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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书网 > 喷火龙的汉化过程 > 第十章 城市怪谈

第十章 城市怪谈

千里迢迢从南阳尾到阳翟头辛苦找过来地这位中原地龙……他……他竟是在睡觉且那还不是普通的睡着不说一大群人吵吵嚷嚷来到他跟前他亦浑然不觉,只是双目紧闭,全无反应的沉浸在自己的长眠之中就是在太子等人叫喊踢打试尽了各种办法以后,也不能将这头地龙从睡眠当中唤醒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太子有些茫然他已经知道,被找回记忆这个香饵引诱而吞下崆峒印的地龙会慢慢因无法吸收体内地怨气而腹痛不止可是眼前这位却是不吵不闹,只埋头呼呼大睡莫非吞下崆峒印地不是他?

太子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中原地龙地身周黑气很是浓烈,明显亦是如同要离那般已经转化成了无法再将怨念吸收的体质更有说服力的一点是,虽然微弱太子仍然从他体内感受到一股纯正生命能源地气息隐隐泄露出来那分明就是和自己手中这部分崆峒印残片相同的气息没有错这最后一片崆峒蝇就是在这中原地龙的肚子里可是现下的状况究竟应该如何处理呢?

太子双眉紧锁,怎么办?须知地龙若不是自愿放弃崆峒印就算进到他肚子里去也无法顺利取到手去然而这头地龙一直沉睡,却又要如何与他沟通?

他有些心焦,说实话他曾想过许多情况,唯一想不到的却是会出现地龙处于沉眠之中的状况太子一边寻找对策,一边下意识咬紧了下­唇­,心中暗自寻思吞下崆峒印的地龙是不会无缘无故放弃挣扎忍痛将自己沉没在睡眠之中的,具要离描述,那种痛法应该极其剧烈以至于即使是以隐忍著称的要他也做不到在那样的疼痛下安然入睡还是说,眼前这位地龙反常的沉眠其实是与令他成妖的执念有关?

“这地龙看来有些反常,三太子殿下,我想过去检查一下他的情况,也许能找出他沉眠的原因”太子正在苦思对策,张衡突然从旁发话发觉居然有空隙可以近距离观察研究这种完全未知的生物并弄到第一手数据,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张衡自然不想错过

太子闭目沉思,他知道张衡一向能搞出一些令他无法理解的稀奇古怪的方法而且不得不承认,大多数时候这些方法还都挺好用的自己用法术无法解决的这个场合,兴许他在调查以后还能想出什么有用办法

他想了一想,终究还是下定决心道:“好只是为防止突发状况,我与你一同过去悟空你和小摩他们留在此处注意观察这头地龙的动静若是他突然醒来,悟空你须得立刻变身将他制住万万不可让他胡乱折腾!这阳翟不比馀杭山,此处是人烟聚集之地,若是他稍微震动大些,定难免地上伤亡惨重你我皆见这条地龙身躯长大,几乎贯彻了整个中原腹地,一旦他发作起来,后果可说是不堪设想切记小心看紧了他!”

“大哥放心!老孙一定不会教他乱动就是!”悟空爽快的点头答应

于是太子与张衡,还有从管家变身助手的七十七号三人一同小心接近到到中原地龙头部附近太子在一旁戒备,张衡则从他背包里拿出各式各样的仪器与七十七一起快手快脚拼装好七十七独自上前去,动手将连接到仪器上的许多透明管子与各­色­线路接到那沉眠的地龙头上张衡则是拿出一副太子等人第一次见他时曾看他戴过的古怪眼镜不同的是这幅眼镜上也有一条长长的线路,同样接在那台仪器上面只等七十七那边一完工,张衡就戴上眼镜聚­精­会神的观察起来

太子一直在旁边看着他和他的仪器,见张衡一动不动的凝视着眼镜内侧仿佛有许多光波与线条从镜片上闪过如此大约持续了一刻多钟,从他严肃的脸上慢慢出现了困惑的神情太子看得心急,忍不住开口问:“怎么样?是否发现了什么?”

张衡摇摇头,摘下眼镜道:“大致来说和我从要离君那边取得的数据相比,似乎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只是……”

“只是什么?”

张衡脸上的神­色­有些不确定,他摸着下巴踌躇道:“刚刚我查过他的脑电图,如果没有看错,那么这头地龙没有什么毛铂只是一直在做梦罢了……”

卷七 毒蛟天龙女 第五章 绝对领域

做梦?

太子眉头一皱就这么简单?只是做梦的话,为何无论如何也无法让这地龙清醒过来?

似乎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张衡补充道:“不是普通的梦那么简单,我刚才粗略查了一下,发现他身体变化基本呈现出头部肌­肉­收缩运动不规则,骨骼肌松驰,植物神经系统功能不稳定,心率与血压也不稳定,以及交感神经和副交感神经功能失调等等一系列反应除此以外还有呼吸不均匀,眼皮下眼球快速运动,瞳孔时大时鞋脑血流量增加,脑电图的变化从高电压圆顶的波转呈波……”

他本来还要滔滔不绝的说下去,太子铁青着脸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口若悬河:“等等!我听不懂你那一套,天知道你究竟在说些什么东西!我不需要听这些,换个说法!说重点!”

张衡皱皱眉,他也知道这些专业的说法说了太子也听不懂,不过难得遇上不用的被识破身份,可以畅所欲言的场合自然是说着说着就忘形了他自觉一时还难以从术语的后中跳脱出来,于是习惯­性­的咳了一声:“咳咳……就是说我们面前的地龙,他目前正处于自主意识限制快波睡眠期……”

“这样我还是听不太明白,能用点正常的语言简明扼要的解释一下吗?比如更通俗一点,更直截了当的地方式”太子的­唇­角突然开始微微朝上翘去对仍然在孜孜不倦转承起合着的张衡摆出他那副招牌式的似笑非笑的温和表情比起方才粗暴而不耐烦的语气,现下音调也一下子柔和了许多

面对突如其来变得亲切温柔的太子,张衡却突然打个寒噤来了!S级威胁!电光火石间他猛然想起敖摩的忠告,赶紧强迫自己跳出科技慕,以竹筒倒豆子般地速度劈里啪啦从善如流的做起了通俗说明:“其实就是他可能在回复记忆的同时被迷在了自己的梦魔里,自己主观上不愿意清醒,所以无法醒过来如果要他恢复意识,除非是从内部入侵他的梦境从而让他自己自愿的醒过来”

“要进入他梦境才能将他唤醒是吗?”太子眉尾一挑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这就简单多了”话音刚落,只听衣衫响动,转眼人已从张衡面前消失,转瞬出现在地龙头顶正上方太子以轻盈的身法落足在地龙紧闭的双目中间毫不犹豫长袖挥出,五指直朝地龙头上击落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红­色­的人影突然被一股大力掀起正在旁边观看地敖摩等人悚然一惊,立时开始了相对应的行动首先是悟空,他不假思索幻化出巨大法身,以双臂猛然钳住地龙头颈敖玉和敖摩则是双双朝那下落的身影直冲过去敖玉手长,他一把接住太子下落的身形,又扶住他肩头,低头忽见太子嘴角一道新鲜血痕流下不由心惊道:“三哥!这是……”

“我没事只是方才施术想侵入他梦中时受到一点反弹”看敖摩一脸发飙地表情要朝那地龙冲过去,太子当即一把抓住它尾巴简单明了的解释

“什么叫没事!你都吐血了!”敖摩恶狠狠的挣扎:“大爷的!我要找他揍回来吼!”

“吐什么血!我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不过是被他气劲冲撞,一时不慎咬破了嘴­唇­而已”太子又好气又好笑,他一手抓住敖摩迅速以另一手手背擦去血痕随后站直身体朝悟空高喊一声:“悟空不用费劲抓着他了那家伙还没醒”

悟空松开手臂收起法身,其实他在按住地龙地同时就发觉了面对他地攻击这头地龙完全没有反抗和挣扎地迹象,连呼吸都没有紊乱一分只是静静躺在原地而已然而奇怪的是,这一动不动的地龙又是怎么把他那大哥生生给震飞下来地呢?

他飞身跃回原地,看了一眼被敖玉和敖摩夹在中间的太子,皱眉直截了当的问道:“大哥,方才那是怎么回事?”

太子松开敖摩的尾巴:“平子君说这地龙被梦魔迷住了,要令他从他梦中清醒只能进到他梦境里去,再从内部入手于是我便使出入梦咒,试图以神识入侵他意识之中不想这地龙意志较我预料之中更强悍许多,似乎是有某种类似结界的东西在保护着他的内心领域,使其不被外界侵入我心急之下手段强硬了些,结果入侵不成,反而被那家伙所设下的绝对领域反弹出来”

“入梦咒是吗?”敖玉试探­性­的问:“此术我也曾修练过,要不,我去试试?”

太子摇摇头:“不行,你的修为本来便比我低上一些而且我少年时出于个人兴趣,一向爱以此法侵入凡人梦中去游戏,曾经多次私下练习因此我敢说除了二叔,或许这入梦咒龙族中不会有人比我修炼得更为纯熟连我都无法进入,换成你去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至于二叔的话……他现下人在天庭,我们也无法前去请他来援手”

“那接下来该怎么做?”敖玉问

太子也不说话,他眼波流转,先将身侧五人都扫视了一遍,目光最后落到身旁的敖摩身上,准确的说,是落到了敖摩身后背着的斧头上便不动了太子若有所思,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敖摩

敖摩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不自觉的朝后缩了缩:“小三你看我做啥吼!那啥入梦咒我没学过吼”

“知道你不会!不学无术你还很自豪吗?切,把你背上神斧拿下来我看看!”太子没好气的回答

敖摩一听是要看他斧头,立刻爽快的将神斧从背后取下来摆在众人面前神斧躺在太子手中,还是那副灰扑扑不起眼的老样子完全看不出他是一件了不得的神器太子直直看了神斧一会儿,突然道:“记得之前与子契相对那一遭,他曾说这盘古之斧有多种妙用小胖你曾经私下试过吗?”

“没有”敖摩诚实的摇摇头:“除了之前在大禹陵中那次用来找小三你们,我都没用过他吼只是履行诺言带他到处逛罢了,小三你问这个做什么?”

太子以手指托起下巴,沉吟道:“我记得曾看古籍上说所谓盘古之斧,可突破世间一切限制,无论有形,抑或无形就如时间这等无形之物,也能为他轻易裂开穿梭之不知眼前这结界……”

“哦!”敖摩恍然大悟:“小三你的意思是,这个劳什子绝对领域的屏障也是那啥无形之物,所以也能用这个斧头切开吼?”

太子眼中­精­光一闪,突然一把揪起敖摩敖摩只觉眼前一花,转眼已经随他一同站在地龙双目当中了“就这么办!”太子­精­神奕奕道:“小胖你回忆一下上次你是怎么做的,现在立刻在这里再做一回说不定能凭神斧短暂切开这结界,我便可抓住时机再施一次入梦咒,突破领域进入他梦中去”

上次怎么做的?敖摩抓抓头,努力的回忆盘古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盘古似乎是这样说的……你要抛弃杂念,聚­精­会神!全力在脑海里回忆你要去见的人……

等等!想要去见的人?

敖摩一下子傻眼了,它抬头呆呆的问太子:“不行吼小三!我记得盘古说是首先要想着我要见的人,接下来才能开始砍上次我是想着要去见你,可是这个地龙我根本就不认识吼,该怎么才做好?”

回答它的是太子熟悉的爆栗,嘭的一声一弹即中太子收回形状优美的手指,不耐烦道:“这都要我教!呆子!你不会想着这头地龙,一个劲在心底念叨进到他心里去吗!”

敖摩摸摸脑袋,吼……有点疼……真的是这样做吗?它有点怀疑,可是看着小三正在变得越来越不耐烦的表情终究没敢顶嘴,于是举起神斧,沉下心神按照太子所教,两眼盯住那沉睡中地龙,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对自己重复:“进去!进去!进到他心里去!”

纷纷扰扰的杂念渐渐退去,随着那一遍遍的重复,敖摩再次看见了那团柔和的白光和水晶般的屏障,只是这一次的水晶屏障上却没有彩虹样绚丽的光带,而是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红­色­,好像兑水以后熏染开的血­色­一般艳丽的红­色­,那­色­彩在快速的流动着,一刻不停的流动着,渐渐变成深红,越来越红

就是这个么?那个所谓的绝对领域?敖摩定了定神,它在心底最后默念了一句:“要进去!”双爪抓紧斧柄,以神斧用力的朝那血红­色­屏障劈了下去

卷七 毒蛟天龙女 第六章 此三非彼三

金铁之声铮然响起的那一刹那,敖玉等人只见凭空里突然裂开一条巨口,一转眼,太子和敖摩两人的身影居然双双消失在了眼前

“三哥!小摩!”敖玉大惊失­色­,立时便飞身朝地龙头上扑去,可是任他转遍了地龙那个硕大无朋的头颅上的每一寸,也没能找到二人留下的一星半点痕迹

“怎么了?”悟空不知道太子和敖摩消失有什么不对,不过看敖玉在地龙头顶上一趟趟的直打转,于是也跟着跳上前来问敖玉

“三哥和小摩不见了!哪里都找不着!”敖玉一边找,一边焦急的回答

“唔?那不是很正常吗?”悟空一脸浑不在意,反而是理所当然的答道:“之前他们就一直说要用那啥入梦咒进这家伙的梦境里去,现在既然找不见踪影,想必是已经成功进去了吧”

“不是这回事!”敖玉急得脸­色­发白:“那入梦咒只是将自身神识逼入对方梦境之内,按理说­肉­身是完全不受影响的!我从没听说过施展入梦咒时会出现连同­肉­身一起消失的情况!而且撇开三哥不说,小摩他完全不会入梦咒,眼下怎会跟着三哥一起不见!”

被他这么一解释,悟空这才发现不对,于是二话不说立马回头去掀地龙的眼皮,刨地龙的鼻孔,甚至拿他金箍­棒­拨开那丛乱蓬蓬地龙鬃去找人这种折腾法自然是找了半晌也寻不到人影急得跳脚骂:“该死,明明都在眼皮子底下,怎么两个大活人转眼就没了?这是见鬼了吗?”

敖玉眉头紧锁:“三哥法术­精­通,他的入梦咒是不会出问题的!这么说的话……难道……是……”

“是什么……斧头!莫非是菜鸟儿的斧头?”悟空手中的金箍­棒­猛然朝下一顿:“是了!定是菜鸟儿没把他那斧头的用法搞对!”他恍然大悟道

正如悟空所猜想,同一时刻,弄错了盘古斧用法而造成了这起­肉­身穿越事故的罪魁祸首敖摩正抱着神斧茫然地飘在一片混沌里小三呢?章鱼兄呢?小玉和画画的呢?奇怪,大家都到哪里去了,怎么转眼间仕自己一个?这个场景好像有点熟悉……重要的是……现在究竟又是在哪里了!

敖摩抱着脑袋苦苦寻思方才到底做了什么以至于掉到这步田地唔……好像是小三要用他那入梦咒不成功被啥绝对领域给隔绝了他叫自己用神斧帮他把那结界给劈开好进去刚刚回了他一句说不懂用法,就被恶狠狠的骂到臭头眼看着小三那副正想着拿人出气的恐怖涅,只好死马当成活马医,按照他随口说的方法举着斧头在心头努力念着进去啊进去,赶快进那地龙的梦里去

小三教的方法其实也不能说没效果,接下来自己真看见一层跟上回所见不大一样的水晶屏障出现在眼前那东西出现时没怎么多想,只是觉得既然都是屏障,就和上次一样使斧头给劈开不就结了……不想在那层有点诡异地血­色­屏障张开的同时突然一股大力从那裂口中吸来,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连人带斧一股脑给吸了进去接下来……就落到了这混沌里……

敖摩一爪拍在自己脑门心上对了,自己一直想着要进那地龙的梦里去这么说的话,这团混沌应该就是那头地龙地梦了想明白了这一层,曾经在盘古的记忆里做过一圈豪华旅游的敖摩很轻易地安下心来顺势便将手里抱着的斧头Сhā回背上去不就是在梦里吗,唯一纳闷的只是,自己明明不会那啥入梦咒,究竟是怎么混进来地?

敖摩一边收起斧头一边琢磨着该怎么办这回跑到这个地方来,追溯起来肯定得怪在小三身上不是他教那方法有问题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故?说起来那水晶屏障破裂开以后产生地吸力大得离谱自己被吸进来地话站在身旁的小三应该也没有跑脱的理由吧

敖摩吸了吸鼻子忿忿地想:看!骂我不学无术,小三你这不也是自作聪明么?这话可不敢当着小三面前说,不然一定会被整到死不过埋怨归埋怨还是得承认小三那家伙脑袋灵光,把自己搞到这里来,应该也能找到出去的办法不管怎么说,现在还是先找到他再作下一步打算吧

敖摩这么想着,放开喉咙就在那混沌里头边转悠边喊开了:“小三!吼吼!小三你在哪儿!快出来吼!”

“我在这儿!”

出乎意料之外,刚刚喊出一声,回答立刻就来了“小三?”敖摩猛然朝背后声音传来的方向回头一看,立刻睁圆了眼睛

眼前出现的人影不是那嚣张的红衣太子,而是一个­唇­红齿白,粉­嫩­可爱的男童男童正双手叉着腰好奇的瞪着敖摩,不等敖摩反应过来便抢先问:“你不是我阿荣姐!我不认识你!叫我做什么?”

“我……我没叫你,我叫小三出来吼!你跑来­干­嘛?”敖摩被突然被这男童一顿抢白,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下意识就反问:“你是谁吼?”

男童瞪着一双溜圆的黑眼睛:“我?我就是小三啊”

敖摩被他搅昏了头,它抓着脑袋稀里糊涂的解释:“吼……我找的不是你这个小三,是别的小三吼!”

“不是找我吗?”男童脸上突然现出泄气的表情:“我还以为阿荣姐突然能看见我了……原来不是……”他的肩膀失望的垮下来,露出一副没­精­打采的表情

“吼……我不是什么阿荣姐,我在找一个个子高高的,眼睛弯弯的,笑起来很像狐狸的小三吼,你看到过他吗?”

“高高的?弯弯的?笑起来像狐狸的?”男童的眼睛里更迷惑了,小小的头摇成了拨浪鼓:“没见过!”

“真的没见过吗?”敖摩不死心的问

“我在这里好久啦,从来没有见过第二个小三不信我带你去找”男童认真的回答着,一把抓起敖摩的爪子就把它往混沌里带

“你这家伙真是个好人!我不认识路,正好你带我去找吼!”敖摩高兴的咧开大嘴,毫不犹豫迈开小短腿就跟着男童跑开了:“要是你能帮我找到那个小三的话,我一定叫他请你吃糖吼!”

男童眼睛一弯,也高兴的笑了:“不用客气,反正这么长时间以来你是第一个能看见我的人!其他人都看不见我……唔……说起来,你好像也不是人的样子……”男童抓起敖摩的爪子在眼前晃了晃,仿佛刚刚发现自己手上牵的不是人手而是一只肥爪,不过他脸上完全没有出现害怕的神­色­,反而兴致勃勃的夸道:“对了,你是妖怪吧?看你这绿莹莹的鳞甲还真漂亮!你叫什么名字?那个小三又是谁?也是和你一样的妖怪吗?”

“吼吼!我不是妖怪!我是龙!”听到对方夸赞自己,敖摩得意之余也就忽略了被人误认为是妖怪的小事,它拍拍胸脯:“我叫敖摩,小三他是我堂哥我们俩个都是龙族吼!你呢?你刚刚说那个阿荣姐又是谁吼?”

男童歪了歪头:“我?我的名字叫聂政”他回头看向敖摩,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以前大家都叫我聂小三,阿荣姐是我家大姐,她从来就管我叫小三”

卷七 毒蛟天龙女 第七章 最极致的痛苦是孤独,最极致的孤独是透明

话音刚落,那包围二人的混沌立刻朝四周退去敖摩疑惑的举目四望头上是天­色­晴暖,燕雀翩翩,身旁是市井散里,瓦屋炊烟一片祥和中有一个清脆的声音格外突显,那声音呼唤着:“小三,小三,快出来,娘亲让你快回家

随着声音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个十二三岁,容­色­娟丽的布衣少女看她且走且唤,粉面稚气犹存,莺声清甜可人粗衣木钗亦无法埋没她的娴雅俏丽,这少女虽然仍是稚龄,但看她细致的眉眼也可想而知,再过一两年待她长成人以后必然会是个容光照人的美女

她在叫小三回家?敖摩瞪圆了眼睛,随即反应过来眼前的少女口中唤的小三不是自家那位危险分子小三么……敖摩歪着头看着那少女……唔……这女的长得好眼熟……等等,似乎她和那个聂小三很像啊敖摩一对小眼睛骨碌碌朝身侧桥自己手的聂小三脸上一转,果然!看那柳叶般的细眉,薄薄的菱形红­唇­,圆圆大大的眼,两人简直是一个挠里刻出来的莫非这少女就是聂小三口中的阿荣姐?

听到呼唤的聂小三眼睛一直,条件反­射­的扔下敖摩就朝少女奔去:“在这里,阿荣姐,我在这里”他在聂荣面前大声回答,可是聂荣却是闻所未闻,依然转头张望着呼喊:“小三,在哪里?小

敖摩大惑不解几步跳到聂荣跟前:“喂喂,你要找地小三不是在你面前吼?还找什么吼?难道你看不见吗?”

聂荣目不斜视,似乎也听不到敖摩的声音,更惊人的是她随意朝前迈了几步,竟然直接穿透了面前敖摩和聂小三两人的身体,径直向前走去,仿佛是一阵轻烟,留给呆立在原地两个小小的身形一抹婉约的背影

敖摩一呆这才想起来对,这里不是现实,这是在地龙的梦里啊经过之前那趟记忆之旅,敖摩已经大致明白了,和在盘古心中时遇到的情形一样,似乎作为回忆出现地人和事是没有实体的,他们只是由本体意识创造出的一段幻境对于意识本体来说,闯入的自己不存在于他回忆中,对于回忆里的一切自然是既看不见听不见,也摸不着可是,敖摩忍不住又想……如果这里的聂荣只是一段回忆的话,那么她究竟是谁的回忆?是地龙?还是……聂小三?

身旁的聂小三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自聂荣从他身上穿体而过开始,他就没有再出声,清秀的小脸上怅然所失敖摩站在他身旁同他一起看着聂荣在街角巷尾四处找寻,最后从某家屋檐下一口大缸里抱出一个睡着的孩子那孩子看来只有七八岁年纪,蜷缩着躺在聂荣怀里睡得正熟聂荣轻轻伸手拨开盖在他脸上散乱蓬蓬的头发露出一张满是伤痕地娇­嫩­面容来那一刻敖摩看得清清楚楚,聂荣怀里的孩子,分明就是聂小三本人

聂小三在那边那自己身边这个又是谁?敖摩下意识的伸出爪子拍了一把聂小三的肩膀,聂小三没有回头,他小小的肩头正在微微发抖,然而是却是温热而能够触碰到地“阿荣姐她……看不见我……”他喃喃地自言自语:“为什么……不止是阿荣姐,大哥,娘亲……谁都看不见我明明……我就在这里,为什么大家都看不到呢?”

敖摩张开嘴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犹豫间见那孩子已经在聂荣怀里醒过来隐约听见聂荣在轻声问着:“好好地,怎么又打架了?”这样的话,那孩子却只是倔强的咬紧了嘴­唇­,全然不答

聂荣见状也不加以斥责,她像个小­妇­人一样温柔地把弟弟抱在怀里,仔细的拍去他身上沾着的泥土,又整理好争斗中撕扯得凌乱破裂的衣服,最后双手轻轻捧着那张带伤的小脸,把自己的额头贴上他的额头,一双又圆又大的剪水双瞳直视弟弟的双眼红­唇­微微开合

距离太远,敖摩听不清楚,也不知道聂荣对她的弟弟说了什么悄悄话那弟弟本来一脸叛逆,听了她的话渐渐却开始软化,露出委屈的神­色­低声向他姐姐倾诉起来他的小姐姐有耐心的倾听着,时不时出言软语安慰,或是伸手摸摸弟弟头发乱翘的头在那充满爱怜和宠溺的安抚下,原本醒来时像个斗­鸡­一样的弟弟慢慢也露出了笑脸最后乖乖跟着姐姐站起身,两姐弟手桥手,肩并着肩朝市井深处走去

敖摩看着那对姐弟的影子在夕阳里越拖越长,再看身旁的聂小三,却发现他脸上的怅然已经不知不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下定了决心的坚定眼神聂小三看了看敖摩,努力扯出一个坚强的微笑:“那就是我阿荣姐,除了娘亲以外,她是最疼我的人虽然现在她看不到我,我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跟她回家,但我会等!一定会等到阿荣姐能再看到我的一天!”

敖摩想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小三……不,聂小三那个,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你其实是在做梦吼我们都是在你的梦里头吼所以你阿荣姐他们才看不见你吼?”

聂小三回头看了敖摩一眼,黄昏市井的景致正在他们周围渐渐沙化而崩塌,四周重新还原成混沌一片聂小三面无表情的看着敖摩,在那一瞬间,他眼中突然透出一种孩童身上不可能看见的冷酷凶狠的神情然而那神情只是一瞬即逝很快的聂小三又露出了那张阳光般的笑脸,他亲热的拉起敖摩的爪子:“小摩你看,这里没有你要找那个高高的,弯弯的,像狐狸的小三,我们还是到别处去找吧!”说完不等敖摩回答,迫不及待的拉着敖摩的爪子就朝前跑去

敖摩长大了嘴,它肚子里有一百个疑问,本想挣扎着甩开聂小三的手要他解释这个幻境是怎么回事,到底应该怎么样才能出去然而它最终却没有那样做只是被聂小三拉着在混沌里漫无目的的奔跑

爪子仍然被他紧紧抓在手里,透过聂小三那只温热的手,似乎有什么情绪正在慢慢的流过来,那是一种很单纯的,很浓烈的情感……

仿佛是最孤独和忧伤的感觉……

卷七 毒蛟天龙女 第八章 杀人

跑啊跑艾脚下不知从何时起延伸出了清爽­干­净的石板路,周围也响起了熙熙攘攘的人声,货郎的吆喝,小贩的叫卖,三姑六婆讨价还价热热闹闹连成一片敖摩转头左右看,这也是聂小三的梦境?这家伙,到底要带自己去看什么?还有……一直不见踪影的小三,真能在哪里找到吗?抱着这样的疑惑敖摩跟着聂小三那街道上一溜小跑,一直来到一个­肉­摊子面前方才站住脚

眼前是一个满面虬须的大汉,袒露着上身站在­肉­摊后面,手里握把杀猪刀,一身古铜­色­的肌­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长相虽然凶恶,眼神却十分和善,对谁都是一脸和气的笑容聂小三朝敖摩回过头,高兴的朝那大汉一指,道:“看,那是我大哥!他长得很威武吧!”

“你大哥?”敖摩歪着头看了看大汉那横眉怒眼的相貌,又看看眉清目秀,玉雪可爱的聂小三,问得有点迟疑:“好……像……跟你不大像吼”

聂小三脸上立刻露出了泄气的神­色­:“大哥跟我和阿荣姐都不像听娘亲说大哥长得像过世的爹,而我和阿荣姐比较像娘……”

他咬咬牙,一脸不甘埋怨道:“我可恨死这张脸了,阿荣姐长这样没事,可我一个男孩,怎么也长得跟个娘娘腔似的就因为这个从小到大街坊里的孩子没人同我玩他们只会笑话我说我是假姑娘,还要我回家学阿荣姐绣花我一生气往死里头揍他们,回头他们打不过就回家告状我怕娘亲生气每次都躲起来不敢回家,那样地话……阿荣姐就会来找我”聂小三脸上露出温暖的微笑:“是艾不管我藏在哪里,阿荣姐总能把我找出来”

刚刚说到聂荣,聂荣的身影就从人群里出现了她一手垮着一个送饭的篮子,娉娉婷婷从远处朝­肉­摊走来这时的聂荣看来有十五六岁正是最美丽的年纪依然的布衣疚,瞧来却已是光彩照人她走在人群里,清新淡雅的气质就如同一支将开地水莲

大汉正随着上门客人的要求熟练的或切­肉­或剁骨头,见送饭过来的人是妹妹聂荣,稍微一愣,随即放下尖刀责怪道:“今天逢集人这样多,你跑来做什么”

聂荣绕到­肉­案后面,从饭篮里排出一碗菜汤,几张麦饼这才柔声道:“娘亲临时接了个缝衣的活儿分不开身我怕大哥在集上挨饿就送饭来了”大汉摇摇头,淳厚的脸上仍然是不甚赞同的神­色­:“我一早说了,阿荣你都快要嫁人了,这当口出来抛头露面不妥送饭的事,叫小三儿来就好想是这小子见人多不知又跑到哪里疯去了算了,既然已经送到了,阿荣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聂荣点点头谁知一转身,突然冒出一个轻浮的声音:“闻说市井中有屠户女乃绝­色­首发我本不信今日一见果然不假”聂荣一抬头,却见个华服男子坐在车上,正­色­迷迷地盯着她看旁边有人窃窃私语说什么完了完了,那男子乃是卿大夫家的公子,仗着父荫从来在轵地横行霸道,无人敢犯聂荣美貌之名远扬,如今被他看中,定是凶多吉少

聂荣脸­色­一白,侧身便欲离去那公子本是贪­色­之辈,既然见过她过人姿容,哪里还肯就此放过大手一挥,身侧几个虎狼一般的家丁得了主子指示,立刻上前拦住聂荣去路光天化日之下不由分说就将她朝车上拉

大汉见状扔下生意,冲上去只朝那公子跪下磕头,连声说妹妹已经许了人家,不日便要完婚恳求他放过聂荣那公子想是骄横惯了,哪里听得他屠户之言,眉毛都不动一下,抓了聂荣上车就要走人大汉一看急了眼,顾不得身份,虎的跳起身来扑到车旁,伸手从几个恶勇手里夺过聂荣将她朝人群里一推,大喝一声:“快走!”

聂荣脸­色­惨白,却也知道疾步逃入人海敖摩本来看情况不对时就想冲上去帮忙,跑了几步突然想起这只是聂小三地梦境里也就是说……这些都是已经发生过了的事情就算自己上去­干­涉也是于事无补,眼见着大汉张开双臂拦在那公子车前任凭几个家丁踢打,只是不让他们前去追赶妹妹敖摩正在惊怒,却见身旁的聂小三已经冲了上去大声对那大汉喊叫:“快逃!大哥!危险!快逃啊”

大汉自然是听不见的,他只顾着与那几个家丁缠斗,一心想要等妹妹逃得远去聂小三急得上手想去拉他,可是他的努力只是徒然,每一次那小手都只是像影子一样穿过了大汉地身体,摸不到,也碰不着

瞧着聂荣逃掉,手下又被屠户纠缠住那公子火气上来,拔出剑来喝了一声“让开”,不由分说上去就是一剑直接朝大汉心窝刺入看到这里敖摩再也按捺不赚一头冲了过去它快,聂小三比它更快,他本来就隔得近,此刻更是不顾一切地扑过去以自身挡在大汉身前可这番努力依旧是徒然地,利剑毫无阻碍的穿过聂小三的身体如同穿过一阵轻烟,又带着寒光无情地刺入大汉胸中“不!”像是自己被刺中一般,聂小三凄厉的高喊起来

聂荣才跑出不远,突然听见身后人群一片哗然,回头看时却见一截剑尖正透过哥哥心口穿出背来她眼中一凝,脚下竟然退下来

大汉捂着胸口目眦尽裂,一双虎目似要滴出血来,半晌,终是轰然倒地那公子见他久久不倒,本生出些恐惧,此刻见他死去,这才一脸厌恶抽出剑来,又踢了地上尸身一脚,骂道:“碍事的蠢货!”等他骂完抬眼,见聂荣不曾跑远,仍然一脸雪白的站在人群当中面上立时又露出喜­色­,转头便命令家逗“还不去将她抓回来……”

人群中突然听得有人喊了一声“大哥!”,电光火石间一道瘦小身影扑到­肉­案之上抢起大汉之前扔下的杀猪刀,直冲那公子杀去

持刀者乃是一俊秀少年,此刻他两眼赤红,咬牙切齿,完全是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那少年身量微小灵活,扑上来的势头又过于迅猛突然,作恶公子与他身周家丁都不及防备,只听得咔嚓一声,少年手上的杀猪刀已经全数没入公子腹中他一刀即中,不理那公子哀嚎震天,又是信手朝下用力一个划拉才抽出刀来,如此一来刀口之大,鲜血和肚肠顿时争先恐后涌出涂了一地那公子两眼一翻滚落在地,眼见却是不活了

少年杀了人,拔出刀来还不罢休,转头又要朝几个被主人之死唬呆的家丁扑去他瞧来不过十一二岁,一张玉面原本秀美有如女子,此刻被憎恨和鲜血染就,却是狰狞有如恶鬼直唬得几个家丁一连后退了好几步,少年正要发难,一只手突然从旁伸出拉住他身形,他猛然回头,眼前是一张与他同样娟丽的面容,正是去而复返的聂荣

聂荣脸­色­依然惨白,神情却是坚定无比,她丝毫不怕满身是血的少年,只抓住他手用力将朝外扯带少年眼中悲愤依然,他挣扎了一下,看着聂荣倔强的眼睛,口中下意识喊出一声:“阿荣姐!”

卷七 毒蛟天龙女 第九章 万花筒,诡丽梦世界

昨天那章夜里修改翻新过,有几个细节处做了变动,12月3日北京时间早上8点前看过的看官可以重新看一次,脸红

“走!”聂荣那双红­唇­间清晰而果断的吐出一个与她柔美外表不相符合的强硬命令

狂暴的少年迟疑了一瞬,眼里似乎回复了些许清明聂荣再扯他时,他便顺从的扔下几只丧家犬,跟着聂荣一同迅速钻入在慌乱中涌动的人群里等到身后几个家丁反应过来,开始围着主子的尸身手足无措鬼哭狼嚎的时候,姐弟俩早就去得远了

敖摩从头到尾看完了这场混乱,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比现场更加混乱杀人的少年是谁?看他漂亮的脸孔以及那声突兀的“阿荣姐”,他就是长大了的聂小三吗?那……方才带自己过来那个聂小三又在哪里?敖摩发现自己又找不到聂小三的身影了,头皮发麻,吓,只是一折的功夫,不会连他也丢了吧?

敖摩迈开小短腿,在纷乱的人群中四处奔跑寻找着消失的聂小三,虽然此时正是­鸡­飞狗跳人人挤成一片的时候,那些拥挤的人海和障碍对它来说却只是一片又一片的影子而已虽然遮挡视线,却是穿行无忌跑了一会儿等到它终于从人海里发现那个蜷缩成一团地小小的身影之时,身周的景致又开始在喧嚷中渐渐变得模糊,鼎沸的人声也慢慢远去,市集消失了,人群消失了,惊惧的家丁消失了,携手狂奔的姐弟也消失了,最后站在混沌中的唯有它自己以及那个双手抱膝坐在地上哭泣的小孩

敖摩跑过去迟疑了一下,爪子还是搭上哭泣孩子地肩头:“聂小三……你……你哭了吼……”

“大哥死了……”聂小三不抬头,他抱紧双膝,两个瘦小的肩膀随着哭泣的动作一抽一抽:“看了那么多次,就算我知道结果是什么样,可是每一次不管怎么过去阻拦,他从来都听不见我拦不住他,大哥……最后还是会被坏人杀死……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不听我说话呢?为什么这一切怎么都不能改变呢!”

“你,你原本就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敖摩睁大眼睛随即一拍脑袋:“对艾这里本来就是你的回忆吼”重新想起来这一层,再看着依然把头埋在双臂之间哭泣的聂小三,敖摩突然就觉得内心有些暴躁的东西在朝上翻腾忍不住大声朝那仍然在哭泣的孩子吼叫:“吼!聂小三,其实你自己都知道吧!那些都是早就发生过的事情了吼,你一直躲在你自己的梦里头回忆这个回忆那个,当然什么也不会改变!”

它抓住聂小三地肩膀用力一椰索­性­把肚子里的话一口气全都说了出来:“靠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吼!我知道你就是地龙!你是因为有什么没有实现的愿望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搞这么麻烦有意思吗?吼!说!你到底想要什么!大不了我来帮你!像你这样找回回忆以后就一直躲在梦里头睡着不出来难道就能实现你那愿望吗?聂小三,别自己骗自己了!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说出来!让我帮你吼!”

聂小三停止哭泣,从双臂间露出一只眼睛来黑暗中那只眼睛亮得如同火炭一般,聂小三直直地的瞪视着敖摩,神经质的重复:“愿望?地龙?那是什么东西?是什么东西?”

“靠!聂小三你装傻吗?”敖摩跳了起来:“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已经吞了崆峒印了吼?地龙是没回忆的,而你刚刚还在说你早就知道你大哥那里的结果是什么,既然想得起你大哥,自然也想得起别地东西,慢慢就有回忆在文学网怎么现在还会说什么想不起来你自己要啥地屁话吼?”

“崆峒涌”聂小三面上依旧一片茫然:“那是什么?我不知道……”他慢慢抬起头来,嘴角上钩,朝敖摩露出一个诡异地笑脸:“而且……我没有装傻翱你说回忆啊……那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实在很难搞,不信我给你看看”

看着聂小三漂亮的小脸上那抹与他童稚而甜美地容颜毫不相称的,奇诡而­阴­森的笑容,敖摩下意识打了个寒噤,突然回过神来,发现不知何时起自己与他两个人居然是漂浮在一个好像扭曲了的万花筒一样的空间里随着聂小三的声音响起四周慢慢变得越来越亮了起来,敖摩也终于得以看清,一直包围在他们身旁的那片混沌的物质,它的真面目,究竟是……

映入敖摩眼中的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破碎的空间,破碎的­色­彩,破碎的线条和人物,所有能看到的东西全都碎成一块块,以一种无法无天的姿态扭曲着胡乱散落四周这里没有上下,没有左右,没有声音,没有时间只有稀碎而零乱的一切混淆而成的那个斑斓而奇异的空间散发着诡秘的光彩,紧紧将二人约束其间

聂小三漂浮在扭曲的空间里,以手指玩弄着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碎片他脸上完全褪去了方才悲恸的神­色­,只是笑嘻嘻的看着敖摩,一脸无辜的分辨:“你看,记忆这种东西,不是早就碎得乱七八糟了吗?说到底,我只是在这些碎片里头跑来跑去罢了确实每次进到一片回忆里就会想起一些东西,可是等到出来,很快又什么都不知道了这里这么大,碎片又那么多,小摩,我是真的不知道你问的那些东西究竟是藏在哪一片里啊

敖摩傻眼了,聂小三他究竟在搞什么?这是什么?这些大大小小花花绿绿破破烂烂的碎片究竟是什么?原来回忆化成实体就是这个样子吗?聂小三说的若是真的话,那他的愿望究竟是藏在哪一片碎片里?

敖摩呆了他怔怔的看着聂小三晃荡在眼前那张喜笑盈盈,没心没肺的面孔禁不住又想起那个方才在姐姐面前转悠着呼喊,因为无法被她看见而伤心的孩子寂寞的眼神……以及目睹着哥哥在眼前被人杀死,即使扑上去用身体为他阻挡却仍是无能为力的孩子那悲痛的惨嚎这样的回忆他重温过多少次?又忘记过多少次?

心底突然雪亮一片,原来是这样……聂小三……他……比谁都要可怜……他在破碎的回忆间反复穿行,将自己放在遗忘和记起的空隙之间仿佛是自虐一般,强迫自己一次又一次去面对那些无法改变的事实即使痛不欲生,即使难过苦楚,即使无能为力,他却仍然无法停止这一

他也想起了幸运的要离,有地狼小石头陪伴在身旁,他的­精­神和身体都有寄托因此才能熬过那些最痛苦的时刻而对于长久以来孤独漂流在时间里的聂小三来说!等待他的却只有空虚和孤独的折磨聂小三……他成妖应该也是很久的事情了吧……在地下经历了长久和黑暗的岁月,记忆,朋友,愿望,寄托,什么也没有,只能任凭孤独把自己啃噬成疯狂,所以他才会在梦里对自己做出这一切,可悲,因为那是他聂小三取回记忆以后仅剩下的,唯一能够证明自己存在的方式

一股比先前更为热烈而激昂的冲动浮上心头帮他!要帮他!不能让这家伙就这样折磨自己下去一定要——改变这一

意识在火热的翻腾着,敖摩深深的低下头去,再抬起头时,不再是绿­色­的小龙,而是顶天立地的高大青年

赤红头发的青年朝浮在他面前的聂小三伸出他强壮的手臂,一把抓住那孩子细小的手腕扯向自己,明亮的火红­色­眼睛直视孩子惊诧的脸:“我和你去找!”敖摩坚定的高声对那孩子说:“我会陪你去找你的愿望!再多再乱的回忆我也会和你一起去!聂小三,你放心,就算你会忘记,有我敖摩在这里,就一定会让你重新想起来!”

卷七 毒蛟天龙女 第十章 恩情

聂小三脸上的笑容凝结了,他张着嘴,呆呆的看着变身以后的敖摩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他一时之间竟然露出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敖摩不给他犹豫的时间,就像前几回被带着在回忆里四处跑一样,只是这一次主动的人却换成了健硕的红发青年敖摩不由分说紧紧抓住那孩子的手腕,转身拉着他一同奔跑一大一小两人朝着离身旁最近那块稍大的碎片里奔去

身体接触到那片回忆的一刹那,眼前诡丽的景致也开始变化起来敖摩知道这便是进入回忆范畴的标志了他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变化,自然而然的等着四周的场景从模糊不清到慢慢清晰,还是市集,还是人群,还是­肉­案,然而首先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个美丽的青年

美丽,是的,无需言词堆砌,那青年的容貌只有用美丽二字可以形容他就那样随随便便站在­肉­案的后面,手里握着杀猪的尖刀,身上穿着油腻的粗布衣,半长的头发拢成一束在脑后,埋头打理着一盆从新宰杀的­肉­猪肚子里掏出的血糊糊的内脏可是即使是粗鄙的打扮和满身的腥气,依然掩盖不了从他那张有如绝­色­女子般细致美丽的脸孔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光辉即使他只是一个杀猪匠,那也一定是全世界最美的杀猪匠一看到那张和聂荣出奇相似的面容,不用猜想敖摩立刻就知道那是长大了地聂政他转头­干­脆的问身旁被自己桥的孩子:“聂小三,你知道这是哪里?记起这是什么时候了吗?这里头有没有你要找的愿望?”

“这里啊……”聂小三脸上的神­色­有些迷离,他看着那个挽起袖子整理猪肠的青年,恍惚的说:“是……齐地,想起来了……我杀了人,所以家乡不能呆下去了几年以前就和阿荣姐,娘亲,连夜逃到这里来……”

他垂下长长的眼睫盖住黑白分明地眼瞳幼小的脸上出现愁苦的神情:“娘亲一到齐地就病了,我知道,是因为大哥死了……她太伤心才会生病娘亲她……病得很重……一连好几年,睡在床上就起不来要找大夫给娘亲看铂要买药,样样都要钱可是我家没有什么钱,阿荣姐把婚约推了,她说要照顾娘亲她接了很多针线活,日日夜夜的做眼睛也不好了,就为了换钱给娘亲买药……而我……我不会别的,只能和大哥一样,在这里替人杀猪卖­肉­换一点钱给全家糊口……”

“对了……那个人……也是这时候出现的!”喃喃诉说着的聂小三突然换了语气,沉郁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欢喜的神­色­:“就是在这里,那个人要来了第一次和他认识,就是在这时候,在这­肉­市上!”

“那个人?谁?”敖摩眉头一皱还没等到他出声询问马上一转眼就看见了聂小三口中地那个人

那是一个突兀的出现在脏污熙攘的­肉­市里的白衣文士瞧来三十来岁年纪,衣衫华贵,气质清雅他漫步在粗鄙地卖­肉­屠户与前来购买的平凡的主­妇­之间看那平和的姿态,高雅的神­色­,正如一只误入麻雀群里地白鹤这样地高贵人物出现在不该出现地地方,可想而知,便是他的所行之处,立刻引起一片好奇的眼光和谈论地私语

在聂政的­肉­案前,文士退下来,他静静打量着那漂亮的青年汗珠从白皙的额头上滴落下来,长睫低垂,嫣红的薄­唇­也轻轻的抿着,聂政正在进行着以尖刀将板油从­肉­上剥离下来的工作感觉到陌生眼光的注视,他停下手里的活儿抬起冷峻的眼角瞧了那文士一眼,同样是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二人,就这样首次四目相接了

“客官买­肉­?”聂政面无表情的问,语气间不带一丝私人情绪

白衣文士一笑,拱手端端正正朝他行了一礼:“阁下可是闻名魏国的少年侠士聂政?在下严仲子,久仰侠名今日得见阁下真容,实在不胜荣幸诧异的神­色­从聂政的脸上一闪而逝,然而他很快回复了正常,冷淡的朝严仲子回了一礼答道:“大人想是认错了人,小人确是聂政,却并非大人口中侠士聂政其人,不过一介屠户,每日里杀猪糊口而已,实在当不起大人青眼大人若是寻人,还请移步他方吧”

严仲子微微一笑,丝毫不以为意,聂政说完那番冷冰冰的话便低下头去继续他手中的活儿,不再搭理严仲子谁知就在这时,突然有一身形纤柔的女子疾步奔进了­肉­市,一直冲到聂政跟前,抓住他气喘吁吁道:“小三!小三!快跟我回去!”

“阿荣姐?”聂政猛然抬头,方才冷峻淡定的脸孔上满是惊讶之­色­,还夹带着一丝慌张与惊恐:“你怎么来了?莫非家里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娘亲他……”

“娘亲的病有救了!”聂荣一口打断他的胡思乱想,她跑得太急颈后沁出的薄汗打湿了几缕黑发,看来更添娇媚此时按住心口喘了一口气,这才抬起头来面对弟弟,一张美丽的面孔上满是欢喜无限:“方才有位大人带着许多名贵药材前来家中拜访,齐地最负盛名的名医居然也被他请来咱家里,说是要给娘亲看病……”

话音未落,她一眼瞧见面带笑容静立一旁的严仲子,突然惊呼一声:“大人,你……”立刻转过身,聂荣抓住弟弟的衣襟激动道:“小三,我方才所说带人医治娘亲的恩公,便是这位严仲子大人!”

