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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开枪啊,大小姐!”

一声啜泣在连串震耳欲聋的枪声中响起,显得格外的无助与脆弱。

“梁叔,不要,我做不到……”

“小姐!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我们被乱枪打死吗?!”

跪坐在冰冷地板上的洪芯芯俏脸惨白惊魂未定,梨花带泪的楚楚脸庞激动的频频摇晃,原本美丽的长直发此刻狼狈地披散在她抖动不止的纤细肩胛上,更叫人触目惊心的是,她握着枪枝的双手明显的颤抖,朝下的枪管说明她不敢开枪的恐惧。

“大小姐,快点!他们已经追上来了,你再不开枪我们两个就死定了!”

“我不要,粱叔,我不敢啊……”呜呜……老天,她害怕极了,为什么要逼她过这种枪管下逃生的生活?!

谁能来救救她?

几道惊心动魄的枪声乍起,只见倒卧在地上的梁叔捣着胸口发出一声哀鸣,“大小姐,你快……开枪……”

“梁叔!”

吓坏了的洪芯芯震惊地看着他颓然倒下的身影,登时泪水直流,下一秒她死咬­唇­瓣,像是下定决心似的,颤巍巍地举起手中的枪枝,朝急奔而来的对方扣下扳机……

砰的一声,刺鼻的烟硝味登时弥漫在她的四周,纤细而削瘦的她被子弹­射­出的后座力猛地震退几步,一道惊恐的啜泣声逸出她紧咬的双­唇­。

老天,谁来救她脱离这里?

四周霎时寂静。

躺在地上,照理说应该断气的梁叔偏过头,瞪大了眼睛盯着距离自己的头不到十公分的弹孔,他努力想压下自己的惊慌,但徒劳无功。“救、救命啊,洪哥。”子弹怎么会­射­向他呢?大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自己人啊!

“卡、卡!芯芯,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呜呜……爸爸,我不要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不好!”

声大如雷的洪灿森拿着纸张卷成的纸筒怒气冲冲的走出来,挥高了手想往女儿的头顶上敲,却又舍不得,二话不说反手往一旁无辜的小弟头上擂下去。

莫名其妙被痛打一下的该名小弟虽然疼个半死,却也不敢喊出声。

身为香港、大陆最让人畏惧的黑道大哥——洪灿森,是个身形粗壮魁梧,手段残暴,生­性­易怒,骂人如响雷的鲁男人。他手底下的香港红衫军名震香江、内陆,且以穿红杉而闻名于黑社会。

洪灿森最大的特­色­不是他的鲁直蛮横,也不是他的凶残耍狠,而是他的秃头……这也是他最在意的一点,不过上一个胆敢叫他秃头的家伙已经投胎去当畜生了,而下一个敢跳出来指着他的头喊秃的兔崽子目前还没出现。

自从十多年前为拓展帮务举家迁移台湾之后,他就努力培训独生女洪芯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没有遗传到他玩命耍狠的优良血统,不仅视黑道为畏途,拿起短枪不只枪管抖个不停,连她的脚好像也抖得快断了似的。

还有更糟糕的呢!

她竟然、竟然……他妈的善良、胆小得不得了!老天,光就这一点就足以让洪灿森呼天抢地、捶胸顿足不已。善良耶,这可是黑帮社会最忌讳的特质啊!

不得已,洪灿森只好常常把女儿抓来,替她恶补一下“未来女老大”应有的技能——

就像现在这样。

“芯芯,你存心想气死老爸是不是?”

吓得久久站不起来的洪芯芯跪坐在地上,低垂着螓首将刷白的脸庞埋在掌心里郁郁哭泣,“我不是故意气你的,可是真的……好可怕!”

他见女儿哭得梨花带泪倒也可怜得紧,不知不觉的放柔了表情,可是……啊,天要亡他啊!红衫军的未来领导竟然连开枪都不会,这传出去能听吗?

满腔的抑郁无处发泄的他频频转动脖子。“妈的,死老梁,你准备躺在地上躺多久?再躺下去,老子我­干­脆一枪毙了你,叫你永远爬不起来!”

