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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书网 > 风骚艳郎 > 四十

四十

几岁的她,生得细眉凤眼,依稀可见年轻时也是个美人,眉宇之间流露出一抹世故的­精­明。

花灿灿淡哼了声,慵懒的斜倚着软榻。

风嬷嬷笑吟吟再说:“这几日下来,这些达官贵人都已见识过你的美­色­,我打算五日后就为你安排初夜的竞价,你这几日好生准备准备。”她虽面带笑容,但语气里却透出一抹不容拒绝的强硬态度。

懒懒的瞟她一眼,花灿灿慢悠悠开口,“五日后我月信要来,不适合在这时候办。”

闻言,风嬷嬷眉头一挑,语气转为严厉,“进了我仙绮楼的姑娘就容不得拿乔拒绝我的安排,你是我花钱买回来的姑娘,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青楼开门做生意,无非就是为了赚钱,她可容不得姑娘们说什么卖艺不卖身,在这里除了眉歌外,进了仙绮楼的所有姑娘个个都得接客,差别只在于姿­色­普通的姑娘接的是一般男客,而姿­色­上等的姑娘,则是接待那些有钱有势的达官贵人。

像花灿灿这种容貌,比起她手上的两个花魁可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接待的客人自然是达官显贵,这几日早已有好些人在探询她的夜度资了。

斜睨她一眼,花灿灿媚声道:“唷,风嬷嬷,你急什么?我又没说拒绝,只不过要将时间往后推迟几日,难道你打算在我月信来时让我接客?”

听见她的话,风嬷嬷脸­色­才和缓下来,“那么你想推迟几日?”

“约莫十日吧。”

风嬷嬷想了想,点头答应,“好,那就按你说的往后推迟,你歇着吧。”

待风嬷嬷走出去,花灿灿眸里登时­射­出一道冷冽的光芒,­唇­畔逸出一声冷哼,须臾,她出声询问一直无声待在旁边的女子。“瑶星,查得如何?”

瑶星恭敬禀报,“属下今日发现有两个打扮似江湖中人的男子,被陈居领着从风嬷嬷所住的那栋阁楼走出来。”

瑶星在此处的身分是花灿灿的哑巴姊姊,而这位花灿灿便是古云生所乔装的,为了调查青麟商号的货屡次遭劫一事,他循线追来,更男扮女装混进仙绮楼。

数日前,他们扮成一对姊妹前来绍兴,佯装寻亲未果,“哑巴姊姊”身染重病没钱医治,因此“妹妹”卖身筹钱要为姊姊医病。

风嬷嬷在见到扮女装的古云生后大为惊艳,二话不说立刻买下他,数日后,瑶星伪装大病痊愈,便随同古云生一起进了仙绮楼。

平时有外人在时,瑶星便伪装成哑巴,绝不开口说话,只有与古云生独处时才会出声。

对于扮成女装一事,古云生并不忌讳,且他嗓音低柔,只要稍作变声便能佯装出女音,不至于露出破绽。

在他幼年时,由于古夫人连生了三个儿子,抱孙女心切的古太夫人在见到媳­妇­又生了一个带把的孙子后,失望之余竟异想天开的将他当成女娃来抚养。

由于古云生自幼便生得粉妆玉琢,扮成女娃儿后也让太夫人更加喜爱,古夫人虽觉不妥,但碍于是婆婆,也不好说什么。

古家三兄弟看久了,也不知不觉把幺弟当成了女孩,压根忘了他其实是个男孩子,家中的仆人更是在古太夫人的授意下,全叫他四小姐。

打小被扮成女孩,古云生便一直以为自个儿真是女孩,直到他八岁时,某天意外看见了别的男孩拥有与自个儿相同的某个器官时,这才发现自己的真实­性­别,生气的大闹一场后,终于能换回男装。

但在十五岁那年,他三哥无意中向朋友提起他幼年时被扮成女娃的事,并当作趣谈,惹得他大怒,索­性­又开始在家人面前扮成女孩,举止还格外的轻浮娇媚。

为了气三哥,他甚至跑去向三哥的朋友示爱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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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古夜生痛斥他一顿,“你堂堂男儿身扮成女子,成何体统”

当时,古云生故意当着家人的面委屈泣诉。“我明明是男儿身,可从小你们却把我当成女孩养,即使后来换成男装,我也无法再适应了,始终觉得自个儿应该是女孩,我会这样还不全都是你们害的,三哥你还这么骂我,我不如死了算了!”

见他这般,古家人全都内疚自责不已,连忙安抚他,同时异口同声的责备起斥骂他的古夜生。

从此,古夜生对幺弟男扮女装的事,再也不敢置喙。

听见瑶星的话,古云生沉吟了下,“依我这几日观察,那个护院陈居和老鸨风嬷嬷确有可疑之处,区区一个青楼,守卫如此森严很不寻常。”

上次的货遭劫后,他特地再安排一批货运往京城,然后亲自率了几名亲信随从悄悄跟在暗处监视。

来到绍兴附近,果然有人出来劫货,对方虽然仅有几个人,但其中一人是使毒高手,那人蒙着脸扬手施毒,押货的众人当下全都昏厥倒地。

见其他人上前,举刀想杀害那些已昏厥在地、无力抵抗之人,他与数名随从立刻现身阻止。

双方交手之际,他想抓住那名下毒的蒙面人,但一见暴露了行踪,那名蒙面人立即逃走,他一路追踪,结果追到仙绮楼时失去了对方的踪影。

后来他潜进仙绮楼想找出那人,却意外发现里面的守卫异常森严,透着古怪,他怀疑杀人劫货之事也许与仙绮楼有关。

另一方面,他带去的几名亲信手下虽然抓住了蒙面人的同伙,可正想审问他们是受何人指使时,竟有人冷不防在暗处用暗器杀了他们灭口。

因此为了调查此事,他索­性­男扮女装混进仙绮楼。

瑶星颔首道:“风嬷嬷住处的守卫尤其严密,我去了几次,始终找不到机会潜进去探查。”

古云生抬手抚摸着自己特地点在眼下的那颗泪痣,思索片刻后指示,“风嬷嬷那里你暂且先别去,日后我再找机会潜进去看看,这两日你先暗中监视水云和眉歌。”

“是。”

红日西沉,下人点亮了仙绮楼门前的几盏灯笼。

秦绿枝没想到会这么快再见到花灿灿,而且还靠得这么近,忍不住目不转睛的瞅着她那张绝­色­脸庞,嘴里脱口赞道:“啧啧啧,不愧是大美人,这么近看,脸上连一丝瑕疵都没有。”

她下意识的伸手,意图摸一把美人儿的脸蛋。

古云生低头看了眼适才被秦绿枝端在手上的茶水泼到的衣裳,再抬眸瞥见她伸来的“魔爪”,马上狠狠的拍开,而她一副­色­迷迷、直勾勾盯着他看的模样,惹得他更加不快,怒斥道:“你这狗奴才,看看你­干­了什么好事!”

听见斥责,秦绿枝这才回神,想起自个儿方才端着茶正要送去前厅,结果一个没留神,脚下不知踩到什么,滑了一跤撞上人,手上端着的茶水便整个泼出去,结果竟泼到了美人。

瞥见美人的衣襟湿了一片,她掏出帕子想要帮忙擦拭,但手还没碰触到对方,便被嫌恶的挥开。

“你这该死的奴才还敢对我动手动脚?”

“不是的,我只是想帮灿灿姑娘擦­干­。”她一脸无辜的解释。

看见她指缝间有块黑污,古云生嫌恶的斥道:“你那脏手不准碰我。”说完,见她那明目张胆的盯着他看,他­阴­森森的开口,“再看,我就挖了你的狗眼!”

秦绿枝连忙挥着手嚷道:“使不得、使不得,挖了我的眼睛,我就见不到像灿灿姑娘这般的天仙美人了。”喔,美人即使娇嗔,也别有一番风情。

“不挖你的眼睛也成,不然剁了你的双手双脚。”古云生森冷的目光觑向她的双手和双脚。

美人那眸光里透出的狠戾,似是真想砍了她的手脚,令秦绿枝不禁心里发毛。

想不到眼前的大美人心如蛇蝎,明明生得一副天仙的模样,­性­子却那么凶残,动不动就威胁要挖她眼或是要剁了她的手脚。

“别别别,我不看了、不看了就是。”秦绿枝小心退后一步,怕美人真叫人来动手剁她手脚。

她很清楚在这种地方,他们这些小厮奴婢的命是不值钱的,要打要骂全由主子说了算。

“还不给我滚!”古云生喝道。

“我滚、我滚。”她赶紧离开,走了好几步才敢回头,见大美人也走远了,不禁嘀咕,“美人虽美,可­性­子似乎不太好。”

没想太多,她耸耸肩,走回厨房再端了壶茶送去前厅,又跟阿成往其他的楼阁送了几次菜,收拾客人吃剩的碗盘回到厨房后,阿成将一份酒菜塞给她。

“把这些端到牡丹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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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牡丹阁便是风嬷嬷安排花灿灿表演的那栋楼,秦绿枝端着酒菜来到牡丹阁,看见台上的人儿没在跳舞,而是在抚琴。

一首好好的乐曲被弹得零零落落,多亏旁边还有其他乐师帮衬着,曲子才勉强能听。

她昨晚已听说这花灿灿既不善音律,也不会舞蹈,可即使如此,她只要坐在那儿就能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更何况她时不时便朝台下那些客人微微一笑,眸光流转间撩人心魄,连她都忍不住被她脸上那媚笑给迷住。

心头那只小鹿又开始咚咚咚的胡乱窜起来,看着台上的美人,她想起几句不知在哪里听来的诗句——

有女妖且丽……素肤若凝脂,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

眼前的美人真的是又妖娆又美丽,看得她心痒难耐,真的很想摸一把啊。

古云生觑着台下,不经意瞟见秦绿枝又一脸­色­迷迷的盯着他看,他狠狠瞪了她一眼,那凶戾的眼神彷佛无声的传递着——

再看就挖了你的狗眼!

接受到他投来的威吓眼神,秦绿枝吓了一跳,急忙收回目光,将手上的饭菜送到一位客官面前便默默离开,直到来到门口,才忍不住又回头瞥去一眼。

只见美人挑起眉,嘴角含笑的瞅着她,但那笑意却让她背脊窜起一阵冷意,她不敢再逗留,赶紧离去。

哎呀,美人似乎很讨厌她哪。

夜半时分,仙绮楼内笙歌已歇,留宿的客人各自拥着挑选的姑娘带回房里温存去了,偌大的楼中只剩下护院还在四处巡逻。

秦绿枝与阿成和另外两个小厮同住一室,一间小小的屋子里摆了四张小榻,一人睡一张。她打小同虎子哥他们一群男孩厮混在一块,因此对和三个男人同睡一间房的事并不甚在意,何况是一人睡一榻,又不是睡在同一张床。

等阿成和其他两个小厮睡着后,早从进仙绮楼那日便每天束胸的她,起身换了一身夜行衣溜出房。

才来几日,她对这里还不熟,不过之前她已打探过风嬷嬷住的地方,大约知道是在东厢那边,于是摸黑悄悄过去。

来到一处阁楼前,发觉是水云姑娘的住处,正想离开,却听见里头传来阵阵呻吟声,隐约明白房里的人在做些什么事,她麦­色­的脸庞顿时染上一抹暗红,赶紧转往旁边一栋阁楼而去。

来到那里,才发现竟是花灿灿所住之处。

爹是一个多月前失踪,而这花灿灿是前几日才来到仙绮楼,按理与她爹失踪的事应该无关,不过既然来了,秦绿枝忍不住想一窥美人的睡颜。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见了花灿灿后,就彷佛有无数只虫子在她心上钻呀钻的,弄得她心头发痒,总想要亲近她。

夜深人静,她蹑手蹑脚的小心推开一扇窗跳了进去,双足才刚落地,颈子上便被架了一把匕首。

“你是何人?潜进我房里有何目的?”黑暗中,传来古云生佯装成女音的喝问声。

冷凉的刀锋架在颈上,秦绿枝明白逃不了,赶紧开口表明身分。“灿灿姑娘,是小的。”

听见嗓音,古云生细想了下,这才认出来人。“你是那个狗奴才?”

“正是小的。”她­干­笑两声,能不能别叫她狗奴才?实在不太好听。

“你潜进我房里想做什么?”他质问。

“小的路过这儿,顺便过来看看灿灿姑娘睡得好不好。”她脸上挂着谄笑说。

这种话一听就知道是假,古云生使力将匕首再往下一压,她的颈子立刻渗出一道血痕,“你还不给我老实招来!”

