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终了(下)
第二天清晨,墨逸一觉醒来的时候,林子里的所有人都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了几堆柴火的灰烬还冒着袅袅青烟。
魏长风的不辞而别,墨逸也没太在意,自顾自的收拾自己的物品准备出发,反正大家都是萍水相逢,也没什么交情,收拾好东西后,墨逸辩了一下方向,便徒步走出了树林。
一出树林,墨逸有一愣,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树林里原以为不见了踪影的魏长风等二十多人,居然一个不少的全都等在了路边微笑着向他招手。
看到墨逸从树林里走了出来,魏长风憨笑着迎了上来:“兄弟,你醒了,我们可就等你了。”
“等我?”墨逸听的有些糊涂,不明白魏长风的意思。。
“兄弟昨日的一番话说得对,城里有我们的亲人,爱人,还有许许多多我们要去守护的人,这是我们当兵的责任,如果我们不去的话,就跟弃城而逃的卑鄙城主没什么两样了,就算活着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更对不起战死的大哥魏无涯,所以我等二十三人商量了一下,我们愿随兄弟进城救人,听候差遣,就算死也要死的其所。”魏长风说完双手抱拳,躬身对墨逸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我等愿听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随着魏长风,其他的二十几人也同时向墨逸拱手行礼。
墨逸的心中一暖,有些感动,也有些感慨,这二十几个人只不过才认识自己一晚,甚至只聊过一句话,就可以将生命托付,陪自己进城救人,这份信任让他感动,这份魄力让他感慨,只有军人,真正的军人才能拥有这样的魄力,那是在生与死之间用鲜血磨砺出来的。
一阵感慨后,墨逸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跨上了魏长风给他准备的战马,根本不需要墨逸多说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墨逸一上马,二十几人同时扬鞭催动战马,启程奔向渭城,古道上一行二十四骑奔腾而去,扬起了一阵遮天的尘土。
临近渭城的时候,为了谨慎起见,墨逸吩咐所有人下马,将马匹拴在了城外古栈道两旁的树林里,并派了四个机灵,反应能力强的人来守住马匹,以便发生突发情况的时候好逃脱,而他自己则带领着魏长风等剩下的人,加上自己一共二十人,为了减小暴露的目标,墨逸将二十人分成四波从渭城的东西南北四向城门,悄悄的潜入渭城,并约定进城后在城主府外集合。
二十个人,每五人一组,按照墨逸吩咐的方法,从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小心翼翼的潜进了渭城,奇怪的是整个渭城内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二十人,四个小队在渭城内穿街过巷,一路上竟无半个楚军出现上前阻拦,整个形成畅通无阻,除了满城的鲜血和已经腐烂发臭的尸体证明这里曾经发生过惨烈的战争之外,偌大的渭城寻不见一丝人影。
“难道,楚军退了,那小婉她……。”墨逸在心里自言自语,一种强烈的不详预感袭上心头。
一路上,没有阻碍的出现,四个小队十分顺利的穿过一座座亭台楼阁,穿梭在大街小巷之间,没过多长时间,四个五人小队便在城主府之前碰到了一起。
“***,这么大一个渭城,除了满地的死人,一个楚军的影子都没有,看来楚军真的已经屠完城,退出了渭城。”城主府前一碰面,魏长风便扯着嗓门大大咧咧的叫嚷了起来。
城主府前,魏长风等人扯着嗓门像一群骂街的泼妇一般,义愤填膺的叫嚷着,骂楚军残暴,灭绝人性,禽兽,猪狗不如,反正什么脏话都有,像是要把楚军破城带来的耻辱一口气给骂出去。
谩骂声滔滔不绝,魏长风等人好像没有停歇的意思,墨逸默然无语,神情呆滞的呆在一旁,嘴里不停的咕哝着什么,声音低不可闻:““楚军退出渭城了,他们竟然退了,这不可能,那小婉,小婉她……。”
墨逸的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连声招呼都未来的及和魏长风等人打,就撒开腿发了疯似得向着墨家庄园的方向奔去。
“魏老大,他这是这么了,莫名其妙的。”城主府前,谩骂声一下子停了下来,二十几个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皆是一脸的愕然。
“废什么话呀,跟上不就知道了吗。”说着魏长风第一个追了上去,其他的二十几人也争先恐后跟了上去。
墨家庄园前,一眼望去,满地都是墨家弟子杂乱的尸体,死相凄惨,战火摧残后的墨家庄园破败不堪,原本气势恢宏的庄园,如今却被大火烧成的精光,只剩下了一推的废墟。
墨逸颓废的瘫倒在了庄园前,看着眼前的凄凉,脑海中荡漾着昔日庄园的繁荣忙碌,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不停的落下。
“兄弟,这么了。”墨逸的身后,魏长风正好在回了上来,他看着瘫坐在地上伤心欲绝的的墨逸,一脸关切的问道。
“我心爱的人没了,家也没了。”说着,墨逸连滚带爬的进了墨家庄园,望着一间被烧成了灰烬的房子,痛哭失声。
顺着墨逸的目光看去,那间烧焦的房子前,一句死去多时的美貌女尸,被长枪洞穿胸腹,钉在了依旧立着的柱子上。
“啊,小婉,卫栖梧你给我记住,我墨逸不杀你誓不为人。”墨逸仰天长啸,长发随风乱舞,此时的他就如同一头暴怒的雄狮,滚滚的声波如同炸雷一般,震得魏长风等人脑袋像是裂开了一样,疼痛无比,功力稍差的,被震得直接口吐鲜血,昏迷不醒。
良久,墨逸情绪才从暴怒中渐渐的平复了下来,不过还是有些不稳定。
沉默的走到柱子前,一声不吭的拔下柱子上钉着的长枪,墨逸失魂落魄的抱着独孤婉那早已僵硬的尸体,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满腔的凄凉。
就在那一瞬之间,墨逸突然之间像是老了许多许多岁一样,俊逸的脸上原本飘逸的笑容随风而逝,平添了几分颓废与沧桑。
魏长风看在眼里,忍着心头的悲伤默默的走到墨逸的身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兄弟,死者已矣,节哀吧。”
凉风习习,吹来了一丝悲凉,墨逸抱着独孤婉冰冷的尸体颓废的靠在柱子上,沉溺在痛失挚爱的悲伤之中,久久无语。
一旁的魏长风感同身受,他知道现在的墨逸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于是他招了招手吩咐众人散去,他自己则漫无目的在废墟里来回转悠。
半晌后,墨家庄园的废墟里,新起了一座座孤坟,墨逸披头散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面无表情的跪坐在坟前,双手指缝里,因为挖坟塞满了泥土,鲜血混合着泥土一点一点不停的滴下,也许千百年后会有人批判这场战争的功过,但有谁还会记得这场战争中几人落寞几人愁。
墨逸的身后,魏长风怀里抱着一个襁褓,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过来,哀声说道:“兄弟,墨家的这个别院,一百多口人,大多战死,我们在密室里找到了一个婴儿,这是迄今唯一一个活口。”
