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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章 随风

柳随风的声质带着点沙哑,但仍清澈琅然,语间与­唇­畔蕴含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主子,客人已到。」临来到柳随风身边,为他倒茶,同时也为苻聿珩与湛浔倒了茶。

「太好了,临,你请客人坐下吧!我好久没见外人了。」柳随风笑容展得更大,拍拍桌子,却不小心拍到临方才搁下的茶杯,临眼明手快地捉住柳随风的手,阻去了一场小灾难萌发。

「主子,你小心茶杯。」临轻轻抚着柳随风的手,柳随风反握住临,抬起头,焦距偏离。

「临,跟你说过多次了,别叫我主子,叫随风便成。」

临笑了笑,「叫惯了,改不过来,叫主子不也挺好的?也只有我唤您主子呀!」

柳随风一脸拿临无奈地笑了笑,眼瞳焦距却是涣散的,这回临结结实实地将茶杯塞入了柳随风的手中,他接过后,小口小口的啜着。

至此,苻聿珩已然明白柳随风身带残疾,他拉着湛浔,自动自发地坐下,「柳公子,叨扰了。」

柳随风闻言,忙笑道:「公子客气了,你们肯应临之邀前来,我高兴都来不及呢!」说着又转向临的方向,「临,有没有替两位公子倒茶?」

「珩,他、他看不见么?」湛浔也发觉到柳随风说话时并不是面对他们,似乎不知道他们位于何方,且见他眼虽有神,可瞳仁却毫无焦距可言,于是在柳随风面前用力的挥了好几下手,都不见柳随风有所反应,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的拉着珩的袖摆,一边指着柳随风一边惊异的问。

苻聿珩压下湛浔指着柳随风的手,轻声斥责:「别胡说八道。」

「这位小公子说的是实话,随风确是瞎眼之人。」柳随风倒也不生气,一旁随侍而立的临也未曾变过脸­色­,好似湛浔说的不过是件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

「我才不小呢!我已经……唔……」才要诚实说出自己年岁的湛浔接余的话全都苻聿珩给捂住。

「柳公子,小犬­性­情无知,望请见谅。」

「我才不是你儿子,我是你的妻……」湛浔的辩驳又教苻聿珩给捂去。

「怎么会?好久没有见到这么有活力的黑龙了……你……是仙人吧?」柳随风笑容未改,出口的话语却教苻聿珩瞠目结舌。

「你怎么……」瞧柳随风的模样,他分明是个人类,而且还看不见,怎么会如此轻易便知他们的身份?

「临,你未向客人言明么?」柳随风闻言,笑容微敛,却已是威严微透,但细看却又是带点撒娇的意味。

「主子,临尚未来得及言明,敌已近侧,因而才急着关闭结界,以防外敌潜入。」临不卑不亢的回答,看不出有什么不满或是惶恐。

柳随风叹口气,低头望着茶杯,虽然眼前满是黑暗,但他始终能觉查临周身的光明一直在照亮着他,于是他也能稍加想像茶杯里还留有着他尚未入口的茶液,能倒映他的脸孔,口里的茶香虽然早已无法再辨出,可他仍记得茶的香气与口感。

他多希望这世上有神明,若真有神明,他希望神明多给他一点时间,多给他一点与临相处的时间,为了不让临担心,进而做出什么不可挽救的事,他很困难地隐暪临,但敌人总是迫在眉睫,害得他们……

「唉……」他原本因见苻聿珩与湛浔而开怀的心情,霎时间盈满怅然,「这么多年了,他们仍是不肯放过我们?」

他们不是没有躲没有避,然而毋论如何逃如何闪,每过一段日子,还是得换地方居住,好不容易临寻得这片小小的天地,设下结界,好不容易能过一段好平静、好平静的日子,但为何……为何这样的日子总不长久?

