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xiaomawenxue.com
繁体版 简体版
奇书网 > 梦魇洪荒 > 第章

第章

掬花渡(4)

第二二章

我在等你回来

夜­色­淡了

看着你捧着星星从草尖上下来

轻轻的帮你挽上头发

扯一缕白云给你做围巾

我在等你回来

抚摸小溪流湿润的双眼

躺在你光滑的怀里仰望蓝天

猜测你趴在那一朵缓缓流动的云上

梦里又听到了你轻轻的说话

我等你回来

站在高高的山上砍好了竹子

做成一个大大的竹筏放在小河里

采了很多野花织成一个圆环

在忘记的梦里

我把晚霞当作你的婚衫

举着那一杯斟满甘泉的木杯

里面溢飘着爱情的甜味

我等你回来

当天空不再晴朗

大地变成一片昏灰

小鸟不再唱歌

绿叶已经憔悴

我还在村口眺望着黎明

望着你坐着花轿伴着唢呐来了

跑过去牵着你的手

羞红的脸颊像一个樱桃

无论别人说什么

我无法不等你回来

因为我的心中一次次跳跃着你唱过的歌

即使我会死去

我无法不等你回来

因为我的眼睛又听到了你离去时跳动的眼泪

要么让世界消亡

要么让所有成为遗忘的白痴

或者当初你我不曾相逢

或者你我都不是你我

对你的等待

无法停止

一夜夜的守候孤寂

在满天闪耀的星星中追踪你的影子

拔开阳光的背影偷偷地看你

等你回来

浅水湾的天空记住了你来临的日子

红湖里准备好我们的婚船

芦头坝的亲戚们拎来了粉丝红豆大米

等你回来

当等候成为一种习惯

冷却了狂热的心不再思想

当等候已经变为无奈

用什么来支撑坚持的信心

也许等候中会忘却等候的目的

单纯的等待不再有存在的意义

可能这是一种傻子的疯狂

一个失落的心的呐喊

曾经为死去的哀伤的嘶叫

一点点的在悲愤里消亡

我还是在等你回来

悄悄地站在竹楼下边

看着星星的眼泪落进红湖

你吃吃地笑了像一块石头落进水里

像一只轻盈飞来的蝉

我望着你笑你望着我笑

你好吗鼎若我回来看你我从河东来的

鼎若笑了捡起一块小石子丢进长长的水里

石头在水面跳跃着像一只只水面上的鱼

我们的爱情就像这一只石子

裴欣笑了啃着一只很大的石榴

晶莹剔透的石榴子水汪汪的

你是一个疯子姑娘吗鼎若笑了你咋个在指点

等你回来

当等待的酒菜已经变冷

当门口的守望凝固为一个时间

当风中的呼唤你的名字已是一种誓言

当有一天不再听到他的声音

当傍晚再也看不到风中他如飘零的黄叶

我还是不能放弃等你回来

你死了

小草哭了

我死了

小河笑了

鼎若笑了傻傻地在风中像一块朽木

裴欣远远的走来鼎若回去吃药了

我生病了吗鼎若问嘴里嚼着树叶

你的病还没有好医生来了……

裴欣在紫­色­的空气里抚摩着鼎若瘦弱的脸

呜咽的哭声飘入云彩

鼎若已经十几天没有醒来

在一个等待失落的日子里躺下了

没有脱下衣裳裤子

静静地在土屋中睡着了

月亮星星闪动了一夜又一夜

太阳热热的昏昏欲睡

母­鸡­带着小­鸡­趴在木楼上的稻草堆里

刮风了

天暗了下来

空中下起了淅沥的细雨

一片暗淡的颜­色­

树木忧郁地站着

鼎若静静地睡着了十几天了

他的心在微微地跳

他说我太累了

我想睡觉

裴欣哭泣着抚摸着灰黑的脸

鼎若的心一点点僵硬冰冷

指晚上他即将死去

他说要用死来忘却这一段苦涩的感情

咋个今天和昨天一样多

咋个明天永远不会来临

我的心已经枯竭摸不到跳动

只能在睡梦里把日子消耗

梦里是过去与现在的同一

咋个我要一次次

一天天在酒里忘却忧愁的痛苦

快乐的

痛苦的

活着喝着

指杯酒喝完了

天黑了

鼎若拄着长剑离开客栈走了很远

一个­妇­女在店门口烧着一大堆火

一天又一天

忘却可以愈合受伤的心

去那点找寻

用来

搽抹着红肿发炎的双脚

搽抹着腐烂生蛆的爱情

咋个梦里我还能爱你

梦里你依然美丽

在梦里你是不可抹去的影子

在梦里你我又一次手牵着手

在梦里你走了又回来了

在梦里一切那么柔和

连恐怖和痛苦

在梦里太阳不晒天也不黑

一切像浸过牛­奶­像在空中飘浮

在梦里永远年轻美丽

在梦里你是我呀我就是你

你就她呀她就是我

你是你们呀你是我们

小鸟说着话我扇着翅膀

飞着在天空寻找灵感和星星一起捉迷藏

躺在太阳上挨月亮吹牛

在梦里

离开的回来了

死了的又活了

在梦里

我死了哭着死了

我还想说话告诉你我的真实

咋个梦才是我的

咋个梦可以快乐

咋个梦才是所有

咋个梦在一点点地模糊

咋个我会爱她永远也不会忘怀

小桃是一个平凡

没有财富美丽没有才识

咋个只剩下了她的影子

清纯如一山泉

在树林里缓缓地曲曲折折地流淌

像一朵飘逸的云彩

抓也抓不到握在手中只是一团空气

小桃只剩下了遥远的朦胧

在记忆里仔细地微笑

咋个我只是平凡的而不是伟大

咋个我只是平淡的而没有­色­彩

咋个我不是很强壮而是瘦弱了

像一只孱弱的蚂蚁在泥水里挣扎

咋个我的话不是诗篇

可以装钉好放在你的面前

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想沉睡

梦里我看不到虚伪

远远的

我只是听到了哭声

鼎若睁开眼睛

院里篝火熊熊围着许多人

鼎若你醒了

快起来婚礼准备好了医生来了……

指一年的婚礼在指晚深举行

芦头坝一片热闹

欢声笑语一阵阵涌入湖水

人来人往火烟翻滚着飘上山顶

男人在水边杀了猪切­肉­翻着肠子

小伙子在院子里支起木桩

搭上夜里砍来带着丝丝湿气的蓬叶

少女回来了背着一筐筐的松毛

细细地铺在院里

大门口放着几枝蓬叶

贴上新买的画贴

老巫师写着对联画着符咒

灶房里炸着酥­肉­圆子切着拼­干­红­肉­

大酒坛打开了

碗一篮篮地拎了出来

小孩子在蓬里松毛地上滚来滚去

玩骑马躲猫猫打扑克

天过响午了

叭喇匠鼓着腮巴吹起了叭喇

唢呐声声

人欢腾了

空气欢笑了

车路上田埂上络绎不绝做客的人来了

拎着豆子大米粉丝豆腐豆芽

鼎若躲在屋里不敢出来

指天哪个讨婆娘呀鼎若慌慌张张地问

知风笑了你呀

你忘了吗你忘了你指天讨媳­妇­呀

鼎若慌了我没说要讨媳­妇­呀讨来做哪样呀

他们笑了鼎若愣愣的

是呀我咋个要讨媳­妇­呢鼎若走来走去

我能保护一个女人吗

我能建立一个家庭吗

我能一天天挨一个女人在一起吗

还有哪个讨媳­妇­呀指天鼎若问

许多人讨的小孩子跑进来讨媳­妇­了讨媳­妇­了

院子里人声悠悠如红湖上的波浪

新来的客人请堂屋里坐

还没吃的客人来指点坐指点摆起了一桌

说笑声划拳声叭喇声炮仗声

二喜二喜

哥俩好

七妹嫁你

碰着就来

天渐渐黑了

院子里灯火明亮欢声阵阵

手牵着手围成圈吹着叭喇跳脚

阿老表阿表妹你要来呢格

不来就说不来的话莫让阿哥阿妹白等着

宽大的公房里扯着一块宽大的白布

八对男女围坐在布做的洞房里

屋外吵嚷着打跳

空气凝固了

男女们相互望着笑

三个小伙扑上去抱住少女拥抱着亲吻

鼎若傻乎乎地站着不知所措

哪一个是我的新娘呀鼎若急得团团转

他们喘息着撕光了衣裙在地上翻来滚去

雪白的身体在朦胧的油灯中晃动

轻轻的情话在布帘中一**地摇动飘浮

裴欣愣在一边站着

鼎若燥动着抱住裴欣

紧紧地搂着她亲吻脱光了她的衣裙

鼎若激动地抱着她忙乱着交媾

裴欣痛苦地叫

殷红的血滴落在地上抹成了一朵红花

鼎若放开裴欣她害羞地抱着头

知风抓住鼎若笑了她是处汝呢

迟渔拦住鼎若笑了她是处汝呢

鼎若慌乱地披着衣服出了门

院子里人影晃动男男女女拉着手唱着歌

鼎若走出小巷

伊叶远远地笑了鼎若你小妹结婚了

鼎若哦了一声站住了我要去找医生

她嫁给了一个中年男人是一个当官的

鼎若糊模记得她出嫁了买了许多新衣裳

她很伤心呀伊叶笑了

从屋里一直到大门上都沾着眼泪

公路边一棵古老的苦莲子树

他们叫来打牌呀我要去看医生鼎若说

知风抬头笑了笑等一小下吧

他们吵嚷着赌着钱

一个老巫师走过来摸了摸鼎若的肚子

你的肠子全都缠绕在一起要解开呀

鼎若吓了一跳去哪点解呀

鼎若急急忙忙赶回家

远远的一片白­色­

院子里挂满了白白的衣裤

满院子的枣树上晒着白棉裤白棉衣白棉袜

一只只白­色­的鸟挂在树上

鼎若推开大门

空荡荡的没有人

圈里的牛张着嘴饿得直叫唤

鼎若打开圈门

四头牛飞奔着往红湖边跑

鼎若拿着鞭杆哼着歌……

天黑了你还能唱歌

一个人在山坡上赶着咩咩的羊群

你不怕黑夜了

心里一次次铭记着这个地名

天黑了你回来吧晚饭已经煮好

甜白酒飘着清香

在失落里你还在唱歌

抹­干­眼泪又继续喝酒

痛苦是一种快乐

失去了也是一种拥有

你在湖水里唱歌

昨天划着小船寻找

你在草地上的歌谣

鼎若笑了三哥我听见她的歌声

很远很远的飘上了云层

挂上山顶的树梢

你看见我家的牛吗鼎若拿着鞭杆

红湖的水少了很多地方露出了沙滩草皮

牛羊一群群的围在一起啃着草根

一头牛的角很长很弯

它好像是我家的牛呀

另外两头是大爹家的

红湖水少了很多许多地方洼集着浑水

一个个泥潭里缠着水草树枝游着小鱼

一个巨大的沙窝

长满细草像一个硕大的海簸斜靠在地上

三哥说指是湖水的波浪涌上来时打出来的呀

去年红湖波浪很大掀起几丈高

有一个波浪涌到指点

鼎若笑了三哥你查出了炸红湖的人了吗

当时我就猜到一定是浅水湾的人

你有证据吗

不然我们杀了他们

不也是一样的三哥笑了他们又会来报仇

也许以前是我们做错了那样对他们

三哥不说话了沿着沙滩奔跑又跑上了田埂

鼎若跟着沿着曲折迂回的田埂跑

两个人欢笑着在稻田里跑来跑去

跑到村口三嫂拎着竹篮装着水

回来了格她笑了喝水吧

三哥拿过一瓶水喝了我喊你带酒来呀

鼎若抑脖喝了几口水里游动着小蠓虫

水很浑浊沙粒在水里滚动

大哥丢下水往湖边跑鼎若跟着跑

他躺在凉凉的沙堆上赤着脚在泥水里

鼎若蹲在旁边听他讲那一次洪水的灾难

洪水淹没了所有的村子

一天天过去了

一切已经消亡

指点有几丘高处的田还露在水上

迟渔挨妹妹盈虹坐在田埂上放声大哭

听着哗哗的水响

一望无际的滚滚的洪水

看不到山

望不见村子

妈妈呢妈妈呢盈虹哭哑了哭不出来了

妈妈可能死了她死了迟渔伤心地哭了

兄妹俩坐在泥水里哭

恐惧悲伤笼罩着怒吼的洪水

波浪凶猛地发出恐怖的声音

盈虹拿过旁边的一盖葫芦瓢舀着水

哥水舀完了妈妈就会回来了

迟渔笑了双手捧着水一捧捧地捧进豆田

风静了

红湖水渐渐清了

远远的划过来一艘高大的木船

旁边几十张大船绕在旁边

飘动着五彩缤纷的彩花

叭喇一阵高过一阵几十个叭喇匠同时吹着

妈妈被别人抢去了迟渔哭了

盈虹哭了妈妈嫁别个了

船慢慢地划了过来船上几百个船工使气地划

船上人来人往拿着东西

迟渔哭着大声喊妈妈

妈妈盈虹哭着大声喊

觉胭穿着红红的嫁衣走到船板上拼命地摇手

妈妈你要去哪点迟渔又哭又叫

妈妈我害怕得很

到处是水呀妈妈盈虹泪水哗哗地淌

觉胭不停地挥手

船慢慢地划远了一阵阵叭喇响着

三哥睡着了

牛羊在夕阳里缓缓地走

鼎若拎着衬衣赶着马车跑进河边的小树林

穿过树林

一条小河缓缓地流过田坝

碧绿的稻田

远远的山脚下十几个村子

鼎若赶着车过了小河

几个少女笑着从树林里走出来

喂鼎若要去哪点眸晴笑了大声喊

去我家玩嘛鼎若说着停下车

你去拉东西格岚依笑了

鼎若笑了是呢

走挨我们去摘西瓜

鼎若摇了摇头推着车上了小坡进入田间公路

地上掉了一些信

鼎若一封封地捡

指是一些没有地址的信

空白的

她的事情只有我知道……

后园里长满杂草

屋瓦上沾着青苔地板坑坑凹凹

鼎若摔倒在地上笑了扑扑身上的土

公房每一格房子都锁着门

野草长得很深瓦砾废纸一堆堆的

大门口的一格房子门开着

一个年青人趴在桌上其它人在阁楼上开会

一些人聚集在街上的石地上吹牛

楼上的窗子开着里面坐着黑黑压压的人

一个年轻人探出头望了望

他们在等我呢鼎若想

我要上去挨他们讲话

小饭馆里电扇无力地扇着

几个男人脱得一丝不挂正在喝酒吃­肉­

喂鼎若要去呢嘛你给我带一下路嘛

觉胭走过来解下围腰笑了

鼎若答应了一声

快走吧八点钟要下雨喂拿几斤鱼来

觉胭对远远的水边的湖里船上的人大声喊

两个渔民用木棍穿着五条大鱼扛了上来

鼎若困了他走进一间屋子躺下睡觉

我的童年是一只鸟

从异方携来萌芽的种子

在耳边一次次飞翔

指是一只从湖上飞来的鸟

嘴里沾满了鱼腥和咸味

眼睛上挂满水浪的渍痕

从水波里穿过

漫长的天空

我的童年是一只孤独的鸟

纤弱得支撑不住翅膀

倚在墙角呆呆地失望着夜里的星光

找不到妩媚

找不到阳光的羽毛

傻傻地在电线上走来走去

寻找一粒抛落的米粒

夜里在小河里游泳

在水里看着自己的样子

我只是一只瘦小的鸟没有英雄的气质

所有的只是梦的痕迹

我的童年从水上来过

在浅水湾里忘却地生活

在芦头坝的原野里娶妻生子

我只是一只平凡的鸟

我的明天只是你的现在

一样的庸碌一样的平淡

找一些野草点缀新房

看着红湖的渔船静静地晒着阳光

我以为我是一只蚂蚁

在浑浊的泥水里洗澡

我看到自己是一只红­色­的狼

在雪地里点燃寒夜的火把

一次次在水里倘佯沉睡

我只是一条没有名字的小鱼

甚至我听说我只是一条虫子

在黑泥里畏畏缩缩地喘气

所有的结果都在泥土里萌芽

我只是

在夜里的漆黑里不敢唱歌

但我还在阳光下微笑

我是一只小鸟不知道的

可以忘却等不到的痛苦

没有死的感受

不知道尘袅是哪一个少女

不用思考无聊的一些重大问题

生过死过在天空飞翔

快乐得在树枝上跳舞

所有的日子只是指样的简单

走了走了知风搡醒了鼎若

你要睡吗睁开眼睛走下床又扑上另一张床

在梦里我的童年是一只小鸟

一只快乐的像从异方带来了幸福

平淡真实得宛若这一把泥土

鼎若睁开眼睛

屋里摆着七八张床

两个女孩穿着新衣服正在抹口红挑眉毛

鼎若穿着短裤光着上身站起来

拎着床上的黄布包包走出门

刚才下过雨土湿湿的地上一些污水

花草洗得­干­­干­净净

我要去哪点找伊叶呢

两年过去了一切已经明白

她在远远的山上像一只美丽的画眉……

阳光徐徐地­射­进木楼踩着满是灰尘的木桌

鼎若翻了一下身睁开眼睛

肚子有些饿了

翻起身光着脚揉着眼睛走进灶房

煮饭洗了四只碗

煮了一锅白菜舀了半碗豆瓣酱

烧了一把子母灰辣子打蘸水

老母­鸡­咯咯地叫着十几只小­鸡­挤进门来

鼎若把锅里的凉饭倒在地上

小­鸡­欢叫着啄着饭粒

热头很高了

猪叫了

牛叫了

拌了些生猪食喂了给牛丢了几把老枯草

扑在床上沉沉地睡

模模糊糊的

那里没有悲伤没有痛苦

所有的只是一种颜­色­

没有寒冷没有炎热

体验着恐怖

交换着自己和别人的身体

伊叶坐在田埂上温顺得像一只小白免

鼎若紧紧地抱着她的胸脯头倚在她的肩上

你像一朵山茶花

你是一只画眉鸟

伊叶害羞地笑了鼎若你买一个发夹给我嘛

那一种有贝壳的发夹

铁路弯弯曲曲的穿过田野小山和村子

一些房子烟卤上冒着火烟竹竿上晾着衣裳

倒塌的土墙里冒出­嫩­­嫩­的野草

鼎若牵着伊叶的手踩着铁轨走嘻嘻哈哈的

长长的蒿子杂­色­小花蒲公英

一片无边无际的野掬花红的黄的蓝的

鼎若我俩去看电影吧

伊叶笑了指天晚掬花村有人包电影

鼎若醒了

热头火辣辣的

头昏昏沉沉的走出门

爹妈去红湖外栽白薯种果子了

翻开黑皮铁壳书

一页页一弯圈一弯圈的看不懂

一封封信没有字一张张白纸

大脑一片模糊

我要给小桃写信

每句话重重复复颠颠倒倒

丢了笔仰头看着木梁上的老虎皮

白白的贴在黑旧的木头上

撕来贴在开孔的竹管上作成笛子

昏暗的黑屋里冒着难闻的气味

闭着眼睛回想过去的日子

一天天的磨损着记忆

鼎若等我和他分手时我告诉你

你不知道我现在正在痛苦我失恋了

鼎若笑了告诉我­干­什么呀

裴欣说她了解你伊叶笑了裴欣真的很好吗

裴欣是一朵猜不出的花

一只无法比喻的鸟

伊叶嘻嘻地笑蹦跳着走吃饭了

裴欣从图出来抱着几本厚厚的书

鼎若你们一起玩呀

几十间土掌房食堂学生拿着口缸打饭

裴欣笑了鼎若你写的那种诗太难读了

写给小娃娃看的吗

伊叶笑了鼎若一头老牛我不知道是哪样意思

鼎若喝着菜汤饭厅里人声嘈杂

一对对情侣互相喂饭说着悄悄话

觉胭挨知风坐在一起边笑边互相扒菜

鼎若趴在床上写一篇日记

小­鸡­叽叽喳喳地吵嚷着拥上厦子

遍地­鸡­屎叫个不停

鼎若往院子里丢了一把米

太阳有些凉了歪歪扭扭地悬挂在山峰上

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看着墙角的花草

葡萄发绿了

一只公­鸡­站在石磨上

夕阳从葡萄叶上漏下来星星点点的

指是一只公­鸡­的爱情

它在一点点寻觅丢失的歌声

鼎若推开灶房舀了一瓢冷水吃了

平淡像这冷水的日子

我要去找小桃她像一朵红山茶……

远远的山脚十几个村子

远远的­鸡­叫狗叫

绿­色­的田坝在轻风中拂动

田间公路上冲过来几张马车

鼎若挎着黄布包包往学校赶

一个老头叨着烟斗坐在村中的大石头上

喂大爹去中学的路咋个走

他笑了你来找裴欣吗学校在这背后的山上

鼎若顺着村子走到山脚

几百间瓦房土掌沿着山坡高高低低的

昨晚下过大雨

一路路的泥巴坡陡路滑

皮鞋上沾满厚厚的黄泥

一张马车停了下来四个小伙

鼎若你来了格来找裴欣格鼎若笑了

知风赶着车歪歪斜斜地上了坡

放学了

天下着细雨

鼎若走上一个小斜坡上的几间狭小的瓦房

裴欣站在门口梳着头发笑了鼎若你来了

你来了我最高兴

鼎若走进小屋坐在竹椅上房间很小

细长的屋子放着一张床一张木桌

裴欣拿来一个电饭煲煮了几个­鸡­蛋

邻屋的几个女老师走出门看着裴欣笑

裴欣你家老倌来看你了呀裴欣笑了

鼎若裴欣在学校里到处走走望望

几棵高大的树下几张石桌

高高低低的到处盖着瓦房

教室在不远处的山坡上一排排长长的

阳光凉凉地照着

一汪汪雨水

一排长长的木楼拉系着黑黑的长长的油毡

许多学生端着洋碗口缸吃饭

几个卖葫芦糖的人从­操­场上走过去

几片树叶轻轻地落了下来

裴欣笑了今天就是昨天

过去就是现在

现在就是从前

鼎若笑了三年了我明白了

明白哪样呀裴欣笑了

昨天发生的事就是指天的吗

是呀你不还是你吗我也一样

裴欣笑了望了望天边的潮湿的云彩

再世骄子全文阅读 你是相同的

我不是过去的我了

我是相同的

你不是现在的你了

几滴雨水从树叶上落下来打湿了裴欣的头发

鼎若说裴欣你没有变还是一朵红山茶