手中的尖刀然落地,聂政张开嘴­唇­愣愣的看着严仲子,严仲子扬起脸来,平静的朝他拱一拱手:“请侠士恕在下不曾事前通报之罪,实是太过意欲与阁下结识闻之阁下家中老母逾寿,严仲子无以为意,唯有寻良医一位,黄金百镒,以为踪之礼矣”

他直视聂政震惊的脸,眼神柔和,笑意清浅,淡淡道:“区区薄礼以表心意,唯愿阁下笑纳”

卷七 毒蛟天龙女 第十章 倾心

“这个叫什么严仲子的就是你所说的那个人?”敖摩问他此时就站在严仲子的身旁,正在仔细打量那个文质彬彬的男人

聂小三点点头:“他叫严遂,字仲子明明身为韩国大夫这等高贵身份,却不惜屈身来市井中结交我这屠狗杀猪之人还说要与我结义为兄弟,因他年纪稍长,便不许我再叫他大人,而要我叫他严大哥”

提起严仲子,聂小三眼睛闪闪发亮:“严大哥是个好人!有他请来的名医指点,又有那些上好的药物,娘亲喝过药以后比以前­精­神了好多!虽然还没法下地,但是每天里一两个时辰,也能坐起来和我们多说几句话了”

他面带喜­色­的回忆着:“是了,从那天起严大哥就常常带着琴来家,弹琴给娘亲和在旁边做针线的阿荣姐解闷他的琴声极好听,连从门外经过的行人都忍不住驻足停下倾听且他为人又是见识广博,知道许多有趣的事情,常常说出来给娘亲和阿荣姐听,她们都听得津津有味,有时还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聂小三低下眼皮,从他小小的脸上露出一个开心而又略微有些腼腆的笑容:“我是感激严大哥的,”他轻轻说:“自从我大哥被人杀死,我又鲁莽之下杀了人阿荣姐和娘亲因为忧心,已经很久不曾那样笑过了是严大哥的到来让她们那样开心不过黄金这种东西太贵重,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不能收地

说话间敖摩果然看见回忆里的聂政朝严仲子下拜,庄重谢过他为母寻医之举却是坚决推辞了那百镒黄金,表示自己无功不受禄,生受不起这等重礼

严仲子扶起聂政就在那一刹那,恍然间敖摩似乎看见有一道异样的情绪从他那双眯缝着的细长双眼里一闪即逝敖摩睁大眼睛,再仔细看时,严仲子已经又挂上一副笑语晏晏地涅,朗声道自己自从闻听聂政少年侠义之名那一刻起就一直想要与他结为兄弟,今日有幸得见,既然聂政不收他黄金那便要答应与他兄弟相称

聂政闻言不知所措,慌忙推辞,严仲子却决不改口两人纠缠得久了,连带周围围观的人群也都凑起热闹跟着过来劝说起聂政来这里大多都是市井里的升斗小民,一向都是被上层社会忽略低视地对象是啊在这权贵横行的天下里,谁不是夹紧尾巴过日子,小心翼翼的生活在贵族的影子里如今骤然见得竟然有士大夫主动低头结交平民的场合,自然以为传奇,纷纷上前鼓动聂政应承下来

聂政以少年之身为一家之柱,又是因躲避杀人之祸而出逃,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虽然一向对外作出一副冷淡成熟的涅,到底内里还是太过年轻哪曾见过这样地阵仗在身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和严仲子的坚持之下手足无措,一来二去,原先一对仿佛白玉雕琢成半月形状也似的耳朵都逼成了闪着奕奕红光的窘迫之­色­

最终还是聂荣心思细密她见严仲子以贵族之身当众主动结交,怕弟弟地一再严词推拒会令这恩公失了面子便轻轻在聂政耳边说了一句:“严大人一片心意,这里人多目众不好推却小三你便暂且先答应下来吧!”听了姐姐劝说聂政这才服软,他转过通红的脸勉勉强强叫了一声严大哥,人群里顿时爆发出一阵拍手欢笑起哄之声,严仲子笑吟吟点头应了,脸上隐隐显出一丝得­色­

敖摩的眉头慢慢的皱起来,他混迹人世也就是短短十数年,虽然仍不惯于自察言观­色­中探查人心,却还濒着野兽般敏锐的直觉不知为何,看着严仲子那张高雅谦和的笑脸,他竟是打从心眼儿里觉出一股子不舒服:“我不喜欢这家伙!”敖摩面对着聂小三直截了当的对严仲子下了评价:“怎么样?有没有想起什么重要的?比如这家伙和你的愿望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愿望?关系?”聂小三一脸茫然

“没关系就走!这里没有!我们上别处去看!”对严仲子做作地笑颜敖摩实在有点倒胃口,不想再看,于是不由分说拉了聂小三转头就跑

没几步便冲出那段幻境,敖摩左右晃了晃头,见背后刚刚穿出的那块碎片仍然在散发着尴尬的淡黄­色­光芒,他极为不爽,一侧目发现身旁还有面积一片不小的浅青­色­碎片,于是扯着聂小三直奔进去

一踏入那片回忆,迎面而来的就是一片广弘而清新地夜空繁星映照,银月当中,夜­色­清凉如水,疏疏落落地几道炊烟还在天际间萦绕,几声孤雁的鸣叫偶尔响起,亦是归巢前最后地轻歌敖摩环视一下四周,发觉这回竟是立足在屋顶上再转眼一看,躺在屋脊上睡着那个青年,不正是聂政

从屋檐下方传来对话之声,敖摩竖起耳朵听隐约听见是聂荣的声音,轻快而自然的招呼着:“……严大哥你来了……快坐!艾小三……是艾回来了,前些日子屋顶有些漏雨,今儿下午他从市场回来,到家就抱着茅草泥瓦上房修补去了,都这个时辰了还没下来,这孩子,不会是太累在上面睡着了吧?严大哥你先把琴放下,坐着喝杯茶,我这就去叫他……”

怎么又是那个严仲子!敖摩厌恶的撇了一下眼角拉着聂小三扭头就想走,没想到这一回聂小三却不肯就范不管敖摩怎么拉他,他只是站住了脚不肯动,嘴里喃喃道:“严大哥要弹琴了……我记得,他是专程来弹琴给我听的先别走好吗,那琴声……我想再听一次……那是严大哥为我作的曲子”

敖摩一愣,手上也松了力气除了对无法为回忆中家人所见的怨念以外,聂小三还是第一次说出他对回忆中的某样东西有特殊的眷恋难道那和影响他成妖的执念有关?他停下脚步回过头去正好看见严仲子抱着琴爬上屋顶,聂政本来就是半睡半醒,这时被他上房的响动从迷糊中彻底惊醒过来,一跃跳起紧张道:“严大哥!你怎么上来了仔细别弄脏了衣裳!”

严仲子一脸微笑:“我作了一首曲子,很想让你听听听说你在上面赏月,故此上来与你同赏”

聂政漂亮的脸孔涨得通红:“我本来是在修补房顶,可能不小心睡着了严大哥你也是,既然来了,叫我一声我立刻就下去怎么连你也跟着上来我当然想听严大哥弹琴,可是这里风沙大,还又是泥又是草的,要是不小心划花了琴就不妙了!还是等下到屋里,与娘亲姐姐一同赏听吧!”

“别”严仲子微笑着拦住了他他举目望一眼深蓝的天幕和明亮的星光,脸上露出了惬意而悠闲的神情:“这里风清月淡,甚是风雅,怎不是奏琴的好去处?再说此曲是我特地为你所作,第一次弹奏只想让你倾听政弟,不如我们暂时不要下去就让大哥先在这里专门为你一人弹奏完此曲吧”

聂政楞了一愣,红着脸点一点头,慢慢在屋脊上坐了下来严仲子见他听话坐下,也浅浅一笑,就在他身旁侧身坐下,将他怀中所抱那具名贵木琴安放于身前只见他凝眉垂目,大袖一挥,顷刻之间,一串动人的音符从那修长的指尖和琴弦交错之处绽放开来那琴声时而悠扬婉约,时而激昂动心,萦萦绕绕,迂回飘荡在寂静的夜空之中

聂政神情恍惚,很美的曲子,更重要的是……严大哥说……这是……只为他一个人作的曲子那连他心弦也一起拨动的琴声艾在那琴声里仰望星空,只觉得一阵难以形容的眩晕,仿佛漫天星月都在那美妙的琴音之中一起下坠,那华美的星光,那华美的银月,那华美的夜­色­,全部凝结成闪亮一片,沉甸甸朝他身上倾压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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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毒蛟天龙女 第十一章 琴音知心

无论是回忆里的聂政也好,还是回忆外的聂小三,对于严仲子弹奏的琴曲都是闭目倾心赏听,随着那悠扬的音乐,两边脸上都显出满足的神情,显然已经深深沉浸其中

还没完吗?这家伙要弹多久?好无聊……敖摩一手按住嘴巴,肆无忌惮的打了个大呵欠来东方这十数年里,每日不是忙着修炼就是和太子他们四处转悠惹事,虽然有敖顺这么一个吹胡子瞪眼的夫子不时从各种奇怪的方面关照,那也是单纯只从他的法术修炼进度和文学涵养上下手而已似乎苛刻如敖顺暂时也还没有想到要用琴棋书画这么高级的东西来折磨敖摩这个白纸一片的小文盲

在这样的环境熏陶下,想当然耳敖摩肯定没法培养出对古典音乐赏析的品味和热爱今次只是因为聂小三的坚持才跟着陪在一旁再加上他本身对严仲子就抱着先入为主的厌恶感,故此严仲子这琴曲就是弹出个天花乱坠,对于他敖摩来说也只是个左耳进右耳出的意义而已

严仲子轻瞥聂政一眼,见他听得正是入神他不动声­色­,嘴角轻轻上翘了些许,纤长的指尖在琴弦上轻轻拨动,那琴声从原本的舒缓平和突然一变,骤然间变成压抑而忧郁的曲调;再听下去,琴音更是纷扬杂乱,切切错错的铮然金铁之音之间,隐隐夹杂出不平而激愤地意思来

聂小三猛然睁开眼睛脸­色­一白,敖摩听不懂那琴音中的变故,只是见他反应不对,也跟着把袍一睁:“怎么?是不是你想起什么来了?”

聂小三眉头紧锁:“不是,是严大哥这支曲子……”

敖摩不明:“他那曲子又怎么了?嗯?”说着又“呼啊”一声打了个呵欠,扫了一眼弹琴的严仲子:“那家伙不是一直在弹吗?”

聂小三摇摇头:“不对……我知道的”他神经质的否定着:“那曲子……确实不对!这一年来严大哥几乎每天都来我家,常常都是在为我们弹琴,听得久了即使是驽钝如我,也能将他曲调之意听出个几分”

他咬住下­唇­:“严大哥弹的那曲子里,初时还是显露出美好欣荣之感,方才却一下子变了,仿佛是……恨意……对,那是在遭受了不应当的欺压之后,将愤怒,伤心,恐惧和苦闷这些情绪全都化成恨意交缠在一起的感觉因为我也曾有过那样心情地时刻,所以……”

果然,回忆里的聂政愕然抬头看向严仲子,眼中满是疑问严仲子手上动作一滞随即停下弹琴的动作,叹息一声以手扶额道:“抱歉,政弟,本是想趁这夜­色­清幽,正好为你弹奏为兄所作这支新曲不想太过投入弹着弹着竟然想起一些忧心事还不知不觉混入了琴声里让政弟见笑了……请政弟恕为兄一时错乱失控,事到如今……也没有再弹奏下去的心情,今夜便到此为止吧为兄先回去反思几日改日再来向政弟谢罪”

严仲子说完便抱琴起身,才一转身,衣襟立刻被聂政拉住了“严大哥!”聂政跟着站起身来拦住严仲子,俊美的脸上满是担忧之­色­:“有什么忧心之事,不能对我说吗?莫非是聂政不够可靠……令大哥无从说起?”

严仲子脸上出现明显的犹豫之­色­,他踌躇道:“政弟,不是大哥不信任你,实在是此事牵扯太过复杂……大哥我……是不想拖累于你啊”

“大哥何出此言?”聂政低下头,形状漂亮的薄­唇­紧紧抿着:“自从结拜以来,向来都是严大哥在帮助我你为我娘亲寻医看铂替我陪伴她老人家为她解闷知道阿荣姐她离开魏国作废了原本订下的婚约以后,又是你出面做主为她寻下可靠的好人家只等完婚……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却不知道该怎么答谢你,如今严大哥你有了忧心之事,难道却不能让我替你分忧吗?”他紧紧握拳偏过头去:“还是说大哥觉得我没什么用,不能替你分担呢?”

“政弟,大哥绝无此意,是你多虑了!”严仲子一口否认,他以手扶住聂政肩头叹息道:“政弟,大哥知道你对我是一片诚挚,既然你有心意如此,大哥心中有事也不好再对你隐瞒,这便直说与你听就是”说着拉了聂政重新在屋脊上坐下,慢慢吸了一口气,这才缓缓道:“政弟,你知我本乃韩国大夫,曾是国君面前地红人吧”

聂政点点头,严仲子嘴角浮起一丝苦笑道:“那你有没有想过,贵为大夫的我,为何如今却只能流落他国,甚至连自己的府邸也不敢回去,自己的家人也无法相见地原因呢?”

聂政一惊,嘴­唇­半张:“大哥,难道……”

严仲子微微颔首:“为兄之前在朝为官,因朝政之事与相国侠累在朝堂上有了争执我本未在意,不想回到家中却有挚友前来通报说是那侠累仗着自己是国君之舅无人得犯,如今因我教他失了面子怀恨在心,很快就要派人前来刺杀于我我大惊,连夜收拾细软携带家人逃出国境果然一路都受到追兵阻碍,幸而身旁还有几个死士拼死护赚虽然受了点惊吓,总算得以平安将家人带回我老家卫国安置好”

聂政听到这里,已经怒到俊脸通红,一副立刻就要发作出来的涅严仲子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自己还未说完,凄苦道:“也是为兄无用,堂堂七尺男儿,却被人像是丧家之犬一般夹着尾巴赶出家园为兄身为一介文官,本来就是手无缚­鸡­之力,就算想要报仇雪恨,怎奈那侠累身份于权利皆是在我之上,国君又是信任宠爱于他竟是全然无从下手,落得如今这个有仇无法报,有怨无处诉的境地”

他按着聂政的手摇头道:“为兄自叹无能,唯有四处流落,周游列国以抒发心中苦闷之情此时听说你少年侠勇地事迹,同样是被上位之人压制迫害,政弟你小小年纪便知奋然反抗,一举击杀仇人报得心中恨为兄却是缚手缚脚,思虑众多,眼下还是徒然自苦叹息之余,不由得生出结交之心后来与你相见,见你人物英武出­色­,最是看重情义,又不为钱财所动真可说是一见如故,相逢恨晚自此从心底暗暗将你引以为知己矣”

严仲子两眼直视聂政,面带愧­色­道:“政弟你说为兄为你所做良多,那不过是为兄自身不争,因而更不想看到像你这等英豪人物也不得不为俗事所苦故此伸手略微相助,只是消你能过得比为兄幸冈在罢了今日弹琴本是闲雅共乐之意,这只曲子是特地为你而作,不料弹奏之时想起你豪勇之为,又反观自身境况,忍不住自悲自苦,夹带在琴音之中被政弟你听出端倪来,实在惭愧……”

“严大哥你不必多说我知道了”聂政突然打断严仲子地话,抬起脸平静地说:“严大哥你对我的情意,聂政都刻在心上,大哥的忧闷就是我地忧闷,大哥的仇恨也是我的仇恨,聂政自当为大哥分担”

严仲子眼底泛出一丝喜­色­,面上却连连摇头道:“政弟你休要犯傻,这本来便是为兄自身惹下之事,今日说与你听也只是想着抒发一下心中的怨气便是怎好将你牵扯在内……”

聂政却突然低头向他下拜道:“严大哥,聂政先要请你恕罪了”

严仲子一惊,不知他此言何意,连忙伸手去扶聂政不肯抬头,只道:“今日听得大哥忧虑之事,本应立时为大哥解忧排除烦恼只是如今老母在堂,家姐也未曾出嫁,心有所牵,一时无法应答大哥什么聂政身为大哥的兄弟,为大哥自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聂政亦同时身为人子与人弟,这条命,现下却不是我自己能做主随便决定的”

卷七 毒蛟天龙女 第十二章 血门

严仲子脸­色­有些僵硬,他沉吟片刻,一手伸出搭上聂政的肩头轻轻一按,强笑道:“政弟不必如此,你的情况为兄都看在眼里,一片诚挚心意我也是了然于胸中,定是不会强要你交缠到此事里来……再说这份仇恨,既然这么些年为兄都挺过来了,又岂会急在一时……恕罪之说,实在是有些太过生分了……”

他站起身来,转过脸去道:“夜风有些凉了,政弟,我们还是下到屋里去再说吧”

聂政也不言语,微微点了点头便跟着站起身来两人各怀心思,一前一后顺着屋檐边搭着的木梯下到院中敖摩和聂小三也跟着飘下去正好见聂荣从灶下出来,她手里端着一叠加了­鸡­蛋和香油,烙得香喷喷的麦饼见两人从房顶下来,便一边责怪弟弟,一边忙不迭的招呼严仲子进屋用饭

严仲子勉强一笑,推说身上还有要事,今日只是顺便过来与聂政相谈几句,现下要说的事说过了,须得赶着回去办事情,无法留下来用饭于是进到屋内向聂母问了声安就匆匆离去了

聂荣不明所以,郑重其事的送走了严仲子,转身却见弟弟没有跟着自己出去,而是沉默的坐在饭桌前一动不动她眉头一皱,不知她那个平日最是不舍他严大哥的弟弟今日为何如此反常,居然眼见着严仲子要走也不出语挽留方才严仲子出门他更是没有跟出门去送客却是奇怪

听见聂荣进屋,不等她发问,聂政首先抬起头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阿荣姐,对你们女子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聂荣俏脸生疑:“小三,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知道”聂政闷声回答

聂荣愣了愣,朝弟弟走过去她以围裙擦去手上的油腻,又轻轻拍去弟弟衣服上在房顶睡着时沾着的泥土和草叶,这才侧身在弟弟身旁坐下,柔声道:“对于女子来说,最重要之物,出嫁之前自然是爹娘与兄弟姐妹至于出嫁以后……那便是夫君和孩儿吧”

“夫君和孩儿吗……”聂政喃喃道

聂荣皱了皱眉:“小三?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为何突然问起……”

“不是”聂政打断她的猜疑,一抬脸,俊美的面容上绽开一个开朗的微笑:“阿荣姐,你的亲事不是订下明年办么?如今娘亲身体好了些家中也不缺药,不用你一直做女红来补贴家用我想明天还是上门去对方人家说一声,咱两家提前把婚事办了吧阿荣姐嫁人是大喜事,顺带为娘亲冲冲喜若是过门之后能尽快生下孩儿让娘亲看到外孙,也许高兴之下还会好得更快些呢”

提到自己地婚事,聂荣温柔的脸上立刻浮起一层美丽的红晕,即使是面对着弟弟她也忍不住面颊飞红,背过身羞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见了她羞涩的涅聂政也不像从前那样取笑打趣于她只是轻轻将身子靠过去与姐姐靠在一起眼中隐隐透露出些许寂寥的神情

或许是察觉到弟弟的异常,聂荣收起即将为人­妇­的羞涩感,转过身直视着弟弟那对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伸出一只手在他背上轻轻拍拍,关切的问:“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聂政摇摇头,恍惚道:“我地姐姐要嫁人了……以后……阿荣姐就是别人的妻子,别人的娘亲,再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阿荣姐了……”

“傻小三……”聂荣像小时候一样亲昵地把弟弟的头揽到自己肩头,小三,记着,”她柔柔的对弟弟说:“你是我最疼爱的弟弟无论是过去,现在,将来,就算我嫁人,你也永远都是阿荣姐唯一的小三

敖摩和聂小三远远站在院子里看着,看着昏黄如豆地灯光映照着饭桌前同样纯净而美丽地一对儿姐弟,看着两道影子靠在一起融合成温馨地一道,在昏暗的光地里拖得老长老长……直到模糊不清,直到慢慢消失还原成浅青­色­的碎片

“我想起来了……我想要地是什么……”在幻境完全消失的那一刻,聂小三突然朝敖摩抬起脸来那张属于儿童圆圆可爱的脸上,原本迷蒙的神情慢慢沉淀成一个清晰而了然的微笑

“你想起来了?”敖摩十分惊喜:“那就好办!不枉我陪你听那家伙弹了半天的棉花……快说快说,看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聂小三摇摇头:“现在还不能说,只是小摩,”他抬头看着敖摩,孩子气的笑笑:“在我告诉你之前,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事?你说就是!”敖摩挺起胸膛:“只要是本大爷会的,全都不在话下”

聂小三慢慢抬起手,指着空间顶端轻声对敖摩说:“那里,我想去那里”

敖摩扬起头顺着聂小三手指看去,他看到的是悬挂在上方的一块最大的碎片与其他碎片瞧来飘渺虚拟的质地不同,一眼看去那片回忆竟然像是一扇棱角分明的大门它就那样挂在这个奇诡空间的顶端,显得完整而坚硬,并且还呈现出狰狞的血红­色­那种红法很难形容,硬要说的话……倒和自己进来时劈开那片水晶屏障上的颜­色­很像,浓郁的深红­色­,像凝聚了的血­肉­,仿佛马上就要滴下来一般

“奇怪……那东西如此显眼,我怎么会一点印象也没有?”敖摩抓抓头发,疑惑的问:“明明看过好几次了,这东西我肯定没见过难道是我眼花看漏了?”

“那个……是我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回忆看到那个,应该就会知道我想要的是不是都实现了只是我……我一直没敢去看还悄悄把它藏起来了,所以你之前才会看不到……”聂小三迟疑了一下,有些羞涩的解释

他咬住下­唇­,两眼盯着自己的脚尖:“其实……我……我很害怕我害怕知道最后的结果那扇门看在眼里,倒好像是什么恐怖的东西……每一次朝他过去的时候,总是会有一个声音对自己说:不要看不要看……结果走到半途就怕得放弃了可是现在我想看了……真的非常想看,小摩,你能带着我过去吗?等我看过了那片回忆里的东西,就立刻把我的愿望告诉你!”

“就这点小事吗?没问题!”敖摩答应得赶紧又利落抓起聂小三的手就要开跑

“等等,小摩!”聂小三犹豫的拉住敖摩的手:“那个……途中……我可能会改变主意说不去了……或是发脾气……或是哭闹什么的……到了那个时候,小摩,不要管我说什么,你只要坚持带我去那里就行了,好吗?”

这要求有些奇怪,敖摩禁不住有点疑惑,不过再看聂小三期待的脸,他没怎么多想就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把你带过去的”敖摩拍着胸脯对聂小三保证聂小三深深吸了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那扇血红的大门,下定决心的扭过头:“那,走吧!”

两人不再迟疑,双脚一点,朝那红门直升而去废柴线——

封推第一天掌龙娘的小电主板烧死了……­干­笑泪流满面的感谢一直照顾我的各位编辑,一直支持着我的各位读者……我……肥龙娘会尽快去买新电脑来继续奋斗码字的泪奔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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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毒蛟天龙女 第十三章 真正的姿态

聂小三事前的提醒不是没有理由的……

就在起步之初他还是一副坚决的神情却在升到一半之时,眼中就慢慢浮出了恐惧之意

“小摩,我……我不要去看了……我们还是回去吧!”离那扇红门还有三分之一距离的时候,聂小三突然停下脚步不愿意再朝前走了

敖摩一愣,随即想起之前他曾说过自己也许会中途改变主意的话于是只是皱了皱眉头,拖住他的那只手反而抓得更紧了聂小三见敖摩不听,也如自己之前所言一般用力挣扎起来,他一边挣扎一边苦苦哀求敖摩让他回去,一会儿说他害怕极了实在不能去,一会儿说他心里很难受必须停下来有了前头打的预防针,对这些反应敖摩都是两耳不闻,不管聂小三同他说什么他都是头也不回,脚下完全不停朝前奔,最多逼得急了从嘴里甩回去硬邦邦两个字:“不行”

被这么生拉硬拽的强拖着又朝上升了一段距离,随着那红门在眼前逐渐放大,聂小三脸­色­也变得越来越惨白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隐隐泛出一层雾气,他哀求的声音开始带上了哭腔:“小摩!真的不行!我不能去那里,不看了!我不看了!小摩你放我回去吧!我真的不看了!”

“不行!”敖摩说一不二,对于聂小三的眼泪,他看也不看一眼只是大力拖着他朝上飞奔眼看红门就在一步之遥,聂小三地瞳孔惊恐的缩鞋他一只手捂住脸,撕心裂肺的惨叫起来:“不!不!我后悔了!我不去!我不要看!那里是很恐怖的东西!我不想知道!我什么都不要知道!让我回去!是什么结果都不重要了!我只要就像现在这样!让我就这样就好!”

“好什么好!没用的胆小鬼!一直躲在梦里自虐不敢面对现实,难道这样还很自豪么!”敖摩终于按捺不赚回头朝他吼道

“我高兴!我愿意!怎么样!我聂小三就是没用的胆小鬼,我聂小三就是不敢面对现实!那是我的事情!关你屁事!你逼我过去!我恨你!我要杀了你!”此时的聂小三就是一个歇斯底里地小孩子,他在敖摩手里疯狂的挣扎着哭嚎着从嘴里吐出一串串恶毒的咒骂

敖摩咬紧牙关,一把提起那疯狂踢打的孩子怒目而视:“聂小三,是你自己想要改变现状!是你方才亲口说过要去那门里看到结果!我才会承诺带你过去我答应过你,就绝对不准你现在又给我打什么退堂鼓!你给我听好了!你恨我也好,想杀我也好!本大爷都不会改变主意!聂小三!你也是个男子汉大丈夫,不兴出尔反尔这一套!”

钢牙紧咬,敖摩恶狠狠的对他吼道:“见面的时候你说你叫小三,你要我叫你小三!既然和那家伙一样都叫小三!那就得给我对得起这个名字啊妈的!要在我面前顶着小三这个称呼,那就得同那家伙一样无所畏惧!同那家伙一样说一不二!同那家伙一样像个男子汉!总之我不准你在我面前露出这幅孬种的样子……不准你在我面前令小三这个名字蒙羞!不仅是我,就算是第一个叫你小三那个阿荣姐,她要看到你这幅涅想必也会对你失望透顶!”

听到姐姐的名字,狂乱中地聂小三骤然屏住呼吸停止了挣扎也就在他那片刻的犹豫间,敖摩抓住空隙狠狠扯了那孩子一把,带着他朝前又是猛冲几步,竟然一鼓作气穿过了那道血红的大门并且因为去势太猛一时站不住脚,拉着聂小三一起跌跌撞撞向前直冲了好一段距离才停下来

几乎是从进门的那一刹那起聂小三就安静了下来平息了呼吸他慢慢抬起头带着些许疲惫地神情朝敖摩行了一礼:“方才……在你面前出丑了……还那样的出言骂你……真是……对不起……小摩……”

“没事”见聂小三恢复正常,敖摩也长长吁了一口气:“你事前不是打过招呼吗,我心里也有准备你那时候糊涂着呢什么恨啊杀的,随便骂骂无所谓想必那又不是你的本意,反正我听了也不会少块­肉­想那么多­干­嘛”

聂小三摇摇头:“不是的”,他低下头去,歉疚自责道:“那时候……我虽然疯狂,说出地话却也不是出于无意识,在你带我接近门地时候……那种打从灵魂里泛出来地恐惧……不管是什么决心什么勇气……全都忘记了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而已……所以在你坚持带我进来的时候……小摩,真地有那么一刻……我是恨你恨得想杀了你的……”

“那有什么,我那会儿还想揍你呢!”敖摩不以为意,大大咧咧一笑:“……说起来我也挺那个的,唔,我也回骂你了说你是没用的胆小鬼什么的,不过说说而已,你可别在意!实在是那时候看到你那副样子挺火大,一时又想起不见的小三来……就没忍住……你那会儿要没停下来,我肯定已经忍不住揍人……”

一边说话一边往身后回头的敖摩,这时眼睛突然睁得溜圆,指着面前的聂小三惊叫道:“奇怪!你怎么好像突然长大了?”

也不怪敖摩大惊小怪,他实在是真不敢相信聂小三——那个一路被他拉着跑的有些别扭有些爱哭的小男孩,眼下竟然突变成了二十几岁的青年男子形象!要知道这一路虽然两人一起穿越了很多不同时期的回忆,他也算是眼看着回忆里的聂政从小到大的过程,可是身旁桥这个聂小三却是一直都保持着一副粉­嫩­­嫩­男童的可爱涅想不到如今一进了这道门,突然就变了成年版?

他看一眼眼前长身玉立的白衣青年,又看一眼两人还握在一起的手如此反复几回,这才勉强确认自己没有抓错人……其实没什么好怀疑的,单看那张特征明显……比起女子更美的面孔,就能确认确实曾是在回忆中看过那成年以后的聂政没错……只是比起最后一次从回忆里看到的那个十七八岁的大男孩,面前的青年似乎还要年长几岁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是那道门的关系吗?

面对敖摩的惊讶,聂小三淡淡一笑:“你没认错,小摩这个是我是我本来的姿态准确说来,应该说是……我活着的时候最后的姿态”

“是吗,你全都想起来了?”敖摩提高声音,高兴的用力拍了面前的青年一掌,突然,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慢慢缩回手迟疑道:“等等……你说什么?活着……”

皱着眉头想了片刻,敖摩一下子跳了起来:“啊我忘记了!聂小三你不是活人来着……对,你是早就死了的人!你现在是……你现在是……”是什么来着?敖摩扯着头发,和他一起在回忆的幻境里转悠得久了,激动之下一时居然忘记了那个词语的说法,那到底是怎么说的来着……仿佛也是龙?什么什么龙?敖摩使劲抓头,努力回想曾经从二叔那里听来的那个名字的发音

聂小三轻轻点点头:“不错,我是死了我死去五百多年了,现在的我,不是人也不是鬼……”他音调平和,字句清晰,一个字一个字的回答出敖摩正在回想中的那个名字:“我是地龙!妖魔,地龙”

卷七 毒蛟天龙女 第十四章 尸忆

卷七 毒蛟天龙女 第十五章 捉迷藏结束,抓到你了小三^^

周围人群一阵交头接耳,这些日子里韩王悬赏千金捉拿刺客余孽之事闹得人尽皆知那尸体摆在那里多日,虽然十分骇人无人敢于靠近,看久了倒也惯了,途经之时也只是捂着鼻子行得快几步而已今日却骤然见这身着异国服饰的美貌­妇­人竟然一步步朝那尸体走去毫无退却之意一时都有些惊奇

此时一旁有路人见那少­妇­走向尸首,便忍不住拦在她身前挡住她去路,一手指着尸体侧头低声对少­妇­道:“这位大姐,前面可去不得了看你衣着打扮不像本地人,想是刚从他国前来,不知内情才会贸然接近吧?那里摆放的是前些日子里刺杀国舅的人犯尸首大姐你若是无事,还是不要靠近为好”

那少­妇­脸­色­苍白,却仍是温婉而有礼的朝那人颔首致谢:“多谢大哥好心,小­妇­人确是从他国前来只是却并非那不知情下胡乱闯入者,而是闻风以后特意前来此处寻人的还请大哥行个方便,让小­妇­人前去仔细辨认”

那人听说是少­妇­是寻人来的,不由得一惊他偷偷看了看远处正在朝这里看的士兵一眼,连忙飞快闪开身子让那少­妇­通过其余人等也有想要劝说那少­妇­的,听到这番话却都面面相觑,停下脚步不敢再去拦她

少­妇­一直走到那块空地中间,朝着那尸体俯下身去她似乎完全闻不到尸体身上散发出来地恶臭也不怕黑­色­的尸水污脏了她素淡的罗裙她只是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那具蝇虫环绕的尸身就那样细细看了好一会儿,慢慢从眼底浮上来一片复杂的神­色­,那是一种混杂着温柔的绝望一点一点侵蚀她的身体,像是脱力一般,少­妇­缓缓侧坐到泥地上,就在尸体旁侧,经过片刻失神,随即朝着尸体伸出了她洁白地双手一路看

敖摩大睁着双眼看着这个熟悉的女子看着她吃力的将地上那具还滴着淡绿­色­液体的尸体上半身抱起,再以像是怕吵醒睡着的孩子一般的轻柔动作小心翼翼安放在自己膝上聂荣……那是聂荣早就能想到是她,却又不能相信是她,变成人这么多年来虽说一直对人类所说的相貌美丑无感,然而这一刻敖摩还是觉得……聂荣……真的很美比起从前见过少女的她如今嫁作人­妇­地她还要更加美丽!那种女­性­独有的端庄与娴雅,大气与坚强,包容与温柔,各种美好的特质似乎全都在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身上体现到了极致

她就那样坐在泥地上,依然地布衣疚依然的丽容绝­色­除了挽起的发髻和从身上散发出那股淡淡的母­性­光辉,全然看不出岁月已经把当年那个温婉明媚的少女变作了已婚地­妇­人初见时少女脸上那对秋水一样柔和泛波地黑眼睛,在看着弟弟时从眼角眉梢里流露出来地满满的爱怜与宠溺,即使是过了这么多年的如今也是一分未改转转数十年再见她,还是守在弟弟地身旁那双手依然在温柔的为弟弟打理着蓬乱的头发,可是明明只是举手之间,这一回两姐弟中间隔着的……却是两个世界的距离

看到聂荣抱起聂政尸身的场景,围观的人群也是嘁嘁喳喳吵成一片在他们眼中那是一个极为洁净美好的女子肤­色­晶莹肌理细致一张绝­色­面容无可挑剔地上躺着的则是一团腐臭淌水的烂­肉­,爬满蛆虫,蚊蝇嗡嗡一路看文学网然而那美好得像画儿一样的女子却像对待心头宝一样将那烂­肉­一样的尸体抱在怀中,此情此景,当真可说是要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怎不叫一众原本神­色­匆忙经过一旁的行人都忍不住停下脚步来驻足观看?

任他旁人如何议论,聂荣对他人好奇的眼光只是视若无睹她旁若无人的揉掉怀里死人头发上凝结的血块又一点点捻去从他面庞之上眼口鼻中爬出的蛆虫做完这一切的她满意的以手指轻拍弟弟的脸颊看,只要打理得­干­净一点,再­干­净一点,弟弟从前的音容笑貌就会慢慢的回来了

聂荣仔细端详着那张烂得完全看不出原貌的脸庞,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呢?她微微的笑着以手指临摹着弟弟的脸型,看这下巴的角度,每当和外面的孩子打架回来总是会骄傲的翘起老高,任娘亲和大哥怎么斥责也半天不愿收回去看这额头的形状,多少次自己曾亲手以汗巾拭去那上头沾着的尘土与汗滴,再伸出食指在它上面轻轻一弹然后便任那孩子又跳又笑,抱着自己的手臂和自己闹成一团是艾挺直的鼻子没有了,爱笑的红­唇­没有了,可是还是能够隔着人群一眼就轻易的看出来,因为那是她的弟弟从懂事的时候开始就一直最最重视放在心尖尖上的弟弟啊

“小三……小三……”聂荣反复的呼喊着,紧紧抱住弟弟,将他失去面皮的腐坏脸庞贴到自己光洁的面颊上,狠狠揉着那颗头颅脑后那团因为失去生气而变得­干­枯和蓬乱的头发,她哽咽着,一遍又一遍呼喊着弟弟的小名:“小三……你看,姐姐来了,这一回你跑得这样远,姐姐找了好久,终于还是找到你了……”聂荣抱着尸体哭了又笑,晶莹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一颗颗打落下来,一直落到那两个空空如也的眼窝里去

听着她的呼唤,敖摩觉得自己的心也被什么狠狠的揪了一把,他一把按住赤­祼­的胸膛是什么……这整颗心脏都被揪紧的痛感是什么……?是了,二叔曾经说过人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目前为止他还只体会过其中两种知道热血沸腾的感觉是愤怒,温暖热闹的感觉是欢乐可是这种微微撕扯着内心的痛楚又是什么……莫非那就是自己从来不曾体会过的……叫做悲伤的感觉?

旁观的众人因聂荣异常的举动而惊诧,继而有人也觉得不值连连摇头,可是在这些人叹息这个美丽洁净的少­妇­怎会甘愿被那腐臭的尸体玷污的时候,又有几个人知道,少­妇­怀中那具发臭腐烂没有脸孔的尸身,原本却是和她拥有着一张相似度达到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妍丽容颜!

­骚­乱中早就有人暗中前去通报了隐藏在左近的官员负责官员匆匆赶到现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闹市中央人群密密麻麻围成一个半圆半圆内里边缘处有士兵站成一圈持刀枪而立提防圆心中的人有逃走的可能然而这番预防却纯粹是白费力气,中间的地上那少­妇­只是抱着那具尸首又笑又哭看来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那官员不动声­色­分开人群,穿过卫兵走到少­妇­跟前,清清喉咙,肃然朝她发问道:“那­妇­人,你为何在此抱着无名无姓的人犯尸身痛哭莫非你与这刺杀相国的凶残人犯之间有什么关联?或者便是背后指使他行刺之人?若是无关之人速速离去,若是相关之人,那便从实招来!”

听到声音,聂荣停止抽泣缓缓抬起脸,就和目睹她的大哥死在她眼前那回一般,此刻的她眼神中同样有着一股彻骨的痛楚,然而也同样掺杂着一种无比的坚定和决不动摇的气势那美玉一般的面孔沾了晶莹的泪珠,更是美得惊心动魄周围人等恍然将这张混合了烈­性­与柔美的容颜看在眼底的,个个俱是心头一震连那严厉盘问的官员目睹她容貌之后眼中也透出惊艳的神­色­,心道未曾想过,原来这村­妇­打扮的女子却是个绝­色­

一缕秀发从发髻里滑落,轻轻飘扬在秀美的脸庞边,聂荣以白皙纤长的手指从容的将散发拢到耳后:“这是舍弟”将尸体的头颅按在胸前,她慢慢直起身,口齿清晰的回答:“并非无名无姓,舍弟乃是轵地深井里人,十数年前以童子之龄一举击杀魏卿大夫之子的少年豪侠便是他!他姓聂,其名为政!”

卷七 毒蛟天龙女 第十六章 复仇女神之怒

听聂荣从容自报家门,禀明乃是地上人犯血亲那正为她美貌心荡神驰的官员也是吃了一惊,他打点­精­神朝聂荣喝问道:“那­妇­人,你说与这人犯是至亲血脉,可是真事?”

“句句属实”聂荣平静的回答

官员听得,脸上却仍然是一副半信半疑的神情反倒自言自语一声:“奇怪”

一旁的副官听得他这一声,又观他颜容,忍不住悄声问道:“大人,这­妇­人不是已经招认清楚,为何大人还要再三确认?似乎全然不信这­妇­人所言?个中莫非还有什么深意么?”

官员皱眉拈须道:“确是有蹊跷之处……国君此番昭告天下,言明以百金悬赏捉拿杀害相国凶手之余孽,如有确实,亲友同谋一概连坐你仔细想想,若这女子所言属实,那她此行岂不就是自投罗网!这­妇­人衣着虽然粗陋,看来却也不是什么愚傻之辈,更不像迷糊了心窍的涅,可若是清醒之人,又怎会无端作出这等自寻死路而来的举动呢!”

那副官一听也是恍然大悟,跟着喝道:“那­妇­人,你可知大王有令,人犯亲友同谋与人犯同罪!你户籍虽属他国,现下却在我韩境之内,既然你招认是这人犯血亲,依着我国律法,合该落个腰斩弃市!”

“我知道”

“这……”也许是没想到她答得如此­干­脆副官也哑然片刻本以为这女子听得威吓以后会被吓得惊慌失措也好再逼问些内幕谁知聂荣只是冷冰冰答了一声面上一丝儿也不动摇副官与那官员都被这意料之外地回应搞得有些糊涂,一时之间倒不知是否该立刻下令喊卫兵将她捉拿起来为好

聂荣冷冷答了那一句便不再理会外界反应,只是低下头温柔的抚摸着弟弟的头发,柔声对那尸首道:“你真是个傻孩子!小三,你以为姐姐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你是不是想着只要等娘亲归天,我又有了孩儿要照管……就能无牵无挂的拿着自个儿­性­命去报答那严遂?事发之后竟然还使出这样酷厉的手段毁去容貌,是不想着如此一来就不会有人因你那张与我酷似的脸貌而找到我头上?傻孩子,你若以为这样便能瞒过我却也太小瞧姐姐了”

见她柔声款款对着一具腐烂的尸首说话,官员心中不仅有些惋惜心道这­妇­人果然是悲恸过度失心疯了待得听到她话中所透露内容,却又是眼中一亮他伸手阻止了副官招呼卫兵上来的举动示意他先让聂荣说下去等到听完再作反应也不迟

聂荣地眼中温柔如水,她轻轻弹了一下尸体的额头,以母亲责备顽皮的孩子那样的语气嗔怪道:“你这孩子,从小就将他人之事考虑得比自身更重严遂那等身份的人本来会与我等交好就是不寻常之事,我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妇­人,却也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之理他如此明显频频作势示好,又一再施予恩惠就算说是没有别有用心我也不信只是我却也太过天真了,只以为他想收你在身旁替他卖力,却不知道……原来他这份恩情却是要我的弟弟拿命来换的!”

她眼中慢慢浮起一片怨忿之­色­,手上却仍是温和的摸着弟弟地脸颊一边对那不会回答的死人痛心自责道:“说来也是姐姐我的错我相信我的弟弟不是那短浅之辈因此在你当众拒绝他黄金收买时我便已放心此后也放任他继续与你来往那夜你俩上房弹琴之后,见他匆匆离开不再作势讨好,我也只以为是你再次拒绝了他什么不当之求与他闹翻而已……谁知见到娘亲逝世那时他又回来大张旗鼓亲执子礼为娘亲­操­办丧事,你却仍然没有什么特别地表示,我才隐隐发觉内中似乎有什么隐情……”

聂荣凄然一笑:“呵呵小三若说有什么不对那就是你的反应太过淡然,这全然不像是你那有恩必报,实心眼儿到死的­性­子……现在想来一路看你一早就在打算着要拿­性­命来报答于他我倒真想知道……这人究竟对你说了什么花言巧语,却能骗的我的弟弟对他如此死心塌地……”

“那日你来家中与我道别,说不想再以屠狗为生,想出发去卫国谋个闲职地时候,我已暗暗觉得不对小三,姐姐自小看你长大,深知我地弟弟并非庸碌之辈,而是个有本事有担当地男子你本是能办大事之人只是为了赡养母亲和保护于我才甘于隐姓埋名混迹于市井如今为娘亲守孝期刚满,瞧着我又生下了第二个儿子你这当儿说要去那严遂所在的卫国,未免也太过凑巧了……因此再三阻拦于你,你只是不听,还趁夜悄悄离开……”

她收紧双臂抱着尸体,喃喃道:“小三,你真是让姐姐­操­碎了心你可知那些日子里我寝食难安,夜夜做着你出事受伤,鲜血淋漓的噩梦,却又不能随便丢下婆家前去寻你怎知之后发生地事实……却是比噩梦更加残酷百倍的……”

“有人刺杀韩国舅身死的风声传到我耳中时,我便大致猜到兴许是噩梦成真了再顾不得什么,匆匆将孩子托给丈夫就动身去了卫国找那严遂问个究竟等到了严府,一问之下……你果真来过!严遂告诉我说你是自请为他刺杀侠累,还一口拒绝了他为你提供的车骑独身前往韩府如今那被弃市示众的无名毁容尸首,便是我那苦命的弟弟小三你!”

聂荣眼睛一红,掉下泪来,她哭着道:“知道你已丧命那一刻对我来说真是晴天霹雳,只觉天都垮了下来……小三!你怎么这么傻!你以为姐姐有了丈夫孩儿,便可不管弟弟如何,就是知道你死讯也只是哭个几声就会慢慢将你淡忘吗!你是否忘记了姐姐曾经说过……不论何时!你都是我唯一最爱地弟弟!如今你死得这样凄惨!却教我怎能不为你伤心,怎能不为你心碎!”

哭了一刻,握着尸体的手擦去眼下泪痕,聂荣的声音开始变得冰冷:“确认那死者是你之后,我随即便哭着请求严遂为你收尸我只想着弟弟既然已经身死,至少不要连死后都不能入土为安于是便恳求严遂在风头过后找人偷偷把你的尸体运出来下葬谁知那严遂却一口拒绝,他说你本着士子之风前往,意思便是大局为重,不要连累于他若是他这当口儿出现在韩境内便是将结果昭然于众,就是他自身不动,派人去办此事也是不妥因为万一被人查出,国君便会知道此事是他在暗中­操­作,你的苦心就是白费了所以说什么也不肯前去为你拾骨”

她冷笑一声道:“他大概是想到心腹大患已除道路既然已经扫清,就不会再有用到我家的时候了故此拿出他真实嘴脸,对我提出的请求全然懒得搭理,态度一分不留余地!还命我不可多嘴生事说是反正你死前已经自毁容貌,定不会乾到我身上叫我只作不知,乖乖回去相夫教子便好然后像是打发乞丐一样扔给我几两银子做路费,就唤家丁将我扫地出门”

聂荣越说越是愤怒,她咬紧牙关眼中满是怨毒仰头切切咒道:“严遂严遂!你太不聪明你以为我等只是市井中的愚笨小人,闺阁中地无知­妇­女,见识短浅手段无力,轻易便能被你等贵族士子哄骗了去为你卖命?待到用完即可一脚蹬开,再不放在心上?确实你算中了一半,我弟正是如你所猜的那般死心塌地之人没错只可惜你却算漏了一点!那就是纵使聂政一无所知的为你去死了,聂家也不会任人欺负,这世间还有我聂荣在!怎能叫你称心如意!”

她哈哈大笑,“什么大义,大局,什么士子之风!我全然不理,横竖我只是个女子,且还是个睚眦必报的无知­妇­人!我只知道有人利用了我心爱的弟弟,事后还任他暴尸白地里十数日不理!只凭这一点!我就定不能让你得逞!严遂严遂,我知道你的打算你不过是想将此事隐瞒在暗地里,过后再装成一副与己无­干­的样子再回韩国去做官如此我弟聂政死便死了,只是如蝼蚁之辈一般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这世上,对你来说也不过是踏过一颗小石头一样自然”

“你料想我会忍气吞声?你以为我是谁!我是聂政一母同胞的亲姐姐!我地弟弟是世间第一等的英雄豪侠,与他流着同样血的聂荣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就算拼上一条­性­命,我也要将此事曝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要教天下人都知晓,我聂荣之弟聂政不是无名消失的屠狗辈,而是天地间第一等轰轰烈烈侠者!足以留名青史!而你严遂,只是躲在背后不敢出头地小人!注定要遗臭万年!再无出头之日!如何,严遂,我这无知­妇­人的报复,对你来说滋味可甜美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聂荣长笑三声,声音凄厉无比,同时两道血泪自双目之中潺潺而下衬得一张绝美容颜怨毒而可怖,直令闻者惊心,见者后退笑声一停,人却是抱着尸首一头栽倒在地

见得这凄绝惊心的一幕,周围只一片鸦雀无声,众人被这烈­性­女子惊得张口结舌,几乎忘记了呼吸半晌之后才是那官员首先反应过来,挥手着人上去押解人犯几个士兵上前小心翼翼在聂荣身上扯了一把,想把她与那恶臭的尸首分开却见她没有反应,抱着弟弟的双臂如铁板一般死活不松他们几扯不动,觉出不对,一人便大着胆子把手伸到聂荣鼻子下面一探,即刻倒退一步,惊慌回头报道:“大人,这­妇­人已是断气多时了”

卷七 毒蛟天龙女 第十七章 我们全都在奔向天堂,我们全都在奔向相反的方向

断气了?死了?聂荣她……她居然也死了?

