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她从来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她欣然而恭敬的对玉町玉引一俯身,谢过这两位师兄师姐,转向兮穹,执了他的手抚于自己心口:“淮儿的嫁衣师叔亲手做,那贴身的这小块布,便要师父亲为啰。”她从来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却从来要对她师父取闹。
清甜的音色,如丝的媚眼,堪堪涨红了玉町玉引大受惊吓的脸。这这…宫主怎被师妹诱成了这样……师妹怎如此…已不是一个大胆可形容的——尴尬中略带无力的气愤。
感受着她心口处带着香甜的温热,兮穹神色不转的颔首:“好。”儿时的衣着便是他亲自置办,现下这样的诱,自己求之不得。
本就是奉师命来送衣的,现下师尊和师妹……他们更不便久留。玉町玉引红着脸色匆匆行礼便离开了。
见人已离开许久,茗淮自是没兴致再维持这动作,松了手,转身自顾往床榻上一坐,小心未压到铺开的衣料。
兮穹维持着温润的面皮,垂下的手沉默的握了握。稍倾,转身。
“天气舒爽,安心睡会儿,我晚饭时再回来。”
一只柔嫩的手轻轻拉住他:“你又要去哪儿?”她忍不住了,最后一天了,师父还要出去吗!
反手握住,兮穹从床侧案几上的熏香再到那床上铺开的艳红一片,目光终是落在了茗淮的身上。似是考虑了片刻,兮穹妥协:“好,明日便是婚礼,我哪儿都不去。”
茗淮满意了,收手的同时使了巧力,她家美人师父便压在了她身上。
红艳嫁衣飞到了镜台前铺开,珠帘轻响,轻薄床幔放了下来——
“那好,下午便好好陪淮儿。”
91第089章 十里红妆(三) 若若巫
( 清晨的穹楠殿,一个字,静。ww
清风带晨光窜入,与珠帘清脆戏耍一番后,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沾满师徒两人气息的内殿。
床上,半掩的纱幔下,早早醒来的茗淮两手握着师父的手,眼眶微红的盯着兮穹的睡颜。
平日她起得迟,兮穹却常常要早早去主持早课,这样温暖在侧、美色在前的机会并不多。可是——她微抬眸,转去看那洒进的晨光,无心欣赏身侧难得一见的美色。
平旦已过,再有七个时辰便是酉时——日入后夜幕降临、他们的婚礼举行之际。
这样不佳的情绪没允许茗淮存在多久,仅仅半盏茶的功夫,兮穹毫无预兆的睁了眼。他抚她的面颊:“昨晚太累?”
“是呀,下午做了晚上还来,”茗淮扬起揶揄的笑,配合的抱怨,“还放小包子一个人在穹锦阁,待会儿你就等着他和你赌气吧。”
自顾自的撑起身子,对她的答话并不走心,兮穹似是突然有了心事的穿衣、下床。而后在茗淮的注视下轻抚了会儿仍在镜台放置的嫁衣,这才走回床前,蹲下.身温柔叮嘱:“淮儿,玉引一会儿过来,她会帮着你好好打扮,有些事清疏毕竟不方便,他今天就留在穹涯殿掌事不过来了。淮儿,相信师父,我们晚上见。”
听着师父的叮嘱,看着他一张一合的漂亮唇瓣,清亮坚定的黑眸,茗淮觉着,方才的似有心事其实是错觉,她想多了。乖乖点头,茗淮赶他离开:“知道了师父,快走快走,碧穹上下的布置还等着你最后检查呢。”
兮穹笑笑,吻了吻她的额头,起身,深藏情绪离开。
————————————————
司光老头看着光色香将尽,望一眼下方红光盈盈的碧穹,正欲带上礼物与金帖赶去赴宴,那宴席的主角之一却来了。
“……仙尊。”司光老头甚觉诧异,愣了会儿才向来人施以一礼。
兮穹衣袍还未换,仍是平日穿的红色宫袍,他朝司光老头颔首:“司光仙君,恢复司光。”
“诶?”其实司光老头听明白了,却还是再次确认般的露出疑惑。
“从现在起,烦请仙君恢复夜晚的正常司光。”今夜过后,碧穹不再需要无光的黑夜。
