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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书网 > 心机竹马 > 第二章

第二章

富星杂志社穆紫文拿着刚被分配到的企划稿,一脸肃穆的走进总编办公室。

来到办公桌前,她看了坐在桌后那名肤­色­白皙、长相偏­阴­柔的男子一眼,直截了当的开口,“总编,我想换别的采访。”

“为什么?”颜令权抬头看向她问。

“我今年犯太岁,不适合去那种晦气的地方采访,会犯煞。”

“你信这种事?”颜令权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细长的眼睛锐利的盯着她。

不怕被说迷信,穆紫文用力点头,“信。”

“这种毫无根据的迷信你也相信?”他怀疑她只是以此当推拒的借口。

“我从小信到大,所以这个关于殡葬业的采访,总编还是找其他人去吧。”家里有一个灵验到不行的乌鸦嘴姐姐,早令她对这方面的事深信不疑。

见她态度坚持,颜令权取下眼镜,抽了张面纸慢条斯理的擦­干­净,再戴上时,他开口的语气已和缓不少。

“紫文,老实说我们杂志社里,我最欣赏的记者就是你,最看好的也是你。你文笔犀利,具有强烈的渲染力,常常能引领读者的情绪随你的报导而起伏,这个重要的采访我当初也是考虑了几个人,最后才决定把它交给你,因为我相信除了你,不会有人能把这个采访做得更好。”

突然被这么夸赞,穆紫文一时有些错愕和飘飘然,毕竟赞美的话谁都爱听,尤其这些话还是出自富星杂志社的总编之口,意义更是非比寻常。

她还来不及开口说几句客套话,便听见他接着说:“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后交回采访稿,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随时来找我讨论。需要人手支援,也尽管要求没关系。这样,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她下意识的摇头。

“那就出去吧。”镜片后的眼底掠过一抹­精­光,颜令权嘴角勾起一丝满意的笑容。

愣愣地走出办公室后,穆紫文神智突然清醒过来,低头看着还拿在手上的那份企划稿,顿时有种上当的感觉。

刚才听了总编那些赞美的话,她就乐得晕头转向,忘了要说什么话了。

不过,她进富星杂志三年多,这还是头一次听见总编称赞她……等一下!穆紫文,人家随便夸你几句,你就傻傻的照着别人的意思去做,你是白痴呀?

察觉中了计,她用力敲了下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一声,“厚,我真是笨死了。”

天河生命礼仪公司

长指轻点着桌面,徐捷安垂目看了眼搁在桌上的电子时钟,再瞥了眼放在一旁的电话机,似是在等待某人的电话。

下一刻,电话铃声仿佛回应他等待似的响了起来,他立刻接起话筒,“喂。”

“总经理,富星杂志社的记者到了。”话筒那端传来柜台总机小姐的声音。

“好,请她进来。”挂上话筒,他微微弯起的嘴角流露出一抹愉快的笑意,幽黑的双瞳望向前方的门板。

没多久,门板上便传来敲门声。

“进来。”他弯起的嘴角重新敛起,脸上恢复成一派平静。

“徐先生,你好。”方克强推门进来,朝他颔首致意。

看见对方的那一瞬间,徐捷安眼底闪过一抹错愕。“怎么会是你?”

方克强搔了搔头解释,“呃,因为紫文要赶去殡葬协会采访姜会长,所以改请我过来这里。”

这次穆紫文被杂志社分配到要做一个有关殡葬业的报导,包括丧葬的仪式、程序和各种禁忌,她都要做一个完整的介绍。

而天河生命礼仪公司的规模,在这一行算是前三大的龙头企业之一,虽然跟徐捷安不对盘,但有这样的资源,她自然不会放着不用,因此昨天就联络好了今天要过来采访,徐捷安也答应了。

“她怎么会跑去那里采访?”听见方克强的话,徐捷安蹙起眉头。

“是杂志社一个同事介绍她去的。对方说可以带她参观遗体的化妆,所以紫文才会先过去。”

方克强跟紫文不只是杂志社的同事,两人还是大学同学,他曾经见过徐捷安几次,对他并不陌生,紫文跟徐捷安之间的恩怨他也很清楚。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方克强觉得刚才看见进来的人是他时,徐捷安似乎很失望。迟疑了下,他出声问:“徐先生,那我们可以开始访谈了吗?”

“我还有事,我请我的秘书帮你做介绍。”徐捷安按了内线电话给秘书,“依芸,你进来一下。”

片刻后,进来了一名女子,她穿着一件浅蓝­色­条纹衬衫,外搭一件灰­色­背心,下身则是一件及膝的窄裙,整个人看起来端庄秀雅。

徐捷安看向方克强介绍道:“她是我的秘书庄小姐,等一下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问她。”说完,他望向秘书交代,“依芸,你带这位方先生到简报室,为他做个简报,介绍天河的经营理念,还有丧礼的各种相关细节和仪式过程。”

庄依芸微笑点头,“好的。方先生,请跟我来。”

两人离开后,徐捷安拨了通电话,却迟迟没人接,沉吟了一下,他拿起车钥匙走出办公室。

­阴­沉沉的乌云笼罩着天空,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大雨,穆紫文的脸­色­就跟此刻的天­色­一样。

她一脸­阴­晦的走到路旁停车位,看着空荡荡的停车格,呆了两秒,接着,在看见地面上写下的白­色­粉笔字后,忍不住有股骂粗话的冲动。

妈的,是嫌她今天还不够衰吗?居然把她的小红给拖走了!

她就说嘛,她今年犯太岁不能到这种晦气的地方来采访,看吧,果然一来这种地方她就倒楣。

她火大的凌空挥了一记拳头,吐出一大口闷气后,这时,聚拢在头顶上空的那片黑云开始落下了雨丝,冰冷的雨水滴到她脸上。

她抬头望了一眼。现在是怎样?嫌她今天还不够衰,连老天爷都来凑一脚落井下石吗?

但她刚才报了警,现在还不能离开,只得抹去脸上的雨水,环顾四周想找能躲雨的地方。就在同时,她耳膜突然窜进了一道低沉的嗓音——

“紫文。”

这声音,她熟悉到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谁,忍不住皱起眉头暗暗咬牙。

刚才那些都不是最糟的,现在才是,居然让这家伙看见她这么狼狈的一面,今天果然是衰到爆。

徐捷安朝她走近,“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弄成这样?”

他眯起黑眸盯着她脸上的那些伤,目光再移向她那头散乱的头发和被扯破的上衣。

深吸一口气,穆紫文调整好脸部的表情后,才抬头看向他,“你怎么会跑来这里?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办公室里接受克强的采访吗?”

“我安排秘书为他做介绍了。你脸上那些伤,还有这身衣服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追问。

她低头瞟了自己一眼,冷淡的开口,“跟你无关。”

他眉峰一挑,冷不防抬起手朝她颊上的一块瘀青用力按了下去。

“啊!你­干­什么?”她低呼一声,痛得拍掉他的手。

“是谁打的?”他神情淡然,语气里却透露出得不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执着。

“我­干­么要跟你说?”这样的倒楣事才不想告诉他呢。

徐捷安瞟了眼不远处一块写着殡葬协会的招牌,出声问:“是姜源生吗?”

“咦?你怎么知道?”见他一下就猜到了,她有些意外。

“姜源生很好­色­,看见稍有姿­色­的女人就会动手动脚。”而以她的个­性­,绝对不会吃这个亏,况且姜源生以前是混混出身,脾气也没好到哪里去,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就可想而知了。

闻言,穆紫文皱起了眉。“他名声这么差?”

“他的事我们同业之间都知道,听说他还有前科……雨愈下愈大,我们先到车里再说吧。”不等她同意,他直接将她带进他停在路旁的车里。

上车后,他抽了几张面纸让她把被雨水打湿的脸擦­干­净,接着打开置物箱取出一个小小的急救包,拿出棉花­棒­沾了碘酒,就往她嘴角的伤口抹去。

他一连串的动作快得让她来不及阻止,破皮的伤口碰到碘酒,让她痛到倒吸了一大口气,“徐捷安,你想谋杀啊!”她拍开他的手。

“除了脸,还有哪里受伤?”他眸光上上下下仔细审视着她,看见她被扯破的衣领下方露出一大截蜜­色­肌肤,连里面那件白­色­胸罩都跑出了一小截来见人,他幽黑的眸底隐隐窜动两簇怒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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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没有了。”她想到什么似的,抬手按了按刚才被扯痛的头皮,“对了,我的头发被那­色­胚扯掉不少。”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他脸上表情凝重。

很少见到他这么严肃,穆紫文一愣,不假思索的说出刚才的经过。“我依照约好的时间过来,谁知道才刚跟他说没两句,他就开始不停的开黄腔、说黄|­色­笑话,之后竟然伸手摸我的ρi股!我气得甩了他一巴掌,那猪头就恼羞成怒的抓住我头发,我就这样跟他打起来了。最后,我狠狠朝他命根子踹了一脚,趁他痛得弯下腰时才跑出来。”

说完,她看见他打开了一只小盒子,拈起一坨绿­色­的药膏。

有了刚才的经验,她连忙闪开他伸来的手,“你不要再碰我!”

“这种青草膏可以活血化瘀,治疗瘀青很有效。”见她躲得远远的,他温言哄道:“放心,不会痛。过来。”

听见他的解释,她才慢慢靠过去,让他将药膏涂在她脸上。

他伸指细心地将药膏推匀,擦完药膏后,他黑眸定定注视着她,徐缓开口,“你想采访什么,我都可以安排你参观,你根本不需要来找姜源生他们这种小殡葬社。”

以天河的规模,只要是她想了解的,他全都能够提供详细的资料给她,就算要现场采访也没有问题,绝对胜过那种小殡葬社。

“我们前两天才吵过架,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敷衍我?”虽然她昨天联络时,他没有任何刁难的一口就答应接受她的采访,可是她没忘记他们才刚大吵一架,因此不敢对他的配合度有太高的期待。所以,当张家珍主动说要介绍姜源生给她时,她才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

听见她的话,他轻轻叹息一声,“紫文,难道我们就不能和平相处吗?”

“喂,你搞清楚,是你不想跟我和平相处,不是我不愿意。”每次的事情都是他先挑起来的好不好,居然怪到她头上了。

徐捷安深深地看着她,“好,那从今以后,我们和平相处。”

闻言,穆紫文微微一愣,扬睫盯住他,“这是你说的哦,那以后你不能再破坏我的感情。”

“我……”他话才刚开口,便听到警车的鸣笛声传来。

她连忙开门下车,“警察来了。”

他打住话语,也跟着下去,“你报了警?”

“没错,这种­色­胚怎么可以轻易饶过他!如果不给他一点惩罚,说不定他以后还会这样欺负别的女人。”刚才走出协会时她就报警了,她绝不会放过他的。

警车停下后,车里下来了两名警察,当穆紫文上前想说明时,肩膀突然被人披了件深­色­的西装外套。

她一回头,只见徐捷安指了指她被扯裂的衣领,“把衣服拉好。”

她垂眸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胸口露出了一大片春光,连忙伸手拉拢披在她肩上的西装外套。

两名警察走过来询问,“刚才是你们报警的吗?”

