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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节 杀人梦境

十八

一个星期后,清晨五点,步云花园6栋602室里。燕长锋、赵利蕊和苏阳三人站在客厅中,脸­色­略微发白。

燕长锋手里举着一支手电筒,微弱的光芒在昏暗、浑浊的屋里飘忽不定,像一个拼命挣扎的溺水者,随时都可能被黑暗拖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中。三人的目光随之漂移,发现屋子里的情景与各自记忆中的602并无什么差别。如果不是空气中漂浮着浓重的恶臭味以及依稀浮现的血腥味,真让人难于意识到,这是世界上最为危险的地方之一。

越是平常的环境,其所潜藏的危机往往越强。赵利蕊知道,燕长锋知道,苏阳更是深有体会。

赵利蕊下意识地握住苏阳的手,发觉他的手跟自己一样冰冷。

苏阳用力地将心中的一口浊气吐了出来,“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问题。”

燕长锋苦笑着,“我只担心回头我们要是闹出什么大动静,把周围邻居吵醒,岂不是要将他们吓得半死?”

燕长锋本想于午夜时分进入602,一来那个时间人们都在沉睡中,不易吵醒,即便他们听到602里的异响,也可以归结于鬼魅的夜间行动,待太阳升起之时,所有的恐惧便会烟消云散;二来若真的存在鬼魂的话,午夜时分是最易见到他们,并与他们交流的时刻。

但燕长锋的建议却遭到了苏阳的强烈抗议。在602经历过数次惊魂后,他实在没有勇气再在午夜时分进去。因为随着黑暗的加浓,他担心自己会越来越深地陷入恐怖的泥沼中,无法动弹,难于脱身。而清晨虽然为黑暗最为浓重的时刻,可很快天就亮了,阳光下没有鬼,这样即便遭遇到惊魂,也可以及时抽身而退。

赵利蕊的想法与苏阳并无二致。燕长锋无奈之下,只得同意二人的意见——不过平心而论,他也不愿意在午夜时分踏入602这片禁区,那对心脏的挑战­性­实在太大了。

饶是存有心理准备,自三人踏进602的第一刻起,心就如脱缰的野马,剧烈地跳动起来,呼吸却如负重的老牛,变得艰难。

三人中,赵利蕊的胆子最小,却又最为敏感。她强烈地感受到屋子里潜藏的不知名危险,不由惴惴地说:“我总觉得屋子里有点不对劲。”

恐惧如同浪涛,从赵利蕊身上一波一波地传到燕长锋和苏阳的心中,将心拍得生疼。苏阳颤抖着声音问道:“怎么个不对劲?”

赵利蕊胆怯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说不清楚,总觉得有一双,不对,是一堆的眼睛在盯着我们,极不舒服。”说到最后,她越发地心惊,不由地缩起了脖子,手臂上密密麻麻地爬上了­鸡­皮疙瘩。

苏阳、燕长锋想起朱素在屋子中被肢解且烤过的肢体,以及在新婚之夜离奇砍头的赵利旭夫­妇­,心都像被蜜蜂蛰了一下,痛感弥散开。

究竟是燕长锋经历过的死亡场面为多,最为镇定。他很快就摄住心神,说:“我检查一遍屋子吧。”

苏阳说:“我跟你一起。”

赵利蕊害怕一个人孤零零地被扔在客厅里,只好壮着胆子说:“我也去。”

苏阳瞥见赵利蕊脸上的恐惧之情,心情像断了线的风筝,急剧地坠落。他想起第一次在602里见到赵利蕊的情景。那时她半夜孤身而来,但脸上的恐惧却远没有今日里这么强烈。

他猜想自己的脸­色­不会比赵利蕊好多少。但既来之,则安之。他强打起­精­神,牵着赵利蕊的手,与燕长锋一起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芒,扫瞄过厨房里三个白骨森森的骷髅,卫生间里崩掉一角的人头骨,以及空荡荡的杂物间,最后脚步停留在主卧室门口。

燕长锋想起上次在主卧室床上见过的模糊人影,心忍不住地收紧起来,却不能有任何的表现。因为他是三人中立场最为坚定的,若是他有任何恐惧的表现,那么苏阳、赵利蕊的心理防御线肯定马上崩溃,说不定会立马拉开房门,夺命狂奔!

燕长锋将浸满汗水的手掌落在了锈迹斑斑的把手上,用力地一拧。门并没有如预料中的那样应声推开,反倒是把手断了!

燕长锋怔怔地看着手中的把手,意识好像也被拧断了一般,只有寒意在心头乱窜:难道屋里真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在抗拒着他们的进入?