敖摩怔然,他木雕泥塑一般站在原地,像是看皮影戏一样看着那些人围着两具紧紧叠在一起的尸体你一言我一语拉扯的拉扯指挥的指挥叫喊的叫喊,嘈嘈杂杂乱成一团

这是什么状况?这是什么状况!敖摩抓着自己的头发苦苦思索,先是告诉他城中心那具腐烂的尸体是聂小三,他被人扔在大街上生满蛆虫却没人管,再然后聂荣也追来了,敖摩看着她抱着聂小三的尸体又哭又笑,然后一口气说出许多令人惊心动魄的秘密来……那些事情只听得敖摩心中发冷,脑内一片空白不知不觉已经抱着头慢慢蹲在地上,只觉大脑里也如这现场一般兵荒马乱,浑浑噩噩搅成一团

到现在为止,敖摩混乱的脑内大概只理出这么几点信息:

一,原来自己的直觉没有错,那个道貌岸然的狗屁严仲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二,聂小三大傻瓜!真呆子!还有人比他更单纯更犯傻好么?只不过是某个伪君子在他面前装镊样弹了几支曲子说了几句甜言蜜语搞了几场面子功夫居然就这样哄骗着他去为他送死了,聂小三你死的时候肯定想不到,那个与你口口声声以兄弟相称骗得你致死还要去维护的人,在你死去之后藏头缩尾决不出头不说,还将你找上门来要求收尸地姐姐趾高气昂一脚踹出大门!可恶!可恨!好想杀!

三聂荣死了!聂小三一直心心念念要幸福的那个阿荣姐,居然就这样一头倒在她的弟弟身上再也不会起来了……

不说其他,光是聂荣死了这件事情,就已经足够令敖摩混乱

聂荣怎么会死?她是……因为心碎而死的吧……一路行来,这个可怜的女子应该很累了……那副柔弱的身体终于承载不起太多太重的悲苦和怨艾疲惫而伤心的进入了最深地沉眠不用那些污秽的世人以世俗的法律对她施予极刑和侮辱,早在完成了最后的复仇以后,这个外柔内刚的女子已经悄悄于悲恸和苦难的双重压迫下咽下了最后的一口气

一个孤女,在忧虑中千里跋涉奔波着来到异国他乡赴寻亲哪怕她胸中跳动着的那颗心脏再是坚强那血脉之中奔腾着的一腔鲜血再是炽热,始终……她却只是一个柔弱女子看过了最丑陋地表演,面对过最绝望的处境,她依然毫不退缩,最后还以自己芳华灿烂的美好生命作为特别出演,为这出隐秘的丑剧点上一个鲜红地巨大感叹符然后事毕,终局,倒下退场

这是谁造成的……毫无疑问,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无耻的严仲子而引起的贪生怕死多疑猜忌,势利狠毒,两面三刀,过河拆桥居然有人能把这些丑恶的特质集于一身敖摩算是见识到了所以说做人不能无耻到这个地步,兔子急了还咬人!聂荣是被严仲子地凉薄生生逼到走投无路,因而奋起还击明知是死,她仍是毅然抛下丈夫孩子和安稳地生活只为与她地弟弟共存亡!

于是才会有那个出现在聂小三在生时各段记忆里从来都是温柔美丽如同女神一般散发着光华的聂荣在这段古怪的尸忆里最后地音容笑貌却是前所未有的狠厉肃杀,瞧来直如一尊嗜血的阿修罗

擎到亲人与爱人就是最慈悲的圣母也会化作复仇的恶鬼吧……她连死都不愿放开她那苦命的弟弟那两具紧紧连在一起完全无法分开的尸体令接到密报前来观看的韩王和他手下那一帮大小官员同样束手无策,最后只能下令将两人放到柴堆上一齐烧掉敖摩木然的看着火堆慢慢在空地中央架起来,这一刻的他既清醒又不完全清醒既糊涂又不完全糊涂,他只是在想一个问题……他想:

为什么会有尸忆这种东西呢?作出这种东西来的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尸忆……尸忆……尸体的回忆……人死本是万事空,可是却居然有尸忆这种违反天道,颠覆而残忍的东西存在……如果没有那东西,聂小三也不会变成后来那个涅的吧……聂小三他……当初死去的时候定是全然不知道这一切的,他还天真的以为他亲爱的姐姐终于可以慢慢忘记自己,和她那美满的家庭一起在阳光下幸福终老而且由于自己的­性­命能为那个用唯一,特别,好兄弟这些甜蜜的字眼诱惑过他的贵族男人排除忧患派上用超而打从心底由衷的感到欣慰与欢喜……

真是讽刺艾可是聂政就是那样单纯到傻气的男人在他身上所谓执念的东西,不过是抱着想再看一眼那些他用生命和鲜血爱着的人们的幸跟活这样单纯的愿望,他因而化作妖魔因而在地底开始了他永无止境的孤独生活可是因此在地底忍受了五百年黑暗等待以后却迎来这个残忍真相的他……心中究竟会作何感想?

敖摩打了个寒噤,突然觉得一股寒意袭来,很冷!很冷!想到那个可能­性­,一直便冷到心底里去……连他这个外人想到这一层都觉得彻骨冰凉身置局中的聂小三看到这一幕又会是何等绝望?难怪他说自己只看过一次就完全崩浪,裂开了,散成七零八落了之前看到的,那如同万花筒一般分裂破碎成一千片的东西,向来不止是回忆,还有他的心和灵魂一起吧敖摩突然就明白了聂政可以在剧痛中还长睡不醒的缘由因为他是聂政,那个人世间对自身最为坚忍狠厉的聂政他可以为了保护与自己长得相似的姐姐而活生生用剑割掉自己的脸,所以他也可以忍住了那种令同为刺客的要离也无法忍受挣扎打滚的剧痛只是沉睡,只是沉睡,哪怕身体再是疼痛也不愿醒来,他宁可在散乱的回忆里无尽的穿行,一遍又一遍反复欺骗自己,反复折磨自己那也好过醒来去面对这样一个事实!

因为那是人世间最无奈的事情,没有人愿意相信,也无法相信,自己所作的一切,一直为之努力的目标,原本……就是虚假的以为是在朝着天堂奔跑,恍过神来,原来却是在朝向相反的方向,更可悲的是在那条路上跑了很久了,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来到了终局……于是覆水难收,一切再难更改,永生永世……无望回头!

在他恍恍惚惚如同神游太虚一般想着的时候,火堆已经完全架好了两具尸体被放到高高的柴垛上,又淋了油,火堆轰的一声被点起来了衣服和着皮­肉­焦糊的气味顿时充斥满鼻间火光中,聂荣仍然紧紧抱着弟弟,在她美丽的秀发腾然化作一团绚丽火焰的同时,那脸上的表情恍然像是在微笑

在那一刹那,周围的景致突然瞬间变成一片模糊,一开始那浓厚得化不开的红黑­色­雾气再次包围了敖摩与此相反,这时的他才好像被从噩梦中惊醒一般,一下子从地上惊跳起来

卷七 毒蛟天龙女 第十八章 危险梦游症

敖摩全身一凛,如同大梦初醒,

奇怪!自己在这里做什么?怎么好像一直在发呆的样子……对了,聂小三,聂小三人呢?好像很久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了,他究竟去了哪里?敖摩四处回头张望着试图寻找那个莫名其妙消失的同伴

“你是在找我么?”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聂小三!”敖摩猛然回头,身后站着的却是一开始看到的那个七八岁的聂小三,正笑嘻嘻的看着他:“小摩,快到这里来

“聂小三,你怎么又变回去了?”敖摩惊讶的张开嘴巴朝那孩子奔去不料刚刚走出一步,身后突然又响起两个声音:“小摩你去哪儿,我在这儿呢?”

“!”扭头一看,先前空无一人的身后不知何时冒出了两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一左一右的站着,均仰着曾在回忆中所见到的聂小三的脸直直的看着敖摩

还没等到敖摩反应过来,之前出现的第一个孩子又脆生生的喊开了:“小摩,你怎么还不过来!你要是再不过来,我就要过去找你了!”

这句话仿佛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时之间四面八方都传来了聂小三的声音:“小摩,”“小摩”纷乱嘈杂的呼喊声高低不一,此起彼伏,从各个角落里响起同时也有数不清的聂小三像是潮水一般渐渐从迷雾里显形一个个顶着不同时期地不同面貌笑嘻嘻的冒出来,一边朝敖摩面前挤过来一边吵吵嚷嚷笑着喊着:

“小摩,来,来玩

“小摩,走,我陪你去找你堂哥

“小摩……小摩……”

敖摩大惊,眼见着数千只手一起朝自己伸来……那些大大小小的漂亮脸蛋笑得和花儿一样,看在他眼里是却有不出的诡异和古怪使劲的想着究竟有是哪里不对劲直到第一只冰凉的指尖接触到他光­祼­的身上,敖摩才恍然发觉令他觉得不舒服的是什么……眼神,是眼神!尽管所有地聂小三都是嘴角上翘作出笑嘻嘻的样子,然而他们的眼睛都没有笑与此相反的,那直视自己的眼中弥漫到满溢出来的不是别的,而是露骨的杀意!以及猩红浓烈的怨恨!

只是一个恍神,皮肤立刻被抓破了,那些小小地手指抓得那样用力,一直深深抠进肌­肉­里去鲜血顺着蜜­色­的肌肤流下来了数不清的聂小三在没肝没肺的咧嘴笑着:

“小摩,看,我抓住你了!这回你跑不掉了!”

“小摩,你说了要帮我实现愿望地!现在改变主意了吗?”

“住手!”敖摩吃痛大喊一声,用力挥开那只让他流血的手然而更多的手从四面八方伸过来了,按住他的四肢叫他一动也不能动抬起眼正要喝骂,敖摩突然惊诧的发觉……眼前那一群聂小三脸上地皮肤融解了!鼻子和嘴­唇­都像是支撑不住一般扑哧扑哧从脸上掉落下来,花朵一样美好地容貌正在渐渐变成一团难以分辨地血­肉­模糊只剩下一束束怨毒的光芒依然从数不清黑洞洞的眼眶里朝自己­射­来

正上方那张脸地主人身着白衣身材修长只有他还濒着一半完好的脸孔,于是左边的脸上是白皙的肌肤,修眉俊目黑发红­唇­右边的脸上却是血糊糊一片完美的左半脸和可怖的右半脸组合在一起,显得说不出的狰狞而诡异敖摩盯着他,清晰的看见眼珠子从右边脸上的眼眶里滚落出来,被一根顽强的经脉拉赚摇摇欲坠的悬挂在没有皮肤遮盖的面颊上白衣聂政以他流着腥臭尸水的手狠狠掐住了敖摩的脖颈,半边红­唇­裂开,从他森森的白牙间发出了嗤笑声:

“很痛吗?太好了”

“小摩,一见到你的时候我就闻到了,虽然很淡,你身上却有那女人的气息!不会错就是那个送我尸忆这份好礼的,可恨的龙族女人!那时我就知道了,说什么是来找堂哥的,其实你和那女人都是一伙的吧!明明我已经关闭了意识不想再和外界接触,你还非要突破结界强行跑到我的梦里来!你的目地是什么?莫非是我聂政身上还有什么可以榨取的,还可以被你们利用一回?”

他凄厉的笑着:“我知道的,其实你们都一样!严大哥也好,那龙族的女人也好,摆出一副亲热的姿态来接近我说什么喜欢我,对我好,要帮我!其实内心里都是一样的想法!都是只想把我当作一件工具来利用罢了!为什么是我!因为我很傻!很好骗吗?”

“原本以为就算是死了,至少我是死得有价值的!我保护了爱我的人!也能为我爱的人分忧解难我只想让他们都能活得幸福,想要再看一眼他们的幸福难道这样的愿望很奢侈吗?一切都是假的!假的!根本就没有什么知己之情,也没有什么真心相待,都是利用和算计!最后连唯一真正爱我的阿荣姐也因我而惨死!我活着的全部意义,就是被人欺骗一场再害死我的姐姐吗!那样的把姐姐逼到绝路上去,和我亲手杀了她又有什么两样!”

掐着敖摩的脖颈,聂政那张可怕的脸上完全是一种到达临界点的疯狂:“你说!那女人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是想要提醒我所作的一切完全是可笑和无意义的挣扎是不是?我一动不动的在地下傻傻等了五百年,等的就是这样一个结果?那样的话,我这样忍耐的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不如都去死吧!”他狂喊一声,以此同时周围大大小小所有的聂政都同时吼叫起来:“去死吧!所有的人!所有活的东西!全部都去死吧!”

却说那地层之中,悟空与敖玉张衡等人还在商量着应该去寻找救援还是继续搜寻谁知从那地龙躺着的地方突然发出一声可怕的长嚎,众人惊诧回首,只见那原本安静睡着的地龙已经睁着无神的瞳孔仰起头来,从他龙嘴里发出一阵地动山摇的吼声,同时猛烈翻滚起来

悟空大惊,跃起身来放出法身,直朝那地龙扑过去想要将他制住可是这回却不似面对要离那次一般顺利,要离是将身子盘成一圈的,因此要按住他可说容易多了而这头地龙的身躯却是横放在地层中,绵延不知几千里悟空变大以后只能制住他的头部,对他身体和尾部的剧烈动作一时却是无计可施!

敖玉见状顾不得多想,一声龙吟也现出原型,以他白龙之躯紧紧缠上地龙乱动的躯体不知为何,感受到那小白龙的气息,那地龙反而比起先前更加狂乱了,他只狂甩着巨大的头颅咆哮连连,力道也瞬间加强了数倍连悟空一个不察,几乎都让他脱手出去

“这家伙怎么突然醒了!是大哥他们­干­的好事吗?既然如此为什么这两人到现在还不露面!”悟空骂骂咧咧,却又不得不加大力气按紧翻滚的地龙

小白龙使出全身力气缠住地龙的身躯,眼神中也全是惊慌:“我不知道,按理说施术对象醒来了术者却没还魂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不过三哥他们连身躯都消失了,就更无法用常理来推断了!此事发展到现在,已经完全脱离我所掌握的扯了!”

“靠!这他妈都什么事啊”悟空咒骂了一声,转头见张衡还戴着他那副奇怪的眼镜傻在原地发呆的看着什么,忍不住朝他吼:“画画的,还愣着­干­嘛!赶紧带着你的机器逃远点!小心别被这家伙给震飞了!”

“等等,这里不对啊”张衡猛然抬起头来,高声对悟空和敖玉喊道

“废话,你看我们现在在做什么!难道我不知道不对劲!这家伙不正发着狂吗!”悟空没好气的回道

“不是!”张衡扯着那些连在地龙身上的线路焦急的解释:“数据显示这地龙仍然处于眼球快速运动阶段,大脑皮层也还广泛处于抑制状态……换句话说,这头地龙根本就没有醒来!他还在梦里啊”

“什么!”悟空一怔,随即恶狠狠的唾了一口:“妈的,搞了半天原来是梦游吗!大哥!菜鸟儿!你俩究竟在里头­干­啥了!”-

卷七 毒蛟天龙女 第十九章 请君为我奏一曲

敖摩在做什么?他自然是正在忙他被一群聂政七手八脚按在身下,无比震惊的听着聂政对他的一项项指控,以他永远比他人迟钝半拍的脑子面对如此惊人指控,自然是一时半刻无法反应过来

聂小三在说些什么?为什么他这么恨我?我做什么了?还是说……利用?欺骗?他嘴巴里头说出来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难道是在说我?

敖摩混乱的想了很久,脑子里终于灵光一现

啊他说我利用他!

一双眼睛血红如炭火,热血一股脑儿涌上了脸,突然间脖子上的玉变得滚烫似火,敖摩愤怒的直视着聂政狰狞的脸,咬紧牙关全力一挣,仰头怒吼道:“胡说八道!老子没骗人!”

吼声响起的一刹那,他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无比的气劲,似乎有什么东西破体而出,巨大的气浪竟然将围在身周大大小小的聂政们几乎全数震飞出去那些人形一旦离开敖摩的身体,顷刻间便化为飞灰散去,只剩下最大的那位半脸白衣聂政仍然留存在敖摩身旁,一双手死死扣住敖摩的脖颈不肯放松

敖摩狂怒,他挥手掀翻身上的聂政,一个翻身骑上他胸口,不假思索右拳已经提起如迅风般击出,狠狠打在那张完好的左边面颊上……不及收回拳势,左边的拳头又已经揍上去了只听得皮­肉­相击地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空间里敖摩左右开弓痛击身下的聂政,怒吼连连:

“老子真看不下去了!聂小三!你那是什么鬼样子!就跟个疯子一样要死要活,真难看!就因为有人骗过你,所以大家都对你没安好心?这他妈是什么狗屁逻辑!别以为只要被骗了一回,天底下就全是骗子好不好!至少老子就是把你当朋友看才会陪着你!你少给老子的人格抹黑!”

聂政瞪着血红的眼睛喘着粗气,嘶哑的吼着:“骗人!都是骗人!说什么朋友!那种东西我再也不信了!你说你是想帮我!那对你有什么好处!而且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为什么你身上有那女人地气味!那气味现在就在我附近!就算是睡着我也能清楚的感到!其实那女人就在外面等着吧!等着你算计完我再出去和她一起回合!我不会上当的!绝对不会!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人再愚弄一回!”

“算计个屁!老子已经说了!从来就没想过要骗你!也没想过要利用你!天知道你说那什么女人是什么东西!反正和老子没关系!聂小三你听清楚了,老子只是因为看不惯你个傻瓜学乌龟缩在壳里自欺欺人,想把你揪出来!叫你放开过去从今以后活得自在一点!就这么简单的理由!莫非这世道要帮朋友个忙还得上哪儿去找个什么这个那个的混蛋理由出来?没有看得见的好处还不能出手了吗?呸!那叫什么朋友!全给老子有他妈多远滚他妈多远!”

“我不信!我不信!”聂政狂叫起来:“就是信错了一次,我的一生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被人利用,受万人耻笑,害死我的姐姐!那就是我在人世间活了一遭的全部意义!阿荣姐她一定讨厌我了!她恨那个又傻又没用地我!不然同是为天地不容的自杀者,为何阿荣姐的灵魂却一直没有来找我!在中原地下蛰伏这五百年,大大小小的怨念我都见过了!可是那之间没有见到阿荣姐!没有!没有!”

“不对”

一个清亮地声音突然从半空中传来,正缠成一团的敖摩和聂政同时一惊,随即停下动作仰天看去

只见一个红衣公子负手立在半天之中,似笑非笑的眼角倨傲淡定的­唇­形,俊逸无双的面孔上,一抹意义不明地笑意正在慢慢扩大他以轻描淡写地眼神注视着被敖摩压制在下方地聂政,不紧不慢的说:“她没有恨过你”

“小三!”敖摩一口气喊出声来那带着一脸惹人火大笑容的少年公子不是他进入此地以后寻找良久未果地太子又是谁?

“你跑到哪里去了!怎么现在才出来!”敖摩有千百个问题窝在肚子里要问,然而太子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问话一样只见他面­色­如常,大袖轻轻一挥便不知从那里变出一具木琴然后就在空中盘腿而坐,将琴架在身前,素白的手指从容的按在琴弦上一串铮然琴音从那指尖流泻而出

敖摩张大嘴巴小三他在搞什么名堂怎么连他也弹起棉花来了?身下的聂政听到那琴音却是忘记了反抗,只是一动不动怔怔的听着

和严仲子曾经为了勾他上套算计之下弹给他听的靡靡之音不同太子指下所弹,乃是一部慷慨激昂的曲子开指一段是为全曲之引闻来轻快,从容而自由听在耳中,聂政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曾经自在的和无忧无虑日子,那是还与大哥,娘亲,阿荣姐一家人在故里和和美美生活的时候那时总是和其他孩子打架,然后因为害怕责罚不敢回家而东躲西藏,可是不管藏在哪里,一定会被阿荣姐找到的……

右半脸上完好的那只的眼眶湿润了,而破败的左脸,也在那音乐声中慢慢回复,从血糊糊的烂­肉­上一点一点生出肌肤来

这变化敖摩都看在眼底,他嘴巴张得能塞个鹅蛋进去了,一会儿低头看看聂政,一会儿又抬头看看太子太子头也不抬,只专心的弹他的琴,这时琴曲已经进入了主体部分,小序和大序部份在平稳的气氛中布置出正声和乱声的主调旋律的雏形尤其着力刻画一种不屈的­精­神和坚硬的­性­格从那琴声里聂政又看到了大哥被权贵杀死在自己眼前时那个激愤的自己琴声从平和慢慢急促,将少年从无忧无虑到惊怒交加,不顾一切愤而发作的感情发展过程如画卷一般洋洋洒洒铺陈在眼前

卷七 毒蛟天龙女 第二十章 广陵散

左半脸的肌肤差不多已经生出来了,虽然眼球还挂在眼眶外面,此时的聂政瞧来比起方才那副血淋淋的可怕形容却已经好了许多那琴音中仿佛蕴含着一种奇妙的魔力,令他不知不觉中自发回过头去,重新从另一个全新的角度去审视自己,进而发觉到:艾原来……我做过这样的事情,原来……我是这样的人……

太子从容拂指于琴弦之间,只听稍显急促的主调以后,旋律进入了进一步的发展,此时的琴声里体现出来的是一种凄苍之意徐缓,沉稳似乎是一段缅怀的沉思,同时又孕育著­骚­动和不安正像是在遇到严仲子之后的岁月里,因为感怀那人对自己的另眼相看而想要报答他,却又牵挂着家人无法立刻对其允与承诺聂政微微眯起眼睛,露出迷惑而挣扎的神情,是啊……当时那种苦闷和矛盾的心情,如今回想起来,依然鲜明的揪紧心口,曾经如此认真的为那人烦恼,殊不知自身已经深陷于一场­精­心算计的骗局

突然太子眉尾一挑,衣袂一拂,指间琴曲随之进入急促的低音扑进,进而一蹴而就,于折之间发展成一副咄咄逼人,令人惊心动魄的场景那正是全曲的Gao潮,是纷披灿烂,戈矛纵横的战斗场面!是如闪电,如落雷,如火光,如白虹贯日般的迅绝气势!是白衣的青年一人一剑独入千军说不清何等壮阔,何等豪迈何等慷慨地沈郁气度!是勇士明知一去不复返,却依然粼光剑指易水寒的英雄气概!

琴音切切,从金戈铁马之音层层叠叠拔高直上,将那热烈欢腾和痛快淋漓的感情一举推到极点……然后,曳然而止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消失在迷茫的雾气之中,太子慢慢站起身来,居高临下淡淡的看了聂政一眼朗声道:“还不明白吗?聂政,你便是你就算曾经被小人蒙蔽利用真正高洁慷慨的气节却不会因此而受半分损毁你的勇气和豪侠之为是真真切切存在过的那就是你地姐姐宁死也不愿意埋没的东西她不惜以生命为楔,惟愿天下人皆知晓曾有一个正直,勇猛,有恩必报的坦荡侠士在这世间出没过那就是最她引以为豪的弟弟聂政!”

“阿荣姐她……她以我为豪?”聂政怔怔的发着呆,躺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有两片薄薄的红­唇­在无意识的开合着:“那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不能转世又没有下到地下?她现在又在哪里?”

太子微微一笑,也不说话挥袂收起木琴但见红影一晃,转眼他已经出现在依然扭在一起地敖摩两人身旁朝敖摩莫测高深的笑了笑看见太子那个熟悉的笑容,敖摩条件反­射­的放开聂政从地上弹起来,远远躲开去他瞧着小三坐在哪里嘣嘣嚓嚓弹了半天棉花本是觉得无事谁知他一过来就露出这种自己看惯了地要人遭殃的笑法怎么看怎么叫他脊背骨发凉

太子笑得非常温柔:“小胖,你不是问我去哪里了吗?那好,我这就告诉你其实我哪儿也没去,一直就在你身体里头你们这一路跑来跑去,我就待在你心里从头跟着看到了尾!”

“啥?”敖摩傻了眼一张大嘴白痴的张着:“小三你……你在我心里面?你是怎么跑进去的?为什么我找你的时候你不早点出来?”

太子频频颔首以轻松地语调赞道:“不错啊小胖做得还真不错我只不过叫你突破结界你倒比我想地还能­干­­干­脆把我们俩连带­肉­身都一起给弄进来了恰巧那时我正在施展入梦咒,被你这么一来倒把我神识直接关在你体内我倒是想立刻出来艾偏偏看不出你个傻蛋除了四肢发达连内心也像是铜墙铁壁一般坚固一丝儿缝隙也没有结果我就这么被困赚直到刚才你发飙那一下子意念全开才得以寻个空隙出来小胖你好好想想,因为此事,三哥我该怎么奖励你才好?”

敖摩汗出如浆,猛摇头分辨:“我怎么知道会这样!是小三你告诉我那么做地!我早说过我不会用这东西……”

“打赚你那套理由我没兴趣听”太子拂袖斩钉截铁的阻止道他瞥了满头大汗的敖摩一眼,懒洋洋道:“也罢眼下没空,这笔帐我先帮你记着,等到回宫以后再慢慢算吧”说完不再理会于他,反而转眼朝聂政看去嘴角一翘道:“聂政,你给小胖看了你地回忆全过程我在他心中透过他双眼自然也都看到了,那么作为回报我也给你讲一段回忆作为回礼吧”

“?”聂政疑惑的抬起头看着太子那张俊逸而飞扬的面孔,只听他不紧不慢道:“大约是五百年前,某次我心血来潮,硬要跟着二叔去人间看他降雨朝云二叔向来宠溺于我,从不拂我心意,便顺带携我同去人间于是我叔侄二人驾云朝韩朝都阳翟而去,正欲降水之际,突见下方传来冲天怨气,其间隐约可闻女子哭泣之声二叔心慈,便停下云头拨个隐身法下去观看,却见是闹市之中,一女子抱一腐尸正低声饮泣”

听到这里聂政突然全身一震,愕然睁大眼睛盯着太子太子一双风目清澈透亮,面对死死盯住自己的聂政纹丝不动,只道:“那怨气便是从女子身上发散而出,我叔侄二人对视一眼,知其中必有隐情,便不声不响隐于人群之中观看待到后来官兵前来逼问那女子,以腰斩之刑威逼之那女子却是凛然不惧于死反倒亮出真意,将一段惊心动魄的实情展示在日光之下,其后气绝其人飒爽风华,节烈气度令我等即使身为仙龙之身也为之动容”

“二叔当即叹道:如此情恸天地的奇情女子,却因是自杀一故而不容于天地既然无法再入轮回,只能沦为怨魂厉鬼消散如是这般,却是令天地之间失了公允正道既然此事为我等所见,便不得不管说完便收起那女子散落魂魄,待得降雨之后,便顺带将其带回东海”

“二叔他法力高强,不止在龙族之间,便是在天界之中也难有几人能及有他出面,就算是天地不容的怨魂,也能令其重塑再生我等在东海中觅得天台仙山,将那女子散乱不成形的魂魄放出二叔将之前在闹市之中听得的事迹略加琢磨,随即作成一部乐曲以温和法术弹奏而出,我眼见那本身破碎的魂魄在他琴声中渐渐聚骂终得成其形”

“恢复形体意识之初,二叔见那幽魂面带悲戚之­色­便停下弹奏,轻声问她是否后悔,幽魂不语,良久泪下,低头朝我等鞠谢,笑言闻君此曲,只觉有弟如此,引以为豪,终生不悔矣二叔听罢欣然,他告诉那幽魂说自己已经算过她弟弟的命盘,大概知道他不曾消失,虽然不知其踪,也许是在什么地方自我修行教那幽魂就在这天台仙山吸天地纯然之灵气,一边修炼一边等待有朝一日弟弟前来寻她,姐弟二人便能得重逢之机缘”

“二叔说机缘难修,我一直以为这女子要等待很久,不想刚过了五百年,居然就让我遇到了她的傻弟弟”太子一口气讲完,对两眼发直的聂政淡然一笑:“我的故事便是如此,聂荣的弟弟聂政,不知你听完我方才重弹这支你的姐姐也曾听过一遍的广陵散以后,感想却是如何?”

卷七 毒蛟天龙女 第二一章 再见,你好。

什么……他说什么……原来阿荣姐没有消失!她还在这世间的某个角落等着我去和她见面?

聂政几乎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东西成为地龙之后他才知道了许多生人所不为得知的奇诡秘闻其中第一条就是……自杀者的灵魂注定不入五道轮回若是不能像他这般有着强大的意念可以化成妖魔地龙留存于地下,那么等待他们的命运就是魂魄逐渐破碎,最终永久消散于天地之间至于还有第三种可能,那却是比第二种消散的结局还要糟,也是因为如此,在看到那段尸忆展示给他的结果之后,他才会变得如此疯狂

尸忆中显示,聂荣是因悲恸过度,抱着绝望的心情断绝心脉而死就算是如此,却也改变不了她自绝­性­命的本质既然转世投胎这条路已经行不通,剩下的唯一道路就是成魔然而自身就是从一抹怨魂变成妖魔正体的聂政这条路的困难程度何如他自然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他清楚的知道,怨魂成魔的概率,大概不到百万分之一……不然就这中原腹地来说,如此广大一片土地上,几乎每一日都有新的自杀的怨魂出现然而为何这么多年下来,这片土地上成为地龙的却只有他一个?

答案很简单因为其余可能会产生威胁的怨魂与恶念都被他吞噬了

要成为地龙,首先先决条件就是够强,够狠,煞气够重,在能在众多的怨念之中脱颖而出,那就要拼死吃掉其他同类成长其次才是与地脉的强大吸收能力抗争,一次又一次搏斗,几近艰辛才能与其同化,成为地脉本身的一部分其间的凶险与苦楚……几乎不堪回首如果一向最是温柔的姐姐也走上了这条路……等于说她不是消逝……就是已经被自己……

尽管没有曾经吞下过姐姐魂魄的印象,聂政还是无法彻底安慰自己因为重塑魔身的他是没有生前地上的记忆的……也许真地曾经碰上了阿荣姐却没有认出来呢?每一次一想到这个可怕地可能­性­聂政就恨不得将自己从内部挖出来吃掉!后来­精­神会崩溃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出于这个如今却从太子口中得知阿荣姐既没有消逝也没有被自己吃掉,而是安安全全在某座仙山圣地等待自己眼前突然就变成了白光一片

这不是假的吧?不是假地吧?可是那支曲子不会错不说弹琴的人在琴曲中混杂了强大魔法和治愈力量,单听旋律便能瞬间分辨出来和严仲子敷衍自己的音乐不同,那真正是……一部只为自己而写地乐曲他连贯起自己破碎的回忆在听着那曲子的时候,有被残破的灵魂逐渐被修补起来的感觉,似乎是身和心都在那凛冽的琴声里重新得到一次新生那是言语无法表达的魔力,能作出这样神奇曲子的人……应该……救出阿荣姐也不是难事吧……

聂政还在原地失神的时候敖摩就冲上来了显然,那个只有一根筋的大脑结构已经完全忘记了方才与他之间那些不愉快地Сhā曲,敖摩伸出蒲扇大的巴掌用力在聂政的背上啪哒一拍,咧着大嘴就是一声吼:“太好了聂小三!你这么多年没白等!这下能重新见到你姐姐了!还不高兴点!”

聂政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在那里手舞足蹈,那副涅简直是比他这个正主儿都要兴高采烈,只听敖摩口沫横飞的夸耀道:“既然是我二叔出手,那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我二叔他是天底下最可靠的龙!他又温柔又强大,对人还非常好!刚才小三弹的那曲子就是他作的,我瞧你只听了一遍这脸上的­肉­就长回来了要是让我二叔亲自弹给你听,没准效果好得比这更快!聂小三你别睡了,赶紧醒吧!等你起来咱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头一起找你姐姐去!”

“醒……过来……和阿荣姐见面……”有那么一瞬间,聂政的眼睛亮了,那是如同划过天边燃烧地星屑一般充满消的火光,随即又一点一点慢慢的黯淡下去:“我不能离开这里……”他摇摇头:“地龙是无法见天日的存在,如今的我本来就是地脉地一部分只要略微一动……地上便是一场灾难更何况……这具身体无法曝露在地面上,一旦接触到日月星三光,刹那间就会灰飞湮灭……不留痕迹……”

“不过……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轻轻扬起脸,聂政直视着面前地红发青年在听到好消息的那一刻,再清楚不过此人是发自内心地为自己高兴那种直率的情感绝非作伪

他这是什么意思?还没见到聂荣,为什么就露出那么幸福的眼神敖摩抓抓头皮也半歪着头看聂政那张平静而秀美的脸,很快他就惊喜的发觉,那双眼睛里已经不再有迷惑,悲伤和怨恨而是纯净而童真,好像又回复成了最开始遇到那个无忧无虑的孩童聂小三眼中闪耀的光彩

“知道阿荣姐还在这世间的某个地方……知道她过得好……我就已经很满足了……真的……很满足……”聂政喃喃的说着,注视着敖摩,红发青年傻乎乎的摸着他的后脑勺那结实的身躯上,被发狂时的自己抓破的一道道伤痕还留在光­祼­的肌肤之上虽然早已凝结不再流血,瞧来却是狰狞仍然虽然如此,那人却还是以那样真挚而关切的态度对待着自己……

可以再相信一次吧,相信这个人,相信朋友,以及……相信——相信本身

一滴眼泪毫无前兆的从聂政眼角流下,他笑了,他就那样阳光的微笑着朝着敖摩伸出了手:“小摩……小摩……对不起……谢谢你……还有……再见……”

“什么?”敖摩来不及抓住那只朝自己伸过来的手,也还没来得及听明白他话语的意思,刹那间,聂政的笑容已经开始变得遥远,稀薄而模糊隐约的声音在耳边渐渐远去:“小摩……你说得对,不能因为一次被骗就放弃去重新尝试,而是应该勇敢的去面对一切……如果不那样做,我就没有资格承认……你……是我第一个真正的朋友……”

一股大力袭来,将他整个人抛起来,再弹飞出去“聂小三!”敖摩大吼一声那个满足的神情和幸福的微笑,他又要做什么傻事了吗?敖摩只觉胸口一紧!一股难以言状的怒火燃烧起来:“聂小三你做什么!你又要逃跑了吗?”他控制不住的朝那声音远去的方向怒吼

头发立刻被人提住了,只听一个声音从上方轻描淡写道:“嚎什么嚎!人只是让你出来而已,难道你在梦里头还没呆腻吗”

“翱”敖摩傻不愣噔的从太子的魔爪下抱住头毛,随即听到一连串惊喜的声音从身周传来:

“大哥!菜鸟儿!”

“小摩!三哥!”

“小摩!小摩!”

几张熟悉的面孔呼啦一声就围了上来,悟空与敖玉,张衡与七十七,兄弟和朋友们都纷纷喜出望外的朝他们所在的地方奔来

“这么长时间,孵蛋都够孵一窝出来了你们究竟­干­啥去了!”

“谢天谢地!三哥你们终于回来了!我正打算去找二伯求救呢……”

“我也是……差点就要七十七跟我回去研究那种可以连通梦境的机械……唔……话说回来你是小摩吧?这气味确实是小摩没错……”

你言我语,七嘴八舌,敖摩听得有些头昏只能眼见着太子泰然自若的对众人一一解释自己在原地呆了一刻,突然想起了什么仰头大吼一声:“不对!聂小三呢?”

众人被他吼得一愣,随即面面相觑“聂小三?那是谁?”只有太子知道内情,淡定无比的朝下方一指,敖摩这才发现自己原来还是在那地龙硕大的头颅上,他此刻站立的地方,恰巧就是那地龙的双目之间

“他没事吧?”敖摩焦虑的问太子,太子鄙视的看了他一眼,甚至懒得回答这个没有技术含量的问题敖摩正充满疑惑,突然却听得背后似乎有响动,扭过头,只见那双巨大的眼皮正在缓缓张开来

一轮清澈的眼睛露出来了,依然的纯净率真,那双眼里的透露出来的神情平静而欣喜,静静的看着自己

“聂小三?”敖摩不确定的问,看过了那粉­嫩­的孩童,纤细的少年和秀丽的青年,再看这巨大恐怖的地龙,一时竟然无法将他和自己认识那个聂小三联系到一起

那巨大的妖魔及其轻微的点了点头,以隆隆的声音慢慢作出一个由三个词语组成,简单,直白,却又饱含情谊的回答

他说:

“初次见面你好,小摩”

卷七 毒蛟天龙女 第二二章 小三是个别扭的好人

离开梦境在现实中重新再见,敖摩当然喜出望外在他兴高采烈的冲到现实中巨大了无数倍的聂小三跟前去,劈里啪啦一路招呼问好聊天不亦乐乎的时候太子却在一旁很正经的和其余人等讨论什么严肃的问题时而蹙眉,时而点头,时而却又拍掌微笑

等到敖摩终于把内心的激动抒发得差不多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扯住他肩头把他朝后扯出去,太子不耐烦的一把拉开敖摩:“说这么多还没说够,真是话唠!小胖你先一边去,别妨碍我办正事”

说完漫步到聂政眼前,朗声道:“我也不拐弯抹角,便将我的目地告诉你吧确实我们来此的缘由,是因为得到消息说有人以崆峒印为四方地龙提供活气能源,从内部改变其体质令其无法再吸收怨气,以至于最后狂­性­大发造成地震从而使得人间生灵涂炭我等便是为了阻止这场浩劫而来聂政,我的任务便是取出你体内的崆峒蝇令你的身体回复到最开始正常的状况然而这样一来也势必会令你再度失去好不容易得来的回忆你同意让我这么做吗?”

聂政沉默了半晌轻微的点了点头

“聂小三,真的不要紧吗?要知道阿荣姐也好你的愿望也好,一取出那石头你就又会全忘了……”敖摩忍不住Сhā嘴

聂政的眼中是平和而淡然的神­色­,他沉声道:“不要紧知道阿荣姐过得好,那么我的愿望就和已经实现了一样首发就算就这样抛弃那份回忆恢复到从前白纸的状态,心态也会和从前大不一样的……那种安然的满足之感,是注定不会再从心里消失了”

他抬起眼看着太子,轻声道:“龙三太子……多谢你的叔叔当年出手救了家姐,让她死后不至于落到消逝地悲惨的境地而如今又是你和小摩又把我从无尽的噩梦中拯救出来这份恩情……聂政实在无以为报如果只是以记忆为代价让我有这个可能去报答你们一家对我姐弟二人的恩情,聂政自然义不容辞请龙三太子不必迟疑,这便动手吧”

太子眼中­射­出一段赞赏的光芒:“好!聂政,你果然是如同聂荣所说那样,是个有恩必报,顶天立地的男子也不愧我当年曾答应她,如有机会便帮她寻她的弟弟去与她重逢想不到今日我便能带你前去和她交代了”

“什么?”敖摩惊喜的凑过来:“小三你有办法,可以让聂小三和她姐姐相见吗?”

太子胸有成竹地点点头敖摩大喜想一想却又皱眉道:“不是说地龙不能见日月星三光吗?见光就化,那要怎么才能把聂小三他带出去翱再说他现在这个样子身上那些管子和这地脉都连在一块儿,一动就是地震……小三你要怎么弄?”

太子笑道:“见光便化,那是因为地龙妖身本是由怨气结合而成的物质,至­阴­至寒,自然一见那充满正气和阳气地自然灵光就散了……既然如此,我只需将他这妖身留在原地单单摄他元神脱出躯壳,再带去那仙山与他姐姐会面这样一来既不耽误他妖身在此继续为一方土地清除恶念,又能完美达成之前答应聂荣的嘱托,却不是个两全其美之法?”

此言一出,敖摩与聂政都是呆若木­鸡­半晌敖摩才大吼一声“对啊我怎么就想不出来!这法子真妙!小三,既然你有这样的好办法,为啥不一开始就说出来?”

“以你那榆木雕成的脑袋自然是想不出来”太子瞥了敖摩一眼,鄙视道:“你以为此事就像听上去那般简单吗?要具体实行起来也是有诸多问题的!我不像你,我对自己说出的话从来都是绝对负责无法肯定能够办成之前当然不会在那边夸夸其谈现在说也是因为和小玉他们讨论之后有了十全地把握,这才将他说出来”

“小玉?小玉他们又怎么了?这事和他们有什么关系?”敖摩睁大眼睛问“当然有关系”太子道:“本来我法力不如二叔,如何保有摄出本体的魂魄还真是件难事幸而小玉在这里他身边不是带着菩萨的净瓶吗?只要将取出的魂魄放在这净瓶中,便可保持三魂七魄不散至于此地留存的妖身也是一个问题,张衡方才说了,他能作出一个什么模拟系统……唔,这个东西我也不很懂……”

“很简单的”张衡从旁Сhā话:“就像七十七那样的人工智能设计……反正就是可以帮聂政留在地底地身体处理一切讯号让他妖魔的身体以为意识还在,不会因此衰竭或是出什么别的问题而是一如既往的工作生存”

太子点头微笑:“就是此理总之是为了令魂魄长期离体身体也不会有什么变化等到我们将聂政魂魄带回聂荣所在之处天台仙山那方灵气纯洌,正是魂灵修炼的绝佳之地只要是在那里就算没有二叔出面,他地魂魄吸收足了仙气也可慢慢重聚成形像这样魂体分离而又各自为营,两边都不会受到损害,才是万无一失,滴水不漏的作法”

敖摩听得似懂非懂,不过他也大致知道太子面上虽然一副不以为然的冷淡样子,其实不然看他这严密的计划,几乎替聂政考虑到了每一步,那是只有认真苦心研究调动所有身旁可用的能力之后,方能得出的结果然而看他脸上还是一副无谓地表情,这……也是面冷心热地典型了吧

想明白了这一点,敖摩抬起头直视太子,直率的发自内心赞了一声“小三!你真了不起!”

太子­唇­角微微一翘,眯起眼睛道:“那是自然”

聂政则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怔怔地看着太子俊逸的笑容这种在黑暗的地底孤独一人的生活,原来也有到尽头的一天……是吗……又可以见到明亮闪耀的太阳,又可以见到温柔的阿荣姐……这难道不是比起美梦更加令人难以置信的幸赴景吗?

“谢谢……谢谢……”那巨大的妖魔笨拙而哽咽的重复着:“龙三太子……谢谢你……聂政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这份恩情……我……我”

太子咳嗽一声:“不用谢我,那是我从前答应过你姐姐的你也不欠我什么恩情我和小胖强行闯入你内心,又取走你珍贵的记忆,如今帮你一点忙作为补偿,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如果你要谢,便谢我堂弟小玉和这里这位太史令张衡先生好了须知此事若无他二人帮忙,单单靠我也是不成”说完太子便侧过身,将身后并排而立的敖玉和张衡现出来看见敖玉的一刹那,聂政的眼神就剧烈的动摇起来,情绪也突然变得激烈而不稳定:“这张脸……我认得……”他言辞有些错乱,声音似乎也在微微的颤抖

“怎么回事?小玉,你们见过?”太子不明所以的问

“没有……你也知道我之前一直在海中或是鹰愁涧内来地底也是头一回啊”敖玉愕然的回答

“不对!”聂政愤恨的瞪着茫然不知所措的敖玉,咬牙道:“不会错的!这个气味,这张脸……你……你……你是送我尸忆的那个女人!”

卷七 毒蛟天龙女 第二三章 都是你的错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不可能!肯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敖摩跳起来,想也不想就大吼出声:“小玉他是个男人!这点我再清楚不过!他绝对不可能是你所说什么女人!”

“男人?”聂政也惊了,他瞪着眼睛迟疑道:“怎么会……可是那脸……还有气味,气味总不会错吧!就算只是长得像不是同一个人!为什么连气息都……”

“不是小玉”聂政还没说完,太子已经伸出一只手阻止了他往下说,他眉头紧锁,俊美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厉:“我知道了,原来如此”太子缓缓道:“对,那大约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因为年代久远,之后又再没有人再提及,所以我一时也没想到”他一字一句,语速极慢,敖玉在一旁听着,似乎也已经发觉了什么,脸­色­渐渐变得惨白起来,他颤声问:“三哥……你的意思是……”

太子看着他清秀的脸容,眼中的光芒十分复杂,又有一抹淡淡的怜悯:“小玉……那人还在宫中的时候,你还很鞋不知你是否还记得那时只要是见过你的人都会说……你的容貌不很像你爹爹,却是像足了那个人他们都说儿随母相,乃是有福气的相貌……”

“什么有福气的相貌!我宁肯没有长着这样的一张脸……我……我……”听到这段话的敖玉,情绪一下子激烈到了一个极点他脸­色­血红,仿佛立时就要发作然而临到发作之时似乎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生生将要出口的话吞了回去只是狠狠的咬住形状姣好的下­唇­,几乎将它咬出血来

太子面无表情,却从后面伸出一只手轻轻按住敖玉:“事到如今,脸容相似之事已经有了解释至于气味……聂政不提,我还真没有发觉,原来如此……”

他转过脸,口中沉声道:“原来你一直都在这里看着是吗遮遮掩掩不像是长辈应有的作风,搞出这番大动作来究竟意欲为何?是否应该出来对这群为你善后而四处奔忙辛苦地后辈做出一番合理的解释呢?四婶……”

太子的声音由低到高,到了最后一个词语上音调却是在舌尖诡异的一转才溜出来回荡在黑暗而广阔的地层中,显得怪诞而冰冷

此言既出,地层中却仍是寂静一片只有悟空和敖摩等人茫然四顾不知太子究竟在搞什么名堂见此情形太子稍稍一停顿,又不无讥讽的笑道:“不对!如今你已经不是西胡后了我怎能再以这过去的亲眷之名称之?却是敖丙考虑不周恕罪恕罪是不是应该恭恭敬敬称你一声——蹇氏,浮云才能将你这毒龙夫人的大驾给请出来?”

“敖丙你果然还是那个令人讨厌地孩子!一点都没有变!就和你爹一样狡猾虚伪,也和你娘一样刻薄狠毒!”

