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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书网 > 梦魇洪荒 > 第六章

第六章

浅水湾(6)

第六章

我的血冰冷了

凝结为一块块红­色­的冰

蓝­色­的泪水

脸上刻着深深的伤痕

我听到的心的破碎

炸裂得四分五裂

身体一点点僵硬

像石雕一样惊愕地站着

是什么

是什么

我的心痛

平静的泪珠

蓝­色­的滴着红­色­的花片

灰白的沉默

一点点冷却成冰

田埂上徘徊的影子

一口口喝着苦涩的风

举着沉重的双手

轻微的心无力跳动

­阴­霾的天空

浑浊的河水

枯萎的山林

破碎的

颓败的

我的心吗

沉浑一片

幻觉成无数的日子

枯萎成一枝­干­瘦的芦苇

昏沉中无法呼吸

我是吗

折断的玫瑰

发皱的思想

伤感的歌曲

患病的女子

我静静地看过

残忍的

心头一点点凝固的

忧伤的风

没有痕迹的

狂嚣着冷凛

梦里无法看清

醒后一点点流成夜的伤痕

一丝丝的吹着

感受着

钻心的痛苦

迟渔下了床在屋里不停地走

电报嘟嘟地响

电码员站起来

无王尘袅真是浅水湾的间谍

她是酋长的女儿

迟渔一声不响地踱来踱去

你看到我的心吗它在一点点地滴血

像一片片湖水的破碎

茅棚外站着队队警卫密不透风

宽大的竹桌边坐满机要人员

紧急会议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指晚再次突袭出其不意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我们还会去夜袭