苏阳和赵利蕊心神大乱,一时间都不知作何反应,只是傻楞地站立着,仿佛大脑的思维功能一下子被人抽取一空。

一阵剧痛让燕长锋清醒了过来。他低头一看,原来是紧张之下,无意识地加大握着把手的力量,把手锋利的边缘嵌入了掌心­肉­中,有鲜血渗了出来。

血腥味强烈地刺激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也似乎搅动着屋里的死魂灵。令人不安的气息扩散开来,挤压着每一个人的胸腔,“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震荡着人的耳膜。

为摆脱不安的情绪,燕长锋咬了咬牙,将沾染着鲜血的把手扔了出去,“­奶­­奶­的,老子就不信邪,今天这里面是龙潭是虎|­茓­都要闯一闯。”

说完,他朝后退了两步,示意苏阳和赵利蕊跟着退后,然后猛然发力,孔武有力的肩膀撞在了卧室的门上。只听得“咔嚓”一声,门被撞开了。

燕长锋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取出一支警用手电筒,打开,雪白的光线顿时将整个屋子的黑暗撕裂开。苏阳和赵利蕊跟着进来。三人注视着灰暗破败的卧室,眼中闪过惊异。

如果不是以前观看过卧室的情景,否则谁都无法相信这竟然只是空置了四五年的屋子,而只会将它视为暴露在荒野中,接受风吹雨打数十年的一堆腐朽堆积物。卧室里,所有的木家具都蒙着纵横交错的蜘蛛丝,风化得似乎轻轻吹一口气,就会灰飞烟灭;最为奇怪的是地面,竟然长着厚厚的一层青苔,其潮湿的状态与客厅、厨房等地仿佛就是处于两个世界;床上也布满了霉点,一片的青绿­色­,就像是长了无数绿­色­的肿瘤,看得人极其不舒服。

燕长锋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实在无法将其与一个多月前进来时所见到的情景联系起来,更难于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怪异力量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整个房间里所有物件的生命力全都抽取走。这种情景就好像是一个­精­力充沛的中年人,忽然一夜之间,白发苍苍,牙齿脱光,变成了七八十岁的濒死老人。

苏阳想起两年前在屋子里第一次见到赵利蕊的情景,那时,虽然惊惶、恐慌,但却夹杂着些许的甜蜜,灰暗之中亦带有点鲜艳的­色­彩;而如今,却只有一室满满当当的死亡气息,如同一张巨大的帷幕将人裹住,令人艰于呼吸,无法动弹,只有整个胸膛几乎要爆炸开来。

赵利蕊则想到哥哥与嫂子在此间暴毙的惨剧,对照起眼前的荒凉、残破景象,念及人死如灯灭,两个鲜活的面孔,多少甜蜜的童年记事,如今全都化作时间荒野中的一掊黄土,几根枯草,心头不由地又涩又苦,只想找个地方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无奈嗓眼里就像堵住了棉花,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苏阳喃喃说道:“好奇怪,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呢?”他刚开口说了这么一句,便觉得有无数的灰尘蜂拥着扑入嘴中,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咳嗽所发出的气流搅动起更多的尘埃,争先恐后地飞来堵住苏阳的鼻子里、肺中,让他几乎憋过气去。

苏阳心头大骇,赶忙一手捂住口鼻,一手用力捶胸,跌跌撞撞地跑出卧室,直扑向客厅的窗户边,一把扯下窗帘,打开窗户,把头伸了出去,大口大口地呼吸外面新鲜的空气,这才觉得稍微缓过气来。

赵利蕊心头牵挂着苏阳,连忙跟了出来,站在他身后,温柔地为他捶背,边捶边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呢,没事吧?”

苏阳好不容易感觉将口腔、肺中的尘埃吐出了大半,勉强开口说道:“没什么,只是被灰尘呛住了。”他转过头去,发现燕长锋并未跟着出来,心头莫名地一慌,问赵利蕊:“燕警官呢?”

赵利蕊被苏阳怪异的脸­色­吓得一阵紧张,手指着卧室,结结巴巴地说:“他……他还在里边啊。”

苏阳不顾一切地冲回进了卧室,却见燕长锋呆立在床沿前,目光呆滞,仿佛被勾去了魂魄一样,机械地挪动着脚步,每走一步,便在青苔上踩出一个小坑,有绿­色­的汁液渗了出来,落入人的眼中,就像是绿­色­的血液自燕长锋的脚底流了出来,漫溢在地面上,令人触目惊心。

苏阳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与力气,冲上前去,二话不说,揪住燕长锋就往外拖,到了门口时,腾出一只手来,用力将残破的房门带上。房门“砰”地一声巨声,震得整个房屋都为之一颤,其卷起的气流四散开,吹动屋里的粉尘飘飘洒洒地满室飞舞,有一部分飞入苏阳的口鼻中,呛得他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与苏阳咳嗽声同时响起的,是一声幽幽的叹息,像是一个死人扒着棺材缝,不甘心地吐出最后一口气,惊得站在客厅中央的赵利蕊五脏六腑都扭曲起来,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燕长锋被苏阳一抓一扯,顿时回过魂来,刚好清晰地听到了叹息声,心不由地一凉,忍不住出声喝问道:“谁在叹息?”