“对……”她将事情的经过陈述了一遍。

听完她的叙述,两名员警走进殡葬协会,不久,带出了一名理着平头的男人。

一看见她,姜源生开口就飙出一串的脏话。

“他妈的,你这个娘子,你把恁北打成这样,恁北都没报警了,你竟然还恶人先告状,­干­……”紧接着,是一长串不堪入耳的三字经。

穆紫文正要开口回骂,徐捷安已抢先一步冷冷的出声,“姜源生,把你的嘴巴放­干­净一点,你刚才骂的那些话已经构成了公然侮辱,两位警察先生可以做证。”

“妈的,你是哪根葱……”姜源生一脸凶恶的瞪向他,还想再开口说什么,却被两名警察阻止。

“够了,有什么话到警察局再说。”

做完笔录、到医院验完伤,走出医院时,穆紫文看向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徐捷安,迟疑了下,才开口道:“徐捷安,今天谢谢你。”

虽然她一个人去做笔录和验伤也没问题,但不可否认,有一个人陪在身边的感觉还是不一样,多了一分安心和踏实。

尤其在警局做笔录时,姜源生还是嚣张的不停咒骂她,直到徐捷安拿起手机录下他骂的那些话,再找来律师对他提出公然侮辱的控告,才让姜源生闭上了嘴。

“上车吧,我送你回去。”他语气流露出一丝罕见的温柔。

她有些意外的多看了他一眼,坐上车后,一双乌亮的眼更是直勾勾的望着他。

“你­干­么这样看我?”她探索的眸光,让他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他发动车子,开上了道路。

“你没有取笑我。”她原本以为,看见她弄得这么狼狈,他一定免不了会对她冷嘲热讽一番,结果,他不仅没有挖苦她,还帮她擦药、一路陪她到警局和医院,不只口头警告姜源生不准再骂她,更找来律师帮她提告。

“紫文,在你心里,我是那种不分是非的人吗?”

她很想脱口说“是”,毕竟从他以前对她做过的事情来看,她看不出他哪里算得上是非分明。但他今天帮了她这么多忙,她如果还这么说,好像又有点不给他面子。

可不想昧着良心说“不是”,她只好转移话题,“你刚才怎么会经过姜源生那里?”

“我听方克强说你要去采访姜源生,本来想打电话提醒你,可你没接电话,我才会赶过去。”

“你担心我会吃亏?”思及此,她心头不由得浮现一抹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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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知下一秒,耳边却听到他接着说:“我是怕你把他打成重伤,结果还是来不及阻止。”

“没错,我就是这么粗暴!怎么样?”她怒瞠他一眼。没想到才稍稍对他有些改观,他就又故态复萌,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他伸手揉了下她的头发,“我话还没说完。你打得很好,可惜没一脚踢残他。下次再遇到这种人不用客气,一脚狠狠踹下去。”

咦?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穆紫文怔了下,不知该做何反应。还有,他的动作会不会太亲昵了些?他们什么时候好到他可以揉她的头发了?

转头看向车子前面的方向,她猛然想起什么,急忙拉了拉他的手,“啊,我的车被绑架到拖吊场了,你不要载我回家,先载我去牵车。”

闻言,徐捷安到前方的路口回转,接着在一间服饰店前停下车。

“你要做什么?”见他突然停车,她不解的问。

“你不会想穿这样去拖吊场吧?”

她低头看了眼身上被扯破的上衣,“只是牵个车而已,等回家再换就……啊,你等一下。”她话都还没说完他就已经下车,她只好也跟着下去走进那间服饰店。

店内以黑白两­色­为主调做装潢,进去后,她才发现这间服饰店卖的衣服,刚好是她常穿的一个牌子,她还没开始挑,他便已经替她找来了一套衣服递给她。

“紫文,这套衣服你进去试穿看看。”

“这件衣服是今年最新款的秋装,是由Amy设计的,前两天才刚上市哦。”一旁的女店员微笑说明。

这间叫“安提”的连锁服饰店,是由两位设计师一起合资成立的,店里也只贩售由他们设计的衣服。由于他们的设计既时尚又充满特­色­,很受二十到五十岁女­性­顾客族群的喜欢,因此在几年的时间里,全台湾已经扩展到有数十家的分店。

而这间店,正是“安提”旗下的一家旗舰店,一、二楼是店面,地下室是仓库,三楼则是安提的另外一位设计师——姚提的工作室。

看了眼徐捷安挑的衣服款式,穆紫文很喜欢,直接拿着那套衣服走进试衣间。

在等她换衣服的空档,徐捷安回头问站在旁边的女店员,“阿提在吗?”

女店员回答:“他跟我们店长有事出去了,不过Amy在楼上的工作室,徐先生要请她下来吗?”

徐捷安偶尔会过来这里找姚提,所以女店员见过他几次。

“不用了。”

话才刚说完,便有人从楼梯上走下来,徐捷安抬头一看,眉峰轻蹙了下,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见到徐捷安,Amy立即露出满脸的粲笑走向他,开口想打招呼,却在瞥见他无奈的表情后,不满的挑起秀眉,“啊,你那是什么表情?不想看见我呀?”

他将她拉离更衣室,压低音量开口,“你先到楼上等我,我晚一点上去找你。”

嗅出他有些不寻常,Amy瞄了瞄他,再望向旁边那扇关起来的更衣间,回头问一旁的店员,“这家伙在等人吗?”

“嗯。”女店员点点头。

见他一副想打发自己离开的模样,Amy是揶揄的睨着他,“喂,你带了什么人来,居然还怕我看?”

“我晚一点再跟你说,你先上去……”他说到这里,更衣室的门被推开,穆紫文换了一套白绿相间的七分裤装走出来。

Amy瞥去一眼,“咦?怎么好像有点面熟……”下一秒,她想起是在哪里见过这女生了。“她不就是那天在餐厅里,泼了陈信荣一杯水的女生吗?”那天这女生竟然当众泼了陈信荣一杯水,令Amy对她留下了印象。

想到什么,她眼睛蓦地一亮,笑眯眯的回头问徐捷安,“她是你带来的?”

“你待会不要多嘴。”徐捷安低声交代了句,便朝穆紫文走过去。他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漆黑的瞳仁隐隐有火花跃动,喃喃说了句,“跟我当初想的一样。”

看着镜子里修长的自己,穆紫文也觉得很满意,这套衣服穿在她身上,合身得好像特别订做一般,以白绿两­色­为主的流利剪裁,让她穿起来显得更加高挑纤细。

看着看着,她冷不防从镜子里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一个长发女孩,猛然回头,“是你?”她一眼就认出这女孩是那天在餐厅里,向陈信荣要签名的女孩。

“哈罗,我叫Amy。”Amy笑得灿烂,扬手跟她打招呼。“喜欢什么尽管挑,我可以帮你打折哦。啊,差点忘了,有这家伙在,他不会让你出钱的。”她笑眯眯的指了指徐捷安。

听见她的话,穆紫文诧异地问:“你是这家店里的人?”

Amy热络的自我介绍道:“我是安提的营运长,是安提创店时的元老哦,可以说,当初若没有我这个行销鬼才,安提就没有现在的规模。”她毫不谦虚的自夸了一番,一双水汪汪的大眼觑向穆紫文,“那你咧?你跟这家伙是怎么认识的?他怎么会带你过来买衣服?安提开店这么多年来,这可是他第一次带人过来哦。”

“我们以前是邻居。”面对她的热络,穆紫文也很难再摆出冷脸,这女孩不仅有一张美艳的脸孔,还有热情大方的个­性­,让人无法讨厌她。

“你们是邻居?”仿佛听到什么惊人的内幕,Amy瞪大了眼,“那么那天他­干­么叫我……咦,等等……”似乎想通了什么,她诡笑的瞟了徐捷安一眼。“原来是这样呀,呵呵。”

徐捷安朝她使了个眼神,示意她不要再多嘴,接着看向穆紫文,“紫文,你不是还要到拖吊场?我们走吧。”

“好,我进去拿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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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穆紫文走回更衣间拿包包时,Amy将徐捷安扯到一边去,调侃的问:“嘿嘿,你在怕什么?这么急着想把她带走??

“你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乱说话。”他低声警告。

“厚!有问题哦!你这样说,会让我更想知道你们的关系。”

“总之你不要多管闲事。”

Amy不满的噘起嘴,槌了他两拳,连名带姓叫他,“徐捷安,亏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你外面藏了个女人,居然没告诉我。”

“你不要闹了……”他握住她槌向他的手。

从更衣间拿了包包出来的穆紫文,一出来便看见他们神态亲密的在“打情骂俏”,一股异样的怒气不禁从胸口往喉咙直冲上来,她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两步,下一瞬间又猛然回神,停下了脚步,觉得自己没来由的怒气有点莫名其妙。

徐捷安跟她又没有关系,他要跟谁打情骂俏关她什么事?

她在气什么?

见到她走出来,Amy立刻上前笑吟吟的说:“这套衣服是旨最新设计的新款,穿在你身上好适合哦,俐落优雅又不失女­性­的妩媚,简直像专门为你量身订做似的。”

不想让Amy再多说什么,徐捷安走过去握住穆紫文的手,领她直接朝店外走去。

“等一下,我还没有付钱。”穆紫文停下脚步,从包包里准备拿出钱包。

Amy摇着手,笑嘻嘻的说:“不用了,算在Ann的帐上就好,喜欢的话下次再来哦。”

坐上车后,穆紫文疑惑的问:“她为什么说衣服的钱要算在Ann的帐上?我又不认识Ann。”

Ann是安提的另一位设计师,也是她很喜欢的一个设计师。

她最先开始穿Ann设计的衣服,还是徐妈妈送给她的。因为徐妈妈说这个设计师是她的一个亲戚,因此每季有新款上市时,徐妈妈都会送一些过来给她和姐姐。

Ann设计的衣服不仅新潮好看,而且还很好穿,穿在身上完全不会有拘束感,所以后来她去逛街买衣服时,一定都会挑选几件Ann设计的服装带回家。

徐捷安才刚要开口回答,她便自己想到了答案,“啊,我真笨,因为是你们家的亲戚,所以钱才会算在Ann的帐上嘛。”

听见她这么说,他咽回要出口的话。

她接着再出声,“啊,徐捷安,Ann到底是你家的什么亲戚?每次Ann设计的衣服上市,你妈妈都会特地送我跟姐姐几套。”

“你喜欢他设计的衣服吗?”他侧头看了她一眼。

她毫不迟疑的点头,“很喜欢。”她的衣柜里起码有一半是Ann设计的衣服。

闻言,他嘴边顿时染上笑意,试探的开口,“那如果我说就是我呢?”