河东边有几个弹药库

同样用火攻晚上两点一刻

裴欣拎着保温瓶给各人加着开水

星竹默默地作着记录

尘袅忧郁地笑

郁金香一样的颜­色­

穿着黑­色­的布裙

双手颤抖

无王说尘袅这不是真的

屋外下着嫫嗦雨

轻轻的像夜虫吮着草露

尘袅你说这不真的

她笑了笑点了点头

我是你们的无王吗

尘袅笑了点了点头

尘袅尘袅你喜欢过我吗

或者只是一瞬间

单纯的

没有目的

水晶一样的

尘袅默不作声静静地坐着

迟渔叹了口气

尘袅站起来走到门口笑了

无王你只是我的骄傲

你给我的只是感动

我真的是浅水湾酋长的女儿

他是我的父亲

迟渔笑了我是你们的无王吗

心痛得破碎

尘袅悄然出了门

迟渔站在门口抚摸着轻烟似的细雨

尘袅像一片树叶雨中一步步模糊

一口浓血涌上来甜甜的

我尝到了自己心血的味道

我听到了心破碎的声音……

一个人逃避

夜里

听见你的心跳

像一枝柳条鞭苔

这不是存在

两个人只是替换着改变

我是你的

你是我的

憔悴

腊黄的阳光照着飘忽的细雨

银­色­的雨线随风摇动

撕碎的心一点点冷却

迟渔笑了对着她的背影

你是我每夜的失眠

触摸到你发烫的心跳

尘袅回转身慢慢走回来

迟渔坐在茅棚的门槛上

一些勤务兵在雨中来来往往

尘袅笑了无王我真的

我也说不清楚

你不担心吗我是间谍浅水湾的

迟渔笑了是吗是吗

我会死吗

不不不会的你是我们永远的无王

迟渔笑了我愿意死

像她一样没有痕迹

尘袅低下头你看到她死的吗

我听人说过所有的人

她自由了

我在梦中看见她的哭泣

尘袅笑了也许她没有死

你相信我真的是尘袅吗

迟渔一言不发拄着下巴望着田野

她只是一个记忆

一个幻想

没有名字没有存在

尘袅笑了

迟渔笑了

满天的星星不停地闪动

没有月亮

浅水湾漆黑一团

一支支军队悄无声息地包围了村子

口咬草马解铃

蹑手蹑脚穿过一条条深长的巷道

微弱的星光下高高低低的房子

沙沙的脚步像蚕吞吃着桑叶

一堵堵高高的围墙

房前屋后一排排枣子树

寂静的夜里突然响起了尖厉的警报

四围的山脚亮起了无数的火把

一个个村子灯火通明

狗狂乱地叫个不停

喊杀声洪水一般淹没过来

迟渔大吃一惊勒转马头

侍卫队井然有序地举着枪围拢

一队队敌兵四面八方潮涌着呐喊

迟渔骑着马在混乱中横冲直撞

杀声如潮地动山摇

坝子里晃动着密密麻麻的把

一队队敌兵从天而降排山倒海的压了过来

刀枪相撞叮叮当当响彻黑暗

一队敌人围了过来

村子田坝乱七八糟硝烟弥漫

迟渔冒着枪林弹雨冲出敌阵

慌乱地跳进一个菜园

蹲在一大棚竹子下禁如寒蝉

菜地一片连着一片

牛皮菜白薯藤小米辣大白菜

池塘星星点点地映着星光

枪炮声喊杀声或远或近绵延不绝

风轻轻地吹竹林哗哗地响

潜伏着惊弓之鸟一样

萤火虫一闪闪地闪着蓝­色­的火

虫子在草堆里吱吱地叫

断断续续的恐惧一阵阵涌来

天朦咚亮了

迟渔狼狈不堪地顺着山沟走

爬上一丘丘梯田跳下一条沙沟

穿进一片片土林

一路路断枪破衣血迹

隐隐约约的硝烟的味道

沿着土林一片片白茫茫的芦苇

几只小船垂头丧气地泊在湖边

迟渔如丧家之犬狂奔过去

几百个敌兵忽的从土林中冲了过来

另一群撑着小船从芦苇丛中冒了出来

迟渔慌作一团拄着剑

无王无王你是我们的无王呀他们慢慢地围拢

罡辕昨晚深就让我们在指点迎接你

迟渔苦不堪言一脸的尘灰

几百人恭恭敬敬地跪在水边

无边的芦花在风中白茫茫一片

湖水轻轻地晃荡

土林深处传来杂乱的马蹄声

尘土飞扬冒出一队骑兵

飞奔而来举着马鞭举着大刀长矛

一匹红马上一袭黄黄的裙子

尘袅双手反绑一脸的漠然

我是你们的无王吗迟渔声音凄异

无王无王无王他们喊声震天

迟渔一身尘土战袍扯破了

骑兵赶了过来无王无王无王

滚鞍下马齐齐地跪在地上

迟渔笑了尘袅你又一次出卖了我们

尘袅笑了无王我对不住你

她一脸的伤感

我有男人了

我只想平淡的过日子

敌兵扶着迟渔上船

无王无王无王你不能去呀

侍卫队把刀架在尘袅的脖子上

一朵芦花轻轻地从脸边飘过凄凉地笑

我是尘袅吗

我不是尘袅

他们抬起头不断地喊无王无王无王

不要去呀她不是尘袅她不是尘袅……

马队狂奔而去

漫天的灰尘里尘袅凄凉的眼睛

侍卫队悲痛欲绝

号哭声一阵阵从湖边吹来

一只只船远远的走了

朝阳红红的浮出水面

无王无王她不是尘袅她不是尘袅

迟渔站在船上望着远远模糊的山

间谍走过来站在迟渔的身边

她不是尘袅是芦头坝的人找来代替的

她故意让他们的人俘虏使苦­肉­计

她不是我们浅水湾的人

她是深入我们内部的间谍

迟渔一声不响眼里一片迷惘

我不知道

风吹拂的方向

只是在悄然中吹落了枯叶

我只是自己

一个平凡的简单

我听到眼泪凝固的声音

尘袅是一个郁郁寡欢的女孩

春风里兰花一样

静静地在田野里睡觉

我不喜欢跳舞不喜欢唱歌

一个人围着熟悉的地方打转

真的我只是一棵沉默的芦苇

壮实高大

尘袅害羞地躲在一边

迟渔笑了你是清纯的

山泉水般的洁净

你善良

纯朴

天生就是贤妻良母

无以伦比的

迟渔望着尘袅感动里一缕缕血痕

无奈的黑风飘忽不定地吹

我只是一个平常普通的女孩

我什么也不会

我咋个会伤害一些人

我胆怯内向

我只是一个简单的自己

船靠岸了一队队人上了石阶

马队整整齐齐地穿过垓子

披红挂绿两边围满了人欢天喜地

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几百阶台阶高高的升在半空

罡辕坐在高高的宝座上

黄­色­的衣袍黄­色­的王冠

血红的地毯沿着宝座从高处铺下来

一台台的铺到大殿

大殿里杂乱的站满了形­色­各异的人

迟渔下了马一队卫兵拥着进了大殿

洪浑的声音从半空传下来

你是迟渔我们永远的无王

罡辕哈哈大笑你是我的儿子

迟渔玉树临风威武不屈

大殿里低低的谈话蚊蝇一样

长袍短衫马褂

西装茄克休闲裤运动服

皮鞋草鞋布鞋打赤脚

长发短发黄发红发光头平头齐眉头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

你是我的儿子我们真正的无王

你才是真正的伟大

迟渔笑了真的吗

罡辕笑了你在外流浪了二十七年你太造孽了

尘袅尘袅是你的女儿吗

罡辕点头她的名字叫盈虹

迟渔不说话

没有人说话大殿一片沉寂

我只想回芦头坝去

一个人静静地走

也许这是真的

也许这是错误

也许我不是我

也许你不是你

也许她不是她

也许

我的存在只是一种可能

雾一样

云一样

蝴蝶一样

只是梦中梦见了自己

只是一个想像

一个回忆

大殿里的人纷纷让路

宫殿一点点远了

沿着石街一个人一步步地走

长长的窄窄的弯弯曲曲的垓子

长着青苔掉了油漆

一间间瓦房木楼

静悄悄的看不见一个人

商店的门开着阳光懒懒地晒着

我只想一个人离开

我在哪点我是不是自己这是不是我的身体……

我记得我是一个神经错乱者

有人说我是疯子

她是我的妹妹

我的妻子我的母亲

我也不是我

我只是另外一个自己

一尾鱼

一只虫子

一只鸟

我不是真实

是一粒沙

一棵草

只是风

忘却了自己

忘却了云的颜­色­

忘却了风的颜­色­

忘却了思念的颜­色­

长长的街道太阳火辣辣的

店铺的门无­精­打彩地敞着

转角处几间破旧的房子瓦上绿绿的青苔

屋梁被火烟薰得黑黑的

蛛丝在椽子上一个一个大大的圆圈

门抱柱上几个鸟窝

五六个人围在高高的树下

一个瞎子拄着竹杖一个个的算命

迟渔走进屋坐在黑漆的木桌边

煮碗米线嘛

觉胭系着花布围腰戴着白袖套打燃了液化气

你女儿是尘袅吗

觉胭点头笑了我十三岁生了她现在已十六年了

迟渔笑了她挨你长得一模一样像两姐妹

觉胭笑了米线要粗的细的

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我即将是你的妻子

指是你父亲的命令

我只想问你曾经喜欢过我吗

迟渔笑了你是尘袅吗

觉胭笑了我是觉胭尘袅是我的女儿

她放了一点碎­肉­有时我也有其它名字

迟渔接过米线放了一些盐巴味­精­油辣子

觉胭坐在门口的懒椅上大腿上站着一只白白的猫

一只眼是蓝的一只是红的

迟渔用手抹了抹嘴递给她一块钱

她侧着身笑不消了绯红着脸

我等你指天晚上老地方

迟渔站在卦摊前旁边围着许多人

一支上上签

涤缇的眼睛暗然无­色­

涤缇大笑大吉大利呀大富大贵呀

我是男的女的

涤缇笑了你的前世是女人

我是人是虫子

来生你投胎是一头猪

来生你投胎是一尾鱼

来生你投胎是一只鸟

会是草吗石头吗

涤缇笑了其实都一样

都只是蛆子灰尘

迟渔笑了拖着脚一步步走

雪白的战袍在青石板上轻轻地飘

十步之遥一个女巫坐在地上

旁边围着一堆人抽签

迟渔站在中间一脸漠然

我想知道我是哪个

灵魂是我的吗

**是我的吗

女巫面无表情抽签吧

一支下下签

她笑了哈哈大笑

万事不吉出生贫贱

跌沛流离一生悲苦

她笑了握住迟渔的手不过世事不定

下下签也好呢

只要心诚就可以了

迟渔走出人群一脸的笑

我是一个木匠的儿子我记得

雪白的战袍在风中飞舞挂着高高的树枝

只要你是真实的

女巫笑只要你是真实的

你就是自由的快乐的

迟渔走下街走下码头跳上船

红湖的水泛着红红的波浪阳光中远远的一只只船

风铃铛铛的响小鸟叽叽喳喳地叫

迟渔睁开眼睛竹楼里静静的

眸晴坐在门口的竹椅上缝针线

红红的裙子翠绿的的大片大片的竹林

迟渔下了床踏着木屐走到门口

眸晴笑了迟渔你醒了昨天你昏倒在沙滩上

迟渔问尘袅是我的妹妹吗是觉胭的女儿吗

眸晴笑了尘袅是酋长在一次战争中抱回去收养的

她是我们芦头坝的人

尘袅现在呢现在呢迟渔激动地在屋里来回转

酋长要娶她为妻正在准备婚礼

尘袅尘袅迟渔呆呆地蹲在地上

她是我的妹妹我的母亲我的妻子我的女儿

眸晴放下针线迟渔你看看这双鞋垫合不合脚……

有人说你要来

没有人告诉我你来的时间

我等待着

一片花落的声音

你从山坡上来

骑着蓝­色­的大马

随从吹着叭喇

有人唱着歌

悠远的来自天国

触摩着的柔软

一天天在雾气里消融

迟渔站在村口

远远的一座座山峰

你是对的

你是我的

你就是我的生命

这是一次与你内心的相逢

你戴着花

坐着轿车

穿着雪一样的婚纱

我看你的眼睛

娇羞的面颊浮着红霞

吻你的嘴­唇­

梦一样的漂浮着

听一听你哼的曲子

送亲的迎亲的一路的欢歌

山坡上一群群的牛羊

红湖里星星点点的白帆

我在等

等你出现在我的梦里

等我在你的梦里出现

等你我在别人的梦里相逢

等着望你一眼

你的纯洁

一天一夜吗

一瞬间

我不怕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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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意被毁灭

