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手术室的灯灭了,看着从里面推出来蒙着白布的尸体,小纪面容呆滞,双手死死抓着车子,几个护士都拉不动,大队里赶来的干部连忙劝慰。
天使向着蛮牛的遗体庄严的敬了个礼,转身走了出去,耳畔只听到小纪撕心裂肺的哭声。触景生情想到当年为自己挡了七颗子弹而壮烈牺牲的战友,天使的心在颤抖着,快步回到车上,痛痛快快的哭了一次。哭完痛快了,看到车上有纸巾,老实不客气拿来自己用了,对着后视镜照了照,眼圈红的跟兔子似的,短时间内是没法见人了。
女人都是爱美的,天使也不例外,嘴里嘟囔道:“新疆每年都要牺牲上百个警察,这些当官的知不知道?一个个尸餐素位,道貌岸然,也不知道他们一天到晚在干什么?如果把新疆的经济搞上去了,人民生活富裕,谁还会想着去闹分裂?给钱也不去啊,还不都是穷闹的。当官的不干事,本小姐那么拼命干么,干脆,今天也偷一下懒,放自己一天假,这么好的车子平常也难得『摸』到,开个过瘾。”
开车出了医院正四下闲逛,肩上的通讯器传来扣留所有白『色』帕萨特的命令,或许是天使的命运,命令下来没多久,一部白『色』的帕萨特就从她的眼前一闪而过。天使习惯『性』的去按警笛,『摸』了个空,才想起这是征用的车,她也加速,赶了上去。
当追了个并排,她挥手示意帕萨特靠边停下时,帕萨特非但不停,反而疯狂的超速,连闯了几个红灯。看见车内是一男一女,想到指挥部的通报,天使立刻就意识到她中了大彩,这辆帕萨特很有可能就是指挥部通缉的目标,东突第三号头目木塔就在车里。
情绪低落的天使血『液』沸腾了起来,从她参加武警直到现在,木塔就一直是上级要求高度重视的极度重犯,他的图像挂在墙壁第一排上从来就没有移动过,每一个警察都以能抓捕到这个人为荣,现在机会就在眼前,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跑掉。她一边把情况向指挥部通报,一边把车速提到极限,死死咬住帕萨特不放。
王小小脸『色』煞白,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眼睛连看一眼后视镜的工夫都没有,歇斯底里的喊道:“后面车里坐的是警察,我们被发现了,逃不了了,还是投降吧。”
木塔的眼里『射』出凶光,从小腿上拔出手枪对着王小小的脑袋,道:“冲出去。你以为你落在警察的手里就能活命吗?别忘了你跟我一样,是恐怖份子,只有跟我一起冲出去才有活路。还有……”他用枪点点王小小的包,道,“这里面是什么,我想我和你都很清楚,只有冲出去了,你才有这个命去享受它,你想明白了。”
王小小快崩溃了,她尖着嗓子高喊着,行驶到急速的车子就像要飞了起来。
前面两辆警车鸣着警笛“呜呜”的开来,离的老远就把车身一横,挡住了去路,车内的警察冲下了车,隐蔽在车身后,拿枪瞄准,一个警察用车载高音喇叭喊着:“前面的车辆停车,接受检查!”
王小小喘着粗气,问:“怎么办?他们会开枪的。”
木塔指着不远处一个小街道出口,喝道:“拐进去!”
帕萨特一个急速甩头,轮胎在地上磨出几道粗粗的痕印,冲进了一条小弄巷。
这个小弄巷是一个居民区的出口,路两旁摆的都是摊子,平时过部摩托车都得按着喇叭一路缓行,何况是一部小汽车。帕萨特迎面撞飞了两个人后,王小小惊叫一声,方向盘一拐,避开了中间拥挤的人群,对着路边右边的摊子冲了过去。但见车过之处,无数物品冲天而起,摊子右边的老板一个个面如死灰,紧贴着墙壁,暗自祈祷不要被车子刮到,而马路中间的人流则拼命向左边的摊子躲闪,人多力大,大部份摊子不堪重负,轰然而倒。
帕萨特后面就是奥迪,等那两辆警车再冲过来打着喇叭要求让路,老百姓可就不干了,吵吵嚷嚷围着警车,有的要求救人,有的则气愤愤的要他们解释。车里的警察没有办法,一边把伤者抬上车送往医院,一边向指挥部报告。
指挥部内一名警员指着电脑里帕萨特的前进路线做着汇报:“我们在青长路拦截失败,木塔现窜入了天湖路,按照他的速度,将会在三分钟后从天湖路西端进入昆仑路,昆仑路分南北两头,南头是转向市区的路,估计木塔不会选择这一头逃窜,所以我们决定集中力量在北端拦截……”
“昆仑路?”郑书记嘴里念着,忽然脸『色』一变,一拍桌子,大声道:“一定要在昆仑路把车子截下来,昆仑路北端就是胜利路,是今天游行的路线,这个时段……快,快打电话,问问游行的队伍过了没有?”
问明情况,打电话的警员声音都在抖:“正在过,还没过完。”
所有人的汗都下来了。
“砰”的一声巨响,一股狂风卷了进来,高速行驶的帕萨特竟然有些打飘,王小小连忙稍减了点速,稳住方向盘。莫名其妙的木塔回头一看,竟不知什么时候从后面窜出一辆警用白『色』的摩托车来,来人一拳砸碎了后门的车窗,一只手扒住门,就想从车窗里钻进来。
这人自然是李晓,他一路从小路包抄而来,其中的惊险自不待言,好不容易追上帕萨特,刚想用枪解决问题,一『摸』却想起枪都扔在天台上了,手里除了把刀什么也没有,于是便迫近帕萨特,捶烂车窗,想钻进去控制车子。突见木塔枪口对准自己,他连忙点了脚刹车,“通”“通”“通”三发子弹俱从身前飞过。
他轰起油门硬追,但木塔又是开枪又是拿车子撞,始终也不能靠近。
跟着帕萨特又拐了一个大弯,却见前面的路口处一字排开连摆了四辆警车严阵以待堵住道路。
“怎么办?”王小小叫着。
“从人行道上冲过去!”木塔双眼血红。
帕萨特打了个横,用车尾撞开护栏,倒上了约半尺高的台阶,底盘磨出了一声怪响。堵截的警察知道自己出了极大的漏洞,后果严重,拼命开枪压制。所有的车窗都被打的粉碎,二人把头伏下,撞翻了一个电话厅后,拐下了人行道,抬起头,前面隐隐约约已可见大批的人流。
“是游行队伍,给我撞上去!哈哈,今天我们两个的姓名要永载史册了。”木塔神情疯狂的吼叫着。
“不!不!……”王小小毕竟只是有些怕死贪财,这种灭绝人『性』的事怎么也做不出。
木塔见她有些犹豫,伸手就去夺方向盘,同时把脚也向油门踩去。
哪知李晓架着摩托车从警车上一跃而过追了上来,突然从车外也伸进一只手来,抓住方向盘用力一扳,木塔不如他劲大,帕萨特向左高速急甩,左轮离地抬起,险险翻了过去,王小小连忙刹车停下。
这么一慢,天使驾驶着奥迪也从人行道拐下来冲到了前头。
木塔举枪对着李晓连『射』,李晓翻身向后滚去,躲在了一株杨树后头。
木塔没空再去理会他,一枪击毙了王小小,把尸体推下车,重新起步向前冲去。
后面追来的警察子弹『射』的山响,帕萨特车身上凭添了许多伤眼,可就是没一枪管用的,急的李晓大叫:“打他的轮胎!打暴他的轮胎!”
帕萨特瞬间就驶出了手枪的『射』程,一干巡警绝望的停下了脚步,有人干脆腿一软一ρi股就坐在了地上。忽地一人惊呼道:“你们快看!”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对面一辆黑『色』的奥迪竟然对着帕萨特正面迎了上来。
双方的距离在高速中飞速接近,由一千米而至五百米、三百米、一百米……两车谁也没有退让的意思。
木塔疯狂的高喊着:“我就不信你不怕死!”
天使的嘴唇已咬出了血,白皙的手指骨节绽出,可她的眼神依然是那么坚定。
……
砰然一声巨响。
巨响过后,似乎一切的声音都停止了,世界变得那么的安静。
目睹这一幕所有的人都张大了嘴巴傻傻的看着,心脏仿佛一时也停止了跳动。
不知谁先喊了一句:“快救人!”
醒过来的警察像疯了一样扑了上去。
一根断裂的肋骨刺穿了天使的心脏,她永远闭上了美丽的眼睛。
第二天,李晓上了飞往北京的飞机。
第三天,各大媒体都以专门的版页报导了此事,上面附有天使和其他牺牲警察的照片,其中李晓还欣慰的看到了蛮牛,文章中有这么一段话,“……当我们在幸福的生活中徜徉时,请别忘了还有这么一群人在默默的做着奉献,他们用生命和鲜血为我们撑起了安宁的天空。他们,才是我们中华民族真正的脊梁;他们,才是共和国不朽的万里长城……”
据说,天使安葬时,天空中下着小雨,W市万人空巷。
第一章
第一章
非洲西海岸。
黑漆漆的海平面无风亦有三尺高,墨汁般的夜幕肆虐的释放着黑暗,紧紧拥抱住这一望无际的海洋,仿佛是要证明它们才是这片空间的主宰。
而海平面下的霸王——虎鲨则在它的领地上悠闲的巡视着,所有生物无不闻风远遁。忽然一股巨大的压力毫无征兆向它的腹部迫来,其力之巨沛不可当,即便是骄傲的虎鲨也只能迅速的避开,游弋在远处密切注视着从海底深处突然冒的怪物。这个怪物形状竟与它有些相似,只是体积大了数十倍,也算是见多识广的虎鲨这些年在领地上也见过不少类似的怪物,知道那又是人类的杰作,它们才是海洋中的主宰,不是自己的血肉之躯可以抵挡的,它无奈的摇摇尾巴潜走了。
潜艇浮上水面,舱门打开,一个穿着前苏联海军制服身材高大的老者爬了上来,他神情复杂的眺望着这一片海域,良久默默无语。
几个穿着同样制服的军人也从潜艇内鱼贯爬出,站在了老者身后,其中一人用尊敬的语调提醒道:“将军,您的烟斗熄灭了,需要我帮您点燃吗?”
老将军没有回答,反而问他:“格洛夫,我们离开这片海域有多久了?”
格洛夫不假思索的道:“自从苏维埃解体,这一片海洋就不再是属于我们了。将军,那时我才刚刚加入海军,进入您的潜艇,而现在,我已经不年轻了。”
老将军叹息道:“是啊,回忆只能加速老化,现在,我们已经抛弃了荣耀,只为了钱而奔波。”
格洛夫迎着海风很技巧的划着了火柴给将军的烟斗重新点燃,将军喷出一口浓浓的烟雾,问:“现在几点了?”
另一个人回答道:“临晨一点四十分,距离交易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老将军道:“必须在一个小时之内完成,三点钟将会有一颗卫星经过我们的头顶。或许不久后这片海域就会因为某一事件震惊全世界,我不想在这里留下痕迹,那样会很麻烦。”
格洛夫耸了耸肩,道:“将军,希望您的预言会变成现实,那样我们就出名了,很多人都会请求我们提供货源,别的军火集团该失业了。”
老将军回头严肃的看着他,道:“我虽然也很爱钱,但这并不能成为我们减免罪责的理由。这一次如果不是上头坚持,我决不会同意这一桩交易,这是一场灾难。”
格洛夫无所谓的道:“谁知道,或许他们想钱想疯了。只要他们不把它砸在苏联的土地上,砸到哪都不关我们的事,当初苏联解体的时候,可没有哪个『政府』来关心过我们。”
老将军摇了摇头,道:“小伙子,或许你到了我这个年龄才会真正理解和平的含义。”
远处,一盏灯光穿破黑暗缓缓靠近,一个人大声道:“他们来了。”
一艘数千吨的货轮小心翼翼的接近了潜艇,两边的人都开始忙碌了起来。老将军和格洛夫乘坐着救生舟上了货轮,一个黑人上前热情的拥抱着他,拍着他的肩膀,道:“将军,我们有十六年没有见面了,您还是那么硬朗。”
老将军苦笑着道:“伊拉夫,您也还是那么大胆。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这个大胆的计划一定是您向帕达维夫建议的,我不得不说,这不是一个好的建议。”
伊拉夫一脸严肃的道:“记得中国的『毛』泽东曾经说过,‘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是可有可无的,只有震慑世界的武力才是必须要具备的。萨达姆如果真的有化学武器,我想布什一定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老将军摇头道:“伊拉夫,用武力是征服不了这个世界的。”
伊拉夫哈哈一笑道:“我们只是用来自卫而已。好了,将军,我们不是政治家,这不是我们考虑的事,先陪我喝一杯再说,我这有八二年的伏特加。”
货轮从潜艇上吊起两枚导弹,手下人跑进来向伊拉夫报告吊装完毕,而格洛夫看着面前的电脑也向老将军点了点头,示意转帐结束。老将军放下酒杯站了起来,道:“时间不多了,我想我应该告辞了。”
伊拉夫道:“很遗憾,将军,难得相聚,却没能和您喝个痛快,下次见面时我希望不会再那么匆忙。另外,请帮我转告达得洛夫先生,帕达维夫将军很感激他的帮助,当然,相关的雷达也请尽快运来,我们对它很迫切。”
老将军道:“完全没有问题,请帕达维夫将军相信我们的信用。”
二人握手告别。
十五分钟后,潜艇没入水面。
五分钟后,一颗侦察卫星从这片海域经过。
十个小时后,一架运七降落在北京西郊的一处军用机场。李晓、肖海以及白凌『揉』着脖子从飞机上下来,坐了五、六个小时的飞机,还是条件简陋的运输机,浑身都快僵了。
白凌一边活动着腰肢,一边左右张望大惊小怪:“怎么连部车都没有?天哪,不是要我们走回去吧?”
