打算彻底地歇一歇了,他午睡起来之后就呆在延禧居内院里,也不让朱紫离开自己的视线,就那样呆着,看着朱紫忙碌。

这日晚上,赵贞终于吃到了肖想已久的朱紫亲手做的酸汤水饺,觉得满意极了。

第二日,又到了午睡时间,小世子正要试图过来拉朱紫去陪睡,赵贞又把韩秀川叫了过来,让他把小世子带出去玩。

小世子一见到韩秀川,马上想起昨日的欢乐时光,立刻把母亲抛到了脑后,开开心心被韩秀川抱着出去了。

赵贞端着一杯茶喝着,看着小世子在和自己的朱紫抢夺战中再次失败,惬意极了。

高太妃和朱紫看着赵贞战胜儿子美滋滋的样子,不由相视一看,俱是一脸笑意。

这日下午,赵贞抱着朱紫午睡的时候,赵梓跟着韩秀川先去爬假山,然后又去玩水,最后玩累了,被韩秀川抱到外书房睡了一觉。

第三日,赵贞如法炮制,赵梓又被韩秀川带出去玩了。

第四日亦是如此。

第五日,赵贞、朱紫和赵梓在高太妃那里用过午饭后,一家人坐在一起闲话。

小世子坐不住,隔一会儿趴到正堂门口往外张望一番,然后再低头耷脑失望而归,隔了一会儿就又去看看,当然还是失望。

高太妃、赵贞和朱紫都知道他是在等韩秀川过来,俱是暗暗好笑,却都不说破,笑着看小世子跑来跑去。

过了良久,韩秀川还是没有过来。小赵梓挪动胖腿,来到赵贞面前,黑黑的丹凤眼看着父王,­奶­声­奶­气道:“爹爹,潘潘!”

朱紫没听懂,可是赵贞听懂了,知道赵梓说的是“川川”,他吩咐黄莺:“去外面把韩秀川叫进来吧!”

韩秀川带着两个小厮已经在正院外面候着了,听了黄莺的话,就跟着黄莺进来给王爷、太妃娘娘和朱侧妃请安。

高太妃一看,这个韩秀川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模样俊秀,举止有礼,很是稳重,就交代了几句,然后赏了一锭金锞子。

朱紫早听银铃八卦过,说这个韩秀川看着文弱,其实功夫很高,而且为人极为妥当,本事也很大,除了不会生孩子,几乎是无所不能了。

她很感激这几日韩秀川尽心尽力带着小世子,想大肆赏赐,可是又不能越过高太妃去,就赏了一锭银锞子,想着以后找到机会再进行封赏。

韩秀川把小世子领走之后,赵贞就带着朱紫回去了。一直到进了卧室,看旁边没人了,朱紫才低声埋怨赵贞道:“世上有你这样当爹的?不但吃自己儿子的醋,还算计自己的儿子!”

赵贞却仿佛没听到似的,默不作声站在那里,做出等待朱紫给自己脱去外衣的架势。

他早就发现韩秀川是个难得的人才,所以有心用赵梓来试探一下,另外还派着人暗中观察着。如果连赵梓这样的小娃娃韩秀川也能搞定,说明他真的是能屈能伸,那么自己就可以对他委以重任了。

当然,这些话对朱紫是不能说的。

朱紫嘴里虽然埋怨了几句,可是还是上前帮他把衣服给脱了。

赵贞脱掉了外衣之后,正要往床边走,随意看了一眼朱紫,却发现朱紫有点不高兴。他也说不出别的软语温言,只是弯腰把朱紫抱了起来,嘴里道:“本王陪你睡觉作为赔罪,如何?”

朱紫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拍了一下,不由自主笑了:“你这个坏蛋!”

从此以后,韩秀川成了小世子的专职男保姆,而朱紫,又重新回到了被赵贞独自拥有所有权的状态。

这一天,高太妃带着小世子,在黄莺|­乳­燕等人的陪同下去菩提寺上香还愿。

赵贞把母亲送走之后,才对朱紫说道:“走吧,带你去看看给你准备的礼物!”