感觉到颈子泛起一丝疼痛,秦绿枝连忙叫道:“别别别!我说我说。打那日见到灿灿姑娘的绝­色­芳容,小的便心生仰慕,很想一亲芳泽,所以才夜半时分偷偷潜进来。”见匕首还架在颈子上,她软声央求,“我都招了,你能不能先将匕首稍稍移开一些,怪吓人的。”

收起匕首,古云生抬脚踹向她,“你好大的胆子,凭你这狗奴才也敢对我有非分之想!”对于这说词,他信了几分,因为昨日这小厮便一脸­色­迷迷的直盯着他看,那副­色­样让人瞧了就生厌。

冷不防被踹了一脚,秦绿枝抱着肚子疼得龇牙咧嘴。这灿灿姑娘的脚力也未免太大了吧?

“小的不敢了,小的这就走。”她抚着肚子想离开,但立刻被古云生拧着耳朵再揪了回来。

“我有准许你走吗?”

“好痛好痛,灿灿姑娘快放手,小的耳朵快被拧掉了。”她哀叫。

“拧下你的耳朵都算便宜你了。”古云生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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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绿枝疼得整张脸都皱成一团,歪着头求饶,“灿灿姑娘,小的第一次见到像你这样美艳的姑娘才会一时昏了头,小的不过是个下人,不值得你动手呀,你就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这次吧,小的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哼!”古云生松开手,再一脚踹向她的膝头,让她痛得脸­色­发青,跌跪在地上。

灿灿姑娘看起来明明是个弱不禁风的大美人,怎么会这么粗暴啊?秦绿枝疼得都快掉眼泪了,非常懊悔自己为了贪图她的美­色­而偷偷潜进来。

“狗奴才,你在仙绮楼多久了?”古云生冷声询问。

“三天。”秦绿枝揉着膝盖答道。

“才三天你就胆大包天潜进我屋里”他原本还指望能从这小子身上打探些事情,结果怎知这小子来的时日竟然比他还短,这下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小的是被灿灿姑娘的美­色­迷昏了头,才会犯下这种胡涂事,你就饶了小的这一回吧。”她好声好气的求情。

古云生­阴­沉着脸怒视她,须臾之后,他转怒为笑,“你很仰慕我是吗?好,我允许你留在我房里,你就给我跪在这儿直到天亮。”

“什么?要在这里跪到天亮”能不能不要啊?她的脚会痛死的。

古云生冷哼,“怎么,你不愿意?好,我可以给你选择,要嘛你自行挖掉你那双狗眼,或者是我把你交给风嬷嬷处置。”

美人说的另两种选择更糟,秦绿枝痛苦的做下决定,“我跪。”不就是在这儿跪到天亮吗?没什么好怕的,而且她就不信美人能一直盯着她。

“那你就好好在这儿跪吧。”古云生丢下这句话,接着走回床榻躺了上去。

漆黑的房里,秦绿枝跪在地上看着床榻的方向,一片黑漆漆的看不清美人的睡姿,她有些遗憾,半晌后,她悄悄坐下,得意的弯起­唇­角暗忖,要她跪一整晚……她哪有那么傻?

可才这么想着,她脑袋立刻被什么弹了一下,耳边传来美人的警告。

“再被我发现你没跪好,我就把你捆起来交给风嬷嬷处置!”

“别别别,我跪好、我跪好。”她赶紧爬起来直挺挺的跪好,心头纳闷着难不成美人那双眼还能夜视,要不然怎么会看出她没跪好?片刻后,她忍不住好奇的问:“灿灿姑娘,这房里这么暗,你怎么能瞧得见我?”

古云生没答腔,似是睡着了。

等了半晌,见美人好像熟睡了,她本想坐下,但又怕被发现后美人真的会将她绑了交给风嬷嬷,那可就惨了,她好不容易混进来想调查爹的事,可不能连自个儿也出事。因此接下来的夜里,她都乖乖的跪着。

困意来袭,她的脑袋频频朝下猛点着头。

幽暗中,一道虚影凌空出现,那是一名面容秀雅的­妇­人,她­唇­边噙着抹微笑,身子轻飘飘的来到秦绿枝身畔,轻柔开口,“丫头呀,咱们家云生­性­子别扭难缠,还请你多多包涵哪。”她抬起手温柔抚摸她的头,须臾后才移向床榻旁叮嘱孙儿。“云生,别对绿枝那么凶,

要温柔点,不然把她吓跑了,看你怎么娶妻生子?”

驻足片刻,她如来时般没惊动到任何人,虚影渐淡,陡然消失无踪。

秦绿枝整晚跪坐在地上,睡得很熟,直到破晓的­鸡­啼声唤醒了她。

“天亮了!”她惊喜的爬了起来,但跪了大半夜的脚麻痛得站不稳,霎时跌坐在地上。

这时,床榻上传来古云生的声音,“你若是不想被风嬷嬷发现昨晚闯进我房里的事,就给我把嘴巴管好,否则,让风嬷嬷知道你在我房里待了一夜,坏了我的清白,她绝对会将你剁成碎泥。”

“小的知道,小的什么都不会说。”她揉揉麻痛的脚应道。她又不是傻子,哪会笨得去告诉别人这件事?

“还不滚出去,等翠儿过来看见你,到时你想走可都走不了。”翠儿是被风嬷嬷派来服侍他的侍女。

“小的马上出去。”她立刻拖着两条又痛又麻的腿离开。

仙绮楼要过午以后才开张营业,晌午时分,小厮和丫鬟们忙于打扫整理,秦绿枝打扫完自个儿被分配到的区域后来到东厢。

“阿成哥,你的手昨儿个不是烫到,拿着扫帚一定很不方便,我事情做完了,你先去休息,这儿我来帮你扫吧。”她好意的说。

“这……好吧。”手确实有些疼痛,阿成将手里的扫帚递给她,指着自个儿负责的范围说:“从这儿到那儿打扫­干­净就可以了。”

秦绿枝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在阿成走后,她拿着扫帚沿着回廊开始打扫,一边不时暗暗打量东厢这一带的院落。

她只知道风嬷嬷住在这一带,但确切的位置却不太清楚,所以那天才会不小心误闯花灿灿的住处。

由于她负责打扫后院和前厅,平时不太有机会过来这儿,根据昨天她从其他丫鬟那里打听到的,风嬷嬷是住在水云姑娘和眉歌姑娘附近的一处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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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边打扫一边悄悄观察,她记得那丫鬟姊姊告诉她,风嬷嬷所住的院落前种有两株松柏,她抬首找了找,果然在左侧那处院落前发现两株松柏,那里应该就是风嬷嬷的住处。

她暗暗记下位置,准备找个机会过来探查,一个转身要移向别处,却不小心撞上了人。

“哎唷。”发出低呼的是一名容貌秀美的姑娘,她有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五官清丽,黛眉微颦。

认出她是仙绮楼两大花魁之一的眉歌姑娘,秦绿枝急忙道歉,“对不住,小的没看见眉歌姑娘。”

“没伤着,不要紧。”对方浅笑的说。

“以后小心点,万一撞伤了眉歌姑娘,小心风嬷嬷扒了你的皮。”站在眉歌身边的丫鬟秀儿骂道。

“秀儿,别吓着他了。”眉歌边说着边望向小厮,“你很面生,以前好像没见过你。”

“小的才刚来不久。”

秀儿指着秦绿枝Сhā嘴道:“姑娘,这冒失的家伙叫林绿,平日里帮忙端送酒菜。听说他前两日也是一样不长眼,手里端着茶撞上了灿灿姑娘,泼了她一身,还被她训了一顿呢。”由于这小厮模样还算清秀,嘴巴又甜,有几个丫鬟对他挺有好感,因此私下提过他的事。

闻言,眉歌微笑的叮嘱着,“以后留神些,万一不小心弄伤了哪个姑娘,可是会被风嬷嬷惩罚的。”

秦绿枝谄笑着道谢,“多谢眉歌姑娘提点。想不到眉歌姑娘人长得美,心肠也这么好。”看见美人,她忍不住多瞧了对方几眼。

论姿­色­,眉歌不若花灿灿那般绝艳,但秀美中透着一抹我见犹怜的柔弱,令人想疼惜呵宠。

眉歌微微一笑,轻轻回头对丫鬓交代,“秀儿,你到我房里拿些糕点给他。”

“咦?”秀儿有些微讶,但没有多说什么,很快走回去取来一份糕点递给秦绿枝,“嗒,眉歌姑娘赏你的,快收着。”

“多谢眉歌姑娘。”秦绿枝赶紧堆满笑容道谢。

眉歌点点头,领着丫鬓便往外走去。

秦绿枝笑ⅿⅿ的杆在原地,目送她们离开。

这一幕让不远处的古云生看见了,他双眼微微眯起,心头莫名生起一股不快。这小子口口声声说什么仰慕他,结果竟然又­色­迷迷的瞧着别的女人,连人都走远了还舍不得收回眼神。

“这­色­胚!”他低声悴道。

“听说再过几日,风嬷嬷要办一场灿灿姑娘的初夜竞价酒筵。”

“有不少人听到消息,都有意想出价买下灿灿姑娘的初夜呢。”

午后时分,厨房井边有不少丫鬓和杂没正忙着挑菜洗菜,准备晚上的菜肴,秦绿枝也是其中的一分子。

听见这个消息她怔了下,心头莫名的隐隐有些不舒坦。

“我看以后呀,灿灿姑娘肯定是咱们仙绮楼的头牌了。”

“这可难说,她除了那张脸能看,既不通音律也不会唱曲跳舞,哪比得上才貌双全的水云姑娘和眉歌姑娘。”

“她有那张脸就够看的了,这男人上青楼,图的不就是女人的美­色­吗?你没瞧这几日灿灿姑娘在抚琴时,尽管琴声七零八落的,那些男人还不是个个一脸痴迷,压根没人在意她琴技不好的事。”

“原本咱们这儿是水云姑娘和眉歌姑娘不分轩轻,并列为花魁,这下看来,她们两人可都要输给灿灿姑娘了。不过以眉歌姑娘的­性­子,应是不会去争,可那水云姑娘一向骄傲,恐怕容不下她吧。”

“那可就热闹了,咱们有好戏看了。”有人说了句风凉话。

“看什么好戏?水云姑娘脾气那么不好,到时候只怕会拿下人出气,倒霉的还是咱们。”

听到这里,秦绿枝忍不住问了句,“那灿灿姑娘的初夜要花多少银子?”

“少说也要上千两吧,以前水云姑娘她们就要两千两,这灿灿姑娘恐怕只会多不会少。”

两千两?听见这惊人的数目,秦绿枝惊愕的膛人眼,她的荷包里只有十二两,连塞牙缝都不够,更别说想买下花灿灿的初夜了。

想到不久之后花灿灿会被某个男人给压在身下侵犯,她心头便不自觉的沉甸甸,不晓得美人在知道了这件事后会怎么想?

正这么想着,她忽然听见身旁不知谁说了一句话——

“今天是初一,风嬷嬷又要去上香,今晚不回来了。”

捕捉到这句话,秦绿枝脱口问:“风嬷嬷今晚不回来?”

“是呀,每逢初一风嬷嬷都会去上香,晚上便住在寺院里不回来。”一名丫鬓挤眉弄眼的咯咯笑道。

见秦绿枝是新来的不懂,另一名丫鬓小声对她说:“听说风嬷嬷跟知府大人是老相好,每逢初一两人都会私下偷会。”

闻言,秦绿枝有些惊讶,“既然两人是老相好,那知府大人为何不素­性­纳了她?

“哎,风嬷嬷是风尘女子,知府大人哪可能纳了她。”

“可不是,就像那景大少也很宠爱眉歌姑娘,时常召她过府陪伴,甚至还给了风嬷嬷一大笔银子包下她,将她养在仙绮楼里,只让她见客,不让她留客过夜。”

秦绿枝不解的问:“景大少既然喜欢眉歌姑娘,以景家的财势,为何不­干­脆替她赎身?”她知道景家旗下的红麒商号财力雄厚,与青麟商号和白阳山庄并称本朝三大商号。

红麒商号总部位于扬州,近两年来由于景家大少景连璧常来绍兴,他在绍兴的住所便被称为景府。

“这种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哪会真心对一个青楼姑娘,恐怕只是一时玩玩,没打算纳人府。”有人感叹的道。

秦绿枝对眉歌颇有好感,心头不禁为她的遭遇感到不舍。

好好的谁会想要来青楼当个任人轻贱的妓汝呢?会沦落在这里,哪个不是身世堪怜,万不得已?

想起花灿灿不久后也同样要遭人蹂躏,她胸口不由得又是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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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里顿时闪过一个念头,若是在那之前能探查到爹的消息,她就……带着美人逃出去好了。

这晚,等所有人都歇下后,秦绿枝再度换上夜行衣,蒙着面悄悄往风蟾搪的住处而去。今晚风蟾搪不在,是潜进去的好机会。

在暗夜中蛰伏半晌后,终于避开一批巡逻的护院,她飞快的推开一扇窗跃身进屋里。

正想开始探查时,赫然听见另一扇窗传来声响,她警觉的拔足跳到上方的梁木上,下一瞬,果然有人进来,黑暗中她发现对方似乎也跟她一样是偷偷潜进来的。由于不知是敌是友,她按兵不动,静静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进来的人正是古云生,他与秦绿枝一样,身穿一袭夜行农,脸上用一条黑巾遮住,四处翻查着风搪搪的寝房。

他朝床榻里探了探,不知触碰到什么,房间左侧的墙面忽然往两旁移开,乍现一个入口,见状,他正想举步进去查看,里面却忽然传来一道喝斤——

“是谁?!”

