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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书网 > 梦魇洪荒 > 第十章

第十章

除了孤独就是寂寞

堕落了堕落

觉胭笑了上来吧

在与女人的欢爱里你可以忘却

忘却一个个忘却

觉胭缓缓地走下楼梯嘴里含着芦苇

用你的

空空的忘却的孤独

忘却生与死的灵感

不存在一点点思绪的心来买我吧……

楼下茫茫的湖水

湖边一片片茂密的芦苇

粉红的夕阳宛如漫天揉碎的桃花

轻风吱吱地吹拂着白花花的­干­枯的茅草

一间高高的木楼

觉胭捧着脸望着远远粉红的山峰

空气弥漫着粉红的味道

坐在木梯上微笑

迟渔你

听到了吗

看到了吗

感觉到了吗

指块忘却的土地上

一个生的或死的渴望

在夜­色­的甜柔里

空旷里过着每一天每一天

迟渔你是迟渔吗昨天傍晚来的那一个

迟渔笑了你是一匹狼吗像我一样的狼

我是一匹狼呀在死亡里守候

觉胭转过身站在木梯上

你理解我吗你感觉到我吗我是觉胭呀

你的妻子

你听到的

来自莫名中的感动

一种突然中的体验

不你是狼的

是一个狼的­精­神

你是狼的像我一样的狼

觉胭微笑着走下扶梯站在浅草上

迟渔狼嚎了几声一声声凄凉

月­色­如水朦朦胧胧的覆盖着草地

星星在空中眨动着密密麻麻的眼睛

风轻轻地吹着枯草吹着湖水

火红的迟渔站在楼下

迟渔你是人吗觉胭笑了一匹梦想里的狼

你是狼吗一个疯了的人

我是狼我是狼

一匹狼

夕阳的红光里觉胭站在高高的楼上

天空一片粉红

迟渔是狼

觉胭是狼

孤独着沉默着一个个白天

我是狼你是狼

沉默着孤独了一个个黑夜

火红的觉胭哭了我是狼还是人呢

他俩是我们吗

我们是他俩吗

狼跑了凄厉地叫着茅草尖飞快地闪动着两个红点

迟渔进了屋觉胭上了木楼进了屋

远远的荒草上跳跃着两个红红的影子……

你是一匹狼名字叫觉胭

我是一个人

我是一匹狼名字叫迟渔

你是一个人

迟渔蹲在楼板上觉胭静静地站在栏杆边

凝望着静静的星空

觉胭摸着迟渔火红的皮毛望着星星吃吃地笑

你是一匹狼自由的狼

感觉不到孤独

寻觅的每一天只是每一天

我却只能

每一天坐在楼梯上望望遥远的山

一个人坐在指点想像

我也是一匹狼

你是狼是我的丈夫我的情人

迟渔眨动着红红的眼睛望着觉胭摇了摇尾巴

火红的皮毛闪动着闪闪的星光

跳跃着火红的音符浮动着火红的温暖

觉胭你是我的情人呀你忘了吗

为你哭过痛过

不管是生是死

是有是无

我是你的呀一匹等爱的狼

跃过心灵的空白

我在星星中飘荡

傻傻地坐在你的身边

在异域里存在在异域里思想

在空间里在时间里等你一直的等你

觉胭哭了我像你一样是一匹狼吗

迟渔哭了我像你一样是一个人吗

生是一种痛苦

死是一种痛苦

没有开始没有结束

没有现在没有过去

短暂的短暂的漫长里

我就是你呀

觉胭望着黄黄的月亮笑了

迟渔望着蓝­色­的星星哭了

我想听听月亮的心跳看看小河的呼吸

也许我的出生是一个错误

一个注定的孤独……

最后的一滴眼泪是甜的

血一样的红

裴欣轻轻地拂去红­色­的泪珠笑了

把迟渔紧紧地抱在怀里贴在胸口

听听他轻轻的鼻息

听听他的心跳

指是最后一滴眼泪

我可以生可以死

照着自己的影子

恍若过了一个又一个昨天

枯黄的夕阳懒懒地在草尖上跑动

迟渔睁开眼睛太阳靠在山腰上急得大哭

妈你咋个不早点喊我呢

要迟到了尘袅老师要表扬我了

迟渔哭着抓起书包往大门外跑

迟渔回来回来裴欣大声喊你去哪点天要黑了

迟渔抹了抹眼泪抬头望了望热头正落入山谷

开着眼泪磨噌着回到堂屋

夜黑漆漆的裴欣轻轻地拍着迟渔讲故事

指一刻你在哪点等待

悄悄地询问你走过的村子

感觉不到你的存在

我是一个简单的影子

在门口看着阳光爬上了门槛

庙房的大门上贴着一张白纸写满了名字

几个孩子探头探脑地找

迟渔悄悄地站着一个大人一个个地念

喂老迟无王拉着迟渔的手

明天我们要到河东读三年级了你来喊一下我

岚依挨一群女孩子叽叽喳喳

昨晚深下雪了听说来了一个女老师

盖个好瞧叫夕逅教我们唱歌

我们班有二十七个同学

大伙哄的散了岚依站在大枯树下

迟渔哥明天我挨你一起去读书给可以

迟渔点了点头

一人在村里的公路上闲逛

蹲在灰地下看蚂蚁上树用树技拔它们的身子

在小树林里跑来跑去捉麦郎哥逮蝴蝶

用小洋刀削了一把木剑

天有些热了

一个男巫走了过来远远地招手

喂迟渔是你呀我刚要去你家找你呢

找我找我找我迟渔歪着头不屑一顾

你们又讲我是狼格

男巫笑了迟渔你是小孩子你不是狼

我妈是狼吗我爹是狼吗

我咋个是一匹狼呢咋个会是呢

迟渔你不是狼你爹妈才是

我爹妈是狼迟渔弯下腰

我不也是狼吗迟渔捡起一块石头朝男巫冲去

你才是山猫驴呢你是个大坏蛋

男巫骂骂咧咧地走了

迟渔一个人坐在井边抱着头

月亮照在圆圆的井上深深的水里

井里有一个月亮有一个迟渔

井口有一个迟渔天上有一个月亮

我是迟渔吗是井里的哪一个吗

是坐在井口的自己

月亮在天上吗在井里

岚依家的井里也有月亮也有我吗

裴欣从屋里走出来迟渔你在看什么呀

我是迟渔吗

我是哪个我是狼吗

裴欣没有说话站在院子里静静地睡了一样

我是哪个呢

我是迟渔吗

我是狼吗

我是哪个咋个我没有眼泪……

裴欣笑了

头发在笑

眼睛在笑

鼻子在笑

手在笑

我最后的一滴眼泪是红的血一样红

你的最后的一滴眼泪

或许是微笑

或者是悲伤

迟渔摇着裴欣的手臂我是狼吗

我是狼吗我是狼吗岚依说我有狼一样的思想

你也许是狼你爹鼎若是狼

裴欣在红湖边洗衣裳天蓝蓝的没有一丝风

河里漂过来一只船

裴欣笑了

船里一只火红的狼轻柔地望着她笑

火红的身影倒映在水里移过裴欣的身影

两个影子在水里相遇重合

感到怀里热热的怀孕了

裴欣雪白的裙子狼火红的皮毛

一点点在水里破碎化为红红的湖水

裴欣醒了夕阳坠在地上抱在怀里

村落小溪树林山峰一片朦朦胧胧的粉红

宛如揉碎了天空飘落的晚霞

桃红的天空一片平静湖水悄悄的

火红的鼎若蹲在木楼下

裴欣站在木楼上靠着窗子

一只火红的狼

它有着我一样的思想我一样的孤独

迟渔抬起头井里的月亮不在了

我是他吗是那一匹狼吗还是我是狼的儿子

裴欣低下头自你出生后我的口舌多啊

你是狼吗还是狼的孩子呢

也许鼎若只是一个梦里的影子

一个人的一个名字

我在等他

一夜夜在指点

迟渔趴在井口望着井里的月亮

井里有一个月亮

天上有一个月亮

天上的月亮是井里月亮的影子

井里有一个我

天上有一个我

天上的我是井里我的影子

天在井里

天上有一个我有一个月亮

天挨井这么近

只是半个井的距离

井在天上

我在井里

天挨地只是一个淡淡的回忆

教室里坐着二十七个男同学女同学

尘袅坐在宽大的讲桌边翻着一本厚厚的书

黑漆漆的铁做的书壳

厚厚的书一样很久她静静地笑

迟渔站起来老师上课好长时间了啊

你要喊我们做哪样呀

眼镜里­射­出一股冰冷的光箭一样地­射­过来

把拼音从尾到头背一百遍

迟渔愣了这挨用蜡烛煮一大锅水有哪样不同呀

尘袅怒冲冲地跑下来站在迟渔旁边笑了

笑得像一朵桃花你给是叫迟渔

好了好了你们回去写一篇作文得了

放学的路上岚依捡到一封信没有地址没有内容

信壳里一张白白的纸

迟渔回到家坐在井边看着井里的太阳

我是哪样

井里的太阳

井里的影子

趴在井口天上一片白生生的水

明晃晃的太阳浅红的云彩

花花绿绿的影子倒映在井里迟渔的身边

一封封信在井里的天空飘来飘去

像一只只信鸽在蓝天里飞翔

井里的天空上满天飞舞的信像一只只蝴蝶

迟渔站起来信像暴雨哗哗地落在地上

雪片似的铺满了井沿

迟渔笑了捡起一封封信丢进井里

信落到井底井水慢慢地满了一点点地上浮

迟渔捏住一封信停住了

它从天上来吗是爹寄来的吗

我是我吗

我的现在是过去

我的过去是未来……

10

指一天的来临不可避免

空气中布满了死亡的恐惧

瘟疫一村村地伴随着地震肆虐

尘袅来了带来了夜的光明

像一朵沐浴着露水的荷花在清风中微颤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那一个洪水泛滥的时刻

中午迟渔没有去大庙

感觉到水里一点点黑­色­的灾难

心里看到了死亡

看到了熊熊烈火在大地上焚烧

炙烤着泥土

天空一片患病的灰暗

听到了死亡

听到了痛苦的号叫

狂风呼啸湖水泛滥

血腥的暴雨打塌了一村村的房子

洪水一下子淹没了

破碎的泥土残败的瓦片

酥软的断砖倒坠的房屋

淹没了

一座座山

迟渔无聊地在村子里闲逛一身烦躁

热头火辣辣地炙烤着泥土

村子树木无­精­打采地低着头

田里的豆子麦子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身子

狗趴在大门的荫凉里伸着舌头吐着热气

迟渔懒洋洋地往红湖边走

一些村民划着木船在红湖里打鱼

迟渔呆呆地站在湖边看他们唱着歌收着鱼网

哎哟阿呀哦唷呜呼

天一下子凉爽了­阴­­阴­的

村民们喊着奇怪的号子站在小船上

迟渔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飞快地消失了天黑了

湖面上灰朦朦的

村民们惊慌失措不得了不得了

天狼吃太阳了

一群女巫蹲在小香树下

才中午呢天咋就黑了

迟渔从湖边跑回村坐在大椿树下嘿嘿地笑

十几个小伙欢叫着跳下船

在水里拖着一团大大的鱼网一个劲地往岸上跑

有百把公斤呢太大了快快回村杀去

迟渔兴奋的跟在村民后面往公房头跑

在公房的庙门边的老树下挂起鱼来

沉甸甸的像挂着一头牛

刀子戳进去划开了肚皮露出白生生的鱼­肉­

几个小娃娃流着鼻涕口水张大嘴巴呆呆地望

没得血没得血

村民奔走相告这个鱼没得血

刀子划过鱼尾时小伙子们欢叫起来

鱼肚子里露出两只肥大的腿

像两只火腿团团的鼓鼓的

迟渔低声咕噜着在村民的欢呼中走了

傍晚的阳光懒洋洋的冒出来拖着沉重的步伐

半夜里迟渔听到两只耗子打架的声音

摸黑下了床半睁着眼推开门撒尿

迟渔吓了一跳天蓝荫荫的像一大块底咔布

月亮红通通的一束束的发出血似的光

中间一些白白的洞洞像蚕啃过的桑叶

边边黄黄的像系着一块黄丝巾

月亮生病了吗

大地一片深蓝宛如蔚蓝的天空

宽广里一片空洞

没有星星了

没有了浮云

凌晨时突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声音

地震了快跑呀地震了有人大声喊

地震了地震了村子里一片混乱

闪电忽忽的闪像一条条银蛇从天上窜了下来

天空被撕裂了砸碎了

轰隆隆的雷声里夹杂着狂风暴雨

在闪电的亮光里

一间间房子在倾斜

拉裂倒塌

天旋地转湖水一片片飘上天空……

,!