“孩子。”墨逸空洞的眼神中逐渐的有了一丝光彩,伸手一把抢过魏长风手中的孩子搂在怀中不放,神经有些错乱的胡言道:“他一定是我的孩子,我和小婉的孩子,你们别想抢走他,想都别想。”
“兄弟,你轻着点,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饿的连哭的力气都没了,我们喂了他一点汤水,现在好不容易睡着了,别把他吵醒了。”魏长风苦笑不已。
“孩子,别怕,有爹在,什么狗屁卫栖梧,谁都别想伤害你。”墨逸轻拍着怀中熟睡的婴儿,动作变得柔和了很多,此时的墨逸是那么的和蔼,慈祥。
“哈哈哈,墨逸你也有今天,真是老天有眼呀。”半空中突然闪过一道曼妙的身影,幽姬如同鬼魅般突兀的出现在了墨逸的身旁,掌心泛红,夹带着开山裂石之势劈向墨逸。
然而墨逸满目心思只在婴儿的身上,竟对幽姬的攻击浑然不觉,根本不知道躲闪,眼看幽姬就要一掌劈开墨逸的脑袋,魏长风大急,抡动肩上扛着的巨斧,在原地掀起了一道飓风砍向幽姬。
这一斧子若是看下去,莫说幽姬那纤细的腰身,就算是一块坚硬无比的金刚石被劈中,恐怕也会瞬间四分五裂。
幽姬不敢大意,连忙撤回掌力,也不与魏长风多做纠缠,足尖轻点,身子一仰,绕着墨逸的身体转了一圈,双手顺带着将墨逸怀中的婴儿夺了过来,同时顺势向外遁走。
“还我孩子。”婴儿一离手,墨逸的神经又开始错乱,整个人狂暴无比,双掌一起挥动,结结实实的印在了幽姬的身上。
幽姬口吐鲜血,浑身像是散架了一样,直接倒飞了出去,但是她没敢做丝毫的停留,借着墨逸掌风的助力忍着后背火辣辣的疼痛,带着婴儿,一闪而逝,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地只留下了狂暴的墨逸,和怒气冲冲的魏长风等人,以及天空上幽姬那还在回荡着的狂笑声:“墨逸,我突然改变主意了,我不想杀你,看着小骇,对你这么重要,你说我要将他养大,然后找你报仇是不是很有趣呀,哈哈哈哈哈哈。”
“妖女。”魏长风对着幽姬消失的地方怒吼着。
“噗。”一阵急火攻心,墨逸口吐鲜血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时间已经过了三天,醒来后的墨逸虽然精神不再错乱,但是整个人变得沉默寡言,两鬓间的青丝也多了许多的白发。
(本卷完)
第一章十八年,溪城少年
岁月漫漫如白驹过隙,渭城一役后,十八年光阴眨眼逝,十八年间,整个天下,江湖,发生了许许多多的大事小事,有人欢喜有人愁。
十八年间,天下形势大乱,西楚,北汉国力强盛,兵多将广,如同两只饥饿的猛虎,不断的蚕食着周围的一些小国家,南明,西晋等中小国家形势岌岌可危。
然而身逢乱世,必有枭雄,墨家二弟子秦阳离开师门,网罗天下英豪,以故乡咸阳为都,自成一国,国号“秦”。
秦阳出生江湖,为人豪爽重义,且心存仁义,治国更是以仁义为先,因此深得人心,江湖各路好汉纷纷来投,墨家更是鼎立相助,除了城主墨逸,以及失去踪迹的七弟子巢风外,墨家弟子大半归于秦阳的帐下,秦帝国迅速崛起,以咸阳为中心,十八年间从开始寥寥数城的小国家发展成了占领大半个西北的强大帝国,以渭水为界,隐隐与西楚,北汉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形势。
自此天下稍定。北汉雄踞蜀中,西楚称霸中原,秦国虎踞西北,三国隔着长江与黄河划地而治,西晋,南明等幸存的小国尽皆成了三大帝国的附属国。
十八年来,江湖亦是多事之秋。
渭城归来后,墨家铸剑城当年的少主,现在的城主,自此终日沉溺武学与铸剑之道,再未离开铸剑城,踏足江湖半步。
墨家七爷巢风单人独剑,远走天涯,茫茫人海中苦苦找寻当年妇人所托之子,只为完成妇人临死前的请求。
与此同时,鬼谷,蜀山,以及望风涯上天觉寺的最杰出的传人相继出世,在动荡的乱世中,打着匡扶社稷的旗号,彼此争斗不已。
更直得一提的是,当时江湖,浪子剑客燕溪辰的大名轰动一时,无人知其来历,只知道燕溪辰十五岁出道,辅助秦阳,出道三年间出剑八次,八次全胜,所胜之人无一不是江湖成名已久的前辈名宿,燕溪辰之名因此大噪。
届时江湖武林,盛传一个古老的传言,墨家铸剑城,百年才出一剑,一剑出,鬼神伏。而当时离传言中墨家上次出剑的时间还差三年零几个月便足百年,江湖又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时值秋分,天气转凉,万物开始凋零,神州大地平添了几分萧瑟的凉意。
傍晚,晚霞中的溪城山金光万道,格外绚丽,半山腰上树木没有受到秋天的干扰,依旧生长的郁郁葱葱,只有山谷内那成片的红枫树,秋意浓时,树叶红的如同燃烧的烈火,一片一片摘落枝头,纷纷扬扬的给山谷内铺上了一层红地毯。
溪城山的山谷内,瀑布还是当年的瀑布,青石小桥也还是如当年那样横跨在心湖上,心湖畔的木篱笆小院内,茅草小屋依旧屹立,小院内当年立的坟头如今已爬满了荒草,坟头旁当年的小树苗已经长成,虽不参天,却也足够乘凉。
一切都如同当年那般不曾改变多少,只是随着时间慢慢的推移,一切人或事,都渐渐的变的物是人非,甚至淡出记忆。
木篱笆小院内,坟头前的那棵花树光秃秃的,枝叶早已凋零,树下一个布衣少年扶着剑依靠在树干上,闭着眼睛小憩,少年的身材不是很高大,相反那件宽松的粗布衣袍里包裹的身体显得有些瘦小,不过少年的容貌倒也算俊秀,头凌乱的黑发被束发带的束在了脑后,剑眉星目,气质出尘。
在少年的身前,石桌旁端坐着一个美貌女子,女子年方二八,相貌颇为秀美,皮肤白皙柔软,如白雪般晶莹剔透,吹弹可破,两颊的轮廓秀美可爱,琼鼻挺翘,我见犹怜。
石桌的边上,女子脚下还斜躺着一匹体形硕大,浑身上下毛发雪白,血统极为稀少的纯种雪域妖狼,这种狼体形要比普通的草原苍狼大上两三倍。
雪域妖狼慵懒的靠在女子的脚边,时不时用它那硕大的狼头亲昵的在女子的腿上蹭来蹭去,两只滴溜溜的狼眼看向女子时却包含着一种说不清的感情,似柔情,似关切,不过这些似乎又和妖狼这个名词扯不上一点关系。
“溪辰,我好喜欢这里,不如我们就在这里隐居吧,远离俗世,远离纷争,岂不快哉。”女子殷切而又深情的看向依靠在光秃秃的花树下扶剑小憩的少年。
少年便是那近来在江湖上声名大噪,人称剑术无双的浪子剑客燕溪辰。
依靠在光秃秃的花树杆上,燕溪辰缓缓的睁开闭着的双眼,转过头同样深情的回望着女子,淡笑道:“青璃,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还不了解我吗?与其让我呆在这远离俗世的地方,毫无作为,庸庸碌碌的过一辈子,还不如当一个乱世中的剑客来的痛快。”说完燕溪辰再一次闭上了双眼,依靠在花树杆上,闭目小憩。
石桌前,被燕溪辰叫做青璃的女子面色一紧,神情有些黯然,颓废的说道:“就是因为太了解你了,所以才会怕失去你,溪辰,江湖太险恶了,咱还是呆在溪城山上,平平淡淡的过我们自己的日子吧。”
燕溪辰眉头一皱,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于是淡淡的说道:“青璃,我累了,这个问题我们下次再说,好吗。”
“下次,下次,你老说下次……。”青璃有些气急,还欲再说时,花树干下,也许是因为太疲累了的缘故,燕溪辰已经沉沉的睡去
“唉,每次说道这里你都会睡着,罢了、罢了。”青璃哀声叹道。
看着燕溪辰熟睡的样子,青璃无奈的轻摇臻首,她知道这是燕溪辰为了逃避自己的话题在装睡,她了解燕溪辰,也清楚的知道溪辰认准的事,无论是谁都无法改变,包括自己。
