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放下工具欢叫着开饭啰开饭啰
尘袅笑了无王路快修好了再过过把月
鼎若笑了接过裴欣端来的一土碗茶水
尘袅挑着土唱着歌
裴欣跑来跑去捡拾抬杆箩筐
鼎若挨众人一起挖土上土挑土
山歌一阵超过一阵
鸟远远的吓飞了山水哗哗地响
天黑了
星星上来了
山坡上亮起一片片油灯浊黄的
一座座简陋的窝棚里一阵阵欢笑
尘袅照着手电裴欣照着手电
鼎若说我们看一看给有收忘记的东西
月亮慢慢从山脚冒出来了
乳白的光照着长长的路
山脚下远远的传来红湖上渔女的歌
那是眸晴在唱觉胭在唱盈虹在唱
唱着我一夜夜的失眠……
热头温暖地升了起来
大庙里小学生朗朗的读书
天天天空的天花花花朵的花
鼎若在村后高高的山上
站在一棵高高的树上
一个人静静地吹着笛子
小孩子哦哦地叫着跑出大庙
一群群的坐在土墙边石脚下
拍着巴掌热头辣辣出我给你吃块老肥肉
热头辣辣晒我给你背铺盖
鼎若放下笛子热头暖暖地照着山坡
小孩子跑来跑去玩小白兔找家家
热头落山了
天黑了
一个个村子静静的
村头村尾一堆堆的老人孩子
坐在大青石板上冲瞌子
站在树下笑着望小娃娃玩
躲猫猫老鹰捉小鸡
手拉着手唱歌跳舞
稀疏的灯亮了
一闪一闪的沼气灯煤油灯蓝蓝的光
鼎若尘袅静静地走过村子
人们笑了喊无王无王无王无王去我家坐嘛
无王无王无王去我家吃口水嘛抽口烟嘛
鼎若笑了去呢去呢一小下
夜色浓了
月亮亮了
麦蚱鹰叫了
几只游荡在外的猪吱吱地哼
一个个岗哨烧起了熊熊火堆
叭喇响了呜呜的
查哨的士兵对着暗号
无王无王我们回去吧尘袅倒好手电
婆娑的树影屋子一树树地摇晃
明天可以盖学校了鼎若笑了
荒坡上密密麻麻的人男女老少
炮仗响了破土了动工了
小孩子奔跑着捡炮仗
叭喇响着天上飘荡着响声碎纸
女巫男巫念着咒语在地上跳来跳去
杀了一百多只鸡现土了鸡血撒红了泥土
破土了破土了人们奔走相告
盖学校了盖学校了
所有芦头坝的小娃的可以来读中学了
可以读成千上万个呢
巫公巫婆念完了
一群男人把鸡拔了毛丢进一个个大铁锅
鼎若弯腰挖了第一锄土笑了
山坡晃动了众人山呼着跳跃着
妇女挖土上土男人挑土扛石头
木匠砍架子做门窗
一车车瓦片一车车石灰
木头椽子沿着车路一路路的运来
挖沟砌石脚架墙方冲墙割茅草
十几群姑娘挑水煮饭
尘袅系着围腰淘米洗甑子
裴欣跑去跑来洗碗捡菜
鼎若汗流满面挑土边说边笑
姑娘们挖土唱着歌
小伙子对着山歌挑着土跑
山笑了
水笑了
山谷里一天天的歌
山凹里盖起了一间一间瓦房
一排排茅草房
一院院的土掌房
一个个小山包里
教室宿舍图书馆运动场
五六百间大大小小的房子高高低低的山上坡上
星星点点的草坪一条条石板路
一片片树林一片片花
学校里挤得水泻不通
万人空巷
啰鼓震耳欲聋
炮仗响彻山谷
几百个村子的人来了
笑颜逐开说着笑着走来走去
操场上搭起一个个大大的蓬
杀翻了一头头猪一只只羊
女孩子们背来一篮篮松毛
一排排土掌房里瓦楼上茅草屋里
撒上一层层绿荫荫的松毛
上百个叭喇匠鼓着腮帮子拼命地吹
鼎若说指些小娃可以上学了
指点就是芦头坝最高学府了
裴欣说聘请的四百多个老师后天就来了
鼎若说要给孩子们上芦头坝的历史课一定的
松毛地上一群群小娃娃滚来滚去玩
哭着吵着追打着吃着酥肉碗豆老红肉
山上一间连一间大大小小的房子
出出进进来来往往一间间屋里一群群人……
鼎若坐在渔船里捧着书卷
低低地吟诗
湖边的芦苇一片片染红着一片片夕阳
老野鸭一群群的拍着水叫着飞来飞去
觉胭坐在一只木船上划着桨唱着歌
尘袅收着鱼网一脸的霞光映着红红的湖水
大鱼大鱼尘袅欢叫着在船上跑
鼎若丢下书拉起网一条十几斤的大鱼
尘袅吃惊地叫无王无王你瞧你瞧
它肚皮上长着一朵桃花一枝芹菜
鼎若不说话傻傻地站着
女巫说会有一个预兆
起义的时候那是上天的安排
觉胭不说话望着红红的水红红的夕阳
湖里一堆堆芦苇的黑影影影绰绰的晃动
树林山峰黑黑的在水上飘浮
渔船上点着了渔火
马灯亮了
风轻轻地响了
橹哗哗的划动
鼎若睡熟了轻微的鼻息
尘袅坐在马灯边补着破鱼网
狂风暴雨地动山摇
闪电雷声霹雳飞来飞去
洪水滔天湖水风起云涌
一座座山淹没了
一个个村子倒塌了
猪狗鸡鸭嘶叫着在水里淌来淌去
木头瓦片椽子翻滚起伏
水面漂满死尸一堆堆的
鼎若挣扎着尖叫
裴欣走过来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无王你做恶梦格
洪水洪水我见了
水灾过后芦头坝荒无人烟
荒芜里走来两个人
一个男的
一个女的
两兄妹唱着歌
山上到处是淤泥
山猫驴老豹子窜来窜去
村民们拉着牛牵着马
挖着沟渠驮着泥巴
洪水一点点流出去归拢大河
一群花胡子蹲在水边吃着旱烟吐着烟圈
吹着牛看着水里的游鱼
以前的无王就治过洪水呀十三年
三次经过家门也没进去
沿着大河一排排茂密的老树
一群群老婆子沿着洪水捡河柴
小孩子一群群的在水边玩种谷子
盖碾房堆城堡过家家
无数的木船往来不绝运着泥沙
沙滩上一群群石匠打着石条砌沟渠
青壮年挑着泥土来往如飞汗流浃背
几千人喊着号子拉着索子树着木架
几十条深深的沟渠挖通了
绕着一个个村子穿过一片片田地
汇聚进一条条大河
穿过深山爬过绝壁
工地上一堆堆篝火烧起来了
熊熊大火烧红了天空
一群群人围着火堆烧包谷烧白薯
手牵着手唱歌
绕着火堆跳脚
草棚里一些人煮着锣锅饭
一大锅煮韭菜一大盆炒南瓜
盈虹用火通吹着火一脸的锅烟子
干瘦老头笑了盈虹嫁无王算了
盈虹红了脸这不可能的她支吾着
鼎若笑了盈虹有男朋友了盈虹笑了
吃了饭鼎若走出草棚在跳脚的人群里走
无王无王无王来一起跳呀
几个姑娘跳过来拉着鼎若的手
弹着弦子唱着歌跳了一转又一转
到处是打跳的人群
夜里一片片嘻嘻的笑
星星闪跃着眨着眼睛
月光明明的挂在高高的树梢
红湖里晃动着无数红红的火堆
杂乱的脚步晃动的人影在水里一浪浪的漂
树林里沙滩上山谷里躺满了人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靠着锄头箩筐牛马车子木船
一长排草棚里亮着马灯
几十个姑娘和着面一地地的簸箕
鼎若推开门盈虹你们睡觉得了天不早了
她们边和面边笑无王你先去睡
我们要把面发好呢
明早期的包子要先准备好
鼎若帮她们拌面加水一手的白面
盈虹笑了无王你不像一个无王
我原来只是一个平常的人呀
一个普通的
盈虹摇头笑了无王你是永远的无王
你晓得的一切准备好了
大家找你二十七年了
尘袅回来了黑皮书找到了
我们要起义了起义了
鼎若笑了起义了起义了过几天……
如飘零的枯叶
如琥珀的晶莹
我的双眉上
烧着一堆堆的篝火
山谷里一码码柴上夹着一层层山羊
浓烟直直的冲上天空
火堆吐着红红的长舌
漫山遍野的人欢呼着跳跃着
手拉着手绕着一堆堆火
唱原古的歌谣
跳原古的舞蹈
一群群巫师在人群里走来走去
摇着法器念着咒语
鼎若盘腿坐在高高的木架上祈祷
一队队仪仗队拿着刀枪围着木架跑来跑去
黄黄的夕阳映着冲天的大火
山在唱
水在唱
一山山荒凉的歌
平坡上山凹里撒满绿油油的松毛
一堆堆的人围在一起吃饭吃酒
一只只烧全羊从柴堆里拉下来
一马车一马车小灶酒络绎不绝地拉来了
笑着骂着划着拳冲着瞌子
鼎若坐在宽大的木桌边
几只烧全羊黄生生的大碗大碗蓝荫荫的酒
长老们不说话不动筷子
鼎若不说话望着一山山的人群
人山人海笑着唱着吃着跳着一山山的
一排排枪响了
一声声炮响了
几百个叭喇匠拉着大号
锣鼓喧天载歌载舞
欢声雷动喊着号子震耳欲聋
一堆堆火黄昏里一山山的燃烧
烧着狂风暴雨
烧着破釜沉舟
烧着**
烧着暴裂
一支军队沿着曲折的山路缓缓地走
举着火把拉着马
一条弯弯曲曲的火蛇
在群山上蜿蜒爬来爬去
连绵不断的一点点连着山上的星星
火光映着青烟映着山峰
鼎若骑着马挎着生锈的长剑
尘袅骑着马举着火把拿着一支长枪
蚂蚁似的士兵举着火扛着枪支
铜色的脸铜色的胸膛
夜以继日地走嘈杂的马蹄声
崎岖的山路上满天的火把
红湖上摇曳着一夜的人影
漫无边际的火汇聚成一湖的光明
队伍停下来在路边体息
鼎若坐在路边的大青石上
山路上一队队的军队坐在地上歇气
拉着歌一堆堆的围在一起
马队驮着弹药枪支粮食
尘袅背着斗笠针线簸箩赶上来
在鼎若的旁边坐下笑了一脸的温柔
拿出大抵针穿上线缝补鼎若的战袍
鼎若笑了你的手太灵巧了我的看上你了
尘袅红了脸我笨手笨脚呢小时候我会绣花呢
沿路的女兵缝着鞋垫补着衣服
一路路的马嘶嘶的叫啃着草
裴欣骑着马跑过来无王出发了
鼎若笑了站起来沿着山路骑着马
一队队军队喊着口号缓缓地走
绵延的山路上移动着黑黑的长线
密密麻麻的士兵在山上晃动着影子
阳光浮着光秃秃的山
一棵苍劲的大树横在路上