红衫军的头号军师梁栋悲惨地成为洪灿森下一个发飙的对象,只见虎背熊腰的他手撑着地板站起来,惊魂未定的眼神还不时瞥了瞥方才由洪芯芯­射­出、差点打中他脑袋瓜的弹孔。

“梁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洪芯芯含着委屈的泪水瞅着他,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叫作风向来­阴­狠猛辣的梁栋也软了心肠。

唉,没办法,谁叫这丫头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宝贝­干­女儿呢?虽然碍于她那独裁霸道的老爸,她不能叫他一声­干­爹,但他可也是把她捧在手心里疼啊!

“芯芯啊,你这样不行呀,”梁栋走上前小心地搀扶起跪在地上的她,虽然心疼她哭红的俏脸,可是该叨念的还是要说。“这回幸好是在演戏,否则我跟你肯定被人家砰砰两声就解决掉了。”

“嗯,梁叔,对不起。”

“你对不起有什么用?”洪灿森声大如雷的训斥,“你这丫头,你知不知道刚才你梁叔差一点就死在你的枪下?!”

叫她开个枪而已嘛,整个人抖得像是遇上九二一地震似的,有没有搞错?

被父亲这么一念,洪芯芯歉疚地低垂着螓首,轻咬下­唇­,不发一语。

“洪哥,好了啦,芯芯只是还没办法克服恐惧而已嘛,小事啦!”

小事?这事可大啦!不敢开枪,这样能跟人家混黑道吗?洪灿森翻翻白眼,然而满腔的气愤与不满在望向女儿时,却也只得化成无奈的叹息。

唉,有什么办法呢?骂归骂、吼归吼,芯芯可是他唯一的宝贝女儿,不宠着点怎么行?

洪灿森伸出大掌抚上女儿低垂颓丧的头颅,“好了,枪法这件事咱们以后再说,大不了叫你梁叔天天盯着你练枪靶。”

“爸爸,对不起,我又让你失望了。”

洪芯芯揩揩泪,美眸蕴含歉意地瞅着自己的父亲,轻轻偎进他的怀里撒娇。

大家都说她爸爸凶狠得吓人,杀人像在拍苍蝇似的——砰一声,倒一个,砰砰两声,死一双。

可是她倒觉得父亲除了身材魁梧了一点、嗓门大了一些之外,一切都很正常啊!说他是黑社会老大,她反而觉得他比较像市场里卖猪­肉­的贩子。当然,她不是没看过他开枪,不过感觉上恫吓的成分居高,因为子弹大多都­射­在对方的脚边,而不是­射­中人家身上。

他唯一要改正的地方嘛,嗯,就是希望他别老是穿着红衣服。还有,脖子上别挂那一条十公分宽的金项链,十根手指头也别戴满金戒指,太刺眼了,而且也有一点没品味。

不过最后这一点,她倒是隐忍着没说出口。

野熊似的将纤细的女儿搂抱在怀里,洪灿森的心情好多了。

“那么,我们现在继续下一个课程……”

“不行啊,爸爸,我没时间了。”

“你要出去?”

“嗯。”洪芯芯仰起螓首对着父亲嫣然一笑,“去育幼院当义工的时间已经到了,再不出门就来不及了。”

踮起脚尖在父亲的脸颊甜蜜地印下一吻,她又转而向身旁的­干­爹挥手笑了笑,“我走喽,拜拜!”

清脆甜美的嗓音在弹痕累累的秘密仓库里响起后,一抹足音轻巧、身形纤瘦细腻的倩影款步走出四周的幽暗,步入阳光下的她丝毫不沾半点黑帮狠戾的气质,反倒像是落点错误的无瑕天使。

“义工……她竟然说要去育幼院当义工?那比练枪法还要重要?”

洪灿森瞪着女儿离去的背影,眉毛顿时纠结成一团。

梁栋叹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洪哥,节哀。”

枫叶转红的十月天,走在台北街头的洪芯芯任由午后轻风撩拨她美丽的长直发,丝缕飘逸的乌溜发丝随着轻盈的步履在她的肩膀上轻轻舞动,娴雅的米白­色­连身长裙让气质清新优柔的她看起来益发脱俗出尘。

她当然知道父亲不喜欢自己去育幼院当义工。

与其让她去那里付出爱心,他绝对更希望她留在家里学习各种黑道应有的“技能”,举凡练枪弄刀、学­奸­耍狠,什么都好,就是别去泛滥她的善良与爱心。

可是人各有志嘛。

她看到枪就怕,碰到刀子就发抖,见到鲜血就翻眼晕厥……唉,自己真的不适合黑帮生活啊!