片刻之后,青璃长长的出了一口浊气,白皙的脸上褪去了黯然的神色,浮现了一丝俏皮,低头不停的逗弄着趴伏在他脚边的雪域妖狼。
第二章夜色咸阳
何事秋风悲画扇,夜晚,阵阵氤氲的寒气自渭水河面升腾而起,凉意渐浓的秋风拂过,沾染上了点点阴寒湿气缓缓的吹过了渭水河岸,吹落了渭水河边,白桦树上最后的黄叶。
渭水河西岸,夜晚的秦都咸阳繁华依旧,街头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小贩在卖力的叫卖着,酒楼上客卿云集,座无虚席,花街青楼文人骚客流连不归。
咸阳城正中,坐落着整个咸阳最宏伟的建筑物咸阳宫,宫内,殿宇一座连着一座错落有致,红砖碧瓦,富丽堂皇。
咸阳宫的前端,早朝议事的前殿太和殿内灯火通明,大殿内,物尽奢华,雕梁画栋,大殿正中四根顶梁大柱,全部都镶金镀银,且每根柱子上都盘绕着一条十足真金的五爪黄金神龙,皇宫的奢侈豪华尽显无遗。
大殿的上方,秦皇秦阳身着龙袍,头戴金冠,慵懒的靠在以五爪金龙椅,阖着眼闭目沉思,十几年的皇帝生涯,安逸的生活让他的身材变得有些臃肿,脸色也有些虚浮,从他的身上,再找不到当年墨家二弟子的风采。
大殿内,群臣以陶醉等人为首,一个个心急如焚,却又不得不恭恭敬敬的躬身站立大殿下,大殿上压抑的气氛让他们大气都不敢透一下。
就在今日傍晚,秦国大将军东离末突然叛变,利用手中兵权,对秦都发难,率兵从两晋之地奔袭秦都咸阳,如今东离末的叛军离咸阳不过数十里之遥。
沉默了良久,龙椅上慵懒的秦阳,突然睁开了微阖的眼睛,两道深冷的精光从他有些浮肿的眼睛中投射而出,威严的皇者气息无形之间显露无遗:“护国公,你这样看待此事。”护国公是陶醉的封号。
大殿下,陶醉闻声而出,对着秦阳躬身施以一礼后,微微到来:“启禀陛下,眼下臣已将此消息封锁,以免百姓恐慌,当务之急是组织城内军马御敌,齐心协力守住咸阳,待援军一到,便是东离末的伏法之日。”
“哼,护国公此言差异,东离末能征善战,我咸阳兵将据在外戍守边疆,所剩士兵甚微,恐怕只需三日便能破城,而最近的援军也需五日才能到达,何来伏法之说。”群臣中,走出一人,乃是位居左丞相的诸葛玉,此人善用心计,城府极深。
陶醉轻蔑的瞥了一眼诸葛玉,冷笑了几声,接着说道:“丞相稍安勿躁,待在下说完,丞相再做定论不迟。”
“请便。”诸葛玉,脸色铁青,冷哼道。
陶醉不以为然,转身对着秦阳又施了一礼,这才开口说道:“陛下,难道忘了吗,你我皆出自于江湖,秦国建国至今也多蒙江湖各路英豪的鼎立相助,我们可正好以借助江湖的力量来守这五天,我想以陛下的仁德之名登高一呼,江湖必有大半的英雄好汉来咸阳救驾,届时围城之危可解。”
陶醉话音刚落,一边的诸葛玉便嗤之以鼻:“陛下,臣以为不妥,单凭几个江湖草莽,就想解决咸阳围城之困,护国公你也太天真了吧。”
“那丞相有什么高见,不妨道来,也好让我等长长见识。”陶醉争锋相对。
“好了,都不要吵了。”端坐在龙椅的秦阳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大殿内,立刻变得鸦雀无声:“就依护国公的意思去办,各部兵马司速速回去各司其职调遣兵将守卫咸阳,并传令神策,狼牙二军火速来援咸阳剿灭叛军,至于江湖这方面,就全权交于护国公去办,好了退朝,丞相你留一下,朕有话和你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山呼万岁,行君臣跪拜礼后,如潮水般退去,偌大的宫殿只剩下了秦阳,诸葛玉以及几个宫女太监。
“你们都下去吧。”秦阳一拂袖,示意宫女太监退下。
“诺。”宫女和太监井然有序的退出了大殿。
大殿下,诸葛玉消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笑:“恭喜皇上,护国公他上当了,一切都在朝着您的计划进行中。”
“我们这样做合适吗?”秦阳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有些犹豫的问道。
诸葛玉脸色一沉,拱手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何况那些江湖莽汉性情怪异,难以驾驭,就如同一把双刃利剑,万一用之不慎,便会伤着自己,还请陛下不要心慈手软,更何况这一战,可是意味着大秦能否与西楚,北汉一争高低的关键时刻呀。”
秦阳面色凝重,点头坚定的说道:“你放心,孰轻孰重,朕知道,你去吧,将城内好好布置一番,相信不久那些江湖侠士便会相继赶来。”
“如此甚好,只是,护国公他。”诸葛玉试探着看向秦阳。
秦阳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去吧,陶醉交给我,今夜的咸阳城是你诸葛玉的天下。”
“那微臣告退。”诸葛玉躬身行礼后,缓缓的退出了宫殿,大殿内只剩下了秦阳一人,颇为冷清。
诸葛玉走后,秦阳略微的思索了一下,一转身对着门外叫道:“来人。”
“奴才在。”门外,一个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走了进来,恭敬的站在秦阳面前。
“传朕旨意,叫护国公前来见朕,就说朕近来忆及过往,想找他把酒畅谈,一叙旧情。”
“诺。”小太监领旨,退了下去,秦阳也在宫女的簇拥下离开了大殿。
咸阳城,护国公府内,大批的信鸽被释放了出去,飞往江湖各处,于此同时城内兵马在左丞相的指挥下开始大肆调动,奇怪的是这些兵马不是前往城门守城,反而开进了皇宫,在皇宫周围埋伏了下来。
皇宫内,护国公陶醉应召再一次进宫面见秦阳,一路上,陶醉跟着领路的小太监左弯右拐,经过了几道长廊终于来到了目的地,皇宫后花园。
后花园内,假山林立,皎洁的皓月下,阵阵扑鼻的桂花香弥漫在空气中,清新淡雅,沁人心菲,令人心旷神怡。
花园内的六角亭里,秦阳在万贵妃的陪同下摆宴等候秦阳,万贵妃妩媚娇美,风情万种,与之一比,明月都为之失色。
六角亭外,陶醉躬身向秦阳行君臣礼:“微臣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亭内秦阳轻拂袖袍,微笑道:“平身吧,今日无君臣,只有你我兄弟二人,你还是如以前那样叫我二哥吧。”
“好,那微臣就斗胆了,二哥。”
陶醉起身拍了拍膝上的尘土,随即进了六角亭,在秦阳的对面坐了下来,一旁万贵妃优雅的端起桌上的青铜酒壶,一式凤凰三点头为秦阳,陶醉以及自己各斟上了一杯上好的佳酿。
陶醉受宠若惊,拱手道:“微臣何其之幸,竟敢劳动娘娘大驾。”
万贵妃嫣然一笑:“唉,贤弟此话差异,皇上既已下旨今日只有兄弟而无君臣,那做嫂子的给你斟杯酒又有何不可,贤弟大可不必拘礼。“
“爱妃,所言甚是,来贤弟,满饮此杯。”秦阳端着酒杯,面带笑意的说道。
看着眼前的秦阳,陶醉忽然想起了原来铸剑城一起学艺的那个秦阳,随和,平易近人,而现在的秦阳变的那么陌生,让人忍不住近而远之,想着陶醉将杯中的佳酿一饮而尽。
对面,万贵妃与秦阳轻轻的放下手中的酒杯,滴酒未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一边的陶醉,观察着陶醉的反映。
陶醉心里正觉得奇怪,忽然脑袋一阵眩晕,不觉大惊,忙运真气,发现体内真气空空如也:“二哥,你,你们竟然在酒中下毒……。”话未说完,便昏死了过去。
昏昏沉沉中,陶醉仿佛听见了秦阳冷漠的话语:“对不起了,陶醉,为了不让你妨碍我的大事,只能让你睡几天了,等一切事情过去后,朕亲自给你赔罪,来人呀,抬下去。”
