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得尴尬得无以复加,愤怒得想要掐死某人。他甚至不敢回想他策马一路冲入尚书府,下马后直奔喜堂,愤怒地一掌打开新郎倌要把新娘子抢走的强盗行径。曹楠全身气血奔涌逆流,忍住喉间的一口血,踉跄着对容遇行礼道:
“王爷,曹楠对艳诗是真心一片,还望王爷成全。”
一旁观礼的宾客不禁发出一阵惊讶的嘘声,夹杂着八卦的热烈气氛,容遇冷眼一扫,那声音又寂然下去了。反而是姚艳诗大大方方地扶起曹楠,微笑着说:
“夫君误会了,韩王只是误会了,韩王要找的人如今并不在曹府。”
容遇点点头,带着歉意说:“曹大人,本王一时情急,不想影响了你的婚事,真是抱歉。本王祝你与姚姑娘百年好合,明日本王自会到府为你疗伤赔罪,可是现在……”
“曹楠理解,王爷不必拘怀。”
顾流芳,让我找到你的话你就死定了!走出曹府,容遇望着天上的一轮圆月,心中又气又恼,这世上能把他的心神搅乱的人如今不知道躲到哪个角落偷笑去了。
他无奈地上马离开曹府,因为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他的马只能放慢四蹄踱着步在人潮里穿行,他索性牵着马一路走,而相貌俊美身材挺拔的他渐渐引来行人注目,开始有女子红着脸偷看他。
各色华灯映照下更显得斯人如玉,可容遇心里烦闷,只顾一味向前走,眼光不经意地落在一处小摊时脚步忽然顿住,那是个卖面谱的小摊,他只觉得熟悉异常,再仔细看看四周,原来已经来到了长安大街。
一个女子一边脸上戴着弥勒童子的面谱,一边付钱给摊主,容遇心念一动,放开手中缰绳便奔至那女子跟前叫道:
“阿醺?”
那女子掀了面具,惊异地看着容遇,顺带红了脸,小声说:“公子可是在叫唤奴家?”
容遇一脸的挫败失落,今夜好像把一辈子该说的抱歉都说完了。
长安大街,故地重游。犹记得多年前她心伤欲绝,自己还是在这里把她捡回来,用尽胁迫之能事,逼她留住繁都,逼她今生只能有顾流芳这一身份,为的只是不让她逃离自己的视线。
不在静安王府,不在皇宫,不在曹府,该死的,她究竟跑哪里了?也不顾念一下自己的身体和腹中的孩儿……天上忽然炸出一蓬绿色烟花,一瞬即逝,接着是金色的,有如繁花般在天空盛放,几乎所有的人都在仰头用惊叹的目光欣赏着漫天的焰火,璀璨光华,照亮半壁天空。
他也曾为她放过焰火,可惜,那次她逃了,如今夜这般,他还是一个人欣赏着这璀璨生辉光华流转的寂寞。
本以为此刻除了焰火沉闷的轰爆声和人群发出的赞叹声外再无别的声音,谁知偏偏有个清灵生动的声音一字一句入耳:
“你这摊主也太不老实了,不过是个寻常陶笛罢了,你怎可漫天要价?你不如去抢银子更加痛快一些?!”
他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前方碧望台下一档买乐器的摊档前,一个头上包着常见的青色布巾身着毛领棉袍的男子背对着他正在和摊主讨价还价,那摊主一手夺回他手上的陶笛,嘟囔着说:
“你懂什么?逸音堂都倒了好几年了,你到别的地方去看看还能不能买得到陶笛?我告诉你,这可是玉音子亲造的!三十两银子便宜你了!”
“玉音子亲造的我怎么不知道?你就糊弄人吧你!我只是一时技痒想买来吹一下……”
摊主是个老头,他嗤笑道:“你就吹牛吧!你以为这陶笛是人都会吹?老头我卖了不下数十个陶笛,就没一个会吹成一首曲子的,大都是附庸风雅。这样,你能吹出一曲,这陶笛就送你了,如果不行,三十两银子一分不差,如何?”
繁都人八卦的天性不改,所以很快的便聚成了一个看热闹的圈子了。
容遇绷紧的神经就这样松了下来,他牵着马向碧望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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