第五章 浅水湾(5)

第五章

天空是一个无边无际的漩涡

满天的星星在一个个涟漪中奔跑

迟渔在一个个涟漪中飞翔

追逐着一颗远远的粉红的星星

她是尘袅吗

她是尘袅吗

张开双臂像一只大鸟迅捷地飞过去

闪闪的星星宛如无数的萤火虫

在黑夜里拖动着一丝丝的光亮

不停地飞

飞过太阳

飞过月亮

飞过白白的天河

像一只鹰

天空留下翅膀的痕迹

浅水湾的巫师们说我是一颗星星

一颗有生命的伟大的

我的光却只照亮自己的身影

飞来飞去

我要飞到天的边缘

尘袅在哪点等我

她说她在另一个地方

另外一个美丽的天堂

迟渔在星星中飞来飞去

飞累了闭上眼睛

躺在软软的白云身上睡觉

在死亡在死亡

我死了

死了

陨落到一个可以忘却的地方

没人晓得我是一颗星星的灵魂

闪亮的流星照亮了黑夜

划出一条红­色­的长长的弧线

星星闪动

月光牛­奶­一样明明地照着村子

远远的一两声狗咬的声音

蚊虫飞舞着嗡嗡地绕着煤油灯转

女巫拍着孙子轻轻的讲着故事

有一个女人她没得脚长着大蛇的身子

用泥巴照自己的样子做出了一个个人

洪水淹没了坝子

人都死光了

只有两姊妹坐在南瓜里逃了出来

两兄妹结婚又重新生出了子子孙孙

­奶­­奶­你瞧流星流星小男孩欢叫着

天啊有一个人就要死了她呐呐地说

每个人都是天上一颗星星的灵魂

星星死了哪个人就死了有一个人又要出世了

前几十年有一颗星星死了

好大的一块陨石呢落在一家草房上

我们的大王罡辕就出生了

木板门急促地响了起来

大妈大妈快快我家裴欣要生了

她急忙放下小男孩慌忙地打开门

鼎若站在黑暗里手里提着马灯一脸焦急

鼎若双手紧紧地捂住耳朵

闭着眼睛躲在院子里

天空漆黑一片

星星消失了

炸雷轰隆隆地响

屋子颤抖

大地摇晃

鼎若急忙冲进屋里

闪电跳跃着从高空扯了下来

天空被撕开了一道道又长又深的口子

闪电忽忽地照亮了木楼

生了生了是个男的女巫跑出来欢叫着

小娃哇哇地哭闪电照亮粉红的脸

天崩地裂一声巨响

倾盆大雨

电闪雷鸣

他脚地板上有一个十字

女巫慌乱地叫他是无王

我们芦头坝将来的大王

黑铁书上记着他叫迟渔.…………………………

茫茫的洪水看不到边际

没有距离

没有彼岸

一群群村民被洪水围困在白虎山

芦头坝最高的山顶上

搭着窝棚树林里

站在水边

远远的水中隐隐约约冒出几个山尖

水里漂满枯木废物各种死尸

几只水鸟在茫茫的水上沙哑地鸣叫

火烟一片片弥漫了树林

洪水安静了

一堆堆人躺在树林边

­妇­女们披头散发抱着婴儿吃着­奶­

男人们砍倒一棵棵大树做着一只只木船

男人们明天出去瞧瞧

去到处呢找一找迟渔

坝子里被灌满了水

眼睛看不清远方的山

他在大洪水暴发那晚深出生

他右脚地板上有一个十字架

他是祖上预言的我们的无王

去吧去吧好好呢找找

几个男人欢叫着扛回来一头猪

用尖木杀了把­肉­丢进大火里

­妇­女们采摘了一筐筐野果

黎明了

一个个在水边望着太阳

看一看给有露出水面的村子

望一望是否有划着船回来的男人

天黑了

村民们坐在大石上水边的树林里烤火

星星在水面上闪闪地跳动

月光如水

朦朦胧胧的分不清那是月光那是水

水轻轻地响

风轻轻的吹

几声沉闷的野鸟的尖叫

篝火熊熊木柴叭叭地响

孩子们坐在大人身边睡着了

沉寂着星星

看着茫茫的水

女巫在人群里走来走去

洪水会过去呢会过去呢

过去了

过了就好了

明天你们再出去一些男人好好的找找

看看洪水有没有退了

热头缓缓的从水面升起来水面一片片泛红

几十个男人站在木排上划动着长篙

找到其它的活着的人找到迟渔……

一天一天

看到的

听到的

除了水还是水

一两个山包包冒出了水面

欢呼着相互喊着

划过去上了山找吃的找有没得人

一天一天

在星光里仰望着星空

静静的水

木排轻轻地漂着轻轻地做梦

一片片黄黄的油菜

一片片蚕豆

一片片麦子

月光下茫茫的

远远的从掬花渡运回一船船的南瓜

孩子们在沙滩上跑来跑去

哗哗的水拍打着沙滩抹平了一个个脚印

斑斑点点的星星在水里闪动

月光孤独地照着摇晃的水面

几只木排无力地飘着

明天

明天可以看到岸了吗

小船在微微的波浪里晃动着月光

热头出来了

揉了揉眼睛众人欢叫起来

唱着慷慨激昂的歌谣

一声声的悲壮一点点地凄凉

晃动着在水上慢慢的飘散

一天一天

有时会冒出一两个尖尖的山头

有时会看到一截截木头一块块门板

听到几声尖厉的鸟叫

看到一朵朵流星花一样的坠入水里

激动着唱着古老的歌谣

无边无际的水

远远的星星轻轻的浮在水上

一个个强壮的汉子憔悴了瘦了

枯­干­的双手无力地划着木桨

星星眨着疲倦的眼睛望着苍白的水

一片片的白白的

船前面有船几个沙哑的声音喊

拼尽力气向小船划去

小船在水里晃来晃去

死了死了

一具具尸体

活着的无力的默默地划着木片

在月光里

在阳光里

一天

一天

几个人费力地把死者放入水里

太阳浮在水面黄黄的

水面淡淡地黑了

远远的

山脚下两个小娃娃

打着水一瓢瓢的拿着葫芦瓢

找着了找着了他们躺在船里一丝丝浅浅的笑

迟渔笑了水舀­干­了村子就露出来了

盈红笑了水舀­干­了就找着妈妈了

他是迟渔呀他是迟渔呀

记忆里的样子一天天的舀着红湖里的水……

走进一间宽大低矮的土屋

知风挨尘袅坐在乌黑的矮桌边吃饭

迟渔笑了笑他俩笑了笑

添了一碗饭慢慢地走出屋子

腊黄的阳光窗上水泥地上

慢慢的走站在公房的大门口

几个人背着东西站在路边

一个­妇­女牵着一个小儿子提着一个帆布包包

拖拉机来了众人哄笑着爬上去

夕逅笑了迟渔才吃饭格指天没得课格

一个圆圆的荷包绣着常圆花长长的背带

迟渔笑了去赶亢龙街格

一辆手扶式喷着黑气吃力地响着过来

夕逅笑了一片白白的芦花的样子

一个人沿着水沟走

沟帮上长满了又长又­嫩­的水草

宽宽的沟边一块块菜地一片片果树

天­阴­沉沉的

水沟穿过一座座高高的山

一棵苍老的大红芽巴巴树

无王挨觉胭正在树根下搂抱亲嘴

­祼­着身子裙子披在枯老的盘根错节的树根上

迟渔侧着身子轻轻的顺着沟沟走开

水沟通过一个长长的山洞

山下翻动着灰茫茫的无边无际的湖水

软软的沙地一座座土林

晃动着破碎一**的

无王推了推起来得了天亮了出­操­了

迟渔爬下床无王穿上球鞋

下了木楼走到大路边

四百多个老师沿着大车路跑步天蒙蒙亮了

从大车路跑上田间公路

绿油油的一丘丘蚕豆大麦小麦

一条条田埂沾满露水弯弯曲曲的

从这条田埂跑到另一条田埂

长长的队伍像一串长长的豆米

跑到大河边迟渔跳进水里洗澡

几十个人跳进河里

河水白白的浅浅的

笑着骂着打着水任水流冲着飘着

飘到了红湖边跳上一张张木船

远远的湖那边一片片巍峨的土林

红红的水

暖暖的阳光红红的在水里揉来揉去

静静的心跳

静静的湖水

一天天的

生活浩瀚的水一样平静

一朵白白的随意飘浮的云彩

轻轻地在水上漂浮

我的思想水一样的­干­净

清清的如透明的水晶

湖水轻轻地拍打着曲折的湖岸

高高的山上漫着一片片白茫茫的水

像一抹透明的蛋清

鱼群在明净的天上飘浮移动

纯洁的凉凉的没有­色­彩

几十人欢叫着下了船爬上岸

站在山脚相互傻傻地笑

宽广的湖面

平静的水像一层层光滑的冰

远远的

静静的

一个个小小的岛

一支支峻峭的山

一个个曲折幽深的水湾

一座座起伏连绵的土林

一群群大鸟

梳理着羽毛看着水里晃动的影子

几只海狗浮出水面呆呆地遥望

轻轻的

凉凉的

湖水像一块块玛瑙

夕逅叽哩咕噜地念着咒语

湖水哗哗地一下子落了下去

岛上各种果树结满了一树树的果实

一间间木楼

一排排的杨柳

一条碎石小路顺着弯弯的山下了坡滑进湖里

大伙围在一堆在木船边吹牛

他站进木船用长长的竹竿在地上一划

木船沿着弯曲的石路在果树林里窜来窜去

高高的山崖边他回头笑了笑轻轻的一划

小船缓缓的落下像一片轻飘飘的柳叶

纯净的湖面轻轻的几丝波纹

站在木船上唱着古老的歌谣

慷慨激昂

一片片的忧伤

水清清的小船宛如在空中划动

他从哪点来呀

他要到哪点去呢

尘袅笑了他说他们地方被洪水淹了

他们到处的找迟渔

二十七年了他们到处的找划着船

迟渔迟渔我不就是迟渔吗迟渔笑了

伊叶笑了是呢是呢你不晓得他格

迟渔低着头

明天

明天我们会在哪儿呢……

梦里见到过尘袅的背影

如一滴荷露润湿了­干­涸的心

可以告诉我吗你在哪点

黑夜里一次次听到自己莫名的哭声

像暴雨一般倾泻

像冰雪一样融化

一次次

在夜里

不知道哪个夜晚尘袅悄悄的离开

没有留下一句话

一张纸片

你是否真的会来迟渔拉着尘袅的手

梦里对着你如花的容颜

默默地看着星光

坐在荒原里静静地听你唱歌

一个个音符融进冰凉的水里

看你的模样

想像你的呼吸

你从没有歌唱过的声音

美丽的长发在风中上下飘浮

你走的时候

没有风

窗上的风铃没有响

你走的时候

没有雨

感觉不到眼里的冰凉

站在窗帘后听着你离开的脚步

没有了

没有了没有了

白白的梦到你的手指

扯着麻线纳着鞋底

在一个莫名的日子来了

在一个莫名的日子走了

看到了你的眼睛

泪水一滴滴凝固了心情

觉胭推开门进来迟渔你咋个哭了

迟渔笑了我看见尘袅了

尘袅尘袅是哪个呀

迟渔笑了我正在等伊叶在指点