冷冷的石街月­色­如纱

裴欣笑了跑过去看着一件红风衣

指个世界有太多的人

我一个也不认识

不认识裴欣

不认识自己

司机卖东西的行人乞丐来来往往

灯红酒绿一幢幢低矮的木楼瓦房

各式各样的穿着行行­色­­色­

裴欣站在街上东张西望

指点有太多的人

我却一个也不晓得

所有的人只是一个个孤独的影子

匆匆忙忙的拖着长长的步子

我是一个忘记了的躯体

一个陌生的过客

密密麻麻的店铺地摊

街上人来人往一间间商店

鼎若买了一个冰­棒­裴欣要了一袋葵花

旧书摊上放着各类书籍报纸

学生做着课间­操­

裴欣笑了鼎若你要走了吗

鼎若笑了我要走了我要去哪点呀

裴欣笑了去找尘袅呀你不是在等她吗

翻下小山走到宽宽的河边

山肚子里露出无数个钢筋玻璃窗

狭长低矮的一条条长长的坑洞

指是牢房裴欣笑了关押着那次起义的士兵

鼎若沿着房子走了很远

一间间上着重重的铁锁

一间间的矮屋像一个个箱子一个个蜂房

鼎若站住了

房檐下摆着十几个瓷盆接着雨水

朽黑的木柱上系着铁丝晾着霉臭的衣裤

他们是我的兄弟呀我的士兵

那一次逃散的他们开着车绕着山路跑

爬上山坡钻进树林

远远的山头上传来了悠扬的歌声

裴欣笑了我再送送你不晓得哪天再见面

沿河支着几百架高高的水车风车

风中缓缓地转动着圆圆的身子

半空中缓缓地飘撒着水珠

鼎若站在清清的河里抄水洗了洗脸

踩着细细的沙河

回头望了望转动的风车

我只是那车上翻转着的一滴流水……

下了十二天大雨

天晴了

太阳炙烤着

发疯的神经一次次错乱

下起了淅沥的细雨

细雨里一次次冒出了亮白的月光

灰蒙的山在月光下一片朦胧

大雨冲垮了堤坝

红湖决口了

汹涌的湖水染红了田野村庄

世界消亡了吗

我还能听到她梦中的回信

指一天我整整睡了十二个小时

天亮了

天黑了

你能否看到我的心跳

我是否已经在沉睡中死去

竹楼下传来浅浅的脚步声

缓缓的白裙在微风中飘过木窗

鼎若转动身子捂住双耳被子紧紧包住头

心不跳了

大脑一片朦胧

剑伤在心口隐隐作痛

梦幻是生活的真实

她是我的妹妹呀

裴欣来了一天天的说

一句句的把信抄了一遍又一遍

裱好了装进小皮箱

冷冷的雪钻进棉袄

寒冷一点点钻进狂热的心

冻结了真实的感动

指是现实的生活的真实

纯净得像一滴荷蕊上的水珠

一滴炫目的山茶上的露水

裴欣坐在门口的小竹凳上低头缝着布鞋

大底线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圆弧

温暖的阳光沾着纤细的十指

一只手在轻风中拂动捏了一个线头

低头用牙齿轻轻咬断了细细的麻线

吻过的樱桃的嘴­唇­

脉脉地看着的眼睛

抚摩过圆滑的手指

真的是你呀

昨晚深就来了

坐在门口的阳光里沉思傻傻地笑

伊叶浅浅地笑鼎若你晓得吗

我只想一个人在红湖边上慢慢地走

慢慢地看看那些来来往往的人

那些孤独的不会说话的房子

我希望悄悄地存在

没入混杂的人中看自己的背影一点点拉长

我是一片云彩一颗星星一只虫一条小鱼

一只在荒原里等待的孤独的狼

我记不得哪是真实

哪是虚幻

我只想平淡地活着

在梦里

在黑暗里

一次次构筑自由的像往

你是裴欣吗

晨曦中长发沾满了露水

双手扒在木格窗子上放下钩绳放下窗帘

轻轻地笑了双眼泉水般清澈

一片红湖的水

一种晚霞的妩媚

裴欣笑了站在湖岸边

挥手笑了鼎若是你呀

生活就是这样很实在很普通

我想我是

一滴水的真实

一片叶子的记忆

梦是生活的所有

一个个梦构成了生命的全部

鼎若走下床走出小屋竹林晃动宛如红湖的波涛

竹叶枯黄的苍白的一层层的铺在地上……

茫茫的竹海在风中摇动

哗哗的宛如小河流淌

踩着厚厚的竹叶走过一家又一家

狗汪汪的咬头伸出大门

几头肥壮的猪在竹园蓬里拱着竹根

村里人来来往往

打着招呼微笑

老四叔去放田水格小伙子挑着水

无王笑了嗯扛着板锄

老三婶拿猪食啊一个年轻­妇­女背着一篮牛皮菜

你老爹给在家小老二白发苍苍的吸着水烟筒

小竹椅上放着草烟火柴

几个­妇­女说笑着在竹林边小河里挑水浇菜地

七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嘻嘻哈哈的笑

光着身子在河边跑来跑去

互相泼着水笑着跑着在河里玩耍

一阵阵笑声惊飞了竹林里一群群麻雀子

当心冷病掉你们几个

无王抬着板锄从河边经过

不怕几个女孩笑了你要去整什么

去点一下老蚕豆

无王笑了赶着牛绕过了小河拐弯处

鼎若走下小河

水清清的晃荡着一堆堆鹅卵石

绿绿的青苔丝丝缕缕的沾着石头水草

七个少女笑了哎鼎若你要去哪点

鼎若笑了去学校一下拿几本书

她们笑了站在浅水里

黄黄的阳光照着玲珑的**

诱惑的雪白**黄黄的在河水里晃动

竹子的倒影在水里重合了一个个雪白的肌肤

河水缓缓地流

伊叶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她笑了你不是鼎若吗轻轻的从水里游了过来

像一条漂亮的鱼儿划着水

游到鼎若的脚边站起来

光滑凝脂的皮肤

两座小山似的**滑动着跳耀的阳光

你要去上课了格她笑了明天来我家玩嘛

鼎若过了小河匆匆走进田坝沿着弯弯曲曲的水沟

公路在绿­色­的稻田里弯来弯去

清清的水流动着竹叶水草脊壳鱼跑来跑去

一些­妇­女正在薅秧对着歌

浮萍稗子一把把丢在田埂上

鼎若笑了我指天的课指天的课

不就是这一棵稗子吗

这种浮萍的叶子

鼎若走进教室微笑着在高大的讲桌边站住

厚厚的黑铁封皮的课本放在桌上

**个教师听课拿着书

知风踉踉跄跄走进来扶着桌子走到第一排

爬上一张空桌躺下就睡

打着呼噜衣裳纽子开着露着肚皮

学生们哄堂大笑

鼎若说我们开始上课吧

指天我给你们讲我们芦头坝的历史

洪水泛滥冲进村子淹没了坝子

有一种观点说是浅水湾的人把红湖挖开了

知风翻了一下身跳下桌子

喷了一口酒气

一个叫无王的人领导人们起义建立了部队

挨浅水湾的人打了十年

无王爬上一座高高的山光秃秃的一棵树也没有

下着细雨黄泥巴沾着鞋子

一个个山包包

天­阴­沉沉的

弯弯曲曲的公路

三十几辆大卡车尖叫着开了过来

车上站满了一车车的士兵唱着高吭的歌

无王大声喊拼命地摇手

他们是我的部队我的士兵我的兄弟

无王跳下山包不停地追

车子一张张远了远远的山背后传来歌声

知风翻了一下身说着梦话

手舞足蹈在桌子上嘭嘭地拍着

鼎若停了下来不断地翻着课本

知风大笑了一声跳下桌子走出教室

你就是无王呀

迟渔就是我

你就是无王呀那个英雄他哈哈大笑

两个煮饭的戴着小白帽作着笔记

三个扫地的在衣裳上抹了抹灰尘掏出小笔记本

鼎若抱着作业本绕过走廊

几个学生站在阳台上争论

岚依站在楼道口穿着红红的衣服

长长的黑发披在肩上大大的眼睛拿着一大本书

岚依看着鼎若羞涩地笑

鼎若望了她一眼

岚依吐了一下舌头又回头望鼎若笑了

老师你不记得了格星竹挨我

在油菜坊小树林里你教我们两个

鼎若笑了你是岚依呀

我昨天好像看见星竹了菜地里……

10

田坝静悄悄的

夕阳疲惫地倚在山上

心里一次次听到你唱的歌

那一支流云

那一个风飘

绿油油的稻田在微风中翻着波浪

远远的没有人

公路上没有车

暮­色­里鼎若拎着黑皮书匆匆地走

山脚是河外村子

一间间茅草房顶着傍晚黄黄的阳光

柔和的安静的听不到一点声音

一堆堆房子沿着山坡红湖高高低低的

绵延了三四公里山凹里湖水边

在田坝里放牛钓鱼割草

鼎若在船上削着木剑

他说他是无王是一个旅行家是一个诗人

还有七八个和尚阿咪陀佛小娃娃你爹在家吗

鼎若笑了在田埂上走着在绿­色­中跳跃

看不到一个人癞克头呱呱地叫

拉里虫在一些小树枝上拉里拉里拉里

一棵棵攀枝花默默地站在田里长满粗皮皱纹

洪水退了

芦头坝开满一片片白白的苇花

一垛垛的像棉花

一阵轻风吹过

红湖边像雪山缓缓移动

来了一大群一大群的人

盖了一片片的房子荒原上

争夺土地两个部族发生了激烈的战争

没有星星山凹里一片漆黑

漫山的火把映红了天空

熊熊的火焰煮沸了土地

黑暗里欢呼声呐喊声枪炮声号叫声

洪水退了

村民们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欢快地唱着歌

挑着土开着田地

烧着瓦砍木头盖着房子

挥汗如雨

欢笑雷动歌声阵阵

测量水深重新丈量土地分田种上小麦蚕豆

割了苇草编席子修公路建立村寨

鼎若弯腰扑了扑裤脚上的灰尘

一个小村子

孤零零的站在田野里

暮­色­灰灰的

星竹弯着腰围墙边的菜地里

拔起圆穗香葱摘三月瓜放进小提箩

圆滑的**

长长的头发辫

紧紧的裤子勾勒出美丽的曲线

星竹直起腰衬衣被胸脯顶得高高的

星竹笑了

鼎若抱着铁皮书

老师你要去上课了格来我家吃口水嘛

鼎若笑了星竹你家在指点格

星竹笑了如一朵妩媚的花

美丽的身子像一朵莲花微微地颤动

小河边小树林里草地绿荫荫的

数着星星看那一颗远逝的流星

我家在田坝里头你回家每次都能看到

鼎若笑了你现在­干­哪样呀

星竹笑了你不喜欢我吗

鼎若摇了摇头我是老师呀你是我的学生

星竹笑了我都十六岁了已经长大**了

鼎若笑了过几天吧我来看你她笑了

鼎若匆匆的往学校赶

从田坝**垓子密密麻麻的瓦房

窗枫里亮着灯

几家饭馆里有人在吃饭

几头高大的恐龙在街边站着吃草

脖子上系着笼头索系着铃铛

几个人露着肚皮在石街上溜达

鼎若走过垓子叉入公路

觉胭站在一家大门口

高挑的身子丰满的胸脯滚圆的臀

牛仔裤紧身花格子黑­色­衬衣

高高的胸脯顶着衣裳如含苞欲放的花骨朵

觉胭站在门口傻傻地笑

漠然地看着行人看着鼎若

花格子衬衣紧紧地勒着身子

浅浅的眼中一片片迷惘

鼎若顺着公路匆匆地穿过一个个村子

老人坐在大门口路边吹牛谈笑

小商店的门开着摆着汽水烟酒饼­干­红糖……

11

漠然中忘记失落的太阳

囚禁的阳光匆匆地走过屋檐

一点点梳理着羽毛

孤独的从高山上飞来

背着夕阳苍老的黄光

指一卷诗已经背熟

弯弯曲曲的山路一条白白的映像

我在唱歌在流云的手上

茂密的树林呐喊着卷过天空

红湖里小船上的笛子

一声声地哭泣

我的

你心中的

所有的幻像

一点点在漆黑里消散

也许我还可以跳舞

拿着石头木­棒­

捧着大豆小麦抱着甘蔗高粱

在荒坡上奔跑呼叫着挥舞着木­棒­舞蹈

你晓得我的

凄凉的一无所见的心

红湖水泛着波浪映照着枯黄的阳光

鼎若走下山坡沿着湖水背着书稿

颀长茂密的芦苇在晚风中摇摆

拖着长长的影子一片片的在水中飘摇

听听梦中的呢喃

一次次的重复着可爱的咒语

鼎若在石堤边站着看着水中黄黄的太阳

一艘木船慢慢地飘了过来

笛声幽咽着哗哗的长蒿拔水的声音

渔夫哼着歌收着鱼网

伊叶伊叶鼎若大声喊拼命的招手

伊叶笑了小船靠在苇丛里

鼎若你要回学校吗伊叶跳下船抹了一下流海

鼎若点了点头跳上船

伊叶吹着笛子坐在船头影子在水中划动

鼎若拔着长长的竹竿划着湖水

渔夫收完了网叹了一口气眼泪流了下来

鱼网里一条七八斤的蓝­色­的鱼

肚子上淌着蓝蓝的鲜血

吐了几口气扑打了几下船板上

我是迟渔鱼淌着眼泪我的肚子里有一封信

鱼哭着指天晚上会有大洪水

我在湖里听到了死亡的消息

我们很多很多的鱼都嗅到了死亡的气味

爷爷你咋个哭了伊叶放下笛子

渔夫站在船头我也看到了

一切会结束的指天晚上

所有的像一场梦

洪水会淹没指个坝子

人死完了牛马死完了

渔夫长长的叹了口气一切会重新开始

罪恶的

耻辱的

痛苦的

鼎若笑了结束了不也就是开始吗

渔夫笑了你是一个神话你就是传说

你是无王

我是鼎若呀

我是我自己

渔夫抹了抹眼泪我看到了死亡

看到了蓝蓝的鲜血

一片蔚蓝的血染蓝了泥土房子田坝

所有的消亡了

剩下这片孤独的土地

如果真的芦头坝子会毁灭

鼎若笑了伊叶你还在吗

一万年后的现在

在指个湖边的茅屋里等待我的来临

或许我会是一条红­色­的狼

伊叶笑了我也许会是一个**

我才十六岁呀我妈妈亲自送我来

在指个地方出卖着**

你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

当所有的不再存在

你是一条狼

当一切已经灭亡

我用哪样来守候你的爱情

小船在望悠渡停了鼎若笑了跳下船

沿着石阶上了垓子

天灰蒙蒙的

街上冷冷清清

鼎若瘦小的身子是一棵水中的细草

在水波中无力地消丧着记忆

冷清的瘦长的街

匆匆地在街上转来转去不晓得要到哪点

空中一阵阵的卷起灰尘

火烟弥漫

商店的门一家家的锁着

有几家忙着收拾东西关着门窗

一家饭馆里电灯昏黄的亮着

几张油腻的木桌摆满了酒碗

七八个渔民**­祼­的大声划着拳吃酒

觉胭站在门口望着火烟满天的灰尘

指天风咋个指么大

昨晚上他们看阿个­鸡­头准呢嘛

说是指天天­阴­有大风

鼎若你要去学校格觉胭笑了指晚上会有大地震

地震会震裂红湖发生大洪水

指晚有大雨

我们都会死

所有的都会死

巫婆说是因为人类堕落了老天来收人了

觉胭笑了来喝一杯吧我陪你看星星一小下

鼎若笑了笑没有说话穿过垓子叉入田坝

田埂边站着蹲着十几个人天麻眼了望不清

小伙子小姑娘老倌老婆娘

伊叶蹲在路边剪着短头发大大的眼睛

鼎若你不是指天晚上结婚吗你咋个还在指点

伊叶笑了望了望鼎若一眼我们正准备去做你的客

指天我结婚吗指天晚上世界要灭亡了吗

鼎若快点回学校去指晚上集体结婚

还有其它七对也要挨你一起

我给裴欣做伴娘

鼎若匆匆地往学校赶

公路边的小商店煤油灯灯黄黄的亮……

12

天­阴­沉沉的下着雨

我在听你说话

悄悄地告诉我你来的黎明

听到了你的歌声

从红湖上飘来夹杂着鱼腥

一点点的音符卷着白云飘上了树梢

鼎若没有答应只是傻傻地笑

你就不去试试尘袅站在办公桌旁边

堆满作业本教案墨水瓶三角板

知风他们明天就要去报名了

听说是一百个才要一个

一个私立学校一个大老板为家乡作的贡献

你真的不想去吗

听说那点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女老师

夕逅从回廊走进开着门的办公室

书架报纸杂志几张宽大的办公桌

她拿着一大堆复印件介绍信毕业证

坐在椅子上鼎若你们去试试瞧嘛

明天去阿点体检然后考试接着面试

录取的过两天就去上课

他们说明天去阿点等着集中一起出发

阿点是哪点呀鼎若很茫然

天­阴­沉沉的要下雨吗

衣裳裤子凉在院子里的枣子树上

吃了几串葡萄牙齿有些酸软

鼎若翻了一下身睁开眼睛推开门

换上衣裳洗了脸吃了烫饭

我要去芦头坝小学上课我着录取了

背上黄布包包装着黑铁封皮的书

穿上两条龙凉鞋开了楂拉子上了公路

小河弯弯曲曲的绕着山跑来跑去

公路顺着小河弯弯曲曲的在大山里蜿蜒

鼎若顶着热头赶路

热头**辣的照在河里

河水热乎乎的

鼎若你也去报到格知风从一支山上下来

他蹲在水边洗了洗脸我俩个有伴了

一起沿着光秃秃的山走着说着话

你晓得去哪点集中吗鼎若焦急地问

知风笑了去了就晓得了露出黄生生的牙齿

热头很高了

天太热了

两人喘着气一身冒汗沿着山路走

鼎若跑到河边洗了一把脸

路边一些破落的断墙

一个个墙圈没有屋顶

木头门窗朽坏了里面栽满了桉树白菜白薯藤

倒了一半的墙角长着木耳­鸡­纵

鼎若知风慌乱地跑过去

知风坐在荫凉里快到了

喂你们俩个去报到格喘着气满头汗水

尘袅背着一个包从后面赶了上来

是呢是呢你呢尘袅笑了有伴了

她望着鼎若笑快了快了翻过这座山

太阳**辣的

我的明天就是在那点与你相逢尘袅笑了笑……

13

在天空飞

在水面飞

在芦苇丛里休息

在枯草上休息

唱歌

跳舞

在心灵下散步

在蓝天上滑翔

在红湖中游泳

在竹林里跳脚

在小屋外睡觉

在哀号里哭泣

活着

死亡

你会在我的­精­神里

我的蝴蝶

我可爱的可怜的

漫天的在田野飞舞

鼎若说天要下雨

觉胭说我太累了

我想睡觉她扑在­嫩­­嫩­的芦苇丛里

微风吹来把芦苇压低了压低了

芦花在空中飞着一朵朵破碎的白云

蝴蝶成百上千的在红湖上飞来飞去

密密麻麻的像满天的星星

石头上树上枯草上苇丛里山凹里

一垛垛飘移的五彩的云

觉胭说我要睡了

我要睡了我太累了你让我睡吧

女巫笑了用手抚摩着觉胭的双眼睡吧睡吧

你是一个仙女桃花仙女七仙女

觉胭微笑着仰着脸睡着了胸脯上下起伏

女巫走出茫茫的苇海笑了

鼎若你陪着她吧

她是你的妹妹你的妻子呀

鼎若坐在一人多深的无边边际的芦苇丛里

轻轻地笑望着睡熟的觉胭

远远的船上飘来了女巫凄厉的歌

夕阳染红了苇林黄风吹着白茫茫的芦苇

她是你的妹妹你的妻子呀

鼎若看着觉胭笑了

熟睡了像一只温顺的小白兔

蝴蝶在空中飞来来飞去像一朵朵飘散的苇花

红的蓝的白的粉红的黑的

鼎若跪在地上用手扑着蝴蝶

慌乱地飞开又逗皮地飞来一股股的

翩翩起舞映着夕阳扇动羽翼自由欢快地飞

鼎若笑着看着觉胭迷人的身子

她的身体是一堆烈火

鼎若扑在睡着的觉胭的身上抚摩她丰满的胸脯

吻着她微微弇动的红红的嘴­唇­

我在想你

灵魂的

**的

鼎若兴奋地扒掉觉胭黑­色­的花格子衬衣

吻着羊脂般的映着红光的**

你是我的

心是我的

脱下觉胭勾勒着凹凸身子的牛仔裤

吻着抚摸着呻吟着

肌肤湿润光滑像牛­奶­浸泡过

像一块温和的柔软的玉矶

你是一只蝴蝶

我的蝴蝶

在我的灵魂里飞

在我的**里飞

去哪点等你呀

觉胭在蝴蝶上沉睡

在梦里与鼎若交媾狂欢

原始的

诞生了另一个世界

创造了另一个天明

觉胭睡着了

梦里飞舞着无数的桃花

红红的像一片片纱巾在空中飘动

笼罩着田坝村庄

在湿润的红纱上觉胭鼎若交合

空中飞舞着无数的蝴蝶

红红的像一片片桃花

飘浮着在苇丛里飞舞

鼎若从觉胭身上爬下来拎起黄布包包走了

夕阳里她像一片天空的彩云

一只在苇花中飞舞的蝴蝶

天**辣的

荒山上没有等到要来的人

空气像煮沸的开水

荒坡上热气腾腾

光线刺得睁不开眼睛

没有一棵树一棵草

众人暴躁地在荒地里走来走去

鼎若问不是在指点等吗在指点集中吗

走了走了回去了一群人蜂踊着奔下山去

鼎若清了清­干­涩的嗓子

我们要去哪点呢去哪点哪点

剩下的人随着鼎若从另一条小路走下荒山

一块孤独的荒地没有一棵草

疏松的泥土热得发烫太阳火辣辣的……

,!

第二十章 掬花渡(2)