等着你梦里遗下的声音

等着你梦中的迷醉的眼神

我只是等着

记忆里记不住你的哀伤

淡淡的只有翡翠的冰凉

来了来了来了众人欢呼雀跃

远远的村口冒出一辆轿车

一张接一张一共十六张

甲虫似的在公路上爬过来

盈虹下了车

穿着雪白的婚纱

戴着霞光似的披巾

Сhā着一头的山花

新娘来了吗迟渔迎了上去

无王你忘了吗我就是尘袅

你是盈虹你只是盈虹

尘袅不是你的真实

现实里的尘袅不是尘袅

虚幻的尘袅不是尘袅

尘袅是我

你梦中的所有

你的语言

你的才华

你至高无上的权利

尘袅只是你失忆时的想像

一个至纯至善至美的女子

她是梦的云彩

她是露水的呻吟

她是兰花的烟霞

迟渔说那觉胭呢

盈虹笑了觉胭就是尘袅

尘袅不是尘袅

尘袅就是我

她正准备与浅水湾的酋长结婚

盈虹钻进轿车后天是她大喜的日子

迟渔回转头骑上大像

盈虹笑了尘袅是我的姐姐

迟渔说明天到我家吃饭

我们杀大像吃

村子中人声鼎沸

几口大铁锅里的水啵哆啵哆地涨了

根索拴着大像的身子捆在大树上

众人吵吵嚷嚷杀大像

迟渔坐在茅屋里

盈虹坐在迟渔的对面

我以为尘袅会爱我的像我一样……

迟渔说你们把像­肉­和汤分吃了吧

士兵们欢呼着用长勺分汤

一个几滴一个几滴捧着碗

迟渔说你不可能是尘袅

盈虹笑了你忘了我俩那一晚

你叫我尘袅

迟渔笑了可你是尘袅吗

盈虹笑了她明天同酋长结婚

她们的婚船要经过掬花渡

你不是想看一看她吗

两个勤务兵冲进来无王两个老巫师不在了

他说相信自己

他说最大的敌人是自己

迟渔说安葬吧

按巫师的礼俗

公房里烧着十几堆火

门楼上烧着火

六七个士兵睡在地铺上看守

烤房里火点着了

两个巫师的尸体全身抹上油料放进烤房

一群巫师念念有词跳来跳去

迟渔走进来一群侍卫前前呼后拥

迟渔点着火把盈虹点着火把

尸体从烤房里推出来已经烤黄了

巫师们唱着念着裹着白布

花白的胡子在火堆上跳动可以开始了

迟渔绕着尸体跳了几圈

几个士兵用根索抬来两口铁棺材

迟渔笑了哈哈大笑

巫师们笑了哈哈大笑

一些士兵用刀子拔着火堆里的蚕豆吃

篝火红红的映照着四围高高的公房

迟渔坐在悬崖上睡着了

盈虹低低地唱歌

太阳上山了

无王醒了船呢船呢

盈虹笑了还没来呢

沿着湖边走湖水红光闪闪

七八个小伙子在沙滩边收鱼网

迟渔走过去他们笑了无王无王无王

他们说无王你瞧十几斤的

它们净吃小美人鱼花什鳅

网箱里游来游去低低地唱

它们在说话呢迟渔笑了

我肚子有些饿了迟渔说

无王无王吃些小鱼嘛他们笑

迟渔抓起几把小鱼小虾嚼着

你不吃点吗盈虹笑了我怕拉肚子

你们给有看见浅水湾的婚船经过指点

他们笑了天才亮呢不会来呢

无王无王指天又可以做鱼汤了

昨天打着一条大鱼

肚子里藏着你上次打战打失的长剑

两人驾着竹筏盈虹唱着歌

雪白的苇花像一垛垛的云彩

小船在芦苇丛中箭一样的飞着

迟渔拼命地划桨

小船靠在一座小岛边

上了岛站在高高的乱石堆上

湖里远远的漂着几十只彩船

船上雕梁画栋挂着五彩缤纷的纱巾

仙乐飘飘轻歌曼舞

领头的大船上叭喇喧天红绸满湖飞动

船头站着一个华丽的女人

雪白的像一片浮动的梨花

她就是尘袅吗

盈虹笑了走吧她望不见你

她是你母亲吗

迟渔笑了她是我最想爱的女人

湖水涨上来了两人被水弄湿了

泥浆溅满了皮鞋

盈虹的牛仔裙上沾满了滑滑的水草

我想去见她一面

我想最后一次对她表白

盈虹笑了你不怕死吗

迟渔笑了罡辕会杀我吗

我等你回来盈虹笑了

迟渔跳上小船一会儿我叫船来接你

远远的盈虹站在小岛上

一阵大风卷起惊涛骇浪

小船在波浪里上下起伏

风停了船进水了

迟渔一捧捧的把水捧出去

我记得小时候

我在天堂的白白的河里

拿着木瓢一瓢一瓢地往岸上舀水……

你忏悔吧你后悔吧

你感到害怕

迟渔摇头笑了

我只有火

是一个

霹雳

是一个

闪电

女巫坐在石头上一堆的贝壳

迟渔站在码头上嘴里咬着一棵芦芽

她把龟片丢进火里烧着

我是什么

我从哪点来

我要去哪点

或者都不是或者或者

女巫用竹棍从火堆里拔出龟片

数着上面断裂的条纹

一切还在

没有最后

它是任何人的

它是简单的

她的背影燃烧在红­色­的火里

她的笑声是哭的声音

穿着红红的裙子光着脚

蹲在沙地上玩石子

我六岁她笑

迟渔蹲在她的旁边你告诉我

有结束吗

小女孩笑了有人说你是无王

你应该晓得你不是无王

结束就是开始

生命是自然的

所有的都是你的

所有的都是我的

所有的都是他的

怯懦的勇敢的坚强的

都是自己的完美

每一个结束是必然

每一个开始是必然

我只是我

真的假的有的没有的

迟渔笑了你是一个可爱的女孩

你应该像我一样的年岁

我要娶你

算命先生拄着竹棍站在一堆人中间

对的就是错的

完美就是丑陋

谬误就是真理

相信自己

认识自己

迟渔边走边点头边笑

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挤过人群穿过长长的街道

高大的宫殿门外到处是客商地摊

护卫架着木­棒­架着斧头

迟渔走进大殿一排排刀斧手嘻嘻地笑

高高的台阶铺着红红的地毯

盈虹穿着雪一样的婚纱

雾一样的丝巾

Сhā着一头的山花

盈虹你是尘袅吗迟渔笑了

盈虹笑了我等你回去

迟渔冲罡辕说我想和你决斗

罡辕说行啊

迟渔一步步走上高高的台阶

两人拉扯着撕打

拳打脚踢在高台上翻来覆去

撕扭着辱骂着在台阶上滚来滚去

王袍破了王冠掉了鼻子出血了

两人翻滚着从高高的台阶上滚下大殿

地毯卷得乱七八糟

大殿里的人平静地看着

两人扭打着一脸的血污

形形­色­­色­的人纷纷退让

迟渔紧紧地卡住罡辕的脖子

罡辕喘着气一脸的血双手在空中颤抖

迟渔松开手站起来我想挨尘袅说几句话

罡辕躺在地上你是我的儿子

几个卫兵扶着站起来她是我的妻子

罡辕抹了抹血你说吧在指点

所有的人在指点

会在钟鼎上竹片上记下你说的话

那即将会成为回忆

成为永恒