那是一次与她梦中的相逢

爬上窄窄昏暗的楼梯

伊叶坐在土基台上的电脑边

迟渔默默地走过去又默默地走了

记得一句话

回味着一个简单的细节

窄窄的一个个池塘里溢出了清水

碧蓝的沟水缓缓的在石板上滑动

碧绿的荷叶上跳跃着一群群癞克头

伊叶笑了迟渔你给记得我呢

折了一枝大大的荷叶顶在头上

迟渔回头望了望昏暗的天空笑了

你梦到我了吗

我在梦里一次次与你相逢

远远的传来一阵阵弦子的声音

宗宗宗哩宗宗宗宗哩宗

欢快的在黑夜里飘荡

在梦里一次次和你相逢

伊叶是你吗

你是尘袅吗

哪个掬花渡摆渡打鱼的少女

我在梦里一天天与你见面呀

红湖边大片大片葱郁的的菜地

白菜窝苣牛皮菜莲花白

青灰­色­的天空笼罩着一个个村子

稀疏的瓦房一间间静静的山脚下沉睡

远远的传来阵阵笑声

无王伊叶笑着划着木船

小船飞快地划来靠拢在菜地边

伊叶你要去哪点

迟渔站起身站在青石板上水里一堆衣裳

肥皂泡花花绿绿的散开了

村里响起了沉重的爆炸

一股股浓烟升上村子在树尖上黑黑的弥漫

伊叶伊叶你要去哪呢

你是尘袅吗

你给是尘袅

我在梦里一次次与你相逢呀

一间又长又大的草房公路边

没有什么

没有什么

没有村子没有声音

觉胭站在楼上靠着木栏看着落日的黄昏

红红的彩霞铺满了天空

一块块焦黄的阳光小路上野草上

迟渔你要去哪点觉胭挥手大声喊

她从楼上跑下来笑了我挨你去吧……

一处处浅浅的灯火十几条石巷亢龙街

觉胭你来吗

走在街上这个时候

撑着雨伞缓缓地走过指条石巷

方桌上端起一碗白酒

从木窗里望着细雨的长街

雨中的人哪一个是你呢

细细揣味着这个衣袋

里面以前一直盛着你的小手

一个人长长地徘徊在指间木楼下

路灯拖着长瘦的影子

品味着黄­色­的白酒

舌尖感觉着曾经的温柔

觉胭喝了一口酒笑了迟渔你看伊叶在那边

穿着花格子衬衣挎着皮包匆匆地走过

细雨蒙蒙伊叶撑着雨伞

伊叶是你吗

伊叶你是哪一个女孩呢

觉胭跑出木屋把她牵进来坐下笑了

伊叶笑了迟渔你不是迟渔吗

天蒙蒙亮了

迟渔坐在灶头边烧火煮猪食

木板门响了一下­奶­­奶­说伊叶来了

一个清纯的女孩站在背后笑了

迟渔慌乱地站起来你找我格

伊叶笑了你妈叫我天亮到你家来

你不是写信给我吗说你作我的小媳­妇­好吗

是吗是吗迟渔呐呐地搓着手

晶莹的露水沾在发鬓上

花格子衬衣沾湿了一大片

红蝴蝶皮鞋裤脚上沾了一些泥浆

伊叶你是伊叶吗

木板门吱地响了伊叶伊叶迟渔大声喊

院子空空的几只小­鸡­在母­鸡­边跑来跑去

小学校里空荡荡的

昏黄里天气烦热迟渔伊叶坐在灶房里

吃了吗一个男的在门口探进头咧开嘴笑

来一碗烫饭得了伊叶说

他端进来一大盆热腾腾的猪旺子

迟渔递了一双筷子给伊叶两人端起烫饭慢慢地吃

伊叶边吃边笑迟渔你真的不认得我吗

迟渔惘然地摇头我根本晓不得你长什么样子

你不记得了记不得了

在木楼街上我挨你一起赶街

那你是尘袅吗你是觉胭吗

我不是尘袅不是眸晴

我是伊叶呀迟渔你忘记了忘记了

菜已经熟了众人忙把几张方桌摆开端上菜

­鸡­­肉­酥­肉­圆子拼­干­煮豆芽炒瘦­肉­

喝喝指个定婚酒

伊叶躺在床上睁着眼睛

迟渔闭着眼睛靠在床上

迟渔你晓得我吗在浅水湾的时候

忘了忘了我

迟渔伸出手搂着伊叶光滑的肩膀

她的身子光滑似水白白的

一觉醒来伊叶呢她去了哪点

迟渔穿上衣服走出木楼

白虎山上车水马龙热闹得很

指天是节气附近的村民集中到指点赶土林

大汽车老年人小孩子学生一群小姑娘

服装摊手饰摊卖猪­肉­卖牛­肉­

迟渔茫然地在街上走来走去

迟渔迟渔你要去哪点呢觉胭在人群里问……

天太冷了心似冰块一样

满天的星星跳跃着冰凉

迟渔裹紧风衣

觉胭围着粉红的围巾戴着毛线手套

两人哆嗦着站在山坡上说话

声音寒冷你们那点给会下雪迟渔问

下呢在新老师来的晚上

现在你们阿点下雪了现在停了

指天有五个新老师来你们浅水湾支边

天上的星星太好瞧了觉胭兴奋地说

两人不说话静静地站在水车边

声音凝固了一团团的

给 混在起点成大神sodu她写的信应该还带有我的体温

觉胭抬头迟渔哪个呀手Сhā在衣袋里

尘袅呀我的大学同学呀四年的

芦头坝浅水湾发生大地震大洪水

整个坝子全被淹没了

我要过湖现在坐船过去

芦头坝是我的家乡呀

迟渔在漆黑里走着觉胭小跑跟在后面

我的心一片冰冷就如这样的天气

我哪阵去哪点找你呀

尘袅笑了山茶花开的时候我在芦头坝等你

火车咔嗒咔嗒撞击着铁轨

矮矮的车厢里­射­着薄薄的阳光

一声不响车厢里空空的坐着四五个人

冰凉的阳光撒满了窗子在桌上摇晃

遥远的山坳里闪动着几点昏黄的灯火

铁轨边一条弯弯曲曲的大河

河边一山山矮矮的麻粟树扭松树

一地地的草味

一地地的花香

火车呜呜地叫着

爬过几座山冲下一个垂直的山坡

掬花渡平平的望不到边

一望无垠半人多深的野掬花

火车在冷冷的阳光里在花海里游动

一路路小站车停了下了一个个人

火车停了迟渔沉沉地睡着了

渡口一只小小的船阳光下灰茫茫的湖水

太阳红着脸漂在红湖上快沉了

红红的余光照在车窗上迟渔揉了揉眼睛

火车空空的

没有人了

司机找人吃酒去了

下了车沿着湖边一个人慢慢地走

一片片的野掬花在红红的夕阳下摇动

一股股臭味一堆堆红的黄的花

找不着路肚子饿了躺在湖里的小船上睡觉

粉红的阳光在水中跃动

一**的在湖里摇动破碎

我是迟渔我要回芦头坝去

喂醒醒你要去哪点迟渔睁开眼

夕阳昏红的倚在山尖上天空飘满黄黄的碎云

我是眸晴走去我家吧天黑了

船边的沙地上站着两只小小的恐龙

缓缓地走在茫茫的野掬花里

天边的夕阳红红的

走上一条宽宽的公路沿着大河

过了河一大片碎碎的黄云铺在天上

天慢慢黑了

星星一群群的在公路上跃动

我昨年毕业了在浅水湾中学

你呢你叫迟渔她笑了

迟渔点头笑了我在白虎山哪点教书呀

一个个村子一个个山凹里

密密匝匝的灰黑的瓦房一片片的睡在河流边

眸晴你回来了找到了吗

找什么呢去哪点找呢

迟渔低声问找到了吗你

我们这个部族从古到今世代在寻找一个人

叫无王的人他是我们祖祖辈辈­精­神的支柱

他是我们记忆里的大王

这是一个神话

一个传说

眸晴把迟渔安排在一间厢房里睡……

你家真的在芦头坝吗那点前几天刚刚大地震

洪水淹没了所有的村子

我要回去我要去找回家的路

眸晴笑了路在哪儿呢到处是汪洋大海

没有人了

没有村子了

你认识岚依吗眸晴笑了

她是我的学生以前教过浅水湾

是了是了我也是你的学生浅水湾小学

二十七个中的一个

你不记得不记得了

那天晚上你挨我一起在木楼上看星星

有许多人结婚许多人在楼下吃酒

你说你在星星上刻下了我的名字

迟渔笑了你是尘袅吗你是觉胭吗

眸晴笑了我是眸晴呀迟渔你记不得了吗

眸晴哭了你记不得了我对你的爱情

你忘记了就如忘了一粒尘埃

你忘记了自己

忘记了与我的每一次相逢

迟渔笑了我在想尘袅是哪个她在哪点

觉胭是尘袅吗

星竹是哪个呢伊叶又是哪个呢

蓝蓝的太阳喷­射­着火焰

前面点就是垓子了去那点问问吧

两人骑着恐龙缓缓地向亢龙街走去

几百间瓦房砖房一排排的

开着门到处是小商店

路两边摆满了地摊

衣服冰­棒­凉鞋芒果犁香烟洗衣粉

人来人往夹杂着拖拉机马车牛车骡子

眸晴下了恐龙

迟渔下了恐龙混进人群

在街上转来转衣服看看旧书摊

眸晴挑捡着裙子塑料布上花花绿绿的衣服裤子

迟渔你回来了放假了格

一个少女卖着水果穿着开口很低的衣服望着迟渔笑

喂迟渔还不回去格你家也淹在水里了

一个男的揪着迟渔的手快回去吧你爹不在了昨晚深

你是你是迟渔愣了我不晓得你呀

我是你三哥呀你妈是裴欣呀

傻傻地在人群里走来走去眸晴忙赶了上来

喂迟渔你回来格赶快回去吧村子被大水淹了

一个­妇­女拉住迟渔的手袖

三嫂赶街格迟渔你是咋个了我是你五嫂呀

迟渔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眸晴紧紧抓住他的手

迟渔你不晓得他们吗他们不是你们村的人格

喂迟渔我到处的找你快回去吧一个小伙回过头喊

你是哪个呀迟渔愣了傻傻的

我是你三叔呀

我从村里划船出来好多天了才到指点

两人骑着恐龙回村时天已经黑了

星星一路路的跳跃着

进村了

月亮慢慢地升上了天空

牛­奶­一般倾泻在村落上

村子朦朦胧胧的笼着一层轻纱

村口一棵苍老的大红芽巴巴树下站着一堆人

大树根上坐着七八个老人

十几个小孩子蹲在大青石板上

房屋密密匝匝的沿着几排长满青苔的大石埂

房前屋后一棵棵小枣树

眸晴下了恐龙阿­奶­你还不回去格天都黑了

迟渔下了恐龙

村子灰蒙蒙的闪动着几点油灯

小娃在路上跑来跑去追赶着吵嚷着

眸晴你回来了找到了吗老­奶­­奶­问

找什么呢去哪点找呀

你找到了吗迟渔笑了

也许只是一只水鸟

眸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们一直在寻找

找什么呢找什么呢

你们在找一只水鸟不会吧迟渔踩着地下的影子

我们在找一只水鸟吗

有人说是一只鸽子

老太太没有说话闭着眼睛静静地坐着

找到了找到了一个小男孩欢叫着跑进来

迟渔蹲下身牵着他的手你找到了吗什么呀

一块卵石前几天我弄丢的

老­奶­­奶­睁开眼睛笑了

这是一个梦想呀你不知道吗