第二十章

无王双脚泥浆坐在沙发上

院子中十几棵木头直直地栽在泥浆里

众人抽着烟喝着浓茶

狗汪汪地咬

大门拍得嘣嘣响

有人叫我去吃饭无王笑了跳下沙发

一个驼背女巫站在门口

狗汪汪地叫铁索逮得很响

你们中哪个是无王

哪个是无王

去公房头开会

天空昏暗

浓云黑沉沉的铺满天空

无王尘袅走到村子中央的公房

一百多米长的又高又宽的瓦房

十几榀架子上挂着一个个大大的火盆

屋子里支好了一张张漆黑的八仙桌

几十张桌子摆着羊汤锅腌菜炒牛­肉­豆腐煮白菜

无王在一张空桌边坐下

尘袅在无王的旁边坐下找了一只空碗

一个妩媚的女人拎着酒桶笑了

无王是你呀这就是尘袅吗

我是觉胭你忘了我吗

无王笑了我真记不得你了

她笑了喝酒吧在碗里倒了一大钵头小灶酒

是甘蔗渣酒吗无王喝了一口

觉胭放下酒桶是我做的荞子酒

为你做的一个多月了

你从哪点来呀你咋个找到尘袅呢

无王笑了你问她吧我饿了我想先吃饭

尘袅笑着红着脸我也记不得了

大姐你近来好吗

觉胭笑了妹妹无王可是一个好人

尘袅笑了你是他的朋友吗

她喝了一口酒可能是可能不是

无王你来了格一个高挑的女孩端着一大锑盆饭

她把一勺饭加在无王的碗中笑了

**圆滑胸脯高耸曲线玲珑

你是夕逅格无王傻傻地笑

夕逅点了点头这是尘袅

尘袅是你女朋友格夕逅笑了

可能是可能不是

无王咕噜的喝了一大口酒扒了几嘴饭泡一点汤

房子里人声鼎沸影子晃来晃去

屋架上一盆盆红红的火苗映照着沸动的人群

酒麻了说话结结巴巴啰里啰嗦

脸红脖子粗的吵个不停

摇摇晃晃的扶着桌子踩翻了板凳

唱着雀子狂喊乱叫

黑瘦老头爬上搭在屋梁上的竹梯

男巫细长的影子在火焰中跳动

清了清嗓子哭了几声

一脸的眼泪鼻涕

我们被奴役了几百年了

我们沉默得太久

­精­神上的

**上的

压迫

要解放的我们要反抗了

无王找到了

我们的领袖他回到了指点

现在我们祭祀死去的亲人

高祖太祖太宗

然后我们

山凹里已经准备好了几千只羊

吃完了拿起刀和枪

众人欢呼着酒醉了的眯着双眼跟着大声喊

歪歪歪斜斜的一个个又哭又笑

无王呢无王来了吗

黑瘦老头站在高高的梯子上扒着火盆里的火

无王来了吗来了吗

众人醉了在屋子里一阵阵的叫嚷

军师一身黑黑的超短裙红红的低胸吊带

长长的发辫结着两串白蝴蝶血一样的口红

爬上高高的竹梯一盆盆火熊熊燃烧

长长的根索烤烫了

红红的火焰映照着娇艳如花的脸

她笑了我的有点醉了

迟渔来了吗大家望见他了吗

无王笑了迟渔是哪个呀

尘袅笑了你是迟渔呀

夕逅笑了你是迟渔呀

觉胭笑了无王你是迟渔呀你不记得了吗

无王笑了我是无王

一条火红的野狼

一条卑微的虫子

一条傻乎乎的鱼

一只满不在乎的小鸟

一只蚂蚁

尘袅哭了无王你又病了吗

你不记得自己了吗

不认得我了吗

无王笑了咋个会呢你不是我吗

我是哪个呀

夕逅笑了凄厉的声音像一声狼嚎

觉胭哭了哭声爆裂像红湖上刮过一阵狂风

军师红红的脸大声喊

迟渔来了来了上来上来

众人拥着高大英俊的迟渔上了竹梯

迟渔神采奕奕的站在竹梯上

屋子里一盆盆熊熊的火

我是迟渔

我是迟渔我就是迟渔

无王望着竹梯上的迟渔笑

竹梯上的迟渔望着无王笑

公房里的几百个人欢呼雀跃哗啦啦的端起酒碗……

不要睡了

醒来

黑暗一点点退去

天渐渐亮了

太阳从红湖上升起

银白的阳光披上了树枝

不要睡了

醒来

金黄的阳光照彻了村子

鸟儿欢快地唱歌

牛羊走上了山坡

炊烟袅袅地在天空飘浮

醒了

天空醒了

大地醒了

沉睡的人醒了

不在月里沉醉

不在日里沉醉

光明穿透了黑暗

黑­色­的泥田里冒着温暖

自由的野草在风中轻轻地跳舞

快乐从天边飞来

带来了希望的小麦收获的谷子

醒来醒来

死亡的萌芽了

颓废的生长了

绝望的微笑了

伸开翅膀

在太阳的柔光里唱歌

在歌声的曼妙中跳脚

无王微笑着醒来

圆形的巨大的木楼

楼板上横七竖八的睡满了上千人

轻轻的风吹着低低的

木楼似浮在空气里

轻轻的

柔柔的

木楼似漂在平静的红湖上

银白的月光洒满沉睡的湖水

有的光着身子有的穿着红背心蓝短裤

头对着头脚对着头

悠远的呓语像夜里的虫吟

此起彼伏的呼噜宛如红湖上的波浪

伊叶醒了微笑着睁开眼睛

无王说你是哪个我看你很面熟呀

我是伊叶你小学时的同学她揉了揉眼睛

我俩还是同桌呢伊叶笑了

光着上身坚挺圆润的**轻轻地颤抖

无王笑了你咋个不戴­奶­罩不穿衣裳

伊叶说天太热了穿不住

伊叶站了起来用手指理了理长长的黑发

­乳­白的月光照着雪白的身子

一个大理石雕

**的身子在星光下晃荡

悠然的幻化着美丽

你太好瞧了

无王望着摸着月光下身上伊叶的影子

圆形的巨大的楼顶上架着木头椽子

没有上瓦像一个大大的笼子

月光像一块白衫笼罩着沉沉的夜

满天的星星不停地眨着眼睛

伊叶笑了眼里注满了柔情

你记得吗你在火柴盒里装着小蛇放在我桌里

我记得教室里有一个白发的女巫

每天早期坐在小板凳上在院子里头梳头

她死了被铡刀铡死的

无王笑了我记不得指些了

我们咋个睡在指点尘袅她们呢

伊叶笑了昨晚深大伙都醉了

军师叫大伙来指点睡

尘袅饭吃好就走了

觉胭也走了夕逅也走了

尘袅说你会记起她的

她说她陪你看了一夜的星星

伊叶仰望着天上的星星笑了

她是尘袅吗

是的无王笑了

是哪俩个杂种的还不想睡

叽里咕噜的讲哪样半夜三更的

伊叶笑了无王笑了睡吧天还早呢

轻轻的风吹着

星光闪动月­色­晶莹

醒了

天大亮了

众人忙着找裤子找衣裳

男男女女乱糟糟的吵嚷着

­妇­女姑娘们忙着披上衣裳搽着粉画眉毛

桔黄的阳光洒满了宽大的圆圆的木楼

千把人吵嚷着在楼上走来走去

有人踢了无王一脚起来得了要出发了

去­干­哪样呀无王抬起头望了望

伊叶靠在一棵粗大的木柱上穿着上衣

一些人还躺在柱脚石下沉睡

找那本黑铁封皮的书呀你忘记了格……

傍晚的天空

几朵雪白的云彩

一个古旧的小镇

木楼瓦房客栈杂货店

石板街道上稀稀疏疏的走着十几个人

过了一天了

过了一年了

过了另一个开始

无王伊叶背着油纸伞穿着麻衣

你晓得吗我已经二十七年没来过指点了

伊叶点了点头会在指点吗那个人

我记忆里见过那本黑铁封皮的书

在指个荒僻的小镇

一间陈旧的木楼上

窗上响着一串串风铃

那天我坐在木桩上看着天边的红云

翻着粗厚的纸

纸上全是一些弯弯扭扭的蚯蚓文字

有人却说全是一些白纸什么字也没得

有人说只有真正的迟渔才能看到字

有人说只有在有一天迟渔才能看懂

伊叶说很多人都说你是迟渔你看到了吗

我是傻子我是疯子

影子一样晃过一个人

鼎若你咋个在指点无王大声喊

笑了你是哪个呀无王笑了鼎若我是无王呀

我又晓不得你

我不是什么鼎若他边走边笑

你前几天还挨我坐在大磨盘上吃糖稀

没有呀他笑我真的晓不得你

无王急了鼎若你忘了格我俩在墓场打石头

没有呀他愣了你认识我吗

你是鼎若呀无王诚垦地笑俩是好朋友呀

哦他笑了你是知风呀我记起来了

我不是哪个知风

我是无王呀无王摆着手

你挨我一起刺杀芦头坝的酋长他兴奋地笑了

刺杀没有呀无王摇头没有呀

算了算了到我家坐吧你真的是知风

伊叶说走吧我看你俩很熟呀

三人爬上楼梯上了楼

到处是蜘蛛网老虎皮飞丝灰尘

木楼上一堆堆燕子屎枯树叶

屋顶塌了一角椽子断裂了瓦片悬在半空

我指天才回来呀罡辕笑了

你还记得吗十三年前

你挨我一起去刺杀我进了牢房

罡辕是你回来了吗一个沙哑的声音从侧屋里传来

是我娘罡辕推开屋门

一个白发女巫坐在木床上瞎了双眼

我娘是大仙是七仙女下凡

她摸出屋来拄着拐杖一头雪一样的长发

我刚从掬花渡回来

我算到你指天出狱

知风挨伊叶来指点找一个人一本书

女巫在楼上走着颤巍巍的

它是一个秘密

一个传奇

一个预言

罡辕烧着了一堆火

油灯亮了

两间破旧的木楼许多瓦片烂了

院子里杂草丛生

女巫走上楼把一些吊瓜辣子白菜放在桌子上

伊叶一脸的炭灰用火通吹着火

肚子太饿了无王说

老母­鸡­在院子中咯咯地叫

罡辕拎着刀子端着一碗­鸡­血上了楼

十几只绒毛黄黄的小­鸡­惊慌地叫着跑来跑去

无王说鼎若柴没得了

罡辕丢下碗爬上墙头上了屋顶

噼哩叭啦响一些瓦片哗哗地掉下来

十几棵椽子木头丢在楼板上

女巫拄着竹竿走出屋来

明天要下雨

下雨后有两个人会死呀

她咕噜着响着脖子眼睛死猫一样……

夕阳里飘过几张枯叶

几群麦郎哥在屋檐下飞来飞去

伊叶手中拎着蓝皮包穿着高跟鞋

无王穿着茶­色­西装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剑

长长的街道上稀稀疏疏的十几个人

一间间瓦房上染着一层层蛋黄的夕阳

街下边一片片菜地

地边一片片篱笆墙长长的影子

红红的湖水在阳光下翻动着波浪

沙滩上到处是地摊小商小贩来来往往

无王伊叶下了垓子穿过菜地

指点是菜市场种着各式各样的菜

一块块菜地里穿来穿去一些提着竹筐买菜的人

不消称不消称了

算两斤得了­妇­女拿着镰刀一脸的笑

不行不行不称那得算我两斤半

多少一斤呀五角得了她捆着白菜

不是八角一斤吗昨天都在街上卖呢你

无王伊叶穿过一片片菜地前面一个大水塘

给有鱼呢有人喊大爷

有呢有呢前天才从芦头村运来一些

水塘边堆着一堆堆小米辣

咋个卖呀我买点回去煎糊皮辣

卖那样拿些去吃得了我想拔掉种其它

一条红红的大鱼忽地窜上水来扑通地掉在吊瓜地里

一个买菜的慌乱地冲上去抱

大鱼在菜地里跑来跑去踩烂了几片白菜地

老渔夫追上去挥着刀子砍来砍去

一地的血水染着红红的夕阳

有四十三斤呢他把鱼拖到池塘边的案板上

一个买菜的老头摇了摇头咕哝着不得了不得了

鱼的会跑了天下要大乱了

老渔夫在案板上划开鱼肚子

十几个女的拎着竹筐围了过来

鱼肚子里有一块白布

沾着一些水草画着一朵桃花一棵芹菜

老人丢下刀子哭了这是预兆呀

芦头坝要有战争了

红湖边摆满了地摊

卖衣服卖猪­鸡­卖饼­干­卖锄头农药

沙滩上人来人往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老人吃着凉粉小孩子跑来跑去

拖拉机马车单车在人群里穿来穿去

水边一个个旧书摊

伊叶哼着歌在人群里晃着

一堆堆的人挤着买东西

伊叶一个书摊一个书摊地找

你见过一本黑铁封面的书吗

小摊贩笑了有啊

无王笑了多少钱一本

前两天送给一个人了

他说他叫迟渔书是他写的

上面什么也没得空空的只是一些白纸

太阳要落了

几片乌云飘了过来

要下雨了快收东西呀众人叫嚷着慌乱起来

沙滩上乱哄哄的

天昏暗了

雨沙沙地下了起来

伊叶打开油纸伞两人躲了

摊贩们用油纸盖着东西焦急地张望着湖面

红湖里飞快地划过来几十只木船

商贩们把货物搬上木船

远远的一张张船急匆匆的划走了

沙滩上冷冷清清

遍地是废纸果皮

远远的传来三声枪响人群一阵慌乱

雨停了

半个太阳黄黄的挂在山坡上

人群作鸟兽散了

一些胆子大的围到枪响的地方

一个胳腮胡子的头丢在沙地上怒睁着眼

一个瘦弱的小女孩倒在沙地上一大滩血

一个女疯子在沙地上滚来滚去嘶哑地哭

一地的血

一地的眼泪

一地的鼻涕口水

围观的人低低地议论

两个杀人犯抢了酋长的黑铁宝书

他俩谋杀在火车洞里头

还好酋长的女人及时赶到了

她叫尘袅许多人说

酋长现在躺在医院里快死了

无王伊叶站在一边女疯子又哭又吵

十三年了指天终于处决了

小姑娘是在牢房里生的

两口血红的棺材摆在沙地上

一棵高大的­干­枯的树枝枝丫丫

粗粗的树­干­

枯白的枝条上系着麻绳

十几个人把胳腮胡子的头和身体摆进棺材里

十几个人拉着绳子吊起棺木

棺材里轻轻的呻吟妈妈

女疯子死死地搂着棺材她还活着呀

妈妈棺材里一丝丝低低的呻吟

她还没死呀疯子骑在棺材上又哭又叫

众人把她拉开了棺材慢慢地拉起悬在枯树上

树上喷上汽油众人欢呼尖叫

她还在叫她没死呀无王大声喊

伊叶大声喊小姑娘还活着呀

死了死了女巫一头的白发念着咒语点燃了火

熊熊大火烧红了天空

沙滩一点点血红……

漆黑的白天

星星有了

月亮有了

下午三点日食了天空漆黑一团

听见了心的惊悚

看见了乌黑的枪

漆黑的沉重的呼吸

杀了他杀了他

三个杀手狰狞地笑

深深的火车洞里凝结着恐怖

沉重的漆黑

沉重的血红

弥漫的杀气

一辆马车飞快地从洞口飞了过来

一盏马灯闪动着火飞了过来

一把匕首忽地飞了过来

一颗子弹飞了过来

微弱的光中看见伊叶红红的衣裳

地上倒着两具尸体

第三个杀手扭着她的脖子马车歪在一边

雪亮的划过一道寒光

伊叶呻吟了一声倒下血喷在匕首上

无王的长剑Сhā上了他的胸膛

无王哭了抱着伊叶

我不会死的我还要等你呀

我还不想死呢她凄凉地笑了

鲜血浸湿了衣领红红的

跳上马车

马灯亮着马狂啸着奔跑

得得的马蹄声车轮碾过沉重的黑暗

伊叶微笑了我看见你了

你不会离开我了

伊叶轻轻地哭又轻轻地笑

无王紧紧地搂着她马车飞快地跑

进了村子马累死了倒在地上

无王挣扎着背着伊叶

伊叶你好吗

我很好呀她微弱地笑

车路边一个大门敞开着人声鼎沸

蓬下松毛地下客人们吃着饭喝着酒

两口血红的棺材停在门口对着公路

叭喇匠欢快地吹

蓬里欢声笑语

迟渔死了盈虹死了

他们死了另一个世界开始了

黑暗过去了

光明到来了

棺材里装着一男一女

男的是一个胳腮胡子

女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的小姑娘

据说他们带来了洪水

据说他们带来了­干­旱

院子里划拳声吵嚷声一浪高过一浪

无王背着伊叶走到门口

几个老­妇­人走了出来里面坐嘛吃饭嘛

我是无王她是我的妻子她受伤了

众人哄笑了巫师没有笑

迟渔死了盈虹死了昨天在垓子上

她会死吗有人低低地问

女巫一头的白发摸了摸伊叶的脸她不会死的

去医院打两瓶吊针就好了

无王背着伊叶沿着公路穿过几个村子

过了田坝进了垓子

几个小孩子远远的尾着跑

远远的村子里唱着花灯

锣鼓喧天欢声笑语

有人家讨媳­妇­格伊叶低低地问

我听到了

快乐的幸福的歌

无王低低地说他们在庆祝我俩的死

我俩死了吗

伊叶你是我的你不会死我不会死

我们是快乐的

自由的

浅水湾也请来了几个杀手

无王你不准离开我

伊叶累了睡着了鲜血一片片染红了无王的茄克

急诊室的门敞开着电­棒­呜呜的响着蓝白的亮着

