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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殪夷满 第十九章 功名只向马上取上

“副连长,发信号要到露天的地方才行啊,还是我去……”老兵拿出信号枪,犹豫了一下。李开锡劈手抢过怒道:“放屁!我是­干­部,我又没死,那有轮到你去的份?来,给我往头上扎条布条,脑袋里面好似开了个铁匠铺。行,再紧点,好了。给我掩护!”

搬开堵门的桌椅,李开锡拉开厚木门,七八条骑枪冲外面一个齐­射­,顿时听到几声清军的惨叫声,李开锡猫着腰冲了出去,怒吼道:“堵上门!”他的伤口被台风中的劲雨抚过,愈发的痛得刺骨,全身气力几乎被一齐抽去也似的,但这剧痛却又让他清醒,就这么拖着身子窜到七八步外高处箭台下,那箭台上几名士兵在张望着营外的方向有没有大股赤匪杀来,那里想到这个杀才竟跑到梯子下向上攀爬。

直到李开锡爬到清军没法子­射­箭的梯子接近箭台处,用信号枪开了两枪,两发绿莹莹的信号弹冲天而起,他在装第三发信号弹时,上面的清兵才发现了他,几把枪一起在上面捅了下来,李开锡根本就无力避开,任由三把缨枪刺穿自己的身体,不知为何,他口中溢着血却露出诡异的笑,这时有清兵叫道:“他刚才差点摔下去了!快把他甩下去!”

李开锡左臂一抱刺入身体的三把长枪,整个身体就压在长枪上,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让枪口向上,扣动了扳机。最后一发绿­色­的信号弹冲天而起,他松开握着信号枪的手,松开抱着枪杆的手,身体在白蜡杆子上向下滑,一节肠子滑过枪头时被拉了出来,又被枪锋割断,然后李开锡重重地摔了下去,箭台上几个清军,盯着眼张大嘴巴说不出一句话。

而这时,第一排的骑兵已冲了进来,松散的拒马一触即溃,上马应战的清军许多还没有出马棚就被重重地摔倒在地。

柳富春挥动着手中的雪枫式马刀,大喝着:“汉群成员点名!”如箭般在暴风雨中冲了进来,而跟在一排身后的,五百多名天地会、小刀会、镖师拳师组成的义军,或步或骑,见柳富春如此身先身卒,众人无不­精­神抖擞,奋力向前。

把一名清军连人连弓劈倒在地,柳富春听到身后通讯员赵强大喝:“指导员!”他闻言心头一跳,那声音竟从身后百步外传来。他格开一名清军的马刀,左手骑枪扣响扳机把那清军打飞,随手一甩那骑枪准确落入马背皮套,他百忙中回首顾盼,只见前后左右皆是清军的红缨帽和号衣,原来他杀得­性­起,已冲到离绿营中枢不过百步的地方。

这时身前又有兵刃招呼过来,柳富春忙一侧身子握住对方长枪,马刀就沿着枪杆削了下去,那清军拇指被削飞,一声惨声,两马交错而过,柳富春扬起夺来的长枪,“当”的一声把横里劈来的两三把长刀架开,急叫道:“通讯员,吹哨!”挺起长枪又把清军的一名迎面冲来骑兵挑下马去,刚调过马头,想要往回奔去汇合一排时,突然有清军大声的叫了一句满语,刘方此时身后的清军骑兵纷纷向外让开,刘方隐隐心里觉得不对,百忙中把身体一侧,却只听“咝”的一声响起,却是钢铁刺入皮­肉­的响声,柳富春只觉左手五指无力松开,长枪已脱手跌落,这时,他才感觉到左臂钻心的痛楚。

通讯员在马上持骑枪开火,撩倒一名清军步卒以后,掏出一个用细链穿挂在颈间的铁哨含在嘴里,尖锐激烈的哨声立时响了起来,渐渐的声音越来越高昂。

柳富春左脚踢开马蹬一勾,把失手的长枪踢了起来,却听身后有人用满语吱里咕噜大喝,柳富春把长枪夹到肋下,才发现一支长箭已穿过左手大臂。这时身后破空声传来,柳富春百忙中拗尽腰力回刀一劈,“当”的一声,柳富春已觉一阵巨力从背后袭来,忙借势向前卧在马颈间,企图借马力冲出重围。

但他此刻身陷敌军之中,清军那会如他所愿?胯下骏马一声嘶鸣,已被步卒砍断马蹄,柳富春脑里还没转过弯来,身体已失去平衡向右倒去,左臂狠狠砸在地上,刚好是箭羽先着地,竟使整支箭透臂而出,饶是柳富春久经杀场,却也痛得“啊!”的一声惨叫!抬头却见一名着巴图鲁坎肩和鹰膀③的满面虬须的清军举刀纵马而来,料便是刚才背后劲敌。

这时却有两骑冲到跟前,柳富春认得便是在两府交界接应新编骑兵一营一连的两人,此两人是为义军中福建武平本地有名拳师,但他们没受过持久­性­训练,此刻冲杀至此,已然脱力,又见柳富春危急,便从后而至,可怜已无力把持兵刃,竟从马上跃起,张开双臂和身扑上,一人在半空已各有三两长枪刺穿了身子,但也把面前五六敌骑扑下马去,而另一个扑向那满州巴图鲁的,竟被活生生一刀拦腰劈开,柳富春双眼含泪,顿时心中悲愤填膺,咬牙便待爬起再战,但却又发现被战马压在腿上,可怜那马头已不知让清军劈飞到哪里去了。边上早已有三四名清军骑兵用马刀来劈柳富春,柳富春咬牙半躺在地上,长枪交右手胡乱挥舞格挡开,清军骑兵借了马力,几次刀枪相交,柳富春已然震裂了虎口,这时眼角又见那满州巴图鲁纵马杀到,柳富春方才借马力都接不住对方一刀,此时心中大急,难道就要光荣在这里?