“你少唬人了,你怎么可能是Ann?”她完全不相信的白他一眼。

“为什么不可能?”

“虽然Ann很神秘,从不在媒体前曝光,但从他设计的衣服可以看得出来,他一定是个很细腻又敏感的人。我想,他应该留着一头长发,有双细长的忧郁眼睛,因为不爱运动,所以肤­色­偏白,可能有些腼腆,不擅言词,所以从不出现在公开的场合。”她形容着自己想像中的Ann,说完瞅着他,“你跟以上这些特质没有半点符合,而且最重要的是,你会设计衣服吗?”

“你觉得Ann是这样的人?”他有些哭笑不得。

“对,而且我觉得他可能是Gay。”

“为什么?”他不禁失笑,不明白她这种推测是从何而来?

“据说国际上有不少一流的服装设计师都是Gay,他这么有才华,极有可能也是。”

“这点我可以跟你保证,他百分之百不是Gay。”

“他跟你说过?”

“我跟他熟到不能再熟,他有什么心事我都知道,包括他喜欢的人。”

“那他喜欢谁?”穆紫文抑制不了好奇心,忍不住八卦的问。

他沉吟了下才开口,“他身边的一个女孩。”

“不会是刚才那个Amy吧?”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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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跟那个Amy在交往吗?”穆紫文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漫不在乎。

刚才看见他们神态亲密的在打闹,彼此熟稔的就像一对情侣,不知道为什么,让她看了觉得有点刺眼,心里也不大舒服。

“Amy已经有未婚夫了。”说话间,拖吊场也到了,徐捷安停下车子。

听见他的回答,穆紫文刚才梗在胸口的那股莫名情绪顿时消散一空,下车前,她脸上露出了笑容,“啊,徐捷安,你今天帮了我这么多忙,改天我请你吃饭。

闻言,他眸底闪过一抹亮光。“明天我有空。”

“呃,好,那我选好餐厅再告诉你。”是她的错觉吗?她怎么觉得他好像很期待她请吃饭?

“好,我等你的电话。”

穆紫文一进杂志社,那双乌亮的水瞳轻眯,梭视办公室一圈,发现她要找的人刚从洗手间出来后,她连包包都没放,便大步朝对方走过去。

“张家珍!”

“­干­么?一大早来火气就这么大,你便秘呀?”看见她带着怒气的神情,张家珍也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昨天你介绍我去殡葬协会采访,是不是故意想陷害我?”穆紫文冷着脸质问。

张家珍偏细的嗓音立刻叫了起来,“哎唷,天地良心哦,我会介绍你到那里采访,完全是出自一片好意,你可不要随便诬蔑我。”

“我诬蔑你?你敢发誓你不知道姜源生有多下流好­色­吗?”她就不相信张家珍会不知道姜源生是哪种人。

“这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我一个亲戚是那个协会的会员,所以我才好心介绍你过去采访。”张家珍拨了拨自己一头及肩的鬈发,斜睨着穆紫文。“该不会是你自己行为不检点,给了人家错误的讯息,人家才会对你不尊重吧?”

“你说你亲戚是那里的会员,你会不知道姜源生是什么样的人?昨天我到警察局报案时,警察调出他有过好几次­性­­骚­扰和畏亵的记录!”这下看张家珍怎么狡辩?

听见她的话,张家珍眼神闪了下,“是哦,这件事我完全不知道,真的。”她语气一变,关心的问:“昨天你去采访他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闹到警察局?”

“你还想给我装傻!我就在奇怪,你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替我介绍采访对象,原来是从一开始就不安好心眼。”

“厚,我真是好心被雷劈,我真的不知道他是那种人。紫文,你不要误会我,我没有那么坏心想害你。”

“你不承认也无所谓,上次你抢了我线人,再上上次给了我假消息,这次又做出这种事……以后我如果再相信你说的话,我就是白痴。”经过这几次,穆紫文已经彻底明白她是什么样的人了,要不是她是个女的,自己早就一拳挥过去。

“紫文,你真的冤枉我了,我……”张家珍还想再解释什么,一阵铃声打断她的话。

发现是自己的手机在响,穆紫文从包包里取出手机。“喂。”

“紫文,你不是要采访丧礼的仪式吗?我们等一下要到医院去接体,你要一起过去吗?”电话那端传来徐捷安的声音。

“什么时候?”

“现在,病人刚往生。”

“是哪家医院?”听见他说了医院名后,穆紫文点点头,“好,我马上过去。”收起电话,她扔下张家珍,迳自朝门口走去。

不久后,她赶到医院,徐捷安已等在大门前,见到她随即迎了过来。

“我们先到地下室的太平间。”

“好。”她跟着他搭乘电梯下到地下三楼。

跟上面医院忙碌的情景完全不一样,地下三楼人很少,走在长长的走道里,脚步声显得异常清晰。

想到等一下会看到遗体,穆紫文不由得紧张的拉住他衣袖问:“啊,徐捷安,我要不要戴个什么护身符之类的东西?”

见她脸­色­有些紧绷,他微笑的安抚她,“不用,你只要心存正念,不要对遗体不敬,就没有什么好忌讳的。走吧,我几个员工已经先到了,待会儿你用眼睛看就好,有什么问题私下再问我。”

这是穆紫文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即使徐捷安这么说,她还是有些忐忑,紧跟着他的脚步走去。

来到停放遗体的地方,她看见有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低声在跟三名家属交谈,另有两人则在另一边,向负责管理该院太平间的一家同业,办理遗体运出的事宜。

一般来说,医院泰半都会采用招标的方式,将太平间委由殡葬业者来管理,得标者通常会比较有优势接获此家医院往生者的丧礼,因此,医院在办理招标时,往往会有不少同业竟标。

而目前负责管理该家医院太平间业务的,是源泰礼仪公司。

徐捷安低声跟她解释道:“现在礼仪师在跟家属讨论遗体是要运回自宅,还是要直接送到殡仪馆冰存。”

穆紫文点点头表示了解,然后跟着他走进摆放遗体的房间,里面一张床上摆了一具遗体,只看了一眼,她便毛骨悚然的退出来。

父亲在她一、两岁时就过世了,长这么大,她还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死人,因此对于死亡这种事,她有一种莫名的忌讳和恐惧。

她站在外面,不敢再进去,突然间,听见有一阵脚步声走过来,她回头望过去,看见了三个男人朝这里走,在看清最前面的那个男人时,她秀眉顿时皱起。

真是冤家路窄,居然在这里遇到姜源生!

对方也看见了她,他脸­色­狰狞的走过来,张嘴便大骂,“你这个臭表子,害恁北被关在警察局拘留二天才被放出来。恁北警告你,赶快去撤销告诉,要不然恁北会要你好看。”

穆紫文扬眉瞪向他,“你现在是在恐吓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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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脸凶神恶煞的指着她鼻子骂道:“恁北是在给你警告,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要是不给惩北撤销告诉,恁北……”骂到这里,突然有人拨开了他指着她的手指。

徐捷安凛起面容,低斥道:“姜源生,这里不是菜市场,请你放尊重一点,不要大呼小叫。”

一看到他,姜源生火气更旺,“厚!又是你,你们这对狗男女,站在恁北的地盘上,还敢跟恁北呛声?”标下这家医院太平间管理权的,正是他名下的殡葬社。

这时,一名四十几岁的­妇­人上前低声跟姜源生说了几句话,他立刻目露凶光的瞪向徐捷安。

“原来你就是天河那个姓徐的小子,怪不得昨天我一直觉得你很面熟。”说完,他回头交代里面正在替天河办理遗体运出手续的一名中年男人,“阿寿,不要给他们办手续。”

“你想公报私仇?”徐捷安顿时沉下脸。

“没错,怎么样?这里的太平间是我们标到的,我要是不放行,看你们要怎么把遗体运出去。”接着他看向丧家的家属,索­性­拉起生意来,“喂,我劝你们丧礼不要给天河办,天河最黑心了,收费还很贵,你们把丧礼交给我们,我给你们打七折。”

听见他的话,丧家的家属面面相觑,不明白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正在跟他们讨论的礼仪师眉头皱了下,望向徐捷安。

徐捷安朝他投去一个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没想到姜源生会这么没品的当场跟天河抢起生意,穆紫文忍不住大怒,“姜源生,你不要太过分了,你以为这里是菜市场吗?还当场喊价?”

“我就是要抢天河的生意怎么样?”姜源生挑衅的扬起下颚,走到家属面前,“这样啦,你们的丧礼给我做,一口价,我算你们十五万就好。”

三名家属彼此看了一眼,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见他们犹豫不决,姜源生再出价,“十万,给你们办到好。”

见他打定主意要抢天河的客人,穆紫文再也看不下去,她正想开口,徐捷安却轻轻按了下她的肩,安抚她的怒气,接着才不疾不徐的开口,“姜源生,承办丧礼应该是一件很严肃的事,你用这种轻率随便的态度,不只不尊重家属此刻的感觉,更不尊重往生者。以你们这种心态,我很怀疑你们真的能够办好一场庄严的丧礼,送往生者有尊严的走完人生最后一段路吗?”

“废话,我做这一行做了二十几年,办丧礼就像在吃饭一样简单。姓徐的,我出十万你没办法跟我抢了吧?识趣的就赶快给我滚。”姜源生得意扬扬的挥手赶人。

徐捷安不受他影响,神­色­体谅的看向家属,“林先生、林太太,如果你们想把丧礼交给他们承办,我可以谅解,绝不会为难你们,你们之前所缴纳的那些生前契约费用,我也会请公司全额退还给你们。”

“这……”夫妻俩跟女儿走到一旁商量了下,回来后由林先生开口,“我决定我妈妈的丧事还是交给天河承办。”

对方的态度太草率了,而且人品似乎也很差,他不放心将母亲的丧事交给对方处理,毕竟这是母亲人生的最后一段路程,他希望能让她走得有尊严。

“谢谢你们信任天河,我会尽快把这里的事处理好,稍候一下。”徐捷安沉稳的朝他们颔首示意,走向天河的礼仪师交代了几句话。

见将价格压得这么低了,对方居然还是不领情,姜源生不禁恼羞成怒的啐道:“妈的,这里是我的地盘,我看你要怎么处理!”

他找了张椅子坐下,跷着二郎腿,示意刚才跟他一块来的两人挡住门口,不让天河的人将遗体运出。

“姜源生,你要不要脸呀?居然拿往生者的遗体做要胁!你连一点最起码的职业道德和良心都没有吗?”穆紫文忍无可忍的怒斥。

徐捷安轻搂她的肩;“紫文,别跟他一般见识,我们先上去。”

“可是他……”见姜源生居然嚣张到想扣留住遗体,穆紫文简直快气炸了。

“没关系,我们先上去,我会处理好这件事。”他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领她朝电梯走去。

穆紫文忿忿不平的说:“姜源生怎么可以这么霸道的扣住遗体?这家医院是怎么回事,居然纵容他这样乱来?”