以现下碧穹的乱,兮穹的意他老头子可以不理,但一来他性子向来自由,见不惯天地陛下的跋扈冷硬,二来这司光一事早该恢复的,当时依着敬着仙尊妄改规矩,幸没被天帝陛下挑明来惩戒。于是,司光老头微一停顿,点头:“依仙尊所言。ww”
“多谢,兮穹先告辞,”扫一眼他手里的金帖,兮穹微微露了点笑意,“一会儿碧穹见。”
……
碧穹,宫门前。
木咎一身青色宫袍,坐于放满金帖的桌前奋笔疾书,却内心忐忑。
啊啊啊,今夜可是宫主的婚礼呢,抽空看一眼身旁正分类摆放贺礼的木蔻师姐,比之收徒大会时不知要多绷紧多少根神经啊。
这次争对的都是各宫各府的神君、仙君、仙人,再不济的都有个一官半职,他手下的细羊毫笔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错误,而且……今晚一定会让整个天界难以忘怀吧。
连碧穹一个小弟子都知道了啊,所以……隐身在一旁的穹武偷听着木咎的心音,嘲弄的一“哼”,正好呼出些他过多的酒气。
拖着有些不稳的步伐,穹武绕开宾客与忙碌的弟子,嘀咕一句“不伦不类”,却在行至正殿时现了身形,与雾央一道“自弃”的招呼已来的仙神去了。
……
红光掩映的碧穹上空在青色的光芒,稍倾便拼出“酉时”两个形韵清峻的大字。
出自清疏手笔的特殊准备,标志着酉时的到来。
“吉时到——”
“孤来迟。”与此同时,苍孤穿着他那与其人一般孤傲的绛紫锦袍,携着亲侄荿涅,牵着他的“狗奴才”卫德,招摇而来。
众仙神被迟来的天帝吸引,几乎同时从殿外门走进的兮穹师徒几乎没被注意,还是苍孤那恶意的声音提醒了——
“哟,二位来了。漂亮、漂亮、实在是漂亮,和你师父确实是佳偶天成嘛。”
哼,孤就是上天,孤“眷顾”的情缘呢。
而那方,苍孤明带讽刺的赞美却也说实了那三个“漂亮”。
盖着红纱的茗淮穿着雾央亲手制的嫁衣,里外三层,长裙曳地。轻纱上点点血莲花苞,袖口衣领金边流转,内里纯白的里衣很好的包裹了她的春色,陪着外衣中衣的艳红,却也透出了不多不少的曼妙性.感。
纱、锦、绢的缠绵,现加于茗淮身,美得比单看嫁衣更华美惑人。那句“你穿上会使它更美”被她师父很好的预言了。
而身侧拖着她玉手的兮穹,虽已习惯了他近百年的着红,可众人眼中的剪影还是一片惊艳诧异。
那是一套与茗淮对应的绯红礼服。同样三层,白色薄纱上亦映衬血莲花苞,锦袍勾金边,内贴柔软绢衣,半遮锁骨莲印。兮穹以红色缎带束发,在头饰上照旧简洁,却配着那清俊的眉眼、自成清冷的气质、以及添彩的艳红喜服,已是再耀眼不过的盛装。
兮穹领着他的新娘在繁花间走近,清俊亦温柔的面容不怒不恼:“借天帝吉言,我与茗淮必然是美好姻缘。”
言语间,兮穹袖下并指一绕,由他亲自操作的异景在众仙神的视线中悄然出现:
他与茗淮二人的衣摆裙摆上皆血莲绽放,随着步伐,一步一生花。停步之时,便绽放一片,映之周遭菖蒲,满眼绯色繁华。
顿时,他们碧穹宫中众人以及那些惊艳着目光的仙神啊,还没来得及呼出那憋着的一口惊艳之气,就个个面色痛苦起来,唯有苍孤一人在短暂的疑惑后,脸臭成了明了的黑色。
皇叔啊,你竟真的敢……有本事,很有本事!
短暂的痛苦间,兮穹翻手覆手,一串串无形的意几乎是同时的,灌入众人脑海中,不论你愿与不愿,强硬而迅速。
他仅此一次的机会,不能败。
抿唇收回手,面容柔和下来的兮穹这才发现,他的淮儿将与自己一直交握的手捏的死紧。指甲与皮肉之间已生了丝丝血,他却浑然不知。
这就是你这几天出宫的目的吗?!——对上她无声询问的目光,兮穹坦荡的不躲不闪,在众仙神目光纵染上旧忆之际,温声开口:“师父说过,会给你最完美的婚礼。”没有他人记忆参与的婚礼,对于他们师徒绝不会是完美。
再转向众仙神,冷意明显:“前后之事,众位皆已知晓,现下,是否要热闹的度过这场喜宴,选择都在于众位。”
众仙神脸色千变万化,默默看一眼面色暗沉的苍孤,考虑着,天帝这百年来的所作所为,是否还坐得起这高位?
