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川帝国历一零六二年九月初一。东川帝国国都中京，皇家政殿之上。
当朝四十二岁的二太子江辰琰在两侧满朝文臣武将的注目下，身披耀眼战甲一步步走到殿内。此时他没了往日雄姿英发的傲世，看着眼前递过来的圣谕和兵符，这盼望长久的兵权现在却好似一道催命符。不接？抗旨保命但前途算彻底完了。接下？帝国北关敌域情报一道比一道让人心慌，完全没有把握的领兵之战让他胆颤。
这次御敌战事不同以往，双方对持兵力在六联盟的不断征集中达到一比一，而且北域还有不断增加到的态势。现在帝战关内外已经有接近七十万人马对持。七十万！想想大战对杀起来的死伤惨烈，这是一场没有赢家的你死我活啊！江辰琰眼神微微斜向上将军厐纲佐怒气横生。“都是这些成天个喊打喊杀没有远见的武夫唆使，不然本皇子岂会身处这进不得退不得的两难境地，谋政大事指望这些真是人没边。”
上将军厐纲佐感觉有道视线飘向自己，见是江辰琰不善的眼神，有些心虚低下头去。这二皇子是他全力推进火坑的，他也是倍感冤枉。极力争取领兵之权征战功绩，用以增加即位筹码，是他所出谋策，谁想这次战事背景极其复杂，最后才明了乌达六联盟境况----为了不饿死大批人，六部落大量集结兵马奋死南侵，已经形成鱼死网破的局面。此时再往外推这烫手的山芋已经晚了，因为另外三位皇子撤的比他们早了几日，晾在台面的只剩二皇子一个人，往哪跑？
“请皇子辰琰领旨接兵符。”言官的第二次催促让二皇子回神，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罢了，眼下也只能拼死一搏。江辰琰咬牙上前，于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尊江韦天复杂眼神注视下，沉重接下他的使命。
同一天，蓝家后宅。
蓝羽凌试了试风箱，感觉风力还可以。又捣弄一番按他要求打制的薄壁铁炉子。铁炉子和几尺长的铁皮炉筒分量六十多斤，再加上风箱也不过百斤，蓝羽凌比较满意。按他的设想不光要做出一个玩物，还要具有实用『性』，一块“空中客车运输公司”的牌子蓝少爷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他的热气球试制成功。
球体材料蓝羽凌寻找很久，原先打算用牛皮或羊皮，倒是又厚又结实，结果最后计算单单球体成品自身重量就得上千斤，扯淡，再合计『操』作箱体的总重量，就算飞得起来也载不了什么货物，最后定型为精纺丝绵，这种布料即结实纺织又严密。关键的透气问题和防火问题，蓝羽凌寻访了各行各业不少人，最后发现一种制作雨伞和船体防水涂抹用的树胶，如同前世的橡胶，这种胶质在一比一状态与燃烧透彻的煤灰熬制成涂料，涂抹在丝绵表面即不透气又不易燃。一切材料准备就绪，只等样品生产组装。
正当蓝少爷憧憬着他第二大产业的美好未来，眼前不断闪现金锭银锭的时候，婷儿脚步轻快奔进来，“少爷，江公子领着几个人过来啦，在中庭客堂候着呢！”随着日久，她也感觉到江玖对蓝少爷对蓝家的重要『性』。
“嗯，我这义兄有几天没『露』面了，估『摸』着快来了，不知是什么好事。”蓝羽凌边寻思边向外走去。每次见江玖都免不了好处，时间长看不到这位兄长蓝少爷反倒起了挂念。
中庭东客堂。江玖坐在那里品着清茶和侧坐三人谈笑着，其中就有邹记铁器行的邹掌柜。见蓝羽凌进来几人起身笑迎。江玖拉过义弟向另外二人介绍道“这就是我常提起的结义兄弟蓝羽凌蓝公子。”江玖说完回身引见一位身材矮胖面『色』圆润满身富态相的中年男子说道：“凌弟可还记得我提起过的‘久利钱庄’？这位就是钱庄掌柜马春斌马老板。”