李晓白了她一眼,道:“大小姐,你以为我们是什么大人物?三个小兵而已。要总参派车来接你?先把你肩膀上的杠杠换成花边再说,坐公交去吧你!”
白凌嘟着嘴道:“这是军事区,公交离这里也有两里地。”
肖海不怀好意的看着白凌,道:“我说你们两个傻啊?天下军人是一家,找部车直接搭到市里去,我就不信,凭我们白医生还搭不到一部顺风车?”
白医生自然是搭的到的,不过理所当然的女士坐进了驾驶室,而李晓、肖海则到后面站岗放哨去了。二人缩在车厢挡板里,避开风,掏出烟点上,肖海还从窗口递了一根给驾驶员,驾驶员也老实不客气接了。过了一会儿,只听驾驶室里传来白凌严厉的批评声:“你怎么能在驾驶室里抽烟?太不尊重女士了!”
二人闻言相视一笑。
肖海问道:“老李,我听说出发前部队要先学习一个月,不知道会不会给我们放两天假?妈的,说起来我们大队的基地也在北京,可一年到头除了训练还是训练,到现在我连长城也没去过,这要是退伍回去让人知道还不笑掉大牙啊。”
李晓自嘲的道:“这种好事是轮不到你的,你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去了,你以为总参是把你召回来度假的?”
肖海发着牢『骚』:“人家也当兵,咱也当兵,怎么这兵跟兵就不一样?怪就怪当初不应该争强好胜偏要进什么特种部队,弄得现在是后悔也晚了。不说这个了……”他捅捅李晓,道,“说说你,现在和白医生的关系怎么样了?有什么进展,向我汇报汇报。”
李晓面无表情,道:“什么关系?同志关系!你不知道她老爷子什么身份?我一个大头兵高攀的起吗?”
肖海急道:“就是知道所以才叫你努把力呢!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可是我们大队全体官兵的重托,你要是敢放跑了白医生,瞧我们怎么收拾你!”
他左一招右一招向李晓支着主意,李晓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全没往心里去。
第二章
第二章
到了市区一个岔路口,三人向驾驶员道谢下了车。李、肖二人抬头就找公交指示路牌,看着车站上耸动的人头,白凌直打退堂鼓,道:“国庆放假人太多了,我们别挤公交车了,打的吧,公家不报销我报销。”肖海道:“哪能叫女士出钱,瞧不起我们大头兵不是?说好了,打的就打的,我出钱。”
李晓道:“你们先去报到吧,我晚一点去。”
白凌疑『惑』的看着他,道:“那你打算去哪?玩也不叫我们?”
李晓解释:“哪啊,我先去我师父那一趟,怕进了部队就没时间了。”
白凌眼珠一转,道:“这样啊,那我也先回一趟家,半年多没回家了,怪想他们的。而且这次报名参加维和,我妈都不知道,得先回家给她做做思想教育工作,不然到时候闹到部队来那就丢死人了。干脆,我打电话叫家里开车来接,我把你们一个个都送到目的地怎么样,战友情深吧?”
肖海道:“算了,坐总装的车去总参报到,我一个小兵可没那么大的面子。白医生,那我就不陪你在这等了,我先去总参给你们打个前哨。”说着向李晓挤挤眼,上了一部公交车走了。
李晓也想走,白凌跺了跺脚,怒道:“你叫我一个人等啊?在这陪我。”
李晓灿灿的留下了。
白凌给家里打完电话,扯过李晓的包就翻了起来,李晓急道:“哎,干什么?”
白凌道:“我想看看您去看老首长带了什么好东西。”
李晓道:“别找了,还没买呢,挤车不方便,待会儿到了卫戍区大院再买点水果。”
白凌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嘴巴张的可以塞下一个鸭蛋了,冲着李晓就教训:“李晓,你是真的还是装的,去看一个堂堂卫戍区司令员你就打算提两、三斤水果?”
李晓理直气壮的道:“以前我都这样,我师父不是那样的人,你提着大包小包去他会给你扔出来。”
白凌用异样的眼光注视了他半天,叹道:“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你有这么大一座靠山到现在还是个小兵,这世界上居然还有你这样不通人情世故的怪物。你现在不是去求人办事,而是以徒弟的身份去拜见师父,就算不买些贵重的东西,也总该尽自己的一点心意吧?师父徒弟之间礼尚往来,不算是走人情关系吧?”
给白凌这么一说,李晓也觉得自己对师父不够尊重了。白凌继续以教育的口吻道:“在军界谁不知道赵司令员是杆烟枪,你去看师父,买两条师父爱抽的烟是应该的吧?再买一些补品孝敬师母也不算是走后门吧?”
李晓只剩下点头的份了。
白凌眨着眼睛,出着主意:“你师父抽的烟市场上未必买的到,干脆一会儿你跟我回趟家,我从我爸那偷两条好烟出来……”
李晓赶紧制止她的念头,并坚定的表明自己的态度,有多少钱尽多大的能力,绝不受嗟来之食。
白凌气鼓鼓的道:“你跟我分那么清楚干什么?不就是两条烟吗?”
李晓道就是两包烟也不行,这是原则问题,没有商量。
白凌生了一会儿气,突然笑了,道:“不要就不要,大男子主义。走,趁现在我家里人还没有来,我们现在就去买。”
说着牵着李晓的手,兴冲冲的向不远处一家大型超市跑去。李晓手掌上蓦地感觉到一阵温暖,连忙不动声『色』的抽出来。
到超市买了两条中华、两瓶茅台李晓就没钱了,说要到银行里再去取点,白凌说“没事,我这有,先帮你垫着,到时候还我”,硬拖着李晓再到礼品柜上挑了一些补品,之后,女孩子爱买东西的天『性』就爆发出来了,不管有用没用能吃不能吃的买了一大堆,按白凌的说法是要把当兵这两年的损失补回来,直到电话寻来,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好在来接白凌的是副部长的生活秘书,免了李晓的尴尬。挂着总装司令部牌照的车直接驶进卫戍区司令部的家属大院,门口的卫兵看了一眼车牌就放行了。到了司令员的院门口停下,李晓向秘书说声谢谢下了车,因为有外人在,白凌不好再说什么,向李晓挥了挥手,嘴里无声的对着李晓说:“再见。”
等车子走了,李晓才按响门铃。
开门的是一个没见过面的小保姆,防特务似的问李晓找谁?李晓说找赵司令。保姆看见李晓手里的东西就有些明白了,脸一扳说赵司令不在。李晓说那我找师母也一样,我叫李晓。保姆听他忽然说出“师母”的称呼,不知道他是什么来路,说那你等等,“砰”一下把门就关了,李晓尴尬的站在外面哭笑不得。
等门再打开的时候,却是师父的妻子郝凤莲迎了出来,李晓“啪”的敬了个礼,道:“师母。”
郝凤莲笑道:“小李,怎么会是你来了,快,快请进来。”接着又批评他,“来就来吧,还带什么礼物,怪不得小阿姨不让你进来。你师父啊刚刚才立了个规矩,凡是手里带礼物的一律不准进门,小阿姨是在执行命令呢,你啊,算是撞到了枪口上。”
进了房间,李晓把东西放到桌上,道:“师母,这是我做徒弟的一点心意,不能算是行贿受贿吧?”
郝凤莲把笑容收了,道:“小李啊,你的收入才多少?尽一尽心意可以,买一点土产和时令水果就行,没必要花这些冤枉钱,你和你师父的关系又不同与别人,别学着社会上的那种风气,你师父会不高兴。”
李晓不敢辩驳,道:“师母,买也买了,您就收下吧,下次一定改正。”
郝凤莲道:“我可没这个权力作主,你啊,等着你师父收拾你吧。”
李晓问:“师父不在吗?”
郝凤莲道:“在后面的院子里锻炼身体呢。”
李晓站起来道:“那师母您先坐着,我去打个招呼。”
他也不是第一次到这里,两年前赵星刚接任卫戍区司令的他没空,去年曾特意请假来过一次,不过赵星不在,下部队去了,是郝凤莲招待的他,这是第二次了。
独自一人来到后院,见师父穿着一身短打,正舒展拳脚耍着一路不知名的拳法。他从师赵星,其实学的并不全面,重点学的是一门气功,据赵星说是少林正宗禅门心法,跟军队普遍练的硬气功有本质上的区别,赵星说军队的硬气功其实就是江湖中流传的金钟罩铁布衫的入门功夫,说白了就是挨打功夫,练一辈子也难登大雅之堂,而传给他的少林禅门心法则是武林中至高无上内功,修习此功可以使人耳聪目明,筋骨强健,反应异与常人,尤其可以增强人的瞬间爆发力,李晓就是曾亲眼看过赵星一拳打断了一颗直径长达十二寸的大树,这才坚定了拜师的决心。不过赵星也曾劝他放弃,跟其他战士一样练练外门功夫就行了,因为气功要从小时候练起才有效果,人幼时五腑六脏尚未长成,修习气功可以逐步改缮经脉脏腑,使之能够承受能量的冲击,等人长大了身体条件成型之后再练气功,基本上就不会有什么成就了,这也是中华瑰宝的气功为什么不能在军队里流行的主要原因了。李晓那时还不满十七岁,以身体条件而论已经晚了,不过凭着出『色』的悟『性』和毅力,居然也让他小有所成,让赵星十分诧异。
他正看的出神,突地只觉冷风扑面,赵星的拳头已到了眼前。
第三章
第三章
李晓知道这是师父在试自己的功夫,斜退一步,举手格开这一拳。但赵星一拳方收,一拳又至,即快又狠,李晓吓了一跳,他左手负伤,一只手哪里招架的住,连连退后。赵星拳势如暴风骤雨般袭来,李晓但见四周全是拳影,风声恶烈,只怕挨上一下就得住院,虽知是在试招也不敢大意,全神贯注的接招。只是他双手即便完好无损也不是赵星的对手,更何况是让一只手,除了向后迅速移动避开打击外别无他法。边接边退忽然间只觉背后一硬,原来不知不觉已退到了墙角边。
他正想大叫“投降”,忽然见赵星怒目圆睁,神情凶狠,右臂高举当头落下,其势犹如『性』命相搏一般。他只怕师父斗的『性』发,恍惚间把自己当作战场上的敌人相待了,很多战友从战场上下来都有这样的心理疾病,深吸了一口气,竭尽全力举臂一格。二力相交,李晓胸口重重一震,只觉双眼发黑,全身筋骨仿佛也快要被压断了。
他暗道不妙,有心一嗓子把赵星叫醒,但又怕一出声精力泄了这一掌就招架不住,这一掌劈在身上非死即伤。苦苦挨了五秒钟,赵星方才退开,手臂上的压力忽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双膝一软,险险跪倒。
赵星哈哈笑道:“不错,有长进,这两年进步的挺快。唉,可惜了……”他是可惜李晓没有从小开始就修习气功,以后不管练功再怎么勤快也不会有太大的突破。
原来师父是在试自己这两年进步到什么程度,只有在这种『性』命交关的时候人才能把全部的潜力释放出来。只那么一瞬间,李晓已经口干舌燥,道:“师父,差点被您吓死,我还以为您发臆症了。”
赵星笑骂道:“小王八蛋,不说我是你师父,至少也是你的领导吧,这么没大没小。”说着扫了一眼李晓的左手,漫不经意的道,“挂彩了?”