树干上一个高高的树洞
一 魔手擎天sodu队队士兵穿过树洞
指是神树呢
经过的士兵低低地谈论
传说有两匹白马从天上飞来
驮来许多金子
埋在树下
听说石碑上记着两句话
树倒路不管
路断树来修
有几个小人参透了机关
晚晚有盗贼来挖树
一个胖胖的的兵喘着气走过树洞
他抹了把汗所有来挖的人什么也挖不着
回去后就一个个的得病死了
有人说树里长着一把剑
一个小兵笑了我早就听我老伯说
这些金子是留给我们起义用的
几个女兵拉着马走过树洞
听说以前指点发生大洪水
坝子成了汪洋大海
树木鸟兽全死了
这棵树却在几百年后又长出树枝
只有一枝树干一片树叶
几百年后又慢慢的长成了参天大树
鼎若穿过树洞望着山下移动的队伍
莫名地忧郁莫名的伤心
思念梦一样的
在长长的队伍里回忆着梦里的影子……
一抹淡红的风
飘浮着欢快的雨点
浅绿色的目光
我看过的那种
幸福
轻盈的雪花一样
纯白的柔软
宛如麦芽的芬芳
瓦房里土墙上的样子
一点点染上岁月的莓黄
淡淡的微笑
轻轻地拂过杨柳
吹着酥软的湖水
天空飘着云的影子
池塘涟漪着天空的蔚蓝
月光的忧郁
苍白的移动着孤独
屋脊上倒悬着歌声
阳光一样的走过
热热地照着院子
寂寞的虫子
忧伤的树枝
站着呆呆的一夜的茫然
一夜夜在空气里摇摆
听过泉水的
看过风暴的
触摸着晚霞
嗅着云彩
感觉到心跳
尘袅笑了鼎若笑了
你只是这泉水的冰凉
细风的柔软
霞光的琦美
浮云的游移
平静得像一缕沉浮的湖水
像一片破碎的云悬挂在山上
我会平淡
宛如纯净的山泉
在愤懑里滴进泪的苦咸
深远的漆黑的夜晚
结束的
堕落的
黑影笼罩着
死去的思念
模糊得记不清你的容颜
惧怕离开
离开里包含着死亡
有着红色的笑容
穿着篮色的衣裳
泪水的浸泡
眼睛上凝固着最后的表情
一种无法的相逢
化作心的惊悚
心的撕碎
莫名地看着你的离开
像死亡的样子
碎花手帕蒙着哭泣
泪水延伸着深深的刻痕
在脖颈上
手指上
潮湿着热热的黑土
尘袅笑了我只是渴望着消失
在睡梦里化作一些彩色的蝴蝶
在你没有醒的时候
悄悄地飞了
在早期淌进小屋的阳光里
翻滚成一片片细小的微尘
你看见了
我冷漠的双脚
我孤寂的眼睛
我僵硬的身体
我的颜色
我的芳香
我唱的歌
我的自悼
飘散为一束束灰尘
我却欢笑着
跳舞
在金黄的光影里
我听到自己遥远的心跳
静静地沉睡
风一样进来站在鼎若的旁边
尘袅你晓得吗鼎若回过头
现在的你只是我意念里的形像
我的心
寂寞里守候着真实的人出现……
烈日暴晒土地冒着热气
泥土发烫一丝风也没有
湖水静静地沉睡
一条弯曲的铁路从山谷里叉出来
转过几个山口爬过几个山坡
蜿蜒着从村子背后的山上穿过
鼎若擦着汗众人擦着汗
七八十人一声不响地走沿着发烫的铁轨
到了山顶众人站着鸟瞰着山下的村子
一个连一个村子瓦房草房
沿着河一坝坝的田地
村子旁边是一片片平缓的梯田
众人站在热热的铁轨上观察地形
谷子收完了梯田里码着一个个草码
圆圆的高高的像一个个碉堡
潮田里站着晒着无数草把
像一支支整装待发的军队
他们笑了无王无王晚上我们来偷袭
出其不意烧一把火这些草码烧着了
他们肯定大乱我们乘机向山下发动攻击
鼎若说是吗也许是吧
用火攻传令下去准备好火种
众人喘着气沿铁路往回走
远远的变成一串串小小的黑点
夜静悄悄的
没有狗咬
蛐蛐也不叫了
星光暗淡的照着村子
月亮渐渐升高了
皎洁的光轻纱一样笼着村子
一个个草码黑兀兀地站着
田里密密麻麻的草把
一队队士兵悄无声息地扑下村子
冲向一个个紧要的关口一个个草码
一个个草码烧着了
坝子里火光冲天到处是熊熊大火
浓烟滚滚月光一片昏浊
鼎若笑了举着长剑冲啊冲啊
冲啊冲啊一队队士兵如狼似虎扑向一个个村子
潮水似的军队哗哗地淌进田坝
鼎若骑着马缓缓地进了村子
尘袅骑着马紧紧地跟在后面
侍卫队寸步不离
一片片嘈杂
村子静静的像一塘死水
没有狗叫
听不到鸡猪的声音
一院院房子空荡荡的
在黑夜里沉默
月光冷冷清清
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
士兵一队队愣了傻了似的在田里站着
一堆堆草码不慌不忙的熊熊燃烧
突然火光闪动
一把把稻草掀开了
一把把大刀长矛伸了出来
一个个人跳了出来
惊惶失措一声声惨叫
田里躺倒了一具具尸体
一队哨兵慌乱地冲了过来无王无王声音急促
撤退马上撤退
山头上刷的点起了无数的火把
田坝里杀声阵阵
烟雾弥漫往来冲突溃不成军
无数的火把宛若天上无数的流星
团团的围着四围的山形成一个大大的火笼
长长的火龙迅速地向山下移动
喊声阵阵杀声如潮鬼哭狼嚎
枪炮声惨叫声雷鸣般拍击着湖水
火光映照着湖水晃动着嘈杂的人影
火龙渐渐缩小红红的映着数以万计的刀枪
火堆里来回奔走呼号四下冲突
无王无王无王一队队士兵围拢过来
我们救你来了
十几个勇士勇猛地冲了过来
你是我们浅水湾的无王呀
鼎若惊魂未定跌下马
一排排枪响了他们倒在血泊里
另一队又冲了过来叫喊着
无王无王我们救你来了
侍卫队伤痕累累来回砍杀
紧紧地拥着鼎若奔下沙沟
沿着雪白的沙河一地雪白的月光……
草绿色的酒杯
血红的高梁酒
沾满绿莓的竹筷
乌色的土碗
尘袅低着头笑
鼎若你是一个失败的无王
你的忧伤里
我听到断弦的歌
很重要吗
生命一样的
我只是一个平常的现实
尘袅皱着眉头吞了一小口酒
鼎若叹了一口气
微弱的来自山谷
像一株兰草
像我存在的理由
我梦中的所有
尘袅倒满了酒
无王无王指晚我俩喝到天亮吧不醉不休
鼎若扬起倦怠的双眉
明天的哪个时候
我等着你
像遥远的从前
像停止流淌的现在
我等着你
在梦里
在夜里
在生命里
在停滞里
在死前的时刻
我只是等着你
抬起酒碗咕咕地喝完了
风吹进来掀动兰花的门帘
裴欣端着一盆鱼进来
无王无王还要喝吗
鼎若抬起头你是裴欣吗
我就像从前一样
一个人
静静地
久久地
像意念里的存在
尘袅喝了一口酒脸烧得红红的
用手捂着胸口吃了几口茶水
是一朵朴素的山茶
云里飞扬的兰花
你记得吗你晓得吗
尘袅笑了我只是一个
普通的
平凡的
我也说不清楚
我不明白自己
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害怕吗
你不后悔吗
鼎若一口喝完了碗里的酒
我不怕下地狱
挨你在一起
我宁可抛弃所有
你是我的幸福
一个小时
一分钟
一秒
我感觉到你梦幻的感情
雪一样的飞翔
泪水一样的纯净
出发了裴欣抱着文件进来部队在隘口集合好了
天下着蚊子雨一路泥泞
尘袅穿着黑色的布裙
草色的上衣
水白绿的皮鞋
一个宽大的蓝色的挎包
撑着粉红的雨伞
穿过长长的巷道
鼎若撑着灰色的伞雨点沙沙地打在伞上
他说无王快点快点他们在山口那边等着你
踩着泥泞的一条条田埂
泥浆飞溅鼎若紧紧地跟在尘袅的身后
雪白光滑的双腿在稻叶间晃动
纤柔的水一样流动的身子
乌黑的长发在灰色的空中飘浮
鼎若紧跑几步赶上尘袅并排走
尘袅尘袅鼎若张了张嘴
你记得吗
你晓得吗
你是一个梦
你是真的吗
尘袅没有回答没有笑
雨水在细风中在伞上飞旋着坠落
你是梦一样的
你真的是尘袅吗
我看到雨中你的样子
你是我梦中的一切
尘袅静静地走
鼎若说过一会儿到我的行辕吃饭吧
尘袅笑了收起雨伞
无王无王如果你不是无王
如果我不是我
鼎若笑了跳上路边等着的吉普车
她淡淡地笑
几个路边的女兵拉着她一起上了卡车……
一遍又一遍的风吹
狂暴地卷着枯枝败叶
一团团飞舞的红花
在半空中飞扬
坠落在草地上飘成血泊的样子
战争持续了半个多月
双方对峙在高高的山头上
枪炮声少了停了
宁静里掩盖了一天天死亡
蚊蝇似的军队蜂拥而上
潮水似的一浪一浪涌上来
浅水湾的军队
端着枪拿着刀子弓箭
呐喊着勇猛地冲锋陷阵
砍杀声一阵阵在山谷中荡漾
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一个个山谷
红红的宛若一朵朵娇艳的花
鼎若站在最高的山头上
雪白的战袍在狂风中狂乱地飘荡
一团团裹着的狂风在衣服里抖动
生满黄锈的长剑深深地Сhā在石碑上
高高的界碑巨兽一样
几十个伤痕累累的士兵团团围在鼎若的身边
无王无王快走吧不然来不及了侍卫们跪在地上
山下敌兵潮水般涌了上来
鼎若望着山坡上冲过来的敌人
回头望了望侍卫们笑了我是无王吗
无王你是无王是我们永远的无王呀
可咋个浅水湾的人说我是他们的无王
他们说是芦头坝劫持了我
他们发动战争就是来救我呀
侍卫们泪流满面跪在地上无王无王
你是我们的无王呀他们用反间计呀
凄厉的风嘶哑地吹
一个娇健的士兵率先冲了上来
他大声喊着无王无王无王手拿一只长矛
呼的一箭飞了出去
他的笑容凝固了
呆呆地站着胸口上的箭杆呜呜的在风中抖动
侍卫队的弓拉满了对着一队队涌上来的人