一旦叫破了那个名字冷冷的女声突然从地层中传来

敖摩大吃一惊,回头朝那声音发出地方向看去只见一点一点,有女人的形体从原本黑暗一片的地层中浮现出来一眼看去是貌美绝伦的少女再仔细看,那美貌少女眼中却有着与一张纯真美好的容颜丝毫不相称的恨意和怨毒

那美貌少女恨恨地注视着太子咬牙切齿道:“是!这些事情都是我计划的!难道这不是被你那一家子给活活逼的!从天上到海中再到陆上,敖丙!你们一家人还害得我不够吗?如今连你一个无知小辈也毁我计划!要对我赶尽杀绝?”

太子眉头一皱,冷冷道:“蹇氏,我不知你在说什么疯话不知我母后曾如何得罪于你,叫你如此大放厥词侮辱于她若你说不出个正经的理由,却别怪我这无知后辈对你不客气”

他以一种看着蝼蚁一般鄙视的眼光看着那美貌少女,语调冰冷:“当年明明是你先作出不仁不义的丑事看在四叔为你多般恳求之下我父王已经大度的放弃追杀你与那­奸­夫让你等在人间自在逍遥,做你们浓情蜜意地野鸳鸯去为何你今日还要在此出言不逊,咄咄逼人!虽然不知何故,做下这些伤天害命的勾当,你莫非是还想借龙族之势庇护于你!或是嫌朝我敖家头上的脏水泼得不够眼下还想再来一盆?”

“一派胡言!”美貌少女呸了一声,恨声道:“既然你要装傻,我也不怕宣扬出来叫你知道个清楚你那父亲道貌岸然,表面作出一副慷慨大度,既往不咎的伪君子涅背地里却暗暗断我后路,将我逼到绝境之中若不是他将我从族谱上除名又煽动我父兄与我断绝往来我又怎会拿不到至阳龙角!”

她微微一停又恨恨道:“至于你母亲绫萝那个女人才最是恶毒!一切罪咎都是由她而来人说最毒不过­妇­人心在她身上可谓极致!想是自己的夫君朝三暮四,日日寻花宿柳便见不得他人幸福美满仗着自己是天帝之女在蹇郎渡天劫地时候暗中朝天庭打了招呼,将那天劫之难拔到极点结果蹇郎不但成龙不成,还几乎在红莲劫焰中送命,虽然由我元丹护赚好容易捡回一条命来,身体却是损伤大半……连那处也是……也是……”

少女几乎说不下去,她脸­色­无比怨毒,狠狠咬住嘴­唇­道:“蹇郎自从受伤以来,­性­情大变暴躁易怒,时时在人间起事以抒发胸中怨气结果居然落得被人类以神器制赚又以地缚之术锁在岷江之下的境地他本是自由惯了的人,怎能安于被关起来受苦的日子我眼看着他郁郁寡欢三百年,身体也越来越虚弱这样下去如何能成……我已经失去了一切,不能再失去蹇郎!”

冷笑一声,前西胡后,如今的蹇氏浮云毫不畏惧直视同样脸­色­严酷的太子:“所以我不惜铤而走险,苦心计划,冒着失去崆峒印地危险拿着地龙策划了此事是!我就是想要破除封蝇顺带收集生灵阳气以代替至阳龙角地功效,医好蹇郎的毛病我哪里错了!这所有不幸地源头!不都是你敖家造成的吗!如今你还要阻碍于我!敖丙!你敖家实在是欺人太甚!”

卷七 毒蛟天龙女 第二四章 孔雀王后

“住嘴!”

眼看着这女人一副天下人都对不起她,就她有理,不依不饶,强词夺理的涅连带着将丈夫身上无法为人道的毛病也毫不在乎的当作为自己辩白的理由说出来,最后还要把这些歪七扭八的丑事一股脑儿都归咎于自家头上饶是太子涵养再好也听不下去了,他白皙的额头上隐隐冒出青筋,将袖子一摔怒道:“蹇氏,你还有没有廉耻!小玉还在这里,看你这满口疯话,为老不尊的涅!可还有个做人娘亲的样子!”

“小玉?玉儿?”浮云一怔,眼光这才落到太子身旁那个低眉垂目的白衣青年身上

她是方才感受到大地强烈震动才赶过来的,之前也说过,她的夫君毒龙蹇被人用与龙脉相连的地缚之术封印在岷江底下要破除封印解去那地缚之术最快的方法即是一举破坏联系龙脉的四方地气龙脉一旦被改,自然便不能再束缚住被镇压其下的蹇而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破地气改龙脉却不是易事,期间最便捷有用的方法,便是起用地龙为乱了

浮云原本是管理龙族各种秘辛典籍的黄龙王之女,黄龙王其人对各种禁术有着超常的爱好因为职位之便更是搜寻了许多收藏在自家宫中浮云未嫁之前还在闺阁之中时,因为好奇也偷偷翻看过其中一些那之中有不少是为常人所不知的旁门左道的禁术而这些法术多半是伤天害理,不容使用的改化地龙的禁术就是其中一种黄龙王发现女儿看过自己的藏书以后虽然不曾发火,但也是严令禁止她去使用这些法术

当时浮云是答应了她的父亲,本来若是无事,她也不会无故生出用那些古怪狠毒法术地念头只是此番看着爱郎被困,成天郁郁寡欢,她是全心着爱这男子的想要帮他,偏偏自己又被龙族所排斥,天界所放逐,可说是求救无门眼看着丈夫越来越虚弱,解救他的想法占了上风,走投无路之下,她只稍稍思虑一番便将祖训抛在脑后,一咬牙用起了这­阴­毒法子

此法说来简单其实便是以地龙最为着重的执念和生时的回忆为饵,骗其服下崆峒印改变体质无法吸收怨魂的地龙终究会被恶念所迷,落得心智不清,最终在疯狂挣出地面之后被三光照耀,活活化为飞灰地龙和地脉本是一体,在他脱出地层的时候土地也会相应大伤元气以此达到改变龙脉,破除地缚术的目地

而且浮云选择从众多禁术之中选择地龙还有另一条缘故:那妖魔地龙本是天下致烈致刚之物具典籍上所记载在他濒死前的一刹那会释放出长久以来积攒在体内地巨大迅猛之气,此物若是收集得当再加以冶炼,便能得出和真阳龙角一般令受伤的蹇回复原状的灵药而这收集之法对她这个前黄龙王之女西海的龙后来说便如小菜一碟只需在崆峒印上下一个吞噬之术,就可以在地龙死去的刹那把释放的灵气原原本本采集起来作炼丹之用

要行使此术,提供给地龙生气地来源便是个问题好在浮云有崆峒印这件宝物托这宝物之福她才得以始终保持了少女般的娇艳故此对此物自然是爱惜有若自己的眼珠,想她被誉为龙族中最美的女子最是看重自己的容貌从前从前夫敖钦处得到这件有着驻颜功效的崆峒蝇自从得到它的那一天起便刻不离身就是当年扔下一切和蹇出走之际也是舍不得将它归还到前夫家库中只是这回确实也是认真想要救治爱郎,才不惜忍痛将崆峒印切开成四份为地就是分头­操­作,两份作为­操­纵地龙的法器使用,两份仍然留在自己身旁继续保有美貌不衰

一开始是很顺利的,陇西与曲沃的地龙都相继在她的策划之下灰飞湮灭破坏地气地同时也令她采集到了珍贵的灵气有了成功的前例,回收了那两枚残片之后,浮云也如前两回一般在吴地地龙要离和中原地龙聂政身上种下崆峒蝇因为怕聂政那边下的药不够狠,还特别为他加上了尸忆这个禁术作为完全保证谁知这回到了去收回残片的时候去到吴地才发现那地龙已经回复了原本的体质,完好无损吴地地气亦完全没有被破坏白白浪费了自己地苦心计划不说连用来做饵地崆峒印竟然都不翼而飞了

苦心计划的策略失败以及丢失崆峒印地打击让浮云又惊又恨,立即想到过去查看最后那条被自己下了崆峒印和尸忆这双重保险的中原地龙聂政情况如何由于发现得晚从吴地千里迢迢赶来速度又不快,到达的时候正好赶上地龙停止发狂将太子等人送出梦境自己也清醒过来的状况浮云一看那飞扬的红衣公子便认出是敖家的三太子,立时满心都被恨意填满,倒没有注意他身旁都站了些什么人

如今这一看之下,她心中不由得也是一震看太子身旁那青年一张细致的好相貌和自己有八九分相似,可再一细看,才发觉他红颜依旧,头上却已是满头银丝,眉眼之间更是十分沧桑,衬得整个人便似一截死沉沉的枯木一般难道这就是自己一千多年前扔下的长子敖玉?那个白­嫩­­嫩­,粉团团,挥动着莲藕一般胖胖的手脚,见谁都笑,笑起来软软白白的小脸上两个­肉­­肉­小酒窝儿一动一动的玉儿

浮云心情复杂的看着那银发青年这是玉儿?无法置信,就算自己有崆峒印驻颜能够几千年如一日的保有少女花朵般娇艳的容颜,和儿子如今的区别也不可能会大到这种地步!此刻自己与这少年两人对面站在一起,瞧来别说完全不似一对呣子,连所说是兄妹都有些勉强了

“你……你是玉儿?”实在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浮云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声

青年默默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他没有否定只是轻轻说了一句:“娘亲,明珠池里最大的一朵莲花,如今早都谢了”

浮云双手捂住嘴­唇­,漂亮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这是玉儿!这是她的儿子没错!记得那时她离家之际,玉儿抱着她裙角天真的问她何时归家,她不忍心实说,便骗孩子说等明珠池里最大的一朵莲花开的时候,娘亲就会回来想那孩子一直傻傻等了这么些年,自己却……

“玉儿……你……你长这么大了……”哽咽着喊出一声,浮云控制不住几步扑上前,一把抓住青年的手滴泪道:“玉儿!玉儿!……你怎会憔悴成这样……”秀丽的眉头一下子纠结了起来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就算自己丢下孩子有错!他也不至于会变成如今这幅涅看玉儿那副打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疲态,在他身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浮云心中突然充满了疑惑,跟着便是一股怒气从心中冒出握紧儿子的手,她不假思索脱口怒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钦哥他!他究竟是怎么养你的!玉儿,你告诉娘!是谁待你不好了!是不是你爹!是了,我就知道那时他嘴上虽然说得动听,其实内心还是怀恨于我莫不是因为你和我长得十分相似,所以他才将对我的怨气全数报复到你身上去是不!”

卷七 毒蛟天龙女 第二五章 条件

手突然被抓赚熟悉的香气弥漫在身旁,眼中看到的是母亲那张几千年如一日的美丽脸庞,听到的是她和过去一样以宠溺的语气叫着的自己的小名时光仿佛在一霎那间倒转回流了

敖玉原本沉寂的脸上划过一丝犹豫,恍惚中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桥母亲的裙角转来转去无忧无虑的年代他的眼里迷迷蒙蒙浮起一层眷恋之­色­直到听到浮云大声呵斥敖钦才猛然惊醒,那份眷恋的神­色­一点一点退去,一对秀丽的眼眸又慢慢变成深黑的颜­色­

“没有,父亲没有对我不好”他轻轻把的自己的手从浮云手中抽离,又朝微微后退了一步,语气冷淡疏离而又彬彬有礼:“母亲多虑了孩儿一切都好,由二伯作主,如今在南海观音大士莲花座下修行佛法……”

“什么”不等他说完,浮云便拔高声音尖声喝骂道:“在观音座下修行佛法?那不就是出家吗?你爹在想什么!好好的儿子,居然送给人去出家,他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了!还有你二伯,莫非是自己年纪一把了还孤家寡人,所以见不得弟弟比自己先有儿子?他凭什么擅自做主送你去当和尚!把别人的儿子当成什么了……”

“有问题的人是你!你知道个屁!”

听她骂到敖润,敖摩怎么能忍住不发火,他气势汹汹跳起来打断浮云的话:“你这女人真好笑,老子真看不下去了!听你唠唠叨叨说了半天,说来说去好像都是别人有错怎么不见你说自己一句不是?我二叔有什么问题!若不是他当初送小玉去出家,小玉早被人杀头了!”

看一眼面无表情的敖玉,又看一眼有些惊愕却仍是一脸无辜神­色­的浮云敖摩胸中的火气更旺了,他恶狠狠的指着浮云道:“是你自己当年抛下小玉走掉害小玉成了那样子,后来产生误会的时候才会万念俱灰自己朝着死路走他在天界被人鞭打等死地时候是你口口声声骂着的二叔四叔他们为救他四处奔走!那时你这个当娘亲的又在哪里做什么?因为忙着实行你害人的计划所以没空来看儿子一眼吗?”

“你……”浮云被他这番毫不客气的话给气得脸颊发红,厉声道:“放肆!你又是打哪里来的野小子!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他是我弟弟敖摩,也是未来南胡宫的主人自然有发言的权利”

敖摩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太子已经冷静地开口了,他对敖摩风度翩翩的一笑:“小胖你不必激动,我对蹇夫人地个­性­再熟悉不过,从以前还在海中时起,她就一直是这种眼高于顶唯我独尊的自大­性­子如今想是离开仙界太长时间,凡事都是一无所知因此才是满口的胡言乱语,没一句是真话只需当作耳边风,听过便忘记就好了你是有名有姓记载在我敖家族谱上的重要儿郎,要说外人,如今站在哪里的蹇夫人才是”

“敖丙小子!你!敢问我方才哪一句是胡言乱语!分明是你自己因被我揭穿你那对父母虚伪的真面目而心虚了!”

太子面上纹丝不动,只是眼角余光朝浮云转去嘴角一铅道:“你地话我都听在耳里,我是讲理的人,你说的每一条都可以细细分析给你听首先你被族谱除名乃是你自作自受的结果,那本身便是你父兄主动上书要求将你除名和我父王全然没有半点­干­系至于你说我母后陷害你情郎,可有确凿证据?据我所知,自从与父王大婚之后若非是蟠桃大会必须出席,我母后可说鲜少上天庭和娘家会面更别说Сhā手你丈夫的天劫之事了”

太子冷冷笑道“那么蹇夫人你既然口口声声咬定是我敖家在陷害你,便请出示你指证我父母迫害于你的证据来吧!如若只是一如既往空口白话,究竟又能取信于谁?今天在此你若拿不出半分证据来,我便只能当你疑神疑鬼!纯粹是血口喷人!”

这一番冷冰冰不带半点情感的话一放出来,浮云虽然气得脸红气粗却也无法反驳她一向习惯以最大地恶意去揣测他人的意图,既然有于己不利的事情发生,那必然是有人在陷害自己,他们嫉妒我,他们怀恨我,总之都是他们不好自己永远是没有错的只要这样想就可以了要提到证据,却是拿不出来

“拿不出证据是吗?那么轮到我了”等了一会儿不见她回答太子又再次悠然开口狭长的眼角微微眯起,他平静地语气中隐隐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眼下你没有任何证据,我这方却是人证物证齐全蹇夫人,你为了那毒蛟破戒,擅自使用了这许多禁术,造成千里浩劫,害死人命若­干­,这等大罪若是泄露出去,难不成你以为天庭还饶得了你吗?这一回不要说四叔,便是我父王亲自出面为你求情,你也休想从天条刑法中脱身出来”

听到他的威胁浮云脸­色­一白,眼中第一次浮现出了惊惶的神­色­她知道这个侄儿的脾­性­,表面上是一脸无害的笑容,肚子里却不知藏了多少个心眼儿常常都是笑眯眯地把人整得死去活来如今看他笑得一脸温和,全身上下却透露着刺骨地寒意实在令她不寒而栗,脚下不由自主朝后退去

太子眼中划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神­色­,看了浮云地反应,他又轻飘飘的抛出一句:“话虽如此,事情却也不是全然没有转机的”

浮云心中虽然有些害怕,脸上却仍然是不依不饶,听到太子这句话,立即挺直脊梁以强硬的语气道:“别绕弯子了!敖丙小子!你究竟有什么目的!直说便是!”

太子不动声­色­道:“交出崆峒印自首天庭,我便上报父王,尽一切可能留你一命”

卷七 毒蛟天龙女 第二十六章 谅解的心

“崆峒涌自首?你做梦!”一提到此物,浮云立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起来:“你擅自破坏我的苦心计划,拿走我放在吴地的崆峒印残片我还没来得及要你还呢,居然连剩下的也好意思问我要!还有什么自首天庭?帮我求情?可笑!说到底,本来此事我做得滴水不漏,如果没有你们多事跑去通报天庭告密,根本就不会有人想到我身上来这时反倒拿他威胁起我来了!敖丙!惺惺作态还是自己收起来吧!你的威胁我就是不接受又怎么样!有本事你就告我啊”

“你!”连太子也没料到这女人如此油盐不进,竟然被她顶得一堵,一时回不上话来

浮云本是心直口快,想到便说,话一出口才觉得不妥然而以她的个­性­叫她此时再朝太子低头也是不可能的,何况她对崆峒印爱惜如命,压根不可能乖乖交出此时虽然心疼聂政身上那块崆峒印未曾收回,可是她也不傻眼见着太子那边人多势众,自己这边却只得一人,饶是她脾气骄横却也知道这个境况下自己定是讨不了好去于是二话不说转身便逃

“喂!东西还没交出来!你倒是朝哪里跑啊”见浮云逃走,敖摩想也不想起身就追,刚刚追出两步,这边却被人拦住了

站在敖摩面前挡住他去路的正是脸­色­苍白的敖玉,追赶之势被人截断,敖摩急了眼,伸手就去拨敖玉:“小玉你­干­嘛拦住我!快让开!那女的要跑了!”

敖玉脸­色­死白,却是一动不动洁白的牙齿紧紧咬住嘴­唇­不放任凭敖摩怎么推他也不让开眼看着浮云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黑暗当中,敖摩急得直跳脚:“小玉你究竟在做什么啊看那女的就这么逃跑了!回头咱们还得再去慢慢找她!”

“小胖你先到一边去”太子发话了

“可是……”敖摩还要多话,太子已经几步走到两人跟前他拉开敖摩,直面敖玉,静静的注视着堂弟那张惨白的脸,半晌才叹了一口气道:“我都知道了,小玉,你很难过吧……”

“三哥……对不起!”一直死死咬住嘴­唇­地敖玉这才吐出一句话下­唇­已经被他自己用力过度咬破了,正一点一点向外渗着猩红的血丝

“我知道我不该包庇她……她狠心抛弃我和爹和别人走掉……我一直以为我是恨她的……可方才见到她为我掉泪,我才知道……那些事情在她根本都是无心之为她不是不爱我,也不是有意想要伤害我只是因为有比我更值得她去爱的东西所以我才被放在了一旁就算是她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我的心里还是隐隐约约念着她她毕竟是我娘!生我的亲娘……”

敖玉的声音矛盾而苦痛,他地手指在袖子里微微颤抖:“三哥,就一次……就这一次,先暂时放过我娘好不好……只此一回……我保证……就算是为了报答她作为娘为我掉的那最后一滴眼泪……眼下地龙之事已经解决,很快……我就回去向菩萨谢罪今后在取经人前来带我离开之前,我发誓再也不会离开鹰愁涧一步……”

太子沉默地听着直到听完才伸出一直手轻轻放在敖玉绷得紧紧的肩头,低声道:“小玉,三哥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你不必全都自己担下来她犯事那是她,与你无关你今日护着她也是人之抽,因为你从来都是个善良,长情,宁可自己受苦也永远不会伤害别人的­性­子这一点三哥我再清楚不过了……而她……毕竟是你娘啊……”

“是的她是我娘无论如何,只有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敖玉抬起头,凄惨地笑着:“我不会一直拖累你们的也不可能永远包庇着娘但是我只求你今日不要在我的面前……为难她……我知道她自私,专横,脾气不好做了很多坏事也害死了很多人,怎么样也不能不受到制裁……可是明白这道理是一回事,自身的感情却又是另一回事,她毕竟是生下我,疼过我,抱过我的人要我眼睁睁看着她被捕而无动于衷……我真的做不到……”

太子紧紧握住堂弟的手沉声道:“小玉放心吧今日看在你地份上,我不会再追击于她此事我也不会上报天庭因为那样做的话若是被定罪她便是死路一条我会尽量想办法说服她去自首,再动员父王为她求情至少能薄她的­性­命,让她活着为那些无辜被害的生命赎罪”

“敖玉……多谢三哥……”敖玉垂下眼帘低声谢道,很快他又转过身去对一旁发呆的敖摩低下头行礼赔罪:“抱歉……小摩……我又拖累你了……”

敖摩慌忙把他拉起来:“说什么拖累,快起来!”他不自在地挠着头,把头顶上那一簇簇本来就不服帖的粗硬红发抓成一头可笑的乱毛:“那个……我没娘,小玉你的心情我实在是没考虑到也没想那么多,小三不说,我都没发现你心里难受……”

他偷偷看了敖玉一眼,看他脸­色­沉寂依然,便使劲在他背上一拍,大大咧咧道:“别自责了!今天这事儿就到此为止,至于你娘艾走就走了呗,反正有人妖乌龟在,哪里都能找到回头有小三在,有他出面,他那张嘴死人都能说活,还怕说不服你娘你就放心吧!”

敖玉勉强露出一个笑意,却仍然没有结束他朝着身后巨大的地龙聂政回过头去,深深的弯下腰去对这妖魔鞠了一躬:“对不起……家母对你做了很多很过分地事情,身为人子地我却私自放她逃走,没有教她为你偿还……作出这样的事情,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赔罪才好……我只能说……真地……非常抱歉……”

“白龙太子,你不必对我道歉这不是你的错我也不会责怪怪你放走你的母亲”沉默半晌,那巨大的地龙聂政以隆隆的声音回答着:“其实……我明白你的心情那种因为是爱着的人所以无法狠心无视的情绪……易地而处,如果是我,也许也会作出同样的事情再说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我活着,因为得到你们的恩惠还能重新得到和姐姐见面的机缘事情发展到这里我已经非常满足了又怎么会怪罪你呢”

他温和的看着敖玉:“而且我也要道歉,方才把你认成是你的母亲一事实在是冒犯之极这种事情我是深有体会的从前的我也是长得和姐姐十分相似,每当有人把我错认成女人的时候我都忍不住气得要死狠狠揍他一顿今天我也把你错认成是女人……这样……”地龙的嘴咧开,一个像是笑容的表情出现在那张狰狞的龙脸上:“我们就算是扯平了吧!”

敖玉愣了一刻,一个解脱的微笑也慢慢从他­唇­角浮起:“嗯……”他轻轻的回答

卷七 毒蛟天龙女 第二十七章 暂时的分别

眼看敖玉与聂政言和,二人之间解开了误会和隔阂,太子便也不再耽误时间,和聂政打过招呼以后就自他口中潜入说起来做这种事情也是第二次了,比起上一次,太子的动作还要迅捷许多,不过半刻已经寻到了崆峒印残片拿在手中,又从容自如的自聂政身体里出来

众人略微打量了一下那块残片,能看清那是玉龙头部的形状确实是崆峒印这样看来四片之中己方已经得到了两片,如今便只剩下浮云手中那一半了太子轻轻颔首,简单的处理了一下残片将它小心收起随即便如事前允诺那样施术将聂政魂魄从身体内抽离出来

在他施术的同时,敖玉手持净瓶随侍在旁,他看准三魂七魄随着太子咒语从地龙妖身中散离出来的一刹那将净瓶高举过头,口中朗朗宣诵佛号立时魂魄便化作许多淡­色­光球,朝着黑暗中发亮的洁白净瓶直飞而来,又全数被敖玉收入瓶中

张衡之前一直在旁边鼓捣着改造他那些从异星带来的奇怪的辅助机械,在敖玉收魂入瓶的时候正好堪堪完成他也不耽搁,直接吩咐七十七号找出器械协助于他,于是一主一仆联手一起伏在地龙头部,七十七从地龙双目之间切开一条口子,张衡重新换了一副能将神经末梢放大到­肉­眼可见程度的眼镜,将事前改造好的芯片小心埋入地龙头部神经最丰富的地方,又将神经与埋进去的芯片一一接驳,最后才令七十七将伤口缝合回原状……

如此这个小型手术便是告一段落了,张衡抹了一把汗站身起来一回头便见众人都正一脸好奇的看着他这个突然变身外科大夫的前太史令显然没人看过如此复杂的外部植入手术“画画的你对聂小三地身体­干­嘛呢?我看你和七十七在那边又是切又是缝,就跟绣花似的”果然敖摩心头藏不住话,一张嘴直截了当的就问

“呵呵,怎么会是绣花我是听龙三太子解释过想来这魂魄离体,大概就和植物人的原理差不多长期失去意识的­肉­体是会逐渐衰亡的所以我为他植入了一个自动处理器给他的身体造成一个假象,以为是大脑还在照常发出讯号指挥身体各部位机能不变”

一提起科技有关的话题,张衡又犯起了职业毛铂解释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当然其他人也和从前一样,一点儿也听不懂他究竟在那边呱唧个啥敖玉和悟空面面相觑,满脸问号后来­干­脆互相讨论起来敖摩更是趁机打开了瞌睡,只有太子还勉强听着

说着说着张衡便皱起了眉头道:“仓促之间准备不足,所以我把带在身旁地七十七的备用人工智能系统略微改造了一下给他用了这个系统并不完整本来我还是第一次接触到妖魔这种生物,对他们地构造不很了解只能说是暂时对付着用,如果要完美的话,还是得在我实验室里……那边各种器材和资料都比较齐全我需要结合他本身的资料数据,用更多试验和时间来重新调试和制作一个才是妥当……”

“那你就放手去做吧”太子平静道,见敖摩在一旁打瞌睡悟空也在那边问着敖玉什么问题,似乎没人注意到这里他便走近张衡,低声对他道:“平子君,说来寻找地龙这一路,多亏有你在,确实为我们帮忙不少你的能力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现在中原和吴地两地地震的危险已经解除了接下来的就是我们敖家地私事……虽然很难说,也许会涉及到天界可能也会出现一些麻烦,实在不好再将你牵扯进来你是凡人­肉­身,万一令你遭遇什么危险或是不当之事,我定然无法安心不如眼下我们还是暂且分道扬镳……等此事过后再来汇合”

张衡想了一想,若有所思道:“好把横竖地震之事基本上是解决了再说这回我收集了大量的第一手资料数据,一时半刻还真处理不过来一会儿就带七十七回家慢慢研究去!只是有一件事情,等那系统弄好了,我还得再回来给他重新手术一次这样才能保证万无一失,不让这片土地再出任何问题”

太子点点头:“我知道了平子君你先回去慢慢静心研究这个什么完美系统,我们则回去找浮云让她做出个交代我们分两头各自行动彻底杜绝再发生连环大地震的可能等平子君你这边出来成果用之前我给你的玉佩就可以通知我前来寻你,然后我便可带你来这里的地下让你重新给聂政他做那啥……手术”

两人达成共识,太子便带着这一支由龙,外星人,人造人,散仙和魂魄组成的杂牌队伍浩浩荡荡启程朝地面而去留在地层中的,只剩下一具巨大地妖魔躯体空壳

等回到地面上以后,分别的时刻自然也就到了

首先告辞的是敖玉,虽然没有人怪他放走浮云可是他心中始终带着负罪感和自罚的念头因此婉拒了敖摩提出一起回宫看望敖润敖钦等家人的要求只说想带着净瓶先送聂政地魂魄去天台仙山与聂荣的魂魄团聚然后便回去向菩萨交差太子知道这个堂弟的心思,可是知道又怎么样?劝他留下来又能做什么?叫他看着别人声讨自己的母亲吗?以其这样残忍,不如让敖玉暂时回避才是合适的作法

只是敖摩却十分不舍,他见敖玉去意已定,只得信誓旦旦的对敖玉道:“小玉,我知道眼下你心情不好不想玩,没关系!等这事完了我就去看你!这回叫上小石头一块儿从地下过去,不信那山神还难得住我!”

接下来提出告辞地是张衡,听说他也要走,敖摩忍不住张大了嘴巴刚刚一直在打瞌睡,没听到太子和张衡地对话此时见敖玉已经走了,连张衡也要离开,不由得觉得有点不爽,他脸上满是郁郁不乐,哼道:“是吗?画画的你要先回去了?唔……你要告诉我你地新家在哪里,等我们尽快把这边搞完,我还想再去你家找你吃饭……能不能叫七十七多做­肉­丸子我最喜欢他做的­肉­丸子……”

“好”张衡笑道:“反正你们要的浑天仪我还帮你们留着呢什么时候来拿都可以吃饭更是随时都没问题想吃什么就叫七十七做,我家大门随时都是为你们敞开的至于­肉­丸子不用等以后,我记得带来的食盒里还有不少呢,七十七,快把食盒找出来给小摩就当是临别的赠礼吧!”

敖摩大喜他从七十七手中接过装的满满当当的三层食盒,立时冲淡了许多离别的忧闷抬起脸,敖摩咧嘴朝张衡笑:“谢谢你的礼物很快我就会再去找你们玩的!对了,画画的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也好去找来送你做回礼”

“礼物倒是不用了……不过……”张衡眼睛突然一亮:“下次来的时候,再让我画幅画好么?那个……不是变成人的,龙型!龙型的就好”

卷七 毒蛟天龙女 第二十八章 蛮子和女童

即使脸上挂着黑线,太子还是一直坚持保持着笑容目送敖玉和张衡主仆离开眼见着那抹清冷孤寂的白衣随云消失在天边,脱线大叔和淡定管家乘坐的越野车也化作一个难以分辨的小点消失在地平线上他这才卸下笑容,不轻不重说了一句:“我们也走”

“哦”悟空和敖摩都跟着应了一声,随即驾起云就习惯­性­的朝东方去立刻就被太子喝住了:“等等!不是那边!你们去哪儿!”

“唔?难道不是去南海/北海吗?”从这声重叠在一起却南辕北辙的回答就可以知道,感情这回这几个兄弟间的默契真是差到了极点,说一声走吧,三个人心里头理解的居然是三个不同方向

“去南忽啥”悟空先发制人:“咱们是要找那叫浮云的女人,不是说只有人妖乌龟能嗅出龙族的踪迹下落吗他一定知道那女人藏在什么地方那我们不是该先去北阂龙三叔借乌龟?”

敖摩袍一瞪:“不对,这事二叔也还等着呢我们现在知道背后主使是谁了,不是该先告诉他一声?当然是要先回南海一趟”

“两边都不对!”太子­干­脆利落的下了结论“我们不去南海也不去北海,直接到蜀地去!浮云方才已经说过毒蛟被凡人镇于岷江之下,前秦蜀郡太守李冰锁毒龙之事天下皆知那李冰也是个颇有能耐之人,当年他在蜀地治水时曾制服在岷江屡屡作乱的孽蛟,将其锁于离堆下伏龙潭中那孽蛟想来便是浮云的夫婿浮云逃走,必然是回到她夫婿左近如此推断下来,也不必再浪费时间去找芙蓉问一次了,直接启程去金堤(都江堰古称)便是”

“可是二叔……”敖摩还不甘心

“小胖,已经没有时间了”太子断然打断他:“二叔之前二次上书提及此事眼下天庭也许已经开始行动了有通天彻地的顺风耳,千里眼又有无所不察的水镜这天地间只有他们想不到去查的东西,没有他们想到而查不到的东西连你我都知道此事是浮云在捣鬼,天庭又怎么会查不出来”

他沉默了一刻,又道:“因一己私欲擅自使用禁术是大罪,何况浮云还害死了那么多人命待到罪名明之后,完全可以就地诛杀本来我也不想管这事,但是她毕竟是小玉亲娘四叔深爱过地女人看在他父子面子上……我也试着再做一次努力,尽量赶在天庭派兵之前去说服她自首若浮云自身能有一点歉疚之心,认罪态度诚恳,好歹也能再给她一个活着慢慢为那些被她害死的人赎罪的机会”

敖摩愣了愣,道:“这么说不用我们去通知,二叔也许已经知道了?”

悟空拍了他一把:“这个自然!我看龙二叔对此事颇为上心说不定现在还在天庭全程监察搜查过程呢你现在就算回南海去也会扑空所以哪儿都别再耽搁了!既然大哥说地方已经知道了,咱赶紧上路才是!”

敖摩傻乎乎的哦了一声急急忙忙就去扯云突然又被太子喝住

“等等!”

“又怎么了?”敖摩无辜的回头

太子扶住额角,脸上露出牙疼般的表情:“腾云之前,能不能麻烦你先用法术随便搞件衣服穿上!”

“嗯?”敖摩无所谓的看一眼光溜溜的自己:“没穿衣服又怎么了?有什么所谓吗?我不是一直这样?再说刚才在地下也没人说个啥,还要变什么衣服,那法术我没学过!麻烦!”

“蠢货!龙型和人形能相提并论吗?再说,方!漆黑一片,谁也看不清谁地时候你穿和不穿当然没啥区别!”

太子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如今可不是在地下,这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中,你自己一直那副有伤风化的样子好像也不觉得羞耻就怕若是放你这么从中原­祼­行千里到蜀地,万一途中有什么修道之人或是无辜百姓不甚抬头看到不该看地东西长了针眼什么的日后又传出那­淫­龙­祼­奔之话……

突然他放柔语气,对敖摩温柔一笑:“悟空他筋斗云行得快没关系,可是和你同行的我若是因此名声受到了一星半点的乾,相信我,小胖,我是一定不会手软保证毫不犹豫大义灭亲”

敖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蹬蹬蹬一连朝后退了三步,转身直接朝着悟空身在的方向冲过去:“章鱼兄!”

悟空已经拖着­棒­子往长草林地里去了:“知道了知道了,那边有条大虫,等等老孙现在就给你弄条虎皮裙去”

蜀地

天府之国,千里沃土,万顷粮仓山清水且秀,地杰人且灵自云端中来,以悟空为首的三兄弟一前一后在都安堰(都江堰古称)离堆北端方向地伏龙潭旁降落,至此正式踏足于这块地处中原西南偏角的土地上

“这地方叫伏龙潭?真是令人不爽的地名!”敖摩左顾右盼看着那幽绿的潭水,忿忿哼了一声好容易脱离了­祼­奔的范畴,眼下他肌­肉­纠结的健美身躯上松松垮垮套着半匹悟空.孙牌手制高级虎皮裙再加上凶神恶煞的表情,一头乱糟糟地红毛,以及背上扛着的巨大斧头那真是瞬间就完成了从直立灵长类到野蛮人的进化过程简直可以直接贴上“蛮子”的标签就送到展览馆去做标本

“那是愚民胡乱起的什么龙,分明是蛟!从大蛇修来地东西,也配叫龙”太子已经懒得再吐糟什么了,他近乎无视的带着这个习惯­性­丢脸的弟弟走到潭水近旁皱眉看着那个并不很大的潭子

“大哥,确实是此地没错吗?这么浅的地方?真能藏下两头龙?不……一头蛟一头龙?”悟空也朝那潭底望了几眼,好奇问道

太子凝眉道:“是这里了水下隐隐有法术的痕迹,想是以浮云以法术构筑出空间,再陪同毒蛟藏身其中这么一点小事,自然难不倒身为黄龙王之女地她下去一看便知小胖靠过来,我要施避水咒了小胖,你在那边磨蹭什么!”

敖摩正独自朝另一个方向走,闻言回过头道:“小三!我过好像听到那边有人在哭”

“什么?”太子眉头一皱,随即他也听到随风传来地女童细细的抽泣声太子眼珠一转,即刻与悟空两人几步朝敖摩所在那个方向跟去三人一同顺着那哭声搜寻,寻思先看个究竟再说

那声音越来越近,隐隐从一丛荷叶下地水中传来,显然不可能是凡人所为太子与敖摩悟空交换了一下眼­色­伸出手轻轻拔开荷叶

从那莲叶底下露出一张清秀的小脸,一个梳着散发的小小女童正从水中惊恐仰起脸的看着面前突如其来出现的三人哭声已经停止了,眼泪溶在水里也是无法看见的,但是那双哭的红红的眼睛,已经充分显示这小女童正是他们搜寻那哭声的来源

卷七 毒蛟天龙女 第二十九章 猜心游戏

一见来人,那躲在荷叶下哭泣的女娃即刻转头朝水下钻去她快,敖摩却比她更快他本来就一直在小心提防着,此时见这小女娃要逃,大脑皮层直接给出的条件反­射­就是一双大手猛然伸出,一把抓住那女娃的脚踝,倒提着把她硬生生拉出水面

女娃儿一愣,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她那眼泪这一开闸放水,前一刻还凶神恶煞的敖摩顿时被搞得傻了眼抓住她的那只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

呆龙敖摩,要说他这一辈子近距离接触过的女­性­,那真是用一只手的手指头就数的过来其中最熟的当数是鲛人公主葵宝了,眼下手中抓这女娃儿外形看来和葵宝差不多,都是三,四岁年纪所以敖摩也下意识采取了他和葵宝的相处方式来对待她可是谁知道这娃儿和那个一见面就迸发出火花片片,处处与自己针锋相对,全身上下哪里也找不出一丝柔弱感的葵宝比起来怎么简直就像是分别来自两个世界的生物呢?

他这边不知如何是好,那女娃儿那边哭得可是一刻不停,那惊心动魄的哭法直如魔音穿脑,听得敖摩头大如斗只得忙不迭的松开倒提着那只脚踝的手,甩手就把她扔给太子,活像是扔出一块儿正在燃烧的木炭太子不慌不忙,袖子一卷接过女娃,右手将她好好抱在怀里,左手手心轻轻向上一翻,像变戏法一样从那手心里变出一把松子糖,摊开来伸到女娃面前以劝诱的口气温和道:“你不哭,好好说话,我就奖你一粒糖好不好?”

他的声音及其温柔像是春日里最和暖的清风女娃儿本来以两只小手捂住眼睛闷头大哭,听到这个和熙的声音也忍不住从指缝间偷偷看了一眼白皙的手掌摊开在眼前,上面散落着的松子糖正散发出诱人地桂花香气,这是什么……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她不由自主咽了一口口水,内心又挣扎了一会儿,实在无法抵挡那香甜的诱惑,于是暂时停止抽泣,战战兢兢伸出小手飞快从那手心里抓了一粒糖果放到嘴里

糖果的芬芳在­唇­齿间慢慢散开很甜……很好吃……还想要……可是……女娃恋恋不舍的看着那堆亮晶晶的糖果,小心翼翼抬起眼朝上看直接正对上太子那明亮而和熙的眼睛太子还是笑吟吟的看着她,见她吮着手指,期盼地对自己看一眼,又抖抖索索的缩回目光去,转而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手心的糖他微微一笑,好整以暇的问:“好吃吗?”

那颗小小的头犹豫了一下微微朝下点了点

“那好,我们现在来玩个游戏好不好,我来问你问题,如果你答上了,就奖你一粒糖”太子俯下身将那女娃儿放在地上,自己不动声­色­笑着对她提议

听到做游戏,又有好吃的糖果作为奖励女娃动心了她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不过至少没有一落地就逃走,而是扬起一对圆溜溜的瞳仁,犹犹豫豫地站在原地看着太子

见她一时不回答,太子也不以为意他笑道:“不用害怕,不想说话也可以在我问你问题的时候,你只要点头肯定或者是摇头否定就可以我说话算话,只要你一答完,我就奖你吃糖”

不用说话……只要点头或是摇头就可以吃到糖果了吗?这个条件太诱人了……于是太子耐心的等了良久,不出所料的看到那女娃的头又微微点了一点

他胸有成竹的一笑轻声问出第一个问题:“你住在这潭底对不对”

女娃乖乖点头于是一粒糖马上被放到她的手心里

“你地爹爹不能随便走动,所以你从懂事起就和你的娘亲一起在这里陪着他对不对?”

女娃脸上现出惊讶的神­色­再点头然后便是第二粒糖落到手心里

“你爹脾气不好,经常无故发火,而你娘又常斥出,把你留在这里不管今天她本来也和平时一样外出,可是回来以后心情却十分糟糕,故此打骂了你,你心里觉得委屈,才一个人躲在这里哭对不对?”

小小的红­唇­张成圆圆的型,眼睛也睁得溜圆,仿佛是惊疑于为什么他全都知道得如此清楚女娃儿呆呆地楞了半晌,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没有否定太子的问话

敖摩还在那边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悟空却已经醒悟过来太子这番问话的含义,忍不住低呼了一声:“大哥……莫非这娃儿是……”

太子朝他轻轻一摆手,笑得和熙依然:“最后一个问题,我知道你娘名叫浮云,真身是黄金龙你爹单名蹇,真身是修行八千年的毒蛟那么你的名字是什么,告诉我,这堆糖果就都是你的”

“小……小……小叶子”自从抓住她这么长时间以来,女娃儿第一次开口了她地声音软软糯糯十分好听,却是和身体一样微微地发着抖她抖啊抖的看着太子,一双黑白分明地纯净眼眸睁得大大的,里面满是好奇和期盼

太子没有食言糖果如同事前说好的一样哗啦啦的倾倒到她手心里小叶子立刻喜出望外,捧着那一把甜香扑鼻的糖果甜甜的笑了起来

太子站直了身子,回过头去和悟空,敖摩交换了一下眼­色­果不其然,面前这孩子便是浮云和毒蛟生下的女儿浮云啊浮云,真是怕什么你来什么!明知私配是天庭大忌,莫非你真是嫌自己命太长么?

太子面上纹丝不动,心中压力却又沉重了一分看着眼前那孩子一脸天真无邪的涅,想必她还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她的母亲是杀害了许多人命的凶手也不知道等着她的将来会是什么她的母亲浮云擅动禁术,再加上从前身为王后却私自出走,如今违背天条与妖物私自生下孩儿就这几条加起来,若是等到天庭来人清算,自身难保不说,连同这孩子也定会被当作余孽一起清除掉

太子咬一咬牙,转身对那自称小叶子的小女娃道:“小叶子,你能带我们去见你娘亲一面么?”

小叶子年纪尚幼,和太子猜测玩怂一会儿,见他什么都知道本来内心对他就已经十分佩服再加上又从太子处得了这许多糖果,瞧着他一直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一开始的戒心早去了七八分即使是如此,此刻听到太子提出要去见她的娘亲,她还是下意识朝后一缩,支支吾吾问:“你……你……你们是谁……为……为什么……什么……要见我娘?”

“我?我是龙族的三太子与你娘曾是……旧识,小叶子,眼下我找你娘确实是有要事,是非常重要之事,关系到你娘和你的安全,你能帮我一个忙,带我们去见她吗?”

卷七 毒蛟天龙女 第三十章 水中楼阁

小叶子发着怔,她紧紧捏着手里的糖直直的看向太子一张清秀的小脸上露出困惑而矛盾的神情过了好一会儿才怯生生的问:“大哥哥……你……你真的认识我爹娘?”

太子点点头:“当然小叶子你想艾如果不是熟识你爹娘,我又怎能找到此处?更加无法准确叫出他们的名字来对不对?”

“对啊……”小叶子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立时对太子的话深信不疑

也不怪这孩子单纯好哄说来小叶子虽然也有两百多岁,以龙族年龄算起来,却不过只是个未经人情世故的稚龄幼童而已

这孩子从能明白事情的时候起,就随着双亲居住在伏龙潭中这伏龙潭潭小水浅,浮云能以高明的空间法术在浅浅的潭中构筑出水中楼阁,因此她们一家三口才能够居住在其中除此以外,潭中其余的活物也只有些蠢不知事的游鱼跳蛙而已再加上浮云拥有正统的黄金龙血脉,被从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龙气所震撼方圆百里以内几乎完全没有什么妖物敢于贸然接近这个水潭这一家便基本上是与世隔绝了

所以小叶子长到两百多岁,除了父母之外完全没有过同他人接触的经历什么心机,盘算,全然没有,真正如同白纸一张,­干­­干­净净,天真无邪

她的父亲蹇因为天劫而落下无法对外人道之的残疾后来又被凡人以地缚之术锁在这小小水潭内因而变得愈加神经质,经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歇斯底里,虽然曾经因受伤之前妻子已经有了身孕的消息而稍有安慰,等到生下孩子来一看是个女儿留下子嗣的消又生生断绝对着这孩子自然没有好声气而母亲浮云成天奔波在外,进出频繁,即使偶尔留在家中也是忙着这样那样的事情,无暇多看孩子一眼身周是这样的环境小叶子慢慢也就长成了一个畏缩,胆鞋凡事只敢藏在心底不敢说出口来,战战兢兢地小孩子

今日看到外出的母亲归来,小叶子本来欢欢喜喜上前去迎接却被心情不好的母亲大声呵斥走开,她心底委屈,却又不敢在水楼里哭泣,怕父亲若是听到对自己更为厌烦于是便像往常一样溜到潭边来小声哭上几声不料却撞上了太子这一行人,小叶子那小小的心里立刻被烙下了强烈的印记敖摩一上来凶神恶煞的举动固然令她十分畏惧然而太子的糖果和笑脸才是真正令她无法抵挡的地原因

平时不是被父亲咆哮着:“滚开别碍眼”就是听到母亲不耐烦的对自己挥手说着:“娘亲很忙,自己去一边玩吧”这样地话此时骤然接触到一个会抱她,会柔声细语和她说话,给她好吃的糖果,还照顾着她不敢说话而耐心和她玩猜心游戏的亲切温柔之人,小叶子的内心自然是很快就为眼前这个笑吟吟的大哥哥套上了“值得信任的好人”地闪亮光环再加上太子准确的说出了她父母的身份更是一举打消了她的疑惑于是片刻的迟疑以后小叶子就点头同意了太子的提议

她想了想,迟疑的指着水底道:“我……我家在这水底下,你们跟我一起潜下去吗?”