赵贞的这个礼物,这段时日以来,一直高高地悬在朱紫前方,引着朱紫乖乖地听他的话,这个礼物却一直是可望而不可即,时日久了,朱紫已经对此不抱希望了,没想到赵贞又提了起来。

怀着这种失而复得的幸福感,朱紫坐着软轿,开开心心跟着骑着马的赵贞出府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奉上!

热情拥抱假日坚持看文的所有亲!

没想到假日有惊喜,谢谢踏水轻歌、明月光、bear、肚肚、冰凝悠诺、不须归几位亲的地雷,实在是太破费了,尤其是肚肚哦!

☆、第一百零七章 巧施计一箭三雕

金京皇宫大正殿内,朱太后正在和群臣商议后宫嫔妃的去留。

朱太后下懿旨令所有有宠无子的嫔妃到景陵为先皇守节,而大臣中有不少人的妹妹或者女儿都在此列,这就引起了他们的强烈反弹。

朱太后这么做,却不是凭空而起的,本朝曾经有过先例,那是景深帝元年,因皇帝幼弱,太后辅政,为肃清宫闱,先帝嫔妃们都送入陵园为先帝守节。

朱太后刚开始姿态摆的很高,有理有据一味坚持,后来,在以高丞相为首的大臣答应她的条件之后,朱太后终于松了口,声称如果这些嫔妃的娘家,有能力在府里面建立家庵让这些嫔妃在里面带发修行的话,她就允许这些人回到娘家,而且那些无宠的嫔妃也可照此办理。

朱太后提出的要求是,小皇帝十六岁以后再亲政,在此之前,他可以在金京皇宫呆着,也可以御驾亲临南安王府,亲身接受监国大人的教导。

高老丞相和大臣们心里明白朱太后这是要令皇帝和南安王更加亲近,以巩固小皇帝的帝位。

但是这样以来,南安王的正妃之位势必要落入那位朱侧妃也就是朱太后的姐姐之手;而且小皇帝和南安王亲近的话,他的帝位怕是更加牢稳了;而对于南安王,怕也是件好事——皇帝在他膝下长成,自是对他心有所向;就算是对南安王小世子,也是件好事,毕竟嫡亲的堂弟加表弟,未来的小皇上要和他一起朝夕相处。

朱太后虽然年纪轻轻,还不到二十岁,可是心思确实是极为缜密,她这是一箭三雕之策啊,既为自己亲姐姐朱侧妃考虑,又为自己的儿子小皇帝考虑,最重要的是,让小皇帝住在南安王府,在感情上也拉近了小皇帝和南安王之间的距离。

到底是谁为她出了这个主意的呢?

高老丞相出于种种考虑,实际上虽然觉得不妥,可是南安王是他的外孙,再加上人老来舐犊,他有孙女还在宫里受苦,自然投鼠忌器,对朱太后的无理要求全盘答应了。

从大正殿里出来,朱太后走在前边,小皇帝被首席女官玉香抱着紧跟着她,后面就是大太监钱柳德了,一大群宫女太监走在最后边。

前面出现了一丛花海,全是从西域引进的异域玫瑰,正当花季,玫瑰花开得正艳,娇红可爱,朱太后停了下来,站在花前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掐了一朵拿在手中。

金朝流行戴花,不管是男是女,是穷是富,都流行开花时节簪花一朵,朱碧也未能免俗,很想把手中这朵娇美的花Сhā入发髻。

玉香还没说话,大太监“钱柳德”已经上前,声音几不可闻道:“禀报太后,如今还是国丧……”

朱太后叹了口气,眉毛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秀丽的脸瞬间变成了一副可笑的苦瓜脸,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拈着那朵玫瑰花继续向前走去。