说吧说吧我想听一听……

迟渔站在盈虹的对面

你就是尘袅吗真的吗

盈虹笑了我是尘袅但不是你想像中的尘袅

真正的尘袅并不存在

迟渔傻傻地笑

当我记不起你的样子

有一天的某一时刻

我遇到的每一个女人

都可能是尘袅

她没有地址

没有名字

指片陌生的泥土上

没有她的痕迹

一指甲的墙上的刻痕

淡淡的

我无法回忆

她只是雨后的彩虹

在华美中消失

斑斓里失却了

用什么来纪念我的思念

一督间的温柔

诡谲的微笑

沾着毒液的泪水

我的心在滴血

她是雪中温和的太阳

一个片断的

反复

我的嘴里是她亲吻的味道

快乐地哼不成腔调的歌谣

抱着你的温柔

渴望着死去

记忆里死是另一种生存

我只是这样来过

我只是这样生活

我只是这样灭亡

我不是我的灵魂

我不是我的**

我的记忆

睡眠中的声音

是凤和凰的唱诗

是荆棘鸟的哭泣

我的挣扎

无限的

反复的痛苦

在静默里死亡

我记不住了

你变化的模样

我记不起你恬静的笑容

也许梦是现实

或者存在的只是不存在

当我还想唱歌

喉咙沙哑发不出声音

我想跳舞

僵直的身体无法感受节奏

是的是的

你是一个天使

是的是的

你是一个**

是的是的

你是我梦中的自由

盈虹笑了你是对的

罡辕笑了你是错的

迟渔笑了你不是我

盈虹转过身走下高高的台阶

我们不会再碰面

不再记起彼此

所有的只是虚空

假的错的坏的死去的

包括我的一切

我只是感到一点内疚我对不住你……

我会记住这一句话

我会回来的

我要打败你打败你的王国

罡辕忧伤地说迟渔这是你的土地

这本来就是你的子民

我愿意被打败

迟渔冷若冰霜走出长长的大殿

你看不见我的忧伤

你不在我的眼里

听不到我心的哭泣

你不是我的眼泪

迟渔回转头呆呆地站在宫殿门口

尘袅一脸的快乐牵着罡辕的手

我只是太傻

我以为她会像我一样地爱我

我以为真诚可以感动

我以为无王总是快乐的

我以为无王就可以爱每一个女人

我本来就是一个农夫

她是一个牧羊女的时候

她说她从天上来

一天天织着天边的晚霞

牵着一夜夜的牵挂

迟渔回过头大声喊

我会回来的

来战斗

不是因为尘袅

这一切仅仅只是开始

天昏地暗枪炮轰鸣

铺天盖地的部队在山凹里冲锋陷阵

一队队骑兵呼啸着冲上山坡

一支支山上销烟弥漫枪声阵阵

到处是壕沟一道道屏障

迟渔骑着高头大马举着剑弛骋战场

暴风骤雨似的从一个山头冲到一个山头

机枪哒哒地响炮火冲天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战火烧着了波涛汹涌的红湖

哨烟遮蔽了宽广无边的天空

狂风怒卷着火苗

湖水里飘散着破碎的船板

沙滩上到处是抱头鼠窜的部队

田坝里来回奔走着遍体鳞伤的士兵

浓烟滚滚天地震颤

溃不成军咒骂着潮水般的向湖边逃窜

拖着枪惊慌失措风声鹤泪

一队队部队慌乱地从船上跳下来往岸上跑

跳下火车踉跄着跑向掬花渡

好姆铺包围了附近的军事要隘

芦头坝七面出动占领了渡口车站河道

尘土飞扬欢呼如潮

一队队骑兵呐喊着飞旋过来

迟渔一身雪白的战袍在风中狂乱地飘

大河两岸两个牢不可破的石关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无数巨蟒一样的铁索紧紧地拴着关上的石墙

三十高墙二十内城十条暗道固若金汤

城墙上一队队整整齐齐的士兵

机枪大炮河里一条条暗沟

潮水般的大军涌了过来

盈虹站在高高的石墙上

罡辕遥遥地吹响了号角盈虹快打开关门

盈虹笑了你知道的

我不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的女儿

我才是这块土地的神

罡辕笑了我等待的失败

但不是你

你不是尘袅

远远的湖上遮天蔽日无数的战船

部队活蹦乱跳我们的援军来了

罡辕笑了掬花渡的盟军来了

一队队的兵士急急忙忙向湖边冲

船靠岸了船上士兵荷枪实弹乌黑的炮口

轰轰的炮弹在人群中炸开了

慌作一团奔走号哭

罡辕仰头大笑

船上的人笑我们来了

来帮我们的大王

尘袅才是我们的大王永远的大王

山上一队队的军队排山倒海涌下来

十面埋伏的军队呐喊着冲出土林

从高山上来从湖里来从公路上来从河里来

罡辕笑了我们都失败了

迟渔笑了她是尘袅

她笑了我是掬花渡的国王

尘袅说我想听一听你们现在的想法……

10

迟渔骑着马盔甲在阳光下闪光

溃散的部队围在四周

大地一片沉寂

我听见过

我看见

我抚摩着

这一种感觉

我的荣耀

结局

鲜血染红了黑­色­的泥土

我为哪个作战

一个女人

芦头坝

我的自由的快乐

嘴角一点点血痕映着残破的长剑

背后一片片烧毁的楼船车马

一支支整装待发的部队

高吭地唱歌

尘袅骑着恐龙过来

尘袅望着太阳笑容像一朵兰花

也许你是对的

也许我是对的

也许他是对的

也许我们都是对的

掬花渡只是一个平凡的地方

生活只是简单

我们的心却把它复杂

我其实只要一个甜密的回忆

在简单里回味真实

旷日持久的战争

爱情吗

尊严吗

我们得到了吗

罡辕一脸的坦然风呜呜的吹着花白的胡须

我五十四岁了

你是我的

一个木匠的儿子

你在自己身上增加罪恶

率领敌人来攻占自己的土地

杀死自己的亲戚朋友兄弟

我不确定这是结束

它只是一个阶段的开始

你会的

有一天你会听到自己眼泪的声音

你会遭到灵魂的放逐

湖上战鼓如雷

山脚硝烟弥漫

迟渔笑了我是你的儿子哪个可以证明

罡辕不置可否地笑

尘袅掉转恐龙的头拉着索子

你是罡辕的儿子真的

你的脚掌上有一个十字

胸膛上有一个指头大的红痣

你的名字叫迟渔

你的名字叫无王

你的名字叫鼎若

因为我就是你的母亲

迟渔哈哈大笑跳下马疯疯癫癫地乱跑

我用什么感动自己

我的生命只是用来献祭

拜献这片苦难的泥土

跌跌撞撞的穿过一队队士兵

哈哈大笑我是你们的无王你们的无王……

,!

第二章 浅水湾(2)