无王无王我们来救你来了
他拔掉箭踉跄着跑过来
枪响了几十发子弹呼啸着飞了出去
无王你是我们浅水湾的无王
他跪在草地上一地的血
无王无王你是自由的快乐的
血沽沽地冒出来
我们的人会救你回去的
鼎若悲痛欲绝走过去我是你们的无王吗
他笑了无王无王无王
一队士兵呐喊着跑了上来
尘袅是我们酋长的女儿你忘了吗
他倒在地上一地的血
草红红的花红红的
成百上千的敌兵蜂拥上来
侍卫们跪在地上无王无王快走吧快走吧
无王无王我们救你来了
举着刀如狼似虎飞一样
我是哪个的无王
我只是一个平常木匠的儿子
双方在山顶上展开激烈的肉搏战
山下一队队的部队排山倒海涌了上来
刀枪相撞火星飞溅
血雨腥风杀声如雷
鲜血在草尖上跳跃
鼎若疯了红着眼挥着剑见人就杀
激战中头上重重的一下
头晕晕的眼冒金星扑倒在坡上
我听见有人说话
宛如她死去时的声音
你是无王
一个忧伤的无王
永远无法平静的无王
我只是爱你
做为一个寻常的女子
在心里轻轻地想你
枪林弹雨中狂乱地喊杀
风吹着刀枪相撞的声响
我睡着了吗
有人在身边不停地哭喊
一点点孱弱听不见了风的拂动
到处是欢声笑语
舞台上传来悠扬的歌声
文工团的在场坝里搭了十几个舞台
鼎若醒过来躺在精致的阁楼上
下了楼披衣在人群里走
门外灯火辉煌人影晃动
一群群漂亮的女兵在舞台上跳舞唱歌
地上席地坐满了黑压压一片片的人
到处围得水泄不通站着蹲着爬在树上
我们指一场战打赢了一个村妇说
只是无王差点着浅水湾的人抓住危险呀
灯光里人影密密匝匝
冷风里挤来挤去
一个人走到人群外静静地坐在一堵石墙上
远远的听着甜甜的歌
好好好声嘶力竭再来一个掌声雷动
裴欣在人群里急急忙忙地转来转去
觉胭扒开一个个睬拉着一个个人问
一队队警守部队匆忙地在人群中穿来Сhā去
盈虹慌乱地跑来跑去
鼎若站起来远远地走开站在僻静的漆黑里
我不知道我是哪个
我只是一个简单的自己……
10
朦胧的雾里沉睡的花
我听见
花的话
我像风一样飞过
在朦胧的月光里
披着彩霞
佩着星星
我的梦中的目光
平平地掠过平静的湖水
抱着头沉睡
渴望梦中你踩着莲步
碎花的布裙飘浮着水晶
微笑像一片花瓣
徐徐地沾着双颊
麻醉的话
甜甜地兑着迷朦
眼睛悄悄地顾盼迷离
眉毛里跳跃着欢快
嘴唇上抹着淡红的晚霞
我悄悄地看你
在迷醉里沉睡
拥抱着你
望着你唱歌
我的雾一样的战袍
高高地飞上沾着阳光的树梢
星星在你的头发上跳动
亮晶晶的斑斑驳驳
忽闪忽闪的我听见
我双臂里你的呓语
沉闷里一夜夜的失眠
迷惘的曲子
纷纷扬扬的飘落
乳液似的天空里
嗅着你的味道
一点一点的散了
感受着
漫无边际的黑夜
阳光浅浅地照着湖水
游鱼水草拔弄着自己的影子
翻来覆去地回忆你的
简单的叹息
平淡的动作
一个眼神
一个微笑
我的记忆里你的
一丝头发的光泽
一片指甲的绯红
在光和色里混合成了永恒
只是淡淡的花
在风雨中凌乱地飘落
一丝暖色的阳光
悄悄地照着你的双手
最后一声叹息
沦入沉沉的黑夜
也许你的娇艳的面容
一夜间已经消瘦成我的样子
仔细地搜寻你的
痛苦
我的自由的快乐里
你的
忧愁
回忆你的呼吸
你的心跳
你的眼神
在你的十指间
我看到了
梦中的花不是花
一朵朵地凋谢了
我枯瘦的身子托在残败的花上
翩翩起舞的彩蝶嗅着你的裙子
一碗雨水映照着屋檐
凌乱的茅草在水里晃动着影子
无王端起水喝了
裴欣在床上沉沉地睡着
宛若一朵欲放的花
手臂上的伤口滴着血
无王走过去坐在床边呆呆地望着她凄艳的眼睛
尘袅抱着文件推开门进来
无王出发了部队集合好了在晒场上等你
无王无王你有什么命令吗
无王傻傻地笑
山谷里传来稀疏的枪炮声……
，！
第三章 浅水湾（3）
第三章
山绿了
漫山遍野的羊群咩咩地叫
水清了
游鱼一群群的跳来跳去
曲曲折折的公路沿着大河
穿过山谷
折过山坡
Сhā进山腹
无王骑着马尘袅骑着马
风呜呜的响马嘶嘶的叫
公路边一个接一个矮小的洞**
密密麻麻的
洞口摆着香炉烧着一把把香点着灯烛
一个个人跪在洞口举着手欢呼
马飞快地在路上奔跑
芦头坝近了路穿过大河树林郁郁葱葱
近了近了一个个村子
栽着一个个高高的木架
挂着五彩缤纷的飘带
一只只红灯笼在风中飘荡
地上到处是地摊
药材瓷器衣裳水果蔬菜牛羊猪鸡
来来往往背着箩筐做着买卖嘻嘻地笑
炮仗响彻云霄绵延不断
无王回来了无王回来了人们欢呼着奔跑着相互转告
人们热泪盈眶欢叫着围绕着两匹马
无王下了马尘袅尘袅下了马
村民们整整齐齐排在路的两边
无王你终于回来了我们等了你二十七年
无王笑了一切准备好了开始了
一个干瘦的老头笑了日子选好了
一个黄裙子的少女笑了羊买够了
众人欢呼雀跃呼声雷动
无王无王无王无王大地震荡天空明朗
云笑了
风呼呼地吹
水乐了
树木哗哗地响
无王牵着尘袅的手走上高高的竹台
竹林茂密远远的映着红红的湖水
白云一垛垛地走来走去
水里站着一片片高高的芦苇
无王无王无王无王欢笑声风起云涌
十几头牛杀翻了旺子冲上了高高的旗杆
祭祀了天地祭祀了祖先
男巫女巫一个个绕着火堆
跳着唱着念着叽叽咕咕的咒语
无王站在高高的竹台上
竹林里站着成千上万的人
我们要去打仗
夺回我们的田地
黑瘦老头说刀枪早就造好了
粮食马匹准务好了
二十七年了
无王无王无王无王众人欢声雷动
路边一个个洞**亮起了油灯
一串曲折的长长的星星
哨兵一队队的骑着马喊着口令在路上巡逻
一个个哨楼上点着一堆堆篝火
坝子里闪动着无数的火焰
竹林沙沙地响
红湖哗哗地响
睡了所有的都睡了
稀稀疏疏传来马匹的脚步
远远的响着哨兵相互询问的口号
哨楼上的火光冷冷地映着一张张蹲着入睡的脸
此起彼伏的呼噜夹着轻轻的梦话
轻轻的有人在梦中唱歌
裴欣拎着灯笼轻轻地走来
觉胭拎着灯笼盈虹拎着灯笼
三人走进竹楼走到无王的竹床边
悬在半空的铺轻轻的鼎若浅浅的笑
尘袅在哪点尘袅在哪点裴欣低低地问
鼎若用被子蒙着脸三楼三楼
灯笼闪着昏浊的光移过一座座竹楼
风轻轻地吹来甜甜的味道
谷子成熟的香味
包谷低头的清香
一扑扑芦苇摇来一阵阵的腥燥
鼎若翻了一下身说了几句梦话
尘袅浅浅地笑站在云里
悠扬的葫芦笙一点点地飘散
远远的鸡叫了
近处的鸡叫了
新的一天来临了……
炮仗响彻云霄破土了
拖拉机推土机轰隆隆地跑来跑去
天朦朦亮了
小鸟叽叽喳喳地在竹叶里跳
花的芳香
水的清凉
阳光的金黄
竹林里锣鼓喧天欢天喜地
小孩子跑来跑去
鼎若披衣下床
桔黄的阳光铺着金黄的竹楼
拿着生锈的长剑
一队队妇女挑着箩筐挑着土
男人们砌着路边灌着水泥
鼎若慢慢地下了竹楼站在路边
推土机挖土机轰隆着推土挖土
拖拉机大汽车马车牛车来来往往拉土拉石头
老人们哈哈地笑
妇女们嘻嘻哈哈挑水洗菜煮饭
尘土飞扬响声阵阵
鼎若呆呆地望着来回奔走干活的人
路在一点点加宽一点点夯实
盈虹走过来无王你起来了
鼎若点头笑了盈虹是你呀
你看我们芦头坝的风景多美呀
湖边十几里长的竹楼
山凹里方圆几百里的竹林
无边无际的红湖
密密麻麻的土林
盈虹笑了无王我也这样想呀一直的
我常一个人出来转转
我发现这些小山这些树太好瞧了
鼎若笑了盈虹笑了
我想过了这几天就走
我想去外面读大学
为了你呀
鼎若笑了盈虹你是一个聪明的姑娘呀
天下起了大雨路一片泥泞
鼎若说休息呀大家先去躲躲雨
众人欢笑着拎着锄头箩筐往竹楼跑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风轻轻地吹
竹楼里唱起了山歌
众人欢快地对着歌跑进雨里
挖土挑土一边对歌一边说笑
鼎若骑着马拿着长剑
尘袅骑着马捧着一本黑铁封皮的书
沿着小河一村一村地巡视坝子
一片片的稻田
摇着头映着红湖红红的波浪
路修到半山了
悬崖峭壁茅草丛生
众人喊着号子扛着石条
妇女们用板锄上土刮土
汉子们光着膀子挑土挖土砌路基
山谷里山坡上峭壁边盖起一个个窝棚
山凹里一座座小小的荒岭
几百个小小的山包长着嫩绿的小草
公路沿着山凹穿过一个个山包下了山扑入小河
鼎若说这地方好啊可以盖一所大大的学校
众人笑了停下来盖学校过几天
山下挑土的抬石头的喊着高吭的号子
一群人嗨唷嗨唷地推着大石头
曲曲折折的山路上一路哈哈的笑
一群群年轻的姑娘挑着茶水米饭
开饭啰开饭啰
众人放下工具欢叫着开饭啰开饭啰
尘袅笑了无王路快修好了再过过把月
鼎若笑了接过裴欣端来的一土碗茶水
尘袅挑着土唱着歌
裴欣跑来跑去捡拾抬杆箩筐
鼎若挨众人一起挖土上土挑土
山歌一阵超过一阵
鸟远远的吓飞了山水哗哗地响
天黑了
星星上来了
山坡上亮起一片片油灯浊黄的
一座座简陋的窝棚里一阵阵欢笑
尘袅照着手电裴欣照着手电
鼎若说我们看一看给有收忘记的东西
月亮慢慢从山脚冒出来了
乳白的光照着长长的路
山脚下远远的传来红湖上渔女的歌
那是眸晴在唱觉胭在唱盈虹在唱