李晓道:“小伤,给师父您丢脸了。”
赵星没有多问,反身走回客厅,无意间看到桌上的礼物,眉头一皱,道:“你送的?”
李晓知道师父的脾气,愈是发怒表情愈是平淡,那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赶忙坦白交代:“来之前一个战友给我做了半天思想工作,非要我尽一下徒弟的心意,也是我思想意志薄弱,没有把握住立场,犯了错误。师父,我也是难办孝敬您一次,您看买也买了,咱们下不为例成不成?”
赵星多聪明的一个人,道:“战友?女战友吧?”
李晓讪笑道:“师父您还真是老『奸』巨猾,什么都瞒不过您。”
赵星冷笑道:“这还用猜?咱们师徒这么多年,你小子一直傻乎乎的,我不准你提东西,你就真不敢提东西来见我。现在突然开窍了,不是枕头风吹的还会是什么?你小子,找了老婆也不带来让我看看?”
李晓忙道:“师父您误会了,只是普通战友。”
赵星道:“哦,普通战友?普通战友会把你的外交工作也大包大揽了?你小子长大了啊,对我也不老实。”
李晓急了,道:“师父,真不骗你,只是普通战友,这次她算是把我害苦了,下次绝不再听她胡说八道了。”
郝凤莲打着圆场:“好了,好了,老赵你也是,人家小伙子脸嫩,这种事情哪里好意思说。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女人一找就是五、六个,当着我的面都不顾忌。”
赵星尴尬的道:“这儿教育徒弟呢,你往我身上扯什么?况且我什么时候当着你的面找女人了?你别在别人面前『乱』造谣,损坏我的形象。”
郝凤莲抿嘴微微一笑。
李晓隐约听到过一点风声,师父以前似乎是跟几个女人扯不清楚,不过最后胜出的还是现在的师母郝凤莲。当然,作为男人,师父的风流韵事私下里不妨请教一下,当着师母的面只有装傻。
赵星咳嗽了一声,道:“李晓,找老婆我不反对,但做人的准则你还得把握住,不要女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如果你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你就不配做一个男人,当然,这种人也不配做我的徒弟。”
李晓听师父把话说重了,连连点头称是,凛然受教。
赵星见事已至此,也不好太给徒弟难堪,毕竟也不是什么大是大非的问题,口风一转,道:“这次就算了,这些东西就当是未来媳『妇』买给我的见面礼,记住,下次你把老婆带来,不过不准再买东西了。”
李晓见过了关,暗自松了一口气。
赵星吩咐道:“凤莲,今天晚上多烧几个菜,未来媳『妇』送的酒,不喝不给面子。”
郝凤莲道:“你少拿徒弟媳『妇』说事,今天晚上只准喝一瓶。你别忘了,我还是你的保健医生,组织上交给我的任务就是好好的看着你,我不批准,你什么也别想干。”
赵星愁眉苦脸的道:“两个大男人喝一瓶酒哪里够?”
正说着,忽闻院子里一人大声道:“哟,我说赶的早不如赶的巧,老赵,喝酒呢?算我一个。”话音一落,只见一个年约五十,身穿笔挺将军服的中将走了进来。
李晓见开门的小保姆都没进来通报一声,看来这位中将不是第一次来。
郝凤莲笑着迎了上去,道:“吴参谋长来了,快请先坐着,饭马上就好,今天我就破例批准老赵陪你们喝个痛快。”
赵星和李晓都立正敬了个军礼,中将回了个礼,赵星给李晓介绍:“首长是北京军区参谋长。吴参谋长,他是我徒弟李晓,今天难得有空来看我,我陪他吃个饭。”
虽然李晓只是个士官,但赵星这么郑重的介绍,说明和他的关系不一般,按照官场上的习惯,这是在为他铺路。吴参谋长心领神会,哈哈大笑道:“小伙子不错,有前途,老赵可是难得收徒弟。”
李晓一听中将是北京军区的参谋长,立刻就知道了他的来历,挺胸道:“老军长好。”
吴参谋长一愣,道:“你原来是那个部队的?”
李晓道:“我原来是三十八军一一三师的侦察兵,后来才转入****大队。”
一听是老部下,吴参谋长更高兴了,道:“看来今天饭桌上没外人啊,都是一家人,那就都不用客气了。”他这么说是因为赵星也是从三十八军出来的,在异常讲究出身派系的军界里,这是你终身都不能更改的政治资本。
就三个男人喝,郝凤莲一会儿就放筷子离开了。酒桌上李晓基本不怎么说话,只能听着,夹在两个将军中间,他一个二级士官哪有『Сhā』嘴的份。听着听着,他就听出一点名堂出来了,原来这位吴参谋长来也是有目的的,要不然哪有一个中将登门拜访一个少将的道理?大概的原因是这样,北京军区的司令员明年就退了,接任的人选有两个,一个是副司令,还有一个就是这位吴参谋长,本来这种事和卫戍区也搭不上边,但偏偏吴参谋长听到消息,不管是谁荣升司令,他的继任者就是赵星。明眼人谁不知道赵星和政治局几位常委特别是『主席』的关系,北京军区司令员的位置其实就是将来留给他的,不管是副司令还是参谋长都只是个过渡,现在看来把赵星调回来做北京卫戍区司令员就是早有这个打算,『主席』的安枕之地需要有一个能放心的虎将看着。既然知道军委的打算,那么赵星的支持就很重要了,军委不可能安排一个将来会与赵星不和的人来干这个过渡司令。
吴参谋长毕竟是和赵星一个系统出来的,两人很快就谈妥了,吴参谋长兴奋起来,看李晓坐在那一直不说话,道:“小李同志,怎么光喝酒不说话啊?今天酒桌上没有将军和士兵,只有长辈和晚辈,你要再这么拘束我可要罚你的酒了。”
说着亲自给李晓倒了满满一杯,足有四两,然后端起自己的酒杯道:“咱们军人喝酒就是一个爽气,来,我先干了。”将军一口气干了。
李晓顿时傻眼了,他酒量也就泛泛,仗着身体好慢慢喝最多喝五两,现在要他一口喝一杯,那可真是要了他的命。但将军敬酒你能不喝吗?李晓咬牙就灌了下去,没撑到三秒钟便颓然而倒,朦胧中似乎听到一声笑骂:“这小子,原来中看不中用。”
第四章
第四章
等李晓再睁开眼时,窗外已然红日当头,竟睡了一夜,不过昨天他醉的快,其实酒并没喝多少,此刻但觉精力充沛,也没什么不适,想想堂堂共和国一个中将竟然敬了自己一杯酒,虽然醉倒当堂,那也值了,他与赵星喝酒的时候倒没想过他也是将军。
当兵没有赖床的习惯,他看看表八点多钟了,赶紧爬起来,按军营内务的标准把房间整理好,随便洗了把脸,就走下了楼。
赵星不在,郝凤莲招呼他吃早饭。吃完饭他便说要走。郝凤莲不准,赵星说了中午等他回来,还有些话要交代。李晓也有话想跟师父说,只得又枯坐了三个多小时,等赵星回来,吃完中饭,师徒二人才正式交流了一下。
还不待赵星开口,李晓便道:“师父,军校我不想读了,明年我想复员。”
赵星有些奇怪,道:“为什么?在军队里没有前途?”
李晓道:“师父,我的脾气您还不了解?当个大头兵也就算了,也不用看人脸『色』,真要当了官,官场上的事我玩不来,别到时候得罪了人还得牵扯到您。”
赵星笑了笑,道:“瞧你这个熊样,这些年在部队里受委屈了?”
李晓道:“没有。”
赵星递了根烟给他,李晓接过烟,先给师父点了个火,赵星道:“我知道,自从我离开****,有人就故意在背后整你,特别是有一段时间我暂时脱下军装后,他们就更没有什么顾忌了……”
李晓忙道:“没人……”
赵星摇了摇手,道:“你不用替他们说什么好话,毕竟我在****呆了这么久,就算我走了,部队里也还是会有人把问题反应给我,别以为我人走茶凉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行事冲动,人又单纯,要不是有人护着你,你早被人家开了。”
李晓默然无语。
赵星压了压怒气,道:“什么叫官场上的事?什么叫做官?你都不需要懂!我们这是军队,是要准备随时拉上战场打仗,是要死人的,不是开公司赚钱,方方面面都要你去打点,你只要会带兵,带出的部队能打胜仗就行了,要看人什么脸『色』?如果有一天我们的军队都被那些只会拍马钻营,把官场上的那一套玩的滴溜溜转的人给掌握了,那才是军队的末日,是我们共和国的末日……”
听了这番话,多日来困扰心头的郁结终于打开了,李晓双眼发亮,“腾”的站了起来,道:“师父,您不用说了,我想通了。”
赵星道:“嗯,想通了就好。这一次参加维和行动,空余时间会比较多,你再好好把功课复习一下,争取考上军校。记住,以后好好学习,好好做人,好好带兵,社会上的那一套,不准带到部队里来。”
李晓响亮的回答:“是,记住了,只做一个纯粹的军人。”
赵星满意的捶了他一拳,接着又叫秘书提了一个包进来,里面装的全是复习资料,赵星道:“这是我叫秘书今天上午临时买的,你拿去,把它全啃下来,应该差不多了。”
李晓接过包裹,感觉到师父的一番浓浓情意,鼻子不由一酸,紧紧咬住牙关,敬了个礼,说:“师父,那我先走了。”
赵星点点头。
郝凤莲把李晓送出了门,嘴里一直埋怨赵星连辆车都不肯派,李晓请师母停步,敬礼之后一人昂首出了卫戍区司令部大院。
他拿着调令到总参外事办的维和事务处报到,像他这样一个人来报到的不多,因为别人都是成建制的报到,专门有人跑联络。总参的人很客气,接过调令后再开了一份介绍信给他,又不厌其烦的告诉他现在赴菲迪加维和部队的驻地。
李晓出门转了几趟车才来到驻地的营门口,是军区在郊区临时空出来的一个训练场。进去首先到大队部报到,没想到碰见的都是熟人,大队长是李晓刚入伍时所在部队的一个副营长,现在是上校了。见是老部下来了,上校很高兴,告诉李晓到了这就是回了家,不用拘束,因为这次维和大队是从三十八集团军抽调了一个成建制的营组建的,是李晓的老部队,士官和基层干部基本上都是李晓以前的老战友老上级,李晓这才明白为什么独独挑了他和肖海来任班长,因为他和肖海都是从三十八军出去的,估计找别的人三十八军不干,丢不起这人。
在大队部打探了一些情况,李晓顿时觉得这次维和行动绝不同与往日。首先起的名称就不一样,原来中国派出的维和部队一般都是以“工程兵大队”的名义,告诉世人,我们不是来侵略的,是来建设的,现在则直接把“工程兵”三个字给抹了。其次,拉一个成建制的营出来,摆明了就是随时准备应付突发情况,老部队与新组建的部队相比更有战斗力,至少配合指挥上没有问题。而且,大队的火力和编制也大大得到了加强,一年的新兵都被刷了,补充进来的都是老兵,班一级按战时编制,达到九个人,装甲车、吉普车全换成最新的装备,数量也不少,保证了部队的机动作战能力。另外,还配了一个工兵连,一个运输连,两个连专门保障区区一个营,那时绝对有富余了,随行的中国红十字会医疗大队队员虽然也是从部队里抽调的,但它是属于人道组织援助,不是军事力量,不算在内,这是国际通例。
李晓琢磨着,看来随着中国国力的不断上升,对外的立场也强硬了不少,比如这次,就没有再虚伪的打着工程建设的名义,标准的鹰派作风。只是就那么一个步兵营,火力配备再强,也不能干什么,只能起起警戒巡逻作用,最多再应付一下小规模冲突,真要卷入了战争,还不够人家一口吃的。不过通常维和地区爆发战争,只要维和部队不抵抗,交战双方都不会对维和部队动武,礼送出境是必然的,没哪个白痴领导会冒天下之大不韪,犯这种低级的政治错误。在没有战争的情况下,维和就如同奥运比赛一般,是在国际上壮我国威、扬我军威的最佳舞台,国家培养一个奥运选手耗费都不下百万,何况是这种需要中国在国际上做出大国姿态的时候,该花的钱还是要花。
和熟人打完招呼,一个参谋把李晓送到连部,连长指导员告诉他被分到一排三班,又把排长叫过来双方熟悉了一下,然后命令排长把李晓带到班上去介绍给班里的战士们认识,这就算走马上任。
三班的战士早就打听到新班长是从****特种部队临时调来的,而且是三十八军的老兵,一个个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翘首期盼,都想看看从这个神秘部队里走出来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凡是当兵的对****大队无不耳熟能详,俱以能被****挑上而为荣,****大队每年的选兵工作在部队里都能掀起一阵狂『潮』,即使那些选上又被退回来的兵回到原部队一个个也是牛烘烘的,那也是光荣。
排长介绍完就走了,李晓再自我介绍一番,然后也没什么架子和手下的兵打成一片,对当兵的询问他在****的经历,能说的就说,不能说的当然也没提。在嘈杂的声音当中他忽然听到一句熟悉的乡音,目光不由搜索到那个兵,见只是个上等兵,个子不高,脸嫩,还有些害羞。他问叫什么名字,上等兵说叫顾辉,二人一谈,居然都是江西X市钢铁厂的职工子弟,老乡见老乡,二人很是高兴。
第五章
第五章
第二天一个哨兵来叫李晓,说对面的医疗大队有一个女兵找他。李晓问,女兵?什么军衔?那个哨兵吐了吐舌头,说是中尉,在哨兵心里,就算是中尉,也是女兵,也是男兵的保护对象,没有区别,李晓明白是谁了。
跟连长请了个假,到了营门口一看,白凌不时的低头看表,估计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不时的还迁怒那个哨兵两句,哨兵只是傻笑。李晓忙跑过去把白凌扯到一边,白凌埋怨道:“怎么这么慢?我还以为你们领导不让请假呢。”李晓道:“确实没假,只有十分钟,领导说两个部队挨的太近,你们又都是女兵,怕影响不好。对了,这是还你的钱。”把买礼物借的钱塞过去。
白凌不接,嗔道:“干嘛呢,搞的好像我是专门来问你要帐似的。钱你先别急着还,我现在不缺钱。”
李晓道:“你开银行的啊,哪有借钱不还的?你要真那么有钱,那就借我个百八十万,我兵也不当了,马上复员回家享福去。”
白凌笑骂道:“美的你,别人借钱还本金,你借钱要算高利贷。”说着还是把钱收过了,得意的道:“怎么样,我那天指点你的对不对,你师父有没有夸你懂事了?”