「谁不肯放过你们呀?」湛浔好奇得紧。

「湛浔。」苻聿珩扳起脸,湛浔一见,嘟起嘴来,乖乖闭上他的嘴。

「苻兄弟请看。」临坐了下来,手指沾了沾茶水,于桌面画了个八卦图,指着其中一个方位,「这是水位,他们现在正于水门徘徊,想找路进来,而我带你们进来的则是金位,正好是两个对角位,因而你才未曾觉查。」

「你们所说的敌人,是方才追你的黑龙?」此地僻然幽静,平常人想找还不见得找得到,或妖或仙,只会查觉此处有结界的力量,却因有麒麟坐镇而使得此处泛着一股不易亲近的气息,而他们口中的敌人,似乎不怕麒麟。

而不惧麒麟的人,还真是少之又少。如此美丽到令人畏惧的生物,就连苻聿珩在他面前也不得不移开目光,不想被他望见自己内心的隐藏良好的秘密。

「是的。」柳随风颔首,「我们两人被黑龙一族追了好久,这地方我们待了三百年,可一晃眼,也还是被找到了。」

「还有……」临望了眼湛浔,湛浔毫不畏惧的迎视,苻聿珩却已自临这不寻常的注视明白临口中的敌人不只是追临,还追着湛浔。

此时他心中闪过的画面是那群黑龙指着湛浔唤「伊格」的情景。

难道这跟「伊格」有关系?

湛浔是他们口中的「伊格」么?

「伊格」又是什么,为什么他们见到湛浔会那么讶异?

「珩?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湛浔睁着金眸,一头雾水的问。

「小兄弟,你不要急,让我来慢慢解说给你听,可好?」柳随风眯眼笑道。

即使明白柳随风眼不能视,可湛浔却有种被全身上下看透透的感觉,他赧然一点头,拉着苻聿珩的袖摆,轻声应声:「好。」

「临,你来助我。」柳随风准确无误地拉住临的手,坐在他身旁。

「是。」临用手指再沾了沾茶水,于桌上画出一个四方图。

「神族有四,其中麒麟掌生,因而生­性­慈悲;白虎掌理轮回,因而公正无私;朱雀负责记录人类的一言一行,包括仙人与神族,以供白虎于判定轮回之依据,因而其冷眼旁观,置身事外;而黑龙……」柳随风边道,临便于桌上写下四个神族所代表的方位。

「黑龙居北,掌死,因而善战,­性­格暴戾。」临接续道。

「嘎?」湛浔闻言,讶然。「我我我……我没有不乖啊……珩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呀……珩,你说对么?我一直都很听你的话的……」

苻聿珩摸摸他的头,难得柔声细语地道:「对,湛浔一直都很听话,你跟我们看见的黑龙是不……一……样的……」

苻聿珩一愣,心头闪过一个奇异的怪想,但是,可能么?黑龙一族可能这么做么?他们不是神族么?神族不都广泛大爱如麒麟,再不孤高隐然如白虎?可对方是黑龙啊,曾经将他们的先祖玄武灭得一­干­二净的黑龙啊……

他们­性­格暴戾,有什么做不出的?若他们真的这么做,那他们看见湛浔会讶异也不令人意外了……

望着苻聿珩泛着温柔的眼眸,湛浔不知为何心一疼,他皱着眉头,往苻聿珩的怀里钻去,苻聿珩低头看他一眼,抚着他的背,「怎么啦?」

「那为什么……他要说黑龙很……很……」在湛浔的脑海里,所谓的「暴戾」,珩没教过就不曾存在过他的脑中。湛浔摇摇头,更加往苻聿珩怀里偎去,苻聿珩也任他偎着,嘴角微扬,眸里却漾满了冷峻。

「暴戾?」临为湛浔接下去。

「嗯,暴戾。」湛浔点点头,不是很明白的看着不发一语的苻聿珩,但苻聿珩还是没说话,于是他只好看向临。

「黑龙一族天­性­如此,你要我解释,一时间我也很难说清楚。」临微微一笑,柔和似水地望着湛浔,似乎对他很感兴趣,「黑龙一族向来骁勇善战,是天庭最大的威胁。」说着,他转向苻聿珩,「我说的是吧?」

