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写了很美的散文,却不知道那就是诗;有人写了很丑的诗,却不知道那是最坏的散文。
怎样才能把“诗人”和“写诗的人”来划分呢?--
前者是忠实于自己的体验的,不写自己所曾感受的悲欢以外的东西(却不是专写个人的悲欢);而后者呢,则只是在写着分行的句子而已。
有一些“写诗的人”说:“我们是新现实主义者”,等我们破费时间读了他们的东西,才知道那些东西从不曾稍稍接触到现实,更不知如何是“新现实”了。
一首诗里面,没有新鲜,没行色调,没有光彩,没有形象--
艺术的生命在哪里呢?
“愈是诗的,愈是创造的。”托翁的这话是名言。
那么,所有的低能的摹仿,无耻的抄袭,毫不消化的剽窃,滚它们的蛋吧!
所谓“庸俗”是这样的一种东西:是从情感的过度的浪费所引起的嫌恶,是对心理只能起消极作用的感官的倦意,是被抛撇于审美者的美的渣滓。
翻开我国今日的诗杂志,充满者的是:空虚的梦呓,不经济的语言,对厌的干咳声,粗俗的概念的排列……
把写诗当作了不得的荣耀的事是完全昏庸的。
这实在是种痛苦的劳役:把时代打击在我们的心上的伤痕记录给人家看。因为我们的控诉既不希求同情,更不接受抚慰。
不对人类命运发空洞的预言,不以先知者的口吻说:“你们都跟我来”,而是置身在探求出路的人类当中,共呼吸,共悲欢,共思虑,共生死,那样才能使自己的歌成为发自人类的最真实的呼声。
必须说老实话--
你是被棱辱的,或是棱辱人的;
你是生活得悲惨的,或是生活得欢愉的;
以及你对于你的周遭是嫉视的,或是感到和谐的,等等。
在我们生活着的岁月,应该勇猛地向自私,伪善,谦卑,狡猾射击。
--因为这些东西存在着一天,人类就受难着一天。
要把敌人着作难于对付的东西--
这样,才能使自己沉着射击,而且才能命中。
“摄影主义”是一个好名饲,这大概是由想象的贫弱,对于题材的取舍的没有能力所造成的现象。
浮面的描写,失去作者的主观;事象的推移不伴随着作者心理的推移。这样的诗也被算在新现实主义的作品里,该是令人费解的吧。
对于这民族解放的战争,诗人是应该交付出最真挚的爱和最大的创作的雄心的。为了这样,我们应该羞愧于浮泛的叫喊,无力的叫喊。
有从战地来的写诗的友人,说不晓得写诗有什么用处。也有从昆明的来信说有人在那边大发其文学无用的议论,这两种现象对照起来看是很有趣味的。
前者大概是由于被激变着的现象眩迷了,无能剔选题材,过于激动的心,静不下来写作,尜性兴说“写诗没有用处”来安慰自己。这是善良的。
而后者呢:是狐狸说葡萄是酸的,遥远的掷出无赖的冷嘲--依然是阿q精神的暴露。这是无耻的。
一
用可感触的意象去消泯朦昽暗晦的隐喻。诗的生命在真实性之成了美的凝结,有重量与硬度的体质。无论是梦是幻想,必须是固体。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