第二章

伫立在一片荒原里

茫茫的野掬花黄生生的长到了天上

听听风的声音

看看天空缓缓流动的云彩

无边无际齐腰深的野掬花在风中倒来倒去

云灰灰的

天灰灰的

太阳灰灰的

昨天的影子

牵着麻木的双脚

惶惑地走着

在掬花渡

找寻浅浅的笑靥

星星的手上

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匆匆的轻风一样

把痛苦掩埋

尘袅是你吗

悄悄地来了

默默地找寻

一遍又一遍

呼唤着你的名字

找不到你的影子

星星的手上

一点点你的伤痕

找不到了

孤独地寻觅

你的影子

怀念流淌成河

一直的

到天明

我是哪个我从哪点来我要到哪点去

仰天大笑迎着呼呼的风跌跌爬爬的走

天空纷纷扬扬下着大雪

孤寂的模样冷冻成了冰雕

瘦长的身体笔直的站在雪地上

没有了眼泪

没有了失望

一只狼凄厉地嚎叫着远远的跑了过来

火红的身子像是雪地上盛开的一朵红莲

抖动的长长的尾巴宛如一个熊熊的火把

飞一样跑到迟渔的脚下抬头望了望

抖了抖身上的雪花依偎在脚下睡了

雪停了

月亮冷冷的

在枯草里

在雪地里

也许可以看到你离去的背影

我咋个要出生

那一颗刻着你的名字的星星

遥遥地挂在昨年的窗口

喂你是迟渔吗你咋个在指点

伊叶笑了一起走吧

远远的响起一串风铃

寒冷地飘摇着哀伤

感觉不到了

雪地里守候着

自己的影子

静静的一遍遍回忆梦里笑容

喂你是迟渔吗你咋个在指点

伊叶笑了一起走吧

我在等一个人

等着她来

她给我蓝天一样的心情

给我飞翔的灵感

摸一摸星星的脸颊

喂走了一起走吧

感动着每一个日子每一个自己

狼抬起头走吧一起走吧

我是你呀

你是我

火红的皮毛在雪地上燃烧

雪停了

雪化了

荒原上来了一群群的人

一天

两天

一个星期

两个星期

赶着牛羊赶着猪­鸡­

坐着马车牛车

开着拖拉机大汽车拉着一车车东西

圈好地盘围上栅栏关好牛羊猪­鸡­

天黑了烧起几千堆火手牵着手跳脚唱歌

小孩子笑嚷着拿着木刀木枪跑来跑去打战玩

一个白裙子姑娘欢快地旋转

一个蓝衣裳姑娘跑来跑去给一个个老人倒开水……

醒来时看不到一个人影

寂寞的星星在天空孤独地站着

一个人在荒原里走着

找着你的脚迹

你的声音

孤独的不是

沙子

泥土

一夜夜只有忧郁的星星

黑夜里想不起你的跳舞

感觉不到你起舞的脚步

一只大鸟在高天上盘旋尖叫

我来自一片僵硬的土地

一个自由的方向

碧蓝的海上

悬崖上

我一天天啄着他的内脏

你去吧去吧跟着我

沿着我的羽毛散落的地方

建一个村子开一些地撒上种子

你是那点的无王

迟渔笑了我是一只鸟

一只自由的老鹰

白裙子在湖边放着一群羊

高高的天上飞过一只巨大的鹰

蓝裤子割着深深的茅草

远远的草里跑来一只火红的狼

迟渔蹒跚地走着

头上一只鹰

脚下一只狼

觉胭笑了微风吹拂着她凸起的上衣

星竹直起腰红红的脸像一片烟霞

迟渔迟渔你是迟渔呀我们的无王

我们天天到处的找你呀

觉胭趴在脚边吻着迟渔­干­裂的脚趾

星竹紧紧地抱着吻着他酸酸的眼泪

迟渔的嗓子沙沙的

我走过黎明

走过黑夜

走过一座座山

觉胭说走吧走吧大伙在找你呢到处的

星竹开了开眼泪走了走了大伙在等你

一群群人在荒原上忙忙碌碌的盖着房子

把泥巴做成砖瓦烧成红的青的

架着一个个墙方冲着一堵堵墙

来来往往扛着木头挑着石灰递着瓦片

一个个辛酸的天明后

筑成了一个个村子……

那一天

孤寂就如一片无依的云彩

迟渔在水边走来走去烦躁不安

邮递员送来一封又长又大的信

没有地址没有内容

长长的失落了

失落了

梦里的信笺

静寂里

死亡只是一片枯叶

在秋风中摇曳着坠落

你走的时候月光轻轻的照着窗棂

我触摸到了伤心的刻纹

抓着迟渔的手在荒原里躺着

靠在一起头对着头仰望着白云的天空

星星一闪闪的跳跃着

月光静静地照着茫茫的湖水

你是伊叶吗你是星竹吗穿着蓝裤子

我是觉胭呀一个不晓得父母的人

只听说我出生在洪水泛滥那天

背对背望着天上的月亮

你的微笑像星星

飘逸的风暴一样

雪白的雾一样的裙子

你是觉胭吗你是眸晴吗

她望着迟渔笑了

你忘了我格我是星竹呀

你的学生浅水湾小学二十七个的一个

我们在盖房子处等你

一点点找寻你丢失的记忆

星竹追着觉胭笑着跑远了

一条弯弯曲曲的大河流淌着荒芜

白白的宛如天上飘落的白丝巾

河边到处是一群群村民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笑着唱着盖着房子

迟渔沿着河看一群群村民上瓦糊墙

在人群里穿来穿去想找一个晓得的人

觉胭呢星竹呢她们哪点去了

茫然的在人群里东张西望

远远的湖边一群群羊啃着草

空中飘着优美动人的歌

循着歌声

水边一大群人忙忙碌碌地盖着房子

一些­妇­女在房子四边种上各种蔬菜

人来人往说笑着端土上梁挖石脚

十几个小娃跑来跑去

一个老­奶­­奶­缓缓地走了过来扔掉竹杖

迟渔是你呀你过来过来过来瞧瞧

我们在给你盖几间大房子

你要结婚了过几天

我们从一个遥远的地方来

洪水淹没了村子

傻傻地走着

大伙喊着号子拼命地­干­着活

一间间瓦房拔地而起四面八方一块块葱郁的菜地

迟渔在人群里找寻熟悉的身影

觉胭是你格你咋个一下子就跑打失了

她放下手里的锄头抬起头笑了

迟渔是你格我是裴欣呀……

一群老倌围坐在一棵大红芽巴巴树下

河水缓缓地绕着村子像一条白白的纱巾

他的名字应该像一个英雄

不不一个老头摇着手名字开大了命硬

还是像虫子一样卑微才好

老人们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叨着烟斗

围着大树转了几转在树根脚埋下了无王这个名字

迟渔跑了过来在老人们旁边静静地看

男巫一把抓住迟渔的衣袖

一只鸭子两只脚一只羊四只脚给合

迟渔吃惊地点了点头

九千九百九十九只鸭子过河有多少只脚

一只的望不见呀迟渔傻傻地说

九千九百九十九只羊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弯有多少只脚

四只呀我只望得见最后那只羊

聪明啊这小娃太聪明了老人们在大树下活蹦乱跳

满眼泪花激动地笑

迟渔蹦蹦跳跳走进黑沉沉的大庙

一个同学也没来迟渔走出教室

一个人蹲在庙门边的河边看鱼

一群群扁扁的美人鱼纸一样薄在水里游来游去

迟渔快点回来要上课了几个小娃捂着嘴喊

走进大庙

尘袅笑了迟渔指天你来得最早我要表扬你

表扬不是骂我吗让大家都晓得

批评才好呢得评选呢

在土基搭的课桌边坐下打开黑铁封皮的课本

我们班有二十七个同学

我读一年级

天蒙蒙亮了

大庙院子里七八个同学在地上玩皮球

有一天早期像现在一样天还不亮

有人看见一个白头发姑娘坐在小板凳上梳头

天亮我们进去上课不见了

以前在指点老坏人用铡刀铡死一个女的

有一天有人望见她又坐在教室里梳头

天亮时候上课我们的还捡着一些白头发

迟渔吓得放声大哭抱着头逃出大庙

老师是鬼呀长着又长又尖的白森森的牙齿

她要把我们拿来煮吃了……

迟渔挨岚依坐在铺上讲话

岚依你给晓得我们是从哪点来呢

我妈说她早期浇菜水时在南瓜架下捡着我

迟渔说我们是从天上掉下来呢

我­奶­讲每个人都是天上的一颗星星

我是从我爹肩膀上格支窝里生出来呢

不是不是是从肚皮里钻出来呢

真呢前几天我还望见一个老巫婆划开老四婶的肚皮

拿出来一个小娃娃

迟渔笑了抱住岚依钻进被窝在她脸上亲了又亲

岚依害羞地躲闪着我俩还小呢

迟渔在裴欣的护送下到了学校

躲在背后紧紧的揪着衣角磨磨蹭蹭进了教室

一个年轻小伙子站在门板做的讲桌边

昨天晚上下雪了

天有点冷

我们那点很不下雪

我是你们的新老师叫知风昨天才来到

迟渔把书包丢在桌上开始划圈圈

弯弯扭扭的把所有的方格划得满满的

他看了看对裴欣说迟渔太笨了

1是小­棒­2是小鸭3是耳朵

迟渔默念了一遍又拔着手指头数了一遍

下面我们来学习100到1000

迟渔站起来老师我会了以前尘袅老师教到100了

他笑了你数一数看

101,102……109,200,201……209,300……

二年级同学们哄笑起来有人打着口哨

知风大笑坐在讲桌上放声大哭