而碧穹弟子,则纷纷露出比之十日前更释然的兴奋。原来,原来 ...
(宫主当年就这么果敢强大啊!
再没有什么需要遮掩,再没有什么允许不甘,再没有什么可以愤怒,雾央与穹武齐齐将目光看向茗淮与兮穹交握的手,彻底释然。
当年师兄(兮穹)便已舍弃了所有原则,只为他这个不安分的弟子而生死,他们都支持了,现在还能要求什么、改变什么?
胸腔内往咽喉处涌上一些什么,兮穹强硬的咽下,满意的看向默然同意的众仙家,朝清疏示意,继续婚礼。
勾笑,兮穹握着茗淮的手轻使力,将其往殿内带,茗淮默然的却安安分分的跟着,再跨入殿内的那一刻却毫无预兆的扯下了盖头。
茗淮艳妆的脸挂以媚笑,头上尽力简洁的凤冠却还是随着她转身的动作叮铃作响,朝苍孤勾指,姿态妖娆;“当日你便是被娘亲的一身红衣勾魂夺魄吧。现下女儿的嫁衣更艳更美呢,要不要也勾勾试试?”
“你——”苍孤气得脸不能再黑。
“哼,这样的话说说就受不了了吗?当年你可是亲自做了呢!而我,被你亲手以傲天枪所刺,今日你以为我还会平心对你?!这一身污血,我恨不得全还你!”
“呵呵呵呵呵……”茗淮低低的笑着,眼角粉色花贴一合一展,刻意染上媚意的眼从众仙神扫到碧穹弟子再转至穹武穹羽二人,渐轻的低笑消失,被温柔眷恋所取代,“可是呢,这血啊,还有师父的。为了师父,为了流着我们共同血液的小包子,我依旧留着、流着……”
在清疏都有些为师妹突然的失控担心时,兮穹却仍是耐心的等待着,默然且无条件的支持着茗淮的言语与行为。
没有不妥,没有矫揉造作,淮儿只是需要泄愤而已。从她恢复记忆那刻起,美好的、不美好都回来了,而她却一直笑着美好,藏了苦与伤。
“所以啊……今夜的婚礼是师父代替不勇敢的我承诺的,他知道这是我梦寐以求的,你们……”茗淮媚眼纵染与其师如出一辙的冷意,纤长的食指指向苍孤,“绝对不可以破坏它!”
“哼,我看你碧穹才是不知好歹!如此不伦不类的夜宴,谈何破坏,我们陛下不做什么,你们当着碧穹历代仙尊,敢成这个亲吗?!”被震慑良久的卫德终于记得为自己主子出气了,恢复记忆的他更以苍孤马首是瞻。他家陛下曾经、曾经就如此狠厉了啊!
而黑脸看过茗淮一系列行为的苍孤倒是彻底淡定了,呵,就算过了四百年涨了些性子,这人啊还是如此弱小!
他斜眼递去一眼刀,对卫德以示不悦。而后一手背后,一手提摆,率先进穹涯殿,直入高位而坐,给众仙神带了个好头。
“当然,孤亲爱女儿与孤敬爱皇叔的婚礼,侄儿怎敢破坏?兮穹皇叔,您说是吧?哈哈哈——”苍孤挑眉仰头,笑容碍眼而猖獗。
轻视他们碧穹势单力薄,禁锢她于傲天枪阵法中,无耻的破坏他们修补恒儿的一魄——当年亦是如此,如此的碍眼而猖獗!
茗淮捏拳,转回头不再看,调整笑容,正欲唤默默支持她的兮穹,一声本应温柔而略带抱歉的“师父”却在触及其身影时,瞬间碎成了刺耳的尖利——
“师父!”
92第090章 花葬穹淮(一) 若若巫
( 茗淮捏拳,转回头不再看,调整笑容,正欲唤默默支持她的兮穹,一声本应温柔而略带抱歉的“师父”却在触及其身影时,瞬间碎成了刺耳的尖利——
“师父!”
兮穹嘴角带血,红衣上的血莲尽数凋零,而他却毫不在意的欣然而笑:“淮儿,每个人都记得你。ww”
看着这样让人措手不及的师父,茗淮巨大的难受与心疼亦来的措手不及。师父,为了唤回天界众仙神的记忆,你到底付出了什么……她蹲下.身,紧紧揽住从未如此狼狈的她的师父,闭上眼,让睫毛肆意带下她的泪。
而荿涅,当年还是与茗淮差不多大的小屁孩的荿涅,此时十分不懂规矩的、与他那亲叔叔苍孤一道鼓起了掌。
“皇姐,你和姑姑倒是一样的不要脸,竟往有血缘的亲人床上爬!哼,不知廉耻!”