迷迷糊糊的陶醉只觉得被人搬过来,搬过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安定了下来,紧接着,陶醉完全失去了知觉,陷入了深度的睡眠。
第三章秦宫诡计
夜色下的咸阳,繁华中透着点宁静与安详,天空皓高挂,万里无云,皎洁的月光温柔的洒向大地,月华铺满了咸阳城的每一个角落,为夜幕下的咸阳镀上了一层银光,整个咸阳好似九天仙境一般,俗世的喧嚣带着点飘逸出尘。
然而,咸阳宫内却是另一番喧闹的情景,深宫内,几名宫女手持着宫灯在前方引路,身后十二个禁宫卫士吃力的抬的御用銮驾,銮驾上,秦阳头戴帝冠,身着龙袍正襟危坐,面色凝重,不怒自威,他的身边,万贵妃风情万种,小鸟依人一样依偎在秦阳的怀中,双目秋波含情,粉黛间尽显妖艳与魅惑。
宫女们手持宫灯,领着抬着銮驾的十二个禁宫卫士在咸阳宫内七拐八折,经过了几个走廊,又拐过了几条青砖宫道,约莫着走了有两柱香的时间,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前,引路的宫女们放缓了脚步,其中领头的宫女轻移莲步,至銮驾前对着秦阳跪下行了个宫礼,恭敬的说道:“启禀陛下,昭阳殿到了。”
“知道了,退下吧。”秦阳轻挥袖袍,懒散的说道,一举一动间尽显皇者气息。
“诺。”引路的宫女应声退到了一旁,给銮驾让出了一条道路,十二个禁宫卫小心翼翼的将銮驾缓缓放下,深怕颠坏了皇上与贵妃。
銮驾刚一落地,秦阳搂着万贵妃纤细的腰肢,扭动着他那显得有些臃肿的身体踏着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背下了銮驾。
昭阳殿前,诸葛玉早已等候多时,见秦阳下了銮驾,慌忙迎了上来,行君臣礼,口中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阳拂袖,微微有些不悦道:“免了吧,诸葛爱卿,朕要你办的事准备的这么样。”
诸葛玉慌忙起身,拱手谨慎的说道:“回陛下,一切准备就绪,陛下请看。”说完诸葛玉转身正对昭阳殿吗,手中的一直捏着的令旗对着空中轻轻的挥动了两下,昭阳殿内外历时火光大盛,屋檐上,宫闱里,大批的重装甲兵,与****手手持火把窜了出来,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甲兵们明晃晃的刀枪上冷冽的杀气渲染着整个昭阳殿。
昭阳殿上空,空气仿佛要凝聚了一般,温度也好似骤然下降了许多,路边持着宫灯,俯首而立的宫女们尽似冷的瑟瑟发抖。
诸葛玉接着又挥动了两下令旗,重装甲兵与****手纷纷收掉武器,列着队井然有序的退回各自相应的位置,埋伏了起来。
昭阳殿外,没了冷冽的杀气,空气的异样立即消失,路边的宫女们身体的不适也跟着消失,不在像先前一样冷的瑟瑟发抖。
“不错,看来丞相费心了。”秦阳点了点头,赞许的说道。
诸葛玉喜形不露于色,说道:“这都是,臣该做的,皇上请放心,明日只要那些江湖草莽应邀来昭阳殿救驾,臣保准他们一个个有来无回。”
“哈哈哈。”秦阳放声大笑,道:“丞相定不会让朕失望,只是不知,西楚与北汉那两个老狐狸会不会上当。”
诸葛玉捋了捋下巴稀疏的胡须,胸有成竹的说道:“陛下放心,一切尽在老臣的算计当中,想必西楚与北汉是不会放弃这么个机会的,定会乘机出兵我大秦。”
“那就好,此间幸苦丞相了,摆驾。”伴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容,秦阳搂着万贵妃踩着小太监的背上了銮驾,銮驾缓缓的离开了昭阳殿。
“恭送皇上。”诸葛玉伏地行礼,没有人注意到,他在目送秦阳离开时,眼眸中闪过的一丝诡秘的深邃。
次日,天方一亮,大秦叛将东离末便开始率叛军攻打秦都咸阳城,城内各部人马迅速组织起来共同守卫咸阳城楼,双方交战如火如荼,各有伤亡。
一切紧锣密鼓的进行着,攻城守城,在这乱世中,一切看似那么的稀疏平常,只是细看之下却又透着不平常。
平素能征善战的东离末,这一次行事却是诡异无比,完全无章法可循,叫人无法琢磨,本可以倚重兵一鼓作气攻破咸阳城,而他却打打停停,好几次城门将破,他却下令鸣金收兵,他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也或许是在等待着什么,一切不得而知。
天下纷争再起,秦将东离末叛变,秦国大乱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便传遍了大江南北,许多国家开始蠢蠢欲动,意欲染指秦国疆土。
中原之地,楚都开阳,楚皇卫庄力排众议,遣大将卫栖梧率雄兵十万横渡渭水直逼秦都咸阳,蜀中北汉,武帝刘彻不甘人后亦派遣大将连成轻骑兵,步兵共十万由陆路出发进军咸阳,西楚,北汉水陆并进,意图趁大秦内乱时,将大秦彻底覆灭。
远离尘世的喧嚣,朝养徐徐升起,霞光万道,溪城山上又是一番美丽景象。
清晨的心湖,水汽在朝阳的照耀下蒸腾而起,化作氤氲的云雾笼罩着整片山谷,山谷内雾蒙蒙的一片朦胧。
燕溪辰依旧靠在那棵枝叶凋零的只剩下光秃秃树干的花树,清晨浓重的湿气将他的乱发打湿紧紧的黏在额头上,身上的那件粗布衣也满是湿气。
对于这些,燕溪辰浑然未觉,只是专注与手中的剑,在他那双锐利的眼睛中,除了他手中缓缓拔出的长剑外,再无他物,就仿佛这整个世界完全不存在一样。
长剑缓缓的自剑鞘中抽出,没有名剑独有的夺目荧光,也没有名剑摄人心魄的气势,有的只是断折的剑身,以及剑身上斑驳的锈迹,估计就连一把普通的铁剑都比他卖相好。
缓缓的撩起粗布衣的衣角,燕溪辰轻轻的擦拭着长剑的剑身,目光触及剑身时,就如同遇见情人一般眼波里尽是温柔与痴迷,也不知为何,这样一把破烂的剑竟然让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浪子剑客燕溪辰如此着迷。
也许是因为剑身上的惊鸿二字吧,十八年前,一代绝世高手鬼谷狄成的佩剑,塞外孤城北,七步惊鸿现的名剑惊鸿有怎么会不让人痴迷。
只是不知道,当年随狄成一起消失的名剑惊鸿,是如何落在了少年溪辰的手中,亦不知名剑惊鸿如何会断折。
山风呼呼的再吹,吹起郁青璃柔顺的长发,吹乱她如潮水般的思绪,不知何时,站在青石小桥上,看着水气朦胧的心湖发呆,已成了他每天早上必做的事。
雪域妖狼还是一如既往的黏在郁青璃的脚旁,眨动着水汪汪的大眼百无聊赖的注视着郁青璃,也不知它是否看懂了郁青璃的心思,再望向郁青璃时眼中竟闪烁着妖狼天生匮乏的款款深情。
山谷的上空,一只信鸽费力的扑腾着翅膀,慢慢的降落在了木篱笆小院内,青石小桥上,郁青璃注视着缓缓降落的信鸽,黯然失色:“他,又要出去了吗,这一次不知又要多久?”
木篱笆小院内,信鸽落在了燕溪辰的臂膀上,他轻轻的拆开鸽子脚上绑着的信笺,一抖手,任信鸽震翅高飞而去。
展开信笺,燕溪辰的脸色越发的凝重,看完信,他什么话没说,自是默默的将长剑绑在了背后,一声不吭的走出了木篱笆小院。
青石小桥上,郁青璃有些黯然的看着从小院内出来的燕溪辰,不知不觉间一双秀眸蒙上了水汽:“你要去哪?”郁青璃的声音有些哽咽。
燕溪辰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手中的信笺递给了郁青璃,郁青璃接过信粗略的读了一下,脸色不由得变了几次,最后她手一松,信笺随着山风越飞越远:“溪辰,答应我,别去好吗,我们不要管他什么天下,管他天下是大秦的,还是西楚亦或是北汉的,这跟我们都没有关系,我们就留在着溪城山上,我陪着你,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闲时饮酒赋诗不好吗?”