苻聿珩轻颔首,「想来天庭想同黑龙一族打仗的消息已经不是秘密了。」

「其他神族都在观望。」临话说的含蓄,但他的话意很明白,若是天庭想不顾规约强行开战,那么到时与天庭为敌的不止会是黑龙一族,而是所有的神族。

当然,若是天庭有足够的理由开战,其他的神族也有可能反过来帮天庭。

苻聿珩仍不太敢肯定事实真相是否真如他所想的。

若真如他所想,他可以在他与湛浔充满晦暗的未来中,看见一丝光明,最好所有的神族与仙人都打起仗来,那样他与湛浔分离的时刻会愈晚到来。

「那、那珩跟我是……是……」湛浔惶惶不安的抬头看苻聿珩,想得到他的答案,但他却只是微笑着,不语,湛浔心中突然生起一抹恐惧,不知苻聿珩心里的想法如何,也不知为何他会捡他、养他、教他……

不论怎么样,他们都不会分离才对……可是为什么他好不安、好不安……

「湛浔,你毋需多想,重要的是,你们现在在一起,不是么?」柳随风这么轻轻淡淡的一句话,便将湛浔满心的惶恐给一抹而去。

湛浔目光移向柳随风,朝他怯怯地露出了个笑容,「随风大哥,要是那些黑龙敢欺负你,我第一个不饶他们!」

在座几人闻言,全露出反应各异的诡谲笑容。

「怎么了?我又说错话了么?」湛浔见众人不语,以为他一时心直口快又惹祸了,不由惊慌地扯着苻聿珩的袖子。「珩,珩……」

「乖。」苻聿珩摸摸湛浔的头,将他搂入怀,湛浔被他安抚了,安静地窝在他怀里,不再吵闹。

「苻兄弟,莫非你已经有定见了?」临本不该多问,然而见了湛浔,他却不由自主的多问了。

临自己也泥菩萨过江,可麒麟的天­性­让他无法对苻聿珩与湛浔置之不理。

苻聿珩看眼临,抿紧­唇­,不答反道:「黑龙一族为何会追杀你们?」

麒麟掌生,黑龙掌死,是天地不变的定律,两者互不相­干­,究竟是何因使得两个原就不打交道的族类牵系在一起?

「这……」临略一迟疑,柳随风即道:

「这不­干­临的事,他们追的人是我。」

「你?」苻聿珩细量柳随风,只觉他不过是个与凡人无异的瞎眼人,却不知他有何过人之处,能挑起临不顾规条,甘愿舍弃麒麟的身份与之为伍。

「你瞧不出来吧?我已经有一千五百岁了。」柳随风微笑道。

苻聿珩讶异地睁大了眼,眼前的柳随风看来不过是二十出头的青年,没想到竟然已是一千五百岁,「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来话长,我本是一缕死魂,但遇着了临,临将我塞进了这副已死的躯壳,给了我延续的生命,可我本该归于黑龙一族,临只好带着我东躲西逃……」柳随风话未结,地一震,即天摇地动。

「糟了,他们发现死门所在,正在攻击!」临脸­色­大变,一时间,他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该如何是好。

「死门?」

「我布的结界有个死门,那是为了逃命设的,因此力量不足……」临急了,他想前去探查,可又顾虑到柳随风。

苻聿珩闻言起身,拉着湛浔,「我同湛浔到死门那里去看看,也许能稍加抵御。」

「苻兄弟,万一……」临担忧地望着苻聿珩。

「放心,我是打定主意要生死相随的。」苻聿珩握紧了湛浔的手,湛浔凝视着苻聿珩,不是很明白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那……」苻聿珩的意思临很明白,他是打算若湛浔生他也生、湛浔死他也许会跟着死,但他若死,湛浔怎么都得活着就是。

若我出了什么事,请你与柳兄弟代我照顾湛浔。苻聿珩传音给湛浔,以眸恳求。

「一定。」临忡忡地望着苻聿珩,用力点头。

苻聿珩露出个笑容,他对着湛浔道:「走吧!」

「嗯。」湛浔在离开前,还回头朝临与柳随风挥手道再见。

临目送他们离去的背影,泪不断地落下,他化为人身,扶着柳随风坐下,跪在他腿边,将脸埋进柳随风的腿,他有不祥的预感,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会发生,可是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柳随风抚着临的头发问着。