“银行大老板！还是个体的！以后少不了打交道借钱什么的，得好好结交一番，省得利息算高了。”蓝瑞借二百两几个月还了近四百两的事蓝少爷还没忘，心下琢磨着一个劲的郑重见礼，生怕怠慢了。
蓝羽凌虽年纪幼小，但江玖认真引见下马春斌也不敢小视，客套下忙回礼。
江玖又引见另外一人。这是一位年岁看上去三十不到面容秀美的女子，位身着过腰绿『色』开衫，内衬藕荷紧身衣，旁边静立还隐隐透着一股子英气神。“这位是九郡十八商行---祥禄商号当家人欧阳羽，江湖上的名号----黄金凤凰。”
“女强人？这个世界奇了怪了，还真有强势的女人！祥禄商号我倒听说过，帝国九郡十八个大商行连档称号，也是个大买卖商家。在江湖上也是出了名的有钱，要不怎么叫---黄金凤凰，这种财神爷必须交。要是她年纪小些，本少爷还是当年英俊潇洒的帅气，多联络联络感情也未尝不可。”蓝少爷心里转着花花道，表面可不敢不敬，人家能在江湖上混出名号能没点真本事？当下又是毕恭毕敬以礼见过。
邹掌柜已经熟了，当下四人重新落座。不用江玖言明，蓝羽凌已经知道邹记铁器行的事已经成了。江玖着重介绍了收购邹记时在座两位大财主的支持，并且这事都是马春斌出面办的。当蓝羽凌知道了五万两的收购价后暗叹新结识的人有钱。在说到另外一家安记铁器行时，江玖神态不是很好，细说之下蓝羽凌才知道对方不光拒绝，以久利钱庄掌柜身份出面的马春斌，竟然被对方毫不留情的给呵斥出来，使其大失颜面。
虽然另一家事没办成，蓝羽凌还是感激地劝解了马春斌一番。不想邹掌柜在旁边也愤愤指责安记铁器行东家的不是，纳闷之下仔细询问，原来安记始终截着军机枢采办司兵器上的大买卖，而且在蓝羽凌之前安记就在打邹记的注意，仗势硬要以三万两的价钱收购邹记。大家不解时，消息面广的欧阳羽道出安记铁器行幕后东家可能是左相卢殷，才明白为什么安记铁器行为什么如此强势，原来官商不分家。
蓝羽凌看着比马春斌还要气愤的邹掌柜，心想现在交接之后邹记马上变成蓝记，没有内行管理也不成，此人到可用用。“不知邹掌柜以后作何打算？难不成吃了安记的气就这么完了？”
邹掌柜情绪有些低落，无奈道：“那还能怎样？人家可有左相撑腰，天子的左膀右臂啊！不是咱这平头百姓斗得起的。邹某铁器行当干了一辈子，落得个几万两银子的家当也知足了。”
“此言差矣！上次我听邹掌柜的一番自述，十岁入行十六岁掌锤，几十年探索冶炼配比之道，铁器炼制手艺同行业中少有比肩之辈。如此技艺若是离了这个行业，真是器械炼制一界的天大损失啊！”蓝少爷一脸沉痛，连连叹息。
邹掌柜本是粗人，平时都是些自吹自擂，何时有人将他捧得这么高，何时有人将铁匠夸得如此伟大，听了蓝少爷的一番话心下激动，顿感相见恨晚，嘴上却诺诺不知如何表达惺惺相惜之意。“蓝少爷见地非凡，这冶炼之道确实如此，煤质啊、矿石质地啊、、、”看得另外三人无声暗笑。
“这样，邹掌柜不如继续独秀铁器行业，我蓝记铁器行还是由你一人主管大局，支持邹掌柜做铁艺界第一人，至于佣金，邹掌柜现在比本公子都阔卓，瞧不上这几个小钱，我就给你在铁器行创立第一个铁艺界门派的权利，任你广收门徒怎么样？”蓝羽凌连哄帯捧带骗。
开山立派？邹掌柜可从没想过。不过这个扬名立万的机会对他的诱『惑』力太大了，邹掌柜已经不缺钱财，这扬名的机会却正对他胃口。当下起身拍着胸脯应道：“我邹有禄别的本事不敢说，这铁料冶炼铁器打造方面，中京千里之地技出无人，蓝少爷有什么打算尽管支使。”
看着蓝羽凌耍手段几句话捡了个不花钱就给出力的主，三人不住摇头，暗叹这滑头小子太诡道。蓝少爷心里也是自我感觉不错，语重心长拿态道“邹掌柜助我蓝记铁器行，本公子放心了，第一件事，邹掌柜亲自去宣布一件事，所有佣工的工钱原有基础上再涨上一半，既然还有你主管，就要一句话立威。第二件，马上扩建两所熔炉，炉体用烧瓷的陶土烧制，完成后将原有的熔炉也改制成这样，要抓紧，过几天要有大活。第三件，剩下的钨铁矿石全部打造弩箭头，轻重规格比例四比一。近日还会有源源不断的钨铁矿石运过来，有多少打造多少，一切活计放后，以此为主。但尽量保密。”