不知道爸爸什么时候才会体认这一点,放弃把她塑造成“超狠女角头”的念头。每次听那些前辈讲述血腥兼恐怖得要死的黑道血泪史,她不但无法从中得到一些学习和启示,还得惨白着俏脸、捣嘴忍住作呕的冲动,才能听完每一次的“经验指导”。

“格老子的,不想当女角头,那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回想起好几次父亲被她的善良和胆小气极了,舞动着巨熊一般的双臂放声大吼的样子。

她总是低头咬着­唇­瓣,含着泪,不发一语。

她始终没说出口的是,她想当一个普通的女人。

朝九晚五的工作,遇上一个平凡却疼爱她的男人,然后步入礼堂组织家庭,日后的每一天就在丈夫和小孩间打转忙碌。

“他妈的,搞不懂老子怎么会把你教养成这么没志气的女儿!”

洪芯芯非常清楚父亲在知道她的心愿之后,会有什么反应——看她母亲的遭遇就知道了。

妈妈之所以离家出走,是因为忍无可忍了吧?

别人的妻子顶多是担心孩子不读书、老公没工作,可是身为红衫军大哥洪灿森的老婆,她要担心的却是他拿着冲锋枪,带着一帮兄弟去火并,还会不会回来?

是躺着回来,还是自己四平八稳的走回家?若都不是,自己又应该去哪里找老公?幸运一点的或许能在医生那里见到他,悲惨一点的可能要在太平间来个夫妻会面,更惨的说不定要到山沟草丛,或是海边呼喊丈夫的名字。

折磨啊。

若是不爱他还好,死了也无关痛痒,遗产记得分给她就行了。

可偏偏就是爱着他啊!

忍受这种心惊胆战的生活近二十五年,她母亲方雅英觉得自己受够了。在一次剧烈的争吵之后,她潇洒地包袱款款离家出走。

依照父亲的个­性­,想当然尔他是不可能抓着母亲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恳求她别走。

“我­操­@#&……她敢拎着皮箱滚出去,就别指望老子去找她回来!除非她自己爬回家,否则以后都别想进门了。”

于是,洪氏夫妻的分居生活正式开始。

洪芯芯当然也想化解父母之间的心结,他们明明都还爱着对方嘛!为什么非得要弄到这么僵的地步呢?

身边仿佛又猛然又响起父亲的熊吼——

“格老子的,先解决你自己的问题吧,臭丫头,老爸跟老妈的事情轮不到你管,枪法咧?敢拿枪了吗?开一枪让老子看看啊!”

唉。

抱歉啊,妈妈,女儿自身难保、力有未逮。

“咦,天空黑黑的,好像要下雨了。”

听见一旁店家如此说着,洪芯芯直觉地仰头望了望天空。啊,真的耶,天空乌云密布,看来是有一场雨要下了。

一思及此,她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

这时,手提包里的行动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她飞快拿起按下接听键,一道温柔的女声从彼端传来——

“芯芯,你现在在哪里?”

“我正要去育幼院那儿。妈,你是不是要提醒我今天晚上去你那里吃饭?”

方雅英­精­神十足的笑着,“对啦,我怕你忘了嘛!”

“我记得啦,妈,你别老是把我当小孩子嘛。”她回应一抹轻笑,“我离开育幼院之前再打电话给你。”

挂断电话的她才将行动电话收进包里,却发觉天空已经下起斗大的雨滴,而且雨势来得急且猛。

她拿起手提包遮挡在头顶上,跟着路人一起小跑步想躲雨,突然听见身后一阵猛急的煞车声。

“洪小姐,得罪了!”

嗯?有谁在叫她吗?

回过头,洪芯芯看见两个戴着墨镜的男子冲下车,二话不说的直往自己伸手抓来。

她倒抽一口气,“你们要­干­什么?”

两名男子一左一右箝扣她的手臂后,就往车子里拖去。

“放开我!我不认识你们啊,为什么要抓我?”老天,她好害怕啊!恐惧清晰地写在她的脸上,紧接着眼眶一红,泪水就要落下。

这时,又有一辆黑­色­轿车急速迎面驶来。

在洪芯芯梨花带泪、惊惶未定之际,那辆车眼看就要撞上他们三人。

她直觉地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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