“荿涅,你!”这么侮辱宫主师徒,碧穹一些修为尚浅的弟子已沉不住气,欲上前教训。刚出口却被穹武拦了下来,并略带训斥的传予心音:碧穹平日怎么教导你们的,都给本尊沉住气!
而一众与碧穹宫曾经关系还不错的仙神亦有些看不过去了,看向荿涅的目光带上了不赞同。身为皇族子弟,小小年纪如此口不留德,到底被天帝灌输了些什么!而……目光移向兮穹茗淮,带上些叹息与不理解。穹融仙尊这是何苦啊。
在这记忆恢复过后,面对天帝那方,这一众仙神倒是不再畏畏缩缩、顾这顾那了。他们是彻底知晓了苍孤的性子,残暴、虚伪、过于自傲、利用至上,这些都是一个为帝者最忌讳的品格。而兮穹,他们却是更看不清了。
当年,兮穹能为一己私情带着诺大碧穹与自己的皇族、自己的亲侄为敌,冒着碧穹上下都消亡的危险。现在想来,那虽是因苍孤的私欲而挑起,但这位穹融仙尊啊,毕竟是用碧穹满门的命来赌他与其徒的情能被成全。而现在,初心不改,兮穹用己修为换他们这些仙神的记忆,仍是继续要这成全啊。
哎……权衡思索间,气氛复杂的婚礼大殿迎来了位稀客。
梦阎山君急急落在殿门口,敛目皱眉,嘴里嘀咕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几步到了兮穹面前。
他没向任何人打招呼,看了兮穹身边的茗淮一眼,便隔袖搭上了兮穹的脉,而后在众仙神“这山君怎么通晓医道了”的疑惑中,另一只手从自己袖中抽出了册竹香不散的古书。
“它怎么会在你手上?!”在梦阎山君意料之内的惊呼。
苍孤反应激烈,而梦阎山君却像是没听见般,只一言不发的展开古卷,立时满殿四溢竹香。
这…这…是何上古卷册?
不论有作为还是无作为,作为在天界呆了少则百年多则万年的大小仙神,上了年岁的自然一眼便看出这古卷久远,必为上古之物,而年纪轻些的,也会从前辈的口中知晓什么样的才能称之为上古之物,从一些书籍的记载中对上古之物有个雏形。所以,他们自然知道梦阎山君手中展开的卷册不凡,却不知到底是哪一件上古卷册。而瞧天帝的神色,这激烈的反应啊……有端倪呢。
梦阎山君回头看一眼神色虚弱的兮穹,叹口气,照兮穹早先的吩咐,缓慢的念出卷册上一串听不懂的咒。
在众仙神期待着有什么大事将发生时,确实是有什么发生了。没有地动山摇,没有天界巨变,而是近期没怎么出现在碧穹宫人视线中的小鱼虺出现了,身手矫健的的窜到了它没良心主人茗淮的肩头。
啊——这就是“大”事啊——众仙神不知作何神色。
你怎么来了?茗淮侧头,微皱眉看着一个劲儿蹭她脸颊的小东西。
而就是此时,众仙神略有失望中,茗淮明显不耐中,穹武雾央隐隐所料中,上一瞬还在尽职扮演一只朝主人撒娇的小宠物的鱼虺,下一瞬却猛然恢复上古妖兽气场,这实在叫人始料未及。
形如奇丑成年猫状的东西在一片红光中,逐渐变大。“吼——”一声怒嚎,红光消散进入它狰狞的血瞳,而后又窜出,形如一缕赤泉,接连不断的,以兮穹左肩的莲印为媒介,窜入其体内。
而兮穹,神色在红光停止窜入之即,完全恢复了正常。他起身,以眼神示意茗淮不并再扶,并反握上她的手,展以惯常的宠溺一笑。
梦阎山君合上古卷,转身走过去,再次搭上兮穹脉搏,稍倾后终是吐出这憋了太久的浊气。
鱼虺则以庞大的体形移至兮穹茗淮身侧,仍浮于半空,傲气的嚎一声,傲气的仰着头,俯看殿内众仙神——冷傲尊贵的上古妖兽哦。
到这,纯粹只能当看客的众仙神嗟叹:这真是场前所未有的奇特婚礼喔。
而苍孤看到这自是气疯了。迁怒的甩了身旁卑躬屈膝的卫德一掌,而愚忠的卫德自是只能可怜的继续卑躬屈膝。
哼,明明你兮穹已手无寸铁,明明这局面即将两败俱伤,就算中间出了些他没料到的小Сhā曲,但最后结果是让这场婚礼无疾而终,让你兮穹再无翻身机会,那便是他满意的了。可现在他看到的,苍孤硬拳紧握,竟是如此!