唱着我一夜夜的失眠……
热头温暖地升了起来
大庙里小学生朗朗的读书
天天天空的天花花花朵的花
鼎若在村后高高的山上
站在一棵高高的树上
一个人静静地吹着笛子
小孩子哦哦地叫着跑出大庙
一群群的坐在土墙边石脚下
拍着巴掌热头辣辣出我给你吃块老肥肉
热头辣辣晒我给你背铺盖
鼎若放下笛子热头暖暖地照着山坡
小孩子跑来跑去玩小白兔找家家
热头落山了
天黑了
一个个村子静静的
村头村尾一堆堆的老人孩子
坐在大青石板上冲瞌子
站在树下笑着望小娃娃玩
躲猫猫老鹰捉小鸡
手拉着手唱歌跳舞
稀疏的灯亮了
一闪一闪的沼气灯煤油灯蓝蓝的光
鼎若尘袅静静地走过村子
人们笑了喊无王无王无王无王去我家坐嘛
无王无王无王去我家吃口水嘛抽口烟嘛
鼎若笑了去呢去呢一小下
夜色浓了
月亮亮了
麦蚱鹰叫了
几只游荡在外的猪吱吱地哼
一个个岗哨烧起了熊熊火堆
叭喇响了呜呜的
查哨的士兵对着暗号
无王无王我们回去吧尘袅倒好手电
婆娑的树影屋子一树树地摇晃
明天可以盖学校了鼎若笑了
荒坡上密密麻麻的人男女老少
炮仗响了破土了动工了
小孩子奔跑着捡炮仗
叭喇响着天上飘荡着响声碎纸
女巫男巫念着咒语在地上跳来跳去
杀了一百多只鸡现土了鸡血撒红了泥土
破土了破土了人们奔走相告
盖学校了盖学校了
所有芦头坝的小娃的可以来读中学了
可以读成千上万个呢
巫公巫婆念完了
一群男人把鸡拔了毛丢进一个个大铁锅
鼎若弯腰挖了第一锄土笑了
山坡晃动了众人山呼着跳跃着
妇女挖土上土男人挑土扛石头
木匠砍架子做门窗
一车车瓦片一车车石灰
木头椽子沿着车路一路路的运来
挖沟砌石脚架墙方冲墙割茅草
十几群姑娘挑水煮饭
尘袅系着围腰淘米洗甑子
裴欣跑去跑来洗碗捡菜
鼎若汗流满面挑土边说边笑
姑娘们挖土唱着歌
小伙子对着山歌挑着土跑
山笑了
水笑了
山谷里一天天的歌
山凹里盖起了一间一间瓦房
一排排茅草房
一院院的土掌房
一个个小山包里
教室宿舍图书馆运动场
五六百间大大小小的房子高高低低的山上坡上
星星点点的草坪一条条石板路
一片片树林一片片花
学校里挤得水泻不通
万人空巷
啰鼓震耳欲聋
炮仗响彻山谷
几百个村子的人来了
笑颜逐开说着笑着走来走去
操场上搭起一个个大大的蓬
杀翻了一头头猪一只只羊
女孩子们背来一篮篮松毛
一排排土掌房里瓦楼上茅草屋里
撒上一层层绿荫荫的松毛
上百个叭喇匠鼓着腮帮子拼命地吹
鼎若说指些小娃可以上学了
指点就是芦头坝最高学府了
裴欣说聘请的四百多个老师后天就来了
鼎若说要给孩子们上芦头坝的历史课一定的
松毛地上一群群小娃娃滚来滚去玩
哭着吵着追打着吃着酥肉碗豆老红肉
山上一间连一间大大小小的房子
出出进进来来往往一间间屋里一群群人……
鼎若坐在渔船里捧着书卷
低低地吟诗
湖边的芦苇一片片染红着一片片夕阳
老野鸭一群群的拍着水叫着飞来飞去
觉胭坐在一只木船上划着桨唱着歌
尘袅收着鱼网一脸的霞光映着红红的湖水
大鱼大鱼尘袅欢叫着在船上跑
鼎若丢下书拉起网一条十几斤的大鱼
尘袅吃惊地叫无王无王你瞧你瞧
它肚皮上长着一朵桃花一枝芹菜
鼎若不说话傻傻地站着
女巫说会有一个预兆
起义的时候那是上天的安排
觉胭不说话望着红红的水红红的夕阳
湖里一堆堆芦苇的黑影影影绰绰的晃动
树林山峰黑黑的在水上飘浮
渔船上点着了渔火
马灯亮了
风轻轻地响了
橹哗哗的划动
鼎若睡熟了轻微的鼻息
尘袅坐在马灯边补着破鱼网
狂风暴雨地动山摇
闪电雷声霹雳飞来飞去
洪水滔天湖水风起云涌
一座座山淹没了
一个个村子倒塌了
猪狗鸡鸭嘶叫着在水里淌来淌去
木头瓦片椽子翻滚起伏
水面漂满死尸一堆堆的
鼎若挣扎着尖叫
裴欣走过来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无王你做恶梦格
洪水洪水我见了
水灾过后芦头坝荒无人烟
荒芜里走来两个人
一个男的
一个女的
两兄妹唱着歌
山上到处是淤泥
山猫驴老豹子窜来窜去
村民们拉着牛牵着马
挖着沟渠驮着泥巴
洪水一点点流出去归拢大河
一群花胡子蹲在水边吃着旱烟吐着烟圈
吹着牛看着水里的游鱼
以前的无王就治过洪水呀十三年
三次经过家门也没进去
沿着大河一排排茂密的老树
一群群老婆子沿着洪水捡河柴
小孩子一群群的在水边玩种谷子
盖碾房堆城堡过家家
无数的木船往来不绝运着泥沙
沙滩上一群群石匠打着石条砌沟渠
青壮年挑着泥土来往如飞汗流浃背
几千人喊着号子拉着索子树着木架
几十条深深的沟渠挖通了
绕着一个个村子穿过一片片田地
汇聚进一条条大河
穿过深山爬过绝壁
工地上一堆堆篝火烧起来了
熊熊大火烧红了天空
一群群人围着火堆烧包谷烧白薯
手牵着手唱歌
绕着火堆跳脚
草棚里一些人煮着锣锅饭
一大锅煮韭菜一大盆炒南瓜
盈虹用火通吹着火一脸的锅烟子
干瘦老头笑了盈虹嫁无王算了
盈虹红了脸这不可能的她支吾着
鼎若笑了盈虹有男朋友了盈虹笑了
吃了饭鼎若走出草棚在跳脚的人群里走
无王无王无王来一起跳呀
几个姑娘跳过来拉着鼎若的手
弹着弦子唱着歌跳了一转又一转
到处是打跳的人群
夜里一片片嘻嘻的笑
星星闪跃着眨着眼睛
月光明明的挂在高高的树梢
红湖里晃动着无数红红的火堆
杂乱的脚步晃动的人影在水里一浪浪的漂
树林里沙滩上山谷里躺满了人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靠着锄头箩筐牛马车子木船
一长排草棚里亮着马灯
几十个姑娘和着面一地地的簸箕
鼎若推开门盈虹你们睡觉得了天不早了
她们边和面边笑无王你先去睡
我们要把面发好呢
明早期的包子要先准备好
鼎若帮她们拌面加水一手的白面
盈虹笑了无王你不像一个无王
我原来只是一个平常的人呀
一个普通的
盈虹摇头笑了无王你是永远的无王
你晓得的一切准备好了
大家找你二十七年了
尘袅回来了黑皮书找到了
我们要起义了起义了
鼎若笑了起义了起义了过几天……
如飘零的枯叶
如琥珀的晶莹
我的双眉上
烧着一堆堆的篝火
山谷里一码码柴上夹着一层层山羊
浓烟直直的冲上天空
火堆吐着红红的长舌
漫山遍野的人欢呼着跳跃着
手拉着手绕着一堆堆火
唱原古的歌谣
跳原古的舞蹈
一群群巫师在人群里走来走去
摇着法器念着咒语
鼎若盘腿坐在高高的木架上祈祷
一队队仪仗队拿着刀枪围着木架跑来跑去
黄黄的夕阳映着冲天的大火
山在唱
水在唱
一山山荒凉的歌
平坡上山凹里撒满绿油油的松毛
一堆堆的人围在一起吃饭吃酒
一只只烧全羊从柴堆里拉下来
一马车一马车小灶酒络绎不绝地拉来了
笑着骂着划着拳冲着瞌子
鼎若坐在宽大的木桌边
几只烧全羊黄生生的大碗大碗蓝荫荫的酒
长老们不说话不动筷子
鼎若不说话望着一山山的人群
人山人海笑着唱着吃着跳着一山山的
一排排枪响了
一声声炮响了
几百个叭喇匠拉着大号
锣鼓喧天载歌载舞
欢声雷动喊着号子震耳欲聋
一堆堆火黄昏里一山山的燃烧
烧着狂风暴雨
烧着破釜沉舟
烧着**
烧着暴裂
一支军队沿着曲折的山路缓缓地走
举着火把拉着马
一条弯弯曲曲的火蛇
在群山上蜿蜒爬来爬去
连绵不断的一点点连着山上的星星
火光映着青烟映着山峰
鼎若骑着马挎着生锈的长剑
尘袅骑着马举着火把拿着一支长枪
蚂蚁似的士兵举着火扛着枪支
铜色的脸铜色的胸膛
夜以继日地走嘈杂的马蹄声
崎岖的山路上满天的火把
红湖上摇曳着一夜的人影
漫无边际的火汇聚成一湖的光明
队伍停下来在路边体息
鼎若坐在路边的大青石上
山路上一队队的军队坐在地上歇气
拉着歌一堆堆的围在一起
马队驮着弹药枪支粮食
尘袅背着斗笠针线簸箩赶上来
在鼎若的旁边坐下笑了一脸的温柔
拿出大抵针穿上线缝补鼎若的战袍
鼎若笑了你的手太灵巧了我的看上你了
尘袅红了脸我笨手笨脚呢小时候我会绣花呢
沿路的女兵缝着鞋垫补着衣服
一路路的马嘶嘶的叫啃着草
裴欣骑着马跑过来无王出发了
鼎若笑了站起来沿着山路骑着马
一队队军队喊着口号缓缓地走
绵延的山路上移动着黑黑的长线
密密麻麻的士兵在山上晃动着影子
阳光浮着光秃秃的山
一棵苍劲的大树横在路上
树干上一个高高的树洞
一 魔手擎天sodu队队士兵穿过树洞
指是神树呢
经过的士兵低低地谈论
传说有两匹白马从天上飞来
驮来许多金子
埋在树下
听说石碑上记着两句话
树倒路不管
路断树来修
有几个小人参透了机关
晚晚有盗贼来挖树
一个胖胖的的兵喘着气走过树洞
他抹了把汗所有来挖的人什么也挖不着
回去后就一个个的得病死了
有人说树里长着一把剑
一个小兵笑了我早就听我老伯说
这些金子是留给我们起义用的
几个女兵拉着马走过树洞
听说以前指点发生大洪水
坝子成了汪洋大海
树木鸟兽全死了
这棵树却在几百年后又长出树枝
只有一枝树干一片树叶
几百年后又慢慢的长成了参天大树
鼎若穿过树洞望着山下移动的队伍