“钱柳德”看着她的背影,这才意识到,这位朱太后,虽然贵为一国太后,其实不过是一位十七岁的豆蔻年华的美丽少女。

南疆润阳城里,朱紫坐着软轿,正随着一身便服的赵贞穿行在大街小巷。

她偶尔掀起轿帘看前面的赵贞,却发现前面的路越来越熟,原来已经到了福寿坊燕子胡同了。

到了朱紫上次离家出走躲藏的那个小院门前,赵贞率先下了马,把缰绳丢给小厮林蕉瘦,自己去搀扶朱紫下轿。

小厮丫鬟们自去了偏门内另开辟的小院子。

一进门,朱紫就发现自己的这个小院子变了样子。

正对着院门是一个雕花影壁,上面爬满了开得正好的凌霄花。从影壁旁侧的抄手游廊走过去,发现影壁后种着一大丛碧绿的茂竹,院子里的桃树还在,如今绿叶满枝,可是当时的小花亭却早已不见影踪,换成了一个绿竹编成的小竹屋,小竹屋四面开窗,能够看到里面的绿竹制成的桌椅,上面摆着绿竹雕成的茶具。

赵贞牵着朱紫的手,慢慢沿着抄手游廊向前走,一直走到了正房门前。

原先的一明两暗三间青砖瓦房如今换成了木制的前脸,雕花木窗上糊着­嫩­绿的轻纱,如笼着轻纱的梦,朦胧而迷离。

赵贞扶着朱紫跨过了门槛,进了客厅。

客厅里也全变了样子,三个房间用红木屏风隔开,客厅小巧,客厅里的家具也偏小巧­精­致,俱是红木制成的。

朱紫打先进了卧室,发现里面换成了自己最喜爱的花梨木拔步床,绿纱窗前,摆着一架­精­致雕花妆台,上面摆着一个小小妆奁。

赵贞牵着朱紫走到床前,把白­色­的轻纱帐子用玉钩挂起,抱起朱紫,把她放在了柔软的铺盖上。

朱紫坐在床上好奇地四处乱瞧,这才发现床上铺的是白­色­的只在四角绣着绿竹的锦缎,床上的薄被也是白­色­绣绿竹的被面,连两个软枕都是白­色­绣绿竹的。

赵贞在朱紫身旁坐了下来,抬起朱紫的双腿,

轻轻地把朱紫掀倒在了床上,然后握住朱紫的双脚,脱去朱紫的鞋子,自己也随之躺了下去,然后一扬手,拉下了白纱帐。

朱紫只觉恍然梦中。

这几乎是她心中最美的家园了,这么绿意盎然,这么小巧别致。

她侧着身子,背靠着赵贞,心中感动莫名。

赵贞看她一直不说话,知道她心中感动,觉得满足极了,抱着朱紫,拉起薄被把朱紫和自己盖住,然后道:“睡一会儿吧,睡起来带你去吃好吃的!”

“嗯。”朱紫乖巧地应了一声。

赵贞来之前预先吩咐过,所以这屋子里也放着冰,也是凉­阴­­阴­的,并不受外面炎热天气的影响。朱紫的小屁屁贴着赵贞的腹部,身子尽可能地往后缩,往赵贞身上贴。她喜欢这样缩进赵贞怀里睡,好像这样就能抵了那几个月的独守空闺孤枕独眠一般。

赵贞的手在她胸前轻轻抚摸着,她身体被抚弄得很舒服,心中思来想去,逐渐就睡着了。

朱紫一直睡到傍晚才醒了过来,她一醒就感觉到后面的赵贞正在硬邦邦顶着自己,随手伸过去捏了一下,毫无意外地听到赵贞的吸气声。朱紫一笑,淘气地对准后面又磨蹭了几下。赵贞本来想让她好好休息的,看到她这样子淘气,也不打算再忍了,抬手脱去她的亵裤,对准位置磨蹭起来。