李晓没好气的道:“你还说,自作聪明,为了这事师父差点跟我翻脸,下次我是说什么也不敢了。”
白凌惊讶了,道:“不是吧,你师父什么人啊?现在送礼的出手几十上百万都不希罕,你那才两千多块钱的东西算什么啊,根本就拿不出手,这也要跟你急?”
李晓不悦的道:“你别拿那些社会蠹虫和我师父打比方,下次我的事你也别再瞎参和,不是每个人都跟你想象中的一样。”
白凌被他说的的眼圈一下红了,跺着脚道:“不参和就不参和,你以为谁希罕?下次你什么事都别来找我。”转过身去擦了擦眼睛,拔腿就走。
李晓没想到一句话能引起那么大的反应,忙一把拉住她,急道:“干什么生气啊,我没得罪你吧?”
白凌一边挣扎一边娇喘着道:“还说没有?什么叫下次你的事我别参和?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非要厚着脸皮赖着你?”
李晓哭笑不得,道:“就为这个啊,至于吗?好,好,好,你是我最亲密的战友行不行?”
白凌挣扎的力度轻了不少,扭动着身子,道:“还有呢?”
李晓道:“还有什么?”
白凌道:“你的事还让不让我参和?”
李晓但求息事宁人,告饶道:“行,行,你想怎么参和就怎么参和,哪怕就是让我跳河去死我也去,绝没有二话。”
白凌破涕为笑,道:“少来,我知道你会水。还有,以后不准再说什么死啊活的,不吉利。”
李晓见她笑了,松了口气,见自己还拉着她的胳膊,赶忙松开,哪知已然晚了。对面营房里出来的几个女兵早就见到这一幕,一个个憋住笑直到好戏落幕开始起哄,一个女兵喊道:“白凌,他是不是你的那一位啊?小模样长的挺帅的。”
白凌脸红红的,但不肯示弱,道:“帅什么帅啊,傻头傻脑的,是蟋蟀的蟀吧?”
另一个女兵道:“喂,士兵,居然敢惹的我们中尉同志生气,眼里还有没有领导啊?”
一女兵接口道:“你们这就不懂了,人家两口子在外面是中尉领导士兵,到了家里就反过来了,是士兵领导中尉,哈哈哈!”
众女笑做一团,一女兵娇声叫道:“白凌,你可别灭了咱们女兵的威风,屋里屋外都要做他的领导,给我们女人争一口气。”
白凌纵然伶牙俐齿,但好虎架不住狼群,面对一群牙尖嘴利的女兵也只有认输的份,红着脸白了李晓一眼,嗔道:“被人家笑了不是?都怪你啦!”
李晓不愿这个误会造出去,道:“我去跟她们解释清楚。”
白凌拉住他,道:“解释什么,这种事解释的清吗?等一会儿买点零食去塞住她们的嘴,她们就不说了。我不管,买零食的钱算你的。”
李晓心想我何其无辜,又要破财。
白凌道:“那我走了,下次再见。”
李晓“嗯”了一声。
白凌小手轻轻向他摇了摇,转身跑开。
李晓不敢再呆在这些女兵的面前现脸,马上也转身溜之乎也。进营房时见不少兵都溜到门口看热闹,不由一阵尴尬。
过了几天,大队召开了一个全体会议,主要是讲一讲这次维和行动的意义和注意事项,女兵们也参加了,不少女兵经过男兵方阵时都左右寻觅,找到了李晓后都掩着嘴笑,然后再相互转告,李晓连头都不敢抬了。
人全部到齐后窗帘布就拉下了,大堂里一片黑暗,然后就开始放投影。投影里放的是联合国委派到菲迪加的我军事观察员所拍摄到的画面,画面里所展现的只有四个字——“战争残骸”,极目所及都是被战火摧毁的房屋、燃烧的重型武器、随处可见无人掩埋的尸体和幸存平民面对摄像镜头时的麻木,那空洞洞的眼神里似乎藏着千言万语无法倾吐,又似乎是一种绝望,是一种完全丧失希望对生存再也不抱幻想的绝望。应该说这次无声的动员是极其成功的,因为这令人心碎的眼神令所有人的心灵都遭到了一次猛烈的、触及灵魂的洗涤,人人心里都在发誓,这世界还有希望,因为我们将会带去希望。
放映结束后,大队领导对此次维和行动的意义大大宣扬了一番,其实已经不用动员了,因为意义就在那眼神里。接着又介绍菲迪加这个国家的概况,菲迪加位于西非海岸,国土呈狭长形分布,如果勉强在地图上标出来,那就是一条线,不过这条线不是沿着海岸线走,而是与纬度平行,只有西部有一两个出海口,但其中一个是深水良港,对军事家来说,这是港口无疑是将力量向非洲触及的重要跳板。『政府』军和反『政府』军为了争夺这个港口杀了个血流成河,最后拥有这个港口的『政府』军通过这个港口源源不断的输血赢得了战争,但也只是惨胜,双方都无力再打了,于是在国际社会得调节下终于开始谈判,出于双方的相互不信任,于是就有了这次维和行动。参加维和行动的国家有十几个,兵力从交火线上南到北一字排开,把双方隔开,维和部队不但有维和的作用,另外还负担国际援助人员的安全、维和区的治安、保障当地生活的次序等种种任务,视具体情况而论。
政治方面的介绍完,又开始介绍当地的风俗和地形气候。非洲民族的禁忌相当多,大队只简单的讲了几个重点,其它的散会后各部队带回自己学,务必人人过关,中国军队的口号和特『色』就是文明之师,绝不能在这上面犯错误。气候是典型的热带草原气候,地形复杂,山脉居多,平原少,国土面积不算大,但物产资源及其丰富,各种稀有金属矿产不算,光钻石矿和金矿就有五、六处,要没有这些,那些野心膨胀的政治家们也不会你打过来我打过去的打的热闹,没利益谁费那工夫。
最后又提醒大家说现在菲迪加的形势并不稳定,除了『政府』军和反『政府』军的小规模冲突,还有各部落之间的仇杀战斗,数十年来从来就没有间断过,遇到这些冲突马上向上级请示,除非接到命令,否则严禁卷入。如果遭到袭击,生命受到威胁,可以还击,但不准开第一枪,这是原则,谁违反了,立刻送回国处理,如后果很严重,不排除枪毙以平民愤和国际影响的可能。
战士们在底下窃窃私语,这不是光等着挨打不还手吗?军纪如山,就看谁倒霉摊上这种事了。
第六章
第六章
会议之后,大队就掀起了练兵的高『潮』,简单的英语、菲迪加当地的风俗、联合国UN部队的行为准则、与友军相处的原则等等样样要学,另外部队的军事技术也要强化训练,强调各部之间的战术协同和通讯联系。为了让战士们尽快适应战争氛围,总部一车车的炮弹子弹往军营里送,让战士们实弹练习,可劲打,士兵们乐得合不拢嘴。在中国的军队里,除了特种部队,其他部队普通士兵一年到头也未必能打上十发子弹,即便是三十八军这样的全训主力部队,也得数着打,都是穷闹得,能省点是点。
维和部队挑选的都是老战士,军事技术都还过的去,把李晓和肖海这种经历过实战的特种兵调来,主要是叫他们传授一些战场上的生存技巧和实际作战经验,这些从死亡中淘汰下来的经验是久疏战阵的中国军队极其匮乏的。
战士们练的热火朝天,训练场上枪炮声不断,李晓、肖海和几个从其他部队转调来的临时教官也忙的脚打后脑勺,实弹训练危险『性』很大,稍不留神就会出事故,得不停得在一旁及时纠正错误。李晓拿着高音喇叭正吼得带劲,忽然一个通讯员跑来羡慕的通知他,他的父母到了,大队长叫他立刻到大队部去。李晓有些纳闷,时间太紧,他又怕家里人担心,都没打电话告诉家里参加维和了,父母亲怎么会找来的?而且事前也不先说一声?