莫名地忧郁莫名的伤心
思念梦一样的
在长长的队伍里回忆着梦里的影子……
一抹淡红的风
飘浮着欢快的雨点
浅绿色的目光
我看过的那种
幸福
轻盈的雪花一样
纯白的柔软
宛如麦芽的芬芳
瓦房里土墙上的样子
一点点染上岁月的莓黄
淡淡的微笑
轻轻地拂过杨柳
吹着酥软的湖水
天空飘着云的影子
池塘涟漪着天空的蔚蓝
月光的忧郁
苍白的移动着孤独
屋脊上倒悬着歌声
阳光一样的走过
热热地照着院子
寂寞的虫子
忧伤的树枝
站着呆呆的一夜的茫然
一夜夜在空气里摇摆
听过泉水的
看过风暴的
触摸着晚霞
嗅着云彩
感觉到心跳
尘袅笑了鼎若笑了
你只是这泉水的冰凉
细风的柔软
霞光的琦美
浮云的游移
平静得像一缕沉浮的湖水
像一片破碎的云悬挂在山上
我会平淡
宛如纯净的山泉
在愤懑里滴进泪的苦咸
深远的漆黑的夜晚
结束的
堕落的
黑影笼罩着
死去的思念
模糊得记不清你的容颜
惧怕离开
离开里包含着死亡
有着红色的笑容
穿着篮色的衣裳
泪水的浸泡
眼睛上凝固着最后的表情
一种无法的相逢
化作心的惊悚
心的撕碎
莫名地看着你的离开
像死亡的样子
碎花手帕蒙着哭泣
泪水延伸着深深的刻痕
在脖颈上
手指上
潮湿着热热的黑土
尘袅笑了我只是渴望着消失
在睡梦里化作一些彩色的蝴蝶
在你没有醒的时候
悄悄地飞了
在早期淌进小屋的阳光里
翻滚成一片片细小的微尘
你看见了
我冷漠的双脚
我孤寂的眼睛
我僵硬的身体
我的颜色
我的芳香
我唱的歌
我的自悼
飘散为一束束灰尘
我却欢笑着
跳舞
在金黄的光影里
我听到自己遥远的心跳
静静地沉睡
风一样进来站在鼎若的旁边
尘袅你晓得吗鼎若回过头
现在的你只是我意念里的形像
我的心
寂寞里守候着真实的人出现……
烈日暴晒土地冒着热气
泥土发烫一丝风也没有
湖水静静地沉睡
一条弯曲的铁路从山谷里叉出来
转过几个山口爬过几个山坡
蜿蜒着从村子背后的山上穿过
鼎若擦着汗众人擦着汗
七八十人一声不响地走沿着发烫的铁轨
到了山顶众人站着鸟瞰着山下的村子
一个连一个村子瓦房草房
沿着河一坝坝的田地
村子旁边是一片片平缓的梯田
众人站在热热的铁轨上观察地形
谷子收完了梯田里码着一个个草码
圆圆的高高的像一个个碉堡
潮田里站着晒着无数草把
像一支支整装待发的军队
他们笑了无王无王晚上我们来偷袭
出其不意烧一把火这些草码烧着了
他们肯定大乱我们乘机向山下发动攻击
鼎若说是吗也许是吧
用火攻传令下去准备好火种
众人喘着气沿铁路往回走
远远的变成一串串小小的黑点
夜静悄悄的
没有狗咬
蛐蛐也不叫了
星光暗淡的照着村子
月亮渐渐升高了
皎洁的光轻纱一样笼着村子
一个个草码黑兀兀地站着
田里密密麻麻的草把
一队队士兵悄无声息地扑下村子
冲向一个个紧要的关口一个个草码
一个个草码烧着了
坝子里火光冲天到处是熊熊大火
浓烟滚滚月光一片昏浊
鼎若笑了举着长剑冲啊冲啊
冲啊冲啊一队队士兵如狼似虎扑向一个个村子
潮水似的军队哗哗地淌进田坝
鼎若骑着马缓缓地进了村子
尘袅骑着马紧紧地跟在后面
侍卫队寸步不离
一片片嘈杂
村子静静的像一塘死水
没有狗叫
听不到鸡猪的声音
一院院房子空荡荡的
在黑夜里沉默
月光冷冷清清
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
士兵一队队愣了傻了似的在田里站着
一堆堆草码不慌不忙的熊熊燃烧
突然火光闪动
一把把稻草掀开了
一把把大刀长矛伸了出来
一个个人跳了出来
惊惶失措一声声惨叫
田里躺倒了一具具尸体
一队哨兵慌乱地冲了过来无王无王声音急促
撤退马上撤退
山头上刷的点起了无数的火把
田坝里杀声阵阵
烟雾弥漫往来冲突溃不成军
无数的火把宛若天上无数的流星
团团的围着四围的山形成一个大大的火笼
长长的火龙迅速地向山下移动
喊声阵阵杀声如潮鬼哭狼嚎
枪炮声惨叫声雷鸣般拍击着湖水
火光映照着湖水晃动着嘈杂的人影
火龙渐渐缩小红红的映着数以万计的刀枪
火堆里来回奔走呼号四下冲突
无王无王无王一队队士兵围拢过来
我们救你来了
十几个勇士勇猛地冲了过来
你是我们浅水湾的无王呀
鼎若惊魂未定跌下马
一排排枪响了他们倒在血泊里
另一队又冲了过来叫喊着
无王无王我们救你来了
侍卫队伤痕累累来回砍杀
紧紧地拥着鼎若奔下沙沟
沿着雪白的沙河一地雪白的月光……
草绿色的酒杯
血红的高梁酒
沾满绿莓的竹筷
乌色的土碗
尘袅低着头笑
鼎若你是一个失败的无王
你的忧伤里
我听到断弦的歌
很重要吗
生命一样的
我只是一个平常的现实
尘袅皱着眉头吞了一小口酒
鼎若叹了一口气
微弱的来自山谷
像一株兰草
像我存在的理由
我梦中的所有
尘袅倒满了酒
无王无王指晚我俩喝到天亮吧不醉不休
鼎若扬起倦怠的双眉
明天的哪个时候
我等着你
像遥远的从前
像停止流淌的现在
我等着你
在梦里
在夜里
在生命里
在停滞里
在死前的时刻
我只是等着你
抬起酒碗咕咕地喝完了
风吹进来掀动兰花的门帘
裴欣端着一盆鱼进来
无王无王还要喝吗
鼎若抬起头你是裴欣吗
我就像从前一样
一个人
静静地
久久地
像意念里的存在
尘袅喝了一口酒脸烧得红红的
用手捂着胸口吃了几口茶水
是一朵朴素的山茶
云里飞扬的兰花
你记得吗你晓得吗
尘袅笑了我只是一个
普通的
平凡的
我也说不清楚
我不明白自己
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害怕吗
你不后悔吗
鼎若一口喝完了碗里的酒
我不怕下地狱
挨你在一起
我宁可抛弃所有
你是我的幸福
一个小时
一分钟
一秒
我感觉到你梦幻的感情
雪一样的飞翔
泪水一样的纯净
出发了裴欣抱着文件进来部队在隘口集合好了
天下着蚊子雨一路泥泞
尘袅穿着黑色的布裙
草色的上衣
水白绿的皮鞋
一个宽大的蓝色的挎包
撑着粉红的雨伞
穿过长长的巷道
鼎若撑着灰色的伞雨点沙沙地打在伞上
他说无王快点快点他们在山口那边等着你
踩着泥泞的一条条田埂
泥浆飞溅鼎若紧紧地跟在尘袅的身后
雪白光滑的双腿在稻叶间晃动
纤柔的水一样流动的身子
乌黑的长发在灰色的空中飘浮
鼎若紧跑几步赶上尘袅并排走
尘袅尘袅鼎若张了张嘴
你记得吗
你晓得吗
你是一个梦
你是真的吗
尘袅没有回答没有笑
雨水在细风中在伞上飞旋着坠落
你是梦一样的
你真的是尘袅吗
我看到雨中你的样子
你是我梦中的一切
尘袅静静地走
鼎若说过一会儿到我的行辕吃饭吧
尘袅笑了收起雨伞
无王无王如果你不是无王
如果我不是我
鼎若笑了跳上路边等着的吉普车
她淡淡地笑
几个路边的女兵拉着她一起上了卡车……
一遍又一遍的风吹
狂暴地卷着枯枝败叶
一团团飞舞的红花
在半空中飞扬
坠落在草地上飘成血泊的样子
战争持续了半个多月
双方对峙在高高的山头上
枪炮声少了停了
宁静里掩盖了一天天死亡
蚊蝇似的军队蜂拥而上
潮水似的一浪一浪涌上来
浅水湾的军队
端着枪拿着刀子弓箭
呐喊着勇猛地冲锋陷阵
砍杀声一阵阵在山谷中荡漾
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一个个山谷
红红的宛若一朵朵娇艳的花
鼎若站在最高的山头上
雪白的战袍在狂风中狂乱地飘荡
一团团裹着的狂风在衣服里抖动
生满黄锈的长剑深深地Сhā在石碑上
高高的界碑巨兽一样
几十个伤痕累累的士兵团团围在鼎若的身边
无王无王快走吧不然来不及了侍卫们跪在地上
山下敌兵潮水般涌了上来
鼎若望着山坡上冲过来的敌人
回头望了望侍卫们笑了我是无王吗
无王你是无王是我们永远的无王呀
可咋个浅水湾的人说我是他们的无王
他们说是芦头坝劫持了我
他们发动战争就是来救我呀
侍卫们泪流满面跪在地上无王无王
你是我们的无王呀他们用反间计呀
凄厉的风嘶哑地吹
一个娇健的士兵率先冲了上来
他大声喊着无王无王无王手拿一只长矛
呼的一箭飞了出去
他的笑容凝固了
呆呆地站着胸口上的箭杆呜呜的在风中抖动
侍卫队的弓拉满了对着一队队涌上来的人
无王无王我们来救你来了
他拔掉箭踉跄着跑过来
枪响了几十发子弹呼啸着飞了出去
无王你是我们浅水湾的无王
他跪在草地上一地的血
无王无王你是自由的快乐的
血沽沽地冒出来
我们的人会救你回去的
鼎若悲痛欲绝走过去我是你们的无王吗
他笑了无王无王无王
一队士兵呐喊着跑了上来
尘袅是我们酋长的女儿你忘了吗
他倒在地上一地的血
草红红的花红红的
成百上千的敌兵蜂拥上来
侍卫们跪在地上无王无王快走吧快走吧
无王无王我们救你来了
举着刀如狼似虎飞一样
我是哪个的无王
我只是一个平常木匠的儿子
双方在山顶上展开激烈的肉搏战
山下一队队的部队排山倒海涌了上来
刀枪相撞火星飞溅
血雨腥风杀声如雷