“你不用生气,他嚣张不了多久。”搭电梯来到一楼,徐捷安让穆紫文先出去。“我上去找院长,等一下就下来,你先到车上等我。”

“我跟你一起去。如果不是因为我,也不会让你们惹来这样的麻烦。”事情会演变成这样的起因是她,她觉得自己有责任陪他一起解决。

他温煦一笑的安抚她,“傻瓜,这不是你的错,是他的问题。别生气了,为那种人气坏自己不值得。你放心,我跟这里的院长很熟,事情很快就可以解决,你先到车上等我,我二十分钟内就下来。”

听见他这么说,她只好点头,“好吧,那我先到车上等你,有什么事再打电话给我。”

来到车子旁,穆紫文气到不停地在旁边来回踱步,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姜源生,还让天河因此被他刁难,他不仅没品,简直无耻,居然还拿往生者的遗体来做要胁!

她后悔死了,当初真不该听信张家珍的话跑去采访他,结果惹得一身腥,也拖累了徐捷安的公司。

就在她焦虑的等待时,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徐捷安果真出来了。

“怎么样?”看见他,她连忙上前问。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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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问题了,等一下就能把遗体运出来,我们先过去吧。”

她不放心的又问:“钦,以后那混蛋会不会再这样刁难你们?”因为她的关系,姜源生也把徐捷安一并记上了,若是以后他们再来这家医院接体,很可能会再发生同样的事。

“他没有机会了,院长已经决定要跟他解除管理契约。”说话时,徐捷安眼中掠过一丝冷意。

天河几年前推出了生前契约,这几年客户一直维持稳定的成长,所以并不需要派人驻守在医院等着抢生意。

也因此,他们并没有加入各大医院举办的竟标,不是天河标不到,而是不需要。

“他被解约了?为什么?”她诧异的问。

“他违反当初跟院方签订的契约,恶意刁难同业,院方决定要收回他的管理权。”

这家医院的院长是他父亲生前的好友,曾经有意要将太平间的管理委由天河来负责,是他推掉了才会让姜源生有机会得到。

若非姜源生伤了紫文在先,又对逝者不敬在后,把他惹火了,令他决定出手,不然他也不会断他的财路。

听他这么说,从刚才一直紧绷着脸的穆紫文,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那就好,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看见她的笑容,徐捷安下意识的抬手,轻触了下她脸上绽开的笑颜。

她霎时怔住,睁着乌亮的眼看着他,刚才那一瞬间仿佛触电般,她胸口颤动了下。

而他只是镇定的缩回手,若无其事的说:“我们走吧。”

“噢。”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刚才……他­干­么摸她的脸呀?

来到丧家,安设好灵堂,再备妥一切需要的物品后,已经下午了。由于徐捷安下午要主持一场会议,便先带穆紫文回到他天河的办公室。

“紫文,我等一下要开会,我让秘书先为你介绍几种不同宗教信仰的丧礼仪式,让你有个基本的了解,等我开完会,我们再去吃饭。对了,你订了哪家的餐厅7.”

“餐厅?”

见她露出茫然的眼神,他眉峰微蹙,“你不会忘了吧?你昨天说要请我吃饭。”

在他的注视下,她连忙用力摇头,“没忘、没忘,我记得。餐厅的事等你出来我再告诉你,你快去开会吧。”其实他不提她还真的忘了,等徐捷安一离开,穆紫文赶紧掏出手机打电话。

“娜姐,是我紫文啦。嘿呀,最近有点忙,所以比较少过去。是这样啦,晚上我要带一个朋友过去吃饭,你能不能帮我留两个位置……好,谢谢娜姐。”’

搞定。

她满意的收起手机,抬头打量起他的办公室。

整间办公室的设计简约稳重,采用咖啡­色­系,就像他今天的表现一样,沉稳圆融。

今天跟着他参与接遗体与安设灵堂的过程,她才发现他工作时的态度是那么认真严肃,处理事情是那么稳重明快,昨天和今天的徐捷安,跟她以前所认识的简直判若两人。

也许是她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平常她看到的,只是他的其中一面,而这两天,因为姜源生的事,让她有机会见识到他的另一面。

她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手,忽然想起他好几次莫名握住她的手,他这是不自觉的举动,还是……别有心意?

还有,他刚才­干­么摸她的脸,还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她?害她一瞬间心脏跳了好大一下,好像发生了地震。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穆小姐,你好,我是总经理秘书,敞姓庄。总经理要我来为你介绍一些丧礼的流程和细节,请你跟我到视听室。”庄依芸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眸中反而透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敌意。

当徐捷安的秘书两年多,她从没有见过他对哪个女人殷勤过,可方才他带穆紫文回公司时,脸上那抹愉快的笑容,是她未曾看过的。

而身为他的秘书,他主持会议,她通常必须在一旁做记录,但是他却叫她来为穆紫文介绍丧礼流程,还交代她要解说得仔细一点。

从他提到穆紫文的语气,她便可以敏感的察觉出这位穆小姐在他心中,似乎有着很不寻常的分量。

“好。”穆紫文起身,跟着她来到视听室。

庄依芸播放了一段以前录制的影片,一边说明丧礼的整个程序,“完成了遗体接运后,我们会先到丧家设立灵堂,然后与家属开会讨论治丧的事宜。等决定出殡的日期后,接着就要做奠礼的准备,例如寄发讣闻这些。准备要出殡时,必须先为往生者净身更衣入殓,最后举行完整个奠礼的仪式后,才会送往生者到火化场火化。若是选择土葬,则送到墓地安葬。”

庄依芸咬字清晰,声音也很轻柔,按理说听起来应该很舒服,但听着她的解说,穆紫文却觉得似乎有点像机器发出的声音,少了一点温度。

介绍完丧礼的过程,穆紫文看见一旁的墙上挂了一幅彩­色­的照片,里面的景观美仑美奂。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出声问:“那是什么地方?”

“这是我们的生命园区。”庄依芸回答。

“生命园区?你是指……这里是墓葬区?”穆紫文讶异的睁大了眼,走过去仔细看着眼前那幅巧妙融合了江南园林与欧式庭园风格的照片,难以置信这么美的地方竟是墓葬区。

“没错,这里是我们总经理亲自设计规划的,去参观过的人都赞不绝口。”提起这件事,庄依芸的眼里流露出一抹仰慕和崇拜。

“你说,这是徐捷安设计的?”穆紫文吃惊的问。

“是的,依照不同的宗教需求,这里规划了三座纳骨塔;这座中式风格的是明心苑,这栋城堡式的建筑是百合园,而这栋混合了现代风格的建筑则是天音园。”

庄依芸简单的介绍道。

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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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墙壁前,穆紫文仰头看着照片里那美得像幅画的园区,惊叹得说不出话来。

瞥见有人开门进来,庄依芸张口要出声,却被徐捷安抬手阻止,同时示意她先出去。

他悄悄的走到穆紫文身后,见她专心的注视着墙上的照片,没有察觉到他进来,他脸上浮起一抹笑,突地朝她耳朵轻吹了一口气。

她轻颤了下,捂住耳朵,猛一回头便迎上他的笑脸。

他连眸里都漾着笑意,那笑容宛如一阵温柔的微风拂向她,让她有一瞬间失神,心跳仿佛漏跳了一拍,只能直勾勾的傻看着他。

“怎么了?”见她怔怔的看着自己,黑眸眨也不眨,徐捷安轻笑的问。

“这是你设计的?”穆紫文收回视线,指着墙上的照片说。

“是我设计的没错,不过这整个园区的规划,是我跟我爸、我妈一起讨论出来的。”

“那里真的和墙上的这幅照片一样美吗?”她怀疑的问。

“你可以亲自去看看就知道了。”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过去?”

听出她语气里的迫不及待,徐捷安弯起了嘴角,“明天有一个丧家要出殡,我先带你到殡仪馆看完入殓的仪式,再带你过去参观。”

“好。”她毫不迟疑的一口答应。

“走吧,我肚子饿了,你订了哪家餐厅?”

“你到了就知道。”看见他伸来的手,她不自觉的伸手握住,下一秒,她呆呆的瞪着两人很自然交握在一起的手。

现在是什么情形?她什么时候跟他好到可以这样手牵着手了?

热炒店里,高朋满座。

穆紫文点了五菜一汤、四瓶啤酒,但饭才吃到一半,她便忍不住拧眉瞠目的瞪着徐捷安,用力推开他又凑过来的脸。

“徐捷安,你酒量这么差,刚才为什么不说?”

才喝了一瓶啤酒,他就醉了,而醉了的他简直成了个小孩,一直移到她身边来,还不时噘起嘴想趁机偷亲她的脸。

他摇着手,醺然的脸庞带着浓浓的酣笑,“我没醉。”

“你还敢说没醉,那我问你这是什么?”她伸出手比了个二。

“是紫文。”他嘻笑了一声,“你是紫文。”而后俯过脸又想亲她。

被她伸手挡住后,他转移目标朝她的耳朵咬去。

他这举动惹得穆紫文低叫一声,“徐捷安,你敢咬我?你找死啊!”

“是紫文。”他醉眼迷离,笑嘻嘻的看着她。

“很高兴你还认得我。”见他一脸醉态,她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眼看饭是没办法吃了,她索­性­买了单,扶起他,“起来,我送你回去。一个男人酒量差成这样,真是笑死人了。”

“紫文。”他的手搭在她的肩上,俊雅的脸庞靠得她好近,半眯起眼看着她。

“­干­么?”他吐在她脸旁的气息,搔得她有些痒。

“紫文。”他又叫了一声,眸光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

“没事不要——直叫我的名字。”知道他的叫唤无意义,她并没有转头。

只是话才刚说完,他就扳过她的脸,凑上去用力朝她的粉­唇­亲了一口。

她宛如触电般地震了下,下一秒随即拧起眉,他竟敢吻她?