四五个穿白大褂的男的女的站在门口

来了来了快点快点他们着急地喊

兑盐水挂吊瓶消毒擦污血

伊叶睡着了微微的鼻息胸脯一起一伏微微地笑

旁边的床上躺着一个男人奄奄一息

头上缠满纱布露着两只大大的眼睛

九转化龙诀帖吧 他是罡辕

芦头坝的酋长遭人暗杀

他说有一个女的去救他受伤了快来了

胸口上的血迹宛若两片霜红的枫叶

苍白的脸仿佛一朵败落的梨花

微笑着浅浅的酒窝

靠着伊叶的手睡着了

枪响了

沙滩上一片混乱

雨停了商贩们收着东西上了船惊慌地走了

赶街的村民们惊叫着四下里跑开

胳腮胡子中了一枪睁着眼睛站着

刀影一划他的头像西瓜一样滚出了几步远

小姑娘惊讶地哼了一声倒在沙地上胸上中了两枪

胸口上的血迅速漫延像两片霜红的枫叶

三个人一排的站在沙地上

三只长枪对准三个人

众人议论着跑开了一个叫裴欣一个叫盈虹

另一个是鼎若是疯子

他们暗杀浅水湾的镇长十三年前……

你在我的心上

我的灵魂的梦里

背着你沉重的心

悠长的甜甜的回忆

伊叶柔软的身子

像一朵棉花

像一个温和的幻想

柔弱的呼吸

像海的女儿轻轻的歌

月亮很高了

伊叶笑了无王你瞧月亮好白呀

无王说我俩要赶快逃芦头坝的杀手快追来了

­乳­白的月光静静地笼罩着

一个个村子

一片片田坝

两人靠在一棵枯树下

明天下午呢时时候就可以到达河外了

在红湖边的土林里有一个驿站

有人在那点等我们

拢起火月亮暗了

伊叶的脖子上缠着纱布血痕红红的

无王烤着死蛇麻雀子

夜深了

星星暗了

伊叶吃着烧熟的白薯无王吃着烤糊的洋芋

火光映照着伊叶纤弱的影子

我要睡了我累了

一群群鸟尖叫着飞进山箐

黄红的阳光照着寂寞的荒原

一片空寂的荒坡

土林上空飘着一缕炊烟

霞光里一幢高大的土掌房二三十个窗子

圆形的土门外一长排高高的栓马桩

木桩上栓着十几匹马吃着谷糠

四方的院子里一阵阵说笑

无王跳下毛驴

伊叶爬下毛驴

栓在木桩上看着马安安地叫

十几个人围着蹲在四方形的天井里吃着面条

一大盆面条

一大盆腌菜

盐巴味­精­辣子面

无王进了土门指点有一个叫盈红的人吗

她是驿站站长指点呢一个人边吃边说

楼上下来一个女人踩着墙上的土坑拉着索子

你是无王吗你是伊叶吗找我格她笑了

伊叶点头你是盈虹吗

盈虹点头无王你不记得我了吗

很久很久以前我是你的女人

我俩在指点楼上看星星直到天亮

远远的路上来了一群客商唱着高吭的歌

盈虹踩着土坑拉着索子上了楼

从楼上丢下一架竹梯

伊叶笑了我们上去呀

木栏上晒着白花腌菜大头菜

屋梁上挂着一串串红红的辣子黄黄的包谷

楼板中间摆着一张黝黑的八仙桌

桌子上的菜冒着热气

盈虹笑了我晓得你们指下会到了

门外毛驴安安地叫盈虹下了楼

一个高大的男人背着一个大箩筐

装着洗衣粉面条白薯藤

进了门弯下腰把背索从头上放下来放下箩筐

天不早了明天栽白薯得了

盈虹笑了回来了吃饭得了

迟渔笑了我讲个事给你听

指天下午在红湖边街上枪毙了两个杀人犯

一个叫罡辕一个叫觉胭许多人说

他不是你以前的老师吗

盈虹笑了是吗你去烧两把糊辣子

菜油灯点上了三个男客进来了

无王走进屋子岚依坐在一边吃着葵花籽

半边脸的粉掉了

你咋个在指点无王愣了

我咋个不能在指点岚依歪着头

你以为你是老师你就可以教训我吗

你呢你呢

你晓得我的感受吗

我现在不是浅水湾的学生了

我已经十六岁了

你可以喜欢我了吧

岚依大笑你害怕了你后悔了

盈虹走了进来笑了

无王你俩晓得呀她在指点做小姐

一个男人粗鲁地搂着岚依在身边坐下

在岚依的身上摸来摸去

岚依不躲闪笑着大哥别急呀天还早呢

天黑定了星星闪来闪去

无王站起来我走了

岚依笑了不睡我吗不要你钱的……

枯黄的夕阳

鼎若独白一人背着剑

盈虹说我看到了你在山路上唱歌

十三年前的样子

我准备好了包谷麦馍桔子和苹果

狭窄的小路

孤独的黄昏

天灰蒙蒙的小路模模糊糊

觉胭弯腰在菜园里找菜

直起身看了看来到身边的鼎若

哎你要去哪点无王

笑了笑我不是无王呀

我不是我了

鼎若跨上梯田的埂子跳下小坡穿过土林

灰蒙蒙的山坡

影影绰绰的二十几格土掌房

狭小的宅院闪烁着昏黄的油菜灯

十几个行商围蹲在地上啃着包谷

抬头冷漠地望了望鼎若又低头吃喝

是你呀鼎若我在指点等你很久了

鼎若笑了咋个要等我呢

我咋个要来指点

女店­妇­笑了

我们十三年前就为你准备了床位

鼎若拉着索子踩着两边墙上的小坑上了楼

一个少­妇­走过来笑了

鼎若你来了我在指点等你四年了

你还是以前的样子

我以前见过你吗你是尘袅吗

你从没见过我

我从没见过你

星星宛若一个个小小的灯笼

一只只萤火虫

我在指点等你没有原因

只有黑夜

只有星星

只有土林

只有沉寂

只有一片空白

璀璨的星光沾着洁白的长衫

站了一夜

一个梦也没有

走上山顶远远的驿站远了

鼎若坐在石头上歇气

­干­枯的茅草在灰暗的风中摇摆

夕阳落山了

小路弯弯曲曲的

山路上杂草里一堆堆的死鱼

它们飞了这么远

我是一条鱼

在空中飞来飞去

找不到自己的水

飞过红湖飞过高山

自由了

在烈日里悄悄地死亡

忘却了

飞翔的理由

我死了

和它们一起

悄悄地在指个地方

梦里快乐的天空

我不喜欢水了

太久了

在水里

一个世纪又一个世纪

只是不明白

在土地上

会是死亡

鼎若会死吗

在一个不是他的地方

伊叶会死吗

在一个不是她的地方

鼎若是一条飞鱼

伊叶是一条红­色­的飞鱼

在天空飞过

在大地上奔跑

爬过那个山坡

走过这片荒漠

静静地在太阳下炙烤

死了

在小路上

鼎若拣起一条死鱼慢慢地走

店主笑了走的时候

她是哪个呀鼎若笑了

尘袅尘袅呀

她是尘袅鼎若站住了她是尘袅吗

女店主转回身你去过她家的那年五月

栽秧了田里到处是攀枝花树

她结婚了可能送亲的已去了火车站……

今晚的月亮

十三年前今晚的月亮

听着枕边母亲的儿歌

蛐蛐叫着

天黑黑的月光白生生的

今晚的月亮

­乳­白的年­奶­一样倾泻

宽大的圆圆的木楼楼顶

伊叶低低地唱歌

十指轻轻地梳着长长的黑发

­祼­着雪白的上身

穿着短裙穿着松糕鞋

**坚挺圆滑颤抖着冰洁的月光

水蛇般的身子雪白的抚摸着凉凉的柱子

无王靠在柱子上笑了

伊叶你不穿衣裳的样子太好瞧了

伊叶你像一只可爱的小白兔

静静地吻她的脸

双手

她的胸脯

伊叶挣扎着无王你不能对不起我

不会的无王双手抚摸着她滚烫的**

喘息着闭着双眼躺在木板楼上

两人在楼板上翻滚

月光白花花的

宽大的圆楼上呼噜此起彼伏

像大海上的波涛

上千人沉沉地睡着了轻轻的有人说着梦话

旁边有几人惊醒了翻起身望了望

两人紧紧地搂着亲吻**

他们望了望又躺下睡了

明天早期我俩去赶火车

去找尘袅吗伊叶坐起身理了理长发

如果我告诉你我就是尘袅你相信吗

无王笑了睡吧睡吧

我不是无王吗

你会是尘袅吗

两人披上衣裳轻轻地走过一堆堆睡着的人

月光如水淡淡地流动

巨大的木楼宛若浮在空中

漂在湖面

我真的是尘袅

无王笑了你以前说你是盈虹

­鸡­叫了好几遍了

众人还迷迷糊糊地睡着

伊叶推醒了无王坐起来穿着衣裳

无王穿上衣裳踏上鞋子

手牵着手下了楼推开木门上了大路

翻过白虎山

穿过白白的沙河

远远的田坝里一条黑瘦的铁轨

火车走了格无王着急地问

远远的田埂上走着一对夫­妇­

你瞧是觉胭的爹妈他们说指天要去掬花渡

快快火车还没来呢无王说

天渐渐地亮了

跳下田埂上了铁路站在铁轨边

火车呜呜地响着慢慢地冲了过来

司机停下了车

伊叶探过头向司机招了招手跑上前去

师傅火车给去掬花渡

他笑了快点上车

无王拉着伊叶爬上火车

火车轰鸣着抖动着穿过长长的洞子黑黑的

车厢一米多高

两人爬着找到了一块空隙

车里盘腿坐满了男女老少

伊叶坐在一个车窗前头抵着了车顶

车里挤得水泄不通闷得要命

太阳升起来了红红的映着窗子

碧绿的田地山村长河在窗外缓缓地后退

火车尖叫着进了深山

钻进一个个弯弯曲曲的峡谷

铁轨笔直地铺上高高的山顶

车厢里的人紧紧地抓住吊杆身子直直地贴在车厢上

翻过山顶像蛇一样倏倏地向山下爬去

爬过一座座山

没有村子没有田地

远远的转弯处山凹里站着十几个人

几棵高大苍老的树

几张长着青苔的石桌石凳

山坡上几百个高大威武的武士石像

火车停了

戴着黄遮阳帽包着红头巾爬上车

火车下了山冲入芦头坝子

两条弯弯曲曲的大河在田野中奔跑

像两匹白布漂在深绿的海水上

山脚一个接一个的村子

远远的猪叫­鸡­叫

远远的一望无际的红红的湖水

火车穿过一个个村子

穿过田坝沿着湖边跑

铁轨边无边无际红红黄黄的野掬花

远远的一片片连着天上的彩霞

火车在湖边停了

掬花渡口拴着一只只木船

无王下了车

伊叶下了车

其它的人下了车

踩着掬花丛中的一条小路走到水边

火车轰鸣着

在茫茫的野掬花中飞快地爬行

风中飘着阵阵野掬花的苦味

远远的隐隐约约一些高高低低的黑影

那边就是浅水湾了无王说

你不就是浅水湾村的吗伊叶上了船

渡客陆续上了船挑着担子背着包

年轻力壮的划着桨唱着歌

湖水红红的摇晃着红红的阳光

无王老鬼

眸晴望着无王笑了是你呀

你要回家格无王一脸灿烂的阳光

我放假回来了她坐在两个皮箱上

两个男生笑了老乡格眸晴笑了点了点头

眸晴你大学毕业了格无王快乐地站起来

眸晴笑了是啊现在正忙着找工作呢

浅水湾小学指年招了二十七个学生我想去那点……

小船在风中轻轻的划着

莽莽的芦苇一直长到水的中间

霞光披着湖水

淡淡的味道

甜丝丝的像花粉的清洁

辣辣的像收获的辣椒

绿绿的像千里香

蓝蓝的像灯盏上跃动的火苗

从梦里飘忽来了

在粉红的霞光中摇曳

化为眼睛触摸着水草的根茎

眸晴唱了一首曲子

七八个同学大声叫好拍着巴掌欢呼

另一艘船上的几个男生跳跃着眸晴再唱呀

你不唱船的不走了

眸晴笑了影子在琉璃的水中一弯一弯的

淡淡的歌在波光中浮动一片片水草

无王笑了淡淡的感觉

紫­色­的茄子般的

火红的南瓜似的

梦幻中的

回忆中的

一点点涟漪着芦苇的叶子

睡着了一群群的红鱼

唱呀唱呀他们隔着船大声地笑

眸晴说我累了我要在水中游一游

像小鱼小虾一样的望着蓝天

伊叶望着眸晴笑真的你不唱船的不走了

你叫尘袅吗

眸晴天真的笑宛如一片水中的芦花

我不是尘袅我叫伊叶

你是伊叶

眸晴惊讶地笑我小学的同桌呀三年级

那你一定是眸晴了伊叶拍着手笑了

我是眸晴吗

我是吗我可能不是眸晴

星竹你是星竹

无王激动地拉着她的手你是星竹

你是哪个呀眸晴愣了望着湖中的小鱼

你不是星竹吗无王松开手

她晓得你吗一个男生凶巴巴地瞪着无王

无王低下头

我也晓不得她是眸晴呀

你是她的同学吗他轻轻地望着竹篙拔着水

是呀她是我小学时的同学伊叶玩着水

眸晴笑了他们是哪个呀

一个叫伊叶

一个叫他瞪了一眼无王你叫什么

我叫什么什么无王慌乱起来我是无王呀

无王你是无王眸晴大笑起来我说嘛

无王你就是无王呀

我们是老乡她笑得如一朵花

你是浅水湾村的我们大学在一个学校呀

你是历史系的

我是外语系你们系的人我都晓得

你见过我吗无王抬起头笑了

我经常挨你一起看电影呀

我看过你的诗展

你太厉害了

你是一个天才一个英雄

你是眸晴吗无王兴奋地问

是呀我是眸晴我俩分手快两年了吧

没得呢一年零七个月十六天

木船拢岸了亢龙街上传来嘈杂的人声

众人把行李堆放在码头上

星竹笑了其实我也不晓得你我没见过你

无王笑了

我也不知道你是哪个

伊叶放下洋伞在湖中洗了洗手

我想起来了伊叶对着水我也不是伊叶

我是觉胭我是尘袅

对了我是尘袅呀她冲无王大笑

无王没有回答只是拉着星竹的手再见了呀

星竹笑了晓不得哪一天才会见面

伊叶讪讪地笑了笑

那再见了以后又见面星竹下了船

无王突然脱口而出

死的是永恒的

星竹回头站住笑了是的生命在于死亡

我觉得你像一样东西

一棵枯萎的莠草

一块丑陋的顽石

一滴肮脏的黑水

一丝捉摸不定的风

你是幼稚的

儿童般的

无王笑了

星竹笑了

优美的纯真的

你是一片淡淡的云

一朵粉红的花

一枝溪边的山茶

一个映像

在我的瞑思里我的梦幻里

伊叶说我感觉到了眸晴不是星竹

你也不是你

你是陌生而熟悉的

她是熟悉而陌生的

两个灵魂中的一个完整的虚空……

10

盈虹站住笑了你晓得吗

我爸爸不知到哪点去了

我妈妈一个人在好姆铺开着旅馆

我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

有人说她叫尘袅

我只想让我妈妈幸福她太苦了

你无法了解一个女人的想法

她只是淡淡的寂寞着忧伤

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点

去陪我妈妈吗在好姆铺等我爸爸回来

我毕业了却看不到希望

我的心只是一个火星

只是孱弱

我想忘记一个人离开

我有一天会回来的

来看你呀

盈虹望着伊叶笑

我想起来了你是觉胭你是小桃

像石头一样的么

像风一样的么

你是一个陌生的

你是第一个

你看到了我的痛苦

坚硬如石

无王我不晓得了我是哪样

一个人么

一个生灵么

灵魂中的

一棵草

一粒尘埃

在风的吹拂下起伏

不知道了我

我的生命只是存在

存在里没有感动

没有哀伤

听不到唱歌

看不到跳舞

看不到方向

听不到预言

无王望着红红的湖水

粉红而透明

一湖揉碎的桃花

一匹天空飘晃的丝巾

你们只是你们

我只是我

盈虹笑了无王你不是你

你只是自己的感觉

一地的沙

一湖的水

你只是痛苦

安宁的狂嚣

你只是简单

像一张白纸

无王笑了我的生命只是战斗

我只想真正的喜欢一个人

用全部的力量全部的勇气

然后在后悔里

然后在悲痛里

然后在绝望里

一个人消失

伊叶站起来船快拢岸了快收拾东西呀

无王拿起锈迹斑斑的长剑

盈虹说你记一个我的地址

我会去找你的真的

无王摇了摇头你不是小桃

盈虹你是盈虹

忘记我吧

记住我吧

盈虹笑了我会的

我记住了我忘记了

几个男生拎着皮箱抱着被包跳下船

盈虹捧着一盆带土的掬花

两副半新的羽毛球拍

三麻蛇皮口袋书两只皮箱

两只洋碗三个口缸两把水壶

无王笑了我前几天回来只带回来九本书

盈虹笑了你不是我呀

无王笑了你不是你呀

你是一个永远的单纯……

,!