鲜血在草尖上跳跃
鼎若疯了红着眼挥着剑见人就杀
激战中头上重重的一下
头晕晕的眼冒金星扑倒在坡上
我听见有人说话
宛如她死去时的声音
你是无王
一个忧伤的无王
永远无法平静的无王
我只是爱你
做为一个寻常的女子
在心里轻轻地想你
枪林弹雨中狂乱地喊杀
风吹着刀枪相撞的声响
我睡着了吗
有人在身边不停地哭喊
一点点孱弱听不见了风的拂动
到处是欢声笑语
舞台上传来悠扬的歌声
文工团的在场坝里搭了十几个舞台
鼎若醒过来躺在精致的阁楼上
下了楼披衣在人群里走
门外灯火辉煌人影晃动
一群群漂亮的女兵在舞台上跳舞唱歌
地上席地坐满了黑压压一片片的人
到处围得水泄不通站着蹲着爬在树上
我们指一场战打赢了一个村妇说
只是无王差点着浅水湾的人抓住危险呀
灯光里人影密密匝匝
冷风里挤来挤去
一个人走到人群外静静地坐在一堵石墙上
远远的听着甜甜的歌
好好好声嘶力竭再来一个掌声雷动
裴欣在人群里急急忙忙地转来转去
觉胭扒开一个个睬拉着一个个人问
一队队警守部队匆忙地在人群中穿来Сhā去
盈虹慌乱地跑来跑去
鼎若站起来远远地走开站在僻静的漆黑里
我不知道我是哪个
我只是一个简单的自己……
10
朦胧的雾里沉睡的花
我听见
花的话
我像风一样飞过
在朦胧的月光里
披着彩霞
佩着星星
我的梦中的目光
平平地掠过平静的湖水
抱着头沉睡
渴望梦中你踩着莲步
碎花的布裙飘浮着水晶
微笑像一片花瓣
徐徐地沾着双颊
麻醉的话
甜甜地兑着迷朦
眼睛悄悄地顾盼迷离
眉毛里跳跃着欢快
嘴唇上抹着淡红的晚霞
我悄悄地看你
在迷醉里沉睡
拥抱着你
望着你唱歌
我的雾一样的战袍
高高地飞上沾着阳光的树梢
星星在你的头发上跳动
亮晶晶的斑斑驳驳
忽闪忽闪的我听见
我双臂里你的呓语
沉闷里一夜夜的失眠
迷惘的曲子
纷纷扬扬的飘落
乳液似的天空里
嗅着你的味道
一点一点的散了
感受着
漫无边际的黑夜
阳光浅浅地照着湖水
游鱼水草拔弄着自己的影子
翻来覆去地回忆你的
简单的叹息
平淡的动作
一个眼神
一个微笑
我的记忆里你的
一丝头发的光泽
一片指甲的绯红
在光和色里混合成了永恒
只是淡淡的花
在风雨中凌乱地飘落
一丝暖色的阳光
悄悄地照着你的双手
最后一声叹息
沦入沉沉的黑夜
也许你的娇艳的面容
一夜间已经消瘦成我的样子
仔细地搜寻你的
痛苦
我的自由的快乐里
你的
忧愁
回忆你的呼吸
你的心跳
你的眼神
在你的十指间
我看到了
梦中的花不是花
一朵朵地凋谢了
我枯瘦的身子托在残败的花上
翩翩起舞的彩蝶嗅着你的裙子
一碗雨水映照着屋檐
凌乱的茅草在水里晃动着影子
无王端起水喝了
裴欣在床上沉沉地睡着
宛若一朵欲放的花
手臂上的伤口滴着血
无王走过去坐在床边呆呆地望着她凄艳的眼睛
尘袅抱着文件推开门进来
无王出发了部队集合好了在晒场上等你
无王无王你有什么命令吗
无王傻傻地笑
山谷里传来稀疏的枪炮声……
，！
第六章 浅水湾（6）
第六章
我的血冰冷了
凝结为一块块红色的冰
蓝色的泪水
脸上刻着深深的伤痕
我听到的心的破碎
炸裂得四分五裂
身体一点点僵硬
像石雕一样惊愕地站着
是什么
是什么
我的心痛
平静的泪珠
蓝色的滴着红色的花片
灰白的沉默
一点点冷却成冰
田埂上徘徊的影子
一口口喝着苦涩的风
举着沉重的双手
轻微的心无力跳动
阴霾的天空
浑浊的河水
枯萎的山林
破碎的
颓败的
我的心吗
沉浑一片
幻觉成无数的日子
枯萎成一枝干瘦的芦苇
昏沉中无法呼吸
我是吗
折断的玫瑰
发皱的思想
伤感的歌曲
患病的女子
我静静地看过
残忍的
心头一点点凝固的
忧伤的风
没有痕迹的
狂嚣着冷凛
梦里无法看清
醒后一点点流成夜的伤痕
一丝丝的吹着
感受着
钻心的痛苦
迟渔下了床在屋里不停地走
电报嘟嘟地响
电码员站起来
无王尘袅真是浅水湾的间谍
她是酋长的女儿
迟渔一声不响地踱来踱去
你看到我的心吗它在一点点地滴血
像一片片湖水的破碎
茅棚外站着队队警卫密不透风
宽大的竹桌边坐满机要人员
紧急会议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指晚再次突袭出其不意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我们还会去夜袭
河东边有几个弹药库
同样用火攻晚上两点一刻
裴欣拎着保温瓶给各人加着开水
星竹默默地作着记录
尘袅忧郁地笑
郁金香一样的颜色
穿着黑色的布裙
双手颤抖
无王说尘袅这不是真的
屋外下着嫫嗦雨
轻轻的像夜虫吮着草露
尘袅你说这不真的
她笑了笑点了点头
我是你们的无王吗
尘袅笑了点了点头
尘袅尘袅你喜欢过我吗
或者只是一瞬间
单纯的
没有目的
水晶一样的
尘袅默不作声静静地坐着
迟渔叹了口气
尘袅站起来走到门口笑了
无王你只是我的骄傲
你给我的只是感动
我真的是浅水湾酋长的女儿
他是我的父亲
迟渔笑了我是你们的无王吗
心痛得破碎
尘袅悄然出了门
迟渔站在门口抚摸着轻烟似的细雨
尘袅像一片树叶雨中一步步模糊
一口浓血涌上来甜甜的
我尝到了自己心血的味道
我听到了心破碎的声音……
一个人逃避
夜里
听见你的心跳
像一枝柳条鞭苔
这不是存在
两个人只是替换着改变
我是你的
你是我的
憔悴
腊黄的阳光照着飘忽的细雨
银色的雨线随风摇动
撕碎的心一点点冷却
迟渔笑了对着她的背影
你是我每夜的失眠
触摸到你发烫的心跳
尘袅回转身慢慢走回来
迟渔坐在茅棚的门槛上
一些勤务兵在雨中来来往往
尘袅笑了无王我真的
我也说不清楚
你不担心吗我是间谍浅水湾的
迟渔笑了是吗是吗
我会死吗
不不不会的你是我们永远的无王
迟渔笑了我愿意死
像她一样没有痕迹
尘袅低下头你看到她死的吗
我听人说过所有的人
她自由了
我在梦中看见她的哭泣
尘袅笑了也许她没有死
你相信我真的是尘袅吗
迟渔一言不发拄着下巴望着田野
她只是一个记忆
一个幻想
没有名字没有存在
尘袅笑了
迟渔笑了
满天的星星不停地闪动
没有月亮
浅水湾漆黑一团
一支支军队悄无声息地包围了村子
口咬草马解铃
蹑手蹑脚穿过一条条深长的巷道
微弱的星光下高高低低的房子
沙沙的脚步像蚕吞吃着桑叶
一堵堵高高的围墙
房前屋后一排排枣子树
寂静的夜里突然响起了尖厉的警报
四围的山脚亮起了无数的火把
一个个村子灯火通明
狗狂乱地叫个不停
喊杀声洪水一般淹没过来
迟渔大吃一惊勒转马头
侍卫队井然有序地举着枪围拢
一队队敌兵四面八方潮涌着呐喊
迟渔骑着马在混乱中横冲直撞
杀声如潮地动山摇
坝子里晃动着密密麻麻的把
一队队敌兵从天而降排山倒海的压了过来
刀枪相撞叮叮当当响彻黑暗
一队敌人围了过来
村子田坝乱七八糟硝烟弥漫
迟渔冒着枪林弹雨冲出敌阵
慌乱地跳进一个菜园
蹲在一大棚竹子下禁如寒蝉
菜地一片连着一片
牛皮菜白薯藤小米辣大白菜
池塘星星点点地映着星光
枪炮声喊杀声或远或近绵延不绝
风轻轻地吹竹林哗哗地响
潜伏着惊弓之鸟一样
萤火虫一闪闪地闪着蓝色的火
虫子在草堆里吱吱地叫
断断续续的恐惧一阵阵涌来
天朦咚亮了
迟渔狼狈不堪地顺着山沟走
爬上一丘丘梯田跳下一条沙沟
穿进一片片土林
一路路断枪破衣血迹
隐隐约约的硝烟的味道
沿着土林一片片白茫茫的芦苇
几只小船垂头丧气地泊在湖边
迟渔如丧家之犬狂奔过去
几百个敌兵忽的从土林中冲了过来
另一群撑着小船从芦苇丛中冒了出来
迟渔慌作一团拄着剑
无王无王你是我们的无王呀他们慢慢地围拢
罡辕昨晚深就让我们在指点迎接你
迟渔苦不堪言一脸的尘灰
几百人恭恭敬敬地跪在水边
无边的芦花在风中白茫茫一片
湖水轻轻地晃荡
土林深处传来杂乱的马蹄声
尘土飞扬冒出一队骑兵
飞奔而来举着马鞭举着大刀长矛
一匹红马上一袭黄黄的裙子
尘袅双手反绑一脸的漠然
我是你们的无王吗迟渔声音凄异
无王无王无王他们喊声震天
迟渔一身尘土战袍扯破了
骑兵赶了过来无王无王无王
滚鞍下马齐齐地跪在地上
迟渔笑了尘袅你又一次出卖了我们
尘袅笑了无王我对不住你
她一脸的伤感
我有男人了
我只想平淡的过日子
敌兵扶着迟渔上船
无王无王无王你不能去呀
侍卫队把刀架在尘袅的脖子上
一朵芦花轻轻地从脸边飘过凄凉地笑
我是尘袅吗
我不是尘袅
他们抬起头不断地喊无王无王无王
不要去呀她不是尘袅她不是尘袅……
马队狂奔而去
漫天的灰尘里尘袅凄凉的眼睛
侍卫队悲痛欲绝
号哭声一阵阵从湖边吹来
一只只船远远的走了
朝阳红红的浮出水面
无王无王她不是尘袅她不是尘袅
迟渔站在船上望着远远模糊的山
间谍走过来站在迟渔的身边
她不是尘袅是芦头坝的人找来代替的
她故意让他们的人俘虏使苦肉计
她不是我们浅水湾的人
她是深入我们内部的间谍
迟渔一声不响眼里一片迷惘
我不知道