这是我呀是我呀

我又是哪个呢

迟渔你在指点好好的读书等我回来

知风哭着走出教室

太阳快落山了

红颜祸害全文阅读

老师不见了

同学们一个个走了

迟渔一个人大声地念书

天黑了母亲端着一大碗南瓜到了学校

吃完南瓜抱着书包回家了

天黑漆漆的裴欣搂着迟渔的脖子睡觉

拍着身子讲着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发生了大洪水

所有的人都死完了

剩下两姊妹坐着大葫芦活了下来

他们想结婚繁衍人类又怕着雷打

他俩说老天准他们结婚就让火烟合在一处

姊妹俩个在山坡上烧火火烟扭在一起

他俩说老天要是准他俩结婚就让簸萁靠在一处

在山坡上滚簸萁簸萁合在一起

姊妹两个结婚了生了很多小娃娃

迟渔笑了妈那给是我挨盈虹格

迟渔哼着歌抱着书本走进教室

一个女老师坐在桌上捧着一本厚厚的书

我是知风的媳­妇­夕逅你们的临时老师

黑漆漆的铁做的封皮

迟渔双手拄着下巴睁大眼睛

她长得很漂亮到处的在款她好瞧

长长的黑发豆腐一样的皮肤

甜甜的笑两个小酒窝

修长的手指轻轻的翻着书页

忧郁地自言自语七天后的晚上没有月亮

会有大地震

大暴雨

洪水会淹没所有的坝子

羊没有了

牛没有了

土地没有了

一切都会死去

迟渔慌乱地放下课本

老师死是哪样呀

有多大多长好不好吃

夕逅笑了眼泪小河一样

死就是没有

你不怕吗

迟渔傻傻地哭了

过几天我老了

然后我死了

不就不能再玩了吗

不能吃南瓜了吗

眼睛涩了不能睡觉了吗

一个人跑出教室坐在小河边

看着水里一群群的蓝­色­美人鱼

小鱼小鱼我就要死了

死了就没有了不能再吃白薯了……

一个人沿着河走

深深的茅草夕阳红红的烧着天空

一群人哭着撒着草纸

迟渔闪在一边站在草丛里

穿着白衣裳一路路的哭

男人们敲着鼓吹着哀乐

一群小孩子悲伤地跟在后面

十几个男人抬着两口巨大的绿棺材

黄草纸漫天飞舞夹杂着一片嘈杂的脚步

罡辕死了她女人死了听人说

两个杀手刺杀了他们

远远的湖边长着大片大片茂密的芦苇

红红的天空一座高高的木楼

迟渔急急忙忙地走了过去

一个姑娘坐在高高的梯子上吃着一个大南瓜

红红的夕阳抱在她的怀里

觉胭是你呀我到处的找你

她笑了我是觉胭吗来来来吃南瓜

睡在软软的床上

软软的好像在水上漂浮

觉胭睡在旁边的另一张床上粉红的指甲

手拉着手侧着身子说话

闪闪的星光一点点从瓦缝里漏进来

听到了缓缓的心跳

迟渔你是裴欣的儿子我的表哥

你在粪池里泡了好长时间在泥墙里长大

我的姑父叫鼎若

迟渔置若罔闻只是傻傻的笑

空荡荡的

软绵绵的

宛如漫无边际的云彩

在过去

现在

未来

我只是无数个相同的自己

每一个人都是我

每一个人都不是我

芦头坝只是梦中的虚无

哗哗的水响

嘻嘻的笑

迟渔从沙堆里抬起头

两个姑娘在湖边追逐着打沙子泼着水

火红的裙子湖风吹动着两团火焰

细长的身影在沙地上晃来晃去

阳光柔和得像兑了葡萄酒

岚依跑累了

星竹跑累了

坐在沙上歇气

笑嘻嘻的脱光衣裙

相互望着雪白的**轻轻地笑

大理石雕似的身子

光滑的肌肤像抹着一层层蛋清

温牛­奶­一样的抚摸着湖水

坚挺的**高高的挺着夕阳

弯曲的两条影子在波纹里摇曳

嘻嘻哈哈笑着泼着水在红湖里洗澡

迟渔站在水边笑了你们是哪个呀

迟渔是你呀我们还以为是哪个你咋个在指点

我们是你浅水湾小学三年级的同学你忘了吗

岚依笑了光着身子上了岸

星竹笑了穿起红裙子

两人用手指梳理着长长的湿头发

星竹说迟渔有时间去家里玩格新房子盖好了

岚依打了一声哨子

两只高大的白山羊咩咩叫着走了过来

星竹骑上白羊岚依骑上白羊

星竹挥了挥手岚依挥了挥手

迟渔走到方方整整的条石砌成的望悠码头边

坐上一只小船无目的地划

满天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像一只只眼睛

天上一支支小小的火把

撑着木船在湖里找不到方向

忘却了自己

忘却了生

忘却了死亡

人生只是一张无形的鱼网

裴欣站在湖边沙滩上大声说

假若这是最后的一天日子

我们要用哪样来慰藉自己枯萎的心灵

少女们欢叫着脱光衣裳裤子

哦哦的叫着在沙滩上跑来跑去

湖中闪动着一束束手电

拌和着淡淡的月光

十几张小船飞快地划了过来

手电光上了岸五十几个小伙子跳下船跑上沙滩

少女们欢笑着在沙地上跑

一阵阵欢快的呻吟融化在水里

粗重的喘息一堆堆的在水波上荡漾

迟渔撑着木船缓缓的划

远远的传来了挖土的锄头撞击的声音……

黑压压的人在共峡谷口挥着锄头

推着木轮车拉着土搬着石头

一个女巫嘶哑着喊

他们自古以来就是我们部族的仇人

现在又污辱了我们很多的姑娘

一个白发男巫站在高处指挥

指点指点再垫高一点

狗四你领一群人快点去把红湖炸开一个口口

女巫说指晚会有大暴雨

指个峡谷是芦头坝唯一的出处最窄处

男人们挥汗如雨弓着腰杆不停地挖

长长的­妇­女排成一排延伸进模糊的月­色­里

一箩筐一箩筐的传着土石

缺口一点点变深一点点加宽

红湖在月光下轻轻的泛着波浪

一浪浪的涌动着鲜血

一浪浪的闪动着恐惧

月亮疲倦了悄悄地睡了

迟渔无力地划着桨水波轻轻的响

尘袅你是哪个你在哪点

宛若天空的一个黑洞

静静地无奈地睡了

抚摸你冰凉的心跳

低低的在水里想着与你的相逢

悄悄的在水上飘流

寂寞地找寻你消逝的声音

一生只是为了

一次你真诚的微笑

木船缓缓地靠了岸红湖边一堆堆暗淡的人

影影绰绰在水里摇晃

扛着锄头挑着箩筐拿着火药

迟渔摸黑上了岸

一片片深深的芦苇

你们大黑晚深在指点整哪样呀渔迟走了过去

他们笑了我们在连夜挖一个沟

天太­干­了谷子的不会出穗

你是浅水湾中学的老师我们晓得你呢

迟老师大黑晚深你要去哪点

迟渔笑了我没得事我挨你们做活吧

村民们笑了停了下来休息一下休息一下

姑娘小伙们拉着歌来来往往挑着土

迟渔拿着一把板锄相帮挖土

一个老倌抽着草烟挨迟渔说话

给有说媳­妇­了迟渔抹了一把汗没呢大爹

等指季庄稼收了我们村的有七个小伙子要办喜事了

尘袅也给了人家了男的是个大官大她二十多岁

是芦头坝的酋长叫罡辕

­干­了半晚深活太累了迟渔沉沉的睡了过去

星星不在了

天忽然黑沉沉的

大风卷着树叶折断了茅草

雷声轰鸣

一条条闪电窜过屋顶

山谷颤栗着大地极速的抖动

地震了地震了快出来呀快走啊

一阵阵糟杂的脚步穿过院子

大雨瓢泼一样

风呼呼的吹

迟渔模模糊糊的在天空飞来飞去

尘袅穿着蓝蓝的毛衣甜甜的笑

在田埂上边跑边回头喊迟渔迟渔

蚕豆饱了

麦子黄了

田边长满了一片片粉红的小花……

我是哪个

我从哪点来我要到哪点去

迟渔拉着尘袅的手你晓得吗你晓得吗

过去了

尘袅看着黄黄的麦田扯了一把粉红的小花

过去了

一切过了就好了

那片­阴­霾里

太久太久

熔化了

回来的日子

开始了吗

现在

迟渔兴奋地笑我看到你了

宛如冰川里的一片雪莲

沐浴着夕阳的温柔

低低的

你的样子

星星似的眼睛

轻盈地唱着歌

挥一挥手袖

在指点等你

听听你的琴声

我想是

一只你脚边的羔羊

轻轻地走近

看到你了

一片孤独飘散的云彩

一颗无名的流星

深夜里独自徘徊

恍恍惚惚的

迟渔睡在一间竹屋里

热乎乎的阳光黄黄的照在竹床上

一个白裙子姑娘匆匆的从窗前走过

低低的挨一个老­奶­­奶­说话

一个蓝裙子姑娘坐在门口的小竹凳上

长长的黑发闪闪的在阳光里跳舞

她不时望了望屋内的迟渔用大底线上着鞋底

我是荒原里守候的狼

双眼凝固了对你久久的思念

化为风悄悄地吹过你的身边

听不到彼此的心跳

守候到

听听远远传来的

这一个新生的天明

找不到

一个人影

经过一个又一个驿站

心灵的沉重深如大海

到哪点找寻

在哪点守候

这一天

你也不会回来

天使哭了

在梦中与你相逢

我是一个流浪的乞儿

什么也不需要

我乞讨的

只是你遗落的歌

迟渔兴奋地哼着我看到你了

云中的玫瑰开了

星星坠落了

在空中自由地飞着

背着你唱歌

抓住那一颗流星

它是我呀

一颗无名的

太累了

死寂了没有了光明

莫然地站在湖边

一滴热热的泪滴在沙上沾着浓烈的鱼腥

远远的划过来一张张木船

大堆大堆的白菜南瓜……

,!