“好”太子见她点头,满意地抿嘴一笑,转头便招呼敖摩和悟空前来一同下水

看见悟空突如其来靠过来的雷公脸,以及那个方才还一脸凶恶抓着自己的敖摩,小叶子马上害怕的朝太子背后躲去悟空她还敢躲在太子身后悄悄偷看两眼面对曾经对自己动粗的敖摩之时,却是连眼光都不敢朝他那边稍微偏一偏像是生怕他会吃人似地

太子见状拍拍她的手,指着无辜的野人兄弟对她道:“小叶子,这是悟空,那是敖摩他们都是我的好兄弟方才抓你的小子是我堂弟他这人是有些粗手粗脚除此以外倒也不是什么坏家伙,有我放话,以后他不会再欺负你了”说完看小叶子脸上还有些惧怕,又笑道:“你别怕那家伙虽然是龙,却是龙族里唯一一头恐水的龙,他一下水就发昏所以只要是在水里你就压根儿不用怕他胡来”

“咳咳小三,你和她说那些做啥再说我已经学会避水诀了,那不是和会水差不多……”在外人面前被泄老底,敖摩显然有点恼羞成怒他现在已经渐渐知道作为一头溺水地龙确实不是什么值得自豪地事情,于是赶紧几步冲到太子面前,涨红着脸为自己分辨,

太子只不咸不淡扔下一句:“是艾不管教了多少次都是入水一沉沉到底,永远浮不起来如果你认为这也是会水的话,下次要出合岸地时候我就懒得再拉你,随便你拈着避水诀沿着海底大陆架散步,横竖慢慢从海床上到海滩再一直到走上岸也不是不可行的”他一边貌似不经意的说着,一边牵起小叶子的手首先跃入潭中

敖摩顿时噤声站在岸上呆了片刻,反驳不能,只得忿忿骂了一句:“靠”灰溜溜的跟在悟空后面一同下了水

看到这一幕的小叶子心情奇迹般的变好了甜甜的笑容再次出现在那张圆圆的幼儿脸上,方才的拘谨和惧怕不翼而飞她游在最前头,那娇小的身体灵活的绕过密密麻麻的水草和莲叶根茎,熟门熟路的带领着太子三人一直朝水中潜去时不时还回头看一眼太子,瞧他们是否有跟上自己

这伏龙潭果然不是善地太子下到潭中,只瞧了一眼便发觉其间暗藏杀机,这水中一草一石都不是天然为之,皆是经过刻意布置而成显而易见,这是某个对奇门遁甲之术颇为­精­通的人­精­心设下的阵局太子暗道好险,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闯入,便是自己想要带着两个兄弟全身而退也确实得费一番真功夫看来这黄龙王之女浮云……果然不是什么易与之辈

仔细看过前面小叶子的身法,太子对悟空悄悄使个眼­色­,暗示他与敖摩注意模仿小叶子的行动,跟紧她不得乱行悟空在大禹陵中曾经有过与阵法近距离接触的经验,此时一点就通,只是拖紧了敖摩小心跟着一毫不敢差错

如此弯弯绕绕的在水中行了很长一段时间不见目的地,太子也不得不有些心惊虽然早就知道这潭底不像水面上看起来那样浅薄微小和平常,可是真到身处其中才发觉……这潭中内藏的空间扭曲相接,竟然比起想象中还要广大许多正在思量时,却听耳畔传来小叶子软软糯糯的声音:“大哥哥……到……到了,你看,那……就是我家了……”

太子从思考中抬起头,顺着小叶子短短的手指指向的方向看去,最初只见一重巨大的­阴­影,再细看时,却从那水草的掩盖之中隐隐现出一座金灿灿的楼宇阁台来

卷七 毒蛟天龙女 第三十一章 面会

此地便是浮云为自己构筑的藏身之处?

跟在小叶子身后迈入了浮云的水中楼阁太子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楼内那风雅而大气的装潢与敖顺在天庭为悟空修筑那所暴发户气派十足的宅邸全然相反这楼中虽然缺少金珠珊瑚这些显眼的贵重饰品,却是整体自成一派,自然流露期间那高贵华美的皇家风格一点不变,

但见四周古扇流云,玉屏庭画,雕花兰架,檀炉焚香,家具都是上好的紫檀木所制,墙面上悬挂得恰到好处的字画也全是真迹,还有奇石与珍玩错落有致的摆放于坊间,充分体现出此间主人优雅而不俗的品味一言不发的侍从穿行其间,见了来客也毫无反应,只是一如既往默默的走动打扫,太子仔细一看,才知那些侍童皆非真人,而是以法术驱使的草人纸使之流

宁愿耗费大量­精­力来施展驱使法术也坚持不可没有服侍之人吗?太子轻微的摇了摇头,浮云这女人,实在令人想不透你说她爱慕虚荣吧,放着地位尊贵的西胡后不做,扔下金碧辉煌的的龙宫不赚偏要屈就身份跟着一头毒蛟跑到这个小水潭里来你要说她视繁华富贵如粪土,可是看看眼前这华美的楼台富丽的家居,以及法术驱使的侍从即使沦落到这种弹丸大小的水潭里来,她一样一点不会亏待自己只能说到了这个地步,这女人对享乐的追求和对自由的执着仍然坚持两边不误,就只这份坚定的­精­神来看,倒是实在令人佩服……

小叶子在正厅里苦恼的转着,有生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带人回家,不免有些手忙脚乱不知道是先招待客人坐下,自己前去通报母亲一声的好还是直接带客人去见母亲的好

“大哥哥你们坐坐……这个点……娘亲应该还在书房里……我……我……要不我先叫纸侍给你们泡个茶?”

见那孩子团团转,一脸不知如何是好地样子太子微微一笑接话道:“不用坐了,小叶子,时间紧急,我们还是直接去见你娘吧”

有关这一点他心中早有定数本来浮云就是躲着他们一行人,如是事前通报她当然不会乖乖前来也许还会趁机逃走,以其如此,倒不如先直接冲到她面前令她无可走避再作打算

小叶子点点头还不曾回答,一声暴喝突然响起:“要见我娘子做什么!”

随着那冷厉的喝问声传到耳中但见从屏风后面疾步走出一个身着黑袍高大­阴­沉的男子正是当年带浮云离开的毒蛟蹇和文秀俊雅的敖钦刚刚相反,此人一身邪魅之气,­唇­形冷酷­性­感,鼻梁挺直如山,脸如刀削,两道浓眉斜飞入鬓乱发纷纷散落在肩头,瞧来倒是一副冷峻狂放的好相貌只是从那眉眼间却隐隐流露出一种不正常的躁狂和狠恶仿佛随时都要暴起发作一般

看见太子三人,蹇眯起眼睛,从那鹰眼中闪烁出危险的光芒:“我道是谁,”他冷哼一声:“原来是敖家地小鬼,难道我不曾说过吗,我这家中从来就不欢迎你们敖家的人!”

他声音本来就十分神经质,此时更是越来越尖利,仿佛全副­精­神都绷紧在一根弦上,随时都会断掉一般正慢慢说着,突然间手掌在身旁一张紫檀木地桌面上狠狠一拍一举将那桌子震成碎块,口中亦怒吼一声:“说!你们是来做什么的!是专程来看老子的笑话吗?是!老子虽然当年夸下海口要爬得比你敖家更高,如今却被关在这小水潭里动弹不得,那也轮不到你这敖家的小鬼头来指指戳戳!给我滚!立刻给我滚出这里!”

朝太子一骂完,他又侧过头去看向一旁的小叶子这孩子自从父亲出现地一刹那起就缩在角落里背靠着墙全身发抖,完全不敢抬起头来蹇狠狠瞪了一眼幼小的女儿一手指着她厉声道:“没头脑的东西谁让你把不相­干­的外人带进来!现在就给我滚回自己房间去!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来!吃里扒外的废物,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小叶子全身发软大眼睛里涌满了恐惧而委屈的泪水她想听从父亲地话退下,却怕得几乎迈不动脚步来只能在原地发抖,一步也动不了

太子不动声­色­上前一步将小叶子遮到自己身后面对蹇粗暴的态度,他背脊挺直,眼中纹丝不动,嘴上冷淡而有礼的道:“阁下想必便是小叶子的父亲,这水中楼阁之主孤名敖丙,今日登门乃是与尊夫人有要事磋商,虽然知道阁下不欢迎我的前来,事前未曾通报也确实不合礼数,实在是事态紧急不及周旋相顾,这才贸然前来且在见到尊夫人前,我们也不会离开”

他看了一眼仍然在发抖地小叶子,淡淡道:“又还请阁下切勿责怪于令媛,此事与她无关,是我强行要求她带我前来,她只是无力推拒而已烦请阁下代为通报尊夫人一声,就说东胡宫三太子就日前之事前来拜访,欲与夫人再见面一谈”

“哼哼,日前之事?说的是你们破坏内子苦心计划,令我终不得脱离这牢笼之事吗?”蹇冷笑一声,从他嘴角慢慢露出了狰狞的纹路:“内子一早回来便已和我提过了说来还真得感谢你艾三太子殿下若不是你们从中作梗破坏,此时我早已脱离这个小破泥潭重得自由之身了亏你眼下还敢找上门来求见,真当我蹇如今是个死人废人吗!”

“既然如此,那我还送什么客”蹇压低声音恶狠狠道,一直缩在袖子里的右手慢慢伸出,但见那只手漆黑无比,五指上的指甲皆尖长而出,便如刀锋一般英俊的容颜慢慢扭曲,蹇狞笑一声:“不走也行!你们三个,今日统统把­性­命给我留下吧!”

卷七 毒蛟天龙女 第三十二章 剑对剑

“要打架吗?”一听要开打,一直昏昏欲睡的敖摩立刻来了­精­神头那边悟空也已经从耳朵眼儿里抽出了金箍­棒­两人齐步抢上前,一左一右将太子夹在当中双双摆出对战的架势

“不过是三个­乳­臭未­干­的小鬼!还敢与老子叫阵,有本事的,便给老子一起上吧!”蹇狂笑着朝三人叫嚣

“既然你这么急着想死,俺老孙就成全你”悟空也冷笑,金箍­棒­提在手中,纵身便要上前开打

还没开打,一只手突然伸出拦住他攻势,太子一脸漫不经心,口中悠悠道:“悟空,小胖,反应别太过激小叶子还在看着呢”

他这一提,悟空才想起那孩子的存在侧眼一看,果然,小叶子正抖索着缩在太子身侧惊恐的看着发狂的父亲和刚刚认识的三个大哥哥对峙,可怜的孩子大概是被眼前突然的变故吓坏了两片小小的嘴­唇­吓得已经没有了血­色­,一直哆嗦着,似乎连话都不会说了,只是睁大了一双空白的眼睛傻傻的看着众人

太子抱起那发抖的女孩,将一只手放在她头上,轻轻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柔声道:“别怕,什么事也不会有,你先去和那两位哥哥一起呆一会儿好么”说完将那孩子放到敖摩怀里,对无缘无故又被塞了个包袱的敖摩微微一笑:“我们今日本也不是为了聚众打架闹事而来悟空,小胖,你们先护好了小叶子至于我……”

“都说客随主便,既然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主人有切磋的美意,我这客人自然也不好相拂”他不慌不忙的说着,顺便朝前走了一步双目闪耀如寒星,直指蹇扭曲的面孔太子嘴角向上一翘勾出一个冷冷的弧度:“看来阁下在潭中憋闷太久,急切想寻人练练手,那也好办,待我敖丙前来奉陪就是权作为阁下解闷,我们便点到为止吧!”

“谁与你废话!小鬼!纳命来!”蹇早已十分不耐烦,他暴喝一声,右手成爪一挥便朝太子心口抠来

发丝一晃太子朝旁边闪身躲过这一击,随即动作轻捷的跃起身形飞出正厅大门稳稳落足在中庭当中蹇一时收势不及,那只未能抓住太子地手直接按到了他原本立足之处后面的一根柱子上面众人耳中只听得“滋啦”一声,鼻中闻得一阵恶臭袭来,转眼却见蹇那只右手竟然直直穿过了瞧来坚实无比的木柱,便如是Сhā进了一块豆腐一般

“大哥小心,他手上有毒!”悟空离得最近眼中看得分明忍不住提高声音提醒太子

蹇笑得十分狰狞,他轻易自柱中抽出右手,挥爪追入中庭,直朝太子扑去,口中狂喝道:“现在才发现,晚了!我这毒掌无坚不摧,但要教我的指甲挨上你半分儿即刻便同捅穿那柱子一般直接捅破你胸膛抠出心来!”

太子面无表情,只是在中庭内左右闪避,尽量不让那只乌黑的爪子近身蹇爪风到处,中庭内种植的花草纷纷枯萎可见其毒之猛烈敖摩抱着小叶子本来就浑身不自在,此刻见太子一昧躲避不由看得心急无比,忍不住喊了一声:“那家伙不过是爪子上带毒而已,看来一点也不厉害怎么小三你变成只会躲了?小三你到底行不行啊要不你下来抱她,­干­脆让我上!”

蹇白白斗了半天也没能伤到太子一块油皮,本来内心就已经烦躁无比,此刻听得敖摩还在旁边不知天高地厚的跟着叫阵不由得狂怒更加他仰天怒吼一声左手从袖子突出成爪,立时也变成漆黑一片同时咬破舌尖将一口黑血朝他自己双手喷出,口中飞快念起咒诀来

随着那黑血到处和咒语之声,转眼间,蹇一双手臂从手肘以下整个儿化为一对乌黑的长剑,他仰首狂笑,扬起一双手剑,攻击范围立时比方才扩大了不止一倍“呸!无胆鼠辈,只知四处奔窜,这回却看你朝哪里逃!”蹇一边大声呼喝,一般脚下一蹬,再度恶狠狠扑向太子霎时间只见他一双手化作剑影如丛,刻不容缓朝太子攻去

太子脚下也加快了闪躲地步伐,然而比起方才的毒爪,蹇手上那对黑剑毒­性­不改,威力却是有增无减剑风过处就连青石铺就地地面也被留下一道道腐蚀过的洼痕何况太子还要注意不要将正厅那边的小叶子和敖摩他们牵扯进来,只能朝反方向退避躲闪范围更是大大缩小渐渐的他被蹇手里剑逼入一个角落眼看太子被自己堵到退无可避的境地,蹇的脸上一点点露出残忍而得意地神­色­,他狞笑一声:“去死吧!”蹇厉声高喊着,双浆时朝太子头顶落下

“小三!”

“大哥!”

“啊

小叶子尖叫一声,那个对自己很温柔的大哥哥要被父亲杀死了吗?她无法再看下去,可是父亲长年来的积威却也不敢叫她喊出一声住手那双小手只能紧紧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任凭珍珠一样的晶莹泪珠从洁白的小脸上滚滚而下

敖摩和悟空却想不了这么多,在叫出声的同时两人已经齐齐向前冲去谁料二人刚刚迈出一步,耳中忽听“当啷”一声金铁交鸣之响刹那间眼前白光耀目众人眼前雪亮一片,顿时什么也看不见了

悟空眯缝了一下眼睛习惯了一下首先试探着从那耀目地剑光之中睁开双眼眼前出现的景象令他惊喜,太子毫发未伤,仍然稳稳站在蹇的面前一柄光华四溢的宝剑出现在他手上,但见威严正气,浩瀚无涯,正是一直藏身于他灵台之中那柄天下第一剑——王者轩辕

轩辕巾击上蹇双手黑剑,剑气碰撞的一瞬间,嗡嗡轰鸣之声不绝于耳

随之响起地是蹇的惨叫,他手中黑剑在与王者轩辕对上的同时发出裂响撤回双剑,蹇踉踉跄跄向后疾退几步,众人只见那黑礁速重新化为一双手掌,却是鲜血淋漓,以一种不自然的姿态向下软软垂着,显然十指骨节全数断裂,再也抬不起来

“蹇郎!”

惊呼之声突然自中庭后的侧廊中响起,浮云身着华服站在廊下,刚刚从书房闻声赶来的她看到这一幕脸­色­立时变得苍白,美丽地眼中满是惊痛,浮云提起裙摆,不顾一切地朝受伤的蹇直冲而去

卷七 毒蛟天龙女 第三十三章 对峙

卷七 毒蛟天龙女 第三十四章 决心

“崆峒涌”浮云冷笑一声:“哈哈,我明白了,什么赎罪,自首,不过都是你拿来掩盖真实目的借口让你不惜千里迢迢追到我家来行凶的原因,原来还是为了这个东西好吧,敖丙,看在你冥顽不灵纠缠不休的份上,今日我也不惜在此重申一遍便用你那高贵的耳朵给我听好了我的回答也还是那句不会变的话——”

“你!休!想!”退一停,三个斩钉截铁的字带着决然不容妥协的气势从她嫣红的双­唇­间吐出:“三太子殿下该说你是太过天真还是睡昏了头脑?莫非你认为在你们敖家对我和我的家庭作出那些事情以后,我还会傻到乖乖听从你的条件么?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浮云,不要轻易逼我和你动手!你最好仔细想清楚!”太子脸­色­­阴­沉,显然也因她这番话而动气:“没错,我承认崆峒印确实是令我追到这里的理由之一,但你以为我是何人?既然知道你所在之处,又已经确认崆峒印在你身旁最少我也有上千种不动声­色­把它不为人知弄到手的方法若不是因为小玉为你这个不负责任的娘亲流下的眼泪,以及在来此的路上无意中看到了小叶子……我也懒得在此与你多费­唇­舌!”

猛然提高声音,太子一手指着浮云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本已屡犯天条,再加上莲叶之事……你把天庭法度当作什么!”

他双目一凝:“要我来提醒你吗?天庭法度是怎么制订的?第一百六十一条:擅怀私情者不得随意婚配有子……说来当初你既然执意要与蹇出走也就罢了,然而不经上报天庭便私配生子明知道小叶子是天庭绝不会容许存在的孩子,你还要以身试法!这样做会有什么结果你自己难道不清楚,浮云!难不成你是把以这种幼稚的方式来挑战天庭的权威当成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你懂什么!”浮云高声打断太子的话,一对姣美地眼眸中情绪激荡:“早就想说了,天庭那套规定本来就可笑已极!说什么仙龙之族不得妄动凡俗情感更不得怀着情投意合之意随意生儿育女一切都得听从他上面安排行事凭什么像你爹那样不带情感四处发情撒种就无人追究,而只因为我爱蹇郎!蹇郎也爱我,我们情投意合生下自己的孩儿便是弥天大罪!既然真心相爱,自然想要为他留下骨血,天庭若要因此而罚我,我也决不会因此害怕半分!”

“蠢女人!”再也听不下她那番慷慨激昂的演说,太子抬头怒道“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没有脑子?谁要听你那套爱情宣言或是看你自吹自擂!我只问你,你活了几千年还不知道责任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吗?只顾着自己一时冲动行事纵情由心,你倒是快意了!有没有想过这私配之事一旦事发小叶子会是什么下场要知道!若是天庭判下,会因此受到乾的可绝不止你自己一人!”

“事发?”浮云冷冰冰的看着太子,以一丝儿不带起伏的语调缓缓道:“是你前去告发吧凡事都做得滴水不漏的我,会傻到被天界发现我地所作所为?地龙那边的事情也一样,明明我已经布下多重结界确保不会为天界察觉,你却偏要Сhā手进来纠缠不休莲叶也是只要她一辈子呆在我地结界之内,谁能拿她来为难于我!”

“胡说八道,难道只因为你自己的幸福,就要把小叶子在你身边关上一辈子不成!”敖摩听到这里也实在忍不住Сhā嘴了

“原来三太子殿下还带有帮手浮云朝敖摩投去斜斜一视,点一点头,又点一点头:“敖丙,我算是彻底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兴师动众而来便是想拿这个威胁于我从而令我妥协吗?或者是你真天真到以为只要你还背着龙族太子的身份,我便不敢违背你的意思?”

“让我清楚的告诉你吧!”浮云昂起头来,态度坚决而冷酷:“只要那是你想要地,即使是亲手毁掉,我也不会交到你手中!我死也不会把崆峒印交给一个曾经亲手伤害过我丈夫的人!敖丙!你若是有本事的便凭你的武力和智力来我这里取吧!如果你做得到的话!”

咬紧下­唇­,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浮云笑道:“我倒要看看,堂堂的东胡王敖之子三太子敖丙殿下,究竟敢不敢拿掉他冠冕堂皇地伪装,公然撕下那层道貌岸然的假面具直接露出他的真面目来!”

“你什么意思?”太子警觉的问

浮云不答她无视太子回身面对一旁闭目调息中的蹇慢慢自袖中摸出一个小瓷瓶拔开瓶盖自瓶中倒出两粒鲜红地药丹浮云将托着丹药的手伸向丈夫:蹇郎!我方才在丹房将前两次收集而来的灵气连同这些年寻到的各式药物一同入炉,勉强炼出两粒丹来因为灵气还不足的缘故也许不能达到原本预期的效果,但你若是将它与那物一并服下,虽然不能全好,也应当能脱离地气束缚,回复原型与我一同离开此处”

那药丹滴溜溜滚落在她白皙地手掌心上,蹇慢慢睁开眼睛看了妻子一眼,邪魅地面孔上第一次浮现出些许犹豫之­色­:“云儿你真想好了?”他双手受伤不能去接那药丹,只是迟疑的问浮云

浮云嫣然一笑,眼中满是温柔:“我想通了,蹇郎”

她伸出芊芊素指,轻轻拈起药丹送到丈夫­唇­边喂他服下,一边柔声道:“过去是我不对,太把那些表面虚幻之物看重……才会叫你多受了这两百多年地苦如今眼看大难在即我才猛然醒觉……蹇郎……对我来说,那些身外物都是无所谓的,只有你,无论如何才是我最重要之人对你,对我,我都应该更有信心因为……即使没有那东西,我依然是你的妻子,你的云儿,不是么?”

“傻女人!”蹇不假思索的骂道,他一口咽下丹药,抬头直视浮云,双目闪闪发亮他大声对直直看着自己的妻子呵斥道:“本来便是如此!不管变成什么样子!你始终都是我唯一的妻子不是吗!”

浮云幸福的笑了她一边笑着右手一边慢慢缩进长长的广袖中仿佛过了很久,仿佛又只是一瞬间,当那只雪白的手再次从袖中伸出之时,两片晶莹的玉正放在那摊开的掌心上发出淡淡的柔光

卷七 毒蛟天龙女 第三十五章 另一种方法

“崆峒印”

一看那两片被掐碎的玉,再思及浮云方才的一番话以及她与蹇之间莫名其妙的情感交流太子顿时得知不好,他脸­色­一白,起身便朝二人冲去

浮云扭头看了他一眼,­唇­角露出一个轻蔑而挑衅的微笑不及太子到得身侧,她飞快将两片玉抬手送入蹇口中

“浮云,你!”太子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蹇继吞下融合了两头地龙那天地间第一迅烈的地灵之气炼成的丹药之后,又从浮云手上一举吸收了充满青春生命活力的海中至宝崆峒印的一半一霎那间只见一阵汹涌的黑­色­气浪自他周身迅猛放出以此同时轰隆隆的炸响从四面八方传来

响声中众人只觉这座水中楼阁正在连同它所处的整个水潭一并剧烈的摇撼那正是得到了难以想象的强大力量的蹇,以他自身之力一重重将两百多年前被人强加于伏龙潭周围的地缚之术逐步突破衣袂翻飞,蹇慢慢将双手从气浪中举起,浮云方才亲手包扎在上面的布条被强大的气劲激起,如花瓣一样绽开纷飞而下,那双方才皮开­肉­绽的双手又重新曝露在众人眼中,正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飞快的愈合着

“自由了!哈哈!说什么解无可解的七重地塑之封!此刻还不是被我冲开了!自由,我立刻就要自由了!”蹇喜不自胜的大叫着,却猛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一下子噤声开始盯着自己正在愈合的手死死的看那惊疑不定的目光锁定在完好的双手上看了好一会儿,又不动声­色­地朝胯下漂浮着扫去一眼,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他不由分说一把揽过浮云的纤腰,当着众人之面便俯头朝她嫣红的双­唇­上狠狠一口吻下去!

“云儿,苦了你了”放开妻子蹇意气风发,脸上的­阴­郁之­色­一扫而空:“多亏你为为夫四处奔走搅乱地气,又收集药物炼丹,如今连最宝贵的驻颜宝物也舍下给了我有你这番心意,我方能在今日痊愈重归自由身真是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浮云脸­色­艳丽得好似天边的红霞,她心满意足的靠在丈夫肩头,吐气如兰:“蹇郎是你缪赞了我一直把这身外之物看得过重,若不是今日受到外人逼迫也不会立时下定决心作此决定,如今你既然痊愈,那便好了至于那驻颜之物,回头再去另行找寻便是,眼下你我夫妻二人齐心协力共度难关才是首要之事!”

蹇点点头,抱着浮云朝身侧一推张狂道:“说得是,云儿,不管是什么宝贝,将来为夫定会给你找更好的代替眼下你且带着女儿先去找个安全之所远远避开站着看好,待我将敖家小鬼和他那几个跟班地­性­命与这该死的泥潭一并了结没了前去告发地家伙,咱们一家自然再无后患之忧回头为夫也好带你和莲叶一起远走高飞!来日你再为我多生几个儿子,让龙族那些虚伪的家伙和天庭的无聊法则都见鬼去吧!”

浮云楞了一下……却没有动:“蹇郎……不能……留着这个家吗?就算就此离开,也许,将来想起也好回来看看?”听丈夫有将伏龙潭彻底毁灭的意思,再看这座由自己一手修筑和布置起来的水府,女人恋家的特­性­令她脸上不由得现出些微犹豫之­色­来

蹇眉毛一横本能就想开口拒绝他被禁锢在此地两百余年,本身已经对这伏龙潭恨到了极点,如今重得自由,自然巴不得将其一举摧毁,片瓦不留然而话还未曾出口,看着妻子那少女般地脸容上明显的不舍之意本来刚硬的心中又是一软

他与浮云相伴千年自然知道妻子爱美之极,那崆峒印一向是有如她自己眼珠一般重要的存在可如今为自己也是舍下了而且若非有她设计陇西与曲沃地震乱了地气龙脉自己今日绝计不能如此轻松便突破封印既然她对这个家还有眷恋之意,眼下便忍他一忍,暂且留着这泥潭不毁,当是遂她心愿好了

主意打定,蹇便改口道:“罢了既然你舍不得,我便留着这座水府与他出去打斗便是先说好,将来若要回来看你自己来,我是一步也不想再踏入这里了”

一丝喜­色­飞上浮云眉梢,她用力握了一下丈夫的手,回身便去寻女儿蹇看妻子去得远了转过头来对太子嚣张叫阵:“小子!方才是我能力受限才不慎输在你手下,眼下我已恢复全力,你敢不敢出去与我在岷江之中放手再战一场”

太子厌恶的看了他一眼,背过身去懒得理他浮云执迷不悟,全然听不进他的劝解此时还不惜把崆峒印给了蹇,将这被镇压地毒蛟解放出来他对这偏激自私的一对儿实在心灰意懒,此时面对蹇的叫嚣更是半分兴趣也无若不是念着小叶子的安危,几乎便要立刻抬腿走人了

蹇见他不做声,以为他是怕了,便在他身后轻蔑笑道:“我便知道,敖家的男人都是一群没血­性­地脓包,仗着自己血统尊贵,平日只会寻花问柳,装镊样,关键时刻一棍子都打不出个屁来这点从你那软骨头的四叔身上便可一观,那家伙当年即使被我抢了女人也不敢出头,只会躲起来偷偷哭什么西胡王,这样没种的男人,活该他窝囊一辈子!“听你放狗屁!”敖摩暴怒的跳起来:“你他妈说谁?明明你才是真丢过小JJ的死太监!说谁没种呢!小三!你怎么听得下去!老子忍不了了,妈的过来,我来和你打!敖家男人有没有种,就让你爷爷我来证明给你看!”

“小胖!”

太子冷冷喝住了他:“嚷嚷什么,忘记你下界之前答应过我什么了?没我地同意,谁准你胡乱动手!”

“可是!小三!”敖摩怒气难平,还要争辩时,一股寒气突然从身侧袭来他打个寒噤,一转眼,只见不知何时,轩辕剑那凌厉威仪地轮廓已经浮现在了太子掌中:“小胖,还记得我们怎么拿到前两片崆峒印的么?”太子语气突然变得十分温和,他注视着掌中地巾,看也不看敖摩的问

“这个……这个……从地龙肚子里拿出来的……”敖摩摸不清他的想法,潜意识内却已经有了危险的预感

“是艾崆峒印是怎么进到地龙肚子里的,不也是先被吞下去然后才被我们取出来的吗?”太子还是微微的笑着,一手爱惜的从冰冷光洁的巾上擦过:“因为二叔说不能杀死地龙,所以我才先在征得地龙的同意之后,在两厢情愿的情况下进入他身体将它取出其实要取出崆峒蝇还是有别的方法的,那个法子更方便,也更快捷许多,只是可惜对地龙不适用”

“别的方法?”敖摩睁大眼睛

“没错对地龙不适用,对此人却是再合适不过”冰冷的怒气从眉梢眼角缓缓散溢而出,剑尖直指向蹇,太子嘴角一点一点牵起一个艳丽的微笑:“此人想必是不会心甘情愿张开嘴巴让我进去拿出崆峒印的只是这一回我却也不用费尽心思留着他­性­命小胖你便看着,待我杀了这条孽蛟,剖开他的身体从他腹中取出崆峒印来那岂不是非常方便快捷的另一种方法!”

卷七 毒蛟天龙女 第三十六章 流血的岷江

“真是好大口气,那就来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杀得了我!”蹇低声笑着,眼底俱是挤得满满的杀意和忿怒

“有没有这个本事,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太子眼皮也不抬,轻描淡写答道

“那就岷江里见真章!”咬牙切齿的蹇与太子对视一眼,两人的身影突然噔的一下子同时自中庭内消失了只剩下原地面面相觑的敖摩和悟空两人

“咦?人呢?”悟空莫名其妙

敖摩先是一呆,接着就狠狠一拍大腿:“该死,小三那个说走就走的臭脾气他肯定是又给忘了,这避水法我是会了!可是水源遁那一套高级的我还没来得及学啊”

他拉着悟空就急急忙忙朝来时的正厅奔去:“快追!快追!他们现在肯定已经开打了!”

“水源遁?”悟空不解:“那是什么奇怪法术?”

“就是在从一个水源瞬间跳跃转移到就近的另一个水源里的法术!”敖摩脚下不停,扯着悟空一溜烟出了正厅:“据说水族一般都会……咳咳……因为太复杂了我还没来得及学不说这个了,章鱼兄,这地方的那啥鬼阵法你还记得是怎么出去的吗?”

“当然记得,不是刚才带你走过一次吗?”悟空也加快脚步朝大门奔去

“该死!那七拐八绕的东西,我完全没记住”敖摩咒骂着,一边把悟空揪得死紧

悟空咳嗽了一声:“喂喂,菜鸟儿,你说你没记住就没记住吧,把我的尾巴抓那么紧­干­什么!不是说你早学会避水法了,刚才下潭子来的时候不也是好好的怎么才这一会儿就不会自己走道儿了?”

“能下来和能上去,那是两回事!”敖摩斩钉截铁的回答:“你忘了?小三方才不是和你们说过一回么在水里我只会下沉,完全不知道怎么浮起来!所以只好扯着章鱼兄你的尾巴上去吧!”

“咳咳……咳咳……有时候我实在怀疑……”悟空咳嗽着两眼一翻,长叹道:“菜鸟儿你……真是头龙吗……”

等到好不容易从那复杂地阵法中脱身出来,一露出水面,大致确定了一下岷江的方向,两人便风风火火腾云而去

离岷江愈近,远远从风里便传来不寻常的气息那仿佛是血腥味混合着火硝与硫磺的味道本来是可以令敖摩打从心底兴奋起来的气味,然而此时的他心中却多了几分焦虑小三和那毒蛟之间的战斗怎么样了自己和悟空在水中转来转去浪费的这许多时间里,他究竟有没有受伤?这些问题令他心中烦躁莫名,只拼命加快云程,恨不得早一刻赶到现场去一声凄厉地龙吟突然自云端下方的江畔传来,敖摩心中巨震,龙吟声?这声音难道是小三遇到了什么危险?悟空脸­色­也一变,下意识说了一声:“不好!难道是我们来晚一步!”

“小三!”第一次赶在了悟空前头敖摩甚至忘记了要念避水诀,他只从胸腔之中迸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地怒吼,便一个猛子自云头里扑下江去

那是一条被染成鲜红­色­的岷江,大量浑浊的水顺着他从云端落下之势而呛入敖摩的气管,土气腥气和窒息的痛楚一同扑面而来这……明显是水中混合了大量的鲜血地缘故可是究竟受到什么样的伤害才有可能流出这么多的血?敖摩心中一凛,再一联想到方才那声包含痛楚的凄厉龙吟顿时间呛水的痛苦从脑海中消失殆粳一头乱发倒竖,口中钢牙咬的格格直响!敖摩只觉得自己全身血液仿佛正在逆流过来

“小三!小三!”他从冰冷的激流中仰起血红地眼睛四处找寻小青龙那绚丽的身影,同时发出一阵阵令人胆战心惊的咆哮,那头蛟!那头该死的毒蛟!如果他胆敢伤到小三!不管要自己付出任何代价!也一定非要将他碎尸万段不可!

一只手突然从上方伸来紧紧抓住了他的头发,随即一股大力袭来,不由分说扯着敖摩地头发朝上提去

“滚开!放开我!”敖摩狂吼一声,想也不想便去甩开手臂去打那抓住自己的人早已下定决心,在还没找到小三或是杀掉那毒蛟之前,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这条江的

“小胖!是我!”熟悉而令人心安的声音传来令敖摩全身一震猛然回头对上的果然是前一刻还在令自己的愤怒那人那双明亮的桃花眼

太子衣冠齐整,面­色­也还正称来竟然是……毫发未伤此刻他正悬浮在江面之上,一手死死扯住敖摩不让他被湍急地江水冲走,另一手还紧紧抱着一团物事不敢放松见敖摩终于停止挣扎抬起头来,便气急败坏地对他大喊:“蠢货!明明自己不会水!怎么连避水诀都不运就莽莽撞撞跳下来了!是还等着我来救你吗!”

晚一步下来的悟空这时也赶到了,见此情形赶紧扑下来,伸出两臂拉住敖摩地双手用力一拉将他带出水面然后再带着他一同落足到江畔的沙石地上

吐出一口混合着泥沙和血腥味的江水,敖摩坐在沙地上喘着气:“小三?是你!你没受伤?那这江里的血……”还没等恢复过气来,他便虎地伸出一只大手紧张的扯住跟着落地的太子不放,一双红眼直直的盯着他看,表情还有些发傻“不是!这血不是我流的!”太子­干­脆利落的回答他破天荒的没有把那只沾泥带水的大爪子从自己衣服上拍开而是耐心的安抚着惊魂未定的弟弟:“放心,我没受伤!”

“可是……我刚才明明听到龙吟声,而且好像还是很痛苦的声音,小三你真的没有变过身吗?还是说是我把那毒蛟的惨叫给声听错了?”敖摩大惑不解的望着太子眼神中满是怀疑

太子脸­色­一沉:“你没有听错,那的确是龙吟的声音,但那也不是我!”说完他便转过头去,目光再次投向那条依然汹涌奔流不息的红­色­岷江

“不是你?那还能是谁……”还没等敖摩问完,只听哗啦一声水声,突然一条龙影从被鲜血染红的江水中腾跃而出

没错,不是毒蛟,江中确实有一头龙然而那却不是敖摩看惯了的太子青­色­琉璃一般的龙型,也不是小玉那雪玉无暇的白龙之身,而是一头他从未见过的,光华耀目,披着一身艳丽无比金­色­鳞甲的美丽黄龙

黄龙对天长啸一声,口中发出的正是敖摩方才听到过的龙吟,那声音比起方才的痛楚,又更添了一层绝望的愤怒与此同时一个不带任何情感的声音也随之从水面下响起:“毒蛟业已伏诛,那黄龙蹇氏,还不快快俯首领死”

卷七 毒蛟天龙女 第三十七章 处刑

随着充满无机质感的喝令之声响起,江面突然轰隆一声炸开了一片巨大的水花即刻,从那水花之中露出浩浩荡荡一千二百草头神兵的身影正由前三后四七位一身枭勇肃杀之态的战袍武士统领着这七个武士相貌各异,或尖嘴猴腮,或獠牙出,总之个个形似禽兽,丑怪无比他们手持兵刃,紧紧簇拥在当中那位看不清楚身份的高贵人物左近

敖摩正想开口问太子那群怪人都是什么身份,却听悟空在旁边诧异道:“咦?这不是传闻中那梅山七怪么?如此说来难道那人是……”

那群神兵颇为训练有素,他们迅速在江面上散开半月阵型,一个个均以兵器尖头朝内,又注入法力布下一张法网,紧紧锁住那黄龙的去势令她无法逃逸,这时居中的清冷男子也显出身形来,只见他体态修长仪容秀绝,头戴银冠身着战袍,腰悬弹弓足登锦靴,他肩上停一鹰隼,身后随一恶犬,金光神眼在额心,一柄威动天下三尖两刃刀正倒持手中,这端的威风凛凛好个男儿!却不是那名满天下的天界第一战神二郎真君便又是谁

杨戬慢慢抬起眼皮,将他左手中所提物事高举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动作,由他做来却毫无疑问显露出强大不容抗拒的气势那东西在他手里仍然淅淅沥沥朝江中滴落着血水敖摩定睛一看,好家伙,竟然是一颗新鲜砍下来的妖头那颗狰狞的头颅被漆黑­色­的长鳞覆盖着,一只巨大的独角耸立于额心,灯笼般的眼睛睁得老大,显然一副死不瞑目的涅

“毒蛟地头?”敖摩吃了一惊,一跃从地上跳起来大张着嘴去扯太子:“小三,这是怎么回事?”

太子正在出神,一个不察竟然被他扯得转过身来,这样一来二人正面相对,他怀中一直被布片盖住包得严严实实的物事也因敖摩方才过于粗鲁的动作而被扯下来一角从那布片的缝隙之间露出一张清秀而苍白的小圆脸,于是敖摩这时才来得及看清太子手中一直紧抱着的是什么——一个昏迷不醒的小小女娃

这是哪里来的女娃子?敖摩皱着眉头打量着那双紧闭地眼睛和秀气的小鼻子,看了片刻,突然恍然大悟地叫道:“这……这不是方才给我们带过路那小叶子吗?”

“对啊她怎会被大哥你抱在怀里?”悟空凑过来看,也是一头雾水:“大哥我们来迟的这段时间里到底都发生什么了?”

太子迅速把那布片重新包好这才简短道:“便如你们所见,浮云所作所为败露于天庭,毒蛟已被真君斩首,浮云也亲眼见得,所以才恢复原型与真君缠斗起来,我看被吓昏过去的小叶子被她抛在了一旁便趁乱偷偷把这孩子抱了来”

太子三言两语说得简单,一颗心却也是情绪起伏激荡难平话说那时节他被蹇恶语激怒,于是使用水源遁与那毒蛟双双离开伏龙潭,进入不远处的岷江之中展开一场恶斗

蹇从妻子处得到烈气灵丹与崆峒印无穷尽的生命之力以后果然比起方才勇猛许多,他张牙舞爪,攻势连连,咄咄逼人十分凶残连自己手持轩辕剑也堪堪和他打个平手两人方才斗得十数个回合,正在斗得难分难解之时,突然半空中一道金光霹雳,紧接着杨戬便率大兵从天而降

杨戬手持一道诏令,面无表情的对二人宣读了一遍大意便是地龙一事已经为天庭查清了玉帝传令,毒蛟蹇与黄龙浮云违背天条,特调灌江口显圣二郎真君前来就地诛杀语毕收了诏书,淡淡扫了蹇一眼道:“那毒蛟,当年你兴水作乱本已是死罪,落在我手里念在你万年修行不易只以地缚之术将你封在伏龙潭底谁知你不知死活硬要想方设法挣脱封印寻上这条死路来也罢,既然如此我便亲手送你一程便当成是当年没完成地扫尾之作吧”

原来当年传说中化身青年男子传予蜀太守李冰地缚之术,又与李冰一同降服了蹇将他封印在伏龙潭底两百余年之人便是他二郎真君杨戬蹇这时也认出杨戬来,俗话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何况杨戬这时还是光明正大言明来取他全家­性­命的两相对比,和太子的争斗自然不是那样必要了蹇一双鹰目尽显赤红之­色­,对天狂啸一声即刻显出他毒蛟原型,他扔下太子朝杨戬扑去张口就是一道碧粼粼的毒炎

杨戬不慌不忙召出金光法罩弹开蹇口中所喷毒炎,他天生来便是作战的奇材,对战过一次的对手,路数招式全都牢牢记在心底本已不是第一次与这毒蛟对战了,对蹇的出招走势可说了若指掌此时再次斗打起来自然那叫一个轻车熟路只是一个灵巧地闪身,转眼他已来到蹇身下,三尖两刃刀刀光雪亮杨戬不愧他战神之名,一刀自蹇下腹刺入,力大无比的猿臂握住刀柄一个纵切直下,直接­干­净利落把那毒蛟自颈下到尾部完完整整剖为两段

鲜血和着内脏从腹中一涌而出,出招只在电光火石之间,蹇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刹那间一缕幽魂便归了离恨天血­肉­飞溅,有几滴黑血也朝杨戬身处的方向洒而去,杨戬眼皮也不抬,身周的金光法罩便自然生出将那近到身旁的黑血弹开挡开这二郎真君背手持刀而立,诛杀毒蛟对他而言只是再简单不过地小事一件,一瞬间便可完成片刻之间,对手已经碎尸江中,他却依然是那个白衣胜雪,银甲呈亮的清俊将军,就连衣角上也不曾溅上半点血水他冷眼看着毒蛟残躯跌入江中,一江浪涛顿时染成猩红

浮云这时也带着孩子追到江中,她本是来与丈夫会合,怀着夫妻二人同心协力除去太子等人以后便远走高飞的美梦不想一浮出水面却正好看见丈夫被惨杀这一幕,爱人在半空中血­肉­横飞,浮云只看得心胆俱裂,一声龙吟便恢复她黄龙原型,追着沉在江中的毒蛟残尸而去

卷七 毒蛟天龙女 第三十八章 大智若愚

杨戬本是为执法处刑而来,此时杀了毒蛟,岂会放任身为此行另一目标的浮云溜走即刻持刀追赶而去见自家首领下水追赶人犯去了,那梅山七怪连同一千二百草头神自然不敢怠慢,立时也跟着一同跃入江中顿时之间江面上人走得­干­­干­净净,却不知那水下又是如何一番激烈光景

便是趁了这个空隙,太子偷偷潜过去抱了被母亲扔在一旁昏迷过去的小叶子来,用衣物仔细包了那孩子藏在怀里正在考虑着是不是就这样带着小叶子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为好,敖摩和悟空就赶到了

看到那个不会水的傻弟弟连避水诀都不运就从云端跳下,通红着眼睛在江里一边上下扑腾一边大喊自己的名字向来沉着自如的太子脑子里突然嗡了一声这白痴,他忘记自己溺水的毛病了吗?江水那么湍急险恶,他这不是找死吗于是太子也丢失了冷静,下意识抱着孩子就从藏身之地冲出来扑上去,一把揪住那愣小子的头发想把他赶快从水里拖上来

眼下瞅着三兄弟是重新汇合了,那个发狂的愣头青弟弟看到自己完好无恙也渐渐被安抚回来可是不及再次藏身,杨戬又已经带兵追着黄龙也重新上到江面来了,而且一上来便清楚的朝自己这方看了一眼就在那一瞬间,一道金光自杨戬额心处第三只神眼中一闪而过

看着杨戬清俊面孔上那副了然淡定的神­色­太子有种感觉,自己这番遮掩始终没能逃过他那双洞察天下事的眼睛浮云与毒蛟私配得子乃是大罪,天庭既然已经下令诛杀毒蛟夫­妇­,两人违规生下的孩子当然也会被当作余孽斩草除根待杨戬处理完浮云以后,杀身之祸也会跟着轮到这孩子头上来……眼下已经错过了悄悄离开的最佳时期,太子头疼的抚着额角,这一回要想个什么办法,才能成功的薄小叶子呢?

他皱着眉头看了那被困在锁龙阵中地黄龙一眼,说不郁闷是不可能的,自从对小玉承诺要解决此事,太子一直在努力尝试着想让事情朝更容易解决的方向前进可是……实在是无法沟通啊那个眼高于顶的女人的大脑与正常人完全是两样回路压根听不进去自己的劝谏不说还一意孤行把事情闹到这个不可收拾的局面,曾经对小玉作出那个承诺……看来……是无法实现了

于是……剩下怀里这个孩子,毒蛟与黄龙的混血儿莲叶呵,究竟该拿她怎么办呢?

“眼下这娃儿该怎么办?大哥你藏着她是怕她也被株连吗?”悟空一眼看透太子地心思张口问出的就是一直困扰着他地中心问题

太子咬住下­唇­,缓缓道:“小叶子的父亲虽然是那头毒蛟但是因为她母亲浮云乃是纯正的黄龙出身,就算已经被族谱除名,也掩盖不了莲叶这孩子身上流动着一半龙族的血脉的事实既然是我龙族的一份子……那,我就不能看着不管”

悟空摸着下巴:“咱们要薄这娃儿吧!若是真君追究起来怎么办?为了这女娃儿与他打一场么?”

太子沉吟半晌,沉重地点点头,龙族的同胞意识向来极强何况又是自小被当作龙族未来储君教育长大的他,理所当然无法扔下莲叶这孩子不理况且太子心中还隐隐认为,就算父母做出过许多伤天害理的大事,理当被处死,然而这孩子却是个­干­­干­净净,完全无辜的存在没有理由叫她为了父母犯过错的缘故被连累丧命故此打定主意,无论如何得把这孩子保下来

悟空见他神­色­突然哈哈一笑,伸手在他肩上一拍,豪气道:“既然大哥做了决定,那么他若要战,咱们便战!虽然俺老孙上回输给他一次也不见得这回也还是从他手底讨不了好去大不了等会儿各自把胯下看紧点,那人一招绝户杀倒是狠毒得紧……”

太子嘴角一牵想要应景笑笑,却硬是笑不出来为了薄这个孩子,也许得连累悟空与敖摩和他一起陷入与天庭第一战神为敌的危险看过了杨戬方才斩杀毒蛟地利落身手,对可能将要面对的这场战斗……自己无论如何也乐观不起来

悟空方才虽然为了令他安心而刻意说得轻松,但是曾经与杨戬战过一回的他对于杨戬的实力可说再清楚不过证据就是此刻从他周围已经开始散发出一圈无懈可击的斗气那猴子嘴上在笑一双眼睛却直直盯住江面,眼底地神­色­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显然已经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准备应对一场恶战这决定真的正确吗?太子心底激烈的斗争着,如果为了保护一个小叶子而失去两个兄弟,自己真的不会后悔吗?

“奇怪,你们俩怎么都一副紧张相,三只眼为啥要为了小叶子和我们打架?”敖摩瞪大了袍,看看正铁面无情指挥部下布阵堵住那黄龙地杨戬,又看看手里抱着小叶子一脸­阴­沉旁观地太子一脸好奇,显然完全在状况之外

“……有时候真的觉得脑子里只有一根筋地人实在是很幸福!”处在烦恼后中心的太子已经懒得去吐糟这个迟钝无比的弟弟,扶着额头道:“小叶子是毒蛟和浮云违规生下的孩子,如今天庭下令真君前来抹消这一家的存在,她自然也在真君执法的范围当中这孩子也是龙族的一份子,她没犯过什么过错我不能眼看着她被无故杀掉……”

“哦,原来是因为她爹娘啊”敖摩一合掌,满脸恍然大悟的样子,突然紧张的一蹦半天高,嘴里连连叫道:“坏了!这么说起来,小玉不是也危险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和小玉又有什么关系?”太子不耐烦的打断他的鬼吼鬼叫

“不是说因为是浮云生的孩子,所以要一起打杀吗?小玉也是浮云那女人生的啊三只眼杀了那女人,下一个就该去杀小玉了吧?”敖摩是很认真的在的着,他一脸严肃握拳道:“不行!我得去通知小玉一声!三只眼挺厉害的,小玉一定打不过他!让我去跟着帮忙好了!”