燕溪辰心头一痛,他忽然发现自己自出道这些年来一心沉溺于江湖,忽略了太多的事情,忽略了郁青璃的感受,他甚至发现自自己踏上江湖起郁青璃便再也没有笑过,他忽然有一种发下一切包袱,与郁青璃终老山林的想法,但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因为他决定的事,就无论如何一不会改变。
“对不起,青璃,你了解我的,我一定要去。”燕溪辰的眼光有些闪烁,他不敢直视向郁青璃,他怕受不了郁青璃临行前楚楚动人的眼眸。
郁青璃欲言又止,本来还欲良言劝说,只不过正如燕溪辰所说她了解他,只要他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最后千言万语只变成了一句:“早去早回。”
燕溪辰黯然神伤,一转身在眼泪掉下之前飘然离去。
原地,郁青璃傻呆呆的站立在桥头上,眼中蒙蒙的水汽终于忍不住决堤而出,一滴滴晶莹的泪珠,顺着风滴入了心湖。
山谷的上空,忽然传来了一声悠久的钟声,钟声凝重绵长,仿佛自亘古以来便回荡在了这片山谷。
第四章血色咸阳
钟声凝重而又绵长,残留阵阵平和舒缓的回声在空旷的山谷内四处回荡,久久不息,青石小桥上,此时的郁青璃秀眸间满是离恨,当钟声初起时,他抬眼望向山顶迷蒙的云雾,不知怎地竟有些痴迷。
良久,郁青璃怅然若失的醒过神来,收回了望向山顶的目光,略微有些感慨的叹道:“伽蓝寺,度化有缘,要是真的存在就好了,把我度了去,也省的这般牵肠挂肚。”话未说完,人已唉声连连。
也许伽蓝寺曾经真的存在过,但千年来踪迹难觅,到如今已不再有人的相信伽蓝寺的真实存在,更多的只是把伽蓝寺当成传说,一个寄托美好的传说。
也许,只有溪城山那终年不散的云雾才知道伽蓝寺是否存在,又或许山顶浓雾深处那撞着晨钟,观望着人间百态,独自叹息的迟暮老僧会知道伽蓝寺的存在,也或者伽蓝寺根本就不存在,一切都如虚空飘渺的云雾,不得而知。
溪城山忘情峰顶,较之十八年前的几乎是一成不变,只是不知何时,那一簇簇低矮的灌木后,多出了一座粗糙的杉木小楼。
小楼前,燕溪辰背负长剑,跪立在山风中,望着小楼虚掩的木门,神情迷离却饱含着依依不舍的深情:“师父,徒儿不孝,要下山去了,今后不能侍奉您老人家了。”
小楼内,江湖上销声匿迹了十八载的墨家七爷巢风,盘腿端坐在简陋的竹床上,岁月沾染着风尘在他的脸上刻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两鬓斑白的发丝,沧桑的脸颊,再也不复当年墨家七爷的风华正茂。
睁开微阖的双眼,巢风的双眼中闪过了一丝不舍,透过门缝看着门外犹自跪着的燕溪辰,不由得摇头叹息:“想下山就去吧,如今你的成就已不在我之下,我已没什么可教你的,是该放任你自己去闯一闯了,不过徒儿江湖险恶,莫要大意,去吧。”说完缓缓的合上了双眼,不在看向门外还在跪着的燕溪辰。
小楼前,燕溪辰对着小楼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毅然的转身淹没在了漫山氤氲的云雾之中,却不知身后不远正跟着一个骑着巨狼的淑丽女子。
忘情峰顶,小楼传来了巢风阵阵无奈的叹息:“冤孽呀。”
离开了溪城山后,燕溪辰一刻也不耽误,一路向西,渡渭河赶往秦都咸阳,半途遇同样前往秦都救驾的江南第一快剑——林国洲,刀疯——孔锵等江湖知名人物
林国洲国字方脸,浓眉大眼,腰缠一把金蛇剑,人如其名,而刀疯却有些名不副实,非但不疯,反而相当的沉着冷静,一双剑眉下黑亮的眼眸炯炯有神。
一行人,自渡了渭水河之后,便在马上吃喝,在马上打盹,途中一刻也不做停留,马不停蹄的赶往咸阳城,而他们的后方,郁青璃骑着雪域妖狼也一刻不停的跟着。
终于,第三天的傍晚,在累死了七八匹好马的情况下,一行众人才姗姗的赶到了秦都咸阳城外的西郊密林。
三天的时间,纵使秦军守卫之顽强,东离末叛军攻城好似漫不经心,秦都咸阳还是未等到援军便被攻破,此时城内,火光耀耀,杀声震天。
城外的西郊密林内,燕溪辰,林国洲等人望着火光冲天的咸阳城,面色异常的凝重,城破了,咸阳城破了,他们千里迢迢的赶来,途中一刻也不曾停留,咸阳城还是破了,那么他们要救的的人在叛军的洪流中是否还活着,在这一刻他们心中的希望近乎熄灭。
“城内还有喊杀声,看样子,咸阳城刚被攻破没多久,想必秦皇这会还没有被叛军擒住,我们杀进去,或许还来得及,只要救得出秦皇,待援军一到,东离末必败无疑。”一路上,一直沉默的刀疯孔锵开口说道。
孔锵一语中地,惊醒迷蒙中的众人,众人皆是艺高人胆大的江湖豪客,孔锵一提议,便各自施展本领,飞往咸阳。
咸阳四周高达十丈的坚固城墙,对于这些江湖豪客而言,就如同邻家小院的围墙一般,根本不费什么事,轻易的就越了过去。
只是,当他们越过城墙时,还不知道,这轻易越过的城墙却是一心勤王的他们通往奈何桥边的黄泉末路。
咸阳城内,叛军像是知道燕溪辰,林国洲等江湖豪客会赶赴咸阳一般,当众人越过咸阳城高耸的城墙时,街道上,民宅内,甚至连屋顶上都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叛军甲兵,看样子竟是等候了多时的样子。
面对着似乎早有准备的大批叛军,燕溪辰神色平静如旧,林国洲眉头微皱,将手探到了腰间的金蛇剑上,颇有些谨慎。
相反,一旁的刀疯孔锵却显得有些兴奋,深邃的眼眸中充斥着狂热,手中大钝刀业已出鞘一半,在鞘中发出阵阵嗡鸣,仿佛随时都要出鞘,去饱饮敌人的鲜血。
“杀。”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声,大批的叛军甲兵,成方阵慢慢的向众人围拢,渐渐的将包围圈的范围缩小。
刀疯孔锵怒喝一声,大钝刀全部出鞘,刀式凌厉,气势刚猛无比,一刀劈出,狂暴的真气如同脱困的怒龙一般,排山倒海的压向了叛军方阵。
一刀连着一刀,刀式凌厉霸道,孔锵方圆数米的范围内,血光大现,中刀者立时甲裂爆体而亡,死状极为凄惨。
鲜血如同雾水一般纷纷扬扬的溅了孔锵一脸,那自敌人身体里喷洒而出还带着余温的鲜血,让刀疯孔锵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亢奋无比,手中的大钝刀舞的越发的疾速,刀式也更加的凌厉与霸道,成片的叛军在刀身充斥的狂暴真气肆略下方阵立时大乱,孔锵数刀之威竟是如斯。
相反,林国洲的剑斯文了许多,但也只是相比较刀疯而言,事实上林国洲不可谓不狠,金蛇剑连连挥动,没有狂暴的真气,没有凌厉的招式,有的只是速度,极快的速度。
林国洲不愧为江南第一快剑,手中的金蛇剑竟能在瞬间舞出了成千上万的残影,好似有成千上万个林国洲与成千上万的金蛇剑一起对敌一般,让人眼花缭乱,防不胜防,所过之处,敌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伤口无血,却已气绝生亡,端的是诡异无比。
相比较这二人,燕溪辰的剑既没有孔锵霸道的气势,也没有林国洲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但却也自成一体,游走在叛军之间,挥洒自如。
只见他手中不足三尺的惊鸿断剑,速度轻缓却不显笨重,片片交织而成的剑影就如同春天里一轮和煦明媚的阳光一般,温暖人心,但是一旦出手却又立马如同闪电一般,果断迅捷,伤人与七步之外,让敌人血溅当场。
燕溪辰,刀疯,林国洲,如同三个浴血的杀神一般,在叛军组织严密的方阵里,纵横厮杀,将整个方阵冲击的七零八落,一是大快人心。
随行的众人精神一震,全身热血沸腾,虽没有三人震撼当世的武学,却也身手不凡,一个个精神抖擞,跟随燕溪辰三人狂笑高歌,纵情厮杀。
叛军们一时被杀破了胆,怯懦的包围在众人的外围,一时筹措着不敢向前,但是越是害怕的事情,就越会发生,一时杀得兴起的刀疯孔锵竟不顾着还身在包围圈内,大钝刀劈出一道道狂暴的匹练,迎向了外围怯懦的叛军。
燕溪辰与林国洲等人见孔锵独自一人杀向外围,未免刀疯孔锵一人落单,也都纷纷变换剑式,长剑向空,避开眼前的对手,纵身迎了上去。
外围包围圈的敌人早被吓破了胆,刀疯孔锵始一扑过去,便开始边打边退,等燕溪辰与林国洲飞身迎上来时,这三个杀神对敌时的凶残模样让外围的叛军们精神奔溃,再也撑不住,舍了包围圈,全线败逃,一时间,围杀与被围杀掉了个位置。
“哼,真是没用,一帮废物,五百人的大队居然连区区二十几人都拿不下,要你们有何用。”人群后传来了东离末的怒吼声。
紧接着,一阵密集的锣鼓声响起,锣鼓声后,一直包围着燕溪辰,林国洲等人的叛军甲兵纷纷向两旁闪开,让出了一条道路,一个面生刀疤,略显狰狞的大汉,捧着坠腹的美髯,大步翩翩带着一队清一色血色铠甲的甲兵走了过来,想必此人便是秦国叛将东离末了。
东离末细细的打量了燕溪辰等三人,又瞥了众人几眼,恨声说道“尔等现在投降还来得及,本帅饶你们全尸。”
林国洲冷笑不语,刀疯孔锵放声高歌,燕溪辰面色阴冷,手中长剑直直的指向了东离末的心脏位置,用行动表带了想要说的话。
“好,很好,好的很。”东离末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接着便不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燕溪辰等人沉默不语,眼神中闪过一份炙热,。
第五章血洒咸阳
夕阳似乎不忍看到咸阳街头的残忍血腥的搏杀,早早的隐入了群山之中,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群山之际一抹残月悄悄的升上了天空。