第二章 浅水湾(2)

第二章

伫立在一片荒原里

茫茫的野掬花黄生生的长到了天上

听听风的声音

看看天空缓缓流动的云彩

无边无际齐腰深的野掬花在风中倒来倒去

云灰灰的

天灰灰的

太阳灰灰的

昨天的影子

牵着麻木的双脚

惶惑地走着

在掬花渡

找寻浅浅的笑靥

星星的手上

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匆匆的轻风一样

把痛苦掩埋

尘袅是你吗

悄悄地来了

默默地找寻

一遍又一遍

呼唤着你的名字

找不到你的影子

星星的手上

一点点你的伤痕

找不到了

孤独地寻觅

你的影子

怀念流淌成河

一直的

到天明

我是哪个我从哪点来我要到哪点去

仰天大笑迎着呼呼的风跌跌爬爬的走

天空纷纷扬扬下着大雪

孤寂的模样冷冻成了冰雕

瘦长的身体笔直的站在雪地上

没有了眼泪

没有了失望

一只狼凄厉地嚎叫着远远的跑了过来

火红的身子像是雪地上盛开的一朵红莲

抖动的长长的尾巴宛如一个熊熊的火把

飞一样跑到迟渔的脚下抬头望了望

抖了抖身上的雪花依偎在脚下睡了

雪停了

月亮冷冷的

在枯草里

在雪地里

也许可以看到你离去的背影

我咋个要出生

那一颗刻着你的名字的星星

遥遥地挂在昨年的窗口

喂你是迟渔吗你咋个在指点

伊叶笑了一起走吧

远远的响起一串风铃

寒冷地飘摇着哀伤

感觉不到了

雪地里守候着

自己的影子

静静的一遍遍回忆梦里笑容

喂你是迟渔吗你咋个在指点

伊叶笑了一起走吧

我在等一个人

等着她来

她给我蓝天一样的心情

给我飞翔的灵感

摸一摸星星的脸颊

喂走了一起走吧

感动着每一个日子每一个自己

狼抬起头走吧一起走吧

我是你呀

你是我

火红的皮毛在雪地上燃烧

雪停了

雪化了

荒原上来了一群群的人

一天

两天

一个星期

两个星期

赶着牛羊赶着猪­鸡­

坐着马车牛车

开着拖拉机大汽车拉着一车车东西

圈好地盘围上栅栏关好牛羊猪­鸡­

天黑了烧起几千堆火手牵着手跳脚唱歌

小孩子笑嚷着拿着木刀木枪跑来跑去打战玩

一个白裙子姑娘欢快地旋转

一个蓝衣裳姑娘跑来跑去给一个个老人倒开水……

醒来时看不到一个人影

寂寞的星星在天空孤独地站着

一个人在荒原里走着

找着你的脚迹

你的声音

孤独的不是

沙子

泥土

一夜夜只有忧郁的星星

黑夜里想不起你的跳舞

感觉不到你起舞的脚步

一只大鸟在高天上盘旋尖叫

我来自一片僵硬的土地

一个自由的方向

碧蓝的海上

悬崖上

我一天天啄着他的内脏

你去吧去吧跟着我

沿着我的羽毛散落的地方

建一个村子开一些地撒上种子

你是那点的无王

迟渔笑了我是一只鸟

一只自由的老鹰

白裙子在湖边放着一群羊

高高的天上飞过一只巨大的鹰

蓝裤子割着深深的茅草

远远的草里跑来一只火红的狼

迟渔蹒跚地走着

头上一只鹰

脚下一只狼

觉胭笑了微风吹拂着她凸起的上衣

星竹直起腰红红的脸像一片烟霞

迟渔迟渔你是迟渔呀我们的无王

我们天天到处的找你呀

觉胭趴在脚边吻着迟渔­干­裂的脚趾

星竹紧紧地抱着吻着他酸酸的眼泪

迟渔的嗓子沙沙的

我走过黎明

走过黑夜

走过一座座山

觉胭说走吧走吧大伙在找你呢到处的

星竹开了开眼泪走了走了大伙在等你

一群群人在荒原上忙忙碌碌的盖着房子

把泥巴做成砖瓦烧成红的青的

架着一个个墙方冲着一堵堵墙

来来往往扛着木头挑着石灰递着瓦片

一个个辛酸的天明后

筑成了一个个村子……

那一天

孤寂就如一片无依的云彩

迟渔在水边走来走去烦躁不安

邮递员送来一封又长又大的信

没有地址没有内容

长长的失落了

失落了

梦里的信笺

静寂里

死亡只是一片枯叶

在秋风中摇曳着坠落

你走的时候月光轻轻的照着窗棂

我触摸到了伤心的刻纹

抓着迟渔的手在荒原里躺着

靠在一起头对着头仰望着白云的天空

星星一闪闪的跳跃着

月光静静地照着茫茫的湖水

你是伊叶吗你是星竹吗穿着蓝裤子

我是觉胭呀一个不晓得父母的人

只听说我出生在洪水泛滥那天

背对背望着天上的月亮

你的微笑像星星

飘逸的风暴一样

雪白的雾一样的裙子

你是觉胭吗你是眸晴吗

她望着迟渔笑了

你忘了我格我是星竹呀

你的学生浅水湾小学二十七个的一个

我们在盖房子处等你

一点点找寻你丢失的记忆

星竹追着觉胭笑着跑远了

一条弯弯曲曲的大河流淌着荒芜

白白的宛如天上飘落的白丝巾

河边到处是一群群村民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笑着唱着盖着房子

迟渔沿着河看一群群村民上瓦糊墙

在人群里穿来穿去想找一个晓得的人

觉胭呢星竹呢她们哪点去了

茫然的在人群里东张西望

远远的湖边一群群羊啃着草

空中飘着优美动人的歌

循着歌声

水边一大群人忙忙碌碌地盖着房子

一些­妇­女在房子四边种上各种蔬菜

人来人往说笑着端土上梁挖石脚

十几个小娃跑来跑去

一个老­奶­­奶­缓缓地走了过来扔掉竹杖

迟渔是你呀你过来过来过来瞧瞧

我们在给你盖几间大房子

你要结婚了过几天

我们从一个遥远的地方来

洪水淹没了村子

傻傻地走着

大伙喊着号子拼命地­干­着活

一间间瓦房拔地而起四面八方一块块葱郁的菜地

迟渔在人群里找寻熟悉的身影

觉胭是你格你咋个一下子就跑打失了

她放下手里的锄头抬起头笑了

迟渔是你格我是裴欣呀……

一群老倌围坐在一棵大红芽巴巴树下

河水缓缓地绕着村子像一条白白的纱巾

他的名字应该像一个英雄

不不一个老头摇着手名字开大了命硬

还是像虫子一样卑微才好

老人们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叨着烟斗

围着大树转了几转在树根脚埋下了无王这个名字

迟渔跑了过来在老人们旁边静静地看

男巫一把抓住迟渔的衣袖

一只鸭子两只脚一只羊四只脚给合

迟渔吃惊地点了点头

九千九百九十九只鸭子过河有多少只脚

一只的望不见呀迟渔傻傻地说

九千九百九十九只羊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弯有多少只脚

四只呀我只望得见最后那只羊

聪明啊这小娃太聪明了老人们在大树下活蹦乱跳

满眼泪花激动地笑

迟渔蹦蹦跳跳走进黑沉沉的大庙

一个同学也没来迟渔走出教室

一个人蹲在庙门边的河边看鱼

一群群扁扁的美人鱼纸一样薄在水里游来游去

迟渔快点回来要上课了几个小娃捂着嘴喊

走进大庙

尘袅笑了迟渔指天你来得最早我要表扬你

表扬不是骂我吗让大家都晓得

批评才好呢得评选呢

在土基搭的课桌边坐下打开黑铁封皮的课本

我们班有二十七个同学

我读一年级

天蒙蒙亮了

大庙院子里七八个同学在地上玩皮球

有一天早期像现在一样天还不亮