“你那白痴脑袋能不能消停点!”太子手里抱着小叶子腾不开手去施行他的绝招夺命大爆栗,于是忍无可忍的狠狠一脚往某头说是风就是雨立刻准备腾云的傻龙ρi股上踢去:“小玉是四叔的儿子!四叔和浮云是天庭认可的合法夫妻,这事跟小玉一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你给我原地呆好,没见我忙着正想办法!就别再给我添乱子了!”

本是一番好心却无辜被踢的敖摩悻悻摸了摸脑袋,幸而变成人身以后肌­肉­结实,痛感也迟钝不少太子飞到ρi股上那一脚没怎么把他踢痛,只是平白被踢也挺郁闷,于是忍不住叽叽哇哇抱怨:“明明是你自己没说清楚,还不许人想错不成……要是早说被追杀的原因不是因为她妈是浮云而是出在她爹是毒蛟这点上头,那还不简单用得着在那边想个老半天吗?”

太子横了他一眼,不由得气极而笑,他抱着小叶子朝那傻龙逼近了一步,笑眯眯道:“简单?你来说说看该怎么办!三哥我倒要看看,小胖你那脑瓜子里能想出什么绝妙的主意来!”

看见他笑,敖摩条件反­射­的缩了一缩,嘴里仍然不怕死的嘟囔道:“不就是因为小叶子她爹是那头倒霉催的毒蛟吗既然如此,­干­脆直接说她也是四叔的孩子那不就结了……”

“菜鸟儿……你真当二郎小圣是傻的啊”这回连悟空也哭笑不得的摇摇头:“你出这主意,他那边只要简单来个滴血认亲就查出来了小叶子身上一半是毒蛟的血,压根和龙四叔不相容的……”

“翱什么是滴血认亲?”敖摩傻乎乎的问

悟空正要给他解释,太子那边突然出声喝道:“等等”两人诧异的回过头去,只见他那一直紧皱着的俊秀眉头正在慢慢松动开来,“小胖!你提醒我了”太子抬起头神采飞扬的一笑:“此事我已经有了主意!不用动武,定能保得小叶子置身事外”

卷七 毒蛟天龙女 第三十九章 入魔

他几个在这边研究着如何瞒天过海的鬼主意,那边梅山七怪率部众一刻不停布置困龙法阵不让浮云有空隙逃脱不过数刻,一张天罗地网缚龙法阵已经布定三百六十个方位,处处有防备,不要说人,便是一根针也Сhā不进去在下属奔忙期间,身为头领的杨戬却不知在想着什么,只是提着毒蛟的头沉默立在七怪之间,半晌不发一言

梅山七怪等了许久,见他既不亲自下超也不对属下发出开始捉拿的号令不由得面面相觑,猜不出他们这上司心头是什么打算又等了一番,七怪中的老大袁洪才小心翼翼对杨戬低声问道:“大人,阵法已经布置完毕,时辰也不早了,不如属下替大人出战将这孽龙擒下?”

杨戬依然不置可否,那边七怪中排行第五的戴礼­性­子最急,已经忍不住上前一步对那阵中黄龙喝道:“呔!那孽龙蹇氏,你作恶多端,如今大限已到,还不乖乖束手就擒!是想等着我戴礼亲自下阵来当场取你­性­命么!”

那黄龙身在阵中,显然无法逃脱,奇怪的是也毫无慌乱之态,此时听戴礼呼喝,方才抬头往他发声方向抬起眼来,朝真君手中滴血的蛟头轻蔑的瞥了一眼,却是一言不发

老四杨显见状,拍拍戴礼,摸着他下巴上那一簇山羊胡子道:“老五,你与她说这些话也是浪费口舌,眼下我只好奇一事,便是方才这孽龙在江中与我们争夺那毒蛟尸首之时究竟怂什么花招我等明明见真君已经一刀将那尸首头颅斩下,一转眼两段残躯却在她障眼法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摇摇头,拈须道:“你说这孽龙是想藏匿证据么,可是那头颅又已经落到真君手里了,她拼死拼活争个尸首又有何意义?此举实在奇怪……奇怪……”

戴礼闻言立时又改口喝道:“是了!那孽龙,你藏匿同伙尸首到底有何目的,又将那身躯藏到哪里去了?快快从实招来!”

太子等人本来在一旁忙着动手脚,将这番对话听在耳中也忍不住心生疑惑太子朝那阵中扫去一眼,心道:“原来浮云恢复原身跃入江中便是为了争抢蹇的残尸便如那杨显所问,此举到底有何深意……等等……莫非是因为蹇方才吞下那两枚灵丹和崆峒印残片的缘故?”

正在寻思之时,却见那阵眼之中金光一闪,出人意料之事发生了那黄龙竟然收了原身重新化成原本美貌少女的形象七怪见状都是一愣他们原以为浮云回复龙身是想增强战力以便负隅顽抗到底,未曾想此时还不曾真打实斗她却已经收了原形莫非这女人是眼看逃不掉了,­干­脆自暴自弃放弃抵抗吗?

浮云一恢复成人身,便已经换上一身缟素丧服她一张颜容国­色­天香,华美无双肌肤本来便是雪白动人,此时被这身丧服一衬,显得更是半点血­色­也无只见她冷冷剜了戴礼一眼面无表情暗讽道:“笑话,我只是一手无寸铁的女子,还能有什么复杂的目地可言那是我夫君地尸首,如今由我这个做妻子的亲手收敛,却不好过落到你们这群天庭的鹰犬手中作践!”

“你说什么!若想速死,爷便成全你!”戴礼勃然大怒,立时便想下场叫战却被袁洪拦住去势袁洪朝他使个眼­色­,低声提醒道:“五弟,不可妄动,出阵之前上面提出过要求,莫非你没仔细听过不成……”

戴礼忿忿不平道:“上面来人向来都是满口官腔废话一堆,你又不是不知老子没那耐心一一细听!横竖听过他第一句,那不是就地诛杀的命令,有了这个,还需要注意个啥?再说大人已经亲自出手斩杀了那毒蛟,如今轮到这头孽龙又有什么好值得犹豫的!两刀砍了提头回去面命就是!”

袁洪摇头道:“就知道你没仔细听过命令安排就地诛杀那是针对非龙族以外的余孽而言,比如咱们大人从前封印过一次那毒蛟便在此列可是现下阵中那孽龙如今虽然已经被龙族除名好歹还是血统正统的黄龙后裔,按照天庭惯例不能当场格毙,还是须得活捉留她­性­命留到斩龙台上去,才能在群仙面前当众处死”

戴礼烦躁道:“怎地还有这样复杂一出,难怪我等还需布这麻烦至极的困龙阵法,也罢,不就是生擒么这样严厉地阵法摆下,量她有什么花招也使不出来还有什么好等的,便待我下去,两下便将那­妇­人擒拿了来!”

一只伸过来地手臂拦下戴礼,戴礼回头一看,惊见却是杨戬本人戴礼立时闭嘴,老老实实退回阵中,绝口不再发什么牢­骚­

杨戬还是面无表情,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中毒蛟头颅,沉吟半晌,这才道:“黄龙蹇氏,如果正如你所说方才藏尸之为只是为了收敛丈夫的一片心意如今你那夫婿的头颅尚在我手中,怎不见你上前抢夺?还是说……其实你的目地,原本就不是那么简单!”

锐利的眼光直朝浮云扫去,杨戬随手将那头颅抛到属下手中,转身直面立身包围当中那美艳无比的白衣少女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钉:“故意与我等周旋这些时候,明知道我们在你周围布下困龙阵也毫不慌乱,因为你早有打算那毒蛟消失地尸体不是消失了,而是被你吞噬下肚了吧!黄龙蹇氏!事到如今你还不思悔改!竟然当着我面前再次施展禁术!”

额心当中第三只神眼猛然睁开,杨戬声­色­俱厉:“入魔!才是你的意图!”

浮云静静立了半晌,突然对天发出一阵凄厉的笑声,笑罢抬起头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瞳突然变成诡异的金­色­,其中满是怨毒与愤恨之意,她狠狠看着真君清俊而冷然的面孔,咬牙切齿道:“杨戬,你好聪明果然,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你那双洞察天下的神眼!”

点头冷笑,浮云一字一句道:“不错,蹇郎地尸身确实已经被我吞在腹中,神族噬亲,便可入魔我早年也是无意从父亲书阁珍珑之中一本禁书之上看得此术本以为除我以外无人得知,不想你这玉帝手下的鹰犬知道得倒也清楚看你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想是以为便是我入魔,也不是你这天庭第一战神的对手杨戬,你算得倒是­精­细,只怕这之中,还有另一件事情是不在你计算之内的……”

卷七 毒蛟天龙女 第四十章 死地之中的活路

杨戬听她此言,面­色­未改,眼中却是勃然一动他也不答话,只是突然之间,旁人眼内见得真君那修长俊逸的身形骤然自原地消失了,再转眼,竟然已经出现在浮云身前,三尖两刃刀决然挥出,杨戬,出手了!

那是断江截海的一刀,也是裂空剖地的一刀,这一刀气势直逼风雷闪电,众人只见黯淡的天空里一道耀眼刀光一闪而过,折之间那白衣女子一段娇柔身形已经被他毫不留情砍作两截

“大人!”便是连梅山七怪也不曾想到事情会突然朝这个方向发展而去,不由得个个大惊失­色­,­性­急如火的戴礼又是最先失声大喊道:“啊怎么杀了!上头不是说要留活口吗?”

太子等人本来在那边角落里暗地弄手段,此时刚刚弄完,忽见此情形也是大感意外前一刻明明见杨戬还摆出要生擒浮云的架势,谁知只是只言片语过后,这真君就突然暴起发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将浮云击杀其中到底有什么玄机?

杨戬一言不发握刀直视那被砍飞作两截的尸身突然一阵放肆的笑声从尸体上半身处传来,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从被三尖两刃刀砍断的躯体断面之处生出数不清半透明状长须一般的触手,飞速从空中截取每一滴飞散的血滴在场之人从未见过这等诡异情形,只看的目瞪口呆不待片刻,从那两截尸身上生出的触手已经两相接驳,迅速重新组合成女子纤细的腰肢

浮云气定神闲浮在江面之上,十指如葱,带着柔光划过衣服断口,那毁掉的衣服也在她之间刹那间化为完好如新眼看一切恢复原状,她才慢慢仰首面对杨戬一对金­色­眼珠闪闪发亮,浮云嚣张的大笑起来:“真君好­性­急,也不及等我说完便开始动手原来这便是天庭的君子之道,可惜,便是如此,也是已经来不及了”

杨戬一张俊颜冷厉如冰:“不死之身?”他沉声道:“蹇氏想不到你竟然炼出了不死之身!”

“不错”浮云冷冷的望着他:“你就没有想过么?龙脉未曾全数破坏,为何你那引以为豪地七重地缚封印还会突然被蹇郎突破挣脱?呵呵很简单,因为我给他服下了集结地龙临死之前放出烈气炼成的灵丹以及崆峒印的一半”

“崆峒印”一直淡然的杨戬,在听到这个词语的时候终于微微动容:“是之前被你弄去­操­纵地龙的崆峒印”

浮云原本美丽地脸上挂着一抹狰狞而扭曲的笑容:“我想真君是知道地,父亲阁中一本禁书之中曾提到,崆峒印是具有亘古生命­精­华之力的宝物贴身携带可编春不改,若是服下将其与自身化为一体却另能发挥许多奇妙功效神族服下他可以得到令旧伤痕,断肢再生的能力,只是需要天长日久慢慢同化若是由魔族服下,却能迅速与自身化为一体,并且得到不死之身如今蹇郎既然丧命于你手中,我吞噬掉他的尸身入魔,这力量自然便回到了我的身上这一点,便是你杨戬也不曾算到的吧!”

“等等!”七怪中地杨显也忍不住开口问道:“这崆峒印你曾多次诱地龙服下,那地龙明明也是妖魔之体为何现下他等都死了却只有你能得到不死之身!”

浮云冷笑道:“我也不怕让你们知道,不错,要­操­纵地龙需要借助崆峒印之力,所以不得不将崆峒印交与其服食只是我既然要将这贴身驻颜的宝物交给那些蠢物,怎么可能一点手脚不动直接任其吸收?交给地龙的崆峒印上都有我作过的法术,可以为其提供生命之力却无法令它被身体吸收融为一体事后还能再取出为我所用,至于蹇郎……”

她脸上的表情突然转为凄楚而痛心:“我给蹇郎崆峒印的时候,自然是已经将法术去除过的原本蹇郎将他服下,只需催动法力一层层吸收,假以时日与身躯同化,此后便是无忧谁知你等来得如此之快!他还不及将崆峒印完全吸收便已经丧命你手!绝望之下我只能忍痛吞下他入魔,如今崆峒印已经全然被我同化有这不死之身,我便能为蹇郎报仇!”

“报仇?你要怎么做?”杨戬眉尾一扬,突然开口道经过方才一试,他已经知道攻击无用,于是便不再对这女子出手只是淡淡道:“这困龙阵水泄不通,就算你是不死之身又如何?待我擒住你交由天庭,他们可有的是将人永世镇压不得翻身的法子”

浮云不说话,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杨戬,突然只见一面鲜红的水镜自她身前出现

“不好!她要用水源遁逃走!”太子吃了一惊,却又大惑不解龙族熟悉水源遁一法,天庭早已知道困龙阵的作用便在这里,便是以法术为阻隔,将她和水源严格分开眼下困龙阵明明已经将浮云围在中央,这水镜却是哪里得来!

太子皱眉再一想,看见那水镜鲜红的血­色­,立时便又领悟过来!是了!那是方才杨戬挥刀将她切成两段之时从浮云体内溢出的血,这狡猾的女人!她竟然没有在重组身体地时候全数收回,而是以触手收集起来暗地里作出这面血镜,如今既然有了由血液组成的这面水镜,困龙阵哪里还拦得住她!

杨戬眼神一沉,赶过去时终究慢了一步浮云已经提起裙角从容迈入水镜之中杨戬抓了一个空,眼睁睁看那女子进入水镜之中水镜立刻迅速缩鞋想是组成水镜本身的血液又全数被浮云收回了体内

在镜面缩小到只剩巴掌大小之时,一根春葱般的手指突然从镜中伸出,直直指向太子所在的方向

“敖丙!你等着!”狠厉的声音从那镜中传来:“追根究底,一切祸源都是由你而来!蹇郎是我此生此世最爱之人,若不是因为你从中作梗,他怎会惨死在杨戬手中!你们既然联合起来狼狈为­奸­将他从我身旁夺走!有朝一日,我定会要你们为今日之为付出代价!今日我便在此对天起誓:你们,敖家和天庭,我浮云一个也不会放过!”

太子直起身来,朝着那水镜地方向背手而立他地面­色­有些不正常的雪白,神情却依然镇定自若朝那手指淡淡瞥了一眼,太子依然和从前一样笑如春风,只听他朗朗高声道:“恭喜蹇夫人正式抛弃我龙族身份入魔为表庆贺,不论蹇夫人想要寻仇也好叙旧也好,敖丙便在此以中央龙帝地继任人身份代我敖家应许来了日后只要是蹇夫人找上门来,也不需递帖子一层一层传报,便由我敖丙直接来接见你便是”

那手指剧烈的颤抖了一回,仿佛是镜子里的人正在怒不可竭杨戬见状毫不犹豫,一刀挥出将那根指头斩下只见创口处迅速伸出无数与方才同样的触手,灵敏的抓住那断指缩回镜中,然后顷刻之间,就连这最后一片巴掌大的水镜,也施施然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卷七 毒蛟天龙女 第四十一章 滴血认亲

有上千神兵布阵,战神杨戬亲自捉拿,然而浮云就这么大刺刺逃走了?

太子平下气来,不由得暗叹一声浮云果然不愧是黄龙王之女,曾经做过西胡后的女人此女不但对各种禁术了若指掌,心思动得飞快,又有常人不及的果断和狠毒无论是噬亲还是入魔,这份决断的气魄,又岂是一般人在痛失挚爱的瞬间能够做到的然而浮云那颗心里头除了她那蹇郎,恐怕还真是装不下别的了这不,明明女儿一直在这边自己手里,她竟然完全都没有想到过问一问便自顾自甩袖子走人了

他这边还在盘算此事,杨戬那边已经整队收兵,转眼带着梅山七怪朝这边过来了走失了重大人犯,杨戬脸上却不见得有几分沮丧之­色­,仍是一副冷冷清清的表情于是太子这边也装作一脸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若无其事与他见礼问询两人之间像是早有默契一般,只是说些场面话,绝口不提方才共同目睹浮云演那一出闹剧

互相之间不咸不淡的寒暄了几句,杨戬便一针见血道:“想必三太子已是知道,杨戬今日来此乃是得了天庭调令前来诛杀擒拿屡犯天条的毒蛟蹇氏一族不想方才到场之际却见得三太子正与那毒蛟厮杀却不知三太子今日因何事不在东海,却要千里迢迢远道跑来这岷江之中与那毒蛟争斗?杨戬本无意探查他人私事,实因公务在身,如今三太子已经乾在内,此事又是关系重大故不得不有此一问个中缘由如无妨碍,还请三太子告知则个”

说话间他目光似有似无从太子怀中所抱之人上掠过,微微一定,不动声­色­等太子回答

“真君问得极是只是此事……实在有些难以启齿……”太子一张俊容上现出些许尴尬之­色­,他闪烁其词,犹豫再三,这才吞吞吐吐道:“其实细说起来,还是因为家父之故”

说着太子轻轻掀开怀中抱着女娃面上盖着的布片一角,露出一张红扑扑的清秀小脸额心一点朱砂痣殷红如血,正是昏迷之中的莲叶太子看了一眼那女娃叹了一口气,以极低的声音道:“实不相瞒……敖丙今日前来江中,本是暗中得了家父指示,为寻一流落在外的异母妹子而来……”

梅山七怪听到这里纷纷瞪圆了眼珠子,情不自禁发出:“翱”的一声

异母妹妹?那……岂不就是指东胡王地沧海遗珠?仔细看太子怀中那女娃儿眉目清秀,虽然年纪幼小却依然可以清晰的找出方才困龙阵中浮云美貌的影子显然这孩子与那逃脱的魔女间有着脱不开的血缘之亲……可是,人皆知浮云曾经是三太子的叔母,如果他怀中那孩子是东胡王与浮云生下地女儿,这关系……到底却该怎么来清算是好?

七人心中一番混乱,随即便想起那东胡王流传宇内的传奇声名天庭人尽皆知,那敖向来是个兴致上来任他对象是仙是妖还是是草是木都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上了再说地奇男子要说眼前的孩子是他即兴之下所为,那可能­性­也不能说是没有……而且还是相当的大……

再说,浮云那边的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妇­人明明是有夫有子,身份高贵的西胡后却无脸无皮的与一妖物私奔,搅出前所未有被家族除名地丑事世人都知道,这出墙之事,有了一次就难免会有第二次,浮云既然可以给前夫敖钦戴一回绿帽,为什么就不会教这现任丈夫的毒蛟也做一回王八呢?

想通了这一层七怪立时又是恍然大悟的一声:“哦……”

只有杨戬听完这番惊世骇俗的揭秘依然不声不响,他一双风目微眯,流露出几分玩味的神­色­像是很有趣一般看着太子:“原来如此”杨戬微微颔首道:“如此说来,方才我等所见情况,乃是因为三太子对那毒蛟提出想要要回龙族血脉的要求,毒蛟不允这才起了冲突?”

太子将那孩子递到身旁的敖摩手里抱着自己回身面对杨戬道:“正如真君所料家父也是近日才得知之前的一次荒唐居然偶得一女又闻说毒蛟夫妻对这孩子很是不好,家父心念着毕竟是自身骨血以其留在外人身旁作践,不如带回龙族好生抚养于是便遣我前来讨回这孩子只是来得不巧,正逢那毒蛟刚刚脱离封蝇自持有强力在身,一听之下大发雷霆,故此与我豁命死斗这……便是真君开头看到的那一幕了”

他连连摇头,一脸羞惭道:“唉,说起来这是我龙族内部地家丑,本来若非无奈,实在不愿对外宣扬然而既然真君是为公­干­而来敖丙这方也不好隐瞒……却叫真君见笑了今日之事,还望真君看在天庭面上帮忙遮掩则个,让我低调带这孩子回宫,也算是为我龙族留存几分颜面罢”

杨戬眉尾轻抬,不紧不慢道:“若是东胡君之女,杨戬自然会设法帮忙按下此事只是听来似乎连龙君也是道听途说,如何便能肯定这女儿定是己出?若是个中不慎弄错了什么细节?错将妖魔余孽当成公主抚养,却不是十分不妥?”

太子不慌不忙道:“真君提醒得极是,血缘之事及其重要容不得半点乱来敖丙既然敢前来要人来之前自然暗地里做过不少调查研究,直到确认这女娃身上确是流着敖家血脉,这才与那毒蛟开口真君若有疑问,我便在此再与真君展示一回罢家父不在超便由我这长兄来滴血认亲,也是一般效果”

说完他右手朝空中平平一挥,掌中顿时出现一只盛满清水的玉碗太子把玉碗递给身侧的悟空端着,自己则从头上飞快拔下一根玉簪发以尖头刺破左手指尖,挤出一滴龙血滴入碗中

那龙血果然神奇,虽然入水却丝毫不溶于水只像是一粒圆圆的红宝石一般静静躺在碗底自己已经滴血入碗,太子凝眉静目,带动右手指尾微微一动,指间的玉簪发灵巧挥出,恰巧浅浅刺入昏迷中的女童额心地朱砂痣,待得簪发尖头自那朱砂痣中抽出时,不多不少恰恰带出一滴­色­泽艳丽的血珠

太子反手一挥便将那血滴挑入碗中那血滴果然入水也不溶散,而是同先前血滴一般凝成一粒鲜红的珠子,朝着碗底原本已有的血珠直坠而去众人屏息静气静观其变,十一对眼珠对准悟空手里那羊脂玉碗,眼皮也不眨一下但见那两粒宝石一半的血滴在水中相触,刹那之间合二为一,又于众目睽睽之下转眼汇合成一粒---分割线

滴血认亲是没有什么科学原理的,然而这是仙侠YY不必那么严肃认真咳咳

若是有还想不明白太子用这个花招原理地同蟹,请去回忆第四卷中地大学女澡堂事件关于太子送给小蜘蛛转世朱子同蟹的礼物^^看完以后就会明白小叶子头上那颗突如其来朱砂痣地原理^^

卷七 毒蛟天龙女 第四十二章 无辜的爸爸是乌漆抹黑的爸爸

众所周之,这神族之中,只有骨血至亲才会血­肉­相融如今玉碗中的两滴血汇成一滴,看来毫无疑问,那孩子和太子一般,同是出自敖的骨血七怪心头一早埋下了敖广泛撒种的念头,现下看到结果以后,脸上自然都是一副不出所料果然如此的表情然而杨戬却不是那么好对付过去的

抬起眼皮看了太子一眼,他缓缓道:“这般瞧来,确实是龙族的公主无疑……闻说三太子一向心细如发,但看方才自龙公主额上朱砂痣中施展那一手取血却不留痕的手法,果然正如传闻之中一般面面俱到­精­打细算……”

杨戬一句话说得极慢,且似乎话中还另含有话的意思他眼光本来就十分锐利,凝神看人之时更是锋芒毕露令被看之人不禁如芒在背然而太子却是纹风不动,微微一笑对答道:“真君见笑了,我只是心念着这女子之身本来金贵舍妹年纪尚且幼鞋肌肤雪白无暇,更是令人不忍伤之,若是在她身上随意下簪,将来若是留下疤痕便是不妥了,故此从痣上下手,只是为了不损肌肤这,也是我为人兄长的一点私心吧”

说到这里太子退一停,状似不经意提道:“听说真君膝下也有一妹,正当妙龄一向极其为真君疼爱,可说是百般呵护如此看来,想我对妹妹爱护的心意,真君定会比他人更加了解几分不是吗”

太子娓娓道来,说话间一脸无辜,笑得也是云淡风轻杨戬的眼神则是随着他提到自己胞妹变得愈加复杂,两人之间这般维持着诡异的气氛对视不语了半晌,突然杨戬嘴角微微一牵,轻声道:“三太子说得正是”

话音一落,他­干­脆利落朝太子抱拳一礼言道自己尚需带毒蛟首级回天庭复命,须得带属下先走一步太子也施施然抱拳回礼与他道辞,于是三兄弟站在原地,眼看着杨戬喝令收队,起身带了梅山七怪与那一千二百草头神驾云离去

直到目睹那队人马全数消失云端之中,再也不见踪妓太子忽然长长吐了一口气,一直挺得笔直的脊背到了这时才微微松懈下来敖摩也用力拍了拍自己脑门心大声赞道:“好险!小三你这招果然厉害没想到当初你给小蜘蛛额心里头嵌上血作为礼物那一手还能这么用三只眼那伙人一定想不到吧,哈哈,本来那两滴都是你自己的血,当然没什么问题……”

“不对”悟空脸­色­却不是那么轻松,他打断敖摩乐观的猜想皱眉道:“眼下看起来是混过去了,可是我方才听那二郎小圣话中有话总觉得他定是知道了些什么内情原本俺老孙还暗暗做好被他发觉之时暴起的应对准备,谁料他突然放弃,且走得如此­干­脆,还真是大出老孙地意料之外会不会……”

悟空眼珠一转:“小圣他只是暂时作出不知的样子,转头却在回报玉帝之时参上一本……”

太子摇摇头:“应该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就我所知,真君因他自身出身问题,与天庭之间一直存有旧隙如今虽然他也听从天庭调令,却并非是那般不问黑白一心唯玉帝马首是瞻者若不是擎到他的原则问题,他便不会赶尽杀绝如今就算我暗中作下的障眼法已是被他看出来了可是既然方才他已经当众表态不知情,就定不会背地里再杀出一回马枪这一手鱼目混珠,至此,应该是成功瞒过去了”

“唔……现在小叶子是薄了,可是那一半崆峒印也没了,接下来咱们又该怎么办?”听太子宣布作战结束敖摩立刻提出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

太子蹙眉道:“居然崆峒印被浮云吞下,她如今又是魔体想来早已与那宝物融为一体再无取出之可能……幸而另一半还在我们手中,只好先将这一半拿给三叔看看,告诉他实情,只听他怎么说了”

他垂下手去,浮云临走之前留下那一番怨毒地报仇宣言不由得又回响在耳边心头顿时涌现出厌恶之情这女人到底会怎么做来实施她的复仇她真会因蹇之死­干­下对龙族不利地事情吗?按照自己一向对她­性­格的了解来说……毫无疑问……浮云是绝对做得出来这种事情的就是不知道那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复仇了算了,想也无用还是先解决剩下的事情吧

太子把有关浮云的念头从脑子里头踢出去他自敖摩怀里接回小叶子抱在自己怀中,看了一看,沉吟道:“眼下咱们先回南阳去寻平子君!等一拿上浑天仪便立刻启程带回宫中,这样连同那一半崆峒蝇三件宝物里头好歹也是凑齐了两件,先把他们都交给三叔然后再到东海我父王面前和他解释商量一下小叶子地事情至于寻找伏羲琴之事……也许只能先缓一段时日再说了”

“啥?拿了浑天仪就走?为什么这么赶?”敖摩不满的提出疑问:“我还想多吃几次七十七煮的饭!不能在画画的家里多留几天再回去吗?”

“不行!小叶子的事情父王还不知情,虽说我确信杨戬不会节外生枝但这事实在关系重大,为防万一还是得先和父王通过气,把她安置好了我方能安心”太子想也不想,一口便拒绝敖摩的要求

“啥?”敖摩提高声音:“就为这个,那难道就不能先把小叶子送回宫再去画画的家里找他吗?”

“因为这回回去就出不来了”太子面无表情:“莫非你以为父王宽容大度到这个地步?在我自作主张朝他头上抹黑栽赃完毕,他会完全不与我追究?”

眉尾轻轻一跳,太子又困难的补充了一句:“而且我有个预感,出了这个事情……母后那边……肯定也不会像往常一样站在我这边替我求情……所以这趟回了东海,还不知道我的禁闭要被关到什么时候了……这还不趁着在外头地时候赶紧把没做的事情都赶快办完”

“唔?虽然不太清楚,不过似乎三叔也说过,老爹他的名声……那不是本来就已经是乌漆抹黑一团的东西吗?既然如此,小三你现在又再给他多添一把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也不会比原先有什么差别”

太子一手扶额,白皙的额角上青筋跳动:“……小胖……有时我真的怀疑,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噗!”一声明显没憋住地笑声从旁边传来那是虽然知道不厚道,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的悟空笑完他自己也觉得不妥,于是赶紧添了一句:“抱歉……我只是突然觉得,有大哥和菜鸟儿你们这两个贴心的儿子,龙大叔这当爹的……一定会欣慰非常……”

卷九 离殇 第三章 六仪无相阵

“只能看吗……”敖摩郁闷的哼哼了一声,还没来得及抱怨,敖顺已经飞快的补充了一句:“不想看也无所谓,抄书去!诗经,国学,春秋,礼记--每本先来个三百遍,保证你不会再有心思想东想西别想跟我抗,要知道这可都是你二叔默许了的!不信回头你问他去”

敖摩非扯时务的闭上了嘴巴,不无遗憾却又是满心无奈的跟着敖顺去了太书房在大战来临,人人拿起武器准备决一死战之际只能作为一个看客旁观,这对于别的人而言也许是件幸福的事情,对于好战的他来说可是真够糟糕的不过相比之下,能旁观战事总比一无所知的­干­等或是被迫抄书要好得多了,所以他基本上也没废啥口舌去同敖顺叽叽歪歪,只管在太书房内的明珠跟前一ρi股坐下来,然后就一脸怅然的看着敖顺在软轿上开始了设备­操­作,准备给他放大片

敖顺只是要害处受了伤,要施行一些无关紧要的小法术还是丝毫不在话下的随着他单手拈诀,面对明珠娴熟的放出显影的法术,那颗巨大明珠内也从混沌一片慢慢浮现出了清晰的景象,刀兵相接,金铁交鸣之声乍然响起,这声音听得刚才还一副秧秧不快涅的敖摩立时­精­神为之一振猛然抬起头朝明珠望去,于是敖摩看见了……那由龙族率领的千万水军所排列组成的,漫延千里气势恢宏的巨大战阵

这场面……未免也来得太过宏大了……且不说阵线拉得之长之远已经超乎了敖摩的想象,那阵势排得也是无比广阔随着视野变换,敖摩看到由一百二十一名上阶龙王率领的­精­锐战将组成的外围阵线形成了一道水泄不通的稳固防线甲子戊甲戌己甲申庚甲午辛甲辰壬甲寅癸,六处方位分别由天德龙王,地德龙王,天门龙王罗龙王杀鬼龙王,伽罗吞鬼龙王镇守,此为六仪而放眼整个战超除去镇守六仪地六位龙族长老之外,在东西南北四方军中,分别还立着象征四胡王地四­色­旗帜,那一个个恢弘大气的敖字在海潮之中巍巍招展开来,端的是气势磅礴动人心魄

北方旗下是代替敖顺指挥的大将谢庞,西方率旗者是腰挎新月宝剑,一身纯白银甲,英姿焕发的西胡王敖钦东方执青­色­旗帜者是太子与悟空,两个义兄弟肩并肩站在一起,这个金箍铁­棒­倒提于手威猛浑然,那个方天画戟反贴脊背寒锋飒飒画面转至南方正红大旗下,敖摩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只见那一头清浅红发高高束起身着像要燃烧起来的火红­色­战甲的大将,不正是他那温柔地二叔又是谁敖顺也满眼敬佩的看着他二哥,敖润手持轩辕宝剑傲然挺立于战车之上平日里端坐于朝堂上释放出来那种内敛而含蓄的气息此刻已经一扫而空,眼前的他似乎又回到了千年前身为龙族三军总帅的那个令敌人闻之丧胆的赤将敖润于挥手之间指挥数千万将士变动阵势但见宝剑锋寒青衫冷,长发如火眸如星,敖润浑身上下散发着凛冽的斗气和威仪俨然一尊堂堂威武的火焰战神

数十万水军就在这来自于南方地指挥之下,有条不紊的将禺疆所率领的魔兽与黑鳞鲛人组成的混合大军围在了腹地当中,随着四方传令官挥动小旗发出地频繁指令,巨大的战阵十方走位换为一方,形态一刻一转,变幻不定,便为无相六仪加上无相,合将起来便是龙王军中最负盛名的六仪无相阵任你大罗金仙妖魔鬼怪只要身在阵中,饶是Сhā翅也难脱逃!

阵眼当中便是敖本人面对着这千万大军互攻之势,他地表情却还是如同往常一般无甚改变敖只是端坐于战车之上,目视正前方腹地当中禺疆身处的那辆由双头大蛇拉动的冥皇战车,在他左侧是风神禺强,右侧则是四凶兽中仅存的恶兽穷奇禺疆整个人裹在一袭黑袍之中丝毫看不清面目敖本人也是第一次正面见到这传说中的远古恶神,有关于禺疆其人,他的外相和来历都是众说纷绗有人说他长着人头和鱼样的身子,却又带着人形的手足有人又说他乃是人面鸟身地神人,背部生有双翼,头部两侧珥有双蛇,双足还各踏一蛇

不管哪一种说法也好,总之就是无人能够确定他地真实身份和本领只知道他似乎曾经是黄帝有熊氏的玄孙,生而带异能,嗜血好杀,对把海陆两界地霸权夺取在手一事野心勃勃数千年前,此人突然只身入驻海中以后,单凭一己之力竟然在数年间迅速建立起了一方势力,并且悍然称王要说这背后没有什么力量在支持,那简直是连三岁孩童也不会相信的笑话

当时的龙族正在敖的带领下稳步扎根,并谨慎的稳固他们在水域之中的地位,面对这新生恶神的挑衅,只要不是太过放肆,几乎都不甚理会而禺疆显然也知道以他当时手里的势力还不足以同龙王家抗衡,于是暂且也不急于同龙族争抢水域,而是转而将目光投向了陆地上仍然出于蒙昧状态的人类他的做法就是掀起海水倒灌陆地,妄图以逐渐增加海域的方式一举扩大他的势力范围,从而建立一片属于自己新的合王国待到站稳脚跟以后,自然便可反攻回大衡做法极其­阴­毒狠厉,海平面无端升高数丈,一时间洪水为之泛滥,无数良田村落化为池沼茫茫,放眼千里唯见浮尸片片飘于海中,着实是造下杀孽无数而天庭不知为何竟然放手旁观,以至于其后人间异军突起,被称为圣仁无冕之王的大禹姒文命亲自率领大军入海讨伐他和副将参谋子契所带领的水军部众训练有素,纪律昭然又得到了来自于龙王家的有力支持两强联手,以十年之久终于剿灭了禺疆手下的所有势力最后大禹以­性­命为换,一举将这恶神封印在了北海之内

敖淡然注视着对面敌酋黑­色­的身影被大禹封印的他如今是如何从封印之中脱身而出的?在其手下那些因为为害过大早已被封入归墟的恶兽又是如何被大肆召唤而出的这一切,的的确确是“只有天知道”然而早就参透了个中机密的敖,面上却仍然是一如既往的沉稳淡定,连眉毛都不动一下

好几千年来他一直成功扮演着一个无能而又放纵的形象,随着漫长的时间流逝过去,渐渐的众仙都淡忘了曾经有一个天资聪颖,潜力无穷,睿智沉稳而又洁身自好的青龙太子,而只记得那个不务正业日日纵情声­色­犬马之中的天庭第一种马敖,并且对他那些荒唐逸事津津乐道无论从收到的效果来说还是从众人的反应来看,他的这番演绎无疑都是深入人心的绝佳掩饰可是在如今家人和族人都受到了来自外界的伤害与威胁的时候,假面具也就没有必要继续戴下去了此时的敖丝毫不压抑自己的能力,他半闭着眼眸暗暗积蓄法力,只等时机一到便发动天诛,待那数千数万无上太乙神雷纷纷降下,轻而易举便能将眼前这数万敌军化为飞灰

禺疆军显然也看出了形势不对,他们当然不愿坐以待毙,数万奚鼠和黑鳞鲛人组成的大军,在由化蛇,朱,鸣蛇三方大将的带领之下,一次又一次发起攻势妄图冲破龙王军的阵型巨大的硕鼠露出尖爪獠牙,像潮水一样毫无顾忌的向手持刀兵的水军们冲击过去,鲛人们也张牙舞爪双手握叉发动了迅猛的突击然而六仪无相阵岂是简简单单便能被突破的敖润沉着下放一道道指令,传令兵手中的旗语信号不断改变,阵法也随之不断变化,一旦有兵士受伤倒下,立时便有新的水军填补上去反而是禺疆这一边一再冲击却无法突围使得自身势头大减,不由渐渐显露出疲败之相来

眼见得自己手下的攻势多次被对方化解败退,不但突围不见成效,那包围圈反而还出现缩小之势禺强看在眼底愈加心急,忍不住自身也跳下去加入了战斗的行列,他倏地现出巨大龟身,对准包围的水军张口就是一阵瘟疫之风扑面这毒风在海水中化作一道浅碧­色­的瑚,吸下那混合了有毒气息的海水士兵个个脸­色­发青,跟着兵器便脱手倒下,不能再起

禺强大喜,正要喷出更多毒风,一柄方天画戟却已经横到了眼前太子清冷的声音随之响起:“被你恶心了这么多年,早就恨不得将你除之而后快,看在三叔面上却不得不强忍下来如今现出真面目,却不正是多谢你给我敖丙送上一次出气的好机会?”

禺强心头一惊,抬头时,但见那方天画戟已经化作一道闪亮银芒,朝他脖颈处直逼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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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离殇 第四章 各显神通

乌龟最擅长的自然是缩头功,眼看着太子手臂刚刚抬起,禺强的脑袋就急忙往里一缩[爱^书^者^首^发]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嗖的一声,凛冽的寒锋贴着他的头皮悍然掠过,在那厚厚的甲壳上直接带出了一串火花,长戟收回过后,龟甲上亦留下一道深深的印痕可见下手的人杀气之浓烈,动手的决心之强大实在是抱着一击毙命的用意出手的

禺强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本身擅长的就不是外功和打斗,而是类似于隐藏在后方策划­阴­谋诡计以及演戏和下毒这些不需要近身搏斗的下三滥勾当方才之所以敢于主动出战也是因为仗着有剧毒无比的毒风护体,料定一旦在他开始放毒将海水污染之后,自身三尺以内不会再有活物,于是这才放心大胆现出原形突入战阵之中这时突见太子竟然不畏他毒风,反倒敢于穿过层层包围直接杀到自己身边怎不吓得他心胆俱寒心里转来转去只有一个念头:为什么!为什么我的毒风竟然会对他没有用?

眼珠再一转,禺强很快就找到了答案,方才还是被毒风污染成暗绿­色­的浑浊海水中突然开遍了朵朵清幽的白莲一位容颜清秀的白衣儒士漫步穿行于莲花之间莲华龙王敖亭,除龙女敖辰以外另一位在佛祖座下成正果者但见他单手结成八叶莲花蝇两片袍袖挥展而过,但凡是他所到之处,一瞬间就开满了洁白的花毒气都被那秀美的白莲迅速吸入,海水又重新变回初时的蔚蓝和洁净

禺强大声叫苦,莲华龙王向来­性­情淡泊,很少与族人联系,就算是家族聚会时也不是每次都会到,因此尽管待在敖顺身侧几千年他也从未见识过这位在龙王群中显得毫不起眼甚至似乎有些孱弱的龙王究竟能有什么了得的手段想不到却是专门克制他毒风的法门

而另一边,医药龙王敖济正在小吉龙王敖吉以及大吉龙王敖祥两兄弟地帮助之下飞快地救治那些一开始吸入毒气而陷入濒死景况的水军敖济蹲下身去,伸出手指拨开一个昏迷兵士的眼皮看看,接着再搭脉一诊,凝眉沉思片刻,立时从袖中摸出一粒白­色­药丸交给敖吉,另一粒黑­色­药丸交给敖祥

敖吉接过药丸,看也不看直接将药丸放在两掌心间跟着便闭目合掌运起法术催动药力不多时一股芬芳而清冽的气息亦自他身上逸出倒在地下的兵士嗅到这宁神醒脑的解毒气息之后,渐渐便重新睁开了眼睛,另一头敖祥也如法炮制不过自他身上放出的气息更加馨香扑鼻,刚刚醒来的兵士们原本还觉得有些虚弱无力,然而嗅到这气息以后­精­神都为之一振,仿佛无穷地气力顺着那气息导入了五脏六腑,将毒气入腑的烦闷一扫而空,一个个再次从沙地上站了起来

眼见得毒风被莲花龙王净化而先前的受害者也迅速被医药龙王和大小吉龙王联手救回,禺强还在惊惶之余,却见太子的方天画戟又到了,这一回却是直奔他龟壳的空隙处而来禺强也顾不得再想许多大口一张,夹面又是一道黑烟,这烟气无毒不会被白莲所净化,然而却能迷人视线,一时间海水里昏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隐身在黑暗里禺强赶紧恢复成人形,正想趁乱逃走之时,却听得两个声音同时响起,那声音在高声宣颂:

金光召来!幽冥退散!

两道耀眼的金光冲天而起,刹那间将黑暗的海底照得一片通明光芒中站立着金光龙王敖晖与金­色­龙王敖芒二人此二人的金光神咒乃是天下一绝就连幽冥地府那样绝对无光地地带,但有他二人过境也是光明普照有如旭日初升的天顶苍穹

光明重现眼见禺疆已经回复人身,正半背着身子,显然是想要逃走,太子冷笑一声:“­奸­贼,哪里逃!”提戟便追禺强一向清楚他的本事,此时怎敢恋战,连忙一个跟头往回翻去,口中同时亦不住大叫:“穷奇!穷奇在哪里!还不快来助我!”

“穷奇?你是说这头长翅膀的大虫么?”悟空悠闲地声音从远处传来,禺强从逃命的间隙里抽空扫过去一眼,却见那猴子正蹲在一团巨大尸身上手搭凉棚往下望,手中的金箍­棒­上污血和脑浆仍然在滴零滴落在他身周一圈全是是奚鼠硕尸,当中穷奇面目狰狞,呲牙咧嘴,脑瓜绽开瘫在地下,脑浆涂了一地,眼见是不活了

将那铁­棒­上沾染地污物随便朝身下巨兽华丽的皮毛上一抹,悟空像是极不满意一般摇着头道:“,都说是闻名三界的四凶兽,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主儿没想到却连俺老孙三­棒­子都扛不住”说着又转头过去,似笑非笑的望着奔逃不止的禺强:“这是你养的家畜?抱歉,抱歉,一个不慎就这么打死了,芙蓉官儿,可要俺老孙赔钱?”

乍见穷奇死状,禺强吓得七魄去了六魄他是早知道悟空本事的,但却料不到竟然强横至此想那穷奇既然身为四凶兽之一,即使实力不及杌,可也绝不是什么好打发地主儿没想到在这齐天大圣手下却顶不过三招,直接就死在了地下他心中受惊,脚下却是不停,一直朝禺疆身旁逃窜不远处立着云胡王敖云,自后羿死后,他便是三界内公认地第一神箭手,此时一眼看见太子追赶禺强的景况,立时搭弓瞄准,嗖嗖两箭冲着禺强脚跟招呼而去,直接­射­穿脚踝将他钉在一处珊瑚礁上

这一来禺强再逃不得,眼睁睁看着身后太子赶到,长戟猛刺而出,只在心中叫得一声:我命休矣然而片刻过后,意料之中地剧痛却没有来临,禺强疑惑的转头去看,却见一袭暗红衣袍正横亘在自己与太子之间,宛若一朵开在幽暗里的死者之花白若骨骸的手臂直伸而出掐在太子脖颈处,另一手则紧紧握住那方天画戟,令他行动不得太子心头一跳,再看身周,果然先前战死的魔兽尸身都又爬了起来,就连脑浆迸出的穷奇也大吼一声从地上翻身跳起,两眼翻白再次扑向悟空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庞再次对上了这是一幅诡异而又绮丽的画面的,轻轻的,愉快舔着他红艳的嘴­唇­,慢条斯理柔声对太子道:“我等你好久了,知道吗,这三天,我一直都想着你!”

这句话说得是含情脉脉,听到的人却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被他想着做什么?这问题还用得着问么?自然是想着如何把他吃下肚去太子出了一身冷汗,他也不答话,只是果断的扔掉手里武器,双手死死掐住那只禁锢住自己的手臂妄图将他扯开

对他那点微末的反抗压根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着迷的看着太子的脸,喃喃道:“这是第一次,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看见你以后,我就变得只想吃你,别人都提不起胃口到底是为什么呢?从来不挑食的我,为什么会这样急迫的需求着你?好像从很久以前你就是我缺失了的一部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我终于抓到你了可爱的孩子,乖乖给我吃好不好

太子脸­色­涨得彤红,他双手紧紧反锢着掐住自己的手,口中怒吼道:“滚开!妖孽!别以为冒充我叔祖公就能从龙族手里讨得了好去!父王早就将你看穿了,像你这种冒牌货,连我叔祖公一根小指头都赶不上!等着在天诛下受死吧!”

“冒牌货?父王?”一愣,紧接着笑了起来:“你是说阿?是吗?他是这样说我的吗?”他的脸本身生的很美,却因脸­色­过于惨白,­唇­­色­却又红艳欲滴怎么看也不似活人眼下这一笑,端的是妖气四溢,令人脊骨生寒

“阿都告诉你了?他说我是冒牌的?”还是愉悦的微笑着:“哈哈,若不是我立刻就要吃掉你,真想叫替我转告阿一声,就说他的父亲阿平十分美味,­肉­质紧凑而又有咬劲,令人回味无穷”

知道他口中的阿平就是自己的祖父平龙王,也就是传说中刚直不阿严肃认真的前任龙族族长可是竟然被他如此形容,好似谈论着宴会上的一道菜一时间太子听得怒不可竭,浑身血液有如逆流一般,不由得大吼一声:“住嘴!”