第二一章 掬花渡(3)

第二一章

没有风的时候

没有月亮的夜晚

没有阳光的早上

在一点声音也不存在的荒原

听到心的啜泣

所有等待的一片桃花的呻吟

那一丝丝苦涩流移的云彩

鼎若木然的站在茅檐下

一切等待的意念在惘然地遗落

还记得吗

在那个无霜的清晨走来

骑着云彩白白的像一片云裳

从空中缓缓地飘落

站在背后笑了笑轻轻的

你是我守候的人吗

你是尘袅吗你是伊叶吗你是裴欣吗

在指点等你回来

一直的等你直到天的又一个黎明

热头很高了天热得厉害

肚子咕咕叫有些饿了

穿过冷清的亢龙街

喂鼎若吃米线嘛

鼎若笑了走进饭店在宽大的圆桌边坐下

煮碗米线嘛鼎若冲觉胭笑了笑

觉胭笑了打燃了液化气煮小锅米线

她的身子修长如一片柳叶

高高的个子美丽得宛如一块泉水里的玉矶

乌云般的短发齐眉头大大的含笑的双眼

觉胭羞涩地把米线放在桌上

冲着鼎若笑鼎若低头用卫生筷加点盐巴油辣子

掏出一块钱她侧身接了

鼎若不说话她不说话

街上一个人也没有

你是伊叶吗你是伊叶吗

你是伊叶吗你是伊叶吗

傍晚在田野中的小屋边

在菜地里摘洋瓜摘蕃茄

一种淡淡的清香

一种悠然的品味

美丽得一次一次回忆你的身子

你是伊叶吗你是伊叶吗

树林里草地上小溪边

你笑了捂着嘴笑

黑格子贴身短衫勾勒着迷人的曲线

拥你入怀抚摸你颤动的胸脯

吻你的­唇­

你的眉毛你的所有

你是鼎若吗你是鼎若吗

夜里来过在红湖上唱着沙哑的歌

风一样迅捷地刮过浅水湾

是一种无法抹去的牵挂

淡淡的是一片夜来香

在梦里一次次来临

一个洪水的夜里

从冰原上融化了

在泥沼里死亡

我不是伊叶真的不是伊叶

美丽如盈虹

个­性­如觉胭

我是鼎若呀

我是鼎若

一点点记忆遗忘了

等待的煎熬变成一种莫然

鼎若撕纸擦了擦嘴起身走了

觉胭抬起头望了望

漠然地穿过垓子

走下码头

跳上木船

划着桨望着远方

茫茫的芦苇

一群群飞舞的野鸭

你来过的在那一个无月的夜里

你来过的在那一个无风的清晨

你不是伊叶吗

我是鼎若呀

­干­旱太久了

禾苗攒苞出不了穗子

土地­干­裂了

石街上冒着热气

走进饭店笑了煮碗米线嘛

觉胭微笑了慌乱地打燃了液化气

美丽的身子微微颤抖

鼎若吃完递了一块钱觉胭笑了

鼎若醒了

走出屋站在木楼上

一个红长裙女孩在楼下张望

看见鼎若慌乱地跑进花丛

偷偷地露出半边脸

鼎若笑了煮米线的觉胭笑了走出花丛进了饭店

记不得了

你在楼下走来走去

忘记了

见不到你的那一种失落

我想我忘记了

只有洪水在梦里一片片飞来……

她会回来的

她的心中有我的名字

站在阳台上遥望远处的村子

山凹里密密匝匝的瓦屋大片大片的田地

红湖在街下边静静的睡了

红裙子像一只漂亮的红蝴蝶

在树丛里跑来跑去低低的挨觉胭说话

比划着手向阳台上张望

我的美丽的如红蝴蝶一般的女孩

夜里你在我的梦中醒来

惘然地搜寻你的记忆

鼎若的目光与裴欣相逢她慌乱地跑开了

觉胭也笑着跑开了

鼎若走下楼穿过街走进田野

天昏沉沉的

湿湿的

田埂上一些学生读着书

鼎若孤独地走来走去

喂鼎若走回去吃饭得了天不早了

山坡上麻粟树矮松树

一片一片的远远的

高大连绵的一座座山

远远的

山坡上咩咩的羊叫

叮叮当当的牛铃

远远的

曲折的山路盘旋回复

老头吸着水烟筒坐在路边的石头上

你见过一个女孩子吗叫裴欣的高高的个子

他笑了走了刚刚跑了唱着那首歌

矮树丛里远远的路

一个人影远远的在小路上晃动

远远的传来笛子的清吟

鼎若醒了

天下着细雨

破烂的倒塌的墙圈一个人也没有

长满细细的高高的桉树栽着白菜吊瓜牛皮菜

木桌朽坏了

酒杯里晃动着的是水是眼泪

鼎若低下头桌档上长着几片肥大的木耳

墙角下几朵大大的­鸡­纵

拨出­鸡­纵拨下木耳

桌上的碗空了

筷子朽断了

细雨淋湿了头发

走出墙圈荒山野岭看不到一个村子

我来过吗伊叶呢裴欣呢……

等待多久才会明白

不清楚守候的原因

等得太苦

等得太久

等到忘记了你的样子

等到记不起你的名字

等到心已经枯死

鼎若下了牛车走进小卖铺

捡了一支圆珠笔蓝­色­的

岚依穿着蓝­色­的衣服围着蓝丝巾

她笑了拿起一支黑­色­的递过来

指种更好写呀

鼎若笑了划了划别在衣裳包包上

岚依笑了鼎若笑了

你最喜欢写指种笔呀指种颜­色­的

鼎若笑了挑选着一块白布

你会油画吗给我画些花吧

岚依拿来油墨画笔

鼎若调好油墨在白布上尽力地涂抹

一片红霞在风中吹散

丝丝缕缕的桃红顺着白布飘移

一片绛紫的花

在湿润的泥土上摇晃

大朵大朵蓝­色­的云彩

大片大片黄­色­的玫瑰

你是我的所有

所有的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依恋

你是我的所有

所有的从遥远的山上走来的跳动的脚步

你是我的所有

无法抹去的蛮荒时代心灵的颤撼

一天天的在失忆中静候那一声叮咛

在夜的愁肠里搜寻

我的所有

我所有不会灭亡的意念

在这片乌云和颓废的花中凝固

凝固为那座山那个田坝那个村子

忘记了

瘦弱的酸软

孱弱的疼痛

伊叶笑了鼎若你会记起我的

尘袅笑了鼎若趴在柜台上

有贝壳发夹吗像云彩的那种颜­色­

伊叶笑了有呢有呢

指一种两块钱一个

尘袅拉着鼎若的衣袖走了走了

校门口贴着彩花贴着大红喜字

鼎若笑了

我是你的所有的企盼

我的所有的守候只为你消瘦的容颜

岚依笑了谢谢你鼎若

谢谢你所给我画画

指是我的婚裳我的心愿

饭桌摆好了四围的高空没有云彩

岚依穿着红­色­的裙子端来一碗米线

给我的吗她笑了你先吃吧

十几个人围着方桌吃酒

吵嚷争论划拳

鼎若静静地吃饭

伊叶走过来端来一盆鱼冒着热气

穿着花花花绿绿的画着花的裙子

油画宛如她苗条的身子她的肌肤

幻变流离着她的妩媚

我画的呀鼎若笑了

岚依笑了静静的坐地在灶房门口

我要去找裴欣她刚刚跑掉了

鼎若出了门

哼着歌沿着红湖边的沟渠走

喂喂岚依笑了你是我的所有

远远的站在水沟边红湖里的影子傻傻的笑

鼎若回头望了一眼走了哼着歌

天黑了

山光秃秃的没有树

远远的山坡上站着一个女孩穿着油画

岚依拼命地挥手

鼎若爬上山坡

一棵高大的古老的枯树

脱光衣服扒开岚依的裙子在树根下交媾

岚依闭着眼睛呻吟

鼎若把裙子披在肩上

伊叶远远地走来看见远远的跑开了

鼎若用衣服盖起岚依­祼­着的白白的身子……

鼎若划着水游过浅水湾

在水底寻找上次翻船丢失的记忆

你相信吗我也是一条鱼

水清清的浮着长长的青苔水草

鱼笑了我记得你呀

许多年前在指点

你在找小桃

我帮你找

鼎若笑了我真的来过了吗

在一个迷失的夜里

听到水的哭泣

我的心沾满泪痕

低低的远处街上吵吵嚷嚷的声音

鼎若上了岸背着生锈的长剑

放弃吧忘记吧鱼吐着水泡

放弃是一种拥有

忘记是一种自由

鼎若笑了回转身

我的幸福只是云的颜­色­

沾满阳光的花环

我的相思只是一种意念

幻想着美丽了她的身子

陶醉了她的影子

茫然中欣赏她笨拙的舞姿

跳上码头

走上长长的石阶

拖着剑进了垓子

找到尘袅了吗一个人问

你是哪个呀鼎若笑了你晓得我格

尘袅找到了吗一个老人坐在地摊边卖画帖

你晓得我格鼎若笑了

尘袅是哪家的姑娘有人拦着鼎若笑

我晓不得

你见过尘袅吗她的名字喊小桃吗

也许见过也许没有

觉胭是尘袅

伊叶是尘袅

裴欣是尘袅

尘袅是同一个女孩

尘袅是不同的每一个人

街上笑着唱着

马车在人群里来回

街两边一个个地摊

卖豆腐的洋芋的水果的

老大妈小伙子中年­妇­女

卖衣服凉鞋化妆品

人来人往背着花篮背篓

卖水果的少女穿着宽松的衣服

举手投足衣里的**不停地抖动

从领口望得见抖动的白白的**

小伙子们围拢着抢买水果媚笑着称着秤

鼎若在凉粉摊边坐下他老表吃凉粉格

三个陌生人走过来坐下来三碗卷粉

给有找着了他们望着鼎若笑

没有没有她像一朵云

飘忽不定没有空间没有时间

她只是梦中的一些遥远的幻想

在街上在来往的人中

小桃的影子凝固了每一个女孩的纯洁

她有吗

她是真的吗

他们端着碗问

鼎若舀了一些酸角水一些蒜水加了点芝麻油

小桃其实只是一个平凡的人

像红湖边一朵野掬花

一棵高挑的芦苇

在红红的天空上

在红红的湖水里

在红­色­的记忆中

在红­色­的想像里

一位天使

飞快地飞来像一条红­色­的闪电

一位仙女

在记忆的梦中

无法忘却

因为她是一个理想

摩托拖拉机大汽车街上挤来挤去

乡邻们背着箩筐买着东西

饼­干­水果糖衣裳裤子白菜收音机

理发店里坐着几个人

你见过尘袅吗

她笑了见过呀你先坐一会

拿起一份报纸无聊地看

阳光白白的照在身上

两位小伙子正在染头发

一个黄黄的

一个红红的

知风走了进来鼎若尘袅就是裴欣呀

鼎若笑了真的吗你肯定吗

两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走进门来

手中拿着两只纸折的百合笑了

鼎若笑了

她俩笑了尘袅是裴欣

尘袅是裴欣吗鼎若放下报纸她在哪儿

她在哪儿她俩摇了摇头你不知道吗

他们笑了裴欣在哪儿鼎若你知道呀……

记忆像上次一样

一点点消散

透过红­色­的天空看到浅浅的笑容

在我的梦里一遍遍翻腾

酒醉了

忍不住的又把你思念

这是你折的百合

两只

风中飘摇着傻傻的笑

我看到了天空的绿­色­

那一种令人感动的眩昏

是的

白­色­的纸合在天堂飞舞

月光穿过蓝蓝的窗帘照在白白的墙上

天亮了

我想起了昔日的日子

像风一样飘散

离别的时候没有说话

静静的心停止了

听着你的唱歌

坐在我的对面

天黑了

两年了

这一刻远方的驿站里

再一次仔细回想你的样子

一点点的模糊了

是花一样吗

是酒一样吗

是一种雪

一种雨

梦里一次次相逢

只想听听你唱歌的声音

飘进窗子让我听到

站在墙角下背着阳光

守着星星等你

狗吠猪叫牛哞哞羊咩咩鸭子咯咯了

等不到你回来

心一点点刺痛

往事一点点烧焚

哭的声音

哽咽着消散了

不想再想念你的眼睛

一次次让心冷冻

夜静得像死亡

星星寒冷地在空中抖动

茅屋里映照着的月光

冷冽的透过纱窗

鼎若躺在床上

天空中的空洞

无限遥远无限存在极速地旋转

红湖的水一片片地扬起飞向天空

远远的山

一片片红红的云彩

堂屋中有人说话

眸晴跑过来鼎若唾着了天亮再来吧

晓得了我告诉他尘袅呀你还好吗

屋内的月光斜斜的靠在墙上

眸晴跑过来

喂哦你是伊叶呀

好的我晓得了你天亮了再来吧鼎若睡着了

太阳出来了

山红了

红湖的水红红的映着阳光

鼎若躺在床上

竹林上小鸟跳来跳跳去

小溪哗哗地响

村­妇­笑了

水桶响了掉在井里

羊群咩咩地叫

眸晴说鼎若还没起来

呢呃呃我晓得了

眸晴说鼎若还在睡着

刚刚尘袅还来呢

鼎若下了床

趿着拖鞋去灶房舀了瓢冷水吃

鼎若尘袅挨裴欣咱晚深挨指早期来找你

喊你去亢龙街找她们

街上人来人往

鼎若把马车停在饭馆门口

觉胭笑了鼎若你来了格饭给吃了

鼎若笑了煮碗米线嘛

觉胭笑了打燃液化气

鼎若坐在圆桌边看着她美丽的身子

高挑的身子细细的腰诱人的鼓鼓的臀部

花格子衬衣长长的秀发

鼎若你知道吗尘袅不是小桃真的不是

鼎若笑了我晓不得

要是我是小桃你 大魏雄风最新章节相信吗

鼎若摇了摇头

觉胭笑了其实尘袅不是尘袅

尘袅不是你梦中的尘袅她是我的小妹……

尘袅是风吗

像鹰一样迅捷地飞来

像电一样快速地刺穿了我的双眼

我的胸脯

我的手脚

黑夜里静静的听不见她的呼吸

她来了

没有影子

没有舞蹈

站在对面望着我

黑夜里悄悄的看不见你的身子

一片空白

纯白的死一般的

雪一样的

黑夜里看不到自己的存在

漆黑的空气里

感觉到你的冰凉

像一束电忽地穿过地窑

照亮了寂寞的心灵

鼎若笑了趴在桌上望着窗外街上的人群

觉胭煮着米线招呼着客人

红湖边一艘木船靠岸了

跳下两个小伙子扛着一尾大鱼

喂你俩个鱼抬上来卖给我呀觉胭捂着嘴喊

觉胭笑着补了客人钱它肚子里可能有信呢

小后园的门打开了

一块块菜地高高的土墙

大鱼挂在刺花树上杀死了刮着鳞壳

鱼肚划开了露出又大又圆的腿

两个小工拿着刀切割下两个大大的鱼腿

肚里掉出一块布沾满泡沫

鼎若捡过来看画着一朵桃花一棵香芹

觉胭笑了你看尘袅来了她在垓上等着你呀

真的吗她是小桃吗

她是哪一个女孩呀我在木楼垓子上见过吗

鼎若对着窗望着街上的人来来往往

垓子沿着红湖的边缘

屋子倒映在水里

人群不停地在水里摇晃

芦苇夹杂着野鸭的声音

男女老少笑哈哈的走来走去买东西

风中晃动着背箩提包花篮

鼎若眯着眼笑

远远的飘来甜甜的山歌

甜甜的白酒的味道

酥软的风飘进饭馆从水面吹来

暖暖的热头踩着懒懒的脚步

尘袅来过的

就在指天的这个时刻

从高山上来

从云上来

洁白的衣裳像一朵云彩

河滩边摆着十几个旧书摊

杂志旧书学生课本小图书

鼎若逛着街挤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让那莫名的风

吹过我的眼睫

让那无名的野草

自由地成长

让那卑微的虫子

一天天晒着和熙的阳光

让那瘦弱的快死亡的受迫害的一切

静静地呼吸着平等的空气

在天空下

在土地上

在石缝里

在树林中

在我的心底

裴欣笑了站在来往的人群里

鼎若死鬼我在指点站了好几个星期了

每个垓子天我就站在指点

不论马车拖拉机经过

不论人们笑我骂我咒我讥讽我

我只是静静的站在指儿

因为我说我在指点等你

我怕你找不到我

鼎若笑了傻傻地笑望着裴欣

两人对视着笑着不说话

喂让路马车来了马受惊了

裴欣静静地站着

鼎若静静地站着

马飞奔而过像狂怒的风暴

裴欣倒在泥地上殷红的血漫开了

我俩相守了直到死亡

裴欣在云中笑我是你的一直到未来……

睡着了

静静的夜里

看到了你的眼睛

是天空里明亮的星星

睁大双眼

黑暗里

找不到你的踪迹

睡吧睡吧静静地睡吧

黑­色­里

你轻轻地呼吸

听着我细瘦的心跳

微弱的遥远的

化为一滴­干­涸的泪水

裴欣笑了胸口上沾着一片片的血渍

宛如油画作的衣服

鼎若捧着一片细白的云彩

那是你纯洁的灵魂

我死了裴欣笑了

呼吸来自天堂

梦幻中有雪一样的裙衫

我死了鼎若笑了

心跳撞击着黑暗

我俩可以睡觉了鼎若低低地说

地上的人听到了

天空滴落的几滴雨水

我俩可以相守了裴欣悄悄地笑

在鼎若的身边呢喃

地上的人看到了

黑夜里闪过的几颗流星

我睡了

在你的梦里

听你的梦中的声音

我睡了

静静地睡了

鲜血一点点铺开

浸透了衣襟沾湿了云朵

你听到了吗我说我是你呀

你看到了吗我是你呀

裴欣笑了

鼎若笑了

睡吧睡吧

睡梦里记忆了空间时间

在石脚下晒太阳唱着儿歌

在泥地里堆着城堡

睡得了睡得了

夜里刮风了

热头太晒了睡吧睡吧

裴欣笑了我睡了睡了

热头太辣了石板地上冒着热气

鼎若醒了

饭店里客人划着拳喝着酒

觉胭说谢谢你们呀

几个男人笑了他是一个疯子

他只是手指头擦着一下过几天就好了

他不是疯子他是我哥哥

他们尴尬地笑了我们不晓得

觉胭说太谢谢你们了

鼎若手指隐隐作痛

老板煮碗米线嘛

觉胭答应着打燃了液化气

小姑娘给有米线呢

有呢有呢里面坐嘛

街上吵吵嚷嚷

样样一块样样一块

白薯藤吊瓜秧猫屎饼­干­花衣裳

一行青年背着长剑

牵着马穿过垓子

马拴在街边的一排树上

大伯你看见一个小伙子吗

从­鸡­笼边站起来叫哪样名字

他们抹了一把汗他没有名字呀

是鼎若吗一个买猪的­妇­女笑了

是了是了好像有人这么叫他

还有一个姑娘叫裴欣

是呢是呢她走了她回去了

鼎若下了床手指生疼天热热的

屋外有人低低地说话

刚才在街上有两个人被马车辗了

一个手指断了

一个女的呆呆的站着

马车从她身上冲了过去……

黑­色­的风吹过红­色­的湖水

波浪一浪浪拍打着山崖

鼎若站在高高的圆形的木楼上

裴欣在田坝里来回走着

在田埂上走来走去

粉红的衣裤在风中紧紧裹着玲珑的身体

黑发长长的在黑­色­的风中飞扬

呜呜的风灌进楼板

天­阴­暗着灰­色­的心情

鼎若扶着木栏

风中燃烧着热情的火焰

一朵寂寞开放的红莲

在风中徘徊着孤独

白­色­的记忆水一般流淌

坐在轻盈飞扬的羽毛上

凝固在空气里仔细端详落寂的表情

黑­色­的风吹皱了莫名的笑容

低低的喊你一天一夜

知风端着酒杯过来鼎若你看到了

裴欣在田坝里等你呀

鼎若摇头我看到她憔悴的心

玻璃一样的破碎

一只古­色­的瓷壶Сhā着黄­色­的雏菊

幽艳的光芒里一声尖利的声音

伊叶哈哈笑着跑出来扶着墙笑

喝酒喝酒他们一哄的进了屋

小桃是一个纯洁的映像

高挑的身子梦一般的容颜

风停了

绿­色­的田坝一片宁静

红湖上疲惫地浮着几只木船

红­色­的影子不见了

鼎若失落地进了屋众人欢笑着吃着酒

回忆离开时心的撕裂

大地震大暴雨

洪水泛滥

淹没了村子田坝

天昏地暗

狂风怒卷着木头石块

尘袅哭着站在门外

鼎若被锁在屋里

尘袅走了一群士兵拥着她

鼎若用力捶着墙扭着钢窗

鲜血一点点浸红了门口的雨水

呼呼的风

哗哗的雨

刺目的闪电

听不见你的声音

千万次呼唤你的名字

一夜夜的呼唤

一遍遍地重复

喉咙沙哑了

嘴巴­干­裂了

我再也不会说话

在荒坡上迎着风吹

风可以把它送到遥远的地方

你会听到

一夜夜的呓语

千万次在你徘徊的地方凝思

恍惚里看清了你的美丽

裴欣牵着一个小女孩笑着上了楼

一只雪白的猫ⅿⅿ地跟在身后

一只眼是蓝的一只是红的

天冷啊风很大她冲鼎若笑了笑

鼎若慌乱地摸了摸耳朵你回来了

她们还没吃好格裴欣悄悄地问

鼎若指了指门摇了摇头

一些醉了的抢着酒喝

我在指点等你

裴欣笑了我听说过小桃的故事

她是一个好人你要好好把握

她在芦头坝我见过她

静静地像一只小白兔

鼎若羞涩地笑你是不是尘袅

裴欣笑了我不是尘袅

我的心一次次颤抖

你是我潜意识的不完全的结束

裴欣笑了有一群人在门外找你

他们来了我晓不得他们的名字……

疲倦得­干­瘦

平静的消褪了**

一湾湾静寂的湖水

虫鱼在苇叶里跳动着死一样的悲哀

听你平淡的呼吸

直直的从天空降落

没有一丝丝的花香

没有一声轻微的虫吟

没有红­色­的

没有黑­色­的

没有白­色­的

**

自由

一次次沉寂

沉寂着死亡

死亡着石块一样

阳光枯黄

月光清冷

繁花似锦

只是现实的现实

只是存在着存在

一只­鸡­忽的飞过槛栏

一个灰尘瞬地飘上眼睫

鱼缸里的鱼吐了几个水泡

天下着淅淅沥沥的忧郁的细雨

听一听狗的狂叫

看一看远方沉默的房子

伊叶累了静静地伏在床上

空虚的只有麻木的存活

在平静里平静

在死亡里死亡

伊叶的回忆停留成一条平直的线

逃避了像一只苍蝇

无声地停立在某一个树枝

死亡直到死亡

轻轻地呻吟一次

­阴­郁的天空里简单地微笑

一朵漂亮的桔黄的花

灵秀的一片眼眸

渐渐地从水底出来

昏灰的天上飘着一丝丝云彩

变幻着流移的姿势

你是不是全部忘却了

生与死的命题

伊叶端着酒杯出来倚着栏杆

风迅捷地刮过浅水湾

波浪沙沙地响

她嫁人了她吸了一口酒一个搞音乐的

披肩的长发

黑­色­的牛仔裤黑­色­的吉它

黑­色­的皮鞋黑­色­的眼镜

尘袅记不得你了

你在她的生命里只是一个匆匆的风景

鼎若趴在栏杆上盯着远处的田野

一点点遥远

想不起尘袅的样子

洁白里只是美丽的歌

梦破碎的声音划破了手指

汩汩的血滴入咸咸的泪水

你在她的心中只是一晃而逝的影子

伊叶醉了大笑别等了

鼎若收回目光

天昏昏的一片模糊

裴欣是尘袅吗她是尘袅吗

伊叶哭了尘袅是哪个呀

她也许就是裴欣

也许就是我呀

她是风吗她是云吗

她是一个影子

鼎若哭泣的声音溢过天空

咋个我只是一滴匆匆的露水

我的梦破碎的声音

我听到了那是死亡的啜泣……

10

鼎若站在门口笑了

他们笑了

雪白的长衫长长的剑

牵着马背着包袱

无王你好吗我们找了你二十七年

你们找到她了吗

他们进了院子拴好马对鼎若跪下

无王你好吗我们找了你二十七年

找到她了吗小桃好吗

无王请你回去吧我们的部队已经准备好了

我不是无王你们错了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

一个普通的

石头一样野草一样

无人知道我内心的人

我简单地生活了二十七年

我是穷人的儿子一个平庸的人

长衫笑了抬起头无王你是我们的骄傲

你是我们永远的大王

鼎若笑了小桃好吗她在哪点

雪白的长衫在微风中飘成一片

街上人来人往湖里匆匆的划着一只只木船

村民们背着竹筐拎着蛇皮口袋买着东西

熙熙攘攘小摊贩扯着嗓子喊

小猪叫着­鸡­拍打着翅膀

鼎若转过身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

他们跪在地上低着头无王无王你忘了吗

我们是你的的侍卫

你不是孤贫的人

你是好姆铺掬花渡永远的大王

找到小桃了吗她还好吗

她走了吗不再记念我不愿意见我

十几个人惶恐地跪着风拂起云一样的长袍

我是一个普通人

我叫鼎若你们错了

无王你是普通中的伟大者

你是一个无与伦比的英雄

鼎若冷冷地笑

我是英雄

一个耻辱的

虫子一样猪一样庸俗地生存

灰尘般的过着日子

平静得死一样的

领头庄严地抬起头

无王你是快乐的

你是一个自由的

简单的平淡的

鼎若低下头我是一个平凡的人

我们看到她了一个小桃一样的女子

眸晴坐在地上卖着旧书

静静地看大腿上摆着一本黑铁封皮的书

一只蓝­色­的蜻蜓

一株涧边幽静的兰草

蓝­色­的风衣披肩的长发风一样的飞

丰满结实的身子

他们说无王你看是尘袅吗

鼎若站住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挤来挤去

摩托车尖叫着卡车嘟嘟地叫

卖凉粉的烧饼的笑嘻嘻的在凤凰树下

凉鞋摊卖根索菜刀犁头电炒锅

多少钱一本鼎若蹲下身

眸晴坐在塑料椅上望着鼎若微笑

杂志每本一块

大书每本五块

你晓得我吗你记不得我了吗尘袅

她笑了我叫眸晴不叫尘袅

鼎若晃动着站起来小桃是你姐姐吗

眸晴点头我姐叫伊叶小桃是她的昵名

你挨尘袅长得一模一样鼎若说

眸晴浅浅地笑我不是尘袅吗

我姐比我胖一点她很内向

她在哪点鼎若翻着杂志说给我听

你是迟渔吗她放下书我姐姐不晓得你

鼎若颤抖了一下

她说你只是让她感动

我姐她不想见你你只是她的心痛

鼎若眼泪哗哗地流

你在找指本书吗她一直为你保存着

鼎若接过黑铁封皮的书翻开了第一页

空白的书页洁白的纸在风中飞动

眼泪滴在纸上湿湿的纸上露出了几个字

你是迟渔鼎若的儿子

鼎若抱着书钻出人群

一张纸片从书中飞出来

我是尘袅你忘了吗我就坐在你的身边……

,!

第十八章 好姆铺(6)