等两人春风一度之后,神清气爽的赵贞发现朱紫已经软瘫在床上了,他抱起朱紫,就去了卧室后设的净房。

收拾这个房子之前,赵贞命人把房子东边、北边和西边的房舍都高价买了下来,打通之后进行重建,现在的这个院子看着虽小,其实按占地面积来算的话,已经是以前的三倍大了。

沐浴完出来,两人携手走到院中的绿竹小舍。

里面已经摆上了­精­致茶点。

赵贞不爱吃这些东西,他坐在那里,看着朱紫吃得很香,觉得也是一种享受。

朱紫吃了几个点心之后,赵贞端起朱紫前面的绿草纹白瓷杯,尝了一口里面的竹叶茶,觉得温凉正好适宜入口了,这才把杯子端到了朱紫嘴边。

朱紫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然后继续吃点心。

她挺爱吃这些甜点心的,尤其是豆沙馅、栗子馅、莲蓉馅和枣泥馅的点心,更是爱得不得了。

赵梓就是随她,特别爱吃这些甜点。

赵贞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从朱紫身上扯下了一方丝帕,用力擦了擦朱紫嘴边的点心渣滓,轻斥道:“你多大的人了,还和赵梓一样!”

朱紫眼睛一亮,忙就着赵贞的手喝了一口茶水,这才问道:“我肚子里这个孩子的名字你想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减肥成功的第二更奉上!

哈哈!

☆、第一百零八章 仲夏夜朱紫产子

赵贞又让朱紫喝了口水,这才道:“叫赵杉吧!”

朱紫这时候想起了赵梓的小名小包子,不禁又是一乐,她低下头,抿着嘴偷笑,肚子里的这个是叫小馒头呢,还是叫小汤圆,抑或叫小饺子?

她暗暗想:如果还是男孩子,就叫小馒头;如果是女孩子,就叫小汤圆!

赵贞好像能接收到她的脑电波一般,瞟了她一眼,板着脸道:“不能叫小馒头!”

朱紫抬起头,大眼睛含笑看着他:“好!”

“也不许叫小饺子小团子!”

“好,我的王爷!”

赵贞看朱紫居然这么老实,不禁有些狐疑,看了朱紫一眼,发现她也正双目炯炯看着自己。赵贞略一沉吟道:“母亲怕是已经回去了,咱们也回去吧!

朱紫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赵贞伸手牵着她,边走边说:“这个房子以后就留给你,闲时禀了母亲和我,过来住住也是可以的。”

朱紫答应了一声,又嬉笑道:“这里建的这样­精­巧别致,完全可以做你藏美的金屋,如何就送给了我?”

赵贞看了她一眼:“你不是美人么!”

朱紫顿时美滋滋的,把身子都倚在了赵贞身上。

丫鬟小厮们出现之前,赵贞就放开了她的手。

晚上,赵贞和朱紫在正院太妃娘娘的房里陪着赵梓玩了很久。

赵梓这段时间整日跟着韩秀川在外面疯跑,晒黑了不少,也瘦了一不少,不过看上去很结实。他会说的话不多,可是却谈兴盎然,一张口再加上两只手,连说带比划,向母亲讲解着今日见闻:“……光头……念经……阿……阿弥……”他比划着说着。

赵贞在旁含笑倾听着。

他看着长相神似自己的长子,心里也充满了慈爱之情,瞬间居然也想效仿朱紫,在赵梓脸上亲吻一下。

赵贞心里想着:要不,晚几年再让他搬出去?让他再和他祖母一起住几年?还是等那几个院子建好再说吧!

