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男人把鸡拔了毛丢进一个个大铁锅
鼎若弯腰挖了第一锄土笑了
山坡晃动了众人山呼着跳跃着
妇女挖土上土男人挑土扛石头
木匠砍架子做门窗
一车车瓦片一车车石灰
木头椽子沿着车路一路路的运来
挖沟砌石脚架墙方冲墙割茅草
十几群姑娘挑水煮饭
尘袅系着围腰淘米洗甑子
裴欣跑去跑来洗碗捡菜
鼎若汗流满面挑土边说边笑
姑娘们挖土唱着歌
小伙子对着山歌挑着土跑
山笑了
水笑了
山谷里一天天的歌
山凹里盖起了一间一间瓦房
一排排茅草房
一院院的土掌房
一个个小山包里
教室宿舍图书馆运动场
五六百间大大小小的房子高高低低的山上坡上
星星点点的草坪一条条石板路
一片片树林一片片花
学校里挤得水泻不通
万人空巷
啰鼓震耳欲聋
炮仗响彻山谷
几百个村子的人来了
笑颜逐开说着笑着走来走去
操场上搭起一个个大大的蓬
杀翻了一头头猪一只只羊
女孩子们背来一篮篮松毛
一排排土掌房里瓦楼上茅草屋里
撒上一层层绿荫荫的松毛
上百个叭喇匠鼓着腮帮子拼命地吹
鼎若说指些小娃可以上学了
指点就是芦头坝最高学府了
裴欣说聘请的四百多个老师后天就来了
鼎若说要给孩子们上芦头坝的历史课一定的
松毛地上一群群小娃娃滚来滚去玩
哭着吵着追打着吃着酥肉碗豆老红肉
山上一间连一间大大小小的房子
出出进进来来往往一间间屋里一群群人……
鼎若坐在渔船里捧着书卷
低低地吟诗
湖边的芦苇一片片染红着一片片夕阳
老野鸭一群群的拍着水叫着飞来飞去
觉胭坐在一只木船上划着桨唱着歌
尘袅收着鱼网一脸的霞光映着红红的湖水
大鱼大鱼尘袅欢叫着在船上跑
鼎若丢下书拉起网一条十几斤的大鱼
尘袅吃惊地叫无王无王你瞧你瞧
它肚皮上长着一朵桃花一枝芹菜
鼎若不说话傻傻地站着
女巫说会有一个预兆
起义的时候那是上天的安排
觉胭不说话望着红红的水红红的夕阳
湖里一堆堆芦苇的黑影影影绰绰的晃动
树林山峰黑黑的在水上飘浮
渔船上点着了渔火
马灯亮了
风轻轻地响了
橹哗哗的划动
鼎若睡熟了轻微的鼻息
尘袅坐在马灯边补着破鱼网
狂风暴雨地动山摇
闪电雷声霹雳飞来飞去
洪水滔天湖水风起云涌
一座座山淹没了
一个个村子倒塌了
猪狗鸡鸭嘶叫着在水里淌来淌去
木头瓦片椽子翻滚起伏
水面漂满死尸一堆堆的
鼎若挣扎着尖叫
裴欣走过来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无王你做恶梦格
洪水洪水我见了
水灾过后芦头坝荒无人烟
荒芜里走来两个人
一个男的
一个女的
两兄妹唱着歌
山上到处是淤泥
山猫驴老豹子窜来窜去
村民们拉着牛牵着马
挖着沟渠驮着泥巴
洪水一点点流出去归拢大河
一群花胡子蹲在水边吃着旱烟吐着烟圈
吹着牛看着水里的游鱼
以前的无王就治过洪水呀十三年
三次经过家门也没进去
沿着大河一排排茂密的老树
一群群老婆子沿着洪水捡河柴
小孩子一群群的在水边玩种谷子
盖碾房堆城堡过家家
无数的木船往来不绝运着泥沙
沙滩上一群群石匠打着石条砌沟渠
青壮年挑着泥土来往如飞汗流浃背
几千人喊着号子拉着索子树着木架
几十条深深的沟渠挖通了
绕着一个个村子穿过一片片田地
汇聚进一条条大河
穿过深山爬过绝壁
工地上一堆堆篝火烧起来了
熊熊大火烧红了天空
一群群人围着火堆烧包谷烧白薯
手牵着手唱歌
绕着火堆跳脚
草棚里一些人煮着锣锅饭
一大锅煮韭菜一大盆炒南瓜
盈虹用火通吹着火一脸的锅烟子