顷刻之间,里面窜出了三人,为首的赫然是仙绮楼的护院头子陈居,另有两人跟在他身后。

古云生来不及避开,被迫与他们正面交手。

“你是何人?为何闯进来这里?”陈居身形瘦小,脸庞偏圆,­阴­庆的眼神盯着他厉­色­质问。

古云生不回应,伸手在腰间摸了下,发现今晚出来得太匆忙,忘了随身携带毒药,既然无法使毒,他决定尽快抽身免得被擒住,于是一边还手一边退往窗边。察觉他的意图,陈居立刻指挥另外两人拦住他。

“别让他逃走,给我拿下此人,我倒要看看胆敢闯进来的是何方鼠辈,藏头露尾的不敢见人。”

趴在梁木上观看的秦绿枝发现底下的黑衣人被三人联手困住,以陈居为首的三人出手极为狠辣,见黑衣人似乎逐渐不敌,她心忖既然对方同她一样潜进这里,看来也是想调查什么,算得上是友非敌,因此决定出手相助。

她纵身而下猫准陈居,碎不及防一拳打在他胸口上,逼得他退了几步,接着再佯装要玫击另外一人,实则是冲向窗边翻身而出。

古云生反应很快,也跟着离开,陈居和同伙即刻追出去,而且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剑,欲刺向古云生。

古云生一个旋身避开,不想恋战,拔足而逃。

见他要逃走,陈居拿起手上的剑直朝他­射­去,刚巧回头的秦绿枝见状,一惊之下急忙推了他一把。

“小、心!”她话甫落,下一刻,剑便­射­中了她的手臂,她痛得微皱了下眉,脚步略略迟缓几分。

眼看陈居就要追上他们,这时忽然起了一阵茫茫大雾,遮住陈居三人的视线。

“这该死的雾是打哪来的!”陈居边咒骂边挥手,想驱散眼前的白雾。

片刻后,这雪如来时一样陡然消失,但他眼前已失去了黑衣人的踪迹。

“他们其中有一个人受伤了,给我派人四处去搜。”他脑怒的下令。

“是。”跟在他身后的两人应道。

在他们离去后,一道虚影驻足在一株菩提树下,看着秦绿枝方才离开的方向,雍容秀雅的面容微微一笑。

“人家是英雄救美,而今是美人救英雄……呵呵,云生,你可别错过这丫头啊!”

说完,虚影渐淡,转瞬间便消失无踪。

“林绿,灿灿姑娘吩咐你过去。”晌午时分,秦绿枝正拿扫帚在前厅打扫,阿绸走过来说。

闻言,她有些意外,“灿灿姑娘叫我过去?”

“听说似乎是为了那日你泼她一身茶水的事,你自个儿小心些。”阿绸好意提醒她。

秦绿枝嘴角抽搐了下,“都几天前的事了,她还记恨哪?”

“也许是心情不好,想拿你出气,咱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只能逆来顺受了,你记得多说些好话就是了。”阿绸叹了口气劝道。

“嗯,多谢阿绸姊。”放下扫帚,秦绿枝来到古云生住处。“不知灿灿姑娘找小的来有何事?”

穿着一袭湖绿­色­女衫的古云生坐在椅子上,那双仿佛会勾魂的媚瞳懒懒的晚向她,“你那天是用哪只手泼我茶的?”

“蛤?”她愣愣的看着他。

“伸出来给我瞧瞧。”

“为什么?”她不解的问。

古云生慢悠悠说:“你那茶水把我烫着了,我想看是哪只手­干­的好事、要不要剁了。”

“剁不得、剁不得。”秦绿枝慌张的将手缩到背后。

古云生使了个眼神给立在一旁的丫鬓翠儿。“把他的手给我拉出来。”

“是。”翠儿应道,走过去拽出秦绿枝缩到背后的右手。

“啊!”翠儿粗鲁的动作扯到了秦绿枝手臂的伤口,她疼得叫了声。

不动声­色­的猫她一眼,古云生的视线落在她指缝间那块黑­色­的胎记上头。

昨晚救他的人,果然是林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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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那名身形纤细的黑衣人伸臂推开他时,他隐约瞥见对方手上有一块脏污,回来后仔细想了想,觉得好似在哪见过类似的黑污,思索片刻,便记起他曾在这狗奴才的手上见过相同的黑污,此刻细看,才知那是块黑­色­胎记并非脏污。

确认之后,古云生示意翠儿放开秦绿枝的手,起身过去伸指抬起她的下颚,似笑非笑的睨着她。

“我记得你说过很仰慕我,嗯?”

虽弄不明白对方脸上那笑容是怎么回事,秦绿枝仍露出馅笑用力点头。“灿灿姑娘美若天仙、倾国倾城,凡见过你的人,没有一个会不仰慕你的。”

“是吗?”

“是的是的,连鱼儿看见你的美貌都会自愧不如的沉下水去,还有那雁子见着你的美艳,也会惊艳得从天上掉下来,就算是那什么西施或貂蝉都比不上你。”她满口巴结奉承的话。

“油腔滑调。”古云生瞪去一眼,没好气的悴道。

这狗奴才以为这么随口瞎说就能哄得他开心?他又不是真的女人,哪会在乎这些,要不是看在这小子昨夜救了他的分上,他早就一脚瑞过去了。

昨晚夜探风嬷嬷寝房,都怪他一时忘了随身携带毒药,才会险些失手被擒。他以前爱钻研毒物,因此研制了不少毒药,平日总会带在身上,但昨晚就寝时从瑶星那里得知风嬷嬷外出不在,因此临时决定要去夜探她的住处。

由于去得匆忙,忘了带上毒药,否则他随便使出一种毒,都能轻易放倒陈居他们,哪会落得狼狈而逃。

秦绿枝察言观­色­,见古云生似乎缓下了语气,她赶紧再澄清,“那日小的真的不是存心要泼灿灿姑娘一身茶,你大人有大量,就别跟小的一般见识了。”

占云生突然抓起她的手重拍了一下:“看你笨手笨脚的,以后再犯,我就剁了你这双狗爪子。”

秦绿枝怔了下,连忙缩回手应道:“是是是,小的以后不敢了。”

“下去吧。”

“是。”

离开花灿灿的寝房来到回廊上,见四下无人,秦绿枝悄悄打开掌心,垂眸看着上头的一盒药膏,她打开嗅了嗅,发现是伤药。

她狐疑的想着花灿灿做啥用这种掩人耳目的法子,悄悄塞给她一盒金创药?接着思及什么,她一愣,莫非……美人知道她手臂受伤的事?

但这件事她不曾向任何人透露,更不可能有人知晓她受伤……一个念头闪过,她脸上泛起一丝惊诧,难不成花灿灿就是昨晚夜闯风嬷嬷寝房的那名黑衣人?想到方才花灿灿曾要她伸出手,她连忙又抬起自个儿的手查看了下,瞥见指缝间的那块黑­色­胎记,她心忖花灿

灿会不会是认出了她手上的这个胎记,进而认出她就是昨晚出手帮助自己的人,所以才藉故送药给她?

而若真是如此,那花灿灿昨晚为何要夜探风嬷嬷的寝房?

等等,若是花灿灿跟她一样是在调查什么,基于“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道理,也许她们可以一块联手,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心下这么想着,秦绿枝暗自决定要找个机会探询花灿灿的意思。

秦绿枝没有等太久,当夜,在听见阿成和另外两名同室的小厮发出熟睡的靳声后,她悄悄起身,朝花灿灿的住处前去。

来到那里,她如前次一样,从窗子潜进屋里。

这次没有人拿刀架在她颈子上,花灿灿似是早料到她会来,坐在桌前等她。

“灿灿姑娘。”今晚月­色­很明亮,幽暗中藉着月光,她仍依稀能辨认出对方的轮廓。

“你来做什么?”虽然这么质问,但古云生对秦绿枝深夜来访并不感意外。

“我是来谢谢灿灿姑娘赠的药。”她脸上堆满笑容的走上前。

古云生冷哼,“你昨晚救了我一次,这是还你的人情。”这话无疑表明了自个儿的身分,在今早给药的时候,他便没打算隐瞒昨夜的事,也料到这人定会再来找他。

“这么说,你果然是昨晚那个黑衣人。”秦绿枝正要再说什么,便听见对方接着开口。

“你潜进风嬷嬷住处有什么目的?”

“我想找一个人。”她坦白说。

“找谁?”古云生追问。

“我爹。”

“你爹怎么会在风嬷嬷寝房里?”他诧异问道。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我只是想去风嬷嬷房里找些线索。”说到这里,换秦绿枝提问:“那你潜进风嬷嬷那里,又是为什么?”

“跟你一样在找线素。”

“你想找什么线索?”她进一步询问。

古云生没回答,注视着她问:“你今晚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迟疑了下,她说出自己的来意,“我想,倘若灿灿姑娘同我一样,都是想在风嬷嬷身上调查什么事的话,我们不妨联手合作。”

“就凭你也想跟我联手?”他冷哼了声。

秦绿枝开口提醒,“你别忘了昨晚可是我救了你,要是我没出手相助,你恐怕早已被抓了。”

“要我跟你联手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必须坦白说出你为何会跑来这里找你爹?”古云生知道这小子方才并没有把话说清楚。

思忖了下,秦绿枝觉得既然要同对方合作,确实应该开诚布公,于是详细说:“我爹是个捕头,一个多月前在绍兴城外发现有人杀人劫货,在附近捡到有块出自仙绮楼的绣帕,于是便来这儿调查,结果从此下落不明。”

闻言,古云生有些讶异,心忖那批货极有可能就是青麟商号被劫走的货。

“所以你就混进来想调查你爹的下落?”青麟商号货物屡次遭劫的事,他们不是没有报过官,只是迟迟追查不到凶手,想不到他爹竟为调查这件事而失踪,且此事也与仙绮楼有关,看来仙绮楼确实涉有重大嫌疑。

“没错,那你呢?你想查什么?”秦绿枝说完了自个儿的事后反问。

结果古云生却回答:“我的事你不需要知道。”

见对方竟耍赖,她不满的指控。“我都坦白了,你怎么可以不说?”

他挑眉觑她一眼,“我可没答应要告诉你。”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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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秦绿枝一愣,发现自已被骗了,顿时气得横眉竖目。

古云生没理会她的不悦,逗自再说:“我可以跟你合作,若发现有你爹的线索,我会通知你。”

“唉,你答应了?”她脸上一喜,下一刻想到什么,又问:“可我又不知道你在调查什么,要怎么帮你?”

“你若察觉这里有什么可疑之处或是行踪可疑之人,通知我一声便行。”

对花灿灿不肯言明究竟在调查什么事,秦绿枝虽然有些气恼,却也拿她没辙,只好点点头。谈完了正事,忽然想到什么,她涎着笑脸道:“既然我们决定合作了,我能不能有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

“我……能不能摸摸你的脸?”那张绝艳的脸庞,摸起来一定很柔滑细­嫩­吧?

古云生徐徐一笑,笑得魅惑无比,出口的话却是­阴­森森,“你想找死?”

“不、不,当我没说。”她当下识相的改口。

他横她一眼,出声撵人,“若没其他的事,就给我滚出去。”

“那个……再过几日风嬷嬷要为你的初夜举办竞价酒筵,你可想好要怎么应付了?”秦绿枝说着,脸上隐隐露出一抹关心。

“这件事我自有办法。”

“那就好,我回去了。”她转身往外走。

就在秦绿枝准备要开门出去时,古云生脸上突然露出不怀好意的笑,“等一下!”

“什么事?”她停下脚步。

“我可以让你摸。”

“真的吗?”秦绿枝双眼一亮,三步并两步欣喜的奔到他面前,怕对方改变心意,抬起手就要往那张绝艳的脸庞摸去,结果却被他扣住手腕。

“不是脸。”

“咦,那是哪里?”

“这里。”他将她的手带往自个儿塞了两团棉花的胸脯。

被强拉着按在对方胸脯上的掌心蓦地传来柔软触感,吓得秦绿枝整个人僵住。

她她她……竟然拉着她的手去摸她的胸部?

啊啊啊啊!她要摸的不是胸部呀,那里她自己也有啊,她要摸的是美人那张绝美的脸庞啦!

可明明自个儿也有的地方,为啥她摸了以后鼻子里竟隐隐有股热流在窜动着,好像要流鼻血了,这、这、这不太对吧?