苏阳仿佛被一双手卡住了脖子,硬生生地将所有的咳嗽感咽进肚子,惊恐地问道:“什么叹息?”及至看到赵利蕊如土­色­一样的脸­色­,和燕长锋眼中的茫然、焦急与张皇,顿时整个人像被扔进了北极的海水中,每一根骨头都被冰冷所刺穿,痛的感觉迸裂开来。他下意识地拉过赵利蕊,将自己挡在她的身前,好像要为她挡住一切的危险。

赵利蕊的身体像秋风中的寒蝉一样地颤抖着。

燕长锋终于想到了叹息声的来源。他走到门后,伸手一探,将一个木鱼一样的东西拿了下来。

苏阳目不转睛地盯着燕长锋手中的玩意儿,只见它漆成白­色­,比木鱼稍小,而且上面钻了几个不规则的小孔,像是婴儿的头颅骨,惊疑地问道:“这是什么?”

燕长锋苦笑着说:“就是刚才那叹息的来源。”

苏阳难于置信地睁大了眼,“它?叹息?”

燕长锋挥舞了一下手臂,有气流灌进“木鱼”中,发出类似叹息的声音。

苏阳看着燕长锋的举动,绷紧的神经略微松弛了下来,“原来是这样。它是做什么用的呢?”

燕长锋凝视着它,若有所思,“我觉得它是在提醒人们离开602时要关上门窗。”

苏阳只觉得“木鱼”发出的叹息声很是熟悉,无奈心头一片混乱,理不出一个头绪来,只好转问燕长锋,“你刚才在卧室里是怎么了呢?”

燕长锋回想着刚才的一幕,额头上的汗液又出来了,“我看到床上有一个人影,躺着,还翘着个二郎腿,朝我招手,然后我就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苏阳心头大震,“为什么我没有看到人影呢?我只看见你像个被提了线的木偶一样,朝床走去。”他回头问赵利蕊,“你有没有看见什么?”

赵利蕊摇了摇头,说:“我也没有看见人影,不过床上的尘土形状倒像是有一个人躺在上面后压出的轮廓。”

苏阳说:“那应该是两年前我在上面躺过留下的痕迹,就是我们初次见面的那一次。”话一出口,他的心开始往下沉:难道屋里有一股力量,能够将人留下的气息和痕迹凝聚,并加以重放?但为何自己不记得当日里躺在床上有翘二郎腿、招手的动作呢?

燕长锋看出了苏阳的不安,解释道:“也许是我的幻觉吧。不过这个地方真的有几份怪异,人在里边,总有一些异样的想法自大脑深处冒出来。”他叹息了一声,说:“忘了带一个磁场测量仪,好好测一测这里面的磁场,也许真的可以发现点东西。”

苏阳猛然想到之前在朱宅被反锁在屋内的遭遇,心里顿时一惊,连忙冲到门口,慌乱地试了一下门锁。果然又是打不开!

冷汗自苏阳的额角汩汩而出。

燕长锋见状,心中也吃了一惊,走了过去,拧了拧门锁,门一下子打开了。

“这怎么回事?”苏阳松了一口气,却心有余悸。

燕长锋淡淡地说:“你拧反了方向。”他想起当年老陈在上领公寓704身亡的情景,心中长叹了一声,“人自我暗示的能力果然是太强了。”

苏阳脸上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可我为什么会拧反方向呢?”

燕长锋看着苏阳脸上的紧张之­色­,宽慰他说:“放心吧。这里不是青栏镇,也不是什么荒郊野外,即便我们被反锁在屋里,只要大声叫喊,随时都有人过来救我们。现在我们需要做的,是定下心来,不要自己乱了阵脚,吓着自己。”

苏阳不好意思地抹掉脸上的汗水,说:“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进入到这屋子,心里就憋得慌,定不下神。”

燕长锋点了点头,理解地说:“正常,毕竟大家心理都存在着­阴­影。”他抬手看了下时间,时针指向五点半,赶紧对赵利蕊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开始吧。”

苏阳毅然地对燕长锋说:“燕警官,我还是那句话,朱素的冤魂是我带出来的,那么就让我来结束它吧。”

燕长锋轻轻地拨开苏阳,说:“但查案破案是我们警察的事,与你无关。”

苏阳仍想争辩道:“我……”

燕长锋打断了他的话头,说:“你就别争了,自从接手朱素一案,我就已将­性­命置之度外。更何况,我无亲无故的,独身一人,哪怕死了,都是了无牵挂。你就不同了,你和赵小姐还有很长的路要一起走,而且赵小姐是我们当中唯一掌握按摩手法的人,如果试验的是你,那么她难免会心乱,到时容易出现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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