干瘦老头笑了盈虹嫁无王算了
盈虹红了脸这不可能的她支吾着
鼎若笑了盈虹有男朋友了盈虹笑了
吃了饭鼎若走出草棚在跳脚的人群里走
无王无王无王来一起跳呀
几个姑娘跳过来拉着鼎若的手
弹着弦子唱着歌跳了一转又一转
到处是打跳的人群
夜里一片片嘻嘻的笑
星星闪跃着眨着眼睛
月光明明的挂在高高的树梢
红湖里晃动着无数红红的火堆
杂乱的脚步晃动的人影在水里一浪浪的漂
树林里沙滩上山谷里躺满了人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靠着锄头箩筐牛马车子木船
一长排草棚里亮着马灯
几十个姑娘和着面一地地的簸箕
鼎若推开门盈虹你们睡觉得了天不早了
她们边和面边笑无王你先去睡
我们要把面发好呢
明早期的包子要先准备好
鼎若帮她们拌面加水一手的白面
盈虹笑了无王你不像一个无王
我原来只是一个平常的人呀
一个普通的
盈虹摇头笑了无王你是永远的无王
你晓得的一切准备好了
大家找你二十七年了
尘袅回来了黑皮书找到了
我们要起义了起义了
鼎若笑了起义了起义了过几天……
如飘零的枯叶
如琥珀的晶莹
我的双眉上
烧着一堆堆的篝火
山谷里一码码柴上夹着一层层山羊
浓烟直直的冲上天空
火堆吐着红红的长舌
漫山遍野的人欢呼着跳跃着
手拉着手绕着一堆堆火
唱原古的歌谣
跳原古的舞蹈
一群群巫师在人群里走来走去
摇着法器念着咒语
鼎若盘腿坐在高高的木架上祈祷
一队队仪仗队拿着刀枪围着木架跑来跑去
黄黄的夕阳映着冲天的大火
山在唱
水在唱
一山山荒凉的歌
平坡上山凹里撒满绿油油的松毛
一堆堆的人围在一起吃饭吃酒
一只只烧全羊从柴堆里拉下来
一马车一马车小灶酒络绎不绝地拉来了
笑着骂着划着拳冲着瞌子
鼎若坐在宽大的木桌边
几只烧全羊黄生生的大碗大碗蓝荫荫的酒
长老们不说话不动筷子
鼎若不说话望着一山山的人群
人山人海笑着唱着吃着跳着一山山的
一排排枪响了
一声声炮响了
几百个叭喇匠拉着大号
锣鼓喧天载歌载舞
欢声雷动喊着号子震耳欲聋
一堆堆火黄昏里一山山的燃烧
烧着狂风暴雨
烧着破釜沉舟
烧着**
烧着暴裂
一支军队沿着曲折的山路缓缓地走
举着火把拉着马
一条弯弯曲曲的火蛇
在群山上蜿蜒爬来爬去
连绵不断的一点点连着山上的星星
火光映着青烟映着山峰
鼎若骑着马挎着生锈的长剑
尘袅骑着马举着火把拿着一支长枪
蚂蚁似的士兵举着火扛着枪支
铜色的脸铜色的胸膛
夜以继日地走嘈杂的马蹄声
崎岖的山路上满天的火把
红湖上摇曳着一夜的人影
漫无边际的火汇聚成一湖的光明
队伍停下来在路边体息
鼎若坐在路边的大青石上
山路上一队队的军队坐在地上歇气
拉着歌一堆堆的围在一起
马队驮着弹药枪支粮食
尘袅背着斗笠针线簸箩赶上来
在鼎若的旁边坐下笑了一脸的温柔
拿出大抵针穿上线缝补鼎若的战袍
鼎若笑了你的手太灵巧了我的看上你了
尘袅红了脸我笨手笨脚呢小时候我会绣花呢
沿路的女兵缝着鞋垫补着衣服
一路路的马嘶嘶的叫啃着草
裴欣骑着马跑过来无王出发了
鼎若笑了站起来沿着山路骑着马
一队队军队喊着口号缓缓地走
绵延的山路上移动着黑黑的长线
密密麻麻的士兵在山上晃动着影子
阳光浮着光秃秃的山
一棵苍劲的大树横在路上
树干上一个高高的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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