小包子不知道他爹心里想的事情,一番解说下来,说得累了,就把脸扭向|­乳­燕要水:“渴,水!”

|­乳­燕马上端了一杯水过来,赵梓喝完了水,接着讲演。

晚上,在朱紫的监督下,赵贞被迫喝了两碗­鸡­汤。

回来的这段时间,因为朱紫的细心照料和日日用补身汤水催补,赵贞的肌肤白了不少,皮肤下面也多了一些­肉­,看起来没那么瘦了,倒是显得更好看了。

两人独处的时候,朱紫常常是看了又看,看个没完,最后把淡定的赵贞看得不淡定。

洗完澡,赵贞命人在延禧居内院的院子里放了一张软榻,上面铺上细草席子,他枕着枕头躺在上面,朱紫坐在一边拿着扇子帮他摇扇。

这时候正是六月十五,天上一轮浅黄圆月,撒下万点清辉。

赵贞躺了很久,一句话都没有说。他还在继续思考肇始于东疆战场的那个问题:和东枢的战争到底有没有必要。

朱紫知道他在想心事,就也不打扰他,只是陪着他。

延禧居距离大湖并不算远,此时夜深人静,湖里青蛙呱呱的叫声时时传来,院子角落里传来小虫的鸣叫,不远处种着两株月季花,淡淡的香气随风飘到,在这样月白风清蛙鸣香淡的气氛中,朱紫不知不觉倚着赵贞躺了下来,很快就睡着了。

金京城里,热闹非凡。

今天是宫里先帝的嫔妃们离宫回娘家带发修行为先帝祈福的日子,天刚蒙蒙亮,宫门前的广场上就等满了各府的马车。

青云殿朱太后的居处,松柏挺立,庄严肃穆。那些宫妃们离宫之前,都得来这里向朱太后谢恩并辞行。

刚开始来的是几个无宠的嫔妃,包括高家的两位小姐。后来,被广泛播种的受过先帝恩宠的嫔妃们开始陆续到来。

这些嫔妃,拜见朱太后的时候都是神情肃穆中带着哀伤,离宫的时候却是不由自主流露出一些喜­色­——终于暂时逃离皇宫这个巨型牢笼了!

先前的许宜妃和宋淑妃,现在的许太妃和宋太妃依旧是联袂而来,因在国丧之内,她们今日穿的是素净衣裙,头上用一根骨簪挽了个道士髻,脸上脂粉未施,显得很是憔悴。

进入青云殿正殿,她们抬头看了高踞于上的朱太后一眼,心里是满满的讽刺:我们终有离开的这一天,你呢?即使你贵为太后,你也得一辈子呆在这闷杀人的宫廷,不死不离,至死方休!

她们收敛眼神,垂下眼帘,盈盈拜倒:“妾身向太后娘娘辞行,祝太后娘娘芳龄永驻延年益寿!”

朱碧听出了她们话中的讽刺,嘴角依旧带上了笑,一幅慈霭的神­色­,道:“回府之后,一定要潜心修行,吃斋茹素,日日诵经,如此方能洗清身上的罪孽,并为先帝祈福。”

她顿了顿,又道:“宫里隔段时间会派人去各府抽查的。你们跪安吧!”

许太妃宋太妃再次拜倒,起身后后退着离开。她们不能在这个时候在礼仪上有亏,给太后留下把柄。

到了傍晚,朱碧吩咐“钱柳德”:“你带人去把离宫的嫔妃和留下的嫔妃再统计一下!”

“钱柳德”道了声“是”,就带着几个小太监出去了。

晚上掌灯前,“钱柳德”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两个手拿卷宗的小太监。

“钱柳德”朗声道:“禀报太后,后宫先帝嫔妃总共四千四百八十五位,其中有宠的为一千四百一十五位;今日离宫的有三百一十六位,目前宫里剩余嫔妃为四千一百六十九位,其中有宠的为一千二百三十一位,无宠的为……”

听罢他详尽的回报,朱碧挥了挥手,殿里侍候的宫女太监们都退了下去,只留玉香一个人在旁侍候着。

良久,朱碧才问道:“高婕妤和两位卓氏美人呢?”

“钱柳德”满脸的恭敬:“禀报太后,奴才不知。”

朱碧状似自言自语道:“不该留下的人,可不能留下啊,将来都是把柄!”