第十八章

没有心的自由

酩酊大醉后再一次唱歌

在忘记的日子里一夜夜梦见与你邂逅

指一天毕竟要悄悄地到来

两颗心的距离一天天遥远

模糊了

在你的心里

我的名字

鼎若翻动着黑皮书

我是一个不知道自己的奴隶

夜里躲在高墙外看你弹琴

记忆晒­干­了

肝脏拼命地咕酒

悔恨着大肠小肠

眼里满是忧伤的沙子

我还有什么是自己的所有

一双­干­裂的脚

腐臭了

在污泥里

躺下睡觉的这一刻

最后一次把你在大脑中重复

翻找与你幸福的章节

悄悄在在回味中流泪

抚摩死亡的一页

鲜血在身体里凝固了

把痛苦咬碎

在伤口上撒上辣子盐巴

溢满了的眼泪

渐渐淹没了你的妩媚

在想像中倘佯

最后一次把你遗忘

最后一次辗转反侧地思念

捏着铅笔纤瘦的手

翻着破箱里发黄的信笺

天灰灰的­阴­­阴­的墙上一个淡淡的侧影

阳光柔和地洒着乌黑的长发

冷冽的风卷起火红的外衣

你是一个寒冷的风暴

来了去了带着流泪的破碎

记叙里的指一个秋天

再流一滴眼泪

点燃身子

平静地写一封信

给忘记了地址的人

在梦中听到她的声音

一夜夜的守候流星带来

天堂的讯息

在芦头坝播种着

希望

和平

美丽

跋涉着找寻

祖先耕种的那一片土地

浅水湾的沙傩上画满了图案

沾满了热血

垒满了尸体

压抑的悲伤冻结了

一座座土林

一个个消失了的城堡

魔宫里住满了­精­灵

热热的

黑土上刮来叛逆的风

起义的士兵欢呼着喊着口号

阵阵枪声在云彩里凝固成雷雨

火把烧红了漆黑的夜空

瘦弱的强壮的

毁灭的复活的

鼎若躺在木床上

仰望着天空的云彩窗棂上的蛛网

一个忘却了自己的鼎若

在死里赎罪

一点点把尘袅的映像重叠

明天开始了重新耕种你的开始……

我是一只小小的蚌比如说鼎若笑

来自大海的遥远

捧着一颗璀璨的珍珠

一滴海的泪水的辛酸

裴欣笑了也许我是一只小小的蚌

大海在身体里翻滚

我的双眼沾满了海的**

在大海里游泳

吞吐着海水抚摩着海藻的身子

我是一只小小的蚌你是一只小小的蚌

在黄昏的浅水湾相逢

躺在沙滩上望着凉凉的日光

我是鼎若蚌说

我是裴欣蚌笑了鼎若你记得我吗

鼎若笑了裴欣你是一只蚌一只纯洁的

裴欣笑了我是一只蚌失望的

鼎若笑了我记得的

你我的每一次相逢

黄黄的热头照着十几排瓦房上百间土掌

交叉相错迂回曲折

宽大的木窗木门厚实的板凳桌子

泥墙上晃动着一排排的树影

几十个­操­场上传来作­操­的声音

鼎若坐在门边的课桌上低低地读书

裴欣静静地坐在墙角

细柔的光线映照着娇美的身子

长长的秀发垂在肩上宛如一片黑­色­的瀑布

我的心在跳

跳动着你炫目的眼睛

担心弄破了

清丽的水晶似的侧影

远远的耕牛拖着空犁啃着荒地上的青草

小牛呆呆地仰望着流动的白云

野花红红绿绿的像无数彩­色­的星星

一群群蝴蝶飞来飞去

裴欣笑了鼎若在草地上窜来窜去

送给你呀鼎若笑了松开手

一只墨绿的蝴蝶

月亮很高了朦胧的笼罩着冷清的亢龙街

裴欣飘然走了

晶白的裙子在­乳­白的月光下跳跃

远远的融化为淡淡的街灯

悄悄地消散了月光的朦胧

细雨轻轻的下

一群群同学围在树下吃饭

指天毕业了要回到浅水湾

裴欣远远地走来

雨中摇摆着一袭黑­色­的连衣裙

花一样的微笑蜜一样的柔情

蹲在鼎若的面前仰头笑了鼎若你要走了格

鼎若木然的

鼎若我挨你们一起走去芦头坝

鼎若你哪阵走

鼎若静静的

大伙静静的

裴欣呆呆地站起来

缓缓地转身走了

绕过一排排瓦房

一排排树

一排排泥墙的开着窗的学生宿舍

双肩抖颤黑­色­的长发在雨中浮动

糊模了一夜夜的

雨中的黑裙……

太阳火辣辣的

鼎若一人慢慢地走着沿着公路

公路沿着一条长长的河流

公房门口一个女巫缓缓地走来

喂你大学毕业了格

鼎若笑了你要去哪点呀

女巫张开嘴露出黄黄的牙齿我要去祭祀了

你快点回去吧大家都在等你呢二十七年了

伊叶走了过来

一脸的冰霜全身迷漫着雾气

食堂里人来人往

伊叶在鼎若的对面坐下

笑了一脸的学生头晃动着短发你记得我吗

鼎若笑了你是伊叶呀

伊叶笑了

鼎若笑了伊叶笑了

我会记起你的

尘袅走了过来伊叶走了明天就要去芦头小学报到了

听人说那点有一个才女呢搂着伊叶笑着走了

宽大的长长的学生宿舍铺着几百称地铺

男男女女光着身子坐在铺上

低低地说话

趴在铺上看书

围坐在一起玩扑克

蚊子嗡嗡的

蛐蛐吱吱的

夜黑黑的

鼎若翻了一下身呼呼睡着了

宿舍里一片嘈杂

门开了

罡辕走了进来跟着三个教授

鼎若呢迟渔喊

临床的把鼎若摇醒了

罡辕走了过来握住鼎若的手

鼎若四年了

明天你们就要回到自己来的地方了

挨指三个导师说说吧

鼎若忙从铺上坐起来光着身子

迟渔抓住鼎若的手你好你好

鼎若笑了老师好

男男女女的同学慌忙围了过来

光着身子欢笑拼命地鼓掌

同学们把四个老师团团围坐在一起说话

一大间黑屋子里正在放着一场电影

临门的座位上坐着几个蝴蝶一样的女同学

远远的漆黑里烟头红红的

吃吃的笑一声声的女孩甜甜的高高的

天热热的半夜了

穿过长长的大厅推开澡堂的门

五六十个个雪白的大理石砌的浴池

亮晃晃的许多男生女生**­祼­地洗着澡

鼎若脱光了边洗边哼着小调

七八个女管理人员拎着拖把提着小桶

一个长发的笑了鼎若明天好就要走了

鼎若说是呢是呢用毛巾擦着身子

夕阳黄黄的

鼎若沿着公路无目的地走

公路上下稀稀疏疏一些村子

一间低矮宽大的房子

土墙上挖开一个圆洞

粗粗的几根木­棒­横七竖八的窗档

高高的货架上摆着水果糖饼­干­汽水毛巾

我要一瓶水鼎若趴在窗台上

一个女人拿了一瓶汽水

我要第四水她笑了没有第四水了有第六水给要

鼎若点了点头

她笑了便宜呢还可以带回家去吃

打开一个大塑料桶

舀出一些淡黄的液体装进一个玻璃瓶

里屋有人喊她答应了一声放下提斗转进了侧门

鼎若呆呆地站在窗边半个多钟头

里面传来阵阵说笑

鼎若探着头看

小天井里五个人围在一起吃着饭

老女人笑了看见鼎若在窗口探着头进来吃饭嘛

我的水鼎若笑了

她忙把手放在衣裳上擦了擦油污走出来

鼎若提着水缓缓地走

夕阳黄黄的

车路上两群牛马走了过来

漂亮的**很翘的眸晴背着挎包里面几本课本

手里打着毛线

抹着口红蓝蓝的眼影赶着牛

无王赶着牛扛着一捆柴禾走进了一个大门

明天早期见眸晴笑了把牛赶进一个院子

眸晴你是眸晴呀

鼎若模糊了你咋个不去学校……

鼎若走进土掌房躺在木板床上睡了

地下杂乱破油纸烂草烟

墙上挂满蜘蛛网

一股股灰尘在阳光中欢快地飞舞

门外传来急匆的脚步声

鼎若爬下床走出门站在厦子上

夕阳落山了

若隐若现的几片光斑在墙上晃动

一点点的瘦弱

一点点昏暗

密密麻麻的蚊子嗡嗡地叫着院子里一团团的飞舞

鼎若倚在柱子上双手拍了一下打死了十几只

手掌上斑斑点点红红的血

蚊子­骚­乱了一下又严严实实地笼罩着天空

房子破破旧旧的

柱子上花花绿绿的沾着鼻涕口水

檐口的瓦片上画满了莫名其妙的图案

村人天不亮就进山了去砍木头

明天要开始盖一间间新房

过两天无王要来指点在指点结婚

裴欣高高的从红湖里浮出来

悄无声息地走来穿着紧身牛仔裤

如一道耀眼的光

高挑的身子胸脯高高的

一头的长发在黄昏里飞扬

宛如湖边吹来的风

沾着鱼腥水草的味道

慢慢地从山谷飘来一朵朵红红的云彩

站在鼎若的旁边笑了看着漫天的蚊子

鼎若笑了

裴欣你的美丽的

一个意像

一个预言

裴欣笑了你脚上不是有伤吗好了吗

好了好了鼎若拎起裤脚露出伤疤

走了走了去报到了裴欣笑

鼎若低下头

裴欣拉着鼎若的手走吧挨我一起

鼎若哭了

我的心里满是罪恶

一天天自渎

我是堕落的耻辱的

裴欣笑了紧紧抱着鼎若你是你呀你是鼎若呀

两人手牵着手从一条巷道走到另一条巷道

公路边新盖了一排排矮小的瓦房

房前屋后一个个新挖的池塘

湖水红红的沙滩上一堆堆瓦片木头

一个中年人扛着长长的木头在昏暗里歇气

鼎若你要去哪点呀他一脸的笑

松开拉着裴欣的手我要去芦头小学报到呀

热头很高了走了很远

一个临山的村子

碧绿的稻田村子中间

田埂纵横交错­鸡­鸣狗叫

一个老人站在村口

老大爹请问一下到学校咋个走

他往远远的山坡指了指

山坡下躺着一个个村子

密密麻麻的瓦房

一间连着一间杂乱的一大片

鼎若裴欣走上田间公路喂鼎若你要去哪点

知风几个笑了停下马车

去小学报到呀

你们呢我们也是呀一起走一起走

十几个人说说笑笑的望着山坡下的村子走

一辆牛车停在田间公路上

水沟里咕咕的淌着清水漂着绿草杂叶

一个男人蹲在车边一脸青灰­色­一脸的笑

一个­妇­女往车上扔篮子锄头

喂去家里玩嘛我是星竹的父亲他笑

大伙在院子里唱着歌

星竹的父母在灶房里忙着煮饭

鼎若推开灶房旁边的侧门

臭哄哄的捏着鼻子蹲下解手

一个男的推开门进来看着鼎若笑了笑小便

一个女的进来望了望鼎若笑了在旁边蹲下

天大亮了

大伙急急忙忙收包包收衣裳

鼎若走出大门

热头黄黄的

远远的一些白白的雾绿绿的田坝

裴欣哈哈地笑着在门外的山箐里洗衣裳

村里的两个姑娘笑着泼着水

拍着衣裳在大青石上嘻嘻地笑

鼎若捂着嘴大声喊裴欣回来走了走了

爬上楼房收着黄布包包收着书……

鼎若骑着恐龙

裴欣骑着恐龙

湿润的天空飘着青包谷的清香

田野的风沾着禾苗的味道红湖里的鱼腥

街上人来人往买卖白薯藤小猪洗衣粉

牛车马车拖拉机骡子猫驴

鼎若拉着裴欣在人群里挤来挤去

石垓上一地地的地摊

裴欣的长发宛如漆黑的夜晚

一道落了十天的瀑布

红湖的水在街下轻轻地摇晃

一个地摊上摆着一些小巧的贝壳发夹

在黑夜里走来浸润着星星的光芒

一只只失望的

呜呜的是海的呼啸

鼎若笑了多少钱一个

老人笑了指是真的贝壳

你闻闻还有海水的味道

裴欣的长发轻轻地晃着融入了海的呼吸

我听到了它的声音裴欣兴奋地叫

那是心的悲恸

在天空的湖上死亡

裴欣笑了真的它在我的头上悄悄地说话

它说它来自遥远的地方

老人笑了站起来

指一只是我十三年前在好姆铺的街上买来的

一个年轻的疯子他说用他的爱情同我 痞极美来小说5200交换

他的心是一只发夹

夜里一次次听到他的失望

来自天堂的

星星的影子

陨落在忘记了的街市

夕阳如血铺在红红的湖上

鼎若拎着虾箩

踩着罡辕的脚印水中映着长长的影子

湖上漂着白生生的一片片死鱼

腥臭一阵阵扑来

水里浮着红红的太阳

一百多个青年男女在指点的沙滩上狂欢

少女的初红染红了湖水

遗落的­乳­罩­内­裤在水浪里晃来晃去

爹贝壳贝壳

鼎若站住了长长的影子拖在水面

罡辕回转身看着鼎若黑红的脸

一只极度衰弱的贝壳

呜咽着心脏的破裂传遍了村子

冷冷的天上飞舞着流星

鼎若骨瘦如柴

像一片枯树上的落叶

手里一只贝壳的发夹闪闪地跳

裴欣浅浅地笑高挑的身子

眼上流动着妩媚在风中飘浮

丰满的胸脯微微起伏脸颊映红了一片晚霞

两个­妇­女站在瀑布下洗衣裳

说笑着泼着水在大青石上搓洗

鼎若背着黄布包包踩着水上的石头过了小溪

鼎若饭吃了再走嘛她们俩放下手中的衣裳直起腰

要么回羊­肉­给有趴了

背上一点路上吃

鼎若笑了我要走了明天就要报到的

明天明天你会来吗

伊叶笑了声音在树林间的石板路上吹拂……

星星闪烁

月亮白白的凉风习习

鼎若站在木栏边

看着星星听着风吹动树林的声音

觉胭扶着木栏穿着雪白的裙子

远远的传来此起彼伏的­鸡­叫

天朦咚亮了

热头缓缓地从土林里冒出脸来

红红的光扑着鼎若的脸

空气中飘浮着田坝里露水的湿润

你晓得吗昨晚上

鼎若笑了你陪我看星星一直到天亮

觉胭笑了没有说话一脸的阳光

从天黑

到天亮

我看到了我的过去

我是一颗流星的陨落

我的脚上有一个十字架

鼎若脱下草鞋抬起脚

觉胭笑了我俩喝酒吧鼎若笑了喝酒吧

走进屋在黑漆的木桌上放下锈迹斑斑的长剑

觉胭踩着两堵墙上的土坑拉着索子爬上楼

四围的深院里胡乱地摆着土碗剩菜

酒坛­干­了

土地下满是果皮脏纸

­嫩­黄的阳光照着圆圆的拱门

拴马桩十几条细长的影子扑在泥墙上

一座孤零零的驿舍、

秋风轻轻地吹着

静静地等着远方客商的到来

觉胭头顶着托盘踩着土坑拉着索子上了楼

一碗老南瓜白菜盐水豆回锅­肉­牛­干­巴

土碗里倒满了发绿的白酒

喝吧喝吧觉胭端起一饮而尽又倒满了一大碗

裴欣一直的等你

你晓得吗裴欣说你一走就不回来了

鼎若咕了一口酒

觉胭喝完了一脸绯红又倒满了一大碗

阳光从屋顶的瓦缝间­射­进来亮亮的

明晃晃的光线照着明晃晃的酒碗

撒泼的酒漂着长剑上的黄锈

她听说你要来

二十七年前就来指点等你

走遍了每一家旅馆一家家的问

你们见着鼎若吗背着一把长剑

每一天走完每一家旅馆指天鼎若给有来呀

问每一家驿馆

问每一个遇到的人

你看到鼎若了吗矮矮的个子瘦瘦的

鼎若咕了一口酒低着头

我不是我了

你听吧这是她为你唱的歌

觉胭笑了你要用心去聆听

觉胭站起来走到栏杆边

夕阳红红的落进土林

她每一天傍晚在门口烧一堆火望着远远的路

她说以前天冷的时候

你喜欢挨她一起在门外说话烤火

一天红湖上来了巨大的风吹了三天三夜

整个好姆铺被摧毁了

屋子倒完了

所有的人都走了

裴欣留了下来

她说你会回来的

有一个巫婆说你会回来的有一天

一伙客商骑着马

赶着骡子骆驼驮着茶叶丝绸瓷器

在木桩上拴好牲口扑扑身上的灰走进小院

一群的站在小院里望着高高的土楼

老板娘带头的叫来点吃的开十三个人的房间

一群的在院中的大石头上团团的坐下

觉胭在木栏边答应了一声

煤油灯昏黄的照亮了半个屋子

鼎若咕着酒

眯着眼在火焰上烧着长剑

觉胭爬上楼头顶着托盘两碗鱼­肉­一盘豆腐

鼎若你要去找裴欣呀

觉胭喝完了一大碗酒哭了你不理解女人的心

你不能让女人伤心我也是女人

我晓得女人指一刻的心的痛苦

鼎若歪着头望着烧得红红的剑锋

我只是一粒沙子了

一个个日子里等待着死亡

也许

有一天我会回来

觉胭苦笑了

你的才华呢你的勇气呢你的美丽呢

鼎若笑了我不是我了

我只是一片浮云

觉胭哭了鼎若你不晓得我了吗

我也许就是裴欣呀

我就是裴欣呀

我一天天的在指点等着你呀

鼎若站起来哈哈大笑

你是裴欣吗真的吗

觉胭笑了裴欣走了

两天前刚刚走了她说你认不得她了

她老了

我老了

鼎若哈哈大笑走到栏杆边

背上长剑喝光了酒抬起衣袖擦了擦嘴

踩着土洞下了楼

客商们划着拳大声嚷着在屋里光着全身

鼎若你会回来指点吗

会回来吗觉胭站在栏杆边

月亮白白的

鼎若回头笑了笑茫茫的星星中唱着奇异的歌……

背上­干­粮布鞋鼎若天不亮就走了

嫫站在村口挥着手

我要去找裴欣她住在天堂

她住在天上的河边

天空飘着眼泪

我所有的

只有虚无

包括对你的爱情

在星星下守着

找遍了每一棵你抚摸过的小草

在你走过的每一片土地上唱歌

一天天坐着在你的小屋外

在豆田中走来走去

从遥远里来

在心的荒漠里

感动着的眼泪

一夜夜的穿越夜的冰凉

在荒芜的浅水湾

鼎若双眼紧紧盯着老鹰飞过天空

你坐着一片白云

悄悄地飘落在我的身边

雨点轻轻的

叮叮当当地敲着长剑

生锈的剑滴着发黄的雨水

空白里忘却了你的姓名

模糊着你的容颜

找过了每一个可能的地方

天堂在哪点

无王骑着马经过笑了你忘记了

其实它就在心里

就在你每一刻的现在的地点

只是

我找不到你了

希望死了

在离开时忘却你的记忆

在忘却的记忆里把**化为灰烬

你住在高高的云的天堂

在一个深夜里回来

唱着歌骑着一朵红­色­的云彩

死了

我的心

我的身体

最后一点心跳在夜里脆弱

­干­枯的身子丢进火里烧焚

天黑了

雨哗哗地下

狂风呼呼地吹

房屋一片片地倒了哭声阵阵

鼎若轻轻地睡了

在水里睡了

漂了一天又一天

暖暖的阳光照着流水哗哗的

洁白的卵石擦着清苔抚摩着脸

水中漂满了耀眼的星星

小鱼清脆地唱

水草吐着淡淡的甜香

鼎若睁开眼睛河水清澈见底

一群群鱼游来游去

在半空中飞在淡淡的纯真里

河边的沙滩白白的软软的

鼎若站起来全身湿湿的

远远的

远远的一阵阵劳动的号子

哎哟哎呀啊唷

叮叮当当的响劳动的歌

鼎若爬上山顶

山下一个宽大的坝子

白茫茫的茅草风呼呼地吹

远远的一条河白白的飘浮

远远的

密密麻麻的人山脚下唱着歌来来往往

男人打着石头推着石头

­妇­女背着箩筐背着土

鼎若站在路边

手中举着长剑头发乱哄哄的

你们给有看见裴欣呀

裴欣是哪个呀她们摇了摇头

她们哄笑了裴欣是哪个呀晓不得晓不得

他们拼命地摇头

从来没听说过有叫裴欣的女人呀

鼎若沿路默默地走

公路绕着山沿着弯弯曲曲的大河

你们在做什么呀他们笑了打一个大坝呀

打大坝做什么呀他们笑了来关水呀

关水做什么呀他们笑了淹没下面那些村子

淹它们做什么呀他们不耐烦了

杀死芦头坝的人

杀死他们杀死他们

你要去哪点一个男巫笑

鼎若惶恐地闪开我要去找裴欣我要去找裴欣……

远远的路上飘来一串串牛铃

河水如一匹柔软的白布在绿原中飘动

一堆堆晶莹的卵石

一片片芦苇在水里摇摆

一个邮差赶着马车远远的飞快地跑来

细细的风掀起马车上的邮包

鼎若闪在公路边马车呼啸着卷着风

喂鼎若你的信她勒住马

鼎若笑了哪点来的写给我的格

她笑了没有地址从包里掏出信

马车响着铃声跑了远远的绿原里宛若一个昆虫

鼎若撕开信封

没有地址没有姓名一张空白的信笺

看了一遍又一遍

烦躁

空白

像一片桃花

像桃花上的一滴露水

像露水一样纯洁

我去哪点找你呢

我的心一点点憔悴

小鸟叽叽喳喳绿­色­的麦田像一片大海

金黄的油菜花黄到了天边成群的蜜蜂嗡嗡地飞

一辆牛车从小山坡上爬了过来

一个­妇­女抱着婴儿

男人拉着鼻心索赶着车

他唱着歌破旧的衣服又黑又糙的双手

鼎若笑了你很快乐吗

他笑了哪样叫快乐呢我一直这样呀

抹了一把汗你不高兴吗

一个小伙子背着虾箩一个少女拎着木桶

唱着歌赤着脚衣服上沾满了泥浆

你们很快乐啊鼎若站在芦苇边望着水

快乐是什么东西呀

快乐是一种满足

一种自由的心情

一种完美

她哈哈笑了我们是快乐的

因为我们在一起

鼎若慢慢地走

一只空白信纸叠成的小船

幸福的形式

风中哗哗的吹拂着一声叹息

鼎若把小船丢进水里沿着风吹漂进远远的深处

天空一片空白

没有­色­彩没有图案

我所要求的

只是一个做梦的权利

在睡眠里

看到了心的纯洁

鼎若慢慢走进学校

空荡荡的

十几排高高低低的瓦房

踩着木板楼梯上了二楼

咚咚的脚步声在空寂中传得很远

一间教室的门开着一个­妇­女站在办公桌边

一个男的正在桌边写字

老表你在指点格鼎若高兴地笑了跨进门

尘袅笑了望了一眼鼎若

伊叶昨天来了

她们刚大学毕业分到指点

明天明天会下雪尘袅笑了我的来了五年了

无王笑了我来了十三年

四五十张课桌整整齐齐排成五排

课桌中间一张漆黑高大的桌子

无王说那是班长的座位

教室很高很宽

热头从破裂的瓦片上­射­进来

细碎的阳光在桌子上晃动斑斑点点

粗长的木头几品架子

高高的土墙上悬挂着一台大彩电

无王把钥匙递给鼎若去吃点饭吧你的饿了

走出教室楼梯口挂着一个大壁钟七点了

鼎若看了看手表才二点多

鼎若走进门老表早呢才两点过点吃饭早呢

无王笑了

你的二点

我的七点了

鼎若推开黑板旁边的一块花布帘

一口大铁锅一个大土灶

矮木桌上摆着几只大土碗一碗油渣一碗老肥­肉­

两张木板床上堆着乱七八糟的作业本

鼎若打开床头纸箱上的黑白电视

小小的屏幕上到处是米粒大的雪花哗哗地响

一个小男孩躺在铺上大声地读书

你见过裴欣吗鼎若轻声问

他头也不抬哇哇地读

一会儿他放下课本我们老师给有回来了

他叫我在指点背书等他回来

鼎若不吭声坐在铺边捡着菜

烂菜叶里一朵黄黄的花

轻轻地捡起来夹在书页里

尘袅无王出去了还没回来

天黑了外面看不清了

他仍哇哇地读书在屋里走来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鼎若问

他没听见似地读着

我叫迟渔鼎若大声说你呢

他笑了我七岁了

别人叫我鼎若他抬起头然后又继续哇哇地背书

鼎若烦躁地扑在铺上双手捂着耳朵

信鼎若你的信有人给你写来一封信

一个小姑娘掀开花布帘站着笑

鼎若站起来放下语文书走过去哪个写的

鼎若站起来我的信裴欣写的格……

,!

第十七章 好姆铺(5)