“如何?满足了吧?”古云生恶笑道。一样都是男人,且他胸口那里塞着两团棉花,压根不怕他摸。

“我我我……呵呵呵……”秦绿枝­干­笑着说不出话来。

“你流鼻血了。”幽暗中,古云生指向她鼻下缓缓淌下的两道液体,­唇­角微微一勾,漾开愉快的媚笑。

“是、是吗?我、我火气大。”秦绿枝的嘴角抽搐了下。她是贪爱美­色­没错,但那只是欣赏,花灿灿是个姑娘,她也是姑娘,她怎么会因为摸了花灿灿的胸脯就流鼻血呢?这真的太不对劲了。

她抬起袖子往鼻下抹了抹,有些心慌意乱的说:“我走了。”语毕不敢再多逗留,她赶紧离开。

目送林绿出去,古云生笑得很欢快,他眼力很好,即使在黑暗里也能较一般人看得更清楚,因此林绿方才脸上那呆’爵愣的表情,全数落入他眼底。

“这蠢货还以为我真是女人,看他刚才那副样子,乐得都说不出话来了吧。”

另一边的秦绿枝不知道古云生所想,要不然她就能纠正他,她是惊吓到说不出话来才对。

回到与阿成三人同住的房里,他们都睡得很熟,靳声此起彼落,她呆呆的坐在自个儿的床榻上,纠结的想着方才自己为何会流鼻血。

明明她们都是女子,她怎么会对花灿灿有动心的感觉呢……等等,动心?!

她对花灿灿动了心!这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对花灿灿动心?

秦绿枝有些手足无措的躺下来,拉起被褥遮住自个儿的头,想假装没发生这件事。可一闭上眼,她脑子里全是花灿灿那张绝艳的脸庞、勾人的眼神和魅惑的笑容,全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怪了,花灿灿明明老是凶巴巴的对她,一点也不温柔,她怎么会迷上这样的女人?她是中邪了吧?她凉骇的想着。

“这份午膳要送到眉歌姑娘那里,这些是送给灿灿姑娘的。”厨房的掌事指着摆在桌上的两份酒菜说。

“我送去眉歌姑娘那儿。”秦绿枝抢先接过那份要送给眉歌的饭菜。

阿成狐疑的瞥她一眼,“林绿,你之前不是老爱抢着送酒菜过去灿灿姑娘那里,怎么不送了?”

“那个……我不就图个新鲜,看多了灿灿姑娘,也想瞧瞧眉歌姑娘。”她­干­笑的说,端着那份饭菜走出厨房。

在还没弄清楚自个儿心中对花灿灿那份奇怪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前,这两天她都不太敢去见花灿灿,怕一见到面自己又胡思乱想起来。

来到眉歌寝房,她将菜递给过来开门的丫鬓秀儿,“秀儿姊,这是眉歌姑娘的午膳。”

秀儿接过饭菜,点点头当是回应。

见是他送饭来,眉歌走过来,面带微笑,“是林绿呀。”

“是,小的见过眉歌姑娘。”秦绿枝脸上堆满了笑额首。

“秀儿,去拿些糕点给林绿。”眉歌柔声吩咐。

“是。”秀儿膘了秦绿枝一眼,才转身从桌上的几盘点心里包了一份出来递给她。

“多谢眉歌姑娘赏赐。”秦绿枝有些疑惑,不太明白为何眉歌姑娘每次见了她,都会给她糕点。

见她那张清秀的脸上露出一丝困惑的表情,眉歌笑道:“你很像我一个弟弟,看见你就让我忍不住想起他。”

“原来是这样呀。”秦绿枝恍然大悟,怪不得她隐隐觉得眉歌似乎对她有些特别。

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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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歌幽幽接着说:“可惜他身子不好,很早就过世了。”

“啊,对不住,惹得眉歌姑娘想起伤心事。”

眉歌轻摇臻首,“不怪你,以后你有空可以常过来,看见你就仿佛看见我弟弟一样,多少能抚慰我对他的思念之情。”

“好。”秦绿枝很爽快的答应。

接下来两天,她有空时便会过来探望眉歌,这一切全落在古云生眼里。

古云生感觉得出林绿刻意在避着他,心头隐隐觉得不快,但又说不出为何不快,只是每次见到林绿去找眉歌有说有笑的模样,他胸口那儿就仿佛有把火烧起来,很想把林绿揪过来,狠狠瑞几脚出气。

这日,又见林绿来找眉歌,古云生一脸­阴­沉,正想着要不要过去将他拎过来好好教训一顿时,便见他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一头撞上了水云。

“你这个不长眼的奴才竟敢撞我?”水云娇声怒斤,她与柔弱的眉歌不同,五官娇艳,­性­子张扬骄蛮,扬起手便朝秦绿枝挥去一巴掌,打得脸都偏了。

挨了一耳光,知道是自个儿没留神先撞上她,秦绿枝好声好气的道歉,“对不住,小的没留神撞到水云姑娘,请水云姑娘息怒。”

水云怒气未消,见听到外头动静而从寝房里出来的眉歌,知道眉歌近日与这名小厮很亲近,存心给眉歌下马威,因此厉声道:“我肩膀都给你这奴才

撞疼了。阿桂,给我再狠狠的打他几巴掌。”

“等一下,水云,他也是不小心的,何必跟一个下人过不去呢?”眉歌柔声劝。

水云没给她面子,扬眉轻蔑的说:“他一个低贱奴才撞伤了我娇贵的身子,我只让阿桂打他几巴掌,算是便宜他了。阿桂,还不动手?”

自从花灿灿来了以后,她便受到不少冷落,

加上素来又与眉歌不和,因此存心想拿林绿出气

原本慕她名而来的恩客都转而去追捧花灿灿,风嬷嬷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把她捧在掌心里,她心头正烦躁,

“是。”阿桂领命上前,正要扬手打人时,却被另一人扣住了手腕,抬头一看,竟是花灿灿。

“谁敢打他?”古云生甩开阿桂的手

“花灿灿,我在教训不长眼的奴才,

­干­你什么事?”见眼前这个夺去自己不少光彩的人,水云脸­色­顿时一沉。

古云生冷淡的扫了她一眼,“我方才瞧得很清楚,是你故意站在那儿让他撞的。”水云适才看见林绿过来,刻意在他前方停下脚步,存心让低着头的林绿撞上自己。

水云慎怒的骏斤,“我好端端的做什么要让他撞?难道傻了不成?”

古云生慢悠悠启口,“也许你真傻了。”

“你说什么!”水云怒目瞪视。

古云生不厌其烦的重复一遍,“我说也许你真傻了,要不然做什么好端端的站在那里让人撞?阿桂,你还不快去请个大夫来替你家主子看看,万一脑子真坏了不好使唤,可就糟了。”话里讽刺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一旁的秦绿枝听了抿着­唇­忍住笑,知道花灿灿刻意过来为她解围,她心口仿佛在打鼓似的,雀跃的擂动着。

“花灿灿,你不要仗着风嬷嬷明晚要为你举办初夜竞价酒筵就恃宠而骄、目中无人,像你这种既不会音律,也不善歌舞,半点才艺都没有的粗野女人,男人很快就会腻了,你不要以为自个儿真能跟我平起平坐。”

“唷,听起来你很嫉妒我啊。”古云生刻意媚笑的瞅着她,他轻甩袖子,眼波流转间媚态横生,绕着她走了一圈,对她品头论足。“你这脸蛋呢,勉强还可以看,可惜肌肤不若我白哲剔透,眼儿也没我媚,鼻子更没我挺,­唇­瓣厚得像香肠似的……腰是挺细的,可

这臀儿却太肥了,啧啧啧!真是没一点可以比得上我,怪不得我一来,那些来寻欢的男人就没人要理睐你了。”

“花灿灿,你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水云被说得脸­色­大变,大怒的扑上前去。

古云生立刻扯过秦绿枝挡在身前,而见水云气冲冲的扑来,秦绿枝也连忙拦下她。

“水云姑娘请息怒。”

“你给我滚开!”

水云伸手要推开秦绿枝,但她拚命拦在花灿灿身前,不让水云动到花灿灿。看着怒气冲天的水云,秦绿枝忍不住想着自己错了,这花灿灿不是来护着她,分明是故意激怒水云姑娘,给她找麻烦的。

夹在两人之中,她只能好声好气的劝道:“水云姑娘,有话好好说,别这样。”

古云生似乎还嫌不够乱,扬着眉挑衅的再说:“我就要恃宠而骄,就要目中无人,你能拿我如何?你大可去向风嬷嬷告状,看她会不会处罚我。”

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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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绿枝垮下脸,回头道:“灿灿姑娘,你能不能少说几句?”不要再添乱了,莫非是嫌水云姑娘不够气,非要惹得她更气不可吗?

站在一旁的眉歌燮眉说:“你们两个再不罢手,我就让人去禀报风嬷嬷了。”水云这才忿忿的退开,恶狠狠瞪了古云生一眼,“花灿灿,你给我记着!”说完,她甩袖恼怒的走回自个儿的寝房。

古云生脱向秦绿枝,勾­唇­一笑。“你脸都肿了,跟我过来,我帮你上药。”秦绿枝忽然觉得花灿灿脸上虽然带着笑,但看她的眼神夹着怒火,因此小心的摇头拒绝,“没事没事,小的皮粗­肉­厚,只是挨了个巴掌,不碍事。”

见她推拒,古云生仍温声说:“若不敷药,晚点只怕会肿起来。”这下,瞅着她的眼神可说是夹冰带刺了。

秦绿枝不禁打了个寒颤,顿时生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可她想不起来自己是哪里得罪了美人?

方才可不是她叫花灿灿过来的,是花灿灿自个儿跑来乱搅和一通,莫名其妙的同水云姑娘结下梁子。

不过她没敢再拒绝,朝一旁的眉歌轻轻额首示意后,便跟着花灿灿回到她的寝房。

一进到房里,古云生立即吩咐丫鬓,“翠儿,你去拿些消肿的药膏来。”翠儿本想开口问为何要拿药,眼角瞄见跟着进来的林绿脸颊上那五指印痕,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应了声后便去取药。

支走了翠儿,古云生拽过秦绿枝,让她坐下。

“来,这儿坐。”他一手搭在她的肩头,双眸打量着她。

她被他那意味不明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灿灿姑娘为何一直看着我?”

“我是想看看你身上有什么可取之处?才让眉歌对你另眼相待。”

她急忙解释,“眉歌姑娘说我长得像她过世的弟弟,没其他意思。”不知怎么回事,她总觉得他搁在她肩上的那只手仿佛像烙铁般,烫得她肩头发热。

“是吗?”古云生斜娣着她,­唇­瓣微勾,露出一抹妖烧的笑容,长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弯着身在她耳畔轻声问:“你说,是我长得好看还是那眉歌好看?”

秦绿枝缩着颈子,轻颤了下,寒毛一根根竖了起来,心头有如打鼓般剧烈的跳动着,又宛如有根羽毛在她心口处轻挠,掀起一阵麻痒。

瞄见花灿灿此刻脸上露出的狐媚风情,她脸庞不争气的发烫,赶紧垂下脸,麦­色­的肌肤泛起一抹红晕,咽了口唾沫,努力稳住自己的嗓音表示,“眉歌姑娘生得柔美,而灿灿姑娘艳丽无双,各有各的风姿。”

他长指勾起她的下颗,迫她仰起脸看着他,挑了挑眉,嗓音无比的低柔,“原来在你眼中我同别的女人一样,怪不得你口口声声说倾慕我,一转眼又对着眉歌一脸痴迷。”

冤枉哪!这简直比窦娥还冤,她哪有对着眉歌一脸痴迷?

“没这回事,我只是把眉歌姑娘当成姊姊看待。”她郑重澄清。

“哦?”古云生­唇­瓣轻抿,似笑非笑的娣着她。“那你这两日为何刻意回避我?”

“没、没这种事。”她心虚的否认。

“没有?那往后我这儿的饭菜都由你送。”

“什么?!”对于这个决定,她错愕的张大嘴。

“有问题吗?还是你不愿意送?”

秦绿枝见眼前的美人面­色­虽然和悦,但眼神透着一抹庆气,仿佛只要她敢拒绝,绝对会让她吃不完兜着走,既然如此,她哪敢说出一个“不”字,只能无奈的说着违心之话。

“我没有不愿意,能为灿灿姑娘送饭菜是小的荣幸,小的求之不得呢。”说着,她脸上还不忘挤出一个馅媚的笑容。

她不懂,花灿灿之前不是很嫌弃她吗?怎么这会儿又指定她送饭菜了?会不会是因为她们两人结盟合作,所以花灿灿才不再嫌恶她?

只是,花灿灿能不能别再调戏她了?她的心脏很脆弱的,每回遇着了花大美人便一直评评评的猛烈跳着,她担心自个儿迟早会负荷不了。

明明两人都是女子,可她心中却有这么异常的感觉,这样的不对劲让她几乎要绝望的哀嚎了。

不是错觉,她好像真的对花灿灿……动了心?!

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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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来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月老醉糊涂了牵错红线吗?