他放下喇叭跑步来到大队部,见果然是爸爸妈妈,政委正陪着。一问才知道,原来因为厂里的效益不太好,爸爸妈妈都内退了,闲来无事,二人就想来看看儿子,顺便再游览一下首都,上了一辈子班,也该歇歇了。两人早几天也曾打过电话到****大队,大队不好说李晓去了新疆出任务,就说拉出去训练了,估『摸』几天后才会回来。二人一寻思坐火车到北京路上就得两三天,再玩上几天,总能等到儿子回来,思儿心切之下风风火火的就赶来了。****大队的接待干部见人已经到了,况且维和行动也不是什么机密,不好再隐瞒,就派了一辆车直接送了过来。
大队政委说,老大哥、老嫂子既然来了,就不急着走,先留在这吃个中饭,吃完饭我叫李晓陪你们到处走走,看看,然后再叫他陪你们到市区里去,在部队的招待所里先住下,哎呀,我们这里是临时营地,条件简陋,没有住的地方,不能留你们,实在是对不住啊。
爸爸妈妈先说没关系,又连声感谢领导的照顾。
政委说应该的,军民鱼水情嘛,哪个当兵的不是父母的心头肉,老百姓们把儿女送到部队来,就是对国防事业的支持,而我们对军属的这点照顾是微不足道的,不值一提。
吃饭的时候李晓陪着父母坐到了大队干部这一桌,政委特地叫厨房加了几个菜,这是战士家属探访时的普遍待遇,没人会说什么。吃完饭政委告诉李晓现在时间短任务紧,不可能给他专门的时间去陪父母,只给他半天假,把父母安顿好,晚上熄灯前一定要赶回来,李晓仍然感激的说声谢谢,这已经很不错了。
市区里部队招待所很多,几乎各个部队都有,李晓还是找回了原部队,用自己的士官证登记好,提着行李把父母送进去。坐下拉拉家常,别的倒没说什么,北京的景点很多,父亲以前单位出差时也来过一次,并不需要人陪,只是二人又说要李晓挑个时候陪他们去拜访一下赵星,说老首长对他那么照顾,志愿兵就是老首长帮忙转的,现在人都到北京了,不去看望人家一下说不过去。母亲还说礼都备好了,李晓怕又闹出那天的麻烦,忙从包里把礼物一件件看过来,见都是些土产,最贵的也就是W市特产的两瓶有些年头的水酒,这才放心,把那天送礼的事跟爸爸妈妈说了一遍。
妈妈骂道,你这个傻孩子,你师父现在是多大的官,家里能少了什么,你送的那都不叫东西,你师父是真正喜欢你,把你当自己人看了。你说你从来就没拿过什么好东西去孝敬,突然来那么一下,反而显得生分了,难怪你师父会不高兴。
李晓道,谁说我从来没拿过?当初我刚拜师的时候,你们不是叫我送过两瓶茅台嘛,不过给师父骂回去了,从那以后就再也不敢送了。这次就是听战友的听坏了,本以为师父当了将军以后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没想到他的脾气是一点也没变。妈妈说,放心,我们送的东西他不会不收的。李晓道,要不就今天去吧,错过今天我就没空了,不过我不敢保证师父他在不在家。妈妈道,不在也去,这是一份心意,不是说一定要见到本人,我们又不是去求他办事。
一家人吃完晚饭坐公交车到了卫戍区大院,卫兵检查了李晓的证件,又打了一个电话,这才让三人进去。
赵星、郝凤莲见是李晓的父母来了,很是惊讶,忙请他们坐下,郝凤莲亲自去泡了三杯茶,原来李晓一个人来可没这种待遇,都是保姆沏的茶。赵星一问李晓的父母今天上午就到了,很不高兴了骂了李晓,说他不应该吃了晚饭才带了父母过来,难道我还管不起一顿饭?李晓父母忙说没关系,怕司令员忙,打搅了你,我们这又没什么重要的事。赵星说,李晓是我徒弟,中国人常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从他这辈论我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要说两家话。
几个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说了起来,李父看赵星夫『妇』一点架子都没有,对自己一家子很热情,再加上自己也是个退伍老兵,一时间『性』质勃发,谈兴大起。李母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一来人家要休息,二来儿子还要赶回军营去,暗中踢了老伴一脚。李父醒悟,连忙打住,说要告辞,李母也把带的礼物拿了出来。
赵星连声道谢,并没有说什么,叫郝凤莲拿了一罐茶叶出来,说这是战友送给他的西湖极品龙井,听李晓说过您爱喝茶,我平时也不怎么喝,这好东西还是留给会喝的人喝吧。李父知道这茶叶太贵,比自己送的礼贵重多了,赶紧推辞,但赵星一定要他收下,李父推辞不过于是就收下了。
赵星打电话叫了一辆车送他们回去。车出了卫戍区大院,李晓回头笑道:“爸爸妈妈,师父很给你们面子,我来看他他就从来没用车送过我。”
旁边开车的司机也惊异的接茬道:“是啊,除了工作上的需要,我也很少出过私车,咱司令员可是一身正气,叔叔阿姨,你们可真有面子。”
李父笑道:“这不是我们有面子,这还是你师父给你面子。不送你是为了让你养成独立自主、艰苦朴素的好习惯,送我们是因为尊重我们,不是一回事。”
把父母送回去后,李晓见时间不多了,假公济私顺便叫司机直接把他送到维和大队驻地,刚刚好在熄灯前赶回来。
第七章
第七章
不知道父母来探亲的事怎么让白凌闻到了风声,第二天就借联系工作的名义来男兵营找李晓,把他叫到一个僻静的地方,面容很有些羞涩,轻声问道:“听说你爸爸妈妈来了?”
李晓心神不定的向四周张望,道:“你的消息倒很灵通嘛,昨天来的。你找我什么事,快点说,要不一个男兵一个女兵在一起太引人注意。”
白凌嗔道:“你怕什么,我们光明正大,管别人去说呢!你们大队长敢冲你发脾气我就去找他,我才不怕他呢。”
李晓拿这位被家庭娇纵惯了的大小姐没办法,在****的时候就这样,大错误不犯,小错误不断,领导瞧在她父亲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闹的不出格就行,看来在维和部队也一样,道:“得,得,他惹不起你行不行?好,说吧,什么事?”
白凌跺着脚道:“看你这什么态度,好像是我死皮赖脸非贴着你一样?”
李晓道:“不敢,不敢,你是中尉,我是士兵,你下命令我执行。”
白凌“噗哧”一笑,道:“讨厌,人家什么时候在你面前端过架子了?”
李晓见她的话题总不着四六,有些着急,道:“大小姐,别开玩笑了,有什么事快点吩咐下来可不可以?我那里还练着兵呢,实在是走不开,万一出点事我是吃不了兜着走。”
白凌道:“我知道你忙才来找你的,我……我……”
她头忽然垂的老低,说话也吞吞吐吐的。
李晓一下没听懂她的话,奇道:“你说什么啊?知道我忙才来找我,这是什么逻辑?”
白凌的脸突然又无缘无故的红了,结巴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道:“我想你爸爸妈妈好不容易来一次北京,你又抽不出时间去陪他们,那……干脆我去陪他们,反正我有时间,对北京的路也很熟……”
李晓一下懵了,他虽知白凌有些喜欢她,但总认为是少女怀春,等过了这一时期,她的热情自然就会减退,他一个大头兵,何德何能,能让中将的女儿、中尉医师睐以青眼?现在,她居然要代表自己去陪伴父母,那自己和她算怎么一回事?岂不等于是向世人承认了二人的关系?忙道:“用不着,我爸以前来过北京,景点很熟。”
白凌羞涩的翻他一个白眼,道:“你懂什么啊?他们认识路归他们认识路,我陪归我陪,这怎么能混为一谈?我就说我是部队专门派来陪他们的的,反正他们也不知道,先跟他们混熟了,等万一以后再见面就不那么尴尬了嘛。”
她想的倒挺远,李晓苦笑,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拒绝她。看着她青春洋溢的脸庞,李晓心里不由在微微颤抖。
白凌见他不反对,笑逐颜开,道:“就这么说定了。对了,你爸妈住哪啊?”
李晓期期艾艾的道:“白医生,真不用了,我爸爸妈妈都挺麻烦的……”
白凌用脚突然使劲踩着他的脚背,道:“你叫我什么?不教训你一下就不长记『性』是不是?”
李晓吃痛,捂着脚跳了起来。
白凌掩着嘴娇笑着,微嗔道:“叫你不长记『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哼,还跟我保密,我跟你说,在北京没有我找不到的人,也没有我伺候不好的人,不信你就等着看。”
说完下巴向李晓挑衅般一扬,得意的转身走了。
李晓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他不想伤害了那张纯真的笑脸。心里自我安慰:“管她呢,反正跟父母见个面也不算什么,我什么也没有答应她,装傻装到底。谁知道这次到菲迪加会发生什么事?万一我一不小心为国际主义献了身,岂不是一了百了,也不会伤害到任何人。”
就这么在紧张忙『乱』中过了四、五天,李父李母提着包再次来到军营,这次是要走了。二人见到政委,再三表示感谢部队的招待,政委『摸』不着头脑,寻思,好像谈不上招待的多好啊?看来还是小地方来的老百姓朴实啊!李父李母说,就不在办公室里打搅领导了,叫李晓陪我们到宿舍里坐坐就行了。政委知道一家人要说说体己话,一口同意。
李晓陪父母来到班里,战士们都在训练场上,一个人也没有,他搬出凳子让二老坐。李父李母交换了一下眼『色』,李父道:“儿子,这几天你不在,部队里派了一个姑娘来陪我们,小姑娘人很不错,对我们也很照顾,就是……”
李晓自然知道是谁在照顾他们,一紧张,问道:“出什么事了?她没拿你们怎么样吧?”
李母道:“你『乱』猜什么,人家小姑娘对我们很好,还给我们买了很多东西,你看看,这些都是她自己掏钱买了送给我们的……”
说着,把包打开,里面还真是应有尽有,北京的各『色』特产小吃不说,还有两条烟,一条纯白『色』的羊绒围巾,另外还有一个包装的很细致的包装盒,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李晓问:“这都是她买的?盒子里面包的是什么玩意?”
李父道:“是一块表,送给你的。”
李晓疑『惑』的道:“送给我的?”
李父道:“她买的时候我和你妈妈就在旁边,她说了是送给你的,要我们转交。儿子,你到底跟这个女孩子是什么关系?买这些东西部队可不报销……”
李母接口道:“还有这条围巾,是在西单商场买的,要好几千块钱呢,她非要买了送给我,我拉都拉不住。儿子,你老实跟我们说,这个小姑娘是不是你在北京交的女朋友?是的话,这些东西我们就收下。不是的话,别的东西就算了,你把钱退还给人家,东西我们留下,但这条围巾和表你要亲自还到人家手上,太贵了,我不能收,你也不能收。”
李晓了解父母,知道他们一生都不愿占人家的小便宜,想了想,道:“她只是我一个战友,不是什么女朋友,你们误会了。吃的你们留下,围巾和表找个机会我会还给她。”
李父满意的道:“儿子,你这样就对了,男人做事要有一点担当,不要见一个爱一个,我看顾谨这个小丫头就挺好,我喜欢她。”
李母反驳道:“你懂什么?老婆就是要挑最好的,跟买衣服一样,货比三家,挑最好的留下来。我看这个女兵就不错,儿子,你到底喜欢那个?”
想到这个李晓头就大了,嚷道:“你们吵什么啊,一个是我的同学,一个是我战友,关系就明明白白摆在那,什么女朋友不女朋友,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复杂。”
李父李母对视了一眼,李父道:“婚姻大事是一辈子的事,你考虑清楚,这种事我们不会『逼』你,要不然将来过的不幸福你还要怪我们。”
二人收拾了包裹走了,只剩下李晓愁眉苦脸的看着手里的围巾和那个精美的包装盒。
第八章
第八章
李晓想了半天,还是觉得长痛不如短痛,有些话该说明白的就得说明白了,当断则断。
他可不像白凌那么潇洒,说请假就有假,领导基本放手,白天要训练,晚上要学习,只剩下中午那点休息时间,他打了个电话到医疗大队,找到白凌,要她出来。二人交往这么久,他还从来没有主动叫过她,白凌喜出望外,自然一口答应,还叫他快点。
李晓拿了表和围巾来到女兵的营门口,见白凌蹦蹦跳跳的从里面出来,二话没说,把东西和钱一起递过去。
白凌怔住了,问什么意思?
李晓道:“我家人说初次见面不好意思叫你破费,东西他们收下,但钱一定要付。还有这块表和围巾,太贵重了,我们用不着,还给你。还有,我家人走之前还再三对你的热情招待表示感谢,要我转达。”
白凌不敢相信竟会是这个结局,痛苦的把手扭到背后,拼命的摇头。
李晓也觉得自己残忍,咬了咬牙,继续道:“白凌,你的心意我全明白,但我们两个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不能收你的东西,你……明白不明白?”
白凌的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大声道:“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讨厌我!”
李晓道:“不,我不讨厌你,你很可爱,也很漂亮……”
白凌泪眼朦胧的望着他,道:“那为什么我们两个不可能?”
李晓低下头,低声道:“你很好,很优秀,是我配不上你。可爱情不是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就可以的,还有很多很多的东西,我们都无法去抗拒……”
闻言,白凌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虽然满脸泪痕也没空去擦,流着泪拉着李晓的袖子,道:“可爱情不就是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吗?我喜欢你,喜欢你两年了,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喜欢你的傻,喜欢你的倔。你知道这两年我家里给我介绍了多少男朋友吗?我一个也没有去见,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你知不知道,每次你出任务的时候,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我好怕你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如果你牺牲了,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活下去的勇气。我知道我还不够好,什么都不会,不会洗衣服,不会烧菜,不会照顾人,只会发大小姐脾气,但我会改,我一直在改。现在的衣服我都是自己洗,我妈都夸我了,我还学会了烧菜,准备等以后就我们俩在一起了就烧给你吃。为了讨你喜欢,我学了两年,默默的等了你两年,难道我做的还不够吗?”
李晓犹如中了一枪,天旋地转,站立不稳,向后踉跄了一步。一个女人默默的喜欢了你两年,你还能要求什么?
接受她!?