第十七章

盖好一间间土掌瓦房

Сhā上了一丛丛竹子

小鸟在红霞里飞着唱歌

苇叶在落日里翩翩跳舞

秋天了收获了

一望无际的田坝金黄一片

油菜花上沾满金黄的花粉

山坡上一浪浪的飞扬着太阳似的花朵

远远的嗅到花的轻香

收获着油菜

收获着心情

一片片的歌飞上云霄

几个­妇­女小伙打情卖俏

一群群的人站在齐腰深的花丛里收割油菜

鼎若蹲在路边傻傻地笑

无王拿过一大束油菜你看你看

指年丰收了卖了可以好好翻一下房子

远远的几张马车飞也似的来了

马蹄哒哒的惊飞了一群群麻雀

停下车跳下来

鼎若鼎若他们大声喊

一望无际的金黄的油菜花波澜起伏

你看你看他们大笑

等油菜收完了要给你盖新房了

鼎若傻傻地笑黄了黄了

秋天了

收获着心情

收获着爱情

春花土生在油菜田里偷偷地亲嘴

搂抱着翻滚着压坏了一大片金黄的油菜

撕扯着衣裳喘着粗气

大伙笑了大声喊土生你快点呀油菜的割完了

土生从油菜花里冒出头扣着纽子

春花擦了擦脸上的菜花

快快呀收完了油菜我们去外头玩去

黄生生的花

大片大片的

天边一朵朵的云彩

一垛垛的沉甸甸的幸福

从一座座山顶铺到无边无际的红湖

像一个项链金黄的绕着坝子

远远近近的歌此起彼伏

油菜花黄黄的映照着桔黄的阳光

风哗哗地吹着流动的金黄

鼎若扑倒在油菜田里睡着了

说着梦话嘴里嚼着一根长长的油菜梗

他的爱情死了

他的灵魂在月光中憔悴

尘袅没有回来

他说她是一个天使

白­色­的裙子高高的个子像一棵油菜

在夜里微笑

轻轻的在水上漂浮

我听到了她唱的歌

一片片的溶进红红的湖水

跟着一群群老水鸭飞过浅水湾

白白的在湖里洗澡

一只只白白的在红红的水里跳舞

沙滩上一串串长长的脚印

尘袅说我是云呀

你抓不着我我只是一抹白白的颜­色­

尘袅在浅水湾跑来跑去光着脚丫

浅浅的笑悬挂在村头的枯树上

她只是一抹淡淡的映像

没有痕迹没有味道

嚼着油菜梗卷缩在一堆油菜上

一片片油菜割倒了

他们一抱抱的把油菜堆在鼎若的身边

热热的热头一个个汗流浃背

小桃只在梦中来过

我听到她低低的唱歌

她只在睡着时悄悄地出现

袅袅地走来拖着长长的发辫

鼎若哭了泪流满面

有人轻轻地听到他轻轻地哽咽着喊小桃小桃

小桃是哪个姑娘呀

她们询问旁边的几个男人

他们笑了小桃呀是鼎若大学的同学呀

小桃不喜欢鼎若忘记鼎若了

她是浅水湾的

她好像从来没有来过

她不会来的这一辈子

她有梦一样的声音

她的歌在油菜花上飘摇

快割呀车子来了大家快割呀

大伙喊着号子一片片油菜放倒在田里

一堆堆的油菜码在鼎若的身边一座座黄黄的山

鼎若醒过来

揉了揉眼睛天亮了吗

伊叶笑了鼎若快点回去裴欣在家等你呢饭煮熟了

鼎若站起来顺着田间公路走

金黄的油菜远远的天空染成黄黄的云彩

山脚的村子土掌瓦房上空冒着青青的火烟

我收获了梦想

我看到了小桃的衣裳……

茅草房在昏灰的暮­色­中摇曳着风

鼎若推开栅栏几只­鸡­蹲在院子里

堂屋黑洞洞的

点着了油灯

浊黄的油菜灯闪着一团光亮

鼎若拿个小板凳坐着望着黑黑的夜

村子里悠悠了小娃娃跑来跑去

舀了一碗冷饭泡了点涨水

夹了两块­乳­腐几截酸­干­豆

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坠在村子中间

鼎若张大嘴巴傻傻地呆呆地望

月亮上来了

村尾巴人影晃动

大树下蹲满了人吹牛歇凉

几个老巫师在公房的圆台上跳来跳去唱着巫乐

几个小娃娃坐在大石头上定定地听

巫婆讲老古老辈洪水的故事

鼎若站在台下人群里一起跟着欢呼鼓掌

一个男巫拍着鼎若的肩膀神秘兮兮地笑

鼎若你去吧去吧

去哪点呀去­干­哪样呀

鼎若你去吧去吧他一脸的笑

鼎若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摇了摇头

老人花白的胡子抖动着眯着眼笑

指是一个新的开始

在忘却里

指才是真正的真实

鼎若回到家时夜很深了

他咕哝着说看见湖边有仙女洗澡

五六十个­祼­着雪白的身子

花花绿绿的衣裳挂在白茫茫的芦苇上

她们奔跑着在沙滩上跑来跑去

笑声碎了

一点点挂上高高的月亮

树上的鸟雀惊飞了

拍着白白的月光一群群尖叫着跑了

鼎若说她们是仙女吗

从天上来

裴欣笑了睡觉得了你的病更重了

鼎若裹着肮脏的布被睡着了

星星悄悄地说着话在院子里跳来跳去

月光凉凉的水一样

远远的­鸡­叫了打破了黎明

我要去割油菜了热头的有人高了

拿着镰刀扛着草杆挎着皮挑

河水轰轰地响淹着了埂子

鼎若哼着歌在黄黄的油菜地里穿行

一匍匍的花闪动着黄黄的阳光

金黄的油菜一望无际蜂子嗡嗡地叫

轻风吹弯了一片片的油菜露出一个个欢快的身影

镰刀飞舞歌声阵阵

一片片油菜倒在田里堆积如山

一群群少女唱着好听的歌

歌声一片片的飞过黄黄的波浪

红湖里泛滥着一阵阵欢笑

轻轻的歌声唤醒了沉睡的昆虫

缓缓地苏醒了爬出了花叶

我要听歌

听那从天上飞来的音乐

那是尘袅的声音是觉胭的声音

是伊叶的是裴欣的

伊叶在唱歌

在僻静的角落里轻轻地哼

鼎若木然地站在一望无垠的田里

一浪浪的花

一浪浪的歌

鼎若慢慢地走到河边

河水淹没了土埂

焦急地站在水边走来走去

觉胭光着身子在河里游泳

从水里冒出头来游到河边望着鼎若笑

像一条雪白的鱼

河水哗哗地淌

觉胭坐在沙子上

绿绿的水草绕着一堆堆光滑的卵石

暖暖的热头黄黄的照着她凝脂似的**

你妈让我在指点等你觉胭嫣然一笑

去河西村指天晌午

鼎若恨恨地说她要我去说媳­妇­

我不去不去我只要小桃觉胭笑了不是不是指个

她要我你去砍一些竹子来打海簸……

觉胭仰身躺在沙上

枕着双手望着蓝蓝的没有一点浮云的天空

暖暖的热头温和地照着她丰满的胸脯

乌黑的长发沾着白白的沙子

大大的眼睛闪动着绿­色­的梦想

鼎若拿着草杠拿着皮挑

觉胭笑了鼎若要去挑油菜格

我做了一晚深的梦

听到她的脚步

觉胭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黄黄阳光在她光洁的身上跳跃

从白白的脊背到修长的双腿

滑滑的水珠在**上轻轻地滑落

鼎若说我要去找洪水的出口

那里是明天

那里是希望

日子一点点的消丧

我就像不停流淌的河水

河两边连绵不断的高山

水边一些陈旧的房子绿绿的树

几只小小的竹排

沿着河走一个人

一点点回忆自己

我是哪个的身子

我是一只小鸟

一条虫子

从那点来到指点

远远的

河水奔腾着穿过一座座山

蜿蜒的公路沿着河跑

那一天我看见了

听见了

远远的枪炮声

河水静静的映着碧绿的山

伊叶岚依站在河中海簸大的石头上唱歌

鼎若丢掉木­棒­坐在深潭边的石头上

我是河神的女儿伊叶笑穿着蓝胶鞋

鞋帮烂了露出两个大脚指鞋带松散在水里

我是山神的女儿岚依捂着嘴笑

穿着灰白的牛仔裤

挽着手在石头上跳脚唱歌

河水轻轻地绕着卵石

伊叶喊过来呀挨我俩一起打跳

鼎若笑了捧水洗脸

捞着水里柳条似的青苔捏着水

伊叶穿着红裙子踢着水花踏着蓝胶鞋

鼎若跟着哼双脚打着水

两人停了下来

我是伊叶她笑了扑腾地跳进深深的水潭

游来游去水底像一尾小红鱼

鼎若嘻嘻地笑用手抓着水下的红影

在水底静静地吐着水泡

一会儿又轻轻地游动上下翻身

她笑了我叫岚依扑地跳进深潭

鼎若嘻嘻地笑双脚扑打着水

像一片灰白的树叶在水底摇晃

一圈圈涟漪慢慢扩大

伊叶岚依在水底玩耍吐着水泡

过了很久了水里游过来一群群的鱼

水底下看不清她们的影子

鼎若睡着了

哗哗的水响

水底的鱼一点点变小花花绿绿的

睡醒了捧了两捧水喝了

男巫站在背后对着鼎若不停地笑

眼睛细细的只剩下一条缝嘴巴大大的张着

头发乱七八糟的沾着油菜花兰子花

拄着拐杖回去吧顺着河别玩了

回去哪点呀鼎若从大石头上跳过来

河水像一片大大的­嫩­玉

山沿着河河绕着山

回去呀回去呀他转过头鼎若默默地笑……

河水弯弯曲曲绕着山脚

像一条碧绿的彩带在山上飘来飘去

高高的山尖上

一座山到另一座山

鼎若顺着公路走没有人

风声夹着鸟叫

公路沿着河穿过一个个山谷

路Сhā进河里从另一边蜿蜒着爬进深山

鼎若在河边走来走去

河水湍急深不见底

一个女的远远的背着一背油菜站在对面大声喊

哥哥你绕路回去吧从五家村过去

鼎若大声喊小妹油菜割完没有

她边走边大声说绕路回去吧指点水深得很

鼎若爬上路边一座小山

一条毛毛路

辗满马车轮印坑坑凹凹

路边一片片菜地碗豆南瓜洋辣子

扯着狗尾草哼着小调

五间高大的瓦房拐弯处

小路从一家家堂屋中穿过连成一串

鼎若走进第一家堂屋

一个年轻的­妇­女站在灶台边洗着大铁锅

她冲鼎若笑了笑抹了抹了手上的油腻

穿过堂屋后边一个大大的池塘一群鸭子游来游去

一个小娃坐在地下玩泥巴

鼎若穿过第二家的堂屋一个老倌静静地吸烟筒

屋外一个大泥潭

一头水牛喘着粗气踩瓦泥

三个小伙子穿着大短裤把泥巴提到路边

两个年轻­妇­女在屋下做着坛坛罐罐

稻草灰冒着火烟烧着一个个成形的大土缸

火烟一股股的卷着草灰四下飞舞

脸黑黑的沾着草灰手黑黑的笑

鼎若笑了沿着路穿过另一家堂屋

三个年轻的姑娘笑着坐在草墩上缝鞋垫

鼎若低着头穿过堂屋

转过一个湾

空空的一间大房子

小路顺着山归拢了大路

河水哗哗地淌

山绿油油的

金黄的油菜白白的兰子花

瓦房土掌草房一片片的在公路上下

一间大院子里人声鼎沸人晃来晃去

大门开着门口停着两盒血红的棺材

几个­妇­女拎着洋漆桶拿着饭勺给客人添汤

盈虹从门口闪过长长的发辫端着饭

松毛地下团团坐满人划拳吃酒

尘袅走出大门喊鼎若快点回去不要在路上玩

穿过垓子走进田坝田里码着一堆堆油菜

月亮慢慢地爬上山坡星星冒出脸

村头坐着许多人吹牛歇凉

小娃娃跑来跑去嘻嘻哈哈

鼎若走到大树下

呆呆地站着看他们在地下用小石子玩棋

嗑着瓜子在灰堆里翻虫子

啪的响一条黑乌梢蛇从半空中掉下来

鼎若吓了一跳着了着了有祸事了

有祸事了有祸事了

知风等三个小伙跑过来拿去煮吃煮吃

男巫走过来灰白的胡子沾着白白的月光

嘴里念着话轻轻地抓起来

它从天外来呢把它丢到天外去

一甩手空中划过一条黑线

要打仗了要打仗了他喃喃地笑

女巫拉着鼎若的手拄着拐杖

你指天去找洪水出口给有看见哪样

鼎若笑了有两个姑娘

穿着烂胶鞋一个穿着红裙子

山羊胡子走过来摸着鼎若的脸

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吗

哪样呀哪样呀鼎若笑了

是了是了

男巫笑了你是无王有一天

巫婆摇着铃铛要打仗了要打仗了

鼎若说我累了我要回家睡觉了

男巫笑了明天你去白虎山一趟

盖几间房子

砌一个窑子

打一把剑

鼎若眯着眼睛我瞌睡得很我要回去了

­乳­白的月光轻纱一样朦胧着村子

星星点点的油灯亮了

星星在空中跳动着摇摇摇晃晃……

听到远远的歌声

从梦中醒来

远远的飘来低低的说话

鼎若揉着蓬松的眼睛走出黑屋

几个女的站在竹林里说笑

阳光疏疏地从竹叶中漏下来摇动着树影

挑着水桶头上Сhā着野花

鼎若你晓得吗裴欣远远的喊

下个月听说红湖水会­干­鱼会全部死掉

大大的眼睛红红的双颊

鼎若说我要去挑油菜了

挑着两捆油菜穿过一片片土林

高耸的像一座座宫殿

鼎若沿着白白的沙沟走下小路

没有风

没有热头

连绵起伏的土林绕着红红的湖水

叮当叮当的响个不停土林深处

一条宽大的沙沟土林丛中像一匹白布

几十座高高的木架上站着一些士兵拿着长枪

土林里到处是小高炉炼着铁

人影晃动忙忙碌碌

上百个铁匠系着脏乱的围腰热火朝天

地上一堆堆刀枪盔甲

几条长长的坑洞穿过土林黑乎乎的

一队队士兵进进出出搬着东西

十几个男女围坐在毛毯上沙沟里

一堆的坐着烤羊­肉­划拳吃酒

远远的一队队士兵下了船扛着枪

一车车的推着东西

七八个浓妆淡抹的姑娘在沙地上翩翩起舞

一身身火红的长裙宛若熊熊的火焰

浅浅地笑在篝火里舞动

鼎若呆呆地站着看她们跳舞唱歌

觉胭笑了鼎若是你呀她站起来

另处几个笑了过来过来一起吃酒吃酒

无王走过来把鼎若拉到毛毯上坐下

鼎若说要打仗了格吃了一口酒

是呀是呀他们笑了

火烧烤着羊­肉­烧烤着呻吟

远远的一排排枪声

一群群水鸟惊慌失措地飞

热头热热的照着树林

河水哗哗地淌鱼虾游来游去

她卷着裤脚洗着白薯边摇头边笑

鼎若放下油菜三嫂你挖白薯格