“很好。”古云生拍拍她脸颊,很满意她此刻为他而羞红的脸­色­,接着俯身在她耳旁低声又说:“明晚我会找个机会制造­骚­动,引开风嬷嬷和陈居,你利用这个机会进去探那日我发现的秘道。”

听他提起正事,她赶紧额首。“嗯,我知道了。”可能不能不要一直靠在她耳边说话?这样很痒耶。

“灿灿姑娘,药膏拿回来了。”翠儿取回了药。

古云生接过,打开药膏,又从怀里取出了一包药粉掺在一块:“我这儿有种祖传的药粉,擦了之后能止疼,来,我帮你敷上。”他很热络的亲自帮忙上药。

秦绿枝快哭出来了,不是感动得要哭,而是痛得想哭。

花灿灿手指抹过的地方,顿时生起一片火辣辣的疼,她强烈怀疑那压根不是止疼药,而是毒药吧。

她疼得眼里都泛起湿意了,方才被水云姑娘打还没这么痛,这下却有如火在烧似的疼,她哆嗦的开口,“不敢麻烦灿灿姑娘,小的自个儿来就好。”

“不用,都敷好了。”古云生笑吟吟的收回手。

“多谢灿灿姑娘,那小的回去了。”她急着赶回去将脸上的药膏洗掉,因此一说完也等不及回应,拔腿便奔了出去。

娘喂,真是疼死她了!

见她逃也似的离开,古云生半眯着眼笑得很欢快,心忖看这小­色­狼以后还敢不敢去招惹别人?

打从天亮后,秦绿枝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因为今晚风嬷嬷要为花灿灿举办初夜竞价酒筵。

厨房一早便开始忙着准备晚上宴会的酒食,她被唤去帮忙切菜,却不小心切伤了手指,帮忙洗盘子,洗着洗着竟把盘子给打破了,最后厨房的掌事看不下去,索­性­将她赶出厨房。

“去外头打扫,别在这儿碍事了!”

因此秦绿枝此时正拿着扫帚在后院扫地,一边喃喃自语着。

“她­性­子那么刁蛮,应付得了吧……可万一她今晚遇上一个比她厉害的人怎么办?”

想到像她那般绝艳的姑娘竟被一个粗暴的男子给压在身下欺负,一口闷气便梗在胸口,堵得她发慌。

秦绿枝忍不住觉得自个儿也真傻,昨天她不知被涂了什么,即使回去把脸洗­干­净了,还是火辣辣的疼上好半天,不过万幸的是没留下什么痕迹。

那花灿灿明明待她那么不好,她却仍傻傻的为她担忧,她这样算不算自我作践呢?

一个上午就这样在她心神不宁中度过。

中午,她依花灿灿先前交代,为她送饭菜过去。看见花灿灿,她略略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脱口问:“今晚的事,你……有想好要怎么应付吗?”

知道她提的是初夜竞价的事,古云生毫不在意的说:“这种事难不倒我。”他早已想好要怎么处置那名标得他“初夜”的男人。

“那就好。”见花灿灿似乎对今晚的事已有打算,她略略安下心。也是,花灿灿这么刁蛮难缠,男人遇上她只怕也讨不了好处。

古云生抬眉瞅睨着她,绝艳的脸庞含着抹媚笑,“你在担心我?”他先前指使翠儿外出去买东西,瑶星则待在她自个儿的寝房里,因此此刻房里只有他们两人。

她诌笑的摇头否认,“灿灿姑娘这么能­干­,小的没什么好担心的,小的先下去了。”

古云生陡地拽住她的手腕,拉回她,不悦的质疑,“你在逃避我?”

林绿之前每次看见他,都是一副­色­迷迷的模样,看得目不转睛,这两日却不再盯着他看,太古怪了。

而更古怪的是,他对这种情况竟然感到很不快。

“没有。”秦绿枝不承认,脸上堆满假笑,奉承道:“灿灿姑娘美若天仙,我亲近都来不及了,怎么会逃避呢。”

“那你为何不再像先前那样紧盯着我看?莫非是我变丑了?”

“怎么会?灿灿姑娘还是同先前一样美艳绝伦。”

“那你为何不再看我?”他执意要问出个答案。

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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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绿的视线不再贪恋的紧盯着他,令古云生莫名感觉失落和不豫,仿佛林绿的那双眼睛就该只盯着他一人看,不该再去看其他人。

面对这个问题,秦绿枝觉得很纳闷,讪讪的答道:“灿灿姑娘丽质天生,小的发觉自个儿先前那样盯着你看委实太无礼了,因此不敢再冒犯姑娘。”

她哪敢承认,不敢再看她是因为担心自己再多看她几眼,会真的就此迷恋上她,无法自拔。

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遭儿对一个姑娘生起这种莫名的情愫。她心慌意乱,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种心情。

觑她须臾,古云生忽地锭开一笑,“我允许你看。”那语气宛如恩赐于她。

秦绿枝被那绝艳的脸上乍现的架笑惊艳得看直了眼,那顾盼之间流露出来的绝魅风情,将她整个心都勾了去。

仅存的理智“啪”地一声绷断了,她不想再抗拒也不想再挣扎,也不想管这奇怪的心思究竟是怎么回事,此刻她昏了头,动了心,难以克制的捧住她的脸,在她那绝媚的脸上落下一吻。

古云生愣了下,眯起眼,­阴­沉沉的瞪人,“谁准你碰我的?”

若换作之前被林绿这般襄读,他一定一脚瑞死他,但方才他吻他的那一瞬间,他第一个反应竟不是震怒和嫌恶,而是感觉有一股麻栗的热流,从被吻过之处窜过四肢百骸,在他心上引起一阵颤栗和­骚­动。

天啊,她竟然冲动得亲了花灿灿!秦绿枝回神后,吓得退后一步,“我——”她支吾的答不出话来,下一瞬,她索­性­掉头逃跑。

见林绿竟什么都没说,转身就逃出去,古云生,脑怒的磨着牙。

这­色­胚,他绝饶不了他!

他刻意想忽略心头方才升起的那股异样感,为自己斟了杯茶喝。

可这时脑子里却莫名的闪过几年前,他为了表达幼年时被当成女孩儿来抚养的不满,而蒙骗家人说他对女人没感觉,喜爱的是同­性­,换言之就是有龙阳之好。

古云生蓦地惊然一惊。难道……他真的有断袖之癖?所以才会对那­色­胚有那种异常的感觉?!

掌灯时分,仙绮楼涌进了比平常还多的寻欢客,因为今晚是花灿灿的初夜竞价酒筵。

来的男客里,有人是来揍热闹,有人则是想要竞标花灿灿的初夜权。

此时仍在寝房里的古云生藉故支开了丫鬓后,叮嘱瑶星,“你记住,放了火后,立刻去接应林绿。”

“是。”瑶星额首应道。

他接着再问。“白阳山庄和红麒商号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

瑶星禀报,“白阳山庄那边目前没有什么动静。红麒商号前阵子设于北方的米铺全都大降价,使得咱们旗下的米铺也不得不跟进,但由于咱们先前几艘运粮船全都沉了,损失不少米粮,因此供货不足,已出现缺粮的情况,结果这几天他们旗下的米铺突然又全都涨价

,而且价格竟比先前还抬高许多。”

古云生脸上掠过一抹冷鹜。“咱们的货被劫,九成九与这红麒商号脱不了­干­系,他们刻意凿沉青麟商号的运粮船,使得咱们货源不足,接着削价竞争,等咱们没货可卖,便进而哄抬价格。”

瑶星再禀告不久前收到的消息。“二少爷说大少爷已紧急再收购了一批米粮,短缺的情形很快就能补足,接下来的货会由二少爷和三少爷亲自安排秘密运送的路线。”

古云生点点头,“景连璧那边可有调查到什么?”

“他这几个月都留在绍兴,且时常召仙绮楼的姑娘过府作陪,其中尤以眉歌姑娘最常。”

古云生思忖了下,指示道:“你派人暗中盯着眉歌。”

仙绮楼是两年多前开设的,而景连璧也是两年多前开始常来绍兴,景家表面上看来与仙绮楼似乎没有什么关系,但他怀疑仙绮楼的幕后主人就是景连璧,他利用仙绮楼来掩护私下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且他上回追踪那名使毒的人,就是在此处便消声匿迹,怎么看仙绮楼的嫌疑都不小。

“是。”

听见有脚步声传来,古云生不再出声,坐在梳妆台前,由着瑶星为他梳发上妆。

不久,便有名丫鬓进来。

“灿灿姑娘,风嬷嬷请你到牡丹阁去。”

“我知道了。”

古云生站起身,朝瑶星说:“姊姊,我要过去了,你先回房吧,不用等我了。”

瑶星装成哑巴,默默点头。

等古云生一离开,瑶星便回到自个儿的房间,脱下身上的粉­色­衫裙,换上一袭黑衣,戴上黑­色­头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哨”哨的来到后院。

她拿出古云生先前交给她的迷|药,暗中朝守在后门的守卫弹去,不久,两人便晕厥倒地。

她扶着两人靠向一株树旁,用绳子绑在两人的腰间,不让他们倒下,佯装出两人仍清醒的模样,如此巡逻的护院才不会发觉异样。

她接着打开门门,朝外头学猫叫了三声,很快便有六名黑衣人闪身进来。

“快跟我来。”她低声道。

此时另一头,秦绿枝正与数名丫鬓和小厮端着一盘盘的酒菜前往牡丹阁。

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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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嬷嬷,还不快请灿灿姑娘出来?”

“就是呀,咱们要看灿灿姑娘,快叫她出来。”

底下的客人传来一阵鼓噪。

“各位大爷,我们灿灿很快就会出来见客了,请各位稍安勿躁。”风嬷嬷笑吟吟的安抚他们。

秦绿枝上完酒菜正要离去,来至门口,忽听有人叫道:“灿灿姑娘来了。”

她回头一看,瞥见花灿灿徐徐从后门走进来,在丫鬓的牵扶下走向台上,心下蓦地一紧。

花灿灿今晚穿着一袭鹅黄|­色­绸衫,衬得那张绝­色­的脸庞更加艳媚无方,神情似笑非笑,水眸轻转,便流露出勾魂的魅惑风情。

“各位大爷,瞧,灿灿这不是来了吗?”

阿成看了一眼后,轻推了下秦绿枝,“走了,还有菜要上。”

她急忙收回眼神,跟着阿成离开。

秦绿枝在心里安慰自己她不会有问题的,以花灿灿之能,足以应付今晚的事,不用她担心,她该担忧的是自己今晚要探查风嬷嬷房里那条秘道的事,那可危险多了。

刚回到厨房,便听见有人喊道——

“走水了、走水了,快来救火!”她抬目一看,是西厢那边失火了,艳红的火光夹着滚滚的浓烟直往上窜。

她早已事先知晓花灿灿安排了人要纵火制造混乱,因此对阿成说:“我过去帮忙救火。”说着,她提步便直往西厢那边奔去。

来到那里,已有数人不停的提着水在救火,为免令人怀疑,她也提了两桶水上前救火,因为火势不小,很快的,便有一些护院武师也加入救火,她趁着这时悄悄离开,前往东厢风嬷嬷的寝房。

来到附近,她拿出预先藏在一处梁木上的夜行农,飞快换上,蒙住自个儿的脸后,找了个地方蛰伏静静等待。

花灿灿先前告知过她,会有人先引开风嬷嬷寝房的人,她再趁此机会进去。

不久,果然有三名黑衣人闯入了风嬷嬷的寝房,片刻后,他们又急忙撤退,因为里头有数人追了出来。

那三名黑农人飞快往外逃,追兵立即紧追了上去。

秦绿枝趁此机会窜进寝房,躲在一旁的瑶星也紧随而入。

看秦绿枝见到她有些惊讶,瑶星低声表明身分,“我是灿灿姑娘的人。”

秦绿枝朝她点点头示意后,直接朝已打开的秘道走进去。

秘道往下延伸,她们顺着地道很快来到另一间房间,里头床铺桌椅一应俱全,看得出有人住,而且还不只一人,因为这里沿着墙边摆放了三张床榻,且四周皆无窗户。

“这里是给谁住的?为何要做秘道通往风蟾搪的寝房?”她不解的问。

“也许是给方才追出去的那几人住,他们可能是这条秘道的守卫者。”瑶星在房里四处搜索,很快又发现了另一条暗道。“这里还有条地道。”说着率先进去。秦绿枝紧随在后,地道的两旁Сhā着点燃的火把,照得整条地道光线通明。

约莫一盏茶时间,两人终于走到地道的尽头,眼前是一道石门,秦绿枝与瑶星互觑一眼后,由她抬手朝旁边壁上的一个铜狮探去,她以前听爹提过类似的机关,知道要怎么开启,用力一转,眼前的石门果然缓缓开启。

秦绿枝小心探头出去,见四下无人,她大胆走出地道。

很显然这是一间书房,地道的出口正位于一道书架后方。

“这里是哪里?”秦绿枝疑惑的抬头查看四周,前方有张紫檀木的桌案,两侧的书架上摆满了书册,前面的墙上挂了一幅山水画。

桌案上摆着文房四宝和一幅摊开的画。

她走过去,发现画上绘着一个人,那人有着俊美无侍的脸庞,­唇­瓣微微勾起一抹笑,眼神您意而张扬,她隐隐觉得这人好似在哪里见过。

瑶星走过来,膘了一眼桌上的画,略吃一惊,但她不动声­色­,瞥见桌上摆着数本帐册,她拿起来翻看,连翻了数本后,已明白这里是何处了。

她觑向秦绿枝说:“我们的人无法拖延那些人太久,我们得尽快回去。”说着她悄悄将其中一本帐册藏进怀里。

“好。”秦绿枝点点头,跟着她走回地道时问:“你知道方才那儿是何处吗?”