“不!不!”李晓在竭力抗拒着这个念头。她是中将的女儿,她有显赫的家世,他不配!爱情真的只是两情相悦就可以什么都不顾了吗?她的家庭会怎么想?一个小兵,一个企图依附权贵的寄生虫?她刚刚也说了,这两年她家人给她介绍了很多男朋友,他们都比我优秀,只要她肯敞开心扉,她就能找到比我更合适她的人。我算什么,一个一无所有的小兵而已,我又能给她什么?她跟了我,只能带给她痛苦。李晓啊李晓,她还只是个纯真的孩子,什么都不懂,你可是经历过战场生死考验的老兵,你不能和她一样糊涂,你不能害了人家。
他终于用铁一般的坚忍硬挺住了,面『色』瞬间恢复了平静,道:“我说了,你的爱我承受不起,你不用为我睡不着觉,也不用为我改变什么,我在老家已经有女朋友了。”
白凌大叫道:“不,你骗我,你从来就没有说过你有女朋友,而且这两年也从来没有一个女的来看你。”
“不说未必就代表没有,没人来探望是因为升斗小民不像你大小姐那么有空,她们都要为生计奔波。这是你的东西,请收下,部队里还有事,我得走了。”他冷酷的把东西望她面前一递。
白凌抽噎着、颤抖着接过东西,拆开包装盒,取出了里面一块制作精美的男士机械表,李晓注意了她的手腕上也戴了一块同样款式的新表,这是一对情侣表。她的嘴唇哆嗦着,摘下了自己腕上那块表,将两块表放在手心里『摸』索着,突然疯了一样把表摔在了地上,接着把手里的东西一抛,掩面跑开。
二人的异状两边军营里的人早就看见了,只是谁也不敢过来打扰,见白凌伤心欲绝的跑回来,一众女兵连忙把她搂在怀里,柔声安慰,有几个女兵瞧向李晓的眼神都是恶狠狠的。
李晓什么也看不到,他的眼里只有那一对无辜被主人遗弃的情侣表,女表的指针已经停了,而男表仍坚持走着,在李晓的注视中,艰难的蹒跚。终于,疲惫不堪的它停下了脚步,而李晓的心似乎也同时停止了跳动,脑海里一片空白。
也不知就这样站了多久,他俯身拾起那两块表,慢慢转身离开。
一阵凉风吹来,那条孤单无助的白围巾随着风势打着滚,越滚越远。
夜里,李晓就这么痴痴看着这两块表看了一个晚上,他失眠了。第二天,肖海来找他,见他一双通红的双眼,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什么都没说。
日子就这么在茫然间渡过了,由李晓一手导演出的爱情剧目在军营里就像大海掀起的浪头,来的快也去的快,转瞬就恢复了平静,训练场上依旧杀声震天,巡视的领导依旧走了一个又来一个,可是只有三班战士们看着每晚几乎都不熄的烟头才知道他们的班长心里有多苦。
终于到了出发的日子,军委、总参、外交部、三十八集团军领导都派了人来送行。领导们一个个都讲了话,之后是大队干部代表全体维和部队宣誓,扬我军威,为国争光,把和平的种子撒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宣誓完毕,军委领导久久凝视着这一支将代表中国走出去的部队,最后大手一挥,吼道:“出发!”
各种重型武器装备已经提前装船,送部队去码头的是一部部洗的锃亮的军绿卡车,部队次序上车。在排队的人流中,一个瘦弱的身影跳入了李晓的眼帘。
“她憔悴多了,也瘦多了,往日里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再也没有了。全是我,全是因为我,是我伤的她太深了。”
李晓的目光不由自主在随着这瘦弱的身影移动,心里犹如万针攒刺,他突然恐惧的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彻底爱上她了。
第九章
第九章
坐车一路风驰电掣来到塘沽,部队将从这里乘船出海。塘沽码头上停泊着一支专门护送维和部队远赴非洲的海军舰艇编队,由一艘运输船、一艘补给船和两艘国产最新型驱逐舰组成,运输船上装着部队的重装备和中国援助菲迪加的粮食『药』品,海军人员都整整齐齐的站在船舷上,欢迎维和部队的加入。
部队搭着悬梯走上运输船,所有的船只同时拉响了汽笛,向祖国告别。官兵们涌上甲板,向着码头送行的人群挥着手,高喊着“祖国妈妈再见”,看着逐渐模糊的海岸线,很多人都情不自禁的哭了出来。李晓没有加入他们,乘船出海他也不是一次两次,没了那份激动,独自一人来到分配给自己的房间,放下背包就躺了下去。
船上的住宿条件自然不怎么样,海军把最上层最好的位置留给了女兵,普通的留给维和部队的客人,自己窝在了最底层。海上的生活也是乏味的,出海三天你还可以感慨一下大海的广阔,人生的壮丽,从而浮想联翩,在甲板上流连忘返,三天之后你就得感激还好身边有那么多同伴可以陪你说话解闷,再过三天,该说的话也说完了,再也没牛皮可吹了,只有大眼瞪小眼,躺在床铺上苦捱着一个又一个日出日落。
大队干部们早有准备,合理分配着海上的时间。早上吃完饭,趁着人的精神好,就学外语,一来可以马上学以致用,二来多学点对战士们也有好处,俗话说技多不愁身,外语掌握好了即使退伍后也派得上用场;吃完中饭在甲板上放半个小时的风,然后再休息一个小时,睡醒起来研究菲迪加的民族风俗,经常『性』的考核测验,战士们相互考问,人人过关;晚上的生活就比较丰富多了,或者安排政治学习,或者干脆就组织个大型文艺晚会,战士们自己出节目,自编自演自看。每逢这个时候,海军除了必须的留守人员,一窝蜂都会赶过来,会场上人山人海,谁要维和部队里有女兵呢!海军也够苦闷的了,一年到头在海上漂,一年到头也看不见一个异『性』身影,就更不要提面对面近距离的看女兵们演出了,这样的好机会干部们再拦着就太不近情理了。
女兵们各自施展看家本领,唱歌、跳舞、变魔术,会场外战士们的掌声一阵接着一阵,激昂的热情令得海洋上空都沸腾了,倒不是女兵们的艺术细胞有多高,只是她们往台上一站就是一道夺目的风景线,美丽的景致吸引的水兵们一个个热血沸腾。
白凌也上台了,她唱的是一首前苏联的著名歌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就用俄语唱,唱的很委婉,很哀伤,这仿佛是用灵魂演绎出来的音符滑过了每一个人的心灵深处,会场上一片静寂。
李晓却在此时默默退场了,内心的折磨使得他没有力气在站下去。
第二天中午有人拦住了他,一个上尉女军官,把他堵在回去的通道上,冷冷的说了句:“跟我来。”李晓就跟着她走,他没问什么事,他猜的到她是为什么找他,但不愿意说话,反正她是上尉,他是士官,听命令就行了。
上尉把他带到女兵处的通道内,停下了脚步,回身看着他。她不说话李晓也不开口,就这么等着,中午有的是大把的空余时间。过了一会儿,上尉忍不住了,略带些怒气道:“你为什么拒绝白凌?”还不待李晓回答,又道,“不要说你有女朋友,我们知道你没有,你的战友早就把你的情况交代清楚了。”
李晓分析着她的话,“我们”?那就是说上尉是代表女兵们来兴师问罪的,至于这个交代问题的战友,人选就很多了,战友之间这种事谁也不会保密,有心人只要到****大队打听一下就了解了,当然最可能出卖自己的就是肖海。
女上尉见他只是沉默,怒气更盛,道:“我都不知道你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一个女孩默默爱了你两年,等了你两年,这份感情你上哪里去找,你又有什么理由来拒绝她?”
李晓的嗓子有些嘶哑,低声道:“你不懂……”
上尉道:“我问你,你爱不爱她?”
李晓拒绝回答。
上尉道:“爱,还是不爱?很难回答吗?一个男人,痛快点。”
李晓还是不作声。
上尉颇不耐烦的道:“爱就点头,不爱就摇头,不点头也不摇头我就算你是默认了啊。”
李晓感觉头颅好像有几百斤重,想移动一下都很困难。
上尉的眼里有了些笑意,道:“那就是承认你也爱白凌了,既然相爱,那为什么不敢接受她?难道就是因为她的父亲是中将,你觉得高攀不上?”
李晓心道:“知道还问。”
上尉用鄙夷的语气道:“我以为****大队里最好的战士应该就是这世界最勇敢的人,没想到却只是个胆小鬼,一个连爱情也没有勇气面对的胆小鬼,一个见了中将就变成了缩头乌龟的胆小鬼……”
李晓痛苦的低吼道:“你别说了!”
上尉嘴角一翘,轻蔑的道:“我偏要说,胆小鬼!”
李晓的拳头一下子就握紧了,额头上青筋崭『露』。
上尉道:“我就不明白,一个在战场上连死都不怕的人为什么还会去害怕那些庸俗的门第之见,难道这些世俗观念比死亡的恐惧还要令人难以战胜吗?如果是这样说,那白凌要比你勇敢的多,因为她面对家庭的压力要远远超过你,可她却依然能大胆的表『露』自己的爱情,我佩服她。可是你,你是个逃兵,你连和她共同去抗争命运、争取幸福的勇气都没有,和她相比,你只是一个胆小鬼。”
李晓无力的松开了拳头,疲惫的道:“为什么要去抗争?她没有必要这么做。她还年轻,有很多的选择机会,只要她找的不是我,她就可以很轻松的得到幸福,常人难以企及的幸福,我不能那么自私。”
通道里的一扇门悄然无息的打开了,白凌含着笑容泪流满面出现了,她毫无顾忌的投入了李晓的怀里,把李晓的军装抹的一塌糊涂。她依偎着宽阔的胸膛,抬起头道:“这就是你不敢爱我的原因吗?可是你知不知道,没有你在我身边,我又怎么开心的起来?你如果是为了我好,就一辈子陪着我,我哭你就跟着我哭,我笑你就跟着我笑,我跟家里人吵的累了,你就陪在我身边安慰我,说笑话给我听,就算家里人真的不肯原谅我们,那也没办法,我们自己有手,可以自己养活自己,只要有你在,我每一天都会很快乐。”
她双手搂着李晓的脖子,把脸贴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道:“我的爱人他不是胆小鬼,他只是太为我考虑了,我爱他。”
李晓的身体僵住了,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再拒绝她?再说些“不爱你”的违心的话?自己不想说,既骗不了人,也骗不了自己。
他喃喃道:“你……你别『逼』我,让我再想想,让我再想想。”
忽然,通道里的门都打开了,从门里探出许多脑袋,不知那个女兵带头鼓起了掌,掌声顿时响起一片,一个女兵还起哄道:“亲一个!”
李晓忙挣脱了白凌,说了句“我走了”,转身落荒而逃。
白凌在后面喊道:“我迟早会有一天叫你说出‘我爱你’的!”
“噢!”女兵们的叫声更响了,上尉赶紧压住,骂道:“安静,惊动了队长找骂啊。”
第十章
第十章
李晓失魂落魄的走回房间,躺到床铺上就开始一根接一根的吸烟。紧挨着他床铺的顾辉见他一副颓丧的模样,不由叹了口气,劝道:“班长,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他和李晓是老乡,平时关系走的近,有些话可以说,趁班里的战士都不在,他道:“班长,你的事我都听说了,我说你也真傻,白医生我也看过,长的挺漂亮,你干么不找?找!又不是你扒着她,你们是在工作中建立的正常恋爱关系,不管她父母同不同意,你也是理直气壮。退一万步说,就算以后分手了,你一个男的,也不吃亏。”
李晓心情不好,本来不想理他,但他左一句右一句的说个没完,最后一句更是说的他心头火起,坐起来冲着顾辉怒道:“你以为爱情是什么?买卖东西?称斤论两的卖,不好还可以退货?我告诉你,我们这种人就认一个死理,不管什么样的感情,就像枪膛里『射』出的子弹,『射』出去就必须命中目标,你知道在战场上打中了假目标的后果吗?你一个小屁孩不懂就不要胡说八道。”
顾辉很不服气,反问道:“那你是说白医生是假目标?”
李晓一下子没了脾气,重又躺倒下去,抽着烟,自语道:“真目标假目标谁能说的清?或许现在是真目标,以后又会变成假目标,现在的假目标,以后说不定就是真目标……”
顾辉道:“管它真目标假目标,你不试试怎么知道真假?班长,你是不是既觉得自己配不上白医生,又怕以后万一白医生挺不过家庭的阻力最后又变了心,所以才会那么烦?”
李晓干脆不说话了,闭上眼睛假寐。
顾辉得意的道:“被我说中了不是?”
李晓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我现在最烦的就是你。”
顾辉笑道:“班长,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岁数比我大不了多少,思想却跟个老头子似的,现在的年轻人哪像你这样,基本就绝种了。”
李晓道:“那现在的年轻人应该是怎么样?”
顾辉兴致盎然的道:“得,谁叫我们是老乡,又是校友,我就教教你。对年轻人来说,什么最可贵?告诉你,爱情,她是任何东西都不可替代的,她是至高无上的,是纯洁的,是不参任何世俗杂质的。如果你认为你遇上的就是爱情,那你就大胆的去爱,什么都不要去想,全身心的投入,轰轰烈烈的爱她个死去活来,就算结果仍然失败了,你也至少不用后悔曾错过了这样一份值得你付出的爱情。班长,我认为人这一生不是在追求结果,而是过程,甜蜜也好,辛酸也好,这才是人生的全部,这才是人生的意义,否则,人一生下来就注定要死,你为什么不马上去死,还活的有滋有味干么?”