却听狂风暴雨之中,炸竹般一阵枪响,那巴图鲁胸前冒出几个血洞,便从马上摔了下去。

却是连长何传文率着作装备了弹仓步枪的二排从清军后面杀出。

这时绿营管带头颅被误打正着的李开锡斫去,军中的巴图鲁也已阵亡,五百余把鸟嘴铳,因为清军在火器上并没有如大明陆军那般讲究,就是硝化棉也在外面包裹一层油纸,装填时才扯开后端。加上清军用的是黑火药,所以下雨打湿了火药,这五百把鸟嘴铳便如烧火棍一般。

一时间清军便如无头苍蝇乱窜,有小股仍在抵抗的,也架不住战马怒冲,马刀劈砍,过不了十分钟,便以清军七百余人投降,一千多人阵亡结束了战斗。

此一仗,大明陆军连同副连长李开锡在内,阵亡三人。指导员柳富春被战马压断小腿,其他总共轻伤四十余人,重伤五人,主要全部是集中在第一排。当然,前后两批协同作战的起义军,合共三千余人里,阵亡者六十余人,重伤百余人,轻伤者无数。

何传文走到指导员的担架前,含泪道:“副连长他光荣了,这么大爆炸声,何必一定要去放信号弹呢?老班长,你何必一定要冲在前面呢?”

柳富春拍了拍何传文的手道:“你要知道,我们当官的,就得冲前面,贪生怕死的话,你再能打也没用,洪享九不见得不能打吧?他敢冲在前面吗?他不敢!所以他就当了鞑子的奴才!革命兵啊,你不懂,等你有机会去佛罗里达上学,你就明白了。

“校长,是我们的楷模,校长从来都是冲在最前面的!

至于副连长,他是一个军人,他接受任务时,连部决定小分队必须在达成目标后发信号弹三颗,他就得发。并且,他接受任务时就存了求死的心,要不他也不会把左轮交给我了。”

“什么?”何传文惊讶地道:“为什么你会让他去死?你不劝他一下?”

“他因为自己的错误,让母校蒙羞,就必须用血去清洗。”柳富春平静地说:“我们不是贵族,并不会因为在佛罗里达上过学,在晋升或军衔、薪水上,有什么不同。但如校长所说:我们可以成为­精­神上的贵族。”

何传文望着柳富春远去的担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也许自己该改改­性­子吧,何传文很清楚,其实副连长绝对不是如他那天发火所说的一无是处,副连长仅仅是犯了一次错误。

这时各路义军的首领围了过来,他们用官话、方言问同样的问题:“什么叫汉群?为什么你们当官的叫汉群点名,那些兵就‘神打’上身一样?”

何传文嘴角牵动了一下,他无奈地说:“一个组织,复兴中华的组织,凡加入这个组织的人,简单地说,必须当自己死掉了,我也在争取加入这个组织。”

义军首领们又问:“那柳大人我们是亲眼见到的,打起仗和疯了一样;刚抬出来那个,肩上也有一杠两星的,­干­他娘啊,腰上牵了清狗管带的人头不说,听那抬他兵的说,单枪匹马­干­掉很多清狗,眼珠子掉了还接着杀,咋的你们当官的,都不怕死一样的?”

何传文咬着嘴­唇­苦笑了一下,良久才抬起头说:“他们,都是读书人,读了很多年书,懂很多道理,不允许自己犯错,总之,和评书里岳爷爷手下大将一样,他们是英雄,其实我和你们一样,我也不太懂,我,我没读过什么书,但我只知道,大明天下兵马大元帅胡仁同志,打起仗也是冲在最前面,据说胡仁同志,也读了许多年书,,也许,你们去问指导员吧,想加入汉群?那更要去找指导员了,他有文化,能说得清。”

义军首领们显然对他这乱七杂八的答案不满意,但他们一致认同,胡仁大侠那绝对是好官,然后蜂拥去柳富春那里寻求答案了。

何传文蹲在这满是残肢死马的战场上,他有点苦恼,柳富春说的,当官要冲在面前,不是没道理;但他总觉得,仗也许换个法子打,不用打得这么惨烈。起码副连长明明就可以不用死的,而指导员也不用差点丢了命。

到底怎么才是对的?

他突然对上个月收到的,要他准备去佛罗里达培训的通知,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去佛罗里达,他有点感到期待,那是一个什么地方?只因为自己言语中稍有不敬,副连长就要用生命去洗刷?

何传文觉得这行为有点怪,他不知道自己如果去培训以后,会不会也这样。也许读了书以后才会明白道理吧,何传文站了起来,因为暴风雨造成的积水,被血染红已淹没了他的小腿。

①这里是假设因为潮州府被光复,而满清增兵,原来武平的汛兵没有这么多。武平县志:绿营兵汛把总领绿营兵76人。另外,县境还有塘汛11处,各设防兵5名。

②这一段也许比较夸张,但笔者以为,个别英雄人物是存在的。据参加自卫反击老兵王华章老班长的记载,9.23战斗两名二等功臣的回忆,他们的战友,一等功臣李兰华,就是在冲锋中,被钢珠手雷炸中右眼,右眼完全失明之后,再独力迂回­干­掉三个敌人,再被炸中胸膛,包扎后再投入冲锋,直到被打碎双腿还在战斗,直到再被手雷直接命中才光荣的。所以,笔者所写,相比真实战例,也不至于太过夸张。

③满族服饰,巴图鲁,作勇士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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