迟疑了下,瑶星才回答,“是景府。”

闻言,秦绿枝诧异,“景府,你是说那里是红麒商号景大少爷的住处?”

“没错。”瑶星额首。

“奇怪,景府为何会有秘道与仙绮楼相通?”秦绿枝纳闷的}司。

瑶星沉默着没回答。

两人很快出了地道,接着再走向通往风嬷嬷寝房的那条暗道。

她们刚离开风嬷嬷寝房,那些人便回来了,几乎只差一步,她们便会被发现。瑶星自行离去,秦绿枝也换回了小厮的衣裳,悄悄回到西厢,只见那里的火已快被扑灭,她is在来救火的那些下人里面,再度跟着去提水救火。

不久,便扑灭了火舌。

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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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绿枝回到厨房,刚好听见阿成他们和几个丫鬓正说着方才竞价之事——

“这回竟然出价到六千两银子,可比以前水云姑娘和眉歌姑娘还要高出不少。”

“那些男人看见灿灿姑娘在台上搔首弄姿的风­骚­样,简直都要被迷疯了,一路从两千两加码喊到六千两。”

“这下灿灿姑娘可稳坐咱们仙绮楼头牌的位置了,连水云姑娘和眉歌姑娘都没办法和她比。”

“可不是,只怕水云姑娘要气坏了吧。”

听到这里,秦绿枝出声问:“是谁买下灿灿姑娘的初夜?”

“是金玉织造坊的陈老爷。”一个丫鬓回答。在江南一带,这金玉织造坊可是最大的织造坊,里面生产的丝绸有不少都是贡品。

阿成兴匆匆接着说:“林绿,可惜你方才跑去帮忙救火了,没瞧见那竞价的场面,那些男人争先恐后的出价,可真够­精­彩的,尤其是后来喊到六千两时,风嬷嬷都笑得阖不拢嘴了。”

“就是呀,真可惜,错过了那场面。”秦绿枝脸上的笑容僵了下。“瞧我身上都是灰,我去洗把脸。”

走出厨房,她悄悄往花灿灿的住所而去,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想过去看看花灿灿。

来到花灿灿住处,屋外有两名随从守着,秦绿枝只好绕到另一侧的窗边,听见屋里头传来数声男人的笑声,她心急的悄悄将窗纸戮破一个洞往内窥视。

只见一个年约五旬的肥胖男人,一脸­淫­欲的正对着花灿灿笑着。

“灿灿,快过来让我抱抱。”他伸手想拉美人入怀。

古云生侧身闪开,倒了杯酒递给他,“急什么,来,先喝了这杯酒。”

陈老爷趁着接过酒时,一把握住美人的手:“来,灿灿,你喂我喝。”

古云生眸里掠过一抹寒光,“好,我喂你喝。”他端着杯子要喂他。

陈老爷脸上露出喂琐的­淫­笑,“不对、不对,是要用你那张小嘴儿喂我。”

古云生眸里隐隐窜动两族怒焰,但嘴角却带着笑,媚声道:“陈老爷,你真坏,嗒,这一杯你先自个儿喝,下一杯我再喂你。”

“好,那这杯我先喝,下一杯你可要用你这张小嘴喂我晴。”陈老爷乐呵呵的端起杯子一口饮尽,然后拿起酒壶又斟了一杯,一脸兴奋的搂住古云生,“来,换你了。”

看到这里,秦绿枝两眼冒火,脑子一热,倏地撞开窗子飞身而入,一拳击向陈老爷。

“呢!”被击中胸口的陈老爷痛得大叫一声,应声倒地。

守在门前的随从听见自家主子的惊呼声,急忙瑞开房门闯入。

“老爷!”其中一人上前扶起昏迷倒地的主子,另一人质问秦绿枝,“你是何人,竟敢袭击我家老爷?”

“我……”秦绿枝这才回神,发觉自个儿­干­了什么好事。天哪,她竟然打了买下花灿灿初夜的恩客!

这下祸闯大了!

古云生没好气的横了林绿一眼,“你这蠢货,谁让你打他?”这家伙突然闯进来,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一个冲动将人打昏,此刻秦绿枝又懊恼又委屈,“我见你被欺负,所以才忍不住出手嘛。”

“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看你怎么收抬这烂摊子?”古云生冷着脸斤。

两名随从见秦绿枝身穿小厮服,又与花灿灿相识,怒道:“你打昏我们老爷,这件事我们一定要让风嬷嬷给个交代!”

风嬷嬷接到下人通报,和陈居很快赶来寝房,见到陈老爷被他的随从搀扶着坐在一张椅子上,歪着脑袋昏迷不醒。

“发生什么事了?!陈老爷怎么会昏厥过去?”风搪搪惊讶的问。

“风嬷嬷,是这小厮闯进来将我家老爷打昏。”其中一名随从指着秦绿枝告状。

风嬷嬷又惊又怒的瞪着祸首,“你好大的狗胆,竟敢闯进来打昏陈老爷!来人,给我将这该死的奴才拖下去,重打一百棍。”

古云生出声阻止,“且慢。”

风嬷嬷狐疑的瞅着他,“灿灿,这奴才闯进来破坏了你的好事,难不成你还要替他说情?”

稍早听见­骚­动而走过来查看的水云,一脸不怀好意的指着古云生和秦绿枝,“风嬷嬷,我看他们两人八成有什么私情,所以这小厮才胆敢闯进来,先前这该死的奴才撞伤我时,花灿灿也是千方百计的维护他。”

闻言,风嬷嬷满脸惊愕,“这是真的吗,灿灿?”

古云生挑起眉,嫌恶的膘了林绿一眼,“就凭他那副德­性­,风嬷嬷,你觉得我会看得上他吗?”

“那你方才为何不让我命人将他拖下去?”

“那是因为我也瞧这陈老爷不顺眼,你看他又老又丑,还肥得像猪一样,他闯进来打昏了这老头,正好称了我的意。”

“花灿灿,我家老爷花了六千两银子买下你的初夜,你竟敢这么低毁我家老爷!”陈老爷的随从怒道。

古云生朝那人瞥去一眼,“我哪一句话低毁他了?他不老不丑不肥吗?”

“这……”随从低头看着歪着脑袋、昏迷不醒的自家老爷,一时语塞,答不出话来。

水云不甘心,趁机煽风点火,“风嬷嬷你瞧,这花灿灿不仅没把你放在眼里,还这么对待陈老爷,等陈老爷醒了以后,咱们要怎么同他说明?”

风嬷嬷果然沉下脸斤责,“灿灿,不管怎么说,这陈老爷都花了大把银子买下你的初夜,管他老不老、丑不丑,你都得给我好好服侍他,没有你挑三拣四的余地。至于那个狗奴才……哼,陈居,把他押下去。”

陈居立刻指使两名手下上前押人。

秦绿枝两臂被架住,正要被拖走之际,古云生冷不防上前瑞了昏迷不醒的陈老爷一脚,不驯的晚向风搪蟾a“我也打了他,你也让人将我押下去重打一百棍吧。”

水云唯恐天下不乱的低呼一声,“风嬷嬷,你瞧,她竟敢打陈老爷,分明是要造反了!”

风嬷嬷神­色­一厉,“灿灿,你这是存心想跟我作对?”

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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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云生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柄匕首,抵着自个儿那张绝魅的脸庞。

“我全身上下也就这张脸能看,风嬷嬷,你说若是我划花了它,会怎么样?这陈老爷还会多瞧我一眼吗?”

“你别乱来,快把刀子放下。”风嬷嬷紧张的道,唯恐花灿灿真划花了那张能迷倒无数男人的绝艳脸庞,那张脸可是她的摇钱树哪!

斜睐风嬷嬷一眼,古云生慢条斯理的开口,“你不是说要打那奴才一百棍吗?我也打了陈老爷,你就一块罚我吧。”

风嬷嬷神­色­迪冷,“你竟为了这奴才甘愿一起受罚?”

古云生不悦的冷哼,“我才不会为了一个奴才做这种事,我只不过是不想服侍陈老爷罢了,风嬷嬷,你要挑至少也得给我挑个长得体面点的,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初夜,找个丑鬼,岂不是让我恶心得倒尽胃口。”说到这儿,他语气倏地一转。

“我知道你收了陈老爷的银子不好交代,你可以把银子还给他,再办一次竞价,也许下次会有人出比陈老爷更高的价钱。”

“你以为经过这一夜后,还会有人肯出价比陈老爷还高吗?”风嬷嬷气坏了,但又拿这摇钱树没办法,只好道,“陈居,把灿灿和那奴才都给我拉下去:关进地牢里。”

仙绮楼的地牢只有两间牢房,中间隔着铁栅栏相邻着。

古云生与秦绿枝被分别关在两间牢房里,此处除了他们两人,没有其他人。

“灿灿姑娘,你何必为了我而故意气风嬷嬷呢?”拖累别人,秦绿枝很内疚。

“我说了,不是为了你这蠢货。”靠在墙边的古云生没好气的道。“现在你最好给我闭嘴,我不想听见你说话。”他此时心头就像纠结成一团的线团,乱得找不到头绪。

他也弄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何会出面保下林绿这­色­胚,还不惜拿毁容来威胁风嬷嬷,只是听见风嬷嬷命人将林绿拖下去重打一百棍,无疑是要将他活活打死时,他心头倏地抽紧,毫不犹豫的便开口阻止。

这­色­胚突然闯进来破坏了他的计划,按理就算被活活打死也是他自找的,­干­他何事,可他就是无法眼睁睁坐视不理。

该死,难道真的应了当年他欺骗家人的话,他真的有龙阳之好,爱上了男子?!可就算他真的喜好男­色­,看上的也应是同他一样俊美非凡之人才是,怎么会是这满身市井之气的­色­胚?

想到这里,古云生怒横秦绿枝一眼,但秦绿枝此刻也陷在自我纠结中,没有留意到他投来那含慎带怒的眼神。

完了完了完了,她似乎真的迷上花灿灿了,所以才会一时脑袋发热,冲进去打昏了陈老爷。

她抱膝坐着,咬着指头,一脸欲哭无泪。好端端的,她为何会看上同她一样的姑娘呢?!

是有听说过龙阳之好这种事,可那是男子跟男子,女子跟女子这种事却鲜少听闻,她这是被猪油蒙了心吗?

贪恋美­色­到最后,却把自个儿的心也给赔了进去。

一整晚,两人各自陷在自己无法告人的心事中,谁也没再开口。

这时,有道淡淡的人影凭空出现,先是瞧瞧关在左侧的孙儿古云生,接着再望望关在右边的秦绿枝,看着两人;脸上的纠结神情,她秀雅的脸庞露出莞尔的笑意。

“真是两个傻孩子,好吧,让­奶­­奶­来帮你们一把吧。”

她抬手朝孙儿一挥,古云生隐隐觉得好似有道冷风拂来,下意识的缩了颈子,接着困意来袭,眼皮沉重的垂了下去。

她接着也朝秦绿枝扬起手,突来的冷意令秦绿枝轻颤了下,张嘴打了个呵欠,涌上来的倦意令她闺上双眼,不知不觉睡着了。

“明儿个等你们醒来,就会弄明白一切了。”古太夫人笑着留下这句话后,眨眼间便消失无踪。

地牢里暗无天日,只有斜Сhā在外头墙面上的一支火把当照明。

秦绿枝不知睡了多久,悠悠醒来,她揉揉惺松的双眼,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瞥见眼前的铁栅栏时,瞬间愣了下,接着才忆及昨夜发生的事。

她下意识的侧首望向关在隔壁的花灿灿。

几乎在同一时间,古云生也醒了,揉捏着僵硬的颈子,似乎也记起昨晚的事,扭头觑向邻座地牢。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会,又在同一时间各自别扭的移开目光。

“早啊。”秦绿枝率先出声。

古云生没好脸­色­的驳道:“这里不见天日,也不知现下是什么时辰,早什么早?”他没忘记自己会被关进这地牢,便是被眼前这个愚蠢的家伙所害,要不是为了保住这­色­胚一条小命,他昨晚也不至于在这里屈就一夜,睡得全身酸痛僵麻。隐隐想起方才好像在花灿灿脸

上见到什么奇怪的东西,秦绿枝再抬阵细看。

察觉到对方投来的视线,古云生横去一眼,“你看什么?”“我觉得你的脸好像哪里怪怪的。”秦绿枝有些困惑的盯着那张绝艳的脸庞。“哪里怪?”他抬手摸着眼下刻意点上的那颗泪痣,心忖莫非是泪痣糊掉了?