临摇了摇头,「主子,让我这样抱着你一会儿好么?」

柳随风笑得好温柔,好温柔,他抱住临的背,「当然好。」

转眼间,苻聿珩与湛浔已来到屋外那座奇异的花园中的某一个角落,那个角落隐约可听见敲打的声音,而原本空无一物的空间,也奇怪地透着些许裂痕。

「这里就是死门了……」苻聿珩放开湛浔,盯着有着裂痕的地方瞧。

「珩,我们来死门做什么?」湛浔不解地望着苻聿珩的侧脸,也同他一同盯着那愈见扩大的裂痕瞧。

苻聿珩转头看向身边的湛浔,笑了笑。「来看看有没有办法帮忙。」

「可是结界不是临兄弟设的么?他怎么不自己来?」湛浔偏头问。

「临兄弟要保护柳兄弟呀!」苻聿珩对临有一种「共犯」乃至「同病相怜」的感觉。「所以我们代他来看看,也不为过。」

「哦。」湛浔瞪大眼,看着裂缝间闪着银光,「珩、珩啊,他们是不是快要把结界砍破了啊!」

「嗯。」苻聿珩也看见了,于是手泛白光,朝裂缝­射­了过去,开始将裂开的地方补起来。「湛浔,你也来,学我。」

「哦哦。」湛浔闻言,也有样学样地­射­出金光。

两人合力,将被破坏的裂缝补了起来,然而外头的黑龙也不是省油的灯,竟能隔着结界与之相抗衡,最后苻聿珩与湛浔两人的气力不足,力量被黑龙吸取,裂缝加大,一大群黑龙士兵就这么顺着裂缝进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泱涛盯着湛浔,愈看愈忍受不了地皱眉。

此时士兵之中有人低喃着:『要不是族长交代要活捉伊格,我真想一刀砍了他。』

这士兵说的话正中他的心意,若非族长想见「伊格」,他早就一枪痛宰了他。

『别冲动,我们的目的是带回伊格。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能私自动作。』

『是。』

泱涛的视线落在苻聿珩身上,发现他是仙人,于是以共通语言道:「仙人,我们黑龙一族的家务事,你最好别Сhā手。」

苻聿珩冷冷一笑,「笑话,他是我儿子,我不管谁管?」

「我才不是你儿子,我是你……」湛浔气呼呼的想要「正名」,可一接触到苻聿珩扫过来的眼神后,他便乖乖住了口,只是嘴里仍不住地嘟嚷着。

「仙人,人家都说不是你儿子了,你还想管么?」泱涛又仔细打量了下湛浔,看着他额上的图腾,才发现湛浔已经过了发情期,霎时,他心底的厌恶又更加深了。

「伊格」怎么也有人爱呢……他们根本不该存在这个世上……而且那图腾……跟他们发情期后长出的图腾根本不一样,真是愈看愈恶心。

「小犬顽劣,时常说笑,我也拿他没办法。」苻聿珩一个微笑,一个翻手,驯兽鞭已然在手。

「仙人,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啰?」泱涛一个眼神,士兵们全都执刀以对。

「你也知道,仙人向来以正义之士自居。」苻聿珩笑了笑,压低声吩咐湛浔:「湛浔,我一动手,你便回临兄弟那里去,知道么?」

「为什么?」湛浔才不­干­。

「我是夫,你要听话,不然不爱你。」苻聿珩低首亲了下他的额头,笑道。

湛浔被他这个吻迷得晕头转向,糊里糊涂地点了头。

「那你要快点回来哦!」

「嗯。」苻聿珩的笑容更大了,他摸摸湛浔的头,单手甩开鞭子,劲道所及含着大量仙气,硬生生朝围着他们的黑龙劈开一道口子,然后他抓住湛浔的手臂将他丢出包围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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