月华洒向大地,血色混合着萧瑟的月华,咸阳的街头平添了几丝凄凉,望着突然而至的东离末以及他身后清一色血色铠甲的甲兵。
不同于普通甲兵,东离末所带来的这队血红色铠甲的甲兵,人数上虽然不多,但是队员们个个都冷静沉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彰显出了军人极好的素养。
而且这群人的身上无论是气质,还是举止都隐隐流动着一股冰冷的肃杀之气,这显然是训练有素,且经历过残酷的战争,踏着敌人尸体存活下来的精锐武士,或者更确切的说,这是一群活着的嗜血死神,在他们的双眸中,流动的已不在是人类的感情,而是杀戮前的兴奋。
燕溪辰,刀疯孔锵,以及林国洲等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握紧兵刃的手不由得又抓紧了几分,生怕手心沁出的汗水,让自己的手打滑。
双方还未及正式交战,两股来自不同阵营的杀气便暗自的较量了起来,无形的杀气冷冽而又震慑人心,夹杂进咸阳街头萧索的血色渲染着整个咸阳城。
冷冽的杀气渲染下,咸阳城的内外,温度仿佛瞬间降到了零下十几度一般,变得异常的冷,这个冷不是肉体上的冷,而是发自灵魂深处的寒冷。
此时若是普通人处在这种场合下,只怕立时会被杀气搅乱神志,暴狂而死,但很显然这里除了退在两旁精神有些萎靡不振的甲兵外没有一个人是普通人。
咸阳街头的气氛相当的沉闷,大战前的这一刻如死一般的沉寂,对于此刻咸阳街头的每一个人来说都是那么的漫长与难熬。
汗水一点一滴的自众人的额头滴落,咸阳街头的杀气越来越凛冽,震慑人心,渐渐的开始有人支撑不住杀气的侵袭,变得躁动不安。
大战一触即发,街头沉闷的气氛中,死一般的沉寂裹带着杀气凛然,与众人一起僵持不下。
“锵。”死一般的沉寂中,刀疯孔锵满头大汗,竭力稳定住心神,抵御着杀气凛冽的侵袭,艰难的挪动着左手在大钝刀的刀背上轻轻的弹了一下,发出了一声低沉沙哑的嗡鸣。
这一声低沉的嗡鸣仿佛是吹响战斗的号角,满空僵持不下的凛冽杀气,以孔锵指弹刀背的嗡鸣声为媒在一瞬之间爆发,大战随之而来。
霎时间风云际会,东离末提一口丈八的阔口大刀,狂喝一声,大刀风卷残云,携带着风雷之势以力劈华山之力,直劈向最前方的刀疯孔锵。
刀疯面露凶光,怒吼连连,抡起大钝刀,舞出一片刀影,宣泄出重重霸道的气势,同样以千钧之力辅以凌厉的刀式,迎向东离末,
两刀在半空相遇,霎时间风起云动,一股狂乱的风暴以二人为中心向外扩散,咸阳城内青石砖铺成的的街道立刻爬满了蜘蛛纹,大地迅速的龟裂,劲风吹起了漫天的沙尘,遮天蔽日。
待尘埃落定时,东离末去势不减,大刀直劈而下,狂暴的气势后刀疯孔锵的双膝直接深深的没进了地里,脸色苍白,口吐鲜血,明显受伤不轻。
刀疯孔锵的实力众人都见识过,可谓是霸天决地,但其全力一击竟还是不敌东离末的一刀之威,东离末的可怕可见一斑。
眼见刀疯落败,快剑林国洲连忙出剑施救,柔弱无骨的金蛇剑避重就轻,偏开东离末的锋芒,金蛇剑好似活了过来,打蛇随棍而上,直袭东离末握刀的手腕。
林国洲的这一招围魏救赵不可谓不高,如果东离末仍旧选择砍杀刀疯,那么他自己的一条手臂势必会被林国洲一剑砍下。
东离末无奈,只得回刀自救,劫后余生的刀疯暗自松了口气,从地里将深陷进去的双足拔了出来,大钝刀一挺,也加入了战团。
生死存亡的关头,也顾不得什么江湖道义,燕溪辰一连向前踏出了三步,每一步踏出都沉重无比,伴随着青砖断裂,土石飞溅。
与此同时,燕溪辰手中的断剑惊鸿长剑向天轻挑,在虚空中接连舞出一串令人眼花缭乱的剑花,速度之快,令人乍舌,丝毫不低于拥有江南第一快剑美誉的林国洲。
纵使东离末武功卓绝,但同时在燕溪辰,林国洲,刀疯孔锵这三大绝顶高手的倾力合击之下还是落了下风,被逼的险象环生。
“你们还呆在那里,傻站着干嘛,还不赶快布阵,擒住他们。”东离末仓皇间,一刀逼退三人,狼狈的退回了血色甲兵重甲。
丝毫不用东离末再多说什么,浑身血色铠甲的甲兵一闪而出,双手各持刀、枪、盾、弩四种不同的武器,成诡异的阵形将燕溪辰,林国洲,刀疯孔锵,以及其他人团团的困在了阵形之中。
盾兵在前,枪兵随后,刀兵护佑****手,立于枪兵肩上,阵形看似非常简单,实则盾兵,枪兵,刀兵,****手,相互呼应,环环相扣,一旦被困必是险象环生。
燕溪辰,林国洲,刀疯孔锵三人背靠背,互成犄角,凝神防备着,其他还活着的人也纷纷背靠着背手持刀剑相互扶持,东离末的一刀之威,血色甲兵的气势让这些人无畏的脸色中掺杂进了一丝恐慌,对死亡的恐慌。
众人身处阵中,虽然不这么通晓阵法,但他们都是些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许多年的江湖豪客,见惯了大风大浪,光是从血色甲兵的排兵布阵上,以及****手,刀兵,枪兵,盾兵的安排上,便深深的感受到此阵的可怕。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一下。”望着眼前的阵势,刀疯孔锵那双嗜血好杀的眼睛中,难得有了一丝恐慌,不过却不是害怕,相反的他内心的好战因子以为此阵的原因正一点点的活跃起来。
燕溪辰飞快的扫视了一下周围的阵势,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忧郁,叹了一口气道:“看来,这阵势是专门用来对付江湖高手的,整个阵以数十名具有深厚功底的甲兵为阵旗,辅以刀、枪、盾、功弩,等四种兵器,人若被困在里边,攻则盾守,退则长枪击之,若以轻功遁走,弩箭立时便如雨水般落下,如此这般,被困之人最终势必力竭而亡,此阵断的就是狠毒异常。”说话之间,燕溪辰的眉头,不由的又皱起了几分。
刀疯孔锵听了,勃然大怒,不由开口骂道:“***,东离末,带种的出来和爷们真刀真枪的干一场,别***竟整些邪门外道。”
“孔锵,闭嘴吧,你就是嗓子骂哑了,也不会有人理你的。”林国洲阴沉着脸,缓了口气接着说道:“行军打仗,不必江湖争斗,用些诡计也是无可厚非,别怨天尤人了,留着点力气待会破阵用吧。”
场内的气氛一下子凝聚到了极点,燕溪辰面色凝重,眉头深锁,林国洲表面平静,内心筹措,就连握着剑的手也有些发抖,而刀疯孔锵则因为杀人过多,沾上了满脸的血污,看不出任何表情,只知道他的内心好战因子,此时想必一定是非常的活跃吧。
包围着众人的血色甲兵倒也讲些个江湖道义,燕溪辰,林国洲等人不出手破阵,他们竟也默立残月下只守不攻。
阵中,与燕溪辰,林国洲等人同行的人,见得武功最高的三人竟也困在这阵中一时筹措不前,不由得惊慌失措。
慌乱间,这些人方寸大乱,竟不顾三七二十一,挥刀剑劈向血色甲兵,希望可以劈退最下层的盾兵,连带着他们肩上的****手失去重心,如此好乘乱施展轻功遁走。
但希望往往代表绝望,当他们的刀剑劈出时,血色甲兵迅速的将盾牌挡了出来,刀剑披上盾牌,盾兵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被冲力击的飞退。
盾牌纹丝不动,与此同时,盾牌的缝隙处长枪连速刺出,许多人还未来得及纵身飞起便被刺到在了血泊中。
即使有那么几人侥幸躲过长枪的连刺,施展轻功妄图飞出包围圈,又怎会平安离去呢,他们刚一飞起,便有漫天的弩箭,以及刀兵门凌厉的刀气迎接他们,虽然这些人个个身手不凡,但在这诡异无比的阵法之下,最终也只能变成冰冷的尸体无情的陨落。
第六章难舍
阵形已经全面发动,刀兵,枪兵、盾兵、以及****手,四者之间相互呼应,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阵形的交叉变换,攻守兼备,进退有据。
阵中,杀气凝而不散,杀机四伏,阵势更是咄咄逼人,身处于风口浪尖之中的燕溪辰,林国洲以及刀疯孔锵尚且勉力自保,但却也没有余力顾及他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许多同行的人一个一个倒在了冰冷的血泊之中,自己却无能威力。
阵形变换肆意而动,刀,枪,盾,弩交叉配合,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没有任何的破绽和间隙,杀气随心而至,化敌人杀气为己用,伤敌与无形。
阵形迅速向内收缩,越来越小,阵中的杀气更盛,危机四伏更盛初时,燕溪辰等人在阵中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同行的数十人已经死伤大半,只剩下了寥寥数人还在勉力支撑着战斗,他们的身上均被阵中的刀枪伤的不轻,伤口处触目惊心,血水止不住的往外涌出,鲜血淋漓,由于失血过多,他们的精神显得有些萎靡不振。
阵形越缩越小,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得赶快想个法子破阵出去,否则我们等阵形缩到我们眼前时,数十只刀、枪、弩齐下,非被扎成刺猬不可。”背靠刀疯孔锵与燕溪辰,林国洲此时已是满头大汗,神情也有些疲惫,出剑的数度慢了许多,不过在旁人的眼中,依旧快如闪电。
“唉,这个鸟阵好像是专门对付我们的,无论我们这么拼杀,它都丝毫无损,看来天要绝我呀。”刀疯孔锵大钝刀大开大合对着阵中胡乱的劈砍,神情懈怠,心中充满了无力感。
燕溪辰的眼眸深邃,微微皱眉沉思,沉默不语,手下却不含糊,断剑惊鸿如春水般含蓄流畅,在空中交织出层层剑影。
林国洲抬头望了一眼空中被血色弥漫的残月,眼神中说不出的伤感与悲戚:“如果再让你们选择一次,你们会后悔来咸阳吗?”