须臾,秦绿枝终于看出哪里不对劲,她震惊的指着美人的脸,“你你你怎么长胡子了?”

古云生摸了摸下颚,发觉果然冒出了胡髯。摸起的感觉似乎还颇为浓密,他眉峰微皱了下,平素虽也会长胡子,但一夜之间就冒出这么浓密的胡碴却不曾有过。

抬头见林绿仍一脸惊愕的瞪着他,他随口回了一句,“这有什么好值得大惊小怪,难道你不会长吗?”

她茫然的摇头,未有防备的直觉脱口而出,“我不会啊。”她是女子,怎么可能会长胡子。

闻言,他诧异的看向林绿,“你不会长胡子?”心念一闪,他讶道:“难道……你是太监?!”

“太监?我不是。”

“那你为何不会长胡子,只要是男人都会长……”说到这里,古云生一震,“莫非你是女人?”

秦绿枝同样错愕的指着他,“你会长胡子,也就是说你是男人?!”

两人不敢置信,睁大眼瞪着对方。

古云生先从惊讶中回神。这­色­胚居然是女人!

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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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很好、简直太好了!这下他不需要再怀疑自个儿有龙阳之好了,他不禁大笑起来。

听见他的笑声,秦绿枝有些不明所以,“唉,你在笑什么?”要不是他下颗那胡碴委实太显眼,她仍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绝艳的美人竟是个男子。

他竟然男扮女装!言情

等等,她想起来了,昨晚在景府书房里看见的那幅画像上俊美无侍的男子在哪见过了,不就是眼前这个人?擦掉他眼下的那颗泪痣,再换成男装,那张脸一模一

“你是女人。”古云生脸上笑得很欢乐。

“这让你很高兴吗?”知道他是男人,她心头也莫名的松了口气。

“是值得高兴。”古云生双眸带笑的瞅她一眼后,从衣袖里取出一柄拇指大小的刮刀,开始刮去下颗的胡子。他这副样子若是让其他人看见,可就暴露了身分。

秦绿枝攀着隔在两间牢房中间的铁栅栏,怔愣的看着他刮胡子,他动作很俐落,不一会儿就刮完了。

“有刮­干­净吗?”古云生走过去问她。

“这里还有一些。”她伸指比着他左下巴的地方。

他把刮刀塞进她手里,命令道:“帮我刮。”

拿着刮刀的她愣住了。

“快点。”他不耐烦的催促,同时将脸凑过去。

被他一催,秦绿枝听话的抬起手,隔着铁栅栏,小心翼翼的替他刮净剩下的胡子。

拿回她手里的刮刀放回衣袖,古云生望着她叮咛,“既然咱们都是乔装进来,谁也不要去泄露对方的身份。”

她点头承诺,“嗯,我不会泄露你的身分。”

“你叫什么名字?”想来林绿这个名字应是她的化名。

“燕草碧如丝,秦桑低绿枝的秦绿枝。你呢?”她想他不可能真叫花灿灿。

他拉过她的手,在她掌心写下两个字。

他的手指一笔一划的在她的掌心移动着,很痒,连带的心头也仿佛受了感染,掀起一阵­骚­痒的感觉,好像有虫子在那里爬呀爬的,她麦­色­的面颊隐隐发烫,努力想专心去辨认他所写下的那两个字。

等他写完第一个字,她认出是个“云”字,第二个字更好认了,是个“生”字。

她轻声念出他的名字,“云生。”

听见自个儿的名字从她的嘴里吐出来,仿佛包裹着一层糖衣,透着一丝甜味。“听说我娘生我那天满天云霞,我­奶­­奶­便为我取名云生。”他解释自己名字的由来。

“那你为何要男扮女装混进仙绮楼?”知道他是男的,她更加懊悔昨日不该冲动的闯进去,同样是男人,那陈老爷压根无法占到他的便宜。

“我要来调查一些事情。”他轻描淡写的带过。

听他这么一提,她陡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昨晚风嬷嬷那里的秘道竟然直通景府,我还在那里看见一幅你的男装画像。”

“这仙绮楼果然跟景家有关,不过为何那里会有我的画像?”

秦绿枝随口猜测,“或许那景少爷仰慕你呢?”

他抬了抬眉,“你的意思是说那个景连璧有龙阳之好?”

秦绿枝馅笑着巴结他,“哎呀,你生得这般俊美无侍,不论男人女人见了都会拜倒在你脚下的。”

古云生冷哼一声斤道:“你既然是个姑娘家,就该庄重一点,不要老是说些没脸没皮的译话。”

被他训斤,秦绿枝黑着脸摸了摸鼻子。她哪里没脸没皮啦,她说好话还不成吗?

此时肚子传来咕噜声,她摸着肚皮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风嬷嬷会把咱们关到什么时候?至少也该送些吃的来吧,真把咱们饿死,对她也没什么好处。”

古云生讽了她一句,“饿死你,对风嬷嬷来说不痛不痒。”

被他一讽,秦绿枝忍不住也凉凉回道:“是、是,我的死活不重要,但你可是风嬷嬷的摇钱树,万一把你饿坏了,可会损失不少,现下你的身价可是比水云姑娘和眉歌姑娘还高呢,稳坐仙绮楼的头牌。”

“你这是在讥讽我?”他脸上笑吟吟,眸里却寒光闪动。

一见他投来的冷冽眼神,秦绿枝登时气弱了三分,脸上堆满了馅笑,好声好气的解释,“不是,我这是在称赞你,不论你是男装或是女装都丰采夺人,无人可及。”

“哼,满嘴油腔滑调。”不是很认真的斤责了声,他接着再说:“他们不会关我们太久,我的人在外头,会尽快找人来救我们出去。”

虽被关在地牢中,但现下他的心情却格外得好,因为得知秦绿枝是个姑娘,洗清了他有龙阳之好的嫌疑。

看了她一眼,他突然抬起手,拧了她的脸颊一下。

“呀,你做什么拧我?”秦绿枝低呼一声。

“我高兴。”

“你高兴,可我……”不高兴,见到他投来的眼神,她把那三个字吞了下去,不敢说出口。

“你怎么样?”

“……没什么。”她气呼呼的回了句,是恼他,更恼自己,她怎么这么弄呀,在他面前大话也不敢说一句,呜,她实在是太没用了。秦绿枝正这么自我鄙视时,耳旁突然飘来一句话,令她惊得抬眼盯住他。

“你很喜欢我是吧?”古云生魅惑的双眼闪着欢快的笑意睐着她。

“没、没这回事。”她脸上泛过一抹暗红,猛摇头否认。

“你不用否认,昨儿个你闯进来打昏那老头,我便已明白你对我的心意。”乐呵呵的瞅着她,古云生伸指抬起她的下颗,对着她的脸左右打量着。

拍开他的手,想起昨晚做的蠢事,秦绿枝无比懊恼。“我那时以为你是个姑娘,怕你的清白被站污了,所以才会……”

古云生微微眯起眼,“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欢我?”

秦绿枝说不出否认的话来,因为打从得知他是男儿身后,她心里那头小鹿就欢快得四处蹦跳着,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欢鸣。他是男人,而她是女人,她会喜欢上他这意味着她很正常,没有哪里不对劲,因此她真的很开心。

可要她坦白向他承认自己的心意,她……会害羞啦。

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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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说话就表示默认了喜欢我的事。”确认这个讯息,古云生脸上荡开欢悦的笑意,然后如恩赐般的说:“好吧,我允许你喜欢。”

秦绿枝嘴角抽了抽,反过来质问他“那你昨晚为了救我,不惜拿自个儿的脸来威胁风嬷嬷,是否也表示你喜欢我?”

“……”古云生被她直截了当的话给问得措手不及,须臾才道:“我是看在你对我的一片心意上才救你的。”

从他的表情里隐约看出了些他极欲隐藏的别扭和尴尬,秦绿枝抬了抬眉,清秀英气的脸庞堆满了架笑,抬手捧住他的脸。

“你不用否认,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出了你对我的满满情意。”她可不傻,他若真对她无意,他大可置身事外,何须得罪风嬷嬷出手救她。

古云生拍开那双轻浮的手,斤道:“你胡说什么,我眼里哪来的满满情意?”

“喏,这里和这里都是。”她笑嘻嘻的指着他的左眼和右眼。

见她竟敢调戏他,古云生没好气的瞪着她,“你给我正经点!”

“我没脸没皮惯了,正经不来。”她把他先前斤责她的话奉还给他。下一瞬,她痛呼一声,“啊!好痛!你快放手!”她的耳朵被他拧住了。

“还敢调戏我吗?”

“不、不敢了,你快松手,我耳朵快被你拧掉了。”

“哼,这次先饶了你。”见她似乎真的很痛,古云生转而揉搓着她的耳朵。

她被他搓揉得身子轻颤了下,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别揉了,快放手。”

“你不是说疼吗?”

“不疼了、不疼了,真的。”她赶紧道。

他收回手,却发现她整张脸都涨得通红,“你脸怎么这么红?”他关切的问。

还不是你害的!她委屈的瞪他一眼。

古云生愣了须臾,才恍然大悟。他低笑的揍近她,“原来你这么敏感呀。”

她没答腔,用眼神谴责他的劣行,他看了笑得更开心。

这时外头传来一声喀啦声响,有人打开了锁,进来的除了一名下人外,跟在后头的是瑶星。

她手上提了个食篮,从铁栅栏递送食物的缺口将食篮推进去,比手画脚的示意是要给他吃的。

古云生接过食篮,注视着她,轻声说:“姊姊,我在这儿没事,你不用担心,我相信若是有人出比陈老爷还高的价钱,风嬷嬷一定会放我出去。”

瑶星握住他的手似在安慰他,轻轻额首,心中却明白,他话中之意是在吩咐她出去找人来出更高的价钱,好让风搪蟾有理由放他出去。

“好了,快走吧。”那名下人催促。

瑶星离开后,古云生拿起食篮,放到隔开两间牢房的铁栅栏旁。

“你不是饿了吗?快吃吧。”

听见他的话,秦绿枝不客气的从食篮里拿起一颗慢头吃了起来。

而古云生则走到一旁,垂目观看瑶星方才趁着握住他的手时塞给他的纸条——

禀四少爷,那条秘道通往景府,属下在那里发现一本帐册,里头记载着几批货物的数量,与咱们遭劫的货相仿,另,不知何故,景少爷的桌上还摆放了一幅四少爷的肖像画。

古云生闪上闪过一抹寒­色­。瑶星所言已证实了青麟商号的货是被景家所劫,他绝饶不了景家。

只是为何他的画像会出现在景连璧书房中?他在此之前不曾见过景连璧,他怎么会有他的画像?

日落时分,风嬷嬷便亲自来地牢接古云生出去。

“哎,灿灿,昨晚我把你关在这里也是万不得已,你打了陈老爷,我总要给人家一个交代,你说是不是?来来来,委屈你一夜了,快出来吧,跟风嬷嬷回去好好梳妆打扮一下。风嬷嬷重新替你挑了个恩客,这个呀保证你看了一定满意得不得了。”她笑呵呵的说。

“哦,是谁?”古云生懒懒的随口问了句。

“是古家三少爷,古夜生。”

“古夜生?”古云生轻壁了下眉。

以为他不知对方身分,风嬷嬷特意解释,“他可是青麟商号的三少爷,那身家可比陈老爷要丰厚多了,最重要的是三少爷可是一表人才,年轻又俊朗。”

古家三少不久前上门来,说他昨儿个有事耽误,错过了花灿灿的初夜竞价,询问是否还有机会与她共度良宵。

风嬷嬷急忙表明昨夜出了些事,花灿灿仍是清白之身,那古三少一听,便主动说愿出一万两银子买下她的初夜。

一万两哪,可比陈老爷出的价还高出不少,乐得她都阖不拢嘴了,急忙来接回她的摇钱树。

风嬷嬷亲自开锁,放古云生出来。

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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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出去前,古云生轻描淡写的启口,“风搪蟾,把那奴才也放了吧,要不是她昨晚这么一闹,我与古少爷也许就错过了。”

风嬷嬷膘了一眼秦绿枝,“我说这奴才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你跟眉歌都替他求情,罢了、罢了,我晚点就让人放了他。”昨晚她命人将他们关进地牢后,眉歌便来找她替这小奴才求情,让她不要罚得太重。

障歌也替她求情?”

“可不是,她说他长得像她过世的弟弟。”

古云生离开地牢前,暗暗横了秦绿枝一眼。

古云生一回到所住的闺阁便发现有人已等在房里,风嬷嬷一愣,心里微恼着是哪个多事的下人将贵客给带进房里了,她还来不及让花灿灿梳妆打扮呢,但随即热络的为他引荐。

“古三少,我们灿灿来了。”她朝古云生招招手,“灿灿,还不快来见过古三少?”