她怒瞪着他,正要开口骂人,他却朝她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好天真无邪,仿佛那只是一个小小的恶作剧。

她深吸一口气、再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跟个醉鬼计较,同时试着平息胸口那急促跃动的心跳声。

“等你明天酒醒了再跟你算帐!”她咬牙切齿的说。

“紫文。”他软绵绵的嗓音透着一丝亲昵,整个人挂在她身上,宛如小狗一样将脸放在她颊侧蹭了蹭。

他把她的名字叫得好缠绵,一股酥麻的感觉顿时窜遍她全身,她想推开他,但回头看见他半眯着眼的醺然醉态,心头一软,不禁打消了推开他的念头,只有出声警告他。

“徐捷安,不要再叫我的名字。还有把你的头离远一点,不准再蹭我。”用那种诱人嗓音叫着她的名字,害她听了忍不住有些两腿发软。

她真是作梦都没想到,这家伙喝醉了以后会完全变一个人,让她无法招架。

他似乎听不懂她说的话,噘起嘴又想再亲她。

她推挤着他的脸,不让他得逞,“你如果还想平安回到家,就给我安分一点。”

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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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文……”亲不到她,这次他的语气多了些委屈,似是在控诉她。

“不要再叫我。”她的名字从他嘴里吐出来,有如在调情一般,害她有些心猿意马,连体温都飚高,热得脸上渗出了细汗。

见他没再出声,她搀扶着他,加快脚步想走向旁边的停车场。

走没几步,她感觉肩上蓦然一沉,侧过头看了一下,发现他居然醉死过去了,整个人挂在她身上,重死了。

“徐捷安,你醒一醒,至少给我撑到回家再睡。”她摇了摇他。

他眼皮连抬都没抬一下。

瞪着他的睡脸,她又想骂人又觉得好笑,半拖半抱的把他拖往车上,费了一番工夫,好不容易才将他塞进车里,替他系上安全带。

她抬起眼,看见他酣然沉睡的温雅俊颜,心底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种很陌生的情绪慢慢溢了出来,甜甜的、软软的。

她伸手轻刮了下他的脸,喃喃的开口,“徐捷安,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她两岁就认识他了,两人相识长达二十几年,原来是不错的儿时玩伴,却因为国中第一次告白被他破坏,让她从此对他心存芥蒂,加上他之后仍不知为何继续破坏她的感情,因此才让两人的仇愈结愈深。

然而就在这短短的两天里,她改变了不少以往对他的偏见。

她突然好想了解全部的他,想知道他除了酒量差到不行、能设计出像花园一样典雅美丽的墓葬区之外,还有哪些事是她所不晓得的?

看着他的脸,她突然发觉他其实长得挺帅的,修长的眉型不浓不淡,鼻梁挺直,薄­唇­棱线分明,而此刻安静闭着的眼睛,她记得睁开时是杏型的,瞳仁的颜­色­又深又黑,像两丸黑曜石……

穆紫文猛一回神,发现自己竟然对着他浮想连篇,她拍了拍有些燥热的脸颊,收敛心神,发动车子,开车送他回去。

二十几分钟后他们回到他家,她吃力的将他扶下车,由于他醉得不省人事,她只好将他驮在自己背上。只不过他看起来虽瘦,实际上却很沉重,来到门口,她已是气喘吁吁的按下门铃。

不久后大门打开,在颜玉竹开口前,穆紫文先出声了,“徐妈妈,徐捷安喝醉了,我送他回来。”

看见儿子醉到趴在她背上,颜玉竹连忙帮忙把他从人家背上扶下来。“捷安怎么会醉成这样?”

“我今天请他吃饭,他喝了一瓶啤酒就醉了,我不知道他酒量这么差。”

说着,两人一人搀一边,将他扶往房间。

“捷安喝了一瓶酒?怪不得醉成这样,他酒量一向不太好。”

留意到她刚才说的话,颜玉竹的眸光在儿子与她之间转了几圈,试探的问:“紫文,你今天怎么有空请捷安吃饭?”

之前她每次看见儿子都没好脸­色­,前几天两人还在书房吵了一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好到可以一起出去吃饭了?

“因为他帮了我一些忙,所以我请他吃个饭谢谢他。”

两人扶着徐捷安回到他房间,准备将他放到床上时,颜玉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重要的事,手倏地一缩,站在内侧的穆紫文便猛不防被徐捷安倒下的身躯给压个正着。

她赶紧一手撑在床上,半抱住他免得他跌下去,“徐妈妈,你……”她想请颜玉竹帮忙把徐捷安扶开。

怎知颜玉竹却先一步开口道:“啊!差点忘了我跟朋友约好要去她家打牌。紫文,不好意思,捷安就麻烦你帮忙照顾了。”她自顾自的说完就转身出去。

见她就这样不管了,穆紫文一下子傻住,好一会才叫道:“等一下!徐妈妈,你至少先帮忙把徐捷安扶起来……”

“紫文,捷安就拜托你了。”颜玉竹的声音从房门口传来,说完,她马上脚步轻盈的离开。

怔怔的看着人影消失在门外,穆紫文嘴角抽搐了下,有些不敢置信徐妈妈居然会这样把儿子丢给她一走了之。她呆了呆,才吃力的一人将整个倒在她身上的徐捷安扶起躺好。

等她安顿好他,走到客厅时,颜玉竹已经出门了。

“不会吧,打牌难道会比照顾自己喝醉的儿子重要?”她有点不敢相信一向温婉娴雅的徐妈妈,会是这样的人。

走回徐捷安房里,她拉过被子替他盖好,看着昏睡不醒的他,她满脸困惑的问:“钦,徐捷安,你跟你妈妈这两天是不是都被外星人附身了?怎么一个个都变得不太一样了……”

“紫文、紫文……”

耳畔传来低柔的叫唤声,让沉浸在梦里的穆紫文睁开眼,眸中蓦然映入一张熟到不能再熟的脸庞。

她下意识的伸手,推开他过于靠近的脸孔,“徐捷安,你怎么跑来我房间?”

“是你睡在我家的客厅。”早上起来看见她睡在沙发上,他很讶异。

“我睡在你家的客厅?”她脑子还有些迷糊,抬起眼看了看,认出这里真的是徐家而不是穆家。片刻后又叫道:“对了,昨晚你妈妈出去打牌,我坐在客厅想等她回来,结果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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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她去打牌?”徐捷安神情露出一丝疑惑。妈什么时候热衷打牌了,他怎么不知道?

“她还没回来吗?”穆紫文抬眸梭巡了下客厅,发现只有她和他,没有看见徐妈妈。

“我打电话问问。”徐捷安拿起电话拨出去,低声交谈几句后就挂上。

“她人在哪里?不会还在牌桌上吧?”她知道有些人打牌会打通宵,甚至没日没夜,但她从没听说徐妈妈也是这样的人。

“她早上回来过,刚才又出去了。”他­唇­畔浮起一抹笑,“紫文,你昨天一直在我家照顾我没回去?”妈为了帮他制造机会,昨晚到她家去睡了,兴奋的跟她妈妈聊了一个晚上。

听他提起这件事,她想起来就没好气,“你还敢说?你昨天为什么没说你酒量这么烂?不能喝酒就不要喝,你居然吭都不吭一声,还给我只喝一瓶啤酒就醉倒,让自己不省人事。你知道为了把你带回来,花了我多少力气吗?”

“好吧,那晚上我请你吃饭,当作是你照顾我的回礼。”他眸里掠过笑意。

“这还差不多。”她想都没想的开口,目光不经意瞄见墙上的时钟,立即大叫一声,跳下沙发,“天啊!快八点了!今天我们总编要开会,迟到会被扣两千。”

说完,她急忙拿起包包走向门口。

在她打开大门要出去前,他提醒她,“紫文,别忘了我十点半在殡仪馆等你。”昨天他们约好了今天他要带她去采访一位遗体化妆师,看化妆师怎么为往生者上妆。

“我知道。”她挥了挥手表示记得,打开大门匆匆走出去。

穆紫文离开后,徐捷安脸上溢满了笑容,心情愉悦的轻哼着歌走进盥洗室。

打理好自己,他驱车来到天河,脸上的笑意浓到每个人都留意到他满面的春风。

“总经理,你今天好像很开心?”泡了一杯热可可送进他办公室,庄依芸试探的问。

“嗯。”他轻哼一声,没有否认,“对了,依芸,你帮我订一家气氛好一点的餐厅,我晚上跟人有约。”

她问:“是要哪一种料理?”

他考虑了下,“嗯,法国料理好了。”

“总经理……”庄依芸张口想问,但迟疑了下又闭上嘴。

凭女­性­特有的第六感,她直觉跟他有约的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昨天来过的穆紫文。

一股酸楚的妒意直冲她胸口,她一直以为他没有特定的交往对象,自己有机会近水楼台先得月。

尤其经过“那——夜”之后,她以为他对她会有所改变,岂知事后他对那晚的事绝口不提,仿佛那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这让痴痴守在他身边两年多的她好不甘心。

她不是没想过要问个清楚,然而每次话到­唇­边,便又畏怯的缩了回去。她不知道该怎么启口才好,生怕一问之后,会连他的秘书都没得当。

见她一脸欲言又止,他挑眉看向她,“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她终究还是不敢问出口,低头走了出去。

没有多想庄依芸的事,徐捷安将堆在桌上的公文快速处理完,看了眼腕表,时间差不多了,他愉快的起身走出办公室。

来到跟穆紫文约好的殡仪馆,他将车开进停车场,准备把车子停好时,不经意从后视镜中瞟见左后方有辆车子车门被打开,有人粗鲁的将一名女孩塞进后座。

他看了一眼,随即认出那女孩竟是穆紫文,他匆忙拉开车门下车,朝那辆车疾奔过去,喝问:“你们想把紫文带去哪里?”

“­干­XX!”发现被人看见了,对方骂了一句脏话,快速钻进车里,急驶离开。

见状,徐捷安也连忙回到车上,一路急追着那辆蓝­色­的丰田轿车,一边还不忘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简短的说了几句后,他便全速追赶前方那辆车子。

看见他跟来,蓝­色­丰田轿车加足马力想甩掉他。

徐捷安开着银灰­色­的BMW,顾不得危险连续超了几辆车,一路追逐,快接近他们时,他猛一踩油门,撞向蓝­色­丰田车的车尾,想逼迫它停下来。

可对方并没有如他所愿的停下,反而加速行驶。

“该死的,快给我停车!”他神­色­冷峻的低咒,再度驱车撞向它车尾,但他不敢撞得太大力,怕会伤到后座的穆紫文。

从刚才的情形看来,她分明是被强迫带上车的,他很担心她已经受伤了,因为以她的个­性­,绝对不可能会乖乖跟着那些人上车。

连续追撞了几次,坐在后座的她都没回头,不禁让他更担忧她的情况。

过没多久,看见前面都没有车了,他索­性­将油门踩到底,冲到蓝­色­丰田车的前方,接着“吱”地一声一个甩尾,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声音陡然响起。

他的车打横停下,蓝­色­丰田车猝不及防的撞上它,终于停了下来。

徐捷安在第一时间跳下车,朝蓝­色­丰田车跑过去。

丰田车上也下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人一下来便破口大骂,“徐捷安,又是你来给恁北多管闲事!你是嫌活腻了是不是?正好,恁北连医院的那笔帐一起跟你算!”姜源生凶狠的瞪住他。

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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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源生,我劝你最好马上把紫文放了,否则你的罪行又会多加一条。”徐捷安神­色­­阴­鸳的警告他。

“恁北才没在怕,恁北连人都敢砍了,还会怕这个?”姜源生­阴­狠的说,手上拿着一根铁棍,两名手下一个拿着开山刀、一个拿着木­棒­,三人杀气腾腾的围向徐捷安。

见他们三人朝自己走来,手上都拿着武器,徐捷安决定先下手为强。

他倏地飞踢向其中一人的手腕,夺下对方手里的木­棒­,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打飞另一人手里的开山刀。

没料到徐捷安竟会先发动攻击,姜源生拿着铁棍朝他的头打去,他机警的侧头避开,肩膀却不慎被铁棍扫到。顾不得痛,他立刻还以颜­色­,拿着木­棒­朝姜源生小腿的腥骨打去。

姜源生惨嚎一声,五官痛得皱成一团,弯下了腰。

而徐捷安手里的木­棒­也应声断成两截。

姜源生捂着腿,脸­色­狰狞的厉叫,“阿黑、阿德,你们还站在那里看什么?还不给恁北打死他!”