明天

明天继续找吧

它也许真的只是一只鸟

也许只是一块石头

在你的心里在它在的地方

生活就是寻找

生命是就一次又一次的找寻

迟渔挨眸晴走进堂屋

亮着一闪一闪昏黄的煤油灯

爷爷眼睛早就望不见了眸晴轻轻地说

眸晴是你格给有找着了

围着火盆向着火花白的胡子在火苗上笑

大地震时发生了大洪水整个坝子都淹没了

一条大虫子用嘴啃开大山用身子撞烂大石头

也有人说它是大鱼

他领着大家把大水排­干­了他成了我们祖先的无王

迟渔渴睡了我是虫吗一条肮脏的蛆虫

我是鱼吗一条快乐的自由的

从水里来

我从鱼变来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老人的样子模糊了火一点点的晃动

躺在床上枕着手望着窗外的星星

眸晴躺在旁边枕着手望着迟渔的脸

蜡烛忽闪忽闪地跳跃着火苗

迟渔你会走吗明天早期

我一直在走迟渔侧过身

我是迟渔吗

我是我吗

我的昨天明天是相同的

每一个记忆都是重复着同一个日子

到处是洪水洪水我不停地走

从指点到那点

你走了我哪阵去哪点找你呀

山茶花开的时候

我领你去看那点满山遍野都是山茶花

迷迷糊糊睡着了一阵阵炸雷

大雨哗哗地下着伴着一阵阵闪电……

在一个清晨醒来

没有鸟叫

没有虫吟

没有风声

莫然地走出屋子在村里走着

一个人也没有

村子空空的

茫茫的水沿着村子缓缓地流淌

村子在山脚下

河流在村子下边

水绕着村子

村子绕着起伏的山

水淹没了村边的石堤淹没了一排排土墙

莫然地从村头走到村尾

看不到一个人影

听不到一声声音

迟渔走进这家院子又走进另一家院子

空荡荡的

桌椅板凳锅碗瓢盆整整齐齐

这是什么地方我咋个在指点

眸晴呢昨夜我不是挨她睡在指点吗

我在做梦吗

梦中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听到自己轻轻的心碎

累了从天亮走到天黑听不到一声人声

推开木板门走进小屋在床上躺下

星光闪动着

月光照在床上地上像积了水

睡眠里忘却了迷惑

忘却了悲哀

忘却了自己的存在

我是一条虫子一尾鱼一个婴儿一个少女

一只蜻蜓一块石子

梦里不会孤独

不会听到心的破碎

迟渔笑了手里紧紧地握住星竹的手

临床的星竹侧过身望着迟渔的眼睛

迟渔低低地说星竹你是我吗

找不到我的名字

听不到自己的心跳

我只是一滴黎明时的露水

木楼外的沙地上闪动着密密麻麻的星星

月­色­像水一样在沙地上流淌

一片片土林灰灰的静静的睡了

你在哪点等我呢迟渔从骆驼上下来

好姆铺我在好姆铺等你

风­干­了

雨­干­了

露水散了

天河的水舀­干­了我可以过岸了

葡萄架下的我看到尘袅了

一朵桃花轻轻地飘落

我以为你住在空灵的屋里

每一夜静静地听那一首我唱的歌

迟渔笑了在湖里拼命地划船

闭着眼睛静静地听那遥远的音乐

来自缥缈的那一首歌谣

天上无数的星星一夜夜地舞蹈

我是一条蛆虫

一条肮脏的

爬动在臭水沟里拖着长长的尾巴

在肮脏里一天天的死亡

我是一条狼火红的

在荒原里流浪

一夜夜的在水边徘徊

一个人无聊地在村子里走来走去

宽宽的河水沿着村子如一地地的积雪

河水淹着石坎下的小枣树矮处的房屋

天黑了摸进一家院子推开门睡了

夜­色­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没有星星

没有月亮

没有虫叫没有风吹

什么也记不得了什么也晓不得

不知道生的痛苦

不知道死的快乐

屋里闪进亮光窗户红了

红红的阳光明媚地从窗外钻进来躺在铺上

睁着眼肚子饿饿呢门开着

一只大鸟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在草丛里啄着虫子啄着米粒

风轻轻地吹来河水晃动的波浪

墙角的太阳花粉红的开着

坐在门槛上看着屋檐上升起很高的热头

村民都哪点去了指点发生了什么事呀

无力地靠在门板上仰望着天空的流云

在一个虚无的梦里回到真实

在另一个真实中回到梦里

记不得了我是哪一个自己

哪一个是梦哪一个是现实

在黑夜里

痛哭

唱歌

在黑夜里

一点点记起许多遗忘的事情

一点点回忆过去的日子

小鸟跳跃着唱歌

风轻轻的吹着水一点点冰冷

黄黄的阳光柔柔地铺在院子里

顺着长长的河边走

浅水里游着一群群蓝蓝的扁体美人鱼

扁起手袖捉了十几条跑进一家院子

灶房里火烟薰黑了木柱石灰墙

白菜韭菜后园里种着一块块的

院落里草丛里一簇簇的玛芽菜

点着了火烤韭菜烤美人鱼

一条黑乌梢从墙角爬出来咬着腐烂的菜叶

一个癞克头在磨刀石上趴着伸着长长的舌头

一只水鸟从瓦片上飞下来扑打着翅膀

望着它们

望着迟渔

远远的听到一些人说话的声音

迟渔走出小屋沿着河走白花花的水反­射­着阳光

几只木船远远地划来唱着歌

找到了找到了他们欢快地叫

迟渔站在石埂上挥着双手大声喊

小船慢慢划了过来装着满满的一船船南瓜……

10

迟渔坐在小船上望着晃动的水面

我是一条鱼吗

来自于水死亡于水

我是鱼吗我是鱼吗迟渔傻傻地问

划船的两个小伙笑了你是无王我们的大王

湖水深不见底清清的如一块碧蓝的天空

远远的十几只木船装满南瓜缓缓向太阳边划去

船上唱歌慷慨的水歌

迟渔听到了快乐看到了安祥

他说我累了我想睡觉

静静地闭着眼睛我想睡一睡我太累了

数也数不清的鱼游来游去浮在小船边

近了近了望见村子了

几艘木船用尼龙索拴在一起

拉扯着一张张鱼网做成一个大大的网箱

密密麻麻的草鱼鲤鱼银鱼跳动着拥挤着

迟渔听着船桨哗哗的划水

听到了鱼们的对话

热头**辣的明晃晃的刺眼湖水热乎乎的

闭着眼睛听着或远或近的高吭的歌

远远的那是岸吧传来了少女的笑声

欢快的划破水面夹杂着波浪

快拢岸了吗迟渔闭着眼临船的一个水手笑了

快了快了

水的那一边就是岸

水的那一边就是岸水的那一边就是岸

没有水有岸吗没有岸有水吗

他没有回答划着船唱歌

如果没有了水没有了岸迟渔躺在船舱里睁着眼睛

我是一条鱼吗在天空飞翔的鱼

天空是浩瀚的水深深的

星星是一个个岛屿

我是一条鱼吗

瞅着网箱里挤来挤去的鱼哭了

滴入湖里红红的一滴怀疑的眼泪

一大艘渔船响着马达游了过来

木船上的水手忙乱地把索子丢上铁船捆绑在桅杆上

拴紧了把网箱系在一只只小船边

他们笑了跳上旁边的一只只竹筏

长长的竹篙拔着水唱着歌

迟渔一人坐在木船里渔船拖着一只只小船

大鱼小鱼在网箱里窜来窜去吵嚷着

小船边围着一群群的餐条鱼

迟渔你找到了吗找到尘袅了吗鱼群问

我也是鱼吗迟渔问一条领头鱼摇了摇头

不不我是鱼我也是鱼的

尘袅也是鱼我要去水里找她

迟渔扑通地跳进水里在鱼群里游来游去

水手们惊叫起来一只只竹筏飞快地窜了过来

网箱里几头大草鱼张着满嘴的牙齿不停地咬着鱼网

鱼群拖着大大的网向迟渔冲了过来

迟渔慌乱地拔着水游开

无王你是无王吗快来救救我们吧箱里的鱼群嚷着

几个水手把迟渔从水里拉上了竹筏

全身**的坐着烤太阳

我不是鱼吗我是鱼呀我是鱼吗

几条大鱼翻着肚皮死了漂在网箱里

木然地坐在竹筏上望着远远的沙滩

近了近了

沙滩上站满了男人女人老人小孩

少女们把南瓜一船船的搬下来

沙地上铺上一片片油纸­妇­女们晒着一堆堆的鱼

小孩子在浅水里追赶着嘻戏

看看迟渔回来了迟渔回来了裴欣远远地欢叫着

裴欣挥着手在沙地上雀跃着欢呼

老人们聚集在水边双手遮着阳光张望

是的是迟渔他回来了

沙滩上铺满了书

那是书摊吗是卖的旧书吗

那是你的书呀每一天都拿出来晒太阳

上了岸我可以瞧瞧吗迟渔傻傻地笑

几艘小船远远的划了过来传来了歌声

迟渔迟渔裴欣紧紧地抓住迟渔的手笑了

我要回家我肚子饿死了我要吃南瓜……

11

静静地坐在竹床上看着篱笆边的­鸡­鸭

母­鸡­领着十三只小­鸡­在乱草里扒着虫子

鸭子迈着笨拙的步子跳进围墙外的稻田

灶房里飘来了南瓜的清香

我回到家了回到家了

这是我以前的家吗

院子里没有葡萄树一切咋个那么陌生

盈虹端着一大碗南瓜走了进来

望着她笑了你是裴欣吗

她笑了我是你未婚妻呀我俩个从小一起长大的

大爹笑了迟渔你回来了大家很高兴

在公房里请你吃饭指天

村民们赶来十几头猪在公房的院子里垒好了灶

众人七手八脚用索子把一只只猪四脚拴起来

把长长的索子丢上大树杈紧紧地拉着

十几头猪被仰面悬挂在半空中

嚎叫着在空中晃来晃去

灰尘迷漫一刀刀杀死了

几口大铁锅支起来烧起了大火

水涨了冒着热气大块大块切好的猪­肉­丢进锅里

小孩子围着锅台追逐着吵吵嚷嚷

村里的几百个老人集中在场院里坐在晒场上

一个白胡子挨几个小娃讲故事

太阳是女的夜里不敢出来

白天她又没有衣裳穿怕人看到她光光的身子

月亮是男的就晚上专门巡夜

他把几棵小花针送给太阳

哪个看她就用小花针戳他的眼睛

女巫咕咕噜噜念着咒语

东北方西南方东南方西北方

明天好日子鼠牛虎兔蛇马羊

迟渔一人悄悄地溜回家

盈虹正在灶房里把分到的猪­肉­一片片挂起来

端来花椒辣子面香油盐巴味­精­

迟渔擦了擦汗挽起袖子把­肉­挂在屋檐下

腌好了­肉­又吃了一大碗南瓜进屋躺下睡了

迟渔明天要做哪样呢嫫听说你回来了明天要来

明天做哪样呢迟渔翻了一个身明天做哪样呢……

,!

第七章 芦头坝(1)

