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卫家低低的小平房就在厕所旁边, 屋顶的烟管在黑暗中冒着白烟。和了一团烯泥,小心地爬上屋顶,屋里人睡得很沉。用泥把烟管口糊得死死的,一跃而下,地上是浅浅的草。已经起霜了,草尖上的水珠落在光着的脚背上,寒意从脚到头打了一个哆嗦。
恶狗悄无声息,得意地晃着电筒回家睡觉。
那一夜,做了有记忆以来的第一个噩梦。
门卫的儿子,只有我肩膀高,拽着我的衣袖摇啊摇啊摇啊,仰脸看我:“为什么你都长这么高了,我还长不大呢?为什么我长不大?高中毕业我要去参军哩。”
“都是你害的!”那只黑狗咆哮着在他身后出现,白森森的牙朝我戳来。
连滚带爬地往前跑,跑来跑去总在一条没有尽头的灰色马路上,衣袖被人拉着,甩都甩不掉。
惊恐万状中,一股热潮从身体里涌出来。
起床的时候,偷偷查看内裤上那滩咖啡色的血迹,羞红脸问正在穿衣服的“围棋”要卫生巾。
“哎哟哟,还以为你不会发育了呃,都快上高中了才来‘三号’”。她扔给我半包:“以后自己用你的零用钱买。”
初潮伴随那个恐怖的梦魇来临。装作煤气中毒和烟管被堵没有任何关联、装作从来不曾见过那么一个男孩,可是每一个月总有那么两三天,肚子痛得直不起腰来时,那个梦又会出现。
可是,如果这是我的孽,那跟我最近梦到的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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