有人看见一个白头发姑娘坐在小板凳上梳头

天亮我们进去上课不见了

以前在指点老坏人用铡刀铡死一个女的

有一天有人望见她又坐在教室里梳头

天亮时候上课我们的还捡着一些白头发

迟渔吓得放声大哭抱着头逃出大庙

老师是鬼呀长着又长又尖的白森森的牙齿

她要把我们拿来煮吃了……

迟渔挨岚依坐在铺上讲话

岚依你给晓得我们是从哪点来呢

我妈说她早期浇菜水时在南瓜架下捡着我

迟渔说我们是从天上掉下来呢

我­奶­讲每个人都是天上的一颗星星

我是从我爹肩膀上格支窝里生出来呢

不是不是是从肚皮里钻出来呢

真呢前几天我还望见一个老巫婆划开老四婶的肚皮

拿出来一个小娃娃

迟渔笑了抱住岚依钻进被窝在她脸上亲了又亲

岚依害羞地躲闪着我俩还小呢

迟渔在裴欣的护送下到了学校

躲在背后紧紧的揪着衣角磨磨蹭蹭进了教室

一个年轻小伙子站在门板做的讲桌边

昨天晚上下雪了

天有点冷

我们那点很不下雪

我是你们的新老师叫知风昨天才来到

迟渔把书包丢在桌上开始划圈圈

弯弯扭扭的把所有的方格划得满满的

他看了看对裴欣说迟渔太笨了

1是小­棒­2是小鸭3是耳朵

迟渔默念了一遍又拔着手指头数了一遍

下面我们来学习100到1000

迟渔站起来老师我会了以前尘袅老师教到100了

他笑了你数一数看

101,102……109,200,201……209,300……

二年级同学们哄笑起来有人打着口哨

知风大笑坐在讲桌上放声大哭

这是我呀是我呀

我又是哪个呢

迟渔你在指点好好的读书等我回来

知风哭着走出教室

太阳快落山了

红颜祸害全文阅读

老师不见了

同学们一个个走了

迟渔一个人大声地念书

天黑了母亲端着一大碗南瓜到了学校

吃完南瓜抱着书包回家了

天黑漆漆的裴欣搂着迟渔的脖子睡觉

拍着身子讲着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发生了大洪水

所有的人都死完了

剩下两姊妹坐着大葫芦活了下来

他们想结婚繁衍人类又怕着雷打

他俩说老天准他们结婚就让火烟合在一处

姊妹俩个在山坡上烧火火烟扭在一起

他俩说老天要是准他俩结婚就让簸萁靠在一处

在山坡上滚簸萁簸萁合在一起

姊妹两个结婚了生了很多小娃娃

迟渔笑了妈那给是我挨盈虹格

迟渔哼着歌抱着书本走进教室

一个女老师坐在桌上捧着一本厚厚的书

我是知风的媳­妇­夕逅你们的临时老师

黑漆漆的铁做的封皮

迟渔双手拄着下巴睁大眼睛

她长得很漂亮到处的在款她好瞧

长长的黑发豆腐一样的皮肤

甜甜的笑两个小酒窝

修长的手指轻轻的翻着书页

忧郁地自言自语七天后的晚上没有月亮

会有大地震

大暴雨

洪水会淹没所有的坝子

羊没有了

牛没有了

土地没有了

一切都会死去

迟渔慌乱地放下课本

老师死是哪样呀

有多大多长好不好吃

夕逅笑了眼泪小河一样

死就是没有

你不怕吗

迟渔傻傻地哭了

过几天我老了

然后我死了

不就不能再玩了吗

不能吃南瓜了吗

眼睛涩了不能睡觉了吗

一个人跑出教室坐在小河边

看着水里一群群的蓝­色­美人鱼

小鱼小鱼我就要死了

死了就没有了不能再吃白薯了……

一个人沿着河走

深深的茅草夕阳红红的烧着天空

一群人哭着撒着草纸

迟渔闪在一边站在草丛里

穿着白衣裳一路路的哭

男人们敲着鼓吹着哀乐

一群小孩子悲伤地跟在后面

十几个男人抬着两口巨大的绿棺材

黄草纸漫天飞舞夹杂着一片嘈杂的脚步

罡辕死了她女人死了听人说

两个杀手刺杀了他们

远远的湖边长着大片大片茂密的芦苇

红红的天空一座高高的木楼

迟渔急急忙忙地走了过去

一个姑娘坐在高高的梯子上吃着一个大南瓜

红红的夕阳抱在她的怀里

觉胭是你呀我到处的找你

她笑了我是觉胭吗来来来吃南瓜

睡在软软的床上

软软的好像在水上漂浮

觉胭睡在旁边的另一张床上粉红的指甲

手拉着手侧着身子说话

闪闪的星光一点点从瓦缝里漏进来

听到了缓缓的心跳

迟渔你是裴欣的儿子我的表哥

你在粪池里泡了好长时间在泥墙里长大

我的姑父叫鼎若

迟渔置若罔闻只是傻傻的笑

空荡荡的

软绵绵的

宛如漫无边际的云彩

在过去

现在

未来

我只是无数个相同的自己

每一个人都是我

每一个人都不是我

芦头坝只是梦中的虚无

哗哗的水响

嘻嘻的笑

迟渔从沙堆里抬起头

两个姑娘在湖边追逐着打沙子泼着水

火红的裙子湖风吹动着两团火焰

细长的身影在沙地上晃来晃去

阳光柔和得像兑了葡萄酒

岚依跑累了

星竹跑累了

坐在沙上歇气

笑嘻嘻的脱光衣裙

相互望着雪白的**轻轻地笑

大理石雕似的身子

光滑的肌肤像抹着一层层蛋清

温牛­奶­一样的抚摸着湖水

坚挺的**高高的挺着夕阳

弯曲的两条影子在波纹里摇曳

嘻嘻哈哈笑着泼着水在红湖里洗澡

迟渔站在水边笑了你们是哪个呀

迟渔是你呀我们还以为是哪个你咋个在指点

我们是你浅水湾小学三年级的同学你忘了吗

岚依笑了光着身子上了岸

星竹笑了穿起红裙子

两人用手指梳理着长长的湿头发

星竹说迟渔有时间去家里玩格新房子盖好了

岚依打了一声哨子

两只高大的白山羊咩咩叫着走了过来

星竹骑上白羊岚依骑上白羊

星竹挥了挥手岚依挥了挥手

迟渔走到方方整整的条石砌成的望悠码头边

坐上一只小船无目的地划

满天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像一只只眼睛

天上一支支小小的火把

撑着木船在湖里找不到方向

忘却了自己

忘却了生

忘却了死亡

人生只是一张无形的鱼网

裴欣站在湖边沙滩上大声说

假若这是最后的一天日子

我们要用哪样来慰藉自己枯萎的心灵

少女们欢叫着脱光衣裳裤子

哦哦的叫着在沙滩上跑来跑去

湖中闪动着一束束手电

拌和着淡淡的月光

十几张小船飞快地划了过来

手电光上了岸五十几个小伙子跳下船跑上沙滩

少女们欢笑着在沙地上跑

一阵阵欢快的呻吟融化在水里

粗重的喘息一堆堆的在水波上荡漾

迟渔撑着木船缓缓的划

远远的传来了挖土的锄头撞击的声音……

黑压压的人在共峡谷口挥着锄头

推着木轮车拉着土搬着石头

一个女巫嘶哑着喊

他们自古以来就是我们部族的仇人

现在又污辱了我们很多的姑娘

一个白发男巫站在高处指挥

指点指点再垫高一点

狗四你领一群人快点去把红湖炸开一个口口

女巫说指晚会有大暴雨

指个峡谷是芦头坝唯一的出处最窄处

男人们挥汗如雨弓着腰杆不停地挖

长长的­妇­女排成一排延伸进模糊的月­色­里

一箩筐一箩筐的传着土石

缺口一点点变深一点点加宽

红湖在月光下轻轻的泛着波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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