“陶土的造价要高不少，以前可没人试用过，蓝少爷确定这样做？”邹有禄不解。
“普通熔炉含碳量太高，冶炼时和铁水相容碳含量升高，降低了刚『性』。陶土尽量选择低碳『性』质、、、，算了，说你也不懂，你将各种陶土备点样品拿来我定就是。中庭各个院门上都有牌子，费用你找*去批就行。”蓝少爷还真没法跟他说清楚。
“有多少矿石？”邹有禄想要有个数。
“全帝国现存的钨铁矿石，还有北域外车马不断运进，够你用的。轻弩箭我要一百万支，重弩箭我要三十万支，这点活够不够？”蓝大少爷扶住腿软的邹有禄。“愈快愈好，两个月内我先要一半成品。到时北关战事大捷，军功表上或许有你邹有禄的大名呢！”
蓝羽凌又一个扬名惊喜忽悠得邹有禄两眼放光，腿也不软了。“蓝少爷擎好吧！这个数量太大，我这就去扩充人手。”说完邹有禄向众人告辞，实干家一般转身冲出门去。
江玖见邹有禄走远，点着蓝羽凌笑道：“本分人如果碰到你，拿到工钱还真得有点本事。”
蓝羽凌无心说笑，双手一摊。“上次的十万两我可都备了弩具的料，兜底所剩无几，正盼着呢玖兄你就来了。刚才你可听见了，一百三十万支弩箭，费用可不是小数目，单单矿石的需用量估计得四百多万斤，哥哥你看着办吧。”
马春斌和欧阳羽面『色』严肃，江玖眉头皱得老高，一脸苦『色』看向两位财神道：“我知道战前储备耗费银两，可没想到如此巨大，不知二位能帮辰弈到什么程度？”
欧阳羽看了看马春斌。“欧阳虽是一女子，曾经说过鼎力相助便不会食言，九公子知道我十八连号还有九位副掌柜，我的权利只能支配三成储银，加上一些副掌柜的支持应该能动用五成，大约有四百多万两。如若急用，七天内可以全部到位。现在身上有些零散的蓝少爷先应几天急。”说罢从腰间抽出一卷黄『色』的票子，数也不数随手扔给蓝羽凌。
马春斌见欧阳羽虽是女儿身却如此江湖义气，也豪气大发。“我久利钱庄是马氏一族自己的，我作为家族大掌柜当可做主，九郡十三家钱庄可动用的存储没细算过，大概的数额应该有一千万左右，但能调用的不超五百万两，因为一旦透支亏空引起恶『性』连锁反应，钱庄便接连垮掉。七天之内也可调用五百万两。我现在也有一些。”从怀中拿出一叠金票递给蓝羽凌。
“姥姥的，真有钱啊！”蓝羽凌听了都眼红，一两银子可不是一块钱，一块钱能买什么？一两银子买粗粮够一个人吃半个多月。做大事得有大气魄，抓住机会孤注一掷成败见分晓，这才是商场上的谋略大家，蓝羽凌整理着欧阳羽那卷票子也对眼前二人的魄力深深佩服。
江玖感动的站起来，向二人分别一拜。“二位对辰弈大恩难以言报，若是他日辰弈承得大统，今日承诺二位朝堂不拜。”
两人都赌上了自身家当，也多了份豪气，左右扶起江玖。欧阳羽道：“九公子不必如此，我们曾在江湖相交，之间讲的便是个‘义’字。你若如此歉意，反倒不够畅快。”
就在四人商讨下一步时，婷儿在门外轻声打断。“蓝少爷，又有人来拜访，四架马车的大排场，两边有武人护着，车厢华丽的很呐！你要不要出去迎一下？”
“平时安静得很，今儿个刮的是哪股风，又来一波。不会又是个送银子的主吧？”蓝大少爷吃惯了瘾头，心下琢磨着安排江玖等人先漫谈，动作麻利起身出门。
门外四匹高头大马一『色』的青鬃雪蹄儿，架套晃眼的铜环琐着浸了红油的皮带，衬着马脖子下的锃亮的黄铜响铃，不是一般的派头。再看那箱车，一顺水的红柳木，上镂下雕又不是一般的豪华。
一个管家模样的胖子站在车边神气十足，头抬得让人只能看坠着肥肉的下巴，估『摸』着顶多能看到府门的檐角。
蓝羽凌咳嗽两声，总算惊动了胖子，胖子收了脖子仔细一看，见迎出来的是个孩子，想皱眉头怎奈圆脸上的肉绷得太紧根本拿捏不出褶来，只好憋着嗓子冷声
叱道：“府上没规矩还没个大人吗？怎么出来个没断『奶』的孩子？”