她笑了快点回去有人在家等你

下个月要大旱湖水会­干­掉

快点回去尘袅在家等你

看见过你脸上的心碎

远远的听着狗的叫嚣

推开门眸晴笑了从堂屋里走出来

我在等你

鼎若笑了放下油菜

眸晴手里拿着一些花花绿绿的纸盒

桌上放着刚织好的手套毛衣几双鞋垫

她拿起一双布鞋你试试瞧给合脚

我给你叠了一些纸花剪了一些字

听说你快结婚了我给你做了几双鞋子

你妈前几天告诉我日子

鼎若呆呆地睬着毛衣你呢你呢

我就这样不停地来回

一天天的

做着什么想着什么

眸晴笑了我是你妹妹啊一辈子的

我给她当伴娘她是哪家的姑娘呀

我见过的去年衣裳上画着一些油画

来自天上的云

大大的眼睛长长的头发

那是山茶的

蔷薇的

掬花的样子

鼎若低着头我晓不得她她是伊叶吗是觉胭吗

眸晴站起来我要回去了走出门

公房里一群人在打球两个女的拉着眸晴

她俩望着鼎若笑你男朋友格

眸晴笑了笑是我哥哥呀

一家大门口狗汪汪地咬伸长脖子

田坝里吹来一阵阵谷子的清香

大河像一条雪白的长练

一座座山脚一个个村子

村口十几排长长的破旧的瓦房

几百个窗子黑洞洞的地上到处是碎玻璃

铁丝网一圈圈绕着屋子围着一大片空地

十几个老头坐在路边的草地放牛

茅草哗哗地响

屋子里人来人往

要打仗了要打仗了下个月他笑了

真的格真的格鼎若停下来

眸晴笑了他们说了要等你婚结了

河水缓缓地像一河冷洌的酒

树林绿绿的

花草摇着风轻轻地笑

一些­妇­女扛着锄头控田水

十几个小娃站在河里光着**打水仗……

你的影子又一次侵入我的梦里

悄悄地映在墙上

晃动着歌声

看着影子的舞蹈

我的心一点点地改变

你的影子

诱惑着抽打着我的思念

你的影子

一次次在我的梦里飞翔

像一丝黑洞里的月光

遗忘里的微颤

搂着你的样子

一片片游向天边

去白虎山背着冷饭一个人

下了小船穿过土林

远远的一片片荒芜的梯田

田埂纵横交错七八排高高的瓦房

鼎若急忙往山下跑一裤子灰

热头热热地照着宽广的湖面

荒田冒着白白的热气

鼎若昏昏欲睡

汗如雨下汗淋淋地走近瓦房

一排排几十格长长的屋子

一个个门窗开着

中间开着宽大的土门来往相通

密密麻麻的双层床一张张入睡的脸

鼎若走进去坐在一张空床上

轻点轻点大家正在睡午觉无王睁开眼睛

鼎若点了点头脱了鞋子脱光衣裳

一堆堆的睡着了

男男女女光着身子

地下铺上丢满了乱七八糟的衣裳裤子

热浪一阵阵从门窗外涌进来

热头火辣辣的

一个个­祼­着的身子淌着汗

你的影子映在我的梦里

像一片黑­色­的云

轻轻地捉住

放在书上轻轻地描图

静静地看着你的妩媚

感受着心跳

像一朵美丽的山茶

黑­色­的在泉水里欢笑

漂洗着我的灵魂

我兴奋地唱歌

一阵哄笑

鼎若睁开眼几个同学围坐在旁边

鼎若你睡着了会唱歌

鼎若来了格一个粗犷的声音

来了来了昨天中午就来了几个女同学说

准备上课那就现在

木桌上一本厚厚的黑铁封面的书

一排排长长的木桌

鼎若 五德最新章节四下看了看稀稀疏疏十几个人

腊黄的阳光照着空中飞舞的灰尘

热头温柔地爬在屋脊上

裴欣回过头笑了笑鼎若你也来了格

鼎若点了点头

伊叶含情脉脉地望着鼎若

鼎若慌乱地翻着课本

眸晴笑了鼎若来挨我坐吗

鼎若笑了你是哪个呀

她的影子长长的拖在黑板上

漂亮地摇晃着站起来一头乌黑的长发

清晨的阳光­嫩­­嫩­地照进宽大的教室

黄黄的热乎乎的

鼎若坐在门口的木桌上翻着书一个字也看不懂

一个黑裙子闪进来影子长长的在地上游动

鼎若是你呀你来得真早裴欣笑了

鼎若笑了笑看着她身上的阳光

是你吗昨前天我梦见了影子

坐在我的前面

裴欣笑了是吗是吗

我怕看到你的双手

在我的心里不停地颤抖

裴欣笑了鼎若听说你要结婚了过得好吗

教室外一片片­干­硬的梯田

鼎若在阡陌的田埂上走来走去

伊叶走了过来你咋个一个人

你的影子又在我的梦里

我晓不得是咋个些

伊叶笑了我们是同学呀

天蓝蓝的黄黄的云彩缓缓地在山上飘

沿着湖边一条白白的小路

伊叶笑着说你是上天派来的巫婆们说

夕阳落山了

同学们手牵着手围在荒田里跳脚

鼎若坐在田埂上望着一座座山

一群黑漆漆的大鸟在空中盘旋

鸣叫着啪啪的拍着翅膀

大伙唱着歌欢呼着跳来跳去

伊叶从人群中跑过来

鼎若看哪样呀走一起跳脚去

你瞧你瞧那些雀那么多那么黑一天飞来飞去

伊叶笑了这是信号呀

明天要开始给你盖房子了

老师讲要砌一个窑子打一把剑

伊叶笑了拉着鼎若的手跑进人群

天黑定了

柴堆烧着了

伊叶像一只漂亮的黑蝴蝶在火堆边飞舞

打开录音机放着欢快的舞曲

一对对男生女生搂着尾着音乐跳

狂乱地喊

狂乱地唱

大地在火焰里晃动

天空暗淡着星光旋转

众人跳累了一堆堆的坐在田里

打开一箱箱啤酒边唱边喝

在狂乱里忘却

在忘却里昏眩

你会回来吗

在一个无月的夜晚

我赶着马车来迎娶你

编着花环唱着歌

你会回来吗

我盖好了新房

铺着绿绿的松毛

准备好了一坛坛甜白酒

听着你轻轻的话

悄悄地在你的怀里入眠

听着星星的密语

风一样的飞翔

点着火把张着双臂

照着你的双眼

看着天上轻轻散落着白白的雪

听一听遥远的心颤……

东方动了

天边一线浅浅的鱼肚­色­

火熄了

鼎若伊叶背靠背静静地睡着了

荒田里一片片相依相偎睡着的人

鼎若醒过来坐在灰堆边

地上丢满了啤酒瓶

伊叶醒了笑了笑鼎若指天要给你盖房子了

鼎若笑了为什么呢

伊叶笑了因为你是无王

鼎若摇了摇头我不是

我不认为我是我

我咋个要来指点读书

结婚过日子她们说

伊叶你告诉我日子是哪样

日子日子

日子

伊叶笑了就是一天天呀

鼎若笑了昨晚深我做梦你是我大学的同学

有两年了吧我俩个分别

伊叶笑了一年零七个月十六天

天下着淅淅沥沥的细雨

冷冷的空气裹着浓浓的离愁

各自收着行李默默地挥手

四年了大学毕业了

裴欣远远地走来穿着黑­色­的长裙

像一道黑­色­的风

慢慢地飘过来站在鼎若的面前

你要走了吗

鼎若不说话收着东西

沉默的忧郁天灰灰的

不能不走吗

同学们相互挥手

下午我等你在老地方

鼎若不说话低着头

我等你好吗

鼎若抬起头望了望­阴­沉沉的天

时间凝固了

风轻轻地吹着

雨轻轻地下着

裴欣慢慢地转身轻轻地走了

像一片黑­色­的云彩

乌黑的长发在瘦削的肩上波浪起伏

一点点抖动着伤痛

你去了哪点

感觉到我一夜夜的心跳吗

我去哪点找你呀

你的影子

只是在梦里缓缓地飘浮

漂渺的云一样

清纯的透明的心跳

晒着阳光等着你回来

灿烂的阳光照着白虎山

一丘丘的荒田

土林上空歌声起伏像大海上的波浪

小路上骡马络绎不绝驮着木头瓦片

七八个年年青小伙赶着骡马唱着山歌

十几个泥瓦匠在平地里忙前忙后

砍架子做门窗挖石脚

一群中年汉子砌石脚架墙方挑土冲墙

喂喂伊叶捂着嘴大声喊

望了望繁忙的人群跑下山坡

大铁锅里煮着羊­肉­竹甑里蒸着饭

木匠杀了几只­鸡­上梁了血红红的染在木头上

地上Сhā着几把香烧了些草纸泼了些酒水

竖柱了指是你的新房他们笑

年青男女说说笑笑递着瓦片挑着泥巴吊石灰

伊叶笑了你要成家了指点是你们的洞房

家家家是哪样呀鼎若傻傻地笑

挨一个女人在一起吗

一种固定的思念

还是淡淡的牵挂

轻轻的抚慰

瓦片上好了大梁上包着红布

门窗安好了装上玻璃门栓

窑子修好了高高的

锅洞里红红的火烧起来铁水红红的

四围Сhā上高高的木板栽着桐子树作院墙

风车树起来了高高的转卷着风

山泉水冲下来冲着水车哗哗地响

阳光雪一样白

人来人往唱着歌做着活

鼎若绕着屋子转来转去指是我的家格

家是一幢房子吗……

一群同学叫嚷着山下绿荫荫的一片竹海

跑下山坡欢笑着

竹林里露出一个个村子

桔黄的阳光祥和地照着一匝匝竹楼

一家家吱吱的纺着草索子

一个中年­妇­女笑哈哈地站在大路口石埂上

他老表赶快去大家吃饭着啰

鼎若笑了一行人笑嚷着唱着歌

石板路下一片片碧绿的蚕豆麦子

一条清清的小河绕着田坝缓缓地淌

隐隐约约竹林深处一间间房子

黄黄的阳光若隐若现照着高高的屋脊

­鸡­喔喔地叫

几只狗汪汪地叫着跑过来

巷道里三三俩俩的人站着说话

背着花篮挑着水桶赶着牛马

一群羊咩咩地叫着冲进一家院子

七八十个男女老少笑哈哈地围坐在院子里

小孩子活蹦乱跳老鹰捉小­鸡­

几个小伙子笑了望着鼎若来了来了就等你了

胡子灰白头发蓬松脏兮兮的底卡衣裳

一脸皱纹眼睛通红­干­柴似的手脚

鼎若你来了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吃年猪­肉­啊他们笑

院子里摆着七八张方桌摆着碗

年轻­妇­女大声喊摆饭得了摆饭了鼎若来到了

抬出饭甑酒坛

回锅­肉­香芹煎瘦­肉­萝卜煮排骨

肝生白菜盐水豆红豆汤

一碗碗绿绿的老白酒

说着话划着拳­妇­女们坐在旁边冲瞌子

鼎若再来一碗指种酒不会醉他摇摇晃晃抱起酒坛

你表妹觉胭挨你们在阿点读书你给有见着

星星上来了

一盏盏煤油灯点起来了

摇晃着吵嚷着划拳争吵

月亮上来了

院子里一地的月光杯盘狼籍

鼎若酒醉了桌子晃动大地倾斜

模糊了清晰了

耳边漂浮着沉沉的忧伤

遥远的轻轻的悬浮着轻轻的碗筷碰撞

一排排瓦房草房土掌

教室宿舍图运动场

老师说指是芦头坝一个大户出钱办的

开始时只有二十七个学生

宽大的食堂有的同学啃着馒头急急忙忙赶着上课

裴欣坐在水泥饭桌边笑着喊

鼎若走了过去吃着馒头

她笑了你的诗展我昨天挨我们班几个同学看过了

鼎若把黑皮的课本放在桌上

幼稚像童话一样没有深意

觉胭昨晚深兴奋地讲你的诗太阳煎着蚕豆

伊叶说早晓得你这么好早就嫁你了

抱着书从图下来

夜很深了

学校静静的路灯灰昏

几个人低低地说笑着走进宿舍

一间间相通的宿舍一片片轻轻的鼻息

黑洞洞的靠门边点着一支蜡烛

几个女生脱得光光的上了铺正准备睡觉

她们冲鼎若笑了才回来格太用功了

门窗上晃动着亮晶晶的星星

伊叶坐在铺上穿着白白的裙子一脸的月光

点着手电轻轻地读诗

像一团黑­色­的火

轻轻地柔和得像春天的飞雪

觉胭从被子里冒出来光着白白的身子

鼎若明天给回去

回去呢听说村子着水淹了

觉胭笑了我俩个一起走翻身坐起来

用手指梳着头发坐火车从掬花渡

鼎若笑了笑

空空的屋顶上亮晶晶的星星照在铺上

高高的房子没有瓦片没有墙壁

空空的架子上搭着椽子木头

像一个个大大的笼子

旁边几个同学睡得沉沉的微笑着

堂屋中间的火塘里烧着红红的火炭

七八个老人围着坐在草墩上低低地说笑烤着火

几排长长的木­棒­围成的圈里

几头肥猪走来走去哼哼唧唧的望着火塘

头晕晕的星星在屋梁上跳动

她从火边走过来鼎若你醒了格还不到半夜呢

枯瘦的手摸着鼎若的脸凉凉的

她笑你的梦境我看到了

小桃只是你想像中的完美

她不会是你的媳­妇­

回去吧明天早上好好读书好好读书

太阳缓缓地爬进院子

黄黄的光铺在竹林里

长长的影子在小路上晃荡

眸晴坐在院子里纺着草索觉胭打着草鞋

纺车声夹着软绵绵的歌

裴欣像一只红蜻蜓飞了进来阿­奶­阿­奶­

三姑妈家老表来了在哪点我挨他一起回学校……

是你吗我一直的等你

等你是一种希望

一丁点清晨的露水

等你是一种幸福

等你是一种生活

淡淡的宛如桃花的清香

觉胭走上山坡风吹着长长的黑裙

他们不会同意的

他们会杀了你把你砍碎

鼎若苦涩地笑是吗是吗我不怕死

觉胭哭了你不能死你不会死

鼎若吹着笛子冷冷的风

茅草哗啦哗啦地响天­阴­沉沉的

觉胭一路哭着跑下山坡

鼎若醒了过来一脸的泪水

鼎若鼎若你咋个些

做梦的哭了几个同学围了过来

众人欢笑着在­干­硬的梯田里跑来跑去

暖暖的热头照着一片片千姿百态的土林

空荡荡的房架阳光下影子犬牙交错

地上一堆堆烧过的柴灰空酒瓶

十几个汉子捆着七八头猪屋子旁边

猪尖叫着在地上不停地蹬

等杀了年猪就上瓦铺楼盖院墙

远远的湖边一队队毛驴骡马驮着石灰瓦片

小伙姑娘唱着歌挑着东西

七八口大铁锅水烧得哗哗响

天还没有亮

满天的星星冷得颤抖

一些轻飘飘的云似的东西

缓缓的在星星中游动

哪是什么呀

失望的心情

丢弃的记忆

一直无法得到的梦想

是她遗失的裙衫

她飞过的痕迹

她寄给我的信笺

火车在宽广的坝子里穿行

铁路沿着蜿蜒的大河穿过一片片豆田麦田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