松拳鼓掌:“好,好,好!”
与拍掌节奏一致的三个“好”字被苍孤硬生生挤了出来,艰涩而愤怒。
“苍孤,”兮穹朝梦阎山君微点头,从他手中收回古卷,这才正眼看向他这血亲意义上的侄儿,“现在在我手中的青竹古卷是皇族传下的上古之物,一直置于天帘殿历来的禁地古娲殿,同为皇族之人,你既能入,我有何不可。而当年你不顾祖制拿它操控整个天界,今日,于公于私,再次拿它解咒我都无愧于我皇族先祖。是以,古卷在本尊手上,你不愿也得愿!”
除了那记忆貌似久远的内战外,在众仙神印象中,穹融仙尊貌似是第一次如此强硬外露的言语吧。
而这样强硬的言语,苍孤自是不会好好听之任之的。他抬手,一声号令:“上!”无数兵将如那下界的鬼魅般,悄无声息的冒了出来,一拥而上,将碧穹这穹涯殿围了个里外三层。
顿时,本应诺大的殿宇更成了拥挤狭窄。
“亲爱的皇叔,就算记忆恢复又如何,该是孤的,永远是孤的,”苍孤满意的看着这一幕,抬手翻掌,任意挥向这被自己兵将包围的某一侧,“比如你们!哈哈哈哈——”
孤一刻为帝王,这天界便一刻是孤说了算!
“天帝,你太猖狂!”碧穹众弟子早在穹武的带领下,以备战之姿应与苍孤的那些兵将。而穹武斜眼去看他那师侄欲作何反应时,兮穹竟毫无所动,一片事不关己的淡然之姿。而兮穹那徒儿,亦乖乖陪着,没点反应。
老子的,当年反应你可不是这样啊。这婚礼、这徒弟、这弄出来的一切,还是不是你的了!
对于兮穹师徒的破事儿,穹武心态本就刚成了勉勉强强,这一出整的,见当事人皆如此不作为,他内心自是更忍不住咆哮了。
...
( 这时倒是雾央冷静多了,她上前一步,握上穹武手腕,紧了紧而松开。
——师叔,勿气勿急,师兄有打算的。心音传完,示意他看一眼那瞧似毫无所动的兮穹。
而穹武还没瞧出什么雾央所说的打算,苍孤已然又是一声令下,兵将们纷纷拔剑出枪,管汝等有何打算,与孤作对,先拿下再说!
兵器声与惊讶声以及某些假意某些无力的反抗声齐齐传入苍孤耳中,,他冷眼看着最终被一一制服的仙神以及一众碧穹弟子,尚且满意而嘲弄的一笑,退后一步,拍了拍身旁有些被这转折看傻眼的侄儿荿涅,现场教育道:“涅儿,记着,欲为帝王者,心慈手软不可为,而心思可全可远,但决断一定要快准狠,特别是在对方还有万分之一扳回局面之时。”
身为王者,在天帝这位置上做了这么多年,他深谙此理,众仙神暗诋他残忍自傲,可他顺应祖制,从坐上这王位的那日起便知道,给敌人机会,便是绝自己机会。
然,兮穹毕竟是兮穹,是年数长了苍孤万年、心思深了苍孤万分的皇叔,是即将被天界真正认识的碧穹之主。
“淮儿,暂时呆在师叔身边,”他将茗淮交予一旁普通兵将根本压制不住的穹武,仰头看一眼傲气的不打算帮任何一边的妖兽鱼虺,只低声说了一句什么,也不管鱼虺有没有听到、会不会听进去,便背手走至苍孤面前,将自己完全暴露于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侄儿面前,面容清冷而平静。
“你…”其实兮穹如此表现,已在明里暗里与碧穹挣了有上百回的苍孤并不明朗,但他前面说了,他“深谙此理”,给机会便是断自己路,于是三下狠令,欲杀碧穹众弟子时,兮穹出手了——
穹涯殿门大关,妖兽鱼虺配合的长声怒吼,天兵天将手中兵器皆被震成两段,气流不能大通的殿中属于兮穹自身的异香散满了殿内的每个角落。兮穹微微抬起的手收回,轻抚左肩并不能被看见的宫印,从喉间溢出一声轻微的“呵”,垂首侧立间,只微微抬眸,漂亮的眉眼间一丝妖魅显现:
“侄儿,本尊告诉你,有些事不一定要快,看准了,更狠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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