胖子体貌本就让人不顺眼，此刻说话又实在难听，蓝大少爷岂是惯孩子的主儿？蓝羽凌心里有气，嘴上当然不留口德。“你说话腔调这么细份儿，是宫里侍候人的主儿吧？我家大人是不会见你这种人的，让你白等了。请回吧！”跟出来的翠儿、婷儿听了少爷损人的话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胖子没想到眼前小子说话这般阴损，不由大怒。“没家教的小混蛋，敢和我这样说话，马上滚回院内叫主事的出来，怠慢了我家主人你这小小门第担待得起吗？”
蓝羽凌懒得搭理他，负手背过身去不看他。“你一个奴才没资格和本少爷『乱』叫，还是请正主说明来意吧！”
“有意思，小小孩童语风倒有些成人气魄。”车帘挑开，一位灰须老人探出头来，观察了回过身来的蓝羽凌片刻。“老夫当朝左相卢殷，有事与你家主人相谈，小顽童还不快快回去禀报。”
左相卢殷？蓝羽凌有些意外。他还以为此人与五局一公司的人有瓜葛，原来是奔他来的。“蓝家规矩老的听小的，本公子蓝羽凌便是蓝家主事之人，不知左相驾临寒舍有何见教？”蓝少爷开始明知故问装糊涂。
“哦？”卢殷更是意外，怀疑看向婷儿、翠儿，见二女不住点头才正视蓝羽凌。“老夫眼拙了，小友年纪幼小，竟然当得了整个蓝府的家，不简单、当真不简单。既然小友在蓝家地位尊崇，想必知道蓝府收购邹记铁器行一事，不知你此事能否做得了住？”
“还可以，不知左相有何指教？”蓝羽凌嘴上应承，暗里却是心念急转，寻思这位是来打自家产业主意的，得想什么办法应付过去。
卢殷微微一笑。“指教说不上，只是想请蓝公子卖个情面，将邹记铁器行转让予老夫，这价钱嘛，好说。”
蓝羽凌心里冷笑，左相会平声静气和他商量？还不是看战事将起，铁器行兵器买卖逐渐量大，要发战争财的份上。现在怎么办？还是老办法装傻打诨拖一步是一步。“左相当然出得起大价钱，但能不能让我朋友满意我可说不准，他可不缺银子。你先说说能出多少？”
“老夫的人曾问过邹有禄，他说两万两卖出的邹记铁器行，老夫格外多加五千两当做请茶的茶钱，怎么样？”卢殷并非不知五万两的价格，他现在却是以身份压价。
“嘿嘿，左相你老人家上当了，那邹有禄财怕外『露』骗你呢！当时就是本少爷交接的，才不是这价钱，当时交易的金票还是本少爷一张张亲手点给他的，一百两的金票足足三十张呢！”蓝羽凌一本正经、相当的认真。
“你？”左相卢殷脸『色』涨红，他当然听出蓝羽凌在耍他。碍于身份，他稍作平静，压下心中怒气又恢复了一派老学儒的面貌。“老夫身为当朝左相，怎会言语欺你？小友不要开玩笑，老夫今日亲自登门，两万五千两确实是诚意所在。”说完递给胖子一个眼神。胖子便又神气起来，一副傲气语气言道：“小子别不知好歹，能见我们大人当世能有几人？今天我们来是给你们蓝家颜面，别不知好歹!若是放出风去说左相看中了城南你家铁器行，哼哼，我们家大人不用一分银两便可得到。到时蓝家拿到的恐怕还不如眼前的多，你是不是好好思量一下啊？”
明显的仗势欺人强买强卖，蓝大少爷怒了，一甩袖子大喝道：“无耻贪官，你就是搬座金山来小爷就是不让，能怎地？别说是你左相，就是当今国尊来，见到小爷的靠山也得躬身礼拜，你算什么东西！”蓝羽凌也不是吓唬他们，若龙五的身份摆出来，帝国至尊定会恭请护国。
一句话还真的镇住了二人，看蓝大少爷气势凛然不像做作，卢殷毕竟老『奸』巨猾，沉『吟』片刻问道：“小友不要跟下人一般见识，你说的那位可是出自修真门派？”
“哼！这可不是你够资格知道的，小爷、、、、”话未说完，蓝羽凌被远处一幕惊呆了。随即惊骇得回身凄厉大叫“老妖精救命啊、、、、快滚出来、、、快去找老妖精快啊、、、”因为嗓门小声音大，音调如同撕裂玉锦般刺耳，传遍蓝府四处。
第十二章 财力后盾
第十二章财力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