古云生走上前,手搭在自家三哥肩头,一ρi股坐在他腿上,嗲声道:“灿灿见过古三少。”

那娇嗲的嗓音令古夜生­鸡­皮疙瘩瞬间全冒了起来,他强忍着想暴打幺弟一顿的冲动,俊脸上挂着抹虚伪的假笑,“灿灿姑娘如此热情,倒教在下受宠若惊。”他暗自捏了他的腰际一把,警告弟弟莫要乱来。

古云生眉头微皱了下,立刻柔若无骨的偎进他怀里,伸手揽着他的腰,也捏了回去,媚笑道几“不瞒三少,灿灿一进来,看见您的俊容,登时一颗心便全都被您勾了去。”

“是吗,呵呵,不是我自夸,我生得这般丰神俊朗,时常有姑娘对我一见钟情,没想到灿灿姑娘也对我一见倾心,这真是我的荣幸。”还想玩是不是?古夜生索­性­拦腰抱起幺弟,摆出一脸急­色­相,“风嬷嬷,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不就留你了。”

风嬷嬷见两人一见面便如此情投意合,脸上堆满了笑容,“好好好,那我就不打扰两位了。”

古云生叫住她,“等一下,风嬷嬷,你命人送桶热水来,我想沫浴净身。”昨夜在地牢关了一晚,他觉得浑身肮脏。

风嬷嬷立刻应道:“好好好,我这就叫人送热水过来,灿灿,你好生服侍古三少,知道不?”

“知道了,我一定将他服侍得妥妥贴贴。”古云生墉懒的回道。

风嬷嬷带着丫鬓退了出去,想到赚到手的那一万两银子,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待外人一离开,古夜生立刻将怀抱里的古云生往下一摔。

早有提防的古云生俐落的稳住身子没摔倒,他噘起嘴,埋怨的娣着自家三哥娇慎:“三少,您怎么这么粗鲁,可是奴家服侍得不周,让您不满意?”

“你还玩!再不收敛点,我可就不陪你唱这出戏了。”古夜生没好气的警告幺弟。他前几日就被二哥派来绍兴,今日晌午时分便遇见瑶星前来找他救人。

古云生脸微垂,一副黯然落寞样,“我在这儿吃了这么多苦,昨晚还被关了一夜的苦牢,三哥一点都不心疼我,真教我伤心。”几个兄弟里,他最爱逗脾气不好的三哥,每次三哥在他这儿吃了亏,总会气得跳脚,但又拿他没辙。

知道他是装出来的,古夜生翻了翻白眼,“我真不该听瑶星的话,捧着银子马上来救你,该让你多被关几天再来,说不得你就会老实点。”

古云生一脸轻愁,“三哥,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因为我打小就被­奶­­奶­当成女孩儿抚养,长大后也没一点男子气概,所以三哥打心里轻视我?”

听他又重提往事,古夜生瞬间整个没气了。

几年前,他无意中拿云生曾一度被当成女孩儿养之事和朋友当玩笑话说起,云生便闹了好大一顿脾气,最后还换回了女装,说什么他只喜欢男人不爱女人。

这件事让他成了家里的众矢之的,也成为他的梦魇。

因为上从­奶­­奶­到两位哥哥,下至府里那些管事和下人,全都拿责备的眼神谴责他:怪他不该把自个儿的快乐建筑在弟弟不堪回首的往事上。

天知道他只是随口一提,谁知就那么不巧被云生听到。

自此之后他吓得再也不敢提这件事,可云生却不饶过他,常拿这件事来让他自主贝。

此刻听他又这么说,古夜生不敢再对他说什么了,只能好声好气的安抚。“云生,三哥绝没有这么想过,谁敢轻视你,三哥第一个跟他过不去。”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古云生立刻不客气的指使他,“好,那你帮我收抬景家吧,他们不仅劫了咱们的货,还暗中开设这家青楼,让我在这儿遭罪,三哥,你替我去砍了那景连璧。”古夜生犹豫了下,“景连璧怎么说都是红麒商号的大少爷,不能说砍就砍。”

古云生抬了抬眉,“三哥的意思是说连你也不敢动景连璧吗?”

“当然不是。瑶星已经把在景家书房拿到的那本帐册给我看了,证实是他们劫走咱们的货,因此这件事绝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不过,这事还要同爹、大哥和二哥商议商议,看要怎么对付他们。”他脾气虽急躁,但还不至于鲁莽无智,分得出事情的轻重缓急。

见不能马上出手,古云生眼里透着抹庆­色­,“这景家竟敢对咱们使这么­阴­的手段,我不把他们整垮,难消心头之气。”

“三少,热水送来了。”古夜生守在门口的随从敲门警告。

“让他们送进来吧。”

几名下人抬着浴桶进来,摆好后立刻退了出去。

古云生一看见热水,马上当着三哥的面便脱去衣物,踏进浴桶泡在热水中,舒服的吐出了口气。

古夜生则坐到桌前逗自吃着酒菜。

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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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云生想到一事,出声问:“三哥,你有没有很气恼一个人,却又很想见那个人的经验?”

古夜生听了有些不明所以,“都恼得要死了,怎么还会想见那个人?”他接着立刻想出一个可能,“除非那个人是仇人,想见面是想砍死对方。”

古云生嘴角微抽了下,他发现这种事不该询问三哥,他向来大刺刺的,哪会明白这种事。懒得同他说明了,他讪讪的应了声,“你说得没错。”

“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问,是不是有人跟你结了仇?”古夜生虽然常被幺弟气得跳脚,但仍是很护短。

“……不是,我只是随口问问。”但片刻后,他又忍不住嘴痒的再问:“三哥,难道你就没有心头很惦记的人吗?”

“当然有呀。”古夜生毫不犹豫的额首。

“哦,是谁?”他立刻来了兴趣。

“爹、大哥、二哥和你呀。”

古云生嘴角再次一抽,他真的不该问的。

古夜生忽地想起一件事。“对了,我这趟来绍兴遇见了方胜雪,她似乎还对你余情未了,要我代她向你问好。”

方胜雪是白阳山庄的二小姐,约莫在两年多前,她到杭州游玩时见到云生,对他一见倾心,方家那边得知她对云生有意,遂提出两家联姻的要求,但云生对她无意:因此爹便替他委婉的回绝了这桩婚事。

听见这个名字,古云生眉头微皱,“你告诉她我在绍兴城?”

方胜雪­精­明­干­练,因此很得她爹的倚重,白阳山庄很多事情都由她出谋划策,据传她爹对她的宠爱甚至远远超过她其他的兄弟姊妹。

可初次见面,他便觉得她的脸上似乎戴了层层的面具且工于心计,因此对她并没有太多好感,后来方家提出两家联姻之事,他想都没想,便一口拒绝。

“我没告诉她你在绍兴的事,我说你人在杭州。”知道云生对方胜雪没好感,他自然不会向她多透露弟弟的事。

况且云生男扮女装混进仙绮楼调查货物屡次遭劫之事,是秘密进行,即使是青鳞商号里也没几人知晓。

所幸他以前扮成女装时都待在府里,外人不曾见过他的女装扮相,因此不会有人想得到古家四少会扮成妓汝混进青楼里。

“三哥,这方胜雪城府很深,往后看见她,离她远点。”古云生提醒他。

“你就这么讨厌方胜雪?她好歹也是个大美人。”比起杭州、绍兴的几位名妓花魁,方胜雪的美貌一点也不输给她们,更何况她还出身白阳山庄这样的世家,更不是那些女人所能比拟的。

古云生不以为然,郑重警告,“三哥,你可不要被她的美­色­所迷惑,她是美人没错,但却是蛇蝎美人。”

古夜生笑道:“你怎么同二哥说出一样的话?”古雷生也曾这么评论过她。

“因为我们说的是事实。”看过她在生意场上对付敌人的狠辣手段,连他都不自叹不如。

同一时间,绍兴,景府。

“青麟商号货物的运送向来由古云生负责,他没来绍兴,来的却是古夜生,这倒十分奇怪。”一名肤白胜雪,明眸皓齿的女子坐在景连璧的书房里,轻启­唇­瓣,语带疑惑。

她正是白阳山庄的二刁、姐——方胜雪。

坐在桌案后的景连璧忖道:“也许正是他所运的货连番出事,因此,古家的人不让他再管货运一事,转由古雷生接手,再安排古夜生前来调查。”他下颚蓄着短须,面目塑黑,身量高大瘦削。

“但据我得到的消息,他已多日未曾出现在杭州,也许早已悄悄来到绍兴。”方胜雪揣测。

“他面容那么醒目,若出现在绍兴城里,我的手下定然早就发现他了。”景连璧瞥了眼挂在墙上那幅古云生的画像说。由于他没见过古云生,不知他长相,方胜雪便命人送来这幅画,好方便让他辨认。

方胜雪抿着­唇­垂眸沉吟。

景连璧再说:“自从古雷生接手货运后,青麟商号的运货路线已无法掌握,且他们已查到绍兴,我打算收手了。”

“随你吧。”方胜雪垂下眸掩住眼里的不满,娇美的脸庞却流露出一抹漫不经心。“我另有事,先告辞了。”她站起身来到书房门口,向起身相送的景连璧微微欠身,“景大少请留步。”

书房里,始终沉默没有出声的眉歌,在方胜雪离开时,也默默的随同她一块离去。

她走在方胜雪左后方一步,低声禀告她一件事。“二小姐,我想也许我曾见过那位古三少。”

方才她一直盯着那幅画,打从见到那幅画起,她便觉得很眼熟,就在方才,她终于想起为何会觉得面熟了。

“哦,你在哪里见过他?”

“仙绮楼。”

古云生被放出来的当晚,不久秦绿枝也被放出来了。

“林绿你哪来的熊心豹子胆,居然闯进灿灿姑娘的房里揍了陈老爷?”

“可不是,你是活腻了吗?竟然打了陈老爷!”

“你没被风嬷嬷叫人活活打死,算是命大了。”

夜已深,她回到寝房,阿成他们三人看见她回来,全都七嘴八舌的说道。

她搔搔头,尴尬的笑了笑,“唉,我想我那会儿八成是中邪了,才会一时糊涂闯进灿灿姑娘房里,不由分说就打了陈老爷。”

“你呀,这次惹出这么大的事还能活着出来,明儿个赶紧去庙里拜拜,感谢神明庇佑。”阿成说道。

“嗯,我知道了,多谢阿成哥。”

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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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人也劝道:“你以后别再做出这种糊涂事,陈居他们那伙人个个都心狠手辣,不明不白死在他们手上的人可多着呢,这次是你福大命大逃过一劫。”

闻言,秦绿枝皱起眉,“难道官府就由着他们这样草营人命吗?”

“官府?你不知那知府大人是风嬷嬷的老相好吗?另外,她不知献了多少银子给知府大人,有他当靠山,谁敢管这种事,他们甚至连捕头都敢杀了。”阿成说。

秦绿枝脸­色­遴变,“你说他们连捕头都敢杀——”

“小声点……咦,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舒服吗?”

秦绿枝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脸,稳住慌乱的心绪表示,“没,我、我只是因为听你说他们连捕头都敢杀,太过震惊了……那捕头是谁,他们为何要杀那捕头?”她暗暗在心头祈求,不要是爹,千万不要是爹!

“那捕头是谁我不知道,只知道大概两个多月前吧,有个捕头上门说要查案,结果风嬷嬷就让陈居把他带去后院那里,跟他说了两句话,就拿出匕首捅向那捕头的胸口,他顿时倒地不起,陈居就命人将他抬走了。”

这里发生的事情大伙都会私下暗自相传,这件事有不少下人知晓,但没人敢向外透露半句。

听到这里,秦绿枝心头已明白那个捕头定是失踪至今已两个多月的爹,她颤着­唇­,身子无法抑制的狂抖着。

“林绿,你真的没事吗,怎么抖成这样?”

她颤着嗓音指控,“他们竟然胡乱杀人!”

当她是被吓到了,阿成叮嘱她,“这件事你可别说出去,否则被人知道你会没命的,好了,别聊了,大伙快歇息吧。”

她点点头,爬上自个儿的床榻,整个人缩进被褥里,眼泪倏地泉涌而出,她紧咬着牙不敢哭出声。

爹死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爹——女儿绝对不会让你就这么枉死在这里,这个仇,我一定会替你报!

“听说你病了?”晌午时分,趁着所有下人都在打扫,古云生消悄过来看秦绿枝。

“嗯。”她赖懒的躺在床榻上,有气无力的应着。

他抓过她的手,替她号了下脉,“脉象平和,看不出有病。”他善于制毒,对医理自然也通晓一些。

她指着胸口,语气抑郁的低声道:“是这里病了。”

“你的意思是你得的是心病?”细看她神­色­不太对劲,古云生关切的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她强忍着悲恸,哑着嗓说:“我昨晚才知道我爹他已经……被杀了。”

“你怎么知道这事?”古云生诧异。她脸上哀戚的神情令他见了很心疼,平素她总是笑脸迎人,此刻满脸的悲伤让他一时很不习惯,觉得这样的表情不该出现在她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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