芦头坝

第七章

在另一个虚浮但又质的存在里

恐惧死但却可以找到

另一次生存

在另一个世界里等待

寻找

我的存在是一个个梦

忘却了快乐

品味着痛苦

一切了无痕迹的破碎

在另一个生存里重新完整

迟渔一个人在竹屋里睡着了

没有了美丽

没有了感动

欲念变成一个个希望

梦想造就了一次次困苦

迟渔在睡里死去在死亡里睡眠

睡眠是另一种死亡

我是迟渔是梦里的自己

记不得自己梦里成了白痴

一次次询问自己的影子

莫名地寻找自己

木然地在村子里走来走去

没有鸟声

没有人影

村子下面缓缓流淌着河水

白茫茫的水宛如空白的天空

窗口的风铃嘶哑了嗓子

整整哭了一夜

离散的鸟孤寂恐慌地叫个不停

从月落到天明

地上撒着散落的羽毛

滴满了殷红的鲜血

迟渔在地上找到了它僵硬的尸体

鸟鸟我是这一只鸟吗有一天

流尽了苦涩的泪然后死去

一夜夜做梦

捧着死去的鸟回忆昨夜的风铃

临死前嘶哑的哭

死了

走吧走吧

要么不要睡

要么不要醒

觉胭对迟渔笑倚在茅屋边看着过路的人

喂迟渔忘了我吗像遗弃一粒沙子

我不晓得生的堕落

在指点在迷惘里听风的哭泣

纤秀细小的身子在风中飘来飘去

迟渔木然地从觉胭的身边走过

走吧走吧

没有什么

没有什么没有什么

田野沐浴着温暖的风

吹过翠绿的瓜叶飘浮着浓郁的清香

碧绿的一片片瓜藤攀沿着山坡

一片片的岩层

一望无际的绿叶的波浪

绿纱似的轻轻地覆盖着黑­色­的泥土

残阳如血浓浓地沾染着湖水

抚摸着瓜田

南瓜在晚霞里微笑在夕阳里唱歌

迟渔呆痴地在瓜田里走来走去

一路路落下忧伤

一点点疼痛

如一段段枯木

细雨朦朦中觉胭一声声潮湿的歌

轻轻地飘浮一片片飞过芦头坝子

静默里倾听那一片叮咛

走了走了

走吧走吧

要么不要睡要么不要醒……

薄明的天空散荡着白白的浮云

广袤的土地上看不到一个来往的人影

在沉睡里死亡

在毁灭里梦想

在南瓜藤里在空洞的土地上

迟渔沐浴着皎洁的月光

觉胭站在高高的悬崖上

迟渔闭着眼睛我是哪个呢觉胭

一直流着枯涩的泪水

裴欣的儿子盈虹的丈夫

眸晴的同学岚依的兄弟你的情人

尘袅是哪个呢

一个穿白裙子的女孩吗哪个穿蓝衣裳的少女

是夕逅吗是伊叶吗是星竹吗是你吗

芦头坝在哪点

浅水湾吗好姆铺吗掬花渡吗

洪水淹没了坝子

破灭了

失去了

没有了

我从哪点来呢

看不到一点听不到一点

一切的有是一切的无

两人走来走去在悬崖上面对着深深的红湖

像一只虫子

像一株小草

一切结束了

枯萎了

失去也是拥有

死的活的

存在是同一个虚空

觉胭说迟渔你晓得了吗

哪个是我我是哪个这样死去吗

死去吗死去吗

一滴滴的泪水滑在岩石上

你是一条鱼觉胭淡淡地笑你的父母兄妹是鱼

从鱼而来从红湖里来

哦我是鱼迟渔欢快地叫我从水里来的

我是鱼一条爱你的鱼

觉胭轻轻地从山崖上跳下

迟渔快乐地叫着望着觉胭下落的身子

红湖翻腾着血一样的波浪

红­色­里流淌着一个新的开始

风吹了

树叶哗哗地飞

迟渔笑了

狂风怒卷着发怒的湖水

波涛一层层的卷着红红的泡沫

天空暗了

星星睡了

波涛席卷着啪啪地拍打着山脚

轻轻地跳下山崖像一片树叶的影子

我是迟渔我是鱼我要回到水里

死了死了我要去哪点……

在红湖里睁开眼睛

死了吗死了吗

生是死的另一种

生存

死是生的另一种

等待

一种莫名的敬仰

瘦瘦的

像雪一样白

像一条鱼沉溺于水

像一瞬间的灵感

死是生的

一种没有的空白

像枯木像石块

悄悄地相逢悄悄地离开

我死了吗死了吗

这是一具尸体

一个忘记了的背叛

黑暗里一个守侯的孤魂

一夜夜站在窗帘下看着门外的篝火

飘忽上你冷冷的窗棂

听一听快乐的歌

在死亡里欢歌

在死亡里哭泣

睁开眼睛坐在一列缓缓开着的火车上

对面坐着一个中年男子看着一本厚厚的书

漆黑的铁做的封皮

你是哪个我死了吗我咋个在车上

我是你的父亲呀鼎若笑了

觉胭从红湖边把你背上火车

她走了她说你是一个疯子

你的生是一个死

你堕落了

你死了

没有人是你

每个人都不是自己

你也不是你

迟渔笑了我是一个孤魂

一个黑暗里等待着死

一个孤独的寂寞的

不不我是一条鱼

你是鱼吗鼎若笑了一条快乐的自由的

一条瘦弱的

恐惧生的

植物鱼木头鱼

我是哪个呢迟渔迷惑地笑

你不是你了鼎若低下头你是一个别人的记忆

是无王的是知风的

是罡辕

也许是我在我的想像里

迟渔哭了车厢里滴着铅重的眼泪

看着车窗外远远的迷离

不不我宁愿死

我想知道我是哪个

一只猴子

一条鱼

还是一把泥土

也许我会晓得我从哪点来

是一个梦吗还是一个**

坠落在瓜架下

看到其它的人

像从前一样的迷惘

在另一个梦里

死了不会再死了

鼎若抬起头你的一生注定就是错误

迟渔不说话了

鼎若睡着了

火车快速地在一个个山谷里奔跑

窗外是连绵起伏的群山

重峦叠嶂灰灰的天空

空气里凝固着死亡

铁路两旁是密密匝匝的树林一坡坡的小花

我是一个死去的人

一个死去的­精­神

我是死的

在黑暗里守侯的孤魂

死在自己的陷阱死在另一种困顿……

迟渔看了看睡熟的鼎若闭上眼睛

天空漆黑电闪雷鸣

洪水怒呼着淹没了村庄看不到一只飞鸟

恐惧里悲哀

灰­色­的天空里堆满了铁一样的沉重

盈虹挨迟渔在泥泞的山坡上滚动簸箕

火烟咝咝地飘着绞结在一处

大水毁灭村庄迟渔在水里漂流

芦头坝浅水湾

或者那一个莫名的村子

滋生了一个又一个天明

迷惘里

血一样的湖水汹涌澎湃

迟渔睁开眼睛

空荡荡的一个人火车上

车厢里到处跑来跑去

鼎若呢他是哪个呀我的父亲

车窗外一片片浓密的树林

铁轨在绿荫里往大山盘旋延伸

远远的崇山峻岭远远的抛在车后

从这节车厢跑到另一节

一节节车厢空荡荡的

迟渔不停地在车厢里奔跑从车尾跑到车头

从车头跑到车尾

十几节火车上只坐着迟渔

没有鼎若

没有一声叹息

烦躁地跑来跑去

呐喊

嘶哑着号叫

只想看到一个影子

一只蚊子

在我的身边微笑

听一听我的堕落我的反抗

呜咽着在车厢里跑来跑去

树林远远的山峰

一扇扇窗外飞快地移动

没有一个人

一只鸟

一匹马

趴在车窗上累了风呼呼地吹着

咔嗒咔嗒咔嗒

座位上一本厚厚的书黑铁封面

无聊地打开

一页页不晓得的弯弯扭扭的文字

在掬花渡我是个老师

眸晴的岚依的

火车呼啸着奔跑

抱着书睡着了眼睛上挂着泪水

星竹骑着白羊觉胭骑着白羊

在湖边洗澡在湖边唱歌……

在黎明前等待一种

天籁的琴声

尘袅是你吗轻轻的从窗口走过

带来了春天的芬芳

为了一次淡淡的记忆

宁愿一次次死亡

化为雨水浇灌你伫立的泥层

那一刻

你的心感动着冰凉

月­色­美丽了朦胧

一天天追随梦的影子

火车放慢了速度

一座高大的山灰灰的茂密的树林

铁轨笔直地升向陡峭的山顶

迟渔紧紧的抓住吊绳悬挂在车厢里

细细的车厢像一条长蛇

直直地悬挂在山上蠕动

火车爬过高大的山翻入一个坝子

河水像一条白纱巾缓缓地飘着两岸的野草

宽宽的河水哗哗地流动

火车在掬花丛中沿着河流曲曲折折奔跑

这是哪点我来过指点吗

一天夜晚

一个早期

梦里的梦里

真实着陌生

枯瘦了

一点点记忆

火车转了几个弯在红湖边停了

河水汇集成了一个无边无际的湖泊

红红的是一片晚霞的天空

寂寞的笼罩着寂寞的荒原

沉重的天空覆盖着压抑

烟波茫茫

哪点是黎明

哪点是傍晚

湖水哗哗的冲打着沙滩

火车停了湖岸边一个小站

迟渔从窗口跳下

荒原里一片片无边无际半腰深的野掬花

红的黄的宛如飘满彩云的天空

密密麻麻的在风中摇摆

淡淡的苦味弥漫着落漠的泥土

一个条石砌成的渡口望悠渡

一只黑­色­的木船在水里晃荡

也许死是相同的

死的理由死的地点

小船轻轻地摇晃轻轻的回忆

尘袅是哪个呢

隐隐约约一个熟悉的女孩

心里一次次浮现

在同一个地方守侯

一个又一个来临

像天边的一缕彩虹

触摸着她柔长的头发

湖水里漂浮着一坛坛烧酒

咕咕地喝捧着酒坛

辛辣的像一条火从口直窜进肚里

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红湖的水一片片飘上了天空

长长的火车像一具瘦长的­干­蛇悬挂在月亮上

肚子绞痛大脑一刀刀切割

头爆炸了

身体僵硬了

心撕裂了

迟渔在船舱里抖动

船在水里抖动

沉醉里找不到痛苦找不到孤独

没有知觉没有梦……

小船在湖里任意地漂

摇晃着一个个破碎的太阳

沉醉里瞬间的麻木

没有梦

没有迷茫

生是无休止的失望

一个个新的痛苦

麻木 龙语法师最新章节和兴奋

一点点追随风的日子

没有月亮

没有太阳

星竹从教室出来走到迟渔的身边靠在栏杆上

我一直想好好的读书

可是我对于你

像被遗弃的一粒灰尘

触摸不到你的心

迟渔你是一个过客吗­精­神的过客

咋个把我丢掉草芥一样