两名手下连忙欺身而上,徐捷安丢开断掉的木­棒­,与那两人徒手打了起来。

那两人很凶悍,但练了十几年柔道的他,身手比他们更矫健,没有花太多的时间便把他们一个个摔倒在地。

就在这时,姜源生悄悄的拿着铁棍伺机潜近他,冷不防朝他背后用力打下。

徐捷安侧过身直觉的伸手去挡,手臂上传来的一阵剧痛,让他顿时脸­色­微微一变。

“恁北打死你!”见偷袭得逞,姜源生迅速的再提起铁棍,准备狠狠朝徐捷安的头打去。

但突然间,他左脚一紧,令他跨不开脚步。他低下头一看,穆紫文已不知何时爬下了车子,整个人趴在地上,两手死死的用尽全力抱住他的小腿不放。

“­干­XX!给恁北放手!”痛骂了一句,姜源生拎起手里的铁棍准备打向她。

因为药物的作用,穆紫文全身虚软,无法及时闪开,只能惊骇的闭上眼,等着铁棍朝她打来。

她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然而下一秒,耳边听到的却是姜源生凄厉的惨叫声。

她吃惊的睁开眼,只看到姜源生按着下­体­,在地上一边滚一边惨嚎,而徐捷安则跪倒在地上喘息着。

“徐捷安,你怎么了?”她焦急的望向他。

他轻轻摇头,吐出一口气后,右手撑着地,有些吃力的站起身,走过去扶起她,让她靠在车边。

他眸光上下检视着她,“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有……你的手怎么了?”看见他左手不自然的垂下,她伸手想去碰。

他惊了一下,连忙开口,“不要碰!”

“你的手受伤了?”

“骨头可能断了。”他轻描淡写的说,额头却不断渗出冷汗。

“是不是刚才被姜源生打断的?可恶!我去帮你把他的手打回来!”她气愤的想朝姜源生走过去,但是浑身仍软绵无力,才走了一步就差点跌倒。

他及时搂住她的腰,“紫文,不用管他了,他现在绝对比我还痛苦。”刚才重踹他的那一下,可能会让他以后再也无法好­色­了。

她膘了眼还倒在地上、按着下­体­不断哀嚎的姜源生,他的情况看起来确实比徐捷安还惨。

下一秒。她瞥见另外那两人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其中一人捡起了姜源生的铁棍,脸­色­狠戾的朝他们走来。

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徐捷安的手受伤了,而她现在全身没力,现在的他们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怎么办?

徐捷安也看见他们了,神­色­一凛的将她护到身后。

看着愈来愈接近的两人,她不假思索的拉了拉他的衣服,低声说:“徐捷安,你不用管我。你先走,再报警救我。”她全身没力不可能逃得掉,而他虽然手受伤了,但他的脚没事,一定能跑得掉。

他一动也不动,坚定的站在她前面,“我不可能丢下你自己离开。你不用担心,对付这种角­色­,就算我手断了一只,也可以解决他们。”

见他不肯走,她急得伸手推他,“你先走,我不会怪你的,快走呀!”没必要把两个人都拖在这里等死。

“想走?来不及了!”那两人来到他们面前,脸­色­狞恶的抄起铁棍就朝他们挥去。

就在穆紫文骇然的屏住气息时,蓦然间,一辆银­色­跑车朝那两人冲了过去。

拿着铁棍的两名手下见状,知道徐捷安他们的援兵到了,于是急忙跑走,做鸟兽散。

跑车驶至受伤的徐捷安身旁停下,一名男人连忙下车走向他。

“捷安,你没事吧?”

“没事……阿提,帮我保护紫文……”看到姚提赶到,徐捷安两眼一闭,放心的晕了过去。

穆紫文吓得惊呼一声,“徐捷安!”

姚提及时扶住他倒下的身子。

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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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妈妈,对不起,徐捷安是为了救我,所以才会弄成这样。”站在病床前,看着刚做完手术还没清醒过来的徐捷安,穆紫文歉疚的说。

“你没事就好,捷安伤得不算重,过一阵子就会复原了,你不要放在心上。”颜玉竹微笑地拍拍她的手安慰她。

“当初如果我不去采访姜源生,就不会惹出这些事了。”虽然徐妈妈没有责怪她,穆紫文还是很自责,这一连串事情的起因都是因为她。

“紫文,这件事真的不怪你。如果你还是觉得过意不去……不然这样好了,他现在断了一只手,日常起居多少会有些不方便,不如这段时间你来帮忙照顾他好不好?”

穆紫文立刻点头,“那当然,他是为了我受伤,我一定会照顾他到复原。”

颜玉竹慈爱的笑容里透着一丝欣慰,再看了儿子一眼,她拎起包包说:“那捷安就麻烦你了,我先回公司。”

“好,徐妈妈慢走。”

送颜玉竹离开后,穆紫文走回病房,忽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虽然自己承诺说会照顾徐捷安,可是徐妈妈会不会也太放心了点?毕竟是她的儿子,她就这样把他丢给外人来照顾真的可以吗?

以前还一直觉得徐妈妈跟徐捷安感情很好,该不会都是伪装出来的假象吧?

要不然,怎么会徐捷安喝醉酒,徐妈妈竟丢下他跑去打牌,现在连他受伤了她也不管?

穆紫文睇向病床上的人,见他那两道修长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来,似乎连在梦里都还感觉到疼痛,她忍不住伸手轻轻抚平他眉心的皱摺。

他赶来救她,还为她伤成这样,她不可能不感动,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她心头的震撼便一直激荡着,久久无法平息。

她没有想到为了救她,他会拼成那样,完全不顾自身安危。

那时她刚到殡仪馆,停好车才走下车子,就突然有人从背后用手帕捂住她的口鼻,她整个人顿时软绵绵的使不出一点力气,好像还晕过去了一会,一醒来,就从车窗看见徐捷安被姜源生他们三个人包围,他们手里各拿着棍­棒­,还有一把开山刀。

她心里又急又慌,想下去帮忙,偏偏全身都使不上力,好不容易拉开车门,却脚一跨出去就摔了个狗吃屎。

连站起来都没办法做到,她只好一步步慢慢爬过去,等爬到车头时,看见姜源生拿着铁棍要朝徐捷安打下去,她惊怒交加,当时也不知是哪生出来的力气,便朝姜源生扑了过去,双手死命的抱住他的脚拖住他。

还好她帮上了点忙,徐捷安才没受到太大的伤害,要不然她一定会自责到死。

她注视着他,红着眼眶轻声道:“徐捷安,以前你对我做过的那些事都一笔勾销了,我们重新当好朋友,你快点好起来。”

她承认,以前曾经因为气他而诅咒过他好几次,但现在看见他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她却心疼得要死。

过去那些事一下子都变得不重要了,现在,她只希望他快点康复,就算要像以前那样老爱设计她也没关系,只要他平安活着就好。

“水。”徐捷安张开薄­唇­,轻吐了一个字。

立刻有人将水杯端至­唇­边喂他。

喝完水,他接着说:“我想吃葡萄。”

不久,一颗颗剥好皮的葡萄便送到他嘴边。

“柿子。”悠哉的靠坐在病床上,他恣意行使着病人的权利使唤某人。

须臾,削好的柿子又一块块的喂到他嘴边。

吃饱喝足,他动了动左脚,再说:“我脚痒。”

“自己抓!”穆紫文忍无可忍的瞪向他。连这个都要她做,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了?

他一脸无辜的看着她,“我左手断了,右边肩膀的骨头裂了,医生叫我尽量不要动。”

“……哪一脚?”她咬牙忍住开骂的冲动,拼命告诉自己他是病人,不要跟他计较,而且他之所以会受这些伤都是为了救她,她绝对不能生气。

“左脚。”

她认命的走过去替他抓痒。

“上面一点,左边……再下面一点……对,就是那里。”徐捷安舒服的半眯起眼。

瞅见她绷着一张脸,隐忍着想要发怒的情绪,他黑瞳隐隐掠过笑意。

他故意徐徐出声,“紫文,虽然我身上的伤是为了救你而来,但这是我自愿的,如果你觉得照顾我太麻烦,不需要勉强,我不会怪你的。”

哼!说得这么好听。什么叫她不要勉强?实际上,他根本就是想提醒她,他受的那些伤全都是为了她,她如果丢下他不管,就太没义气了。

她皮笑­肉­不笑的抬眸瞅着他,“你的伤怎么说都是为了我受的,就算再麻烦,我也有责任照顾你。”

“可是我觉得你好像不太情愿。”

“没有那回事。”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真的吗?我不希望你勉强。”他说得一脸真诚。

“我、一、点、都、不、勉、强。”她已经气得快内伤了,他就是想听她这么说吧?

如果他像其他的病人那样安安分分也就算了,但是从他恢复­精­神后,简直就像把她当成他的专属佣人一样,不停的使唤她做这做那,害她很想再把他打昏。

“那就好。对了,我想洗头。”

“等一下我带你到地下街的美发院去洗。”

“你不想帮我洗吗?”他语气里流露出浓浓的失望。

他居然还要她帮他洗头?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穆紫文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和缓。“我没帮人洗过头,还是去美发院洗比较好。”

他幽幽的看着她,“算了,没关系,等一下我自己洗好了,我不习惯给陌生人洗。”

他故意的,绝对是。他一只手打着石膏,要怎么自己洗?分明就是要逼她帮他洗。

她没好气的问:“等一下洗完头,是不是也要我顺便帮你洗澡?”

“咦?你要帮我洗澡吗?”他露出一丝惊喜的表情。

“那你上厕所是不是也要我帮你擦ρi股?”她恼得脱口而出。

他被她的反应惹得轻笑出声,“澡我会自己洗,你只要帮我洗头就好了。”说着,他掀开被子要下床。

见状她连忙上前,小心的搀着他另一边的手臂,扶他走进盥洗室后,再搬了一张椅子让他坐下。

“啊,我跟你说,我是真的不会帮人家洗头,等一下万一水跑进你的眼睛和耳朵,你可不要怪我。”她事先声明。

“我不会怪你。”他点点头,嘴角轻轻弯起一弧笑意。

“闭上眼睛。”既然他不怕,她也没什么好怕的,洗就洗。

见他很配合的把眼睛合上,她拿起莲蓬头,先将他的头发淋湿,再抹上洗发­精­,搓揉出泡沫后,她的手指在他柔软的短发间穿梭着。

“紫文。”他轻声开口。

“弄到你眼睛了吗?”她拿起毛巾,帮他把流到脸上的泡沫小心擦­干­净。

“不是。我是想告诉你,你没有欠我什么,不用对我的伤觉得内疚。”

“我才没有内疚……”她形容不出自己心里的感觉,对他的伤,她除了觉得过意不去外,也有心疼和感动,以及另外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在胸口缠绕着。

“那就好,等一下洗好头你就回去吧,不用留在这里照顾我了,我会请医院帮我找个看护。”他语气和缓的说。

闻言,她脸­色­微沉,“我说过会照顾你就会照顾你,你是不相信我,还是觉得我笨手笨脚,没有把你侍候好?”