“不会,既然选择了就不会后悔。”
所剩无几的几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只恨,不能杀进宫去,保得皇上平安。”刀疯孔锵转过身望向了林国洲,忽然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与林国洲相视一笑。
阵中形势越发的危急,阵形已经缩小到了刀枪几乎檫身而过的程度,快剑林国洲不在迟疑,急速灵动的金蛇剑忽然之间席卷而回,如白绫一般缠在了燕溪辰的腰间,猛地一用力将燕溪辰向上抛飞起来。
燕溪辰这么也没想到林国洲会突然对自己出手,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醒悟时,身体已经不由自主的向上飞升。
于此同时刀疯孔锵,暴喝一声,全身功力齐聚与大钝刀的刀身,瞬间大钝刀一化二十四,刀疯成名绝学二十四霸刀趁势而出。
阵中,血色甲兵慌忙间持盾向前,但二十四霸刀的威力惊天,霸道无比,一经施展可谓惊天地,泣鬼神,血色甲兵的盾牌一触及刀疯的霸刀便立即被刀上携带的狂暴真气震飞出去,阵形随之而乱,但却没有溃散,如此可见东离末所布之阵的厉害。
阵形一乱,林国洲与孔锵立即随着燕溪辰飞身而上,阵形虽乱,但阵势还在,封锁出路的刀兵立时出手相栏,****手的密集的箭弩随之而来
“铿锵。”刀疯孔锵二十四霸刀再次出手,只是威力比方才要小了不少,二十四把大刀周旋在刀兵与****手之间,燕溪辰与林国洲的压力顿减。
此刻,还在缓缓上升的燕溪辰已经从林国洲突然向他出手的惊愕中醒悟过来,在那一瞬之间,他忽然明白了许多,明白了林国洲为什么突然向他出手,明白了刀疯孔锵为什么突然之间出刀威势大增,也明白了他们究竟在干什么,燕溪辰的眼睛模糊了,眼泪伴随着他撕心裂肺的嚎叫而流下:“不要呀,国州。”
可是一切已经晚了,林国洲一掌拍在了燕溪辰的脚底,无匹的掌风将燕溪辰一下子送到了阵外,而他自己则与刀疯孔锵重重的摔回了阵中。
因为二十四霸刀的原因乱掉的阵形,此时已经基本稳定,且阵形又向内收缩了几分,阵中空间也随之变得狭小无比。
当刀疯孔锵与林国洲摔回阵中时,无数的刀枪同时招呼向他们两人,慌乱间,两人连忙在地上滚动,躲避着刀枪的攻击,但刀枪密集,阵中空间又小,不多时两人的身上便多处受伤,情势岌岌可危。
被林国洲趁阵形乱时,以掌力送出杀阵的燕溪辰望着阵中痛苦挣扎的林国洲与刀疯孔锵,不觉泪眼婆娑,几欲提剑杀回阵中,却被林国州与孔锵决绝的言语喝退:“燕溪辰,快走呀,你要死敢在向阵中前进一步,我们便两人立刻自尽,绝了你的念头。”
“走呀,不要浪费我们的苦心,你是我们之中武功最高受伤最轻的,现在赶去皇宫还来得及,找到皇上,以你的武功,只要小心点,应该可以救皇上出城,那样我们死也无憾了。”说话间,林国洲与孔锵大义凛然,死对他们来说已经不那么可怕了。
燕溪辰心中一痛,止住向阵中前进的脚步,强忍着悲痛,转身离去,眼泪夺眶而出,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燕溪辰也想杀入阵中,与林国洲以及孔锵一起同生共死,但他们此行来咸阳的目的还未完成,他不想让他们带着遗憾离去。
背对着还困着林国洲和孔锵的杀阵,燕溪辰头也不回的离去,他怕一回头,就再也硬不起心肠舍他们而去。
街角,一道健硕的黑影忽然之间闪现,双手提着一口丈八的宽口大刀,挡在了燕溪辰前往咸阳宫的必经的路口。
“东离末。”燕溪辰紧咬的牙关咯咯直响,愤恨的盯着眼前这个以一刀之威击败刀疯孔锵的秦国叛将东离末,手中的断剑惊鸿不由得又握紧了几分。
第七章脱困
残月孤鸿,血影绰绰,寂冷萧索的咸阳街头,怒视着二十步之外的东离末,燕溪辰面色青灰,眼寒如冰,此刻他仿佛忘却了身后还在阵中垂死挣扎的林国洲与孔锵,忘却了惨死在阵中的人,他那双深邃如同一泓秋水的眼眸中,就只剩下了残月下东离末的那道魁梧的黑影。
街角,东离末提着阔口大刀,抚弄着颔下直坠胸腹的美髯,慵懒的靠在街边店铺的墙壁上,斜视着燕溪辰,目光阴冷,冷笑不已。
街道的两侧,上百个手持刀兵的藤甲兵蜂拥而出,挡在燕溪辰与东离末之间,这些藤甲兵虽然不能与杀气滔天的血色甲兵想比,但却也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
十五步,十步,九步……燕溪辰面色深冷的迈动着脚步,握着断剑惊鸿,一步一步的慢慢接近街角那刻在眼眸深处的身影。
上百的藤甲兵团团的将燕溪辰围住,见识过林国洲,孔锵以及燕溪辰杀人的雷霆手段的藤甲兵们,一时犹豫不决,燕溪辰进一步,他们便跟着退一步,残月下,燕溪辰凄凉萧瑟的身影成了他们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让他们这些平时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精锐变得胆怯,筹措不敢上前。
血色与残月的交辉下,燕溪辰还在缓缓的前行,上百的藤甲兵怯生生的看着燕溪辰,满脸惧意,谨慎的跟随着燕溪辰的脚步后退,他们手中紧握着那曾饱饮过仇敌血,让他们引以为傲的****,仿佛一下子变得暗淡无光,心中那腔热血渐凉,他们再也找不到过往沙场对敌时的万丈豪情。
“哒、哒、哒。”燕溪辰与东离末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七步、六步、五步,当距离东离末只剩下短短五步的时候,燕溪辰的步伐停了下来,双眼精光大盛,手中断剑惊鸿急若电火,剑起风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东离末。
“杀。”燕溪辰一动动,包围他的藤甲兵退无可退,暴喝着一起涌了上来,手中刀枪一起招呼向燕溪辰,只是一切尽成徒劳,燕溪辰断剑惊鸿连连舞动,剑光闪耀,所过之处,刀断枪折,血肉横飞。
街角,依靠在店铺墙壁上的东离末迅猛的直起身,眼中再无一丝慵懒之意,相反的却多了满脸的谨慎与小心。
断剑惊鸿在燕溪辰的手中如同游龙一般,肆意的飞舞出击,交织出层层的剑影,藤甲兵虽然人数众多,但一时却也难敌燕溪辰剑术精妙,很快燕溪辰便突破了藤甲兵的封锁,直取东离末。
东离末冷哼了一声,似有些不屑,二话没说,提刀便砍向燕溪辰,丈八的阔口大刀破空袭来,蕴藏霸道无比的罡风,吹的燕溪辰面颊生疼。
燕溪辰不敢大意,连忙侧身避开其锋芒,断剑惊鸿的剑势随之一急,反向斜刺向东离末握刀的双手手腕处。
东离末一刀扑空,提刀作势再砍,却觉手腕处有些许的冰凉,猛地低头,发现燕溪辰的断剑惊鸿不知何时已经斜刺向自己的手腕处,大惊之下,慌忙的转动刀柄隔开燕溪辰凌厉的一剑。
与此同时,东离末身形连动,闪到了燕溪辰的身后,未等燕溪辰转过身来,丈八的阔口大刀再一次袭向燕溪辰。
却不料,燕溪辰似乎没有转身对敌的想法,东离末闪身至他的背后时,街角通向咸阳宫的道路没了东离末的阻拦立时畅通,燕溪辰纵身跃起,根本不理会东离末的大刀,飞速奔向了咸阳宫。
东离末大刀再次落空,燕溪辰这一招让他有些始料未及:“好武功,好计谋,不过只怕你一心想去的咸阳宫才是真正夺命的阎罗殿。”望着燕溪辰疾驰而去的身影,东离末的神情五味杂陈,有惊愕,有赞许,更多的则是惋惜。