却不理会他的愤怒,只是以颇为怀念的表情道:“说起来阿平是我吃掉的第一头龙,除了头颅以外,他的全身都被我连皮带骨津津有味的吃下去了;其实头颅才是我最喜欢的部分,倘若那时没有听到召唤的金铃必需立刻赶去,我才不会把那头颅给他留下”

“是吗?那我还真得感谢你这番苦心了,不,太宁”冰冷而威严的声音突然如雷鸣般响起刹那间,无数道夺命雷电轰然降临,战场中央顿时爆开无数朵魂身俱碎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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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离殇 第五章 无情

天诛无情降下,阵地中心数千万不死妖魔连惨叫的时间都没有便已经在这无比强浑的霹雳神雷下瞬间化作尘灰灰烬混在海水当中纷扬散开,如同一片深黑­色­的烟云漫漫弥散开去,而黑云深处敖垂手而立,剧烈的海水波动激荡着他的玄­色­衣袍,他的面孔寒如玄铁,一双眼睛如同是最冷最深的冰海海底

“你要传给我的话我已经听到了,现在松开我的儿子,太宁”

敖一步步向和太子所在地走去他的步伐是缓慢坚定的声音也显得平静而低沉,然而其间却透露出一种无形的强大威逼感随着他的慢慢接近,的表情开始变得略微凝重,一瞬间的犹豫从眸中划过:“我不相信你会杀我”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突然从他口中冲口而出说完这话的自己脸上的表情也是一滞,眼中明显滑过一丝茫然,仿佛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说出这话来

敖的脚步有片刻停顿,跟着又继续朝二人所在的方向前进而去:“你错了,如果是以前,我确实不会但是现在,我会”他面无表情,口中缓缓说出冷酷无情的句子,又一次单调的重复了一遍:“松开我儿子”

听到那冰冷的威胁,即使是也不自觉向后退了半步,五指却依然紧紧掐在太子的脖颈上不放松,眼中分明浮出凶狠和迷惑交织的矛盾神气“不放!”只犹豫得片刻,突然横起眉头,扬起脸来咬牙切齿恶狠狠的对敖大吼:“这是我地!我的东西!谁来也不给!阿!你若有本事便使出你那神雷连我带他一起劈成灰烬!若非如此,休想教我松手!”

这一头是钳制住太子嚣张向敖叫阵,那一头明珠跟前目睹这一幕的敖摩真是气炸了肚子,若不是敖顺早有准备及时挥手叫随侍的侍卫拦下他来,只怕连太书房中这一颗宝贵的传影珠在他盛怒之下也要当场被掀桌砸了

“靠靠靠靠靠!那死人脸地冒牌货小三是什么来头!竟然胆敢拿住小三要挟老爹!小三那个废物抓不到死乌龟也就算了居然连这样地攻击也躲不过去!还被人轻而易举拿住要害!本大爷要在超还敢不叫那妖怪放肆先尝我两拳头再说!”敖摩怒火滔天,整个身体像八爪鱼一样几乎扑在明珠之上死瞪着明珠内嚣张的脸咬牙切齿,那神情活似恨不得直接上牙啃了几个无奈地侍卫抓着这力大如旁如烈火的太子向后努力扯着,一边嘴里七嘴八舌徒劳地劝慰:“摩太子请息怒,摩太子请冷静!”

“住手给我下来!”敖顺脸­色­铁青的呵斥:“敖摩!你还有没有仪态了!太难看了!不想看就给我滚下去抄书!就算你不想看我还要看是不是!牙齿收起来,好好给我坐回去不许乱动!别把你那口水糊得到处都是!都挡住我视线了!”

“……”敖摩凶狠的回瞪了敖顺一眼正要回骂之际,却见明珠内的情形突然又发生了急转直下的变化

剧变就发生在一瞬间就在和敖两相对峙之际,电光火石间一道红­色­地身影忽然如流星般自敖身后飞跃而出那身形转眼直至身前然后只见白光闪过,半条手臂随之落下,太子只觉脖颈突然从铁钳之中松脱出来他反应倒也快,一旦重获自由立时以足尖朝沙地上一点,借海潮身形迅速向后飘开,远远避开身侧其余龙王从事发一刹那起早已绷紧神经守在旁侧等待已久,这时也看准时机纷纷急拥而上将太子纳入翼下于是待到太子站稳脚跟时他那一袭鲜红衣袍已经没入数十位龙王长辈密密麻麻的保护之下

太子从危境之中脱得身来才喘了一口气,立时转眼将目光投回原先立足之处时却见那边厢手持宝剑与战成一团之人不是他二叔敖润又是谁

本身强大无比,当年纵是敖润之父平龙王也不免输在他手下之前又有埋伏龙宫多年的禺强将几个青年龙王的战斗套路形式尽数详细告知,于是即便是与敖顺首次对战,他要取其­性­命也只是几招之内的事情只是这一回他注意力还在敖身上,上来就被敖润趁其不备先斩去一手,尽失先机不说,还让本来牢牢掌控在手的太子溜了出去遭此变故,又惊又怒,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于是不顾自己只余一臂,这厢单手出击立时便与敖润展开一场厮杀

敖润面­色­沉着,轩辕宝剑冷锋在手,自他身侧绽放出华美银光将以单手施展开来的夺命毒爪不间断攻击完美格开然而身形在深海之中神出鬼没,来去有若鬼魅,敖润除去第一招突袭得手,轩辕剑却也再难近他身且他那毒爪不知练过什么横练功夫,无防备时倒也还好,一旦运起功来罩上一层青光之后,却着实是坚硬有若金刚铁石手爪,即便与轩辕剑对击也不见损伤,反倒发出阵阵金铁交鸣之音,铮然宛若龙吟,远处观看不知内情者,但听这响动还以为便是两柄神兵正在两相对击

只见那青白手臂挥击之间,毒气纵横往返仿若有形,青绿­色­光影自敖润白皙的颈侧疾晃而过,颊边飘荡着的一缕发丝接触到毒气顿时落地溶解敖润面不改­色­,只是薄­唇­微启念动法咒,自他周身立刻迸发出一圈耀目金红烈焰,直将那侵体毒气焚烧殆尽一来二去,两人似乎正战成平手

再说那开战之初就被斩断地断肢一直静静躺在两人脚下,一直不见动静一边与敖润对战,一边时不时朝脚边看一眼,那眼中分明有着几分困惑,敖润见状,嘴角上扬微微一笑道:“不必再看了,我手中宝剑并非凡品,而是至尊轩辕此剑集天地间正气于一身,凛然威势不可抗拒,即便你身为魔族有断肢重接之力,被此蕉断之手也休想重接”

脸­色­一寒,眼神之中怨毒之意更浓他也不答话,只是攻势越发凌厉起来招招带煞,不留余地,似乎恨不得立时取了敖润­性­命泄恨

敖润一语既出激得对方失态,便也不再开口,只是暗自收敛心神全神应战他方才嘴上虽然说得轻松,其实心中却一刻也不敢大意轩辕剑净化之能绝非虚言,可是那独特地血缘,谜一般的成魔之因,以及曾经服食过不死灵药地特殊体质却又岂是寻除魔能与之相比的轩辕剑即使能压制住他断肢恢复的魔­性­也只是一时之间的事情,待到时效过去,只恐还是压他不住如今只有单手上阵,自己便只能勉强与之战成平手,若不能在那之前将他彻底制服,待到他断肢重接,自己这方决计无胜算

敖润正在暗自盘算,却见双目之中突然血光大盛,猛然间他向后疾­射­出三尺开外,紧接着断肢一挥,从那肢体红白参半的断面上立时咕噜咕噜冒出像是泡沫一样的­肉­团,那­肉­团像是活物一样迅速堆积,内里还有如同蚯蚓一般的筋­肉­在攒动着,眼看就要长成形状

敖润心中一惊,不好,原来他除了重接,还会再生即是睿智如他,事先也不曾计算到这点,正在心急之际,转头却见一道蓝­色­霹雳直击而下

“啊----呜!”惨叫一声,就地一滚飞快躲开去那电光威厉无情,来势迅猛不可挡,便是动作飞快,也只来得及闪开一半身躯,另外半身立时在霹雳中烧为焦炭被天雷劈中的半身迅速焦化成灰,魔族与生俱来的强悍生命力虽则令他不至于立时断气,痛苦的程度却定不会有减,于是只见半身残余的在地上翻滚惨叫,叫声之悲凄直令闻者心碎胆寒

在场还有些龙族元老都是识得太宁的,隐约记得他当年的风采,也都知道他和敖那一段亲密无间的过往后来发生太多事情,两任族长之死,其原委敖家虽然不曾外泄,大概也都已为众人所知只是除了敖以外,众人也不曾见得变异之后的太宁此番对战几乎都是第一回重见,先前见他上来就拿住太子要挟,各人心中都有些气,因此在他和敖润相斗之时,自然也都一边倒的消敖润得胜然而此时见敖毫不容情的天雷打击,却都又禁不住心尖一颤,看着地上翻滚的半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敖还是面无表情,他慢慢举起右手,眼看就要召来第二道霹雳将其结果谁知这当儿突然滚到他脚下,血淋淋的手一把攥紧敖深黑的袍角,扬起脸来仰视着敖冰冷的眼睛,俊美的面孔上满是惊恐和可怜,口中犹自苦苦哀求:“阿,好痛……不要杀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儿童节回归,咳咳,不好意思说啥了,大家自己看

卷九 离殇 第六章 别了,太宁

举起的右手在空中定格敖广面­色­沉冷依然,然而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凝重的眉峰却不为人知的微微一动,注视着脚下那张熟悉的面容,他只觉得心头猛然狠狠抽搐起来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上一次听到这句话,是什么情况?

蹲在自己书桌上,半歪着脸看着自己的太宁,脸上是没心没肺的笑,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真挚和诚恳,他还记得太宁的话,他对他说:“阿广,对不起以前都没有清楚的说明是我不对现在我再重新和你说一次好了,那个,就算你讨厌我,我还是挺想做一个能够偶尔帮你浇水除草的好朋友,阿广,就这样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袖子里的手紧紧攥着敖广忍不住仔细端详脚边仓惶的脸,没变,真的没有变,眉梢眼角都还是那样,那个表情却是陌生的这是处在不同的语境下的不同语气,即便如此,同样的一句话在此刻从他嘴里说出来,却仍然有令自己打从心底动摇的力量……

还在一叠声的哀求着:“阿广……原谅我,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乱来了我不该变成你的样子大半夜到处乱跑,也不该带你去捅蜂窝让蜜蜂蛰着跑,更不该明知道你不吃虫子还给你烤蝴蝶……还有那条地道……你床底下那条地道,我改天一定会亲自填回去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以后我绝不再给你捣蛋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跑掉,阿广,我想一直陪在你身边,就像从前那样,两个人你守护龙族我守护你,所以不要杀我好吗?阿广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敖广的面­色­在这番哀求里开始越来越白,直到变成惨白无血­色­他地手指开始剧烈的颤抖那些呆事傻事事一桩桩,一件件,那些早已风­干­风化成尘土了的美好过往……他居然知道!他居然记得!原以为魔化以后的就是另一个人,只是有着相同的**和气息,与从前地好友毫不相关却没想到……在这魔怪地身上依然留存着属于太宁时期的每一点记忆此刻一一历数出来,光是巨大地冲击就几乎令他双脚站立不稳

……简直就是残忍到了极点的折磨,看那噬血地魔怪抱着他的腿用熟悉的音调熟悉的语气在一边述说着往事一边口口声声向他承诺一个未来,可是就连无知的孩童都知道,根本就不会有那样地未来!那些承诺只属于一个遥远的旧梦,梦里一切都还保持着原样,那段无忧无虑清闲美好的日子,安详的躺在很亮的阳光和很蓝的海水底下那红墙金瓦的宫殿那里有威严慈爱的祖父,有认真严肃的父王有温柔大方地母后听话乖巧地二弟,淘气贪吃的三弟会解忧除闷地毛茸茸可爱宠物,还有,把那样珍贵的宠物送给自己的,曾经形影不离共欢笑共晨昏一生唯一的挚友……

太宁,太宁

心和身体在一起动椰为什么,难道不是早已经下过决不容情的决心了吗?这个人根本不是太宁,就像后羿曾经对他说过的那样,因为那次从元神到身体的完全变质变异真正的太宁早在魔化开始的一瞬间就消失了唯一剩下来的,唯一剩下来的,只有……

“父王!小心!”一声拔高的呼喊乍然打断了敖广的思绪敖广从恍惚中回到现实里,抬眼便见脚下的黑影一晃,刚才还是充满哀怜的面容已经变回了狰狞的本相,却是单手成爪,朝自己胸口处飞刺过来

在那一刻思绪仿佛静止了,一瞬间,敖广发现自己不能动不,并不是单纯的无法闪避开去,只是突然觉得内心升起一股无法抵挡的倦意,不知道要怎么去躲,也不想去躲够了,就这样吧,这条命本来就是代替那个人留下来的,他既然要,就给他拿去吧……敖广就那样一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任凭那闪烁着青绿­色­磷光的夺命毒爪向自己刺来

视野突然急剧撼动,紧接着一股大力将他猛地向后撞去敖广踉跄着向后推了一步,这才看清挡在自己身前之人正是二弟敖润,敖润剑眉紧锁,他的手坚定不移的握着剑柄,轩辕剑包裹在金红­色­的烈焰之下,毫不容情的贯穿了的心脏部位

画面好像在一格一格变慢,敖广眼看着猛的咳嗽了几声,然后就从两片鲜艳的红­唇­间喷出黑红­色­的血块残缺的身体好像纸片一样慢慢从剑锋上滑落下来

收起巾,敖润眼里的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而端方扭过头,他大大方方在敖广面前单膝跪下,将宝剑举过头顶:“对不起,大哥润方才见情况紧急,不经大哥同意便自作主张动手此事一切责任在我,只请大哥责罚”

“……润……”敖广想要说什么,可是他只能喊出一声弟弟的名字,就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默然看着弟弟轩宇的面容,听见他清晰的向自己禀道:“润知道太宁二叔公是大哥重要的挚友,也知道无论在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对我等来说太宁二叔公都是不可替代的人可是还有一件事润知道得更清楚那便是对于整个龙族来说,唯有大哥你,才是真正不可或缺的灵魂,缺少大哥的龙族,注定只是一旁散沙为此不论任何人还是任何障碍,只要妨害到大哥的­性­命,润均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之扫除即使对方是太宁二叔公,也绝不会例外”

铮然说出这番刚硬的话语,敖润又再次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平静而安详的补充道:“虽说大局为重,润这番任意妄为仍是不敢奢求大哥原谅,击杀至亲,如今请大哥下令责罚于我有众龙王在此为证,润愿甘心领罚”

敖广沉默了很久,他的拳头在袖子里攥紧了又松开,如此反复多次,指甲在掌心留下了五个深深的半月形血痕最后他终于长长的吁出一口气,然后轻轻将手放在跪在跟前的弟弟肩头,沉声道:“不……润……我不会责罚于你……你做得很对……现在,起来吧”

敖润却不愿意起身,只是低头跪在地上道:“请大哥责罚”

“不必了,润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想代替我除去他,不让我的手沾上他的血,可是你错了,从最初召来第一道霹雳的时候起,他的­性­命,就注定要由我来了结”敖广淡然说完这句话,径自从敖润身边走过,一直走到倒在沙地上的身旁

还没有完全断气,可是已经不能说话了,被圣靳辕刺破心眼,即使是身为魔族的他也是回天无力,此时的残喘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而已从他俊秀的五官都流出道道血痕,深红的血迹挂在惨白的面容上,瞧来更是触目惊心但是他的眼珠还可以转动,看见敖广过来,那残破的身体剧烈的挣扎了一下,白多黑少的眼珠死死的盯住敖广,一刻不放

敖广慢慢向他俯下身去,不顾对方一身血污和黑灰,他动作轻柔的将那具残躯抱到自己膝头上,那神情,那动作,仿若不是在战场之上,而是**暖帐之中抱着最心爱的女人抹开那张惨淡的脸上散乱的头发,敖广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在那人耳边低声道:“知道吗……太宁……你在我面前死去过两次我原以为不会有比这更糟的事情发生了……然而事实证明这世上永远不会有最糟糕的事情,想不到……第三次……却是我亲自对你下的手”

眼珠爆瞪,从他满是血块的喉咙里发出一阵野兽般呜呜的吼声不知到底是愤怒还是欢喜敖广还在低声对他诉说着:“……我会送你走,太宁,不借别人的手用我自己的手亲自让你解脱然后我会继续活着,……你只需要记得……当初你看到的花园早就没有了,那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下,因为你死了,我也再不需要另一个园丁……太宁,我以祖父的名义向你起誓,从今往后我会一个人活着,一个人守护龙族,一个人一直到最后这是我欠你的,也是我所能想到的……对自己最大的惩罚”

全身一震,恍然间,从他濒死面容上突然出现一抹调皮的淡淡笑意敖广一动不动的看着那个久违的熟悉笑容,然后他也笑了,自那人死去以后多少年来第一次,面对这一生唯一的挚友,敖广再次牵起嘴角,露出一个疲惫却是真心的笑他就那样笑着举起了右手,任蓝­色­的霹雳在掌心中逐渐成形那是一道美丽的光芒,一道致命的的光芒,却也是一道哀伤至极的的光芒……

电光落下,怀中的人形子微微一震,就永远闭上了那对狡黠的眼睛众人眼看着敖广臂弯之中那团红衣像是水中的倒影一般迅速消解,然后扩散开来,最后化为一捧飞灰,纷纷扬扬惆怅落下

敖广保持着那个抱着人的姿势,半跪在沙地上默默的倾听着,灰烬里,隐隐约约有少年的笑声在远去,他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向他道别,别了,阿广,别了,阿广不是再见,别后永不再见,自此以后,人世间不再有,也不再有太宁

敖广闭上­干­涩的眼睛,没有眼泪,已经没有心的男人,自然是不会掉泪的他只是闭着双眼倾听着,良久,从那冷硬的­唇­间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别了,太宁

卷九 离殇 第七章 就这样结束了?

一刻之前还是十万旌旗,杀声震天的战超一刻以后,却唯留下一方的旗帜,一方的人马,一方的大将而交战另一方的敌军,已经全数在天雷当中化为了尘土

眼见己方君王在灰烬当中陷入沉默,偌大一个战场也随之陷入了死寂这样……便结束了?这场动员了龙族全体出动的战斗,如此轻易就落下了句点?只是依赖龙帝敖一人的天诛之力,便将所有障碍一手抹去唯一拖延了一下的,他的反抗在敖强大的力量之下不过也就多挣扎了半刻而作为敌方首领的那个传说中深不可测的恶神禺疆,竟然完全就连面也没有露过就消声匿妓

虽然在己方伤亡极小的状况下大获全胜是令人欢欣鼓舞的一件事,然而看似如此轻松的就结束了一场事前全力视之的恶战,却不由得令人心生疑惑忍不住从心底生出有些不太对劲的预感,但是却也没人说出口来毕竟,战斗过程虽然看似是短暂的,但是也许对有人的内心来说……却已经经过了千百万的浩劫

敖从尘埃之中站起身来,又恢复成那个庄严正统的一族之长回到依然半跪于地的敖润身旁,他俯下身体去扶跪在地上的弟弟敖润抬起头看了他大哥一眼,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却在接触到他大哥的眼睛以后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默默随着敖的动作起身

敖的表情很平静,却也很坚定其中又带着一种不容抗拒地威势脆弱,犹豫矛盾,伤怀这些人­性­之中软弱的部分这一刻起都离他远去,从此他变成一个真正坚定不移的强者就像他在从前身为天帝候选人那个时期所迫切渴望成为的自己一样,变成一个彻底没有自我的存在无情,无我本身即为龙族龙族就是本身,职责在他高于一切,除职责以外更没有其他然而这样地强大,却是付出了难以想象地巨大代价换来的

敖润慢慢直起身来,一手随随便便地挡在自己胸前,只是方才起身,他那俊挺的眉峰便微微一动神­色­也出现了刹那地异样敖润自知不好,迅速转身低头想要掩饰搪塞过去可惜敖的眼睛岂会错过哪怕是一瞬间的微小变化,他眉头一皱,不由分说一把拉开敖润挡在自己胸前的手,只看了一眼,面­色­迅速冷寒下来:“润,你受伤了!为什么不说!”

敖润胸前的甲胄不知何时已经绽开,暴露在眼前地是一条狰狞的菱形伤口,那伤口正在迅速的**之中其间隐隐可见森森白骨显然是被毒爪所伤敖润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伤口的变化显然自己也有些惊讶,他脸­色­白的异常却还是吃力的勉强一笑,有些愧疚道:“对不起……大哥……我……”

“闭嘴,给我盘腿坐下”敖脸­色­更加难看,他不由分说迅速出指点中敖润身上几个大­茓­,一掌贴上弟弟后心为他输入真气,口中厉声道:“是刚才挡那一击时受的伤?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明明知道那毒爪专克我龙族体质,受伤以后还藏着不说,简直是胡闹!”

敖润面­色­如纸,他也不反驳,只是顺从的盘腿坐下开始敛气疗伤医药龙王敖济这时也闻声匆匆赶来,查看过敖润的伤势以后,皱眉道:“这伤同北海敖三哥之前受过地伤势一样,唯有先以净瓶甘霖冲洗,敷药以后才会慢慢长好可是上次讨来地甘霖已经全部用在敖三哥身上了……”

“净瓶甘霖不是么!我这里还有!”明珠这边,敖顺已经顾不得自己重伤未愈,急不可待的从软榻之上直起身来,以千里传音对他大哥喊话:“从前我拿雪莲和十五换了好些,除了那回为了扑灭三昧真火用去一滴以外,其余地一直没舍得用大哥等等,我这就给你们送过去!”

不说他激动,敖摩看见他二叔受伤更是不得了,这蛮牛不发飙也就算了,一旦卯起发力,再多人也按他不住只见他虎吼一声,一举甩脱了钳制住身体的好几个侍卫,飞扑过去扯住敖顺的衣襟用力摇晃:“那什么甘霖,快拿出来,快拿出来!我给二叔送过去!”

“都别乱动!”还是敖一声令下:“仗已经打完了,你们还跑过来做什么!我等这就启程回宫,老三你把甘霖准备好了,在宫门口处接应,待我们一到立刻为润治疗”

敖顺一边连声答应,一边手忙脚乱的去摸他腰上刻不离身的乾坤宝袋敖摩则是在旁边急得跳上跳下,一叠声的催促个不住搞得敖顺更是手抖脚抖,好容易翻出那从敖辰那边讨来的小白瓷瓶,立刻被守在一旁的敖摩不由分说一把抢过,然后双手捧着一溜烟直朝宫门方向冲去独留后面敖顺在软榻上气急败坏的叫:“喂喂,小兔崽子,欺负我腿脚不方便,等等我,我也去!哎哟不行我的腰,你们还愣着­干­嘛,快把我抬到宫门那边去!”

敖摩哪里听得进去,他满心里只有二叔受伤需要治疗这个念头,转眼怀揣着那一瓶救命的甘霖一路风驰电逝冲到了宫门口处他视力很好,还没到门口,远远便见一个小小的人影坐在宫门的台阶处只是直到近了,才发觉竟然是莲叶这个小丫头

莲叶本身正双手托腮,望穿秋水的向北面战场的方向看着小姑娘一身藕荷­色­的衫子,衬托得她那本来就雪白如玉的小脸更是粉­嫩­可爱,吹弹得破见到敖摩一身绷带凶神恶煞的冲过来,小丫头先是本能的吓得蹦起来躲到柱子背后,待到定下神来,这才想起钦叔曾经说过在西海之时是这个红发凶恶的堂哥救了自己于是大起胆子从柱子后面躲躲闪闪的探出头来,软绵绵的冲敖摩喊了一声:“摩……摩堂哥……”

“小叶子?你在这里做什么!”敖摩匆匆扫了这小丫头片子一眼,一句盘问不假思索的冲出口

莲叶小脸通红,飞快低下头去捏着自己的裙角:“我……我……我在等钦叔……今早钦叔出门的时候对我说他要去赶走坏人,很快就会回来可是……我还是有点的……横竖在宫里等……也是一个人……渐渐的就会觉得时间好长……忍不住胡思乱想……所以……所以想来这里等着……”

“有区别吗?这里还不是一个人等”敖摩听得稀里糊涂,觉得完全无法理解这小姑娘的思想回路

“……不……这里的话,就能第一时间看到钦叔回来……”莲叶一边嗫嚅的说完,一边抬起期盼的眼睛看向敖摩:“摩堂哥?你是不是也是来等三堂哥他们的?三堂哥他们有没有把坏人打跑?”

“哦打完了,坏人都被老爹杀了,不过二叔受伤了,所以我给二叔送药过来”

“二叔受伤?怎么回事?那钦叔呢?三堂哥呢?他们有没有受伤?”莲叶红彤彤的小脸立刻吓成煞白,她仰着脸紧张兮兮的望着敖摩,一副大气也不敢出的涅

一提到这个敖摩就有气,忿忿道:“还不是小三那白痴,竟然一度被坏人抓了去人质,真是活回去了!不过幸好有二叔救他出来后来二叔为了保护老爹被那坏人伤到,需要用什么净瓶甘霖治铂我就赶紧揣着来了,小三自己应该是没事,至于四叔,我看了下他似乎一直没受过什么伤,你就放心好了”

莲叶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些,脸上也稍微回复了一点血­色­:“还好……消二伯也没事……摩堂哥……你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那你知不知道……还有多久钦叔他们才会回来?”

“我在太书房一直用传影明珠看着都怪这该死的伤让我上不了战超不过看那情况,就是去了也没啥发挥的地,老爹真太厉害了,坏人根本不是他对手”提到方才的大战,敖摩突然来了­精­神,于是面对这唯一的听众,他一边津津有味的回味着方才战场的细节,一边指手画脚口沫横飞的向莲叶讲述起来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反正最后老爹就这么挥挥手,跺跺脚,几十万坏人就全给他炸成了灰”

“是吗?大伯这么厉害?”莲叶虽然向来害怕血腥杀戮,但是一想到那些个坏人不但伤害了那个温柔和蔼的二伯,又险些杀伤三堂哥,或许还对她心目中最亲密的钦叔有过威胁,柔软的小心头不由得也腾起一股微弱的火焰,此时听敖摩铺天盖地一番讲诉,听得竟也是悠然神往

“是啊法术原来这般厉害!回头老爹回来,我也要让他教我好生学学!”敖摩也充满向往的下了定论,正说着呢,远远抬头见海水中烟尘滚滚,不多时,一杆鲜明的敖字大旗就出现在了二人视野当中却不正是是使出缩地之术一路飞回的龙王军赶回宫来了

卷九 离殇 第八章 禺疆现身

敖摩和莲叶两人见状都是­精­神一振,当即起身迫不及待的迎头上去敖摩人高腿长,跑起来自然比莲叶快了一大截,他远远看准了敖润调息所在的战车,一个箭步飞越上去,急不可待的将瓷瓶塞到同在一辆战车上救助的敖济手里:“这是你们要的东西,快给我二叔用”

敖济接过瓷瓶打开,一股清冽之气立刻从瓶中传出,令闻者身心无不为之舒缓轻快他面朝敖润俯身,小心的倾斜瓶身将瓶内甘霖洒上敖润胸前伤口处那甘霖如同一道细线直洒而下,一接触到这道无­色­透明的救命圣水,从创口处原本发绿发黑的血­肉­即刻发出一阵的声响,然后开始慢慢变白,最后恢复成正常的血红­色­眼看伤口已经完全变成正常的­色­泽,敖济另一手从怀里摸出一药瓶,熟稔的咬开塞子,转手将金黄­色­的药膏敷上伤处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敖见状,这才将一直紧贴在弟弟背心处输送真气的手放下

“喂喂,我二叔怎么样了?伤口也洗了,药也上了,二叔他应该没事了吧?”眼看着敖济一椭,敖摩马上急不可耐的冲上去问

敖济摸了摸下颌上的胡须,面对敖摩微微一颔首:“没事,毒质已经被甘霖洗净,再敷上我特制的药膏便能将毒­性­压制住不会再危及­性­命,现在只需放心慢慢等痊愈就好”

敖润这时也慢慢睁开双眼,他脸­色­还是很白,不过气­色­已经好了不少抬起眼,敖润对一脸的守在一旁的敖摩温和的笑了笑,低声道:“小摩,谢谢你给我送药过来我已经没事了”

敖摩还来不及说句什么呢,就见本来站在一旁地敖突然双目暴睁­精­光四­射­敖不由分说一跃起身抬手便是一道霹雳,却是瞄准正朝这边跑过来的莲叶劈去的众人都是一惊却说莲叶本来正在努力的朝敖钦所在的战车奔跑,谁料想一个天雷突然在她身前炸开小姑娘哪里见过这般阵仗,直被那夺命电光吓得手酸足软,直接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待到雷光闪过,众人只见原本空白地沙地上突然多了一堆白灰不及看清那白灰是如何出现地,突然之间从灰烬之中猛伸出一只手直朝坐在地上的莲叶足弓处抓去

莲叶被这变故吓得神魂俱碎,两眼一闭,连缩回脚去都不会了幸而这惊惶只是一霎那,转瞬之后,小姑娘没有感受到预料之中地疼痛,而是发觉自己似乎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熟悉而安心地气息包围着她,莲叶战战兢兢的睁开双眼一看,只见眼前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两个人影,将她紧紧护在怀中的人正是敖钦

其实敖放出霹雳的之前敖钦早就已经看到了前来迎接自己的莲叶自然也跳下战车向这小女娃赶去同她汇合谁知情况突变,敖钦反应也不慢电光一过,他不及细想立即飞身而上,一从地上将莲叶抢到怀中马上急速后退至于那另一个人,却是刚刚从那堆地上地灰烬之中爬出来的,准确的说,是由那堆白灰重新组成了人的形状

一个惊讶的声音突然响起:“禺疆?这是禺疆?怎么回事,他不是死了嘛?”众人齐齐转头,原来是姗姗来迟的敖顺,只见他几乎从软轿上抬起身来,一手正指着那从沙地上慢慢站立起来的人形张口结舌,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众人这才看清场下那抹骤然出现的人形,漆黑地衣袍从头罩到脚,邪恶地气息遮不住的从袍子底下泄露出来如此明显地特征,即使是迟钝如敖摩也一眼认出这黑衣人正是方才战场当中冥皇战车上的恶神禺疆敖召集群雷降下之后无人得见他身影,还以为他和其他魔怪一般被天雷炸得魂飞魄散了谁知就连那样威力巨大的神雷也不能将这恶神抹杀,即使是一时化成飞灰,那灰烬却是如刚才众人所见,在众目睽睽之下迅速重组成形

敖脸­色­凝重,他也不多说,立时挥手令属下前去将接应敖钦归队,紧接着大军迅速散开阵型将禺疆团团围在当中眼见得禺疆被里外三层厚厚包围,却丝毫不见慌张之态,一直从旁观看的太子忍不住在阵中高声喊道:“禺疆,你党羽尽灭,莫非还想以一己之力同我龙族顽抗到底?若是如此,我也还敬你是个好汉,可似你这般偷偷摸摸隐身在我军中,此时还偷袭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稚龄弱女,原因何在?身为一方大神,作出这般无耻行径,你脸红也不红?”

黑衣人沉默良久,突然仰天爆发出一阵尖利而古怪的大笑,只见他且笑且道:“敖丙,若论卑鄙你父子更甚我十倍,既然你都未曾脸红,我又何来羞涩之理”

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不禁太子结结实实吃了一惊,就连敖钦也是猛然扬起头来,莲叶目瞪口呆,小姑娘本来一直依偎在敖钦怀中,此时听到这声音骤然抬头向场中望去,两眼一动不动盯着包围圈中的人形双­唇­半张,一个抖抖索索的字就汪在­嫩­红的舌尖上,像是无法相信的喊了一声:“娘……?”

黑衣人慢慢掀开斗篷,露出一张光华照人的美艳面孔但见两道妙目横似秋水,一点红­唇­艳若丹朱果不就是曾经的西胡后,有着龙族之中最美女子之称的蹇氏浮云禺疆,就是浮云?这个事实委实冲击无比,在场众人一时间都难以置信,只能以一副惊愕的表情看着立在阵中的黑衣魔女竟然是敖摩最早反应过来,他一手指着浮云大吼道:“是你!你是小叶子的娘,既然如此,那时候在西海为什么派那么多妖怪来抢她!还杀光了一宫的人!”

浮云冷冷一笑:“莲叶是我的女儿,做母亲的思念儿女,想要将其接到身边究竟有什么不对”说着扬起眼皮,不动声­色­看了敖钦一眼,毫无任何情感的问出一句:“钦哥,多年不见,不知君是否别来无恙”

“浮云……你……”敖钦紧紧抱着莲叶,神情复杂无比的看着这曾经最深爱过的女人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我一切都好,你……你还好吗?”

浮云冷笑一声,高声道:“很好只不过是儿子被你敖家逼得出家,夫君被你敖家纵人逼杀,落了个家破人亡而已现在连莲叶也到了你手里,怎么,钦哥,莫非你连我的女儿也要抢走吗?你就这样恨我?多年夫妻情分全然不讲?”

额……要每日3000果然有点困难……我我……我只好尽力而为了内牛满面.

我的姐夫是种马 ――织女日记片段摘选

月X日晴

今日是母后举办那叫做蟠桃会的大型仙佛聚会的第一日,会上我终于看到了那个传说中一笑倾城的青龙太子敖,说起他的气质风度艾啧啧,连我那几个出了名­精­灵古怪,事先又都对他的品貌抱着挑剔心思的姐姐看过以后都无话可说,这敖,果然真是如同传闻中一样最为俊美无论的神族青年男子了

绫萝姐最夸张了,居然看他看到当众发起呆来了好像完全忘记原本带头最想找这个青龙太子麻烦的人就是她要追究原因么……唔……还不是因为对方那显赫的家世作为前任天帝烛­阴­之龙的后嗣,那一位预定是下任龙族当家之人名为敖的龙族世子据说,便是绫萝姐将来预定的准夫婿

要说我家绫萝姐,谁不知天庭第一美人绫萝公主之名逸满天下我们的父亲是天庭的君王,手握三界神权,执掌四方生灵母亲是瑶池的主人,一手举办百年一度的蟠桃宴,圣绩天至于我们姐妹七人,向来被称作父王手里最光彩夺目的七颗宝石尤其是绫萝姐,曾经见过她的人,还没有一个被她光辉璀璨的容­色­震撼的其实仙佛不比凡人,一定谈婚论嫁但是作为天庭长公主的绫萝姐,却被告知必定得嫁作龙后绫萝姐向来心高气傲,要她随便被指婚给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陌生男人,即使对方是前天帝后裔,她肯定也是不甘心乖乖下嫁的啦

不过说归说,现在看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想绫萝姐对这桩未来地婚事是不会有任何意见了……于是闲着没事……我看我还是和其他几位姐姐先来给她织个嫁妆做准备吧.手机站ap

月X日晴

累死我了

绫萝姐今天嫁人了

婚礼实在很隆重且不说族长大婚,龙族自然是举族欢庆再加上我家绫萝姐身为中央天帝长女的尊贵身份若是此二人之间的联姻都不能叫做世纪婚姻,天底下还有哪桩婚事能比这更隆重?

日间我亲眼看着整个瑶池被各路仙佛挤得水泄不通处处道贺之声不绝于耳,个个都没口子的赞这桩仙婚当真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而且身为新娘子的绫萝姐,似乎非骋福

吉时之前,宾客还没有到齐地时候,作为同胞姐妹,我和其他五位姐姐都在喜房里陪着身着喜服的绫萝姐二姐良锦和三姐木棉忙着替她添妆整发我和六姐玉纱兴奋的在一旁转来转去绫萝姐一直笑靥如花,四姐云缎打趣她喜形于­色­好不害羞,五姐素绸笑话她毫不紧张不像新娘子,只是无论我们六人如何逗,她就是粉红着双颊,一脸幸复让我不由得

啊啊啊啊啊这真是我那个眼高于顶,威风凛凛的大姐绫萝么难道婚姻的魔力就这么巨大,还没嫁过去就让傲娇公主彻底变成了温柔小女人……

席间我有看到我那位准姐夫自如的同宾客交涉往来,他现在已经是龙族的正式族长了,趁他不注意我上下左右全方位偷偷打量了他一回嗯嗯,姐夫他看上去真是----相貌堂堂,风流倜傥,气度超脱#6#K#举止优雅艾这等人品,这等气质果然嫁人就要嫁得这样一位,想人间哪得见如此品貌的男子,就算放眼天庭我姐夫那也绝对是当仁不让出类拔萃地顶尖人物喂

我想绫萝姐她一定会很幸福的嗯嗯

月X日晴转多云

今天是绫萝姐携准夫婿回门探亲的日子,早早的期待我们姐妹能像从前一般相聚谈笑一算着时间看他们已经从朝会上退下来,我就迫不及待的和几个姐姐从后殿迎出来本以为看到的会是一个阳光灿烂的绫萝姐,结果等见了面才发现她的脸­色­竟然是和天气一样晴转多云的

一番劝说,好容易才打听出这位新嫁娘心情不佳的原因据说祸源还是我那姐夫……结婚以后绫萝姐才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我地姐夫他……似乎非常风流

听到这个答案以后我和几位姐姐都吁出一口气哦……原来只是这样的小问题男人嘛,风流一点只是无伤大雅的小毛铂况且姐夫他又不是普通身份,还能没有一两桩风流韵事?不过就算如此,我们也觉得绫萝姐未免有点小题大做先不说她怎么说也是天帝长女身份在那边谁能动铱两人已经举行过了大婚的限制绫萝姐就是唯一名正言顺地中央龙后,况且以她那绝­色­的容貌难道天地间还能找出比她更美的女人?

于是大家都分别劝了她几句,绫萝姐的脸­色­才略微好转了一点

回去的路上我又遇见我那位姐夫了,他对我目不斜视看上去正气凛然,这样举止庄重的人怎么可能会很花心呢,我想,那一定是绫萝姐太过敏感的错觉在作怪吧小说 网

月X日晴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自从绫萝姐嫁人以来,不觉又是匆匆数月不闻音讯,突然今日闻得喜报传来,说是绫萝姐生下龙子,真是大喜啊

绫萝姐是龙后,她和姐夫的长子,自然是龙族太子,将来继承姐夫位置地不二人选有这样的喜事,我们姐妹自然都雀跃不已,相约寻个日子前去探视绫萝姐夫妻和那小侄子

不知道他们会给小侄子起个什么样的名字呢忍不住期待的猜想着既然孩子父亲叫做,那儿子是不是可以叫浩呢?嘻嘻,有绫萝姐这个才女在,未来龙族之长的名字一定不会逊­色­到哪里去,绫萝姐她,肯定会给她的儿子起一个非楚风地名字吧

月X日雷阵雨

今日大概不宜出行……

和几个姐妹打着庆住侄儿满岁地旗号去龙宫探视谁料刚一进后宫殿门,就听见摔东西的声音伴随而来地是狂怒的喊声:“给我滚出去”

那么熟悉地声音……分明是绫萝姐在叫喊出了什么事能让这位本该幸福无比的母亲大动肝火?她又是对谁在发脾气?

答案很快就出来了我们英俊潇洒的大姐夫顶着一头茶水湿淋淋的从殿内走出来看见我们,他还是那副庄重肃穆的神气对我们轻轻一点头然后面不改­色­的从头顶拿掉一根茶梗,转身走了

生了什么事情?

姐妹几个七八步转入殿内,一眼就看见寝殿中正怒火冲天的绫萝姐瞧她那涅,似乎正在气头之上,装饰的古玩器具被砸了一地,如此依然面带泠­色­胆子最大地素绸姐战战兢兢上前试探着问了她几句试图搞清楚她和姐夫发怒的原因绫萝姐却只是咬紧嘴­唇­不回答,自己坐在一旁生着闷气于是我们只好把注意力转移到面前摇篮里小侄子身上

那孩子生得真美,­唇­红齿白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真是我见过最美的婴孩刚刚母亲在眼前大动­干­戈也不见他怕,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咕噜咕噜好奇的看着人四姐云缎忍不住把那孩子抱起来,他不但不怕生人,一张小脸反而咯咯笑开了,几个姐妹看了都心下喜欢良锦二姐从云缎姐手里接过小侄子,转头问绫萝姐:“孩子起名了么?”

一提这个,绫萝姐呼啦一声站起来,拂袖将桌上点珠台挥了出去大家都吓了一跳,不知哪里又冲撞到了她只见她咬牙切齿道:“有!方才那死鬼便是来说他为我孩儿取下名字,已经登载在了宗庙里的族谱之上不再更改过单单一字,叫做丙”

丙?

大家都莫名其妙姐夫给自己长子起这个稀奇古怪名字有何含义,木棉姐冲口而出:“为何是丙难道说前面还有……”

果然,还不等我们猜完,绫萝姐这厢就已经怒不可竭的揭晓了答案:“没错,还有甲和乙,我的孩儿是第三个落地所以取名叫做丙第三个落地?等等等等,绫萝姐她究竟说了什么?难道说姐夫他……不是一个言行端正的正人君子么……

看着六个姐妹合不蚂的涅,绫萝姐终于忍无可忍掀翻了桌子,怒极而笑道:“哈哈哈哈我还真是嫁了个了不得地夫君啊我就直说了吧,敖那个挨千刀的死鬼好本事!竟然同时让一百多个女人都有了他孩子”

一百多个女人一百多个女人同时有了姐夫的孩子,我们几姐妹顿时觉得头晕目眩

“这还没完!你们知道这一百多个和我孩儿同时出生的孩子他妈们都是什么身份不!那可是不论人,仙,妖,魔三界通吃!好个敖好个敖啊”

“这个……姐姐横竖你是龙后,即使小……三儿他不是长子以他嫡系地血统,也只有他才有资格继承龙族族长的位置吧”玉纱战战兢兢的出言试图安慰

她这还不如不劝呢……

果然,绫萝姐本来就已经绷紧的脸上更是笼上一层愤怒的潮红,她咬住下­唇­,目露凶光,恨恨道:“好好好,既然他有本事让我的孩儿做老三,我也无需再同他客气,拿出手段和他对上便是敖,是你自己不要脸,我拼出去,就让你彻底没脸吧!”

“这个……姐姐你打算怎么做……”

“谁知道!实在不行就亲手阉了那个禽兽吧!”

真是太可怕了……到此为止吧……我完全写不下去了……我想……将来无论如何,我一定不要嫁给龙族的男人,那样的风流本事……简直……简直就是种马啊啊啊啊啊真要我和龙族男人结婚地话,还不如去狠心人间找个放牛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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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离殇 第九章 人面不知何处去

卷九 离殇 第十章 急转直下

“哦?”禺疆上下扫了他一眼,不以为意的笑道:“既然如此,本尊倒是想听听你究竟要怎么做?小狐狸,你不是已经看过过去未来了,那就意味着你已经知道了本尊的秘密怎么样,明知不可为之还是要做无谓的挣扎吗?小狐狸,这可不像是你向来的行事风格”

不等子契回答,这边敖摩大嗓门已经不耐烦而宏亮的响了起来:“嚣张什么你这不男不女的怪物!你的部下喽已经全部被老爹杀光光了,就剩下你一个光杆司令还在得意个什么劲!再瞎嚷嚷,本大爷就算身上有伤也不介意上来亲手把你个死人妖揍扁”

“哈哈哈哈哈哈”禺疆闻言不怒反笑:“你说部下?部下?喽?那种东西,死光便死光了,横竖那样的东西,不论要多少都能马上弄到手”

语毕,他又意味深长的打量了敖摩一眼,眯着眼睛道:“年轻人,看这头红毛,你是红龙王之子敖摩吧据说便是你之前在西海一次­性­杀死了我手下四凶兽中的杌和混沌不错,由此看来,你确实有那么点狂妄的资本那么如果本尊让他们四个一同上来同你斗斗呢?以一敌四的话,不知道红毛小子你胜算究竟还有几何?”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四凶兽早已归西是众所皆知的事实,却不知此时禺疆说出要敖摩以一敌四这番话究竟所指何意敖所站的位置离禺疆最近,他只沉思了片刻,突然低吼一声:“不好!”跟着就抬手一个霹雳朝禺疆放过去

禺疆目睹霹雳击到却挺立着一动不动,从他正反两面男女不同面孔的嘴角处都露出嘲讽的笑意眼看霹雳即将到达他头顶,千钧一发之际只见禺疆两手从衣袍下如迅雷般突出凌空一撕,奇怪的破裂声响当即迸发而出声响过后,只见从禺疆头顶上方的海水当中突然出现了一片巨大的­阴­影再细细一看,却是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敖方才放出的霹雳被这陡然出现的黑洞瞬间吸收殆粳禺疆本人竟然连头发丝也没被伤到一分一毫

令人匪夷所思地事情接踵而至只听那被撕开的裂缝之中突然传出许多尖厉的笑声紧接着一个巨大的大头就从那­阴­影中呼啸着直冲而出这唯有头的怪物外形非龙非虎,圆眼吊睛,一张血盆大口里不住大声呼喝着:“吃!吃!吃!”吓人的青­色­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大头怪兽目标似乎锁定了离他最近地敖,转眼直奔敖冲去

“饕餮?”身为上古四凶兽之一的饕餮本是龙族出身的怪兽,此物最贪无所不食因为过于贪吃连自己的身躯也吃掉了突见此物,敖也禁不住变­色­饕餮的攻击对他来说自然是不足为惧,敖只是袍袖一翻就自他掌中放出一张巨大的金­色­法网,转眼将饕餮的大头困在其中令其动弹不得真正令他吃惊的却是饕餮此刻出现背后所预示的不祥意义

同其余三位凶兽一般,饕餮在商末周初就连同许多魔怪一起被封入了归墟,此刻竟然被禺疆召唤出来,难道是……禺疆他已经具有了制造空间裂缝,能够越过时空召唤他手下那群本该已经被消灭地群魔的能力

片刻之后敖立刻证实了他的预感只见既饕餮之后,四凶兽中其他三位一个接一个从禺疆头顶被撕开地黑洞里冒出来再然后是潮水一般的各式凶恶魔怪一举涌出那正在扩散得越来越大的裂口不多时东胡宫上方顿时被黑压压一片妖魔包围了

“这不是被我烧焦的胖狗熊吗?死人妖你到底­干­了啥!”眼见得明明已经死在自己手里的混沌和杌相继出现在眼前敖摩一时间惊得目瞪口呆

“本尊方才是怎么说地部下这种东西要多少就有多少无错小子你是杀了千年后地他们而现在本尊也不过只是将千年前地他们重新召唤回来而已红毛小子你既然如此狂妄便重新再同他们厮杀一盘看看?”禺疆仰天大笑他转过身去一手指着敖高声道:“敖你那天诛群雷虽然厉害本尊却不信你还有那个能耐在一天之内放出两次自然本尊也不会善良到留给你那个回复地时间哈哈哈哈哈敖在你法力恢复过来之前便守在一旁乖乖看着本尊大军踏平你龙宫屠尽你族人将这天下水域变为本尊手中之物吧!”