李晓长出了一口气,道:“人生有你说的那么单纯就好了!”
顾辉道:“人生本来就那么简单,是你把他想复杂了。”
李晓琢磨了一番,觉得他的话似乎也有那么一两分道理,不由问道:“我说你小子口才不错,平时怎么没看出来?”
顾辉道:“你以为跟谁我都愿意说大道理?不是咱们俩关系好我才懒得理你呢,管你是死是活。班长,按说你是个聪明人,怎么会陷到这么简单的问题里出不来?你知不知道,你跟白医生分手,有多少人求之不得?”
李晓一愣,道:“不会吧,我谈不谈关别人什么事?”
顾辉看着他,有些恨铁不成钢,道:“大哥,你是不是谈恋爱谈傻了,用脑子想一想。白医生是什么身份?中将的女儿,谁找了她不是一步登天?有多少人等着看你的笑话,你不谈了,想谈的多的是,远了不说,光咱维和部队里就有好几个在打她主意了,谁像你似的,还往外推?”
李晓道:“没那么无聊吧?”
顾辉道:“你认为呢?你把爱情看的那么纯洁,别人可不这么看,到时候白医生跟着别人跑了你可别后悔。”
李晓颓然道:“她要喜欢上了别人那也是件好事,只要那人是真对她好。”
顾辉冷冷的道:“那可说不定,也许人家只把她当梯子使。”
李晓把衣服蒙到了头上,不说话了。
顾辉也倒下伸了个懒腰,喃喃道:“可惜我没你那么好的福气,爱情总是离我擦肩而过。要是有哪一个女的像白医生那么爱我,不管她是公主还是丑小鸭,我都会接受她,哪怕她是个肥胖的恐龙。”
李晓在衣服里闷声讽刺道:“我看你是两年兵当下来想女人想疯了,就算是母猪你也能对付。”
顾辉不满的道:“班长,请你的思想别那么肮脏,不要破坏了你在我心目中美好的形象。”
李晓倒奇了,掀开衣服,道:“哦,我在你心目中还有形象?”
顾辉义正词严的道:“有,而且很高大,特别是在你拒绝中将的女儿后,让我明白了这世界上还是有真正的男人。”
一通马屁拍的李晓都笑了。
哪知顾辉话风一转,道:“不过是傻男人。”
李晓变了脸,骂道“找死啊”,一拳就挥了过去。不过拳到中途力道又放轻了些,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捶,说了声:“谢谢你。”
顾辉嘿嘿笑道:“班长,是兄弟说这些干么?”
李晓又重重捶了他一拳,战友间的情意都在这一拳里。
忽然只听外面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李晓纳闷,问:“外面人干么呢?看到美人鱼了?”
顾辉道:“下午舰队经过赤道,队里放了半天假给大家照相你不知道?唉,别说了,看来你真是谈恋爱谈傻了。”
过了一会儿,就有人来叫留在船舱里的战士上去合影。快门按动,全体维和大队官兵六百余人的笑容永远的保存了下来。接下来就是各连各班的合影,然后自由活动,带了相机的想怎么照就怎么照,没带相机的由部队统筹安排,轮着来。白凌红着脸拉着李晓硬是把头依偎在他的肩膀上照了个合影,顾辉还想学电影《铁达尼号》的画面站在舰首来一张,难度技术太大,被大队禁止。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舰艇编队在茫茫海上航行了半个多月,终于抵达了目的地——菲迪加。
集合哨声响起,大队全体冲上甲板集合,各部的带队人员清点人数完毕,分别向上校报告后站回队列前,大队长直着嗓子吼道:“同志们,多余的话我不说了,从现在开始我们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祖国,都代表着头顶上的国徽,绝对不允许出任何差错,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回答他的是整齐划一的响亮。
舰队顺利的在港口靠岸,前来迎接的不但有菲迪加『政府』官员,还有中国驻菲迪加大使和先期派遣的军事观察员、联合国维和部队驻菲迪加司令部司令、联合国难民总署以及国际红十字驻菲迪加的代表。看着底下密密麻麻的欢迎人群,再看看头顶上飘扬的五星红旗,舰上的官兵们不由自主把身板挺的更直了。
舰队和大队的领导先下船握手,然后其余援助人员都下了船集结,接受欢迎仪式。
先是菲迪加一个外交官员致欢迎词,之后是联合国难民总署的代表讲话,讲完之后是维和部队司令——一个美国佬讲话,之后再是红十字会代表,最后是中国的外交官,足足在非洲四十多度的高温下折腾了一个多小时。这对战斗部队来说只能算是小菜,就算你再说上两个小时他们也能站的纹丝不动,但那些非战斗人员特别是医护人员可遭了大罪了,一个个汗流浃背,有几个身体弱的已经开始摇摇欲坠了。
要还是说中国人体谅中国人,最后发言的中国大使没有废话,三言两语快速说完,底下人都松了一口气,早已组织好的热情的骨瘦如柴的菲迪加小朋友扑上来献上了鲜花。
这边欢迎,那边卸货,由于援助物资并不是直接交给菲迪加现『政府』,而是要运到离港口百余里外的维和部队总部,再由驻扎在那里的联合国难民署组织统筹发放,那是怕菲『政府』直接倒腾卖了换军火或是囤积起来根本不会发下去,所以当天所有人员都在港口安顿了下来,等待过两天物资装卸完毕后再统一随车队出发。贫穷的菲迪加是款待不起这么多远道而来的客人的,还得客人自己搭帐篷、准备晚饭,顺便再把陪同的菲迪加『政府』人员的伙食给解决了。
“见过穷的,还没见过这么穷的,跟他们一比,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幸福生活。”李晓一边组织班里人员搭着帐篷,一边发着感慨。
“那是,跟他们一比,我们W市都可以叫做现代化都市了。”顾辉在一旁搭着腔。
“那你们是没到我们家乡去过,比这也不如,至少这些仓库、楼房、机械设备都没有,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小汽车是啥样。就是娃娃长的比这的要好,没这么瘦。”班里的另一个战士吴秋生很不满意的道:“你们说我们国家这支援、那支援,怎么眼睛就看不到自己国内的穷地方呢?”
李晓往四周瞄了瞄,低声喝道:“你找死啊,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说这个?”
吴秋生不作声了,顾辉却漫不在乎的道:“怕什么,反正这除了我们,也没人听的懂中国话。”
李晓的脸沉了下来,厉声道:“你胡说什么?给当官的听见,你信不信马上就给你送回去?人也这么大了,该懂点事,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别忘了出发前是怎么交代的,从踏上这个国家的土地开始我们就代表了中国的脸面,你丢脸不要紧,别丢了我们中国人的脸。”
顾辉知道李晓是为了自己好,一个立正道:“是,李班长。”
李晓道:“少作怪了,快干活。我说你们也不想想,这个港口可是菲迪加的门面,门面都这个样子,你们猜猜里面会是什么样?能好到哪去?你看看那些小孩瘦的,再想想我们中国那些太阳,应该知足了。”
“嗬,同志们再聊什么呢?”一个穿着中国军服的中校在连长的陪同下向三班走了过来,笑『吟』『吟』的问道。
李晓敬了个礼,道:“报告首长,我们在聊菲迪加的景『色』。”
中校笑呵呵的道:“很失望是不是?我在菲迪加呆了快半年了,都是自己人,我也说句老实话,菲迪加还真是没什么景『色』可看的,穷山恶水啊,除了战『乱』,就是饥饿和瘟疫。唯一的特点就是枪声多,早晚都听得到,这的人只要是扛得动枪的都会打枪,你们以后慢慢接触就会知道了。”
连长大吼道:“一排全体集合。”
听到了命令的一排放下了手中的活儿,在二人面前列队。等各班集合完毕,连长大声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一位首长就是我国驻菲迪加的军事观察员,大家在国内看到的拍摄画面就是首长深入火线亲自拍下的。下面,我们欢迎首长给我们讲几句。”
中校敬了个礼,道:“同志们,请稍息,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冯,冯兴汉,是中国驻菲迪加的军事观察员,以后大家就同生共死了。嘿嘿,是不是觉得我说的有点夸张,我可以告诉你们,一点都没有!菲迪加还远没有和平,这里的危险、复杂情况将超乎你们的想象,这个今天晚上有空我就你们讲讲,每一个人都必须把我所说的话牢牢记住,因为这是其他国家的维和官兵用鲜血总结出来的。
“我是一个纯粹的军人,政治上的东西我不管,我只对维和部队每一个人的生命负责,不管是我们中国人的,还是外国人的。我不知道你们当中有没有民族主义者,但是不管你是不是一个民族主义者,到了这里,都必须把思想放端正来,要牢记住你代表的是祖国,是我们中华民族,别给我们中国人脸上『摸』黑,要记住,凡是戴着蓝盔的战士都是你的战友,哪怕之前这个国家对我们中国总是说三道四并不怎么友好。这是来之前就该给你们说的,我在这里又重复一遍,以后不说了,哪个犯了错误,后果怎么样,不用我多说,你们自己心里去掂量。
“非洲人有很多禁忌,比如如不经过别人同意最好不要照相,打招呼时要用右手,手掌要摊开……等等,还有就是不准在这里说‘Negro、Black、African’这些英文,这些你们都应该学习过了,我就不多说了,反正从现在开始,你们既要做一个和平使者,又要随时做好战斗准备。杨连长!”
连长道:“有!”
冯兴汉道:“立刻把警戒哨派出去,配合联合国维和部队负责驻地安全,重点是看好那些卸下的物资。所有人员发实弹,从现在开始进入战备状态,有敢闯进警戒线的,先鸣枪示警,不听命令就立刻给我『射』击,不管是谁,就算是『政府』军和不满十岁的孩子也一样,别给我手软,这里每一个人都可能是敌人。”
一排战士闻言面面相觑,听了冯兴汉的话,大家才琢磨出一点味道来,明白来之前对菲迪加目前局势的危险和混『乱』还是大大低估了。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物资的装卸整整忙了三天,到第四天头上由数百辆各形汽车组成的长龙才向东迤俪开进。『政府』军和一部分维和军队在前面开道,四部装甲车殿后,其余的维和士兵两个人一部车,坐在车尾,负责看押物资。
开始新来的中国维和部队还不了解为什么要这么安排,当车队经过一个小村子时,两旁的村民蜂拥而上,直视维和官兵如若无物,爬上行驶的汽车,拔出腰间的猎刀,斩断捆缚物资的绳索,也不管车里装的是什么,凡是能搬的动的都往下扔,扔下去的物资马上就有人扛走,转眼间就消失在村舍里,中国人这才明白,菲迪加的“车匪路霸”比国内凶多了,军车也照抢不误。
李晓和顾辉分在一辆车上,虽然出发前早有命令,有人敢哄抢物资就把他砸下去,但见到爬上来望着粮食两眼通红的黑人兄弟,二人实在下不去手,用蹩脚的英语上前招呼:“嘿,这是联合国救援你们的物资,会发到你们手里的,现在请你们下去。”
菲迪加原来是英属殖民地,英语是通用语,但她的土著部落着实众多,每个部落都有每个部落的语言,也不知道这些黑人兄弟到底听懂了没有,还是故意装傻,理也不理他们,埋头自己干自己的活。二人对望一眼,不知该怎么办了,这不是在国内,部队有严令,如不是遭到袭击就不准开枪,事关中国的国际形象,一个处理不好就是外交大事,不能不慎重。
坐在驾驶室里的冯兴汉摇下车窗探出头对二人吼道:“把他们扔下去,摔不死他们!要表现的强硬一点,要不然他们会把东西都搬光。”
李晓见粮食被一包包的扔了下去,不由急了。菲迪加的国道就和中国国内未经开发的乡村土路差不多,坑坑洼洼,汽车根本跑不起来,所以别想用速度来甩掉这些“强盗”,他冲顾辉喝道:“动手!”
把枪往身上一背,伸手扭住一个人的胳膊,脚下一勾,手上一送,就把一个一百二十多斤的黑人大汉扔下了车,菲迪加的平民能有一百来斤,就算是彪形大汉了,在这里你很难找到一个胖子。顾辉没李晓这份身手,他把一个黑人背转身顶在车厢旁,然后迅速弯腰抱住他的腿,把他从车上掀了下去,看见那个黑人在地上痛苦的翻腾,心里颇为内疚,冲他喊了句:“对不起了!”
不断有人从车上摔下来,但摔下来的人并不死心,只要还能动,他们又契而不舍的向军车冲来。顾辉用枪托把一个人当胸砸了下去,声音有些颤抖,道:“他们疯了!”