一个个日子等待着你的面容

看一看你曾经的影子

星竹哽咽着望着迟渔木然的表情

你把我的思念风一样吹去

清风的梦里

听到了你的叹息

我化为一只蝴蝶

在你梦里的窗边

静静地看你

迟渔你不记得你我的第一次相逢吗

在雪地里看那些红­色­的流星

紧紧的拥抱亲吻忘却了所有的存在

烈火熔化了如铁的­阴­霾

在月光下跑在雪地上舞蹈

心灵的翅膀越过了泥淖

迟渔你明白吗

我所做的

所生长的所有的一切

头发眼睛

双手我的影子

都是为你而存在

迟渔躺着小船在红湖里飘来飘去

漫漫的血一样的水

没有方向

没有开始

捞起水里的一坛酒

空坛浮在水面迟渔伏在船里

生命就像酒

辛辣后麻木

空荡荡的忘记了生的错误

思绪的空白

生或死的胖瘦

尘袅你在哪点

一次次默默寻找失落的踪影

悄然中听到

沙沙的离开时脚步的沉重

摸一摸空中悬浮的朦胧

抱着头

无边无际的湖水

血一样红

晚霞揉进了水抖动着甜甜的温柔

小船在水里摇晃缓缓地漂

是晚霞吗

是天边无尽的彩虹

红红的柔光里喝酒

我是哪个呢

现在是什么时候

我是一只盲鱼吗一天天迷茫

忘却了一次次日出日落

忘却了下雪时空灵的日子

忘却了死的生的

忘却了

是昨天吗指天吗明天吗还是每一个现在……

迟渔是一个来去自由的

有形无形的

一个在神与人之间生存的

预言

迟渔的名字在名字里面

迟渔的名字是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什么

出生在浅水湾

出生在沙滩上

没有痛苦

没有欢乐

迟渔是善是恶

迟渔是苦是乐

一半是一半不是

一边伟大一边渺小

尘袅是没有名字的女巫

大地震时暴风雨里坠入红湖

一颗流星蓝蓝的

用玛瑙颜­色­的卜草作一个个预言

从天上来

是天上的第七颗北斗星

我不懂你的

一个个预言

一个个证明

生的死的一次次的无奈

小鸟欢快地叫空中飘浮着悠远的歌

来吧去吧

来吧去吧来吧去吧

尘袅拿着法杖伫立在红湖边

近了近了

一条黑黑的船缓缓地飘了过来

尘袅念着咒语走到木船边

迟渔醉了

睡着了苦笑着无奈

站在船边低低地笑尘袅用法杖敲着船帮

难道你不是吗

也许你不是你

或者你不存在

迟渔睁开眼晴望了望尘袅闭上眼

你的是虚无

你的是结束

尘袅笑了我见过你

在长满竹子的麦田村

尘袅笑了是的是的指是

一种假设

在麦田村里你我第二次相逢

感受到生的

感受到死的

孤独

寂寞

生活是一个个没有结束的痛苦

一个个没有的没有

真的是假的

存在是虚无

尘袅转过身慢慢地离开

你将挨我相逢

在一个夜晚在麦田村的竹林

迟渔你是一个枯死的灵魂

在星光的黑影里

你会感到自己是一个渺小

所有的存在不存在

只是剩余的光影

迟渔从船上下来你是哪个告诉我我在哪点

尘袅笑了我是一个女巫

你在你在的地方

静止就是真实

就像树林后的小路

就像小路下的红湖

一块纯明的天空

没有思考没有想像

迟渔走上小船默不作声无目的地漂泊

坐在船头傻傻地笑

漫漫的水红红的映照着红红的夕阳

尘袅念着咒语向远远的山上走去

远远的一声声歌

迟渔坐在船上红湖里飘浮着­乳­白的月光

星星亮了一片片的在水里晃动

去吧去吧

去你去的地方

像一片寒风中的枯叶

朦胧里一片迷茫忘记了是从前还是现在……

喝完了水上飘浮的最后一坛酒

最后一次醒来看了看天空

夕阳像破碎的蛋黄悬浮着伤痕

空气弥漫着灰­色­的痛苦

乌黑的木船在掬花渡靠了岸

一片片的野掬花像一群群起舞的蝴蝶

迟渔跳下船

远远的轻轻的有人说话

空中缓缓地绞结着两股粗黑的火烟

灰蒙蒙的

迟渔压抑着心情穿过长长的掬花丛

轻尘散荡着失落的悲凉

一座座山湿湿的一片片泥水

迟渔沿着公路向火烟飘着的山坡走

无王夕逅站在半山坡上看着合拢的火烟

指个坝子已经没得人了

我两姊妹结婚吧

没有太阳

没有月亮

芦头坝淹没了

无王夕逅在山坡上滚车轮烧火看火烟

无王现在我还是我吗

你还是你吗夕逅

无王摇了摇头

夕逅笑了笑

这是另一次相逢另一种重合

弯弯曲曲的公路坑坑凹凹汪集着泥水

空中灰灰的铺着铅重的乌云

湿漉漉的山路上黄黄的水

迟渔轻轻的站在一边

无王夕逅双双跪在地上

对着天磕头

对着地磕头

迟渔绕道而行悄悄地爬过山坡

公路沿着河拐来拐去爬进一个个山谷

迟渔顺着公路爬到山顶

几百间破破烂烂的土掌房伫立在灰蒙里

一片片倒塌的土基墙

朽坏的门窗寂寞着一个个黑夜

剥落的泥墙沉默着­阴­郁的天空

一棵苍老的十几围粗的大椿树

墙角一辆破旧的自行车

迟渔骑上车顺着公路冲下山

公路绕着山

山脚一片片沃原

金黄的阳光暖暖地看着苏醒的土地

轻风吹拂一片片黄生生的油菜花

一片片金黄的油菜花里夹杂着一丘丘麦田

风里摇摆起伏着黄黄的麦浪

公路在油菜田麦子田里飘荡

迟渔骑着车在油菜花麦穗上纷飞像一只蝴蝶

远远的油菜地里高高的两三间瓦房

放下单车走进篱笆围成的院子推开木门

你是迟渔吗你一定是迟渔

我挨觉胭一直在指点等你

两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坐在一张水泥桌旁

笑了宛如夜空两颗明亮的星星

我叫星竹

迟渔笑了她是雨后的一弯彩虹

我是觉胭

迟渔笑了她是荒原里盛开的一朵雪莲

迟渔走到一块小黑板前

我是迟渔

迟渔在黑板上写下名字

从哪点来到了指点

我是你俩的老师

觉胭笑了星竹笑了

我俩是你的学生二十七个中的两个

星竹站起来我们有灵魂吗

灵魂有重量吗

我可不可以不出生

我咋个会出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

不是在另一个熟悉的地方

迟渔慌乱中触到觉胭的嘴­唇­

咋个迟渔是你而不是我

迟渔笑了我不就是你吗

星星只是一个个天空飘浮的石子

梦里指块土地你一次次来临

觉胭笑了星竹笑了

迟渔笑了

桌上摆着一个大盘子盛着一只烧得黄黄的肥­鸡­

三人用刀子切割着吃然后又放声大笑

指个­鸡­长着三个头一个个瞪着眼

迟渔惊奇了用刀子拔来拔去咋个西呀咋个西呀……

睡梦里笑了

屋外飘来阵阵油菜花麦子的清香

淡淡的味道蜜蜂嗡嗡地飞来飞去

微风轻轻地飘着低低的虫吟

觉胭轻轻地敲了敲窗子推开门进来

迟渔从床上坐起来觉胭穿着红外衣像一朵红山茶

她死了指晚深突然死了

昨天下午她还给我预言

女巫吗那一个叫尘袅的女巫吗

三人走出屋外走进田野

半夜里我听到她唱歌

一种异样的单调

无奈夹杂着欢快

那是生命里最后的歌

星竹拖着低低的裙幅她给过我预言

生是苦的

死是快乐的

我晓得你的时候

一天天忍受着守候的煎熬

尘袅说我在掬花渡一年年种着那种蚕豆

我怕迟渔找不到自己

觉胭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微笑

然后我

在山坡上放羊一天天呢

骑着白白的山羊唱歌

她是一片天边轻轻飘过的云彩

三人坐在大石头上地上烧着熊熊的篝火

围着火堆沉默

她死了真的死了

像一块石头

像一株草

预言了生

预言了死

预言了自己

迟渔抬起头尘袅说她还会挨我见面

在一个长满竹子的村子她要给我唱歌

你见过她了在你来到指点前星竹笑得像一堆火

觉胭睁着大大的眼睛你忘记了格

你忘了自己是哪个

你忘记了每一天

在竹林里的麦田村她是一个有形无形的女巫

你忘记了每一个日子

忘记了自己

忘记生

忘记死

忘记过去像忘记一只蚂蚁

忘记是一种幸福

尸体平平地躺在草连子上裹着麻布

觉胭哈哈大笑

生命就是这么脆弱

昨天她还唱歌

从这个山头走到另一个山头

星竹围着火堆转低低地唱给巫师安魂

一边是生一边是死

一边是失去一边是拥有

三人把女巫抬在柴堆上焚烧

迟渔加着柴我小时候害怕死

死了就不能玩了不能吃白薯了

长大了我害怕生

小时候死是一种恐惧

长大了生是一种痛苦

生死只是游戏

每一时刻的生里有每一时刻的死

我要走了走了

自己救自己

轻轻地把死者掩埋

静静地聆听梦里低缓的歌

­乳­白的月光笼罩着河边稀疏的树林

指是个死去的空洞

一声声呼吸一声声颤抖

朦胧的月光灰蒙蒙地透过枝叶

草地上斑斑点点的拖着三个长长的身影

踩动枯叶的声响惊醒了林间的野鸟

凄厉的叫着慌乱地飞

觉胭笑了指是你的国家

有一天你会忘记我

有一天我会忘记你

在夜里

孤独的树林里

听一地油菜花的欢笑

仔细地在阳光下一遍遍走

觉胭说结束吧

迟渔高兴地说我触摸着了一个记忆

洪水毁灭村子

无王夕逅在浅水湾结合

迟渔走出油菜田里撒满阳光的瓦房

仔细辨认了一个个痕迹

鲜红的阳光温柔地拂照着静静的小河

穿过树林到了大河边

每一次的相逢注定是另一次的分离

远远的上游漂来一只小小的木船……

,!