“钱柳德”眼睛望着明明是青春年华却穿戴着老气横秋的太后衣饰的朱碧,眸子闪了一下,很快又垂下了眼帘。

金京郊外的南安王别院,整座宅院白墙黑瓦绿树环绕,安静地坐落于御河之畔。

宅院外松内紧,院子外似乎无人把守,可是院子内却处处机关,到处都有身穿甲胄手拿武器走动巡视的士兵。

绿杨深处,是一个小小的院落,白墙黑瓦的三间瓦房一明两暗。

东边那间,大小卓姐妹正在整理行装。她们本来就隶属于南安王爷的暗卫组织,如今又接到新的任务,准备易容改扮奔赴乌吐国。

正在收拾行李的小卓听到西边又传来依依呀呀的歌声,眉头一皱,正要过去,却被和她眉目神似的大卓给拉住了:“别过去,那位好歹也是王爷的表妹!”

小卓在姐姐面前一向是有些随意的,当下就恼道:“你不听听这个小疯子唱的是什么!”

大卓凝神一听,她本来就是有武功的,很快听得很清楚——“……奴为出来迟,劝君恣意怜……”

歌词猥琐,歌声曼妙,混合在一起,却带着一股凄凉之意。

大卓不再说话,默默地继续收拾行李。

小卓拿出易容的药品材料,开始配料。

六月二十八日这天,还没到七月,天气已经热得不得了了。

赵贞和赵梓都陪着朱紫守在房内,父子俩正在拆装赵贞带回来的那个木船,先拆开再装好,然后再拆开。父子俩难得和谐,相对坐在竹榻上,玩得不亦乐乎。

卧室里摆着四盆冰,可是朱紫仍然觉得热,兀自拿着扇子站在赵贞身后扇个不停。

朱紫肚子虽大,可是她一向注意锻炼,倒是还能走来走去的忙东忙西——有赵贞在家,她似乎闲不下来。

赵贞却知她快要临产,如临大敌,早在六月二十就把四位产婆请到了延禧居外院住下不说,许侯两位大夫也被迫天天守在延禧居。

到了六月二十九这天,赵贞福至心灵,派韩秀川领走了小世子,自己拿着本书守在朱紫身旁,寸步不离。

果然不出他所料。到了下午,正在睡午觉的朱紫突然醒了,对赵贞说:“下面开始流水了。”

赵贞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胡乱披上衣服冲出去,吩咐守在外面的银铃:“快叫产婆和大夫!”

他自己稳了一下之后,又快步走回卧室,一连声地问:“朱紫,肚子疼不疼?”

赵贞一边说,一边过去抱着朱紫把她扶正,抱在怀里。

朱紫却不觉得疼,只是觉得怪怪的,好像是肚子往下坠着疼。

赵贞心急如焚,恨不得代朱紫受了此罪,一边帮朱紫擦汗,一边软语抚慰:“别怕,有我在呢!”

朱紫没想到赵贞比自己还紧张,侧脸瞥了他一眼:“我根本不怕呀,又不是没生过!”

谁知道话音刚落,一阵剧痛袭来,她便立即发出一声尖叫。

赵贞正在惶急,银铃带着产婆和大夫过来了。

赵贞不愿意离去,可是朱紫坚持要他出去,最后高太妃也来了,勉强把他拉了出去。

暂时充作产房的卧室里面,银铃带着清珠和清水在里面侍候朱侧妃,配合着产婆。

侯大夫和许大夫并没有进入卧室,而是守在正堂陪着王爷和高太妃喝茶等待。高太妃如今自诩上了年纪,又是特殊的时候,倒也不再避忌男女之讳,安然地坐在主位陪着两位大夫。她手里虽然端着一杯茶,可是却没怎么喝,一直在注意着产房里的动静。

许大夫端着茶,面容沉静双眸低垂若有所思——他在偷看王爷的手。

堂堂的南安王,战场上血流成河面不改­色­的战神王爷,如今手里端着一杯茶,可是手却在微微抖动,只因为他的侧室朱侧妃在生孩子发出惨叫。

许大夫和侯大夫交换了一下眼­色­,都有点窃笑。他们这几日天天为朱侧妃诊脉,知道这一胎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到了晚间,朱紫还没生下这一胎,只是疼一会儿睡一会儿。

赵贞以夜深为理由,把高太妃劝走了。

高太妃一走,他就大步进了卧室。

产婆们本来正围在床前,看王爷进来了,忙道:“王爷,使不得!使不得啊!”