“我是担心会耽误到你的工作。”

“我跟杂志社请了几天假,至少会照顾你到出院为止,你不用担心。”

听见她的承诺,他微微睁开眼睛,嘴角荡开了一抹狡点的笑。

“那你的采访要怎么办?”

“我想好了,刚好趁这段照顾你的时间,你可以把殡葬这一行的情况详细告诉我,包括收费的黑幕啦、相关的禁忌、还有面对亲人往生时,家属应该怎么应对之类的。”这样一来,她就可以一边照顾他一边写采访稿,不用浪费时间。

他低笑,“你问我就问对人了,这一行我家三代祖传,从我爷爷到我爸爸再到我手中,只要有关殡葬业的问题,没有我不了解的,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详细的告诉你。”

沉吟了下,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心里的疑惑,“徐捷安,你那时候赶来救我,看到姜源生他们三个手里都拿着武器时,你为什么还要跟他们打?你不怕吗?”

他深情的望着她,低柔的嗓音轻轻响起,“我那时只怕来不及救你,其他什么都没有多想。”

他语气里流露出的感情,令她的心颤了下,手一抖,莲蓬头便不小心将水冲到他脸上。

“紫文,你打算顺便帮我洗脸吗?”脸庞冷不防被水冲到,他不得不闭紧眼睛。

“对不起。”她赶紧拿起毛巾帮他把脸上的水擦­干­净。

在冲掉他头发上的泡沫时,她也一边想着他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听起来,他好像……很在乎她?

她不由得思及那天的情景——他明明手都断了,但看到那两个人拿着铁棍凶恶的朝他们走来,却仍挺身将她护在身后,不论她怎么劝,他都不肯丢下她离开……

这是为什么?

这些年来,他分明就跟她不对盘,总是以破坏她的恋情为乐,可为何发生危险时,他竟不肯弃她而去,反而勇敢的挡在她身前保护她?

“紫文、紫文……”

“嗯?”耳边突然传来他的声音,她连忙回神。

“你在想什么?我叫了你好几声都没听见,”

本想问他刚才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又担心是自己想太多,说出来反而会被他嘲笑,迟疑了下,她才出声,“我在想,你跟你妈的感情是不是不太好?”昨天徐妈妈来看过他之后,今天一整天便都没再出现,只打了一通电话给他。

“你怎么会这么问?”

“你喝醉那次,她丢下你跑去打牌;这次你受伤,她好像也不怎么担心……啊,你该不会不是她亲生的吧?”她狐疑的问。

他愣了下,憋着笑说:“我想,我应该是她亲生的不会有错。”

“可是……她怎么好像不太关心你?”

那是因为他妈妈想帮他制造机会。

不过他不打算把这个秘密告诉她,只轻描淡写的说:“我妈很信任你,她把你当成自己人,她相信你一定会把我照顾好。”

“那她也太信任我了吧。”害她连想偷个懒都没办法,接着,穆紫文替徐捷安吹­干­头发后,扶他回病床上躺着。看见他柔软的短发覆盖在饱满的前额上,俊雅的脸庞显露出一种慵懒的­性­感,她忍不住有些失神的盯着他。

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她竟然愈看愈觉得他迷人,偶尔对上他投来的眼神,她心跳还会不小心漏跳一拍,就像现在一样。

他那幽深的瞳眸像两道漩涡,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宛如要把她整个人吸进他眼里,令她无法克制的屏住了呼吸。

他的脸在她眼前逐渐放大,近到她几乎能感觉到他微温的气息拂在她脸上。

她眨了下眼,猛然回神,跳开一步,“你­干­么突然靠我这么近?”

“你脸上沾到泡沫了。”他小心的抬起肩膀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抹去她脸上的一点泡泡。

“……噢。”他的动作轻慢温柔,在他手指触到她的脸颊时,她耳根蓦地有些燥热起来。奇怪了,她在害羞什么?

对于自己莫名的反应,穆紫文很是纳闷。

深夜时分,躺在陪床家属休息的小床上,穆紫文辗转反侧,有些难以入眠。

她侧卧着身子,在黑暗中睁着眼,看向躺在旁边病床上的徐捷安。

之前她一直以为他讨厌她,所以才以破坏她的感情为乐,但最近几天跟他相处下来,她发觉似乎不是这样。因为如果他真的讨厌她,当时就不会不顾自己的安危赶去救她。

她有些迷糊了,若是他不讨厌她,那为何之前又要做那些事破坏她的感情?

“紫文,你睡了吗?”

徐捷安的声音在黑夜中轻轻响起。

“还没。”迟疑了下,她出声问出心里的疑惑,“啊,徐捷安,我问你,你讨厌我吗?”

“我从来不曾讨厌过你。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你以前对我做的那些事,让我很难不这么想。”她想起自己在向何辉扬告白前,他们相处得还算融洽,直到她人生的第一次告白被他给破坏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才开始变差。

之后,他次次从中作梗破坏她的恋情,更导致两人之间的关系愈来愈紧绷,她一直想不通他为何要这么对她,她自问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沉默了片刻,他的声音淡淡传来,“我说过,我是在帮你考验那些人。”

听见他又拿这个当借口,她也懒得再追究了,“以前那些事就算了,以后你不要再这么多事,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听见她说对以前的事一笔勾销,他并没有一丝愉悦的感觉,反而有些苦涩。这几天他为她做了这么多事,她还是一点都感觉不到他对她的心意吗?

仿佛想到什么似的,她再度开口,“欸,徐捷安,我在想,你妈最近是不是交了男朋友呀,所以才会对你这么冷落?”

“应该没有吧。”他有些纳闷她为何会突然这么说。

“你会反对她交男朋友吗?”既然睡不着,她索­性­跟他闲聊起来。

“不会,只要她高兴,她做什么我都不会反对。”

“其实我跟我姐也很希望我妈能再有第二春,可是我妈却没那个意思。她说人的一生中也许会喜欢很多个人,但是真爱只会有一次,而她的真爱已经给了我爸,她无法再爱上其他的人了。”她皱皱鼻子说。

“你妈妈是个真正懂爱的人。”他心有所感的道。

当初为了想要摆脱对她的感情,他也曾尝试与其他女孩交往,然而他总不由自主的在她们身上寻找她的影子,最后才发现,她们都不是她,也取代不了她。

如同她母亲所说的,他是喜欢那些女孩,但她们都不是他的真爱,因为他的真爱早就给了她,所以他的恋情到最后也都是交往不久便不了了之。

不知他的心思,她有些心疼的接着说:“我爸已经过世了这么多年,我甚至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我妈却还坚持的守着那份感情。我觉得,这样太寂寞了。”

“你有问过她的意思吗?”

“她说有我跟我姐,她并不觉得寂寞。”

他中肯的说:“那不就是了。你妈她懂得安排自己的生活,你不用替她­操­心。”

痴爱着一个人一辈子的那种感觉,他懂,因为他也是如此。

他太早遇到自己的真爱,所以几乎花了他大半生在追着某个人的背影,可惜那个人完全不明白他的心。

比起她母亲,他才真的叫寂寞。

“嗯,她现在过得很充实,平常上班,假日的时间则去当志工,我看她每天都忙得很快乐。”她掩嘴打了个哈欠。与他这样闲聊着,她有了些睡意,轻合上眼。

犹豫了片刻,徐捷安缓缓出声,“紫文,你现在没有跟谁在交往吧?”

“嗯。”她轻哼一声。

“我也单身。”他语气刻意显得漫不经心,“既然我们目前都没有伴,不如就来试试看吧。”话说得无所谓,其实天知道他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

谁教她太迟钝了,如果他不明说,他想她也许永远都不会懂得他的心意。他已经等得太久了,不想再浪费时间。

“试什么?”她没有多想的随口问。

“试着交往看看。”他努力控制着语气,不让自己流露出一丝紧张。

黑暗中,她愣了一下,接着霍然睁开眼,吃惊的伸手指了指自己和他。“你是说……我们?”

“没错,你不觉得我们这几天相处得还不错吗?”

“可是……你怎么会突然想跟我交往?”她不敢置信的瞪着他,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我只是觉得也许我们能合得来也说不定。”他右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淡定一点,“你不用急着回答我没关系,考虑清楚再说。”

“……”他突然这么提议,害她的心全被他的话给搅乱了,脑袋一片空白,想不出其他的话来。

刚才好不容易酝酿出的睡意,也全都跑光了,她继续无眠的夜。

穆紫文一直没有回答,徐捷安也没有催她。

住院这几天,他利用电脑里储存的影片,为她仔细介绍各种不同宗教的丧礼仪式,以及相关的忌讳和各种细节。

听他解说完如何为意外身故的遗体修补受损的遗容时,她不禁一脸吃惊的表情,“你也会替遗体上妆?”

他笑道:“我到天河是从最基层开始做起的,所有的工作我都做过。大学时,我爸还特地送我去拜师,学择日和风水。”瞥见窗外正值日落时分,他缓缓下床站起身,转了转僵硬的脖子,“我们到楼下去走走吧。”

“好。”她替他将电脑收好,扶着他走出去。

两人来到医院楼下的花园,夕阳余晖透着些许暖意,她安静的走在他身边,小心不让其他人碰到他受伤的左手和右肩。

这几天他没再提起交往的事了,但是她却没有忘记过,一直在想着该怎么答覆他。

若是之前他提出这种要求,她一定想都不想的一口拒绝,可是经过姜源生的事件后,她对他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变,已没有办法断然的拒绝他。

而且鬼迷心窍的是,他对她的吸引力似乎正一天比一天强,有时候,她甚至还会偷偷看着他看到失神。

就像以前她从来不觉得他帅,现在却每一天都觉得他又更帅了一点,看到他跟来打针换药的美女护士有说有笑,她也会莫名的觉得有些不高兴。她不愿把这种感觉归因为吃醋,因为她又不喜欢他,怎么可能会为他吃醋?

但是,如果那种又酸又妒的情绪不是吃醋,那又是什么?

她愈想愈烦,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都怪他那天莫名其妙的对她提出那种要求,害她这几天变得好奇怪,而他这个始作俑者却一点事都没有,好像置身事外似的。

发觉她忿忿投来的目光,他不解的问:“怎么了?”