风吹拂的方向
只是在悄然中吹落了枯叶
我只是自己
一个平凡的简单
我听到眼泪凝固的声音
尘袅是一个郁郁寡欢的女孩
春风里兰花一样
静静地在田野里睡觉
我不喜欢跳舞不喜欢唱歌
一个人围着熟悉的地方打转
真的我只是一棵沉默的芦苇
壮实高大
尘袅害羞地躲在一边
迟渔笑了你是清纯的
山泉水般的洁净
你善良
纯朴
天生就是贤妻良母
无以伦比的
迟渔望着尘袅感动里一缕缕血痕
无奈的黑风飘忽不定地吹
我只是一个平常普通的女孩
我什么也不会
我咋个会伤害一些人
我胆怯内向
我只是一个简单的自己
船靠岸了一队队人上了石阶
马队整整齐齐地穿过垓子
披红挂绿两边围满了人欢天喜地
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几百阶台阶高高的升在半空
罡辕坐在高高的宝座上
黄色的衣袍黄色的王冠
血红的地毯沿着宝座从高处铺下来
一台台的铺到大殿
大殿里杂乱的站满了形色各异的人
迟渔下了马一队卫兵拥着进了大殿
洪浑的声音从半空传下来
你是迟渔我们永远的无王
罡辕哈哈大笑你是我的儿子
迟渔玉树临风威武不屈
大殿里低低的谈话蚊蝇一样
长袍短衫马褂
西装茄克休闲裤运动服
皮鞋草鞋布鞋打赤脚
长发短发黄发红发光头平头齐眉头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
你是我的儿子我们真正的无王
你才是真正的伟大
迟渔笑了真的吗
罡辕笑了你在外流浪了二十七年你太造孽了
尘袅尘袅是你的女儿吗
罡辕点头她的名字叫盈虹
迟渔不说话
没有人说话大殿一片沉寂
我只想回芦头坝去
一个人静静地走
也许这是真的
也许这是错误
也许我不是我
也许你不是你
也许她不是她
也许
我的存在只是一种可能
雾一样
云一样
蝴蝶一样
只是梦中梦见了自己
只是一个想像
一个回忆
大殿里的人纷纷让路
宫殿一点点远了
沿着石街一个人一步步地走
长长的窄窄的弯弯曲曲的垓子
长着青苔掉了油漆
一间间瓦房木楼
静悄悄的看不见一个人
商店的门开着阳光懒懒地晒着
我只想一个人离开
我在哪点我是不是自己这是不是我的身体……
我记得我是一个神经错乱者
有人说我是疯子
她是我的妹妹
我的妻子我的母亲
我也不是我
我只是另外一个自己
一尾鱼
一只虫子
一只鸟
我不是真实
是一粒沙
一棵草
只是风
忘却了自己
忘却了云的颜色
忘却了风的颜色
忘却了思念的颜色
长长的街道太阳火辣辣的
店铺的门无精打彩地敞着
转角处几间破旧的房子瓦上绿绿的青苔
屋梁被火烟薰得黑黑的
蛛丝在椽子上一个一个大大的圆圈
门抱柱上几个鸟窝
五六个人围在高高的树下
一个瞎子拄着竹杖一个个的算命
迟渔走进屋坐在黑漆的木桌边
煮碗米线嘛
觉胭系着花布围腰戴着白袖套打燃了液化气
你女儿是尘袅吗
觉胭点头笑了我十三岁生了她现在已十六年了
迟渔笑了她挨你长得一模一样像两姐妹
觉胭笑了米线要粗的细的
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我即将是你的妻子
指是你父亲的命令
我只想问你曾经喜欢过我吗
迟渔笑了你是尘袅吗
觉胭笑了我是觉胭尘袅是我的女儿
她放了一点碎肉有时我也有其它名字
迟渔接过米线放了一些盐巴味精油辣子
觉胭坐在门口的懒椅上大腿上站着一只白白的猫
一只眼是蓝的一只是红的
迟渔用手抹了抹嘴递给她一块钱
她侧着身笑不消了绯红着脸
我等你指天晚上老地方
迟渔站在卦摊前旁边围着许多人
一支上上签
涤缇的眼睛暗然无色
涤缇大笑大吉大利呀大富大贵呀
我是男的女的
涤缇笑了你的前世是女人
我是人是虫子
来生你投胎是一头猪
来生你投胎是一尾鱼
来生你投胎是一只鸟
会是草吗石头吗
涤缇笑了其实都一样
都只是蛆子灰尘
迟渔笑了拖着脚一步步走
雪白的战袍在青石板上轻轻地飘
十步之遥一个女巫坐在地上
旁边围着一堆人抽签
迟渔站在中间一脸漠然
我想知道我是哪个
灵魂是我的吗
**是我的吗
女巫面无表情抽签吧
一支下下签
她笑了哈哈大笑
万事不吉出生贫贱
跌沛流离一生悲苦
她笑了握住迟渔的手不过世事不定
下下签也好呢
只要心诚就可以了
迟渔走出人群一脸的笑
我是一个木匠的儿子我记得
雪白的战袍在风中飞舞挂着高高的树枝
只要你是真实的
女巫笑只要你是真实的
你就是自由的快乐的
迟渔走下街走下码头跳上船
红湖的水泛着红红的波浪阳光中远远的一只只船
风铃铛铛的响小鸟叽叽喳喳地叫
迟渔睁开眼睛竹楼里静静的
眸晴坐在门口的竹椅上缝针线
红红的裙子翠绿的的大片大片的竹林
迟渔下了床踏着木屐走到门口
眸晴笑了迟渔你醒了昨天你昏倒在沙滩上
迟渔问尘袅是我的妹妹吗是觉胭的女儿吗
眸晴笑了尘袅是酋长在一次战争中抱回去收养的
她是我们芦头坝的人
尘袅现在呢现在呢迟渔激动地在屋里来回转
酋长要娶她为妻正在准备婚礼
尘袅尘袅迟渔呆呆地蹲在地上
她是我的妹妹我的母亲我的妻子我的女儿
眸晴放下针线迟渔你看看这双鞋垫合不合脚……
有人说你要来
没有人告诉我你来的时间
我等待着
一片花落的声音
你从山坡上来
骑着蓝色的大马
随从吹着叭喇
有人唱着歌
悠远的来自天国
触摩着的柔软
一天天在雾气里消融
迟渔站在村口
远远的一座座山峰
你是对的
你是我的
你就是我的生命
这是一次与你内心的相逢
你戴着花
坐着轿车
穿着雪一样的婚纱
我看你的眼睛
娇羞的面颊浮着红霞
吻你的嘴唇
梦一样的漂浮着
听一听你哼的曲子
送亲的迎亲的一路的欢歌
山坡上一群群的牛羊
红湖里星星点点的白帆
我在等
等你出现在我的梦里
等我在你的梦里出现
等你我在别人的梦里相逢
等着望你一眼
你的纯洁
一天一夜吗
一瞬间
我不怕下地狱
原始社会之科技强民全文阅读
我愿意被毁灭
等着你梦里遗下的声音
等着你梦中的迷醉的眼神
我只是等着
记忆里记不住你的哀伤
淡淡的只有翡翠的冰凉
来了来了来了众人欢呼雀跃
远远的村口冒出一辆轿车
一张接一张一共十六张
甲虫似的在公路上爬过来
盈虹下了车
穿着雪白的婚纱
戴着霞光似的披巾
Сhā着一头的山花
新娘来了吗迟渔迎了上去
无王你忘了吗我就是尘袅
你是盈虹你只是盈虹
尘袅不是你的真实
现实里的尘袅不是尘袅
虚幻的尘袅不是尘袅
尘袅是我
你梦中的所有
你的语言
你的才华
你至高无上的权利
尘袅只是你失忆时的想像
一个至纯至善至美的女子
她是梦的云彩
她是露水的呻吟
她是兰花的烟霞
迟渔说那觉胭呢
盈虹笑了觉胭就是尘袅
尘袅不是尘袅
尘袅就是我
她正准备与浅水湾的酋长结婚
盈虹钻进轿车后天是她大喜的日子
迟渔回转头骑上大像
盈虹笑了尘袅是我的姐姐
迟渔说明天到我家吃饭
我们杀大像吃
村子中人声鼎沸
几口大铁锅里的水啵哆啵哆地涨了
根索拴着大像的身子捆在大树上
众人吵吵嚷嚷杀大像
迟渔坐在茅屋里
盈虹坐在迟渔的对面
我以为尘袅会爱我的像我一样……
迟渔说你们把像肉和汤分吃了吧
士兵们欢呼着用长勺分汤
一个几滴一个几滴捧着碗
迟渔说你不可能是尘袅
盈虹笑了你忘了我俩那一晚
你叫我尘袅
迟渔笑了可你是尘袅吗
盈虹笑了她明天同酋长结婚
她们的婚船要经过掬花渡
你不是想看一看她吗
两个勤务兵冲进来无王两个老巫师不在了
他说相信自己
他说最大的敌人是自己
迟渔说安葬吧
按巫师的礼俗
公房里烧着十几堆火
门楼上烧着火
六七个士兵睡在地铺上看守
烤房里火点着了
两个巫师的尸体全身抹上油料放进烤房
一群巫师念念有词跳来跳去
迟渔走进来一群侍卫前前呼后拥
迟渔点着火把盈虹点着火把
尸体从烤房里推出来已经烤黄了
巫师们唱着念着裹着白布
花白的胡子在火堆上跳动可以开始了
迟渔绕着尸体跳了几圈
几个士兵用根索抬来两口铁棺材
迟渔笑了哈哈大笑
巫师们笑了哈哈大笑
一些士兵用刀子拔着火堆里的蚕豆吃
篝火红红的映照着四围高高的公房
迟渔坐在悬崖上睡着了
盈虹低低地唱歌
太阳上山了
无王醒了船呢船呢
盈虹笑了还没来呢
沿着湖边走湖水红光闪闪
七八个小伙子在沙滩边收鱼网
迟渔走过去他们笑了无王无王无王
他们说无王你瞧十几斤的
它们净吃小美人鱼花什鳅
网箱里游来游去低低地唱
它们在说话呢迟渔笑了
我肚子有些饿了迟渔说
无王无王吃些小鱼嘛他们笑
迟渔抓起几把小鱼小虾嚼着
你不吃点吗盈虹笑了我怕拉肚子
你们给有看见浅水湾的婚船经过指点
他们笑了天才亮呢不会来呢
无王无王指天又可以做鱼汤了
昨天打着一条大鱼
肚子里藏着你上次打战打失的长剑
两人驾着竹筏盈虹唱着歌
雪白的苇花像一垛垛的云彩
小船在芦苇丛中箭一样的飞着
迟渔拼命地划桨
小船靠在一座小岛边
上了岛站在高高的乱石堆上
湖里远远的漂着几十只彩船
船上雕梁画栋挂着五彩缤纷的纱巾
仙乐飘飘轻歌曼舞