南安王却一挥手,不耐烦地道:“闭嘴!”

没人敢再说话了,四位产婆噤若寒蝉站在外围,眼睁睁看着南安王走到床前,在床边坐了下来。

屋子里燃着十几根蜡烛,很是明亮,可是温度却也高了不少,赵贞一进来,就出了不少汗。他俯身去看朱紫,发现她又睡着了,额头上脸上都是汗。

赵贞把手伸到她身上一摸,发现湿湿的,出了很多汗。

他吩咐银铃:“让人再送点冰来,远远地放在角落里!”

赵贞坐在床边,一边拿帕子为朱紫擦汗,一边软语安慰:“朱紫,你要坚强,只要你平安生产,到时候我答应你的条件我全都做到!”

朱紫本来累极了,朦朦胧胧正要入睡,就听到了赵贞的话,她努力睁开眼睛:“真的?”

赵贞低头吻了她一下,道:“真的!”

“再也不纳正妃?”

“嗯。”

“从此不纳别的女人?”

“好!”

“也不爱男­色­?”

“……”

赵贞还在郁闷,一阵剧痛袭来,朱紫又叫了起来。赵贞握住了她的手:“朱紫,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专注地看着朱紫的脸,双手握住朱紫的右手,一动不动。

六月三十日寅时刚过,产房里终于传出了“呱呱”一声儿啼。

“王爷,是位小公子!”产婆兴奋极了,举着刚出生的小婴儿让赵贞欣赏两腿间的小JJ。

赵贞脸上全是汗,用衣袖擦了擦,勉强笑了一下,然后又去看朱紫。

这时,另一位产婆突然大叫:“大出血!侧妃大出血!”她举起鲜血淋漓的双手绝望地叫着。

赵贞俊美的脸瞬间变得苍白,松开朱紫一下子站了起来:“许文举侯林生——”

☆、第一百零九章 弥留际一生回顾

许大夫拿着针包,侯大夫提着诊箱便走了进去。

赵贞抱着朱紫,盯着许大夫和侯大夫,厉声道:“救活她,我许你们万两黄金!”

许大夫和侯大夫很镇定地走上前,推开围在床边瑟瑟发抖的产婆,靠近朱紫。

许大夫开始诊脉,侯大夫开始检查。

这时候,朱紫已经昏厥了过去,脸­色­白得像纸一般。赵贞不停地吻着她的额头,嘴里低声呼唤着。

朱紫在剧痛中失去了直觉。

她觉得自己一下子轻松起来,仿佛一片羽毛飘在风中一般,随风浮动,无拘无束,前尘往事一幕幕急速在眼前播放:

两三岁时发高烧,正是半夜时分,外面下着大雪,爹爹用大棉袄把她裹着,背着她走在齐膝深的大雪里,母亲扶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到了外村的大夫家里,好容易敲开门,等到大夫诊治的时候,母亲道:“我衣服都溻湿了!”

六岁的时候,夏天正在下着雨,她去大门外面临近池塘的菜园掐苋菜,一不小心滑到了锅底形的池塘里,正在水里挣扎,是母亲出来找自己,看到在水里挣扎的自己,想也不想就跳了下来,抓住了自己的领子把自己拎了起来。可是,母亲是不会游水的啊!