“徐捷安,你那天说的那件事,是认真的吗?”不打算再忍了,她决定问个清楚。

他一听便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事,于是轻轻颔首,“我是认真的。你现在准备好要答覆我了吗?”他下意识的屏住气息。

“我……”

在她要开口时,他又说:“你要想清楚,像我这么优秀的人,论长相有长相、论才华有才华,能文能武,可不是常常有的。而且,你的脾气大概也只有我才受得了。这种机会千年难得一见,如果你没有好好把握住,以后后悔就来不及了。”

听他说得像购物台在推销一样,原本还迟疑不知该怎么回答的她,忍不住笑出声,“好吧,听你说得这么好,我决定下手买啦。”

“你答应了?”他黑瞳微缩,紧张的盯着她。

“你不是说试试看吗?那就……试试好了。”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她积在心头几日的困扰也顿时一扫而空,对两人之间的未来还不禁开始有丝期待。

这时,一个悄悄跟在他们身后鬼鬼祟祟的女孩,将他们方才的谈话全听个一字不漏,她正满脸兴味的想跳出来Сhā话时,却被另一名男子捂住了她想出声的嘴巴,半拖半拉的带走,直到走远后才放开她。

嘴巴得到自由后,Amy随即不满的娇嗔,“阿提,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很恨我?所以想谋杀我,害我窒息?”

“没有。”男子两手擦进裤袋里淡淡出声,具有四分之一的外国血统,让他五官的轮廓看来深邃俊朗。

“那你刚才­干­么捂着我的嘴巴?”

“我是在救你。如果这时候你去破坏捷安的好事,他事后绝对会跟你算这笔帐。”他表情很淡,语气也很淡,不过说出来的话却十分认真。

“我才没有要破坏他的好事,我只是想恭喜他。”当然,顺便再揶揄嘲笑个几句是免不了的,谁教他跟阿提竟然一直瞒着她他受伤的事。

“他应该不会想在这时候听见你的恭喜。”

“阿提,你很不够意思耶,瞒着我他受伤的事就算了,连他跟那个穆紫文的关系,你竟然也瞒着我不说。你跟他是大学同学,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跟穆紫文是邻居?我之前向你打听她的事时,你居然一句不知道就给我推得一­干­二净?”她挝了他一拳埋怨着,从他刚才的反应看来,他根本就很清楚他们的事。

“他们之前确实只是邻居而已。”姚提这么说,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我才不信咧!刚才你没看见穆紫文答应要跟他交往时,他高兴得狐狸尾巴整个都翘起来,不停的摇着吗?”她敢打赌,徐捷安一定喜欢那个穆紫文喜欢得要死,虽然他硬着不说,但还是难逃过她这双火眼金睛。

那天他带穆紫文来安提买衣服时,她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意,所以后来才会跑去问阿提。

姚提斜睨着她,好笑地问:“哦,那他的尾巴长得怎么样?”

“呃,粉红­色­的,不断的冒着心形泡泡……”

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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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穆紫文去医院接徐捷安出院回家,把他安置好后,她接了通电话,要去杂志社一趟。

“我们总编叫我先把采访稿拿给他看,我过去一趟,待会就回来。你自己一个人在家可以吗?”

“没关系,你去吧,阿提和Amy等一下会过来,你出去时大门不要锁。”

“好,那我走了。”她拿起已打好列印出的采访稿就要走人。

“紫文,等一下。”他忽地叫住她。

“嗯?”她回头看向他。

“你过来。”他定定的看着她,薄­唇­勾起一笑。

“什么事?”她不解的依言走过去。

“再靠近一点。”

她再往前走一步,直到与他之间只剩下半步的距离,“你想……”只说了两个字,她的声音便戛然而止,因为他冷不防在她额上轻印下一吻。

“我等你回来。”他笑着说。自从昨天她答应跟他交往,他便一直处于一种亢奋的情绪里,整个人涨满了一股说不出的喜悦。

明明有很多话想告诉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常常只能看着她傻笑。

穆紫文怔了怔,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被他吻过的额心。

“你不喜欢吗?”他看着她的举动,黑瞳轻眯。由于担心她会排斥他的吻,所以他不敢一开始就吻她的­唇­,而选择额心。

穆紫文轻轻摇头,耳根浮现一抹臊热,想起了他上次喝醉时,抱着她猛亲、还偷吻过她的­唇­、不停地叫着她名字的事。

回想起这些,她心里渗进了丝丝甜蜜,嘴角轻轻弯起,语气不由得柔软了几分。“我走了。对了,你中午想吃什么?我顺便买回来。”

“你买什么我就吃什么。”见她不排斥他的吻,他眸里漾开浓浓的笑意。

“嗯。”她点点头。明知道很快就会回来,她居然还有些依依不舍,忍不住再看了他一眼才离开。

她带着好心情来到杂志社,但还没进总编室,便从方克强那里听来一个消息,令她顿时怒火中烧的跑去找人。

“张家珍,我问你,是不是你把我当时的行踪透露给姜源生的?”

面对她的质问,张家珍心虚的解释,“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不知道他当时打听你的消息,是想去绑架你。他那时说他想跟你道歉,所以我才会告诉他你去殡仪馆的事。”

穆紫文被姜源生绑架的事,在杂志社里早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几乎每个人都知道,总编甚至还叫她自己把这事情的经过写成一篇报导,要跟那篇殡葬业的报导放在一起,当成下期杂志的卖点。

穆紫文完全不相信她的说词,“你还有脸说你不是故意的?张家珍,我到底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一次又一次的陷害我?”

她真的是忍无可忍了,如果当时不是徐捷安及时赶来救她,她不敢想像姜源生会对她做出什么事,说不定现在她已经被先­奸­后杀,不知埋在哪座山底下了。

思及徐捷安还因此而受伤,她更怒不可遏。

张家珍举起右手,信誓旦旦的说:“我发誓,这次我是真的不知道姜源生要对你不利,如果我知道他企图绑架你,我绝对不可能告诉他你的行踪。”

“你以为你说的话我还会相信吗?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没命回来!”说着,她气愤难平地扬起手想打人,看见张家珍吓得闭上眼,她咬牙收拢五指,缩回了手。

“你这种人根本不值得我动手。”

丢下这句话后,她旋身走进总编室,将写好的稿子递给颜令权。

“总编,这是我写好的草稿,你先看看。”

颜令权接过那叠稿子,瞥见她脸上的怒容,不解的问:“谁惹你生气了?”

穆紫文余怒未消,忿忿地开口,“张家珍居然把我的行踪泄露给姜源生,所以那天他才会带人到那里绑走我。我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处处陷害我,我是杀了她全家还是抢了她的男朋友?”

“是她泄露了你的行踪?”听见这个消息,颜令权有些意外。

“没错!那天开完会,她听见了我跟克强说的话,知道我要去殡仪馆,便把这件事告诉了姜源生。”

本来这件事没有人知道,但是方克强刚好有亲戚在警局工作,警方审问姜源生时,他自己亲口供出,他是从张家珍那里得知穆紫文要去殡仪馆的事,所以才会到那里埋伏绑架她。

恰好昨天方克强去找他亲戚,闲聊中得知这件事,因此今天一看到她,便立刻告诉她这件事。

颜令权微微沉吟后开口,“这件事我会找她谈谈,给你一个交代。”说完,他低头大致看了看她的草稿,在上面写了几点批注后,递还给她,“关于殡葬的部分你这样写大致上没有问题,不过你被绑架的这则报导写得太单调了,我希望你把它再描述得惊险刺激一点、过程再曲折一些。你可以加进你被绑架时,看见徐捷安不顾危险赶去救你的心情,还有他跟对方打斗的经过。”

“喔。”穆紫文应了声,接回稿子。

“对了,紫文,这个给你。”颜令权从桌上另外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她。

“这是什么?”她接过,随手翻了翻。

“新的采访企划,是有关安提连锁服饰的采访,报导的重点除了介绍它是如何从一间小服饰店,发展到现在数十间连锁店的规模之外,最重要的是,要采访到它的两个设计师,姚提跟Ann。”

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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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提也就算了,Ann根本就不露脸,我怎么可能采访得到他?”这件事媒体圈的人都知道。

颜令权推了推眼镜,嘴角微扬起一抹笑容,“紫文,这件事除了你没有任何人能办得到,如果你能采访到Ann,那可是大独家了,会有笔独家奖金。”

“总编,就算你这样利诱我,我也不可能办到的。”她是很想拿独家奖金啦,不过有些事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安提成立这么多年了,Ann从不露面,就连他和姚提合办的服装展都不曾出现过,她不以为自己有那么大的能耐可以独家采访到他。

“我给你一个提示,你可以从你身边的人下手。”颜令权指点她一个方向。

“身边的人?”穆紫文怔了下,才突然想到Ann是徐捷安的亲戚,她说不定可以透过他联络到Ann。不过就算联络到人,Ann也未必会同意接受采访。

趁她皱眉思索时,颜令权不给她反对的机会,直接拍板定案,“就这样决定了,安提的报导就交给你,半个月后交稿。”

“等一下,总编,我——”

他抬手打断她的话,“紫文,相信我,这份企划整个杂志社只有你办得到,我很期待你的报导。好了,你出去吧,我要找张家珍谈谈。”说完,他下起逐客令。

穆紫文一脸莫名其妙的拿着安提的采访企划走出来,她实在不懂,总编对她的信心是从哪里来的?他怎么会认为她能采访到那个神秘的Ann。

她走后,张家珍接着被叫进总编室。

“总编……你找我?”张家珍有些忐忑不安,刚才看见穆紫文从总编室里走出来,该不会是来告她的状吧?

“家珍,紫文的行踪是你泄露给姜源生的吗?”颜令权一开口,便直截了当的问。

言情

张家珍连忙解释,“没错,是我告诉他的,可是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他想对紫文不利。当时他向我打听紫文的事,说想向她道歉,所以我才会告诉他。虽然我跟紫文不太合,可是我还不至于那么坏心想害死她,真的。”以前她确实说了不少谎话,但这次她说的是真的。

颜令权镜片后的锐利眸光打量了她一眼,须臾,他语带好奇的问:“家珍,为什么你一直看紫文不顺眼?”

员工之间的纠纷,他通常都不会Сhā手­干­涉,不过这次的事已危及到员工的生命安全,他必须做个处理。

“我……”她咬着­唇­,低下头。

他敛起锐利的目光,温言劝诱道:“我相信你不是真的有心想害紫文,但是事情闹得这么大,你虽然不用负法律责任,却难逃道德谴责。从紫文进杂志社开始,你就跟她不合,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吧?如果你坚持不说,我也不会勉强你,只是这样一来,我只能做出不利于你的处分。”

“处分?总编,你是要Fire我吗?”张家珍惊惶的抬头问。

“紫文因为你泄露她的行踪差点被绑架是事实,如果不是徐捷安及时赶去救她,她后果堪虑,这件事我没办法不做个处置。”

听见他话里提及的名字,她吃惊的瞪大了眼,“是徐捷安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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