李晓摇摇头,淡淡的道:“是饿的,现在你该明白为什么有官『逼』民反这一说了吧?人饿极了,什么事干不出来?”
这时两部殿后的装甲车一左一右从后面冲了上来,车上的士兵用车载重机枪对天开枪示警,黄澄澄的弹壳沿路洒了一地,在武力的威胁下,村民们终于退却了。
顾辉见警报解除,无力的望后一靠,坐在车厢上,拿出水壶狠狠的灌了一气,道:“***,这是什么鬼地方,简直『乱』的一塌糊涂。”
李晓脸上的表情倒没什么变化,道:“那你以为菲迪加是什么地方?如果是一个风景如画、次序井然的国家那联合国还派维和部队来干什么?”
顾辉道:“妈的,不是说两边早就开始和谈不打了吗?这都和平了快半年了,还这么『乱』七八糟。我们这还是第二批,我都不敢想第一批维和部队刚来时会是什么样?”
李晓故意拿大,道:“小同志,听你说这个话就知道你还是经验不足啊!”
顾辉气道:“去你的,少在我面前装大尾巴狼,你比我多知道多少?”
李晓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给顾辉一根,道:“先抽根烟再说。”往身上一『摸』,居然『摸』了个空,不由骂道:“***,打火机怎么不见了?快把你的拿出来。”
顾辉从背囊拿出一个黑『色』精致的打火机来,先给自己点上,然后扔给了李晓。李晓接在手里,眼睛一亮,点了烟,把打火机拿在手里细细观摩,道:“嗬,Zippo,从哪里搞来的?没收了!”
顾辉闻言扑上来就抢,道:“我花了两百多块呢,你别想横刀夺爱!”
李晓猝不及防,被他夺了回去,不屑的道:“一个打火机而已,看你紧张的这个样子!小气劲。”
顾辉道:“我就这么一样好东西,你也不肯放过。在船上我知道有你们这一群狼在,如果拿出来就绝对不安全,现在看你这副德行,我就知道当初的决定是多么的英明。”
说着赶紧把打火机藏好,道:“班长,我可听说你们****还出国作战过,难道你就没有收集一点好东西?”
李晓道:“军事机密,你少打听。”
顾辉不满的道:“这就我们两个,难道你还不相信我?”
李晓没好气:“你当兵当的规矩都忘了?不该你知道的就不要问。”
顾辉道:“切,搞这么严肃干什么,我这是故意考验考验你,看来你的保密观念还不错。”
李晓道:“你少来这套。”
只时驾驶室里传来声音:“前面又要进入村落了,注意!”
二人同时站了起来,顾辉骂道:“妈的,还没完了。”
李晓道:“所以我说你没经验,你还别不服气,还记得通报上是怎么说的,你再结合自己的思想去分析分析?菲迪加,1983年宣布独立,随即便陷入内战,战争持续了数十年,直到现在,给菲迪加人民带来了巨大的痛苦和深重的灾难。现在的和平只不过是现『政府』和反对派帕达维夫武装暂时妥协的结果,实际上战争的阴影仍随时随地都笼罩在菲迪加人民的头上。而且你以为他们为什么不打了,不是不想打,而是打不下去了,现在大家都在抓紧时间积蓄实力,有钱都花在买武器上了,谁还会去管老百姓的死活。『政府』不管老百姓,老百姓当然就看见什么抢什么,还跟你客气不成?你这是少见多怪。”
顾辉感慨道:“有道是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国外一天到晚叽叽歪歪说我们中国没有人权,真应该把这些王八蛋都抓到这来看看,这的人权有多自由、多充分,在这里简直是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你有实力。”
李晓道:“你少发感慨了,这不是我们小兵应该管的事,你只管把东西看好,完成自己的任务就行。”
顾辉小声道:“哎,班长,你就透『露』一句,就一个问题,你在国外执行任务有没有碰过比这里还『乱』的?当然,你不愿意说就算了,当我没问过。”
李晓半天没吭声,沉默了半晌,道:“只要有战争的地方都一样,人类的社会规则和道德标准一旦被摧毁,你就不能再以和平时期的尺度去衡量,什么时候你到阿富汗和伊拉克就知道了。”
顾辉激动的道:“你去过这两个地方执行任务?”
李晓别过头,没有作声。
顾辉嘿嘿笑道:“我明白,我明白,是我自己猜的,跟你完全没关系。”
正说着,整个车队忽然停止了前进,与此同时,几发流弹从车顶上钻了过去。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冯兴汉推开车门,一个侧扑卧倒在地,拔出手枪,将子弹顶上膛,与此同时另一条身影也跃下车来趴在了地上,枪口据外,动作竟比他还快上了数分,冯兴汉心里暗自佩服,道:“班长同志,警觉『性』很高啊!”
李晓冲他笑了笑,回头喝道:“别钻到车底下。”
顾辉提着枪匍匐到李晓身边,用枪上的白光瞄准镜紧张扫向前方,问冯兴汉道:“首长,这是怎么一回事,碰上麻烦了?”
冯兴汉道:“小意思,碰上劫道的了。”
顾辉转过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嘴巴张的大大的“啊”了一声,道:“首长,菲迪加的土匪路霸这么嚣张?”
冯兴汉忍住笑,道:“在菲迪加,为了生存,所有持有武器的人都有可能是土匪,以后大家出去执行任务一定要小心。不过现在碰上的应该是部落武装,我们经过了这个部落的地盘,酋长想叫我们留下一部分买路钱,也就是粮食。菲迪加大大小小的部落很多,维和部队运送给养的运输分队经常会遇上这样的事,不稀罕,前面交涉的维和官员会处理好的。”
顾辉道:“乖乖,这不就是明目张胆的抢劫吗?首长,一般碰上这样的事会怎么解决?”
冯兴汉道:“给他们,以尽量避免冲突为原则,而且有时候一些富裕的酋长还会用钻石来做为回赠。在菲迪加,有钱也很难买的到粮食,粮食全部掌握在军『政府』的手里。”
李晓忽道:“首长,前面有人上来了。”
只见车队的两旁隐隐戳戳出现了一些手持火箭筒和AK的武装份子,嘴里哇啦哇啦叫着,在车队四百米之外便停了下来,这个距离通常是步兵轻武器的有效『射』程,看来他们很有经验。顾辉的手指微微颤抖,瞄准镜里死死盯住了一个扛着重机枪的武装份子,叫道:“首长,打吧,这个距离没问题。”九五****加装上瞄准镜后,对四百至六百米之间的目标精度大为提高。
冯兴汉神『色』严峻,向两侧大喊道:“全体注意,没有命令不准开枪!”
对峙的局面没有持续多久消除警戒的命令便传来了,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终于以两百吨粮食的买路钱成交,酋长反复说他们是大部落,人口多,两百吨的数量是合理的,而且是偏低的。看着那些面带菜『色』的黑人抛下武器面对着粮食激动的蜂拥而上的场面,顾辉怜悯的道:“他们并不需要武器,他们需要粮食。”
冯兴汉意味深长的道:“任何一个『政府』如果不能明白这个道理,那么它的结果一定是垮台。”
此后一路上像这种大的拦截行为就再没发生过了,毕竟有胆量抢劫大部队的人还不多。经过六个小时的行程,大队安全的到达位于格罗达的维和部队南部基地。联合国维和部队分别以格罗达和马帕斯市为基地分为一南一北两个大营,两个大营相距约为五十公里,格罗达的南面是一座山,山的那边属于另一个国家,而马帕斯市也位于菲迪加的北部边境线,两个城市中间划一条线,就是『政府』军和反『政府』军的停火线了,两边的军队离停火线各自退后五公里,中间这条十公里宽的隔离带就属于蓝盔部队的安全区域,双方的军事力量禁止进入安全区域。这样设立南北两个基地的另一个好处是巡逻的时候两边对着开,巡逻半径省了一半。
菲迪加本来就落后,再加上多年的战『乱』,她城市的规模也就和中国的一个乡镇差不多,甚至还未必有中国的乡镇繁华,部份居民涌上街头欢迎又一支维和部队驻扎本市,感受到他们热情程度的官兵们还颇找到了些“军民鱼水情”的感觉。冯兴汉坐在驾驶室里向外挥着手,冲着后面吼道:“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热情?”
李、顾二人摇头。
冯兴汉大声道:“因为他们知道,只要有我们在,他们就再也不会挨饿了。其实这也是我们蓝盔部队的终极目的,我们不是为了那些政治家的口号而加入的蓝盔,而是为了拯救这些与我们一样共同生存在这个地球渴望和平的居民。”
李、顾二人忽然想起了出发前在国内看的那部关于菲迪加的教育片以及画面中那令人震撼的眼神,现在,在欢迎他们的菲迪加人民的眼神中,看到的不再是绝望,而是希望,熊熊燃起的希望正是他们带来的,原来,这就是蓝盔的含义。蓦地,李晓和顾辉的心里都沉甸甸的犹如压上了一块石头,那是人类社会良知赋予的重担。
驻地在南大营的维和部队有法国营、印度营、埃及连和泰国连,四个国家兵力加联合国人道救济机构的成员共约一千二百余人,如今再加上中国这支主力部队,力量就基本够用了。晚上营地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宴会,欢迎中国战友的加入,座位没有例行的安排,随队而来的维和部队司令美国准将约翰.史密斯高声宣布宴会正式开始后,底下官兵就可以随意走动了,想与同胞聚餐也行,愿意提着酒瓶子到处找人拼酒也行,除了各国自己的内部规定,维和部队并不强行禁酒。
菜肴也是五花八门,每个国家都有每个国家的绝活,其中尤以法国的烤小牛最为引人注目。几头牛被剥光洗净抹上作料了穿在烤架上,法国厨师们穿着洁白的裙子站在一旁全神贯注的掌握火候,当牛肉变的金黄焦嫩、脂香四溢时,基本就差不多了,割下一块再浇上调制好的浓汁,一口下去几乎要咬掉自己的舌头。由于太过于受欢迎,只一会儿工夫,这几头牛就剩下骨架子了。中国菜的名气和其精雕细琢之处本也不下于法国大餐,但部队又不是国宾馆,没那么多穷讲究,几个炊事兵的手艺也就平常,不像人家法国人,走到哪都“美食”先行,真是兵比兵气死兵。
不过最受欢迎的还不是法国的大餐,而是女兵席,不管在哪国的军营里,女兵永远都是天上的太阳,光彩不可夺目。医疗大队的女兵和特邀的联合国红十字的女工作人员很自然的围坐在一起交流感情,开头还只是一些大胆的男士厚着脸皮向前搭讪,企望能获得异『性』的亲睐,到后来喝高了,酒仗人胆,三五成群的就搭伴凑上去,其中生『性』浪漫的法国人最多,女兵开始还能很有礼貌的应付两句,到后来就有些不厌其烦了。
这有女人就是麻烦,但同胞也不能不管,在领导示意下,中国男兵们上去解围。不能硬把人家拉开,那没礼貌也没风度,这是社交场合,咱中国人不干这样没教养的事,就是喝,热情的拿着二锅头上去就找人开喝,灌的这些苍蝇趴下为止。酒来了外国战友还不能不喝,估计各国都重点宣传了友谊礼貌的重要『性』,凡是这种特殊的外交场合,绝不允许做出有损国家民族形象的事。当场喝趴下几十号人,估计外国战友感觉到什么,苍蝇一下子就没了。
白凌脸红扑扑的在人丛中找到了李晓,李晓闻到她嘴里的酒气,道:“你喝酒了?”女兵桌上有不含酒精的饮料,而且被允许可以不喝酒,所以李晓比较奇怪。
白凌歪着脖子看他,反问道:“你吃醋了?”
李晓不知怎么回答了。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白凌笑嘻嘻的道:“我没和外国人喝,是咱们自己人,我却不过面子,就喝了两杯。”
李晓突然想到顾辉在船上说的话,心里竟微微有些酸意,看来顾辉没有骗他,维和大队里追求白凌的干部不在少数,中国的普通官兵很老实,不像外国人那么开放大胆敢在这种众目睽睽的场合下追求异『性』,只有干部才可以以本部代表的名义上去敬酒。
白凌凝目看着他,道:“我也不愿意跟他们应酬,所以就来找你。这里太吵了,我们去找个僻静的地方说话。”
李晓踌躇道:“就咱们两人,给人发现了不太好吧?”
白凌道:“这有什么,今天晚上两个两个出去的多了。”
李晓一惊,怒道:“什么,有女兵跟外国人出去了?你们怎么不拉着?太不知自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