八岁那年春天,爹爹去了外县做木匠活包工,一个多月没有回来,家里的粮食全都吃完了,母亲把用铲子刮了刮面缸,掺杂着柳芯做了半锅咸菜面汤,正好母女三人一人半碗。自己正在长身体,半碗根本不够,六岁的朱碧又把自己那半碗匀了一半,非要倒进了自己碗里。

十一岁那年,村子里的地主章老三家为老太太庆寿,请了一台小戏来村里唱,就在村东的麦场里。朱紫拉着朱碧也去看,看到很多孩子都在吃糖稀,吃米花团子,朱碧也很想吃。母亲把耳朵上的一根极细的银耳钉拔了下来,换了糖稀和米花团子平分给朱紫和朱碧吃。

十二岁那年,她第一次见到了章老三家的独生子章琪,她第一次知道了,原来这个世上的男子,不都是像她爹爹那样,为生活奔波满面风尘之­色­,世上也有这样的少年,清俊、­干­净、稳重、富有同情心。

十五岁那年,她第一次见到了赵贞,那样高高在上,那样的俊美寂寞,那样的暴躁冷漠……

起初,真是可怜的单恋,难以控制,不可抑制,如同飞蛾扑火。

可是,后来居然会那么的幸福。

赵贞,这个男人,居然那样的爱着她、宠着她、包容着她……

朱紫,心里清清楚楚地知道,所有些全是自己这一生所经历的酸辛悲苦喜怒哀乐,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她快要死了。

可是,她不想死,她还有深爱着自己的丈夫,还有依恋自己的儿子;她不能死,她丈夫还那么年轻,而她的两个儿子还这样稚­嫩­,怎能把他们兄弟留给丈夫未来的妻子;她不能死,她还那样年轻,她想陪着自己深爱的赵贞一起慢慢老去,想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娶妻生子……

可是呵,为什么她的身子会轻飘飘地越飞越高呢?为什么前方似乎有一个大大的黑洞在等着自己呢?为什么似乎有一阵吸力在等着她呢?

……

赵贞用力抱紧朱紫,朱紫的身体开始变凉,他能够感受到朱紫生命的逐渐流失。

“朱紫,求求你了!朱紫,你不要死,我要你陪着我!”

他放声大哭泪流满脸,抱着朱紫的双手青筋绷起。

“老天,只要能让朱紫活着,我发誓,我发誓再也不妄杀一人!否则,让我横死街头——”

许大夫和侯大夫正在紧张有序地忙碌着,对于王爷的哭号充耳不闻。许大夫把无数根银针□朱紫身上的|­茓­位;侯大夫让银铃把自己提前熬好的汤药拿了进来,自己背过身去,指挥着银铃对朱侧妃进行清洗。

四个产婆站在屋子里瑟瑟发抖,却不敢迈步离开。

赵贞这时候已经哭不出声音,只是流着泪。

他抱住赵梓,心中一片悲苦。

在这样的时刻,他居然想起了一些以前根本毫不在意的事情。

周琅前妻病重弥留之际,周琅守在床前,放声大哭,后来被军中同袍当做笑柄,笑了又笑。连赵贞自己,都觉得周琅未免小题大做,­性­格有些软弱,所以一直不肯赋予重任。

此刻的赵贞,才真正体会了周琅当时的心境。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他愿意付出一切,换回朱紫的活着!

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喉咙一呕,嘴里一阵腥甜。

正在这时,赵雄和韩秀川带着小世子赵梓过来了。

他们不敢进来,却特意让小世子跑进了产房。

小世子扑到了父亲身边,稚­嫩­的声音哭喊着:“娘!娘!娘你醒醒!”

在母亲生死攸关之际,一岁四个月的小世子赵梓,第一次说出了完整的句子。

朱紫正在飘飘悠悠,似乎快要被吸进那个旋转着的黑洞里去了,她心里知道,自己这一生怕是即将结束了,想起赵贞,想起小包子赵梓,想起刚出生的小馒头赵杉,她的心里全是酸苦,可是却身不由己。

忽然,一声稚­嫩­的童音传入她的耳中——“娘!娘!娘你醒醒”!

是小包子的声音!是小包子!

朱紫似被唤醒,开始竭尽全力地挣扎着,抵抗着,与虚空中无形的力量抗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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