第七章 芦头坝(1)

芦头坝

第七章

在另一个虚浮但又质的存在里

恐惧死但却可以找到

另一次生存

在另一个世界里等待

寻找

我的存在是一个个梦

忘却了快乐

品味着痛苦

一切了无痕迹的破碎

在另一个生存里重新完整

迟渔一个人在竹屋里睡着了

没有了美丽

没有了感动

欲念变成一个个希望

梦想造就了一次次困苦

迟渔在睡里死去在死亡里睡眠

睡眠是另一种死亡

我是迟渔是梦里的自己

记不得自己梦里成了白痴

一次次询问自己的影子

莫名地寻找自己

木然地在村子里走来走去

没有鸟声

没有人影

村子下面缓缓流淌着河水

白茫茫的水宛如空白的天空

窗口的风铃嘶哑了嗓子

整整哭了一夜

离散的鸟孤寂恐慌地叫个不停

从月落到天明

地上撒着散落的羽毛

滴满了殷红的鲜血

迟渔在地上找到了它僵硬的尸体

鸟鸟我是这一只鸟吗有一天

流尽了苦涩的泪然后死去

一夜夜做梦

捧着死去的鸟回忆昨夜的风铃

临死前嘶哑的哭

死了

走吧走吧

要么不要睡

要么不要醒

觉胭对迟渔笑倚在茅屋边看着过路的人

喂迟渔忘了我吗像遗弃一粒沙子

我不晓得生的堕落

在指点在迷惘里听风的哭泣

纤秀细小的身子在风中飘来飘去

迟渔木然地从觉胭的身边走过

走吧走吧

没有什么

没有什么没有什么

田野沐浴着温暖的风

吹过翠绿的瓜叶飘浮着浓郁的清香

碧绿的一片片瓜藤攀沿着山坡

一片片的岩层

一望无际的绿叶的波浪

绿纱似的轻轻地覆盖着黑­色­的泥土

残阳如血浓浓地沾染着湖水

抚摸着瓜田

南瓜在晚霞里微笑在夕阳里唱歌

迟渔呆痴地在瓜田里走来走去

一路路落下忧伤

一点点疼痛

如一段段枯木

细雨朦朦中觉胭一声声潮湿的歌

轻轻地飘浮一片片飞过芦头坝子

静默里倾听那一片叮咛

走了走了

走吧走吧

要么不要睡要么不要醒……

薄明的天空散荡着白白的浮云

广袤的土地上看不到一个来往的人影

在沉睡里死亡

在毁灭里梦想

在南瓜藤里在空洞的土地上

迟渔沐浴着皎洁的月光

觉胭站在高高的悬崖上

迟渔闭着眼睛我是哪个呢觉胭

一直流着枯涩的泪水

裴欣的儿子盈虹的丈夫

眸晴的同学岚依的兄弟你的情人

尘袅是哪个呢

一个穿白裙子的女孩吗哪个穿蓝衣裳的少女

是夕逅吗是伊叶吗是星竹吗是你吗

芦头坝在哪点

浅水湾吗好姆铺吗掬花渡吗

洪水淹没了坝子

破灭了

失去了

没有了

我从哪点来呢

看不到一点听不到一点

一切的有是一切的无

两人走来走去在悬崖上面对着深深的红湖

像一只虫子

像一株小草

一切结束了

枯萎了

失去也是拥有

死的活的

存在是同一个虚空

觉胭说迟渔你晓得了吗

哪个是我我是哪个这样死去吗

死去吗死去吗

一滴滴的泪水滑在岩石上

你是一条鱼觉胭淡淡地笑你的父母兄妹是鱼

从鱼而来从红湖里来

哦我是鱼迟渔欢快地叫我从水里来的

我是鱼一条爱你的鱼

觉胭轻轻地从山崖上跳下

迟渔快乐地叫着望着觉胭下落的身子

红湖翻腾着血一样的波浪

红­色­里流淌着一个新的开始

风吹了

树叶哗哗地飞

迟渔笑了

狂风怒卷着发怒的湖水

波涛一层层的卷着红红的泡沫

天空暗了

星星睡了

波涛席卷着啪啪地拍打着山脚

轻轻地跳下山崖像一片树叶的影子

我是迟渔我是鱼我要回到水里

死了死了我要去哪点……

在红湖里睁开眼睛

死了吗死了吗

生是死的另一种

生存

死是生的另一种

等待

一种莫名的敬仰

瘦瘦的

像雪一样白

像一条鱼沉溺于水

像一瞬间的灵感

死是生的

一种没有的空白

像枯木像石块

悄悄地相逢悄悄地离开

我死了吗死了吗

这是一具尸体

一个忘记了的背叛

黑暗里一个守侯的孤魂

一夜夜站在窗帘下看着门外的篝火

飘忽上你冷冷的窗棂

听一听快乐的歌

在死亡里欢歌

在死亡里哭泣

睁开眼睛坐在一列缓缓开着的火车上

对面坐着一个中年男子看着一本厚厚的书

漆黑的铁做的封皮

你是哪个我死了吗我咋个在车上

我是你的父亲呀鼎若笑了

觉胭从红湖边把你背上火车

她走了她说你是一个疯子

你的生是一个死

你堕落了

你死了

没有人是你

每个人都不是自己

你也不是你

迟渔笑了我是一个孤魂

一个黑暗里等待着死

一个孤独的寂寞的

不不我是一条鱼

你是鱼吗鼎若笑了一条快乐的自由的

一条瘦弱的

恐惧生的

植物鱼木头鱼

我是哪个呢迟渔迷惑地笑

你不是你了鼎若低下头你是一个别人的记忆

是无王的是知风的

是罡辕

也许是我在我的想像里

迟渔哭了车厢里滴着铅重的眼泪

看着车窗外远远的迷离

不不我宁愿死

我想知道我是哪个

一只猴子

一条鱼

还是一把泥土

也许我会晓得我从哪点来

是一个梦吗还是一个**

坠落在瓜架下

看到其它的人

像从前一样的迷惘

在另一个梦里

死了不会再死了

鼎若抬起头你的一生注定就是错误

迟渔不说话了

鼎若睡着了

火车快速地在一个个山谷里奔跑

窗外是连绵起伏的群山

重峦叠嶂灰灰的天空

空气里凝固着死亡

铁路两旁是密密匝匝的树林一坡坡的小花

我是一个死去的人

一个死去的­精­神

我是死的

在黑暗里守侯的孤魂

死在自己的陷阱死在另一种困顿……

迟渔看了看睡熟的鼎若闭上眼睛

天空漆黑电闪雷鸣

洪水怒呼着淹没了村庄看不到一只飞鸟

恐惧里悲哀

灰­色­的天空里堆满了铁一样的沉重

盈虹挨迟渔在泥泞的山坡上滚动簸箕

火烟咝咝地飘着绞结在一处

大水毁灭村庄迟渔在水里漂流

芦头坝浅水湾

或者那一个莫名的村子

滋生了一个又一个天明

迷惘里

血一样的湖水汹涌澎湃

迟渔睁开眼睛

空荡荡的一个人火车上

车厢里到处跑来跑去

鼎若呢他是哪个呀我的父亲

车窗外一片片浓密的树林

铁轨在绿荫里往大山盘旋延伸

远远的崇山峻岭远远的抛在车后

从这节车厢跑到另一节

一节节车厢空荡荡的

迟渔不停地在车厢里奔跑从车尾跑到车头

从车头跑到车尾

十几节火车上只坐着迟渔

没有鼎若

没有一声叹息

烦躁地跑来跑去

呐喊

嘶哑着号叫

只想看到一个影子

一只蚊子

在我的身边微笑

听一听我的堕落我的反抗

呜咽着在车厢里跑来跑去

树林远远的山峰

一扇扇窗外飞快地移动

没有一个人

一只鸟

一匹马

趴在车窗上累了风呼呼地吹着

咔嗒咔嗒咔嗒

座位上一本厚厚的书黑铁封面

无聊地打开

一页页不晓得的弯弯扭扭的文字

在掬花渡我是个老师

眸晴的岚依的

火车呼啸着奔跑

抱着书睡着了眼睛上挂着泪水

星竹骑着白羊觉胭骑着白羊

在湖边洗澡在湖边唱歌……

在黎明前等待一种

天籁的琴声

尘袅是你吗轻轻的从窗口走过

带来了春天的芬芳

为了一次淡淡的记忆

宁愿一次次死亡

化为雨水浇灌你伫立的泥层

那一刻

你的心感动着冰凉

月­色­美丽了朦胧

一天天追随梦的影子

火车放慢了速度

一座高大的山灰灰的茂密的树林

铁轨笔直地升向陡峭的山顶

迟渔紧紧的抓住吊绳悬挂在车厢里

细细的车厢像一条长蛇

直直地悬挂在山上蠕动

火车爬过高大的山翻入一个坝子

河水像一条白纱巾缓缓地飘着两岸的野草

宽宽的河水哗哗地流动

火车在掬花丛中沿着河流曲曲折折奔跑

这是哪点我来过指点吗

一天夜晚

一个早期

梦里的梦里

真实着陌生

枯瘦了

一点点记忆

火车转了几个弯在红湖边停了

河水汇集成了一个无边无际的湖泊

红红的是一片晚霞的天空

寂寞的笼罩着寂寞的荒原

沉重的天空覆盖着压抑

烟波茫茫

哪点是黎明

哪点是傍晚

湖水哗哗的冲打着沙滩

火车停了湖岸边一个小站

迟渔从窗口跳下

荒原里一片片无边无际半腰深的野掬花

红的黄的宛如飘满彩云的天空

密密麻麻的在风中摇摆

淡淡的苦味弥漫着落漠的泥土

一个条石砌成的渡口望悠渡

一只黑­色­的木船在水里晃荡

也许死是相同的

死的理由死的地点

小船轻轻地摇晃轻轻的回忆

尘袅是哪个呢

隐隐约约一个熟悉的女孩

心里一次次浮现

在同一个地方守侯

一个又一个来临

像天边的一缕彩虹

触摸着她柔长的头发

湖水里漂浮着一坛坛烧酒

咕咕地喝捧着酒坛

辛辣的像一条火从口直窜进肚里

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红湖的水一片片飘上了天空

长长的火车像一具瘦长的­干­蛇悬挂在月亮上

肚子绞痛大脑一刀刀切割

头爆炸了

身体僵硬了

心撕裂了

迟渔在船舱里抖动

船在水里抖动

沉醉里找不到痛苦找不到孤独

没有知觉没有梦……

小船在湖里任意地漂

摇晃着一个个破碎的太阳

沉醉里瞬间的麻木

没有梦

没有迷茫

生是无休止的失望

一个个新的痛苦

麻木 龙语法师最新章节和兴奋

一点点追随风的日子

没有月亮

没有太阳

星竹从教室出来走到迟渔的身边靠在栏杆上

我一直想好好的读书

可是我对于你

像被遗弃的一粒灰尘

触摸不到你的心

迟渔你是一个过客吗­精­神的过客

咋个把我丢掉草芥一样

一个个日子等待着你的面容

看一看你曾经的影子

星竹哽咽着望着迟渔木然的表情