“别跑,快追。”被东离末与燕溪辰强劲的气势震慑的有些傻愣的藤甲兵猛然醒悟,连忙循着燕溪辰的足迹追去。
“不必了,随他去吧。”东离末大声喝道,一众藤甲兵听了紧绷的神经舒缓下了,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纷纷放弃追踪,若不是必然,他们谁也不愿去追赶燕溪辰,白白的枉送掉性命。
苍穹夜幕里,残月已成孤弦,弹奏着一曲血杀四方,豪情动的峥嵘之音,街道上,绝杀阵的气势越发的凌厉,杀机更盛。
轮番激战下来,能幸存着活下来的只剩下了三人,刀疯孔锵,江南第一快剑林国洲,以及一个善誓一对判官笔的消瘦男子,男子身着灰白色长褂,做书生打扮,骨瘦如材,满脸胡渣,江湖上唤作妙笔生花胡孝廉。
绝杀阵中,林国洲,刀疯孔锵等人均已被阵中刀枪伤的伤痕累累,浑身上下像是在血水中浸泡过了一样,血淋淋的,惨不忍睹。
林国洲,孔锵,以及胡孝廉三人被困阵中许久,战斗不息,重伤之躯旧伤未复,新伤又添,到现在早已是强弩之末,筋疲力尽,如今只能靠着坚强的意念支撑着自己重伤的身体在阵中腾挪躲闪,勉力的追寻那一丝可望不可及的生机。
也许用不了多久,他们也会支撑不住,想其他的同伴一样,不甘的躺倒在冰冷的血泊之中,再也真不开眼睛,爬起来望向美好的人间。
没过多久,阵形收缩到了极限,数十只明晃晃的长枪,大刀以及亮闪闪的弩箭齐攻向三人,三人退无可退,避无可避,脑海中仅剩的最后一丝坚强的意志也随之溃散,接着三人无力的瘫倒在了,闭上了双眼等待着死亡。
“嗷唔。”忽然之间,不远处的空中传来了一声凄历的狼嚎声,狼嚎声悠长且中气十足,震慑人心,绝杀阵中的血色甲兵均为之一愣,手中的攻势也停了下来。
就在这一愣之间,狼嚎声传出的地方,一道硕大的巨狼驮着一个曼妙的女子从天而降,正是一直尾随着燕溪辰的郁青璃。
飞舞间,巨狼两只强劲有力的前爪猛力的袭向犹自惊愕的血色甲兵。
“妖怪呀。“伴随着血色甲兵的惊呼声,巨狼的前爪瞬间撕爆绝杀阵最上方的几名****手的身体,血水急涌而出,将巨狼雪白的毛发染成了暗红色。
绝杀阵被生生的撕开了一道口子,巨狼驮着郁青璃迅速降落,低下头叼起昏迷的林国洲,一旁的郁青璃将同样昏迷的刀疯孔锵放到了巨狼的背上,至于胡孝廉则早已一命呜呼。
巨狼低“唔”一声,叼着林国洲,驮着二人,向着咸阳宫的方向直冲而去,一路上竟无人能挫其锋芒,只能看着渐渐远去干瞪眼。
第八章秦宫咸阳、少年断肠(上)
咸阳街头,东离末望着绝尘而去的巨狼,脸色说不出的难看,本来绝杀阵已经发挥到了极致境界,林国洲,孔锵等人也已累得筋疲力尽,不曾想半路杀出个骑着妖狼的女子,妖狼强劲的攻击立时改变了格局,本来手到擒来的事情,结果送到嘴边的鸭子飞了。
“没想到这世间,还有这等妖异的生物。”说话间东离末的神情逐渐平复下来,不愠不怒,只是说话的语气中含着一丝惊疑。
“将军,他们还没有走远,需要派人去追嘛?”东离末的身旁,副将走向前来躬着身子,恭敬的请示道。
东离末沉默了一会,忽然叹了口气道:“不用了,我们的任务已经做到,现在赶快集合部下,子夜之前一定要赶到渭水河畔,想必该来的人也快到了。”
“是将军,属下这就去办。”副将恭敬的抱拳见礼,应声退下,开始着手集合散乱的兵马。
“唉,可惜了这些惊才艳艳的人物,修为高绝,怎奈皇上疑心太重,终归不能为大秦所用,实在是可惜了呀。”浓重的夜幕下,东离末抬头仰望着夜空中的残月,深邃黑亮的眼眸中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惆怅与惋惜。
大军整顿完毕,在东离末的带领下,马蹄扬起了阵阵风尘,朝着渭水河畔全速进军。
咸阳城内,郁青璃驾驭着巨狼,带着伤重的林国洲与孔锵在纵横交错的街道上不断的穿行,巨狼四足踏风,风驰电擎一般神速无比,没过多久,宏伟壮观的咸阳宫便以近在眼前,只是今时的咸阳宫却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宫内火光冲天,到处一片狼藉。
感觉不到了身后的追兵,郁青璃亲昵的抚摸了一下巨狼的脖颈,并且柔声唤住正在疾速奔行的巨狼,缓速的停在了咸阳宫的宫门前。
轻轻的将重伤的林国洲与孔锵从巨狼身的上放了下来,郁青璃的两只如玉般的素手,动十分作熟练的撕开他们身上已经被鲜血粘附在了伤口上的血衣,挤掉伤口内的淤血,并替他们敷上了随身携带治伤的金创药。
做完这一切,郁青璃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卷起袖袍轻轻的擦去额头上沁出的细汗,她并没有多做半刻的停留,如玉般高洁的素手拂动,各执一只抵在昏迷中的林国洲与孔锵的后背上,将自身的内力通过双掌,柔和的传输到两人的体内,替他们调理体内的伤势。
没过多久,林国洲与刀疯孔锵尽皆吐出了体内因伤势过重的原因淤积在胸口的鲜血,相继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你们没事了吧。”看着渐渐醒转的林国洲与刀疯孔锵二人,郁青璃展颜一笑,眉宇间不经意流露出的笑意,如同和煦的春风一般,让重伤的林国洲与孔锵心中一暖。
“没什么大碍了,外伤虽重,但未伤及内脏,只要稍微调息一下便能行动了。”从昏迷中醒来的林国洲与孔锵二人,望着救活他们的郁青璃,双眼闪烁着水光,内心感激不已:“多谢姑娘的相救之恩,若过了今日我们还活着的话,定当结草衔环以报姑娘大恩。”
“没事就好了,那便我走了。”
郁青璃朝着林国洲,孔锵二人款款一笑,转身爬上了巨狼的背上。
“姑娘,我等还有一个随行的弟兄燕溪辰,独自一人闯进了咸阳宫中,吉凶未卜,若姑娘遇见了还请施以援手。”林国洲对着郁青璃深深的作了一揖。
“若不是为了溪辰,我也不会来这里,就更不会救了你们。”郁青璃丢下了这句话之后,便驾驭着巨狼箭一般的飞奔了出去。
原地,只留下了还在因为郁青璃的话愣愣发呆的林国洲与孔锵。
咸阳宫内,到处烟火弥漫,大火无情的摧残着咸阳宫内气势磅礴的殿宇,宫闱中,喧嚣一片再无往日的寂静安详,到处可见惊慌失措的宫女太监。
“皇上在那?”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皇上在那?”
“城破了,大秦完蛋了。”
……
燕溪辰在混乱的咸阳宫中东奔西走,到处寻找皇帝的下落,一路上追问了许多的逃亡的宫女与太监,但是得到的不是答非所问,便是什么也不知道。
无奈,燕溪辰只好在偌大的咸阳宫内,按照从宫女太监口中得知的皇帝经常出入的那些宫殿里一个一个寻找皇帝的下落。
早朝议事的太和殿,御书房,未央宫,凤仪殿……除了万贵妃的昭阳殿离得稍远些,燕溪辰一连寻遍了附近皇帝可能出现的众多的殿宇,却始终不见皇帝秦阳的踪迹,渐渐的他变得有些心灰意冷。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燕溪辰来到了万贵妃居住的昭阳殿外,天空中的一轮残月飘洒下柔和的月华笼罩着整座昭阳殿。
不似咸阳宫其他殿宇的那般喧嚣慌乱,昭阳殿的院落内空无一人,一片静谧,静的有些出奇,甚至有些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