领头的大船上叭喇喧天红绸满湖飞动
船头站着一个华丽的女人
雪白的像一片浮动的梨花
她就是尘袅吗
盈虹笑了走吧她望不见你
她是你母亲吗
迟渔笑了她是我最想爱的女人
湖水涨上来了两人被水弄湿了
泥浆溅满了皮鞋
盈虹的牛仔裙上沾满了滑滑的水草
我想去见她一面
我想最后一次对她表白
盈虹笑了你不怕死吗
迟渔笑了罡辕会杀我吗
我等你回来盈虹笑了
迟渔跳上小船一会儿我叫船来接你
远远的盈虹站在小岛上
一阵大风卷起惊涛骇浪
小船在波浪里上下起伏
风停了船进水了
迟渔一捧捧的把水捧出去
我记得小时候
我在天堂的白白的河里
拿着木瓢一瓢一瓢地往岸上舀水……
你忏悔吧你后悔吧
你感到害怕
迟渔摇头笑了
我只有火
是一个
霹雳
是一个
闪电
女巫坐在石头上一堆的贝壳
迟渔站在码头上嘴里咬着一棵芦芽
她把龟片丢进火里烧着
我是什么
我从哪点来
我要去哪点
或者都不是或者或者
女巫用竹棍从火堆里拔出龟片
数着上面断裂的条纹
一切还在
没有最后
它是任何人的
它是简单的
她的背影燃烧在红色的火里
她的笑声是哭的声音
穿着红红的裙子光着脚
蹲在沙地上玩石子
我六岁她笑
迟渔蹲在她的旁边你告诉我
有结束吗
小女孩笑了有人说你是无王
你应该晓得你不是无王
结束就是开始
生命是自然的
所有的都是你的
所有的都是我的
所有的都是他的
怯懦的勇敢的坚强的
都是自己的完美
每一个结束是必然
每一个开始是必然
我只是我
真的假的有的没有的
迟渔笑了你是一个可爱的女孩
你应该像我一样的年岁
我要娶你
算命先生拄着竹棍站在一堆人中间
对的就是错的
完美就是丑陋
谬误就是真理
相信自己
认识自己
迟渔边走边点头边笑
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挤过人群穿过长长的街道
高大的宫殿门外到处是客商地摊
护卫架着木棒架着斧头
迟渔走进大殿一排排刀斧手嘻嘻地笑
高高的台阶铺着红红的地毯
盈虹穿着雪一样的婚纱
雾一样的丝巾
Сhā着一头的山花
盈虹你是尘袅吗迟渔笑了
盈虹笑了我等你回去
迟渔冲罡辕说我想和你决斗
罡辕说行啊
迟渔一步步走上高高的台阶
两人拉扯着撕打
拳打脚踢在高台上翻来覆去
撕扭着辱骂着在台阶上滚来滚去
王袍破了王冠掉了鼻子出血了
两人翻滚着从高高的台阶上滚下大殿
地毯卷得乱七八糟
大殿里的人平静地看着
两人扭打着一脸的血污
形形色色的人纷纷退让
迟渔紧紧地卡住罡辕的脖子
罡辕喘着气一脸的血双手在空中颤抖
迟渔松开手站起来我想挨尘袅说几句话
罡辕躺在地上你是我的儿子
几个卫兵扶着站起来她是我的妻子
罡辕抹了抹血你说吧在指点
所有的人在指点
会在钟鼎上竹片上记下你说的话
那即将会成为回忆
成为永恒
说吧说吧我想听一听……
迟渔站在盈虹的对面
你就是尘袅吗真的吗
盈虹笑了我是尘袅但不是你想像中的尘袅
真正的尘袅并不存在
迟渔傻傻地笑
当我记不起你的样子
有一天的某一时刻
我遇到的每一个女人
都可能是尘袅
她没有地址
没有名字
指片陌生的泥土上
没有她的痕迹
一指甲的墙上的刻痕
淡淡的
我无法回忆
她只是雨后的彩虹
在华美中消失
斑斓里失却了
用什么来纪念我的思念
一督间的温柔
诡谲的微笑
沾着毒液的泪水
我的心在滴血
她是雪中温和的太阳
一个片断的
反复
我的嘴里是她亲吻的味道
快乐地哼不成腔调的歌谣
抱着你的温柔
渴望着死去
记忆里死是另一种生存
我只是这样来过
我只是这样生活
我只是这样灭亡
我不是我的灵魂
我不是我的**
我的记忆
睡眠中的声音
是凤和凰的唱诗
是荆棘鸟的哭泣
我的挣扎
无限的
反复的痛苦
在静默里死亡
我记不住了
你变化的模样
我记不起你恬静的笑容
也许梦是现实
或者存在的只是不存在
当我还想唱歌
喉咙沙哑发不出声音
我想跳舞
僵直的身体无法感受节奏
是的是的
你是一个天使
是的是的
你是一个**
是的是的
你是我梦中的自由
盈虹笑了你是对的
罡辕笑了你是错的
迟渔笑了你不是我
盈虹转过身走下高高的台阶
我们不会再碰面
不再记起彼此
所有的只是虚空
假的错的坏的死去的
包括我的一切
我只是感到一点内疚我对不住你……
我会记住这一句话
我会回来的
我要打败你打败你的王国
罡辕忧伤地说迟渔这是你的土地
这本来就是你的子民
我愿意被打败
迟渔冷若冰霜走出长长的大殿
你看不见我的忧伤
你不在我的眼里
听不到我心的哭泣
你不是我的眼泪
迟渔回转头呆呆地站在宫殿门口
尘袅一脸的快乐牵着罡辕的手
我只是太傻
我以为她会像我一样地爱我
我以为真诚可以感动
我以为无王总是快乐的
我以为无王就可以爱每一个女人
我本来就是一个农夫
她是一个牧羊女的时候
她说她从天上来
一天天织着天边的晚霞
牵着一夜夜的牵挂
迟渔回过头大声喊
我会回来的
来战斗
不是因为尘袅
这一切仅仅只是开始
天昏地暗枪炮轰鸣
铺天盖地的部队在山凹里冲锋陷阵
一队队骑兵呼啸着冲上山坡
一支支山上销烟弥漫枪声阵阵
到处是壕沟一道道屏障
迟渔骑着高头大马举着剑弛骋战场
暴风骤雨似的从一个山头冲到一个山头
机枪哒哒地响炮火冲天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战火烧着了波涛汹涌的红湖
哨烟遮蔽了宽广无边的天空
狂风怒卷着火苗
湖水里飘散着破碎的船板
沙滩上到处是抱头鼠窜的部队
田坝里来回奔走着遍体鳞伤的士兵
浓烟滚滚天地震颤
溃不成军咒骂着潮水般的向湖边逃窜
拖着枪惊慌失措风声鹤泪
一队队部队慌乱地从船上跳下来往岸上跑
跳下火车踉跄着跑向掬花渡
好姆铺包围了附近的军事要隘
芦头坝七面出动占领了渡口车站河道
尘土飞扬欢呼如潮
一队队骑兵呐喊着飞旋过来
迟渔一身雪白的战袍在风中狂乱地飘
大河两岸两个牢不可破的石关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无数巨蟒一样的铁索紧紧地拴着关上的石墙
三十高墙二十内城十条暗道固若金汤
城墙上一队队整整齐齐的士兵
机枪大炮河里一条条暗沟
潮水般的大军涌了过来
盈虹站在高高的石墙上
罡辕遥遥地吹响了号角盈虹快打开关门
盈虹笑了你知道的
我不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的女儿
我才是这块土地的神
罡辕笑了我等待的失败
但不是你
你不是尘袅
远远的湖上遮天蔽日无数的战船
部队活蹦乱跳我们的援军来了
罡辕笑了掬花渡的盟军来了
一队队的兵士急急忙忙向湖边冲
船靠岸了船上士兵荷枪实弹乌黑的炮口
轰轰的炮弹在人群中炸开了
慌作一团奔走号哭
罡辕仰头大笑
船上的人笑我们来了
来帮我们的大王
尘袅才是我们的大王永远的大王
山上一队队的军队排山倒海涌下来
十面埋伏的军队呐喊着冲出土林
从高山上来从湖里来从公路上来从河里来
罡辕笑了我们都失败了
迟渔笑了她是尘袅
她笑了我是掬花渡的国王
尘袅说我想听一听你们现在的想法……
10
迟渔骑着马盔甲在阳光下闪光
溃散的部队围在四周
大地一片沉寂
我听见过
我看见
我抚摩着
这一种感觉
我的荣耀
结局
鲜血染红了黑色的泥土
我为哪个作战
一个女人
芦头坝
我的自由的快乐
嘴角一点点血痕映着残破的长剑
背后一片片烧毁的楼船车马
一支支整装待发的部队
高吭地唱歌
尘袅骑着恐龙过来
尘袅望着太阳笑容像一朵兰花
也许你是对的
也许我是对的
也许他是对的
也许我们都是对的
掬花渡只是一个平凡的地方
生活只是简单
我们的心却把它复杂
我其实只要一个甜密的回忆
在简单里回味真实
旷日持久的战争
爱情吗
尊严吗
我们得到了吗
罡辕一脸的坦然风呜呜的吹着花白的胡须
我五十四岁了
你是我的
一个木匠的儿子
你在自己身上增加罪恶
率领敌人来攻占自己的土地
杀死自己的亲戚朋友兄弟
我不确定这是结束
它只是一个阶段的开始
你会的
有一天你会听到自己眼泪的声音
你会遭到灵魂的放逐
湖上战鼓如雷
山脚硝烟弥漫
迟渔笑了我是你的儿子哪个可以证明
罡辕不置可否地笑
尘袅掉转恐龙的头拉着索子
你是罡辕的儿子真的
你的脚掌上有一个十字
胸膛上有一个指头大的红痣
你的名字叫迟渔
你的名字叫无王
你的名字叫鼎若
因为我就是你的母亲
迟渔哈哈大笑跳下马疯疯癫癫地乱跑
我用什么感动自己
我的生命只是用来献祭
拜献这片苦难的泥土
跌跌撞撞的穿过一队队士兵
哈哈大笑我是你们的无王你们的无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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