你把我的思念风一样吹去

清风的梦里

听到了你的叹息

我化为一只蝴蝶

在你梦里的窗边

静静地看你

迟渔你不记得你我的第一次相逢吗

在雪地里看那些红­色­的流星

紧紧的拥抱亲吻忘却了所有的存在

烈火熔化了如铁的­阴­霾

在月光下跑在雪地上舞蹈

心灵的翅膀越过了泥淖

迟渔你明白吗

我所做的

所生长的所有的一切

头发眼睛

双手我的影子

都是为你而存在

迟渔躺着小船在红湖里飘来飘去

漫漫的血一样的水

没有方向

没有开始

捞起水里的一坛酒

空坛浮在水面迟渔伏在船里

生命就像酒

辛辣后麻木

空荡荡的忘记了生的错误

思绪的空白

生或死的胖瘦

尘袅你在哪点

一次次默默寻找失落的踪影

悄然中听到

沙沙的离开时脚步的沉重

摸一摸空中悬浮的朦胧

抱着头

无边无际的湖水

血一样红

晚霞揉进了水抖动着甜甜的温柔

小船在水里摇晃缓缓地漂

是晚霞吗

是天边无尽的彩虹

红红的柔光里喝酒

我是哪个呢

现在是什么时候

我是一只盲鱼吗一天天迷茫

忘却了一次次日出日落

忘却了下雪时空灵的日子

忘却了死的生的

忘却了

是昨天吗指天吗明天吗还是每一个现在……

迟渔是一个来去自由的

有形无形的

一个在神与人之间生存的

预言

迟渔的名字在名字里面

迟渔的名字是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什么

出生在浅水湾

出生在沙滩上

没有痛苦

没有欢乐

迟渔是善是恶

迟渔是苦是乐

一半是一半不是

一边伟大一边渺小

尘袅是没有名字的女巫

大地震时暴风雨里坠入红湖

一颗流星蓝蓝的

用玛瑙颜­色­的卜草作一个个预言

从天上来

是天上的第七颗北斗星

我不懂你的

一个个预言

一个个证明

生的死的一次次的无奈

小鸟欢快地叫空中飘浮着悠远的歌

来吧去吧

来吧去吧来吧去吧

尘袅拿着法杖伫立在红湖边

近了近了

一条黑黑的船缓缓地飘了过来

尘袅念着咒语走到木船边

迟渔醉了

睡着了苦笑着无奈

站在船边低低地笑尘袅用法杖敲着船帮

难道你不是吗

也许你不是你

或者你不存在

迟渔睁开眼晴望了望尘袅闭上眼

你的是虚无

你的是结束

尘袅笑了我见过你

在长满竹子的麦田村

尘袅笑了是的是的指是

一种假设

在麦田村里你我第二次相逢

感受到生的

感受到死的

孤独

寂寞

生活是一个个没有结束的痛苦

一个个没有的没有

真的是假的

存在是虚无

尘袅转过身慢慢地离开

你将挨我相逢

在一个夜晚在麦田村的竹林

迟渔你是一个枯死的灵魂

在星光的黑影里

你会感到自己是一个渺小

所有的存在不存在

只是剩余的光影

迟渔从船上下来你是哪个告诉我我在哪点

尘袅笑了我是一个女巫

你在你在的地方

静止就是真实

就像树林后的小路

就像小路下的红湖

一块纯明的天空

没有思考没有想像

迟渔走上小船默不作声无目的地漂泊

坐在船头傻傻地笑

漫漫的水红红的映照着红红的夕阳

尘袅念着咒语向远远的山上走去

远远的一声声歌

迟渔坐在船上红湖里飘浮着­乳­白的月光

星星亮了一片片的在水里晃动

去吧去吧

去你去的地方

像一片寒风中的枯叶

朦胧里一片迷茫忘记了是从前还是现在……

喝完了水上飘浮的最后一坛酒

最后一次醒来看了看天空

夕阳像破碎的蛋黄悬浮着伤痕

空气弥漫着灰­色­的痛苦

乌黑的木船在掬花渡靠了岸

一片片的野掬花像一群群起舞的蝴蝶

迟渔跳下船

远远的轻轻的有人说话

空中缓缓地绞结着两股粗黑的火烟

灰蒙蒙的

迟渔压抑着心情穿过长长的掬花丛

轻尘散荡着失落的悲凉

一座座山湿湿的一片片泥水

迟渔沿着公路向火烟飘着的山坡走

无王夕逅站在半山坡上看着合拢的火烟

指个坝子已经没得人了

我两姊妹结婚吧

没有太阳

没有月亮

芦头坝淹没了

无王夕逅在山坡上滚车轮烧火看火烟

无王现在我还是我吗

你还是你吗夕逅

无王摇了摇头

夕逅笑了笑

这是另一次相逢另一种重合

弯弯曲曲的公路坑坑凹凹汪集着泥水

空中灰灰的铺着铅重的乌云

湿漉漉的山路上黄黄的水

迟渔轻轻的站在一边

无王夕逅双双跪在地上

对着天磕头

对着地磕头

迟渔绕道而行悄悄地爬过山坡

公路沿着河拐来拐去爬进一个个山谷

迟渔顺着公路爬到山顶

几百间破破烂烂的土掌房伫立在灰蒙里

一片片倒塌的土基墙

朽坏的门窗寂寞着一个个黑夜

剥落的泥墙沉默着­阴­郁的天空

一棵苍老的十几围粗的大椿树

墙角一辆破旧的自行车

迟渔骑上车顺着公路冲下山

公路绕着山

山脚一片片沃原

金黄的阳光暖暖地看着苏醒的土地

轻风吹拂一片片黄生生的油菜花

一片片金黄的油菜花里夹杂着一丘丘麦田

风里摇摆起伏着黄黄的麦浪

公路在油菜田麦子田里飘荡

迟渔骑着车在油菜花麦穗上纷飞像一只蝴蝶

远远的油菜地里高高的两三间瓦房

放下单车走进篱笆围成的院子推开木门

你是迟渔吗你一定是迟渔

我挨觉胭一直在指点等你

两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坐在一张水泥桌旁

笑了宛如夜空两颗明亮的星星

我叫星竹

迟渔笑了她是雨后的一弯彩虹

我是觉胭

迟渔笑了她是荒原里盛开的一朵雪莲

迟渔走到一块小黑板前

我是迟渔

迟渔在黑板上写下名字

从哪点来到了指点

我是你俩的老师

觉胭笑了星竹笑了

我俩是你的学生二十七个中的两个

星竹站起来我们有灵魂吗

灵魂有重量吗

我可不可以不出生

我咋个会出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

不是在另一个熟悉的地方

迟渔慌乱中触到觉胭的嘴­唇­

咋个迟渔是你而不是我

迟渔笑了我不就是你吗

星星只是一个个天空飘浮的石子

梦里指块土地你一次次来临

觉胭笑了星竹笑了

迟渔笑了

桌上摆着一个大盘子盛着一只烧得黄黄的肥­鸡­

三人用刀子切割着吃然后又放声大笑

指个­鸡­长着三个头一个个瞪着眼

迟渔惊奇了用刀子拔来拔去咋个西呀咋个西呀……

睡梦里笑了

屋外飘来阵阵油菜花麦子的清香

淡淡的味道蜜蜂嗡嗡地飞来飞去

微风轻轻地飘着低低的虫吟

觉胭轻轻地敲了敲窗子推开门进来

迟渔从床上坐起来觉胭穿着红外衣像一朵红山茶

她死了指晚深突然死了

昨天下午她还给我预言

女巫吗那一个叫尘袅的女巫吗

三人走出屋外走进田野

半夜里我听到她唱歌

一种异样的单调

无奈夹杂着欢快

那是生命里最后的歌

星竹拖着低低的裙幅她给过我预言

生是苦的

死是快乐的

我晓得你的时候

一天天忍受着守候的煎熬

尘袅说我在掬花渡一年年种着那种蚕豆

我怕迟渔找不到自己

觉胭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微笑

然后我

在山坡上放羊一天天呢

骑着白白的山羊唱歌

她是一片天边轻轻飘过的云彩

三人坐在大石头上地上烧着熊熊的篝火

围着火堆沉默

她死了真的死了

像一块石头

像一株草

预言了生

预言了死

预言了自己

迟渔抬起头尘袅说她还会挨我见面

在一个长满竹子的村子她要给我唱歌

你见过她了在你来到指点前星竹笑得像一堆火

觉胭睁着大大的眼睛你忘记了格

你忘了自己是哪个

你忘记了每一天

在竹林里的麦田村她是一个有形无形的女巫

你忘记了每一个日子

忘记了自己

忘记生

忘记死

忘记过去像忘记一只蚂蚁

忘记是一种幸福

尸体平平地躺在草连子上裹着麻布

觉胭哈哈大笑

生命就是这么脆弱

昨天她还唱歌

从这个山头走到另一个山头

星竹围着火堆转低低地唱给巫师安魂

一边是生一边是死

一边是失去一边是拥有

三人把女巫抬在柴堆上焚烧

迟渔加着柴我小时候害怕死

死了就不能玩了不能吃白薯了

长大了我害怕生

小时候死是一种恐惧

长大了生是一种痛苦

生死只是游戏

每一时刻的生里有每一时刻的死

我要走了走了

自己救自己

轻轻地把死者掩埋

静静地聆听梦里低缓的歌

­乳­白的月光笼罩着河边稀疏的树林

指是个死去的空洞

一声声呼吸一声声颤抖

朦胧的月光灰蒙蒙地透过枝叶

草地上斑斑点点的拖着三个长长的身影

踩动枯叶的声响惊醒了林间的野鸟

凄厉的叫着慌乱地飞

觉胭笑了指是你的国家

有一天你会忘记我

有一天我会忘记你

在夜里

孤独的树林里

听一地油菜花的欢笑

仔细地在阳光下一遍遍走

觉胭说结束吧

迟渔高兴地说我触摸着了一个记忆

洪水毁灭村子

无王夕逅在浅水湾结合

迟渔走出油菜田里撒满阳光的瓦房

仔细辨认了一个个痕迹

鲜红的阳光温柔地拂照着静静的小河

穿过树林到了大河边

每一次的相逢注定是另一次的分离

远远的上游漂来一只小小的木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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