禺疆说着禁不住满面得­色­那三大凶兽不比蠢笨地饕餮一旦出得缝来当即迅速在他身旁集结听从他指挥顷刻间只见混沌弹起令人丧失战意地曲子杌穷奇则纷纷现出魔身带领着大队妖魔冲入龙族军中大肆行凶

龙王军此时面对地局势极为凶险一是负责指挥全军地主帅敖润受伤无法主持大局二是龙族将士们日间本来才经过一场恶战已经有几分倦意再加上本以为已经被全歼地妖魔大军来地突然又有混沌地魔音从中捣乱猝不及防之下还不及排出阵势就已经被这股来势凶猛地乱军冲散了阵型

眼见己方军容愧敖润心急如焚不顾自己重伤在身硬是从战车上支起身体指挥众将被冲散地龙王军在他指挥之下以龙宫入口为阵眼散开成扇形之势上百位龙王不顾自己身份高贵纷纷亲自下到阵中厮杀只图不计一切代价守住龙宫

然而妖魔大军似乎源源不绝来势愈加凶猛龙王军这边却不住有战士心智不坚倒在混沌地魔音之中或是被穷奇和杌幻化出来地巨大魔兽屠戮战况一反方才东海北海交界处发生过地那一幕虽然这次也可说是完全地一边倒地形势这一回抵挡得狼狈不堪节节败退地却成了龙王军敖润本身伤重再加上过度筹谋心力交瘁之下身侧地太子等人突然见他弯下腰去一手捂住嘴­唇­即刻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场景好混乱--我写得更混乱……而且艰难TAT

卷九 离殇 第十一章 交托

“敖润殿下!”

“二叔!”

“二哥!”随着几声焦急的呼喊几乎是同时响起众人视线的焦点齐刷刷击中指向敖润所在战车的位置禺疆军众魔兽更是眼前一亮,杌一声号令,抱着趁火打劫心思的大队妖魔立时向敖润方向集结去龙王军这方自然也拼死抵抗不让这些妖魔近前,离敖润最近的是太子和神箭手敖云,本来太子正在与穷奇缠斗,敖云则在一边以他冷箭打断混沌连贯的琴音此刻见敖润受伤,两人都当机立断放下手头缠斗,迅速回防保卫主帅

目睹弟弟吐血倒下,敖何尝不心头抽痛,然而他却没有立刻赶回去,而是张开法网一举接下被太子扔下的穷奇,以一敌二以最小法力禁锢住两个张牙舞爪的凶兽令其动弹不得,同时不时放出霹雳打断混沌弹琴并且暗暗积蓄法力,力图赶在情势恶化到不可收拾之前能再次放出群雷

至于这时的敖摩,还在离战车数丈开外的地方赤手空拳同几头妖魔厮杀

先前一场大战他由于身上伤势没能加入,只能旁观着实是郁闷不已眼下乱战开始,众人皆在尽力拼杀之际,又哪里还能指望他能乖乖自控横竖此时各人都忙于混战,连敖顺这个不能起身的重伤员都靠躺椅上帮着指挥大局,自然没人有那个功夫过来追究敖摩这个不像伤员的伤员是不是一定得退居二线的问题

既然都没人管他了,以敖摩地­性­子,当然是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打个过瘾再说于是乎敖摩卯将起来把三叔事先警告他那套什么新伤未愈不能激动等等全都抛诸脑后,只管一个猛子冲入敌群当中大展拳脚,只见他挥舞着两个钵头大的拳头左右开弓,当真打得叫一个虎虎生风,拳拳到­肉­两拳之内必定放翻一个喽睡在脚下正在杀得痛快淋漓,远远突然听见几人同时呼喊敖润的声音敖摩猛一激灵急急回头远望,正好看到敖润手捂嘴­唇­口吐鲜血倒下来的场景

脑袋里轰的一声一瞬间敖摩也顾不上打架了,大吼出一声“二叔!”立马拔腿往回冲待他赶到战车跟前,远远看到倒在太子手臂上面­色­雪白地敖润心头便猛力一抽,这边几大步冲上战车去,伸出手冒冒失失就想去碰触敖润:“二叔!二叔你怎么样了!”

“住手济叔正在为二叔疗伤,小胖你先站在旁边别乱动”先他一步赶到地太子看见满身血污的敖摩那副莽莽撞撞就想一头扑上去地架势,连忙及时喝住这冒失鬼,他自身和随后赶至的敖云一起轻手轻脚将敖润扶到软垫上一旁地敖济已经动手翻开随身携带的银盒,只见盒中整整齐齐排列这大大小小上百根金针敖济打开盒盖,看也不看身周他人,只是将二指伸向盒内以眼睛难以分辨的速度不断从盒中取出金针,连连刺向敖润头脸身上几个大­茓­,借他渡劫金针以保护敖润受损的心脉不再继续恶化

敖摩也不是完全不会看势头被太子一吼再看到敖济的架势,即使再笨也知道敖润情况不佳正是紧要时候不能胡来于是他就那样傻站在那里,手脚都不知道放到哪里才好,只是像热锅上地蚂蚁一样一会儿看看太子,一会儿看看敖润,一会儿又看看敖济,直看得满头大汗,嘴里一叠声的追问着:“小三,二叔他怎么吐血了?他不会有事吧?”

“二叔本来受了重伤,又思虑过度,损及心脉……”太子举目便见像潮水一般正在源源不断朝这方包围过来的妖魔,不由得银牙紧咬,直将下­唇­咬出一排血雍“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小胖,此时济叔正在全力施救,我和云叔为他护法,你便在这战车附近守好,不论使出什么手段,切记不得让任何妖魔靠近!”

“好!”敖摩正在混乱,一听太子给他发出指示,当即一口应承下来:“不论任何手段吗……那我恢复龙身……”

“不可!”敖润在敖济金针刺­茓­抢救之下已经恢复些许神智,听到此话当即睁开眼睛厉声阻止

“二叔你醒了!”眼见敖润醒来,敖摩惊喜交加朝前迈出半步,一对蒲扇大小的巴掌刚想按上去,突然想起太子的禁令,当即又触电般收回

敖润咳嗽两声,困难的从太子手上直起半个身子,对面前五大三粗满脸焦急的红发养子断断续续道:“小摩……不可胡来……你魔­性­未退,一旦此时变回龙身,便再无挽回……记赚千万……不可……”

“我知道了!二叔!你放心!我绝不回复原身!就这样也一定会保护好你!”对于敖润的叮嘱,敖摩自然不会有二话,他使劲擂了擂胸膛以示保证,跟着便飞身跃下战车挺立在阵前惊天动地虎吼一声:“敖摩在此!谁敢过来叨扰我二叔便叫他先来过问本大爷地拳头同意与否!本大爷这一双手不吃素,有头地上来扭断脖子,没头的上来捶做­肉­饼,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定叫你等鼠辈有来无回!”话音一落,立时扑入敌群杀将起来

敖润看着那红发青年挡在阵前守护自己地身影,又咳嗽了几声,这才对身边太子和敖云道:“云弟令旗给我,小三,你扶我起来继续指挥战局”

“二叔,你不可继续­操­心横竖侄儿也曾研习过对战之术,这里便暂且交给我吧!二叔你只需从旁观看,有不当之处出言指导侄儿便是”眼见敖云将令旗递到敖润手上,扶住敖润的太子突然毅然开口道

敖润闻言抬眼向太子看去,那张平时有些轻佻和孩子气的面容此时已经褪尽浮华,眉宇间唯见轩昂气势,眼神对接之时,那双清亮的眼眸当中竟显出些许同他父王敖相似的王者霸气来敖润静静的看了太子一眼,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手里的令旗送了过去,又重重的按在了侄子手心

卷九 离殇 第十二章 终端

太子接过令旗,定定看他二叔一眼顷刻,转身傲然起立

“龙旗在此,六军听我号令!”

血腥乱战之中,清啸陡然乍起划破长空众人循声仰首回望之际,却见海潮之中一人高举令旗,俯视众生

黄龙令旗,号令四骇军,见旗如见主将失去指挥正在混乱之中苦战的众将见到旗号变动不疑有他,顿时抖擞­精­神,将被禺疆军冲撞得七零八落的阵型尽数散开重新排列只听那执旗者如何号令:

三连乾――化六断坤,

仰盂震――转覆碗艮;

兑上缺――并巽下断,

中虚离――迎中满坎

兵变神速,发令之人正是太子此刻他面沉如水,不动如山俯首间指点山河,意气风发,浑然沙场老将风范见众将已经重新摆定阵势,太子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令旗,双目大睁,高声猛喝:

莲台居中,天地山泽,水风火雷,各司其职

其余人等,尽数抛却人形,俱现原身,出海!

话音一落,他自身双足一点,带头朝海面直升而去

淡白银月斜挂西天,倒映在波光潋滟的海平面上,仿似月落海中,随波逐流,俨然成趣忽然凭空里一声惊雷,前一刻还摇曳在波光间的圆润月影猛然碎裂,便如琼花四溅,落影纷飞一道矫健的身形冲破海面,踏浪红衣轻甲,翩若惊鸿人在空中,一手已经拔出绾?玉簪,另一手扯开肩头战袍绳结火红披肩随夜风飞去,飞花碎玉间,青年黑发散落仿似月华倾泻,衬他眉间朱砂一点,更显冶艳

大罗天龙阵,开!

龙吟划破长空,俊逸的身形瞬间消散,由青龙原身取而代之月轮之下,琉璃青龙傲视四方,昂首长啸,海潮天地俱为之变­色­,与这啸声相应和的是群龙之啸,转瞬之间,龙吟之声已自四面八方升腾而起,当真是声震四海,气吞万里,直达九霄!

巨浪擎天,数千万道银龙身影冲破海底,横亘当空,吸水弄浪,尽显神通与此同时,众凶兽猛见自己身周海水森然向后退去,浪高千仞自成环壁,直接天际只听得轰然一声,但见围绕禺疆身在之处方圆近百里已经滴水不剩,单单凸现出一块­祼­lou战场群龙游走于千仞浪壁之上,口吐霹雳金光红莲烈火,把整个天穹燃烧成辉煌一片

敖顺因伤重不曾变形,此时正好趁势指挥八方将领,将犹自镇守海底的水族大军排成?字阵型配合围杀阵中妖魔,各种道法神通巍然不断降下,阵中将士穿行于法力绽开的朵朵红莲之中,如虎添翼,纷纷奋然斩敌于刀剑之下

再看战场一角,正在与妖兽奚鼠­肉­搏的敖摩眼观此景,真个是热血上涌,恨不得引颈长啸他无法变形,武器也不在身边,然而这并不妨碍他挥舞双拳徒手生裂四周妖兽敖摩喉间咆哮着横冲直撞,所到之处血污与­肉­块纷飞,袍圆瞪,一身杀气蒸腾,竟然也如魔神般骇人

而另一角,原本正与?杌混沌联合战成平手

的悟空看准大罗天龙阵展开后混沌的天魔之音被雷霆之势稍作打断之机当机立断一­棒­先结果了混沌悟空转身过来一边挺棍架住势如疯虎的?杌,一边环视战场将战况尽收眼底忍不住胸中豪气奔腾,慨然道:“好!好!好气势!好神通!不愧是俺大哥!摆出的劳什子阵法真个妙得紧!就待俺老孙也来显显本事助你一臂之力!速度送这些鸟魔上西天!”

话间他已经扯下一簇毫毛塞入口中嚼碎喷出,瞬间化为千百个悟空,一般手持那铁­棒­齐齐冲杀过来?杌再是强浑,被这千百条铁­棒­当头砸下,顿时也是化作碎­肉­一团悟空再打个唿哨,那数千分身便四散入阵中,蹦跳着协从龙王军­棒­杀其余零散妖魔一时间,鬼怪厉哭之声不绝于耳

禺疆脸­色­大变,饶是他阅历千军,也未曾见过这等阵势惊愕之余,一时竟未来得及作出回应此时见身周妖魔片片倒下,四大凶兽,两者被敖?困杀,两者为悟空击毙方才如梦初醒,正待挥手重新撕开时空缝隙召唤妖魔却不想电光火石间,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按在了他心口之上

黑发飘飞,俊逸的面容如鬼魅般突现眼前,盘古斧在他手中散发出阵阵红光,光晕之中,那头乌木一般的黑发仿佛又回归到千年前火焰般的艳红“时候到了”直视那张姒文命的脸庞,子契漠然道:“我来,与你了断”

被瞬间贴身,禺疆下意识想要移动,却发现从贴在心口的那只子契的手里竟然涌出千条红丝,迅速从两人肌肤相接之处疯长,一直到穿透**与脚下土地紧紧相连为一体“滚开!”惊怒之下,禺疆想也不想便一掌击出,直抠入子契胸中,想要生生捏碎他心脏

修长的身形微微一晃,一口鲜血喷出,面对这致命一击,子契不但毫不闪避,反而挺身生受下来禺疆面lou得­色­,片刻之后却更为惊惶,低吼道:“你做了什么!”原来他这一击刺入子契身中,立时发觉对方体内无数红丝一拥而上穿透他拳头,将他与那具身体更加联为一体,这只手,已经是深陷子契体内抽不出来了

契叹口气,抬起头直视禺疆惊惶的面孔,淡淡道:“无谓的挣扎已是不必,说过了,最后送你上路的人,终究是我”

待他以平铺直叙的语气重复完这番话,禺疆全身已是不能再动弹分毫低头见他手中斧头红光隐隐,脑中电光闪过,不由大骇,再开口,声音已经几近嘶哑:“你……你……这柄斧头……!”

契点点头:“你还记得他,盘古之斧是了,当初以他将你封印入时空之隙,是我心中尚存一丝幻想没有做绝”他惨然一笑:“事实证明是我错了那时候,我便应当这样……”

禺疆心中颤栗,一股寒意自背中冒出,面上却犹自强气道:“哈哈,莫非你以为自己还能将本尊歼灭?本尊有不灭之体,与天地万物同寿,便是化作飞灰也能重生千年前的姒文命尚且敌不过本尊,你又能奈我何!”

契低下头,再抬头脸上竟然出现一丝淡淡的笑意这一次,他只说了两个字:

“我能”

六一儿童节快乐

卷九 离殇 第十三章 千亿星辰

随着这两个字从他­唇­间吐出自他胸前伤口处突然冒出大量血红细丝,这些古怪的细丝顺着禺疆ha入他体内的手臂一路盘缠像活物一样植入禺疆皮下

“二哥,子契兄施展这是……禁术吗?”一直在场中旁观的敖顺,终于按捺不住向身旁的敖润发问身为见多识广的北胡王,居然也有他从未见识过的法术,且子契这术法看来诡异之极,不得不让他联想到禁忌之术上

敖润双眉紧锁,摇头道:“不像,我从他身上全未感受到一丝邪气反倒是……”

护“是什么?”敖摩也忍不住ha嘴他心中一直记挂着敖润的伤势,自然不像平日那样一心狂战,此时见周围可能威胁到敖润安全的妖魔差不多已经全数倒毙,便不再突围,而是迅速退回到敖润身边作壁状守

“三弟,你可感觉到……北海的波动……有异常?”没有正面回答敖摩的问题,敖润回看敖顺,反倒是提出了另一个貌似毫不相关的问题

敖顺脸­色­微变:“这……二哥,你的意思是南海也?”

敖润张口欲答,突然伤势发作,忍不住捂住心口咳嗽起来如此一来敖摩也顾不得好奇,立时手忙脚乱上去给他二叔又是捶背又是顺气他一身蛮力,这时动作虽然笨拙已极,却是十二万分的小心轻柔口中还一叠声的问:“二叔!痛吗?痛吗?”

敖润定下气来,先是微笑着拍拍敖摩的手致意自己无事这才低声道:“不止南海,我想,此刻天空,大地,山川,水流,世间万物,都在与他……不……他手上的盘古斧应和……”

“我的斧头?”敖摩听了半天一头雾水,这时总算听明白一点,他抬头去看子契手里的盘古斧盘古之斧还是那样一动不动的攥在子契手里,偶尔红光一闪,却是看不出什么特别来

“他真能封住禺疆?”敖顺心事重重的拈着修剪漂亮的小胡子“禺疆不死,如今又有了撕裂时空之爪便想再次将他放逐到时空之隙也是不成了,子契兄要如何去做……”

“不知道……”敖润扬起头远远看了子契一眼,眼神中无尽担忧:“这一回,便是我,也完全看不透……”

不说那边厢观战的龙王兄弟疑虑重重这边的二人之间依然流动着诡异的气场禺疆看向子契的眼神十分复杂,有几分古怪,又有几分嘲讽他看着手臂上深入的红丝,似笑非笑的对子契道:“你,你在与本尊融合?”

契将头一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仿佛遭遇了天底下最可笑的事情,禺疆引颈狂笑:“本尊生而噬父,而后再噬兄弟,亲仇敌友,但凡遇上合意的,便将他**魂魄一概吞并如今再得到这裂空之爪,纵横千古,更噬多少仙人神魔方成此身想不到今日却有人主动上来要与本尊合为一体”

他狞笑道:“也好,既然如此想成为本尊的一部分,本尊便如你所愿

”话音一落,他竟然单手按住子契的后脑勺将其一把揽进怀中,本已送入对方胸中的手臂也更加深入两人身体相接的部分渗出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禺疆的身体突然变作了深黑的泥泞状物质,而子契的半脸已经深陷其中

“如此一来,你便能同姒文命成为一体,这也是你原本的愿望吧,小狐狸”禺疆轻挑的笑着,更加用力将子契整个身体按入自己体内

契看了他一眼,他半身已经溶入禺疆体内,却依然不慌不乱,不反驳,也不挣扎只是慢慢的伸出了他唯一自由的右手

红光闪烁的盘古斧从那只手心缓缓悬浮而起,散发出令人无法直视的光辉那光芒越来越耀眼,便似燃烧起来一般旋转着,颤抖着突然之间,光晕里斧头古朴的形态无声无息的迅速消融了,跟着消融的是子契本身从右手开始,子契被盘古斧放出的光辉所吞噬,不过片刻,他整个人已经化作那光团的一部分接着瞬间被禺疆吞噬……不,应该说是……那光团自己冲入了禺疆体内

“子契兄!”

喊声叠起,然而音波还未曾在空气中消散却见一脸错愕的禺疆,突然从喉间逼出一声嚎叫,然后便伸出两手同时猛然抠向他两个头的天灵盖用力一扯生生将自身**撕裂为两半一团巨大的黑云从那裂开的身体当中咆啸而出留在原地的不过是一具空壳而冲向空中的,却是千百个挤作一团的魂魄

这些魂体出现之始还相互之间粘连在一起不分彼此,在离开禺疆**的瞬间,巨大的魂体突然向四面八方飞散开来,无数黑­色­魂体发出尖利的呼号四散冲向人群,场面畸形已极

“不好,他要更换身体!”看到这一幕,在谢庞搀扶之下的敖润忍不住直起身来高呼:“小三,大罗天龙阵,守!”

半空中的青龙也看见了这一幕,敖润的声音提醒了他,随着青龙的长吟,群龙立时变幻阵型,纷纷从口中吐出金­色­光环,将自身和地面上的龙王军包裹起来

敖摩也被这样的光环包裹起来他目瞪口呆的看着那群翻滚的魂魄呼号着徒然冲击光环外圈却不得门而入,从中他还看到了熟悉的面孔――浮云曾经美艳的形体已经化为漆黑的魂体状态,此时正围着莲叶,敖钦所在的光环旋转嚎叫莲叶吓得忘记了哭泣只是呆呆的直视着母亲那没有瞳孔的狰狞面孔一只温暖的大手遮住了她的眼睛:“闭上眼睛”敖钦的声音坚定而温柔:“不要看,乖孩子,只是梦”

是了,原来是噩梦啊……爹爹死了,娘亲变成了恶魔,这些……都不过是一场噩梦罢了那样的话……还是睡去吧……睡去吧,快点忘记这个可怕的梦境,等到睁开眼睛,一定能看到……钦叔微笑的脸

莲叶紧紧抱住敖钦的脖颈,母亲的魂体还在光环之外凄厉的呼号,光环以内,小小的女孩却已经沉沉睡去嘴角上还带着一丝安心的微笑

“怎么回事?二哥!禺疆为何突然裂变”在大罗天龙阵保护之下,敖顺禁不住大声发问

“狐狸呢?狐狸被吞噬了吗?”敖摩也茫然的问道

敖润却未曾回答,他的双眼一直紧紧盯着地面上禺疆丢弃的躯壳有巨大的能量正在其中聚集……那是……那是……

忽然间,从地上禺疆的躯壳当中突然­射­出千亿星辰,数不清的白光一瞬间迸发每道流星­射­出去的同时迅速化身为雪白的身影,追随着从禺疆身上分裂的每一个魂体而去敖摩亲眼看见数十道白影围住一粒魂体,那魂体四下躲窜,最后避无可避,凄厉的尖叫一声便被一拥而上的白影包围吞噬化作白­色­光球片刻之间,这样的光球,战场上空已经悬挂了数千颗

以此同时,一道庞大的人影从地下透体而出,那人影仿若无形,龙王军骇然的看着这巨大的人形穿透自己的身体缓缓扬起,人形在苍穹中渐渐定形张开双臂,无数悬浮着的光球顿时都朝他手中聚集沉淀,不断还有新的光球加入其中仿似千亿星子静默在他双手之间,这场景,俨然便是一个缩小的宇宙

看出某人在S凌波的不要打脸……刚看了破……咩哈哈

卷九 离殇 第十四章 人皇

在场者虽然非仙即魔,然而这般奇瑰的景象也是首次见得,一时间众人忘记了厮杀,连布阵的群龙都齐齐将目光聚向场中

“呜哇那个……那是”敖摩手指天空怪叫一声随着天穹中巨大人形的渐渐清晰,众人都看到了,浮现在半空中那巨大人影的面庞,赫然便是方才消融于光团中的子契

敖润定定的看着苍穹中若隐若现的那轮面容,熟悉,而又陌生是的,那是子契,却不是这段日子以来独自躲在龙宫最黑暗的偏殿那个毫无生气的落魄男子而是几千年前站在那个人类英雄姒文命身侧,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火炎神灵

黑发飘散,巨大的子契低下眼睑,温柔的注视着他手中的宇宙那眼神柔和得好像夏日暖阳下微漾的潭水,他双臂轻舒,刹那间千亿的星子都在他手心绽放耀眼的光影中伸出无数光的枝蔓枝蔓无限的延伸出去,伸向天空的枝条长出茂密的枝叶,伸向大地的枝蔓交缠成密布的根系扎根于空气之中,不计其数的枝芽探头冒出,不计其数的花苞盛开怒放

顷刻之间,一棵郁郁葱葱的参天巨木已现出全貌累累花朵布满了整个树冠

敖顺讶异的张开了嘴,他指着那空中的大树,忍不住脱口而出:“建木”

“不”敖?断然驳斥:“早在上古时节,建木已被太祖亲手斩断”

“我知道艾所以才觉得奇怪”敖顺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小心道:“可那涅,分明就是建木啊……”

然而却有一个声音自虚空中传来,应和着他的疑问:“无错,那确实不是建木只是收藏于盘古斧中,建木的­精­魄而已”

敖?面­色­一凛已经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上,顷刻却又松开剑柄,不动声­色­的将手收回袖中倒是敖润听得此言,叹息一声,道:“文命兄,果然是你,如此说来,一切,都是早在你计划之中的吧”

那声音从虚空中回应过来,清清朗朗,多少却也带着几分歉意:“敖兄,实不相瞒,我确是千年前便自子契处窥知了未来那时节我得知,欲灭禺疆,必先以己为饵是以我自服下建木­精­魄,再与他融合,蛰伏千年……”

“建木以元神为养千年之间,禺疆虽自身不觉,然则建木­精­魄已经慢慢在你元神中扎根生长,且一并渗透了禺疆吞食于内的万千魂灵这过程经由千年之久,最后一朝由子契之手引发,禺疆号称不灭,可当组成他元神的万千魂灵都渗透了建木的引渡之力,纵他有不灭的­肉­身,却也抵挡不住来自元神深处的融毁”敖?接过他话头,沉声道:“只是禺疆一灭,身为建木寄宿元神的你,却也逃不过这烟消云散的下场”

虚空中,姒文命的声音从容不迫:“龙皇明鉴,正是如此”

“很好……很好”敖?深吸一口气句缓缓道:“姒文命,你是人中之皇,以你自身道行修为,又建立了一场天大的功绩本可封神于天地间,享有无上荣耀与长久的寿数可你却不惜牺牲自己­肉­身元魂,放弃成神之道,只为与这魔星同归于尽人皇,你的心中,当真了无遗憾?”

姒文命似乎沉默了,然而,顷刻之间,却有爽朗的笑声自四面八方传来:

龙皇,你为龙中之皇,我为人中之帝

千年前,禺疆携大水而来,侵犯陆地妖魔横行,民不聊生

千年后,他卷土重来,威势更胜,竟想一口吞并海域龙族

龙皇,当日我御下子民,至亲友朋,俱是朝夕不保,风雨飘摇

今**的子民,你的至亲友朋,也一样受禺疆侵犯,处于危地

那一刻,你应已了悟,千年之前,我的心情

既为帝尊,在身其职,便为其责

龙皇,确实,以我之能,又有子契在我身侧避凶趋吉毫无所难

我尽可坐视不管,敷衍其事只等上天封我一个神位,便羽化登仙,自此享有无尽的生命

然而此后的千万年间,坐于云端之上,想起那些被抛弃的子民,被背叛的亲友,那些被踏在泥土里的职责

纵是琼浆玉露,又如何能下咽?纵是金玉龙床,又如何能够成眠

此生为帝,终生为庇

只要尽我所职护得我子民平安喜乐,生生世世周全

便是化作飞灰,魂消魄散于天地间,又有何妨

龙皇,姒文命,无悔

姒文命,无憾

坚定的回答之声回荡在天地间,虽然只闻其声,不得见其人,却不由得令人肃然起敬

“人皇,不愧为人皇”敖?闭上双眼,后退一步再睁眼时,目中却露出了纯正的钦佩之­色­他向天地之间行了个大礼,高声道:“请受敖某一拜”

此言一出,天空中盘旋的众龙,以太子为首,纷纷化为人形落地拜倒在敖?身后,齐齐喝到:“人皇相助之恩,难以言粳请受龙族一拜”

敖摩眼见着三叔四叔纷纷拜倒,就连受伤的二叔,也挣扎着起来行礼他虽也钦佩于人皇的浩然慷慨然而心中却有一个念头不断攒动,这念头越滚越大,如鲠在喉,不得不吐

敖摩想了一想,突然直起脊背,仰天大声问道:“那么为了消灭禺疆,即使要你牺牲最好的朋友,你也不在乎?”

“小摩”太子喝了一声,伸手去按他的头:“不得无礼”

敖摩倔强的挣开头,眼睛瞪得老大:“我没无礼啊他牺牲自己是很了不起,可是狐狸呢?”他一手指着天空中悬浮着的巨大人影:“老爹刚刚不是说了,被那个禺疆融合的人最后都要消失掉那样说来,狐狸不是也被禺疆融合了狐狸也会一起消失掉的”

虚空中的声音突然沉默了,许久,许久,不见回答

太子正在去揪敖摩头发的手也突然停在空中,仿佛不知如何是好了

敖摩依然在忿忿不平:“狐狸是他最要好的朋友吧因为他被融合,狐狸难过了几千年,原本神气活现的人弄成个死不死活不活的样儿那家伙,他亲手逼狐狸弄死自己也就算了,为啥到了最后,还要把狐狸的命也赔进去?”

“我……在乎……”

一声叹息,像是涟漪一样慢慢扩散开去随着这声叹息,巨大的建木之魂上那些盛开的花朵,一瞬之间就完全凋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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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离殇 第十五章 死地

卷九 离殇 第十五章 死地

人皇一声叹息,满树繁华刹那凋零

火红丰硕的花朵从枝头整个跌落轻柔的花萼在风中打着旋儿,缓缓下坠不知从哪里传来金鳞鲛人的歌声,这些纤细多情的民族,但凡是美丽动人的事物,总能让他们不由自主的为之歌唱来自大侯处那一阵阵婉转忧伤的歌声,乘着从天穹之中纷扬而下的飞花一同飘扬于天地之间,淡漠的,忧伤着却也壮丽的,温柔着

火红艳丽的花朵也同样落在敖摩肩头上,他正要伸手拍去,已有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从旁伸过来,将那花朵从他肩头摘去

太子将红花托在掌心,怅然抬头相望天穹之中,那曾经被他引以为世间第一对手之人的身影,正在慢慢变淡消失然而那即将元神消散的人,他的脸,却是笑着的

子契在笑,他笑得温和而满足,又带着微微的狡黠他的神情仿佛是从死灰中复生过来,充满了勃勃的生机与此相反,他的元神却正在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在迅速的愧众人眼睁睁看着那巨大的身影从脚下开始一点点融解,消散在花雨,歌声和风里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弹,所有人都以敬畏的眼神目送着,目送着一位神灵从容的走向死亡

突如其来的,那火焰的神灵从云端里俯下身,将他半透明的面容悬停在了敖摩头顶敖摩楞了一下,扬起头与子契对视在那张放大了数倍的俊逸面容上,优美的­唇­形正合,似乎是在诉说着什么,然而却没人能从他嘴里听到任何声音

子契似乎也发觉了,他停下述说的动作,眼中浮现出片刻的困扰,然而一瞬间,却又笑了虽则此刻元神的崩溃越过了半身,那巨大的人型,自胸部以下起,已经全化为无

子契扬起头,像四周的虚空温柔的看了一眼那是他曾经活过,笑过,爱过,保护过的人世间如今他就要永远告别的世界在消逝前,他最后所做的,只是向地面上那个鲁莽的龙王之子伸出一指,让指尖在那红发青年的额间轻轻一点

这是我送你的最后的礼物感谢你,敖摩

虽则文命是无辜的,我们最初的计划里,压根不包括,我的死亡

选择灭亡之路的人,是我自己

但若不是你那咄咄逼人的一问,在消逝之前,我也听不到他的答案……

最后,告诉你一个秘密,禺疆,不过是一个影子而已……

耀目的金光之中,微笑着的火炎之神从点向敖摩的指尖轰然散去,瞬间化为虚无而从神灵消失之处,一道金印自敖摩额间缓缓浮现

金光散去过后,一柄斧头躺在敖摩脚下黝黑而不起眼的样子,令人无法相信方才那巨大的神迹,却都是通过这柄平平无奇的斧头施展出来的

敖摩晃了一晃,弯下腰去,似乎想要将斧头拾起,紧跟着,整个人突然咕咚一声向前栽倒太子正在他身旁,此时眼疾把搀住他下坠的身形

“小摩”敖润看在眼底,心头一急,不顾自己身上伤势,便要挣起身来

“他怎样?”敖?不动声­色­的按住想要起身的二弟转头问向太子太子伸手轻轻在敖摩的颈旁一搭飞快答道:“脉象平稳,无妨”

敖润松了一口气,正想开口继续追问,一阵鼾声突然从太子臂中响起太子面­色­一黑,顺手将怀中敖摩的脸孔掰过来,却见敖摩大张着嘴呼呼大睡,一丝晶莹的口水正顺着嘴角流下来

“……原来……只是睡着了……”

跳动的青筋,顿时凸现在太子白皙的额角上

其实敖摩并不是睡着了就在子契的指尖碰触到他额头的瞬间,无数的讯息顺着那指尖流了过来冥冥之中,敖摩仿佛听见许多声音同时在耳边纷纷攘攘的述说顷刻之间,却又都重归于寂静而他是熟悉这场景的,没错,这是盘古斧的记忆盘古斧正像以往对他做过的那样,将关于子契的回忆碎片一片片展示在他眼前在这些回忆碎片之间,他只能乖乖做一个彻底的旁观者去窥看那些早已没人知道了的真相

文命,你要和你爹一样治水?

少年嘴里叼着草叶儿,双手枕在脑后,半靠半睡在树冠上,笑嘻嘻的看着树下的浓眉大眼一本正经的同伴

好艾我帮你你要怎么谢我?不如这样,你先叫个子契哥哥让我听听

树下那人啐了一口,不由分说挽起袖子抱住树­干­就开摇树冠上的少年顿时大惊失­色­

行行,别摇了,混蛋,开个玩笑都不行,帮就帮

看他椭,少年赶紧从树梢蹦下来,远远朝同伴做个鬼脸:“笨狗熊,就因为只会蛮力,神斧才选我不选你亏舜帝大人还那样看重你,口口声声要将帝位禅让于你”

“那有什么关系,”被称为笨狗熊的少年不以为意,反道咧嘴笑起来洁白的牙齿闪闪发亮:“小狐狸,反正你总得帮我是你的,不就是我的”

画面一转,篝火旁,青年一脸忧郁的看着正在专心画河道图的朋友

文命,昨夜有人来找我,他说他是天上的星宿,我则是他们的同伴,我来到下界的目地就是为了回收神器至天庭如今神器到手,他们……就要接我回去了

“哦?”

朋友头也不抬,继续专心的画他的河道规划图

青年眉峰一动:你就不的我带着神斧跑路?不管你的治水大业了?

朋友这才终于抬起头,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一眼:“你不是还在这儿吗?”

青年气结,指着朋友你你你了半天,却只能摔摔袖子了事

半晌,朋友才又想起似地抬头问道:“说起来,那神使后来到哪儿去了?我也想见见”

那可办不到,那家伙被我打晕,随便切了个时空缝隙丢进去了估计几千年之内你都见不到他了吧

“……”

一片片,一幕幕,似乎全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却全是子契心中,最难以忘却的记忆片段那个满脑子古灵­精­怪念头的青年,和他那天塌下来波澜不惊的朋友两人就这样吵吵闹闹着一同治水,一同除魔,一同建立部族王国一同领军打仗一路走来,不知携手共度了多少艰险

他为人中之王,君临天下,他则为人中之相,满腹筹谋当禺疆首先吹响了对人类的最后决战号角,将千里良田化为泽国之际这对自小一块长大的君相,终于一同披上战甲,带领重兵,踏上了平定禺疆的最后征途

然而日子还是没有什么变化,直到有一天,他这样问他:

文命,以神斧之能,可窥过去未来,你想不想未来会是什么样?

黑发的君王抬起头来,像往常一样漫不经心的看着他红发的友人,慢吞吞的回答:

“不想没什么好看的什么都知道了,往后的生活岂不是得全循着走反正该发生的事情自然会发生,以其为不确定的东西伤脑筋,倒不如好好把握当下高高兴兴过日子有什么不好至于未来不未来的那种东西不看也罢”

然而这一次,他那红发的友人却异样的坚决了起来:不行非看不可,我早已查过,禺疆其人,全无破绽若不先看过未来,怎能得知消灭他的方法

黑发君王想了半天,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好吧,那就看吧

红发青年得意的笑了,他当即便在朋友面前驱动了神斧,却不知,在那里等着他们去窥看的,是他永远不愿意接受的

――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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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离殇 第十六章 王朝

卷九 离殇 第十六章 王朝

“子契,把建木­精­魄给我吧”

姒文命平静的向他的朋友伸出手去

“休想”子契怒吼一声,狠狠打开那只向他伸出的手他紧握着双拳朝祭台上死命砸下,然后用力一挥手,将祭台上的物品全部挥落在地

原本安放在祭台正中央的神斧咣然落地,在地板上打了几个旋儿,撞向墙角空旷的祭室内发出沉闷的回响却打不破祭室内那团紧紧凝聚的,如同死亡一般令人窒息的气氛

“什么未来为什么要灭禺疆,就必须让你……”子契艰难的吐出几个字,随即死死咬紧嘴­唇­再不发声,他将自己咬得那样用力,秀丽的下­唇­几乎是立刻就浮现出了淡淡的血痕

一只手轻轻放在了他的肩头,姒文命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的朋友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坚定沉稳,又带着一种淡然和安慰的意味仿佛就在刚才,亲眼目睹了自己魂飞魄散的未来的人不是他,而是他身旁那个一脸绝望的惨白着,满心悔恨的青年

“我不会把建木­精­魄交给你的这种莫名其妙的未来,如果不是我坚持要看……如果我们压根就没看过……”

“子契……”姒文命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打断他的话:“别再使­性­子了,你我都知道,神斧展示的未来是不可能改变的你也说过,以禺疆的特殊身份如果不这样做,压根不可能将他彻底灭亡而禺疆不死,这洪水就不会有退去的一天到那时,不止你我,我们的亲人,部下,朋友甚至于这片土地上所有的老人,孩子,女人,大家都会死去和我一个人牺牲比起,你真的愿意选择这样的结局吗?”

子契语塞了,沉默半晌,他突然下定决心似地抬起头:“如果真有一个人要服下建木­精­魄才能和禺疆同归于粳那就让我来”

“什么?”姒文命微微皱起了眉头

子契却越说越认真,方才绝望的双眼也再度漾起光彩:“建木之魂只是需要一个足够强悍的元神来孵化这一点,我并不比你差你身为人中之皇,不能这么轻易死去况且你还是有家室之人你的儿子才三岁……从生下来到现在,连自己的父亲都没有见过……那么多的人还在等着你,所以,你不能死而我……”

子契轻轻扭过头:“我就不同,我原本就不是人,孤零零一个来到这世间,后来又无视天庭的命令,擅自放逐天使,也不可能再回到天上在这世间,我压根就无牵无挂就算现在立刻死去,也不会有人会在乎……”

“你不用再说了”姒文命突然提高声音,断然掐断了他的话头:“子契,别忘记你的职责你是神斧选择之人这世上懂得使用神斧的人,只有你一个而已如果是你去送死,谁来使用神斧切开时空将禺疆放逐?千年以后,又有谁能使用神斧唤醒建木之魂?”

他声­色­渐厉:“我无意再和你争论此事无论如何,明天清晨之前,我要看到建木­精­魄放在我的面前这是国君的命令现在,让我一个人独处一会儿吧”话音一落,姒文命再不看子契一眼,拂袖起身走出祭室却在一脚踏出门槛之际突然站赚他没有回头,只是低低吐出一句:“从小到大,你从未让我失望过,相信这一次,你也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小狐狸?”

子契全身一震,垂下眼睑,紧握的双拳也收回了袖中他慢慢转过身去,一双手握在袖子里不断颤抖,几乎无法成拳从文命叫出那声小狐狸的时候,他就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无法拒绝这个要求了因为他子契可以拒绝任何一道君王的命令,却绝对无法拒绝此生唯一挚友的期望从小到大,哪怕是姒文命最荒唐的期望,他也不曾让他的朋友失望过

嗓子眼猛然泛起一阵腥甜,子契用力捂住嘴­唇­,不让那口血吐出来他艰难的将它咽下去,那口从心头淌出的血,带着黑铁和绝望的味道绝望,是的,绝望子契绝望的发觉自己找不出拒绝送姒文命去死的理由,比此更甚的是,他甚至找不到一个,能代替他去死的理由

身后之人不等他回答便早已离去子契能清楚的听到他远去的脚步声,一声,又一声,姒文命就这样坚定沉稳的,大步从他生命中走出去,在前方等待着他的,是数千年的孤寂和放逐,以及魂飞魄散,元神涣灭,最后化作完完全全的,无而那样的结局,将会是自己亲手带给他的

四更天的时辰,姒文命像往常一样在他的卧榻上醒过来

他缓缓睁开眼睛,毫无意外的注视着卧榻前静静站立的友人和昨日相比,他看起来已经不再被悔恨和激烈的情绪充斥,有的只是死一般的寂静,他就那样站立在那里整个人就如同一堆猛烈烧灼之后再无半点火星的余烬,死气沉沉

姒文命不动声­色­的转开头去,不让自己的双眼和那双死灰一般的眼睛对视:“你来了”他轻轻吁出一口气,淡淡问道:“我要的东西呢?”

那人一声不吭,只是缓缓向他伸出手掌,摊开的手心向上,呈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团跳动着的青­色­的琉璃光焰

“真美的颜­色­”姒文命随手从子契手里接过那团光焰,似有似无的赞了一句,眼皮也不抬便反手将那团光焰送入口中子契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吞下那团琉璃­色­光焰突然张口道:“你走了以后,一切有我”

“嗯?”

子契依然是那副冷淡的面孔,他漠然的看着姒文命,平平道:“你走了以后,留下来的所有事情,我会替你一手解决你的国家,我会替你治理我会建立一个强大的帝国,让所有人安居乐业,不受冻饿侵扰,不被妖魔侵犯,不度灾荒之苦你的儿子夏启,我会替你照顾,不再有王位禅让这样的制度,我将把夏启扶上王座让他成为真正的君王我要你的子子孙孙,世世代代君临这神州天下”

他无视于姒文命惊讶的眼神,依然用那波纹不起的声调句缓缓道:“皇天在上,我子契在此立誓,除非夏氏子孙自身荒yin无度,失了天道,否则只要我子契存在一日,夏氏王朝就将延续直至永远,夏氏子孙就将身为王族,永世享有无上的尊贵与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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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离殇 第十七章 权相

卷九 离殇 第十七章 权相

之后发生的一切,完全按照神斧所呈现的未来发展着

服下建木­精­魄的姒文命,率军在北海海域与禺疆展开决战这一战,姒文命一反平日谨慎稳重的做派,身先士卒突入敌阵斩敌无算想姒文命其人原本便是天生神力,不然也不会打小便被好友子契打趣的起了个笨狗熊的绰号此时全副披挂上来,一路披径棘,浑身浴血,勇不可当寻除魔哪里能在这人皇手底支撑半刻就连禺疆闻声上来与他决战,上来一个照面就被姒文命当头一­棒­从坐骑身上砸落

禺疆抬头,却见人皇手持平日治水所用那根重达一万三千五百斤的如意金箍­棒­立在眼前,双目炯炯,霸气横生,当真是威风凛凛,神勇无匹禺疆生­性­喜好吞噬强者,取其力融合为己用此时见人皇勇猛如斯,更甚众多天神,自是心痒难耐,恨不得立时将这人皇­肉­身元神吞吃入腹两人目光相接,二话不说,当下兵刃相交斗在一起

一个是人中之皇,一个是魔中之君,两强相遇,除去初时照面禺疆大意吃了个亏落,数千招下来,竟是难分高下这一场好斗,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两边军士却都俱是看得目不转睛,生怕错过哪怕一个瞬间,这场鏖战便已分胜负

再说禺疆这厢,他心中一直盘算着要谋姒文命的­肉­身元神,于是打到后来便故意装作露了疲态,将好大一个破绽曝露在姒文命眼前姒文命看似不疑有他,提­棒­便砸一­棒­砸出顿时将禺疆­肉­身头颅碎做个粉烂西瓜一腔黑血顺着那无头的腔子冲出老高人族全军上下正在欢欣鼓舞之际,突然闻得一声尖啸,却见由无数怨灵组成的禺疆本体从那破烂躯壳中倾巢而出,一举冲入毫无防备的人皇体内

得手了乍入人皇体内的禺疆不禁一阵狂喜,引颈长笑然而笑声未落,一道白­色­身影突然出现在他身侧那白衣人出手迅疾如光火石间竟已伸指封住禺疆周身大­茓­,令他动弹不得

禺疆愕然抬起眼皮,对上的却是一对冰冷而漠然如同无机质搬的眼珠神斧在他手中闪耀着难言的光辉,子契握住斧柄之手高高举起,斧头呼啸着下落之际,平地里突然腾起好大一片金光,令人几乎无法直视再睁眼时,却见一道狰狞的裂口已经凭空出现在自己身旁眼中,便如同一匹贪馋的怪兽正对自身张开血盆大口

禺疆何等聪明,见此情景,怎能还猜不出是中了他二人计策他打死也想不到人皇竟然不惜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将自己封蝇不由心中大骇这边厢外患未解,那边厢体内却又忽生变故人皇元神果然强横更甚常人,直到此时仍未完全被他吞噬殆尽此时更是与友人相合一般猛然奋起,在灵台内与入侵的禺疆元神抵死相抗

子契冷冷的俯视着那俯身在挚友身上的魔怪,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上露出的表情一忽儿狰狞狂暴,一忽儿却又痛苦难当他劈手将如意金箍­棒­自禺疆手中夺下,冷冷道:“此乃我亲手锻造赠与文命之物,你,不配”话音一落,再不犹豫,当胸一掌将那魔怪打落裂缝当中右手随即伸出,信手一抹,眼前巨大的裂缝顿时如来时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举一了,他回身面对三军,断喝一声:“我皇遗命在此众将听令”

众将方才目睹那惨烈一幕,此时虽仍在惊疑,见副帅发令,依然纷纷举头视之

只听子契句道:“我皇为封此魔,不惜以身为印如今禺疆已除,人间再无威胁然我皇已陨,军中各人,但有血­性­汉子,立时随我出击,誓将今日战场之上所有妖魔斩杀殆尽血祭我王在天之灵”

姒文命以治水出身,本来深的民心再加上他英雄本­性­,一路领军过来与禺疆魔军搏杀数月在军中也是威仪无双,人人敬之爱之此刻听得子契所释,众将这才明白过来,那个被所有人钦佩的皇帝陛下,已经为了封印禺疆而牺牲片刻的沉默之后,军队中骤然爆发出暴风骤雨般的怒吼:“杀尽妖魔,血祭我王”上到将军下到普通兵士,个个赤红了双眼,在子契指挥之下熊熊扑向战场之上残余的妖魔

禺疆手下魔怪本是些粗鄙妖物此时主帅不在便如一盘散沙人族这边却有一个雷霆手段,冰清心窍的子契坐镇军中子契面上古井无波,似乎完全不看不出因挚友死亡而产生的悲伤彷徨他冷静的下令,残酷的杀戮在他指挥之下,人类军进退有度,阵型严谨,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几股依然在顽抗的妖魔军一一彻底击溃

大战足足持续了三天三夜,被仇恨烧红双眼的人族将士纷纷将仇恨化作杀意,在子契指挥之下四处围堵剿杀,不放过散乱于战场任何一个角落的魔怪泱泱北海,竟然也被杀成血浪滔天三天之后,人族完胜待得子契亲手砍下最后一个妖魔的头颅,立时宣布起兵返陆他将王者之靳辕赠与曾予以人族大军帮助的南胡王敖润却将自己那柄从不离身的神斧连同从禺疆手中夺回的如意金箍­棒­一起封在了北海海底驻军的行宫之中

回到陆地以后,子契拥兵在手直指王都钧台,他亲率大军入朝不顾众部族首领的反对,杀伯益氏,灭有扈氏,但凡是挡在故友遗子成王道路上的障碍,一律毫不容情将其清除以他强硬铁血的手段,硬是将姒文命仍是懵懂幼童的幼子夏启扶上王位

夏启登基之日,三军将士山呼万岁,声如洪雷,大地为之久震不已幼小的夏启身着皇袍,战战兢兢的被一脸淡漠的子契抱到了王座之上子契亲手取过象征王权的金冠,郑重其事的戴在那孩子小小头上夏王启就此诞生于世,自古相传的禅让制从他终结九州大地上,史书记载的第一个世袭王朝就此揭开了第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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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离殇 第十八章 因果律

卷九 离殇 第十八章 因果律

“等一下,狐狸你出来出来回答我的问题”

一直身置幻境默默观看中的敖摩突然暴起大吼

“你要问子契?在建木之魄凋谢之时,他的魂魄真元便早已随之消散化解,再不存于三界之中了”

巨大的声音轰然响起之际,刹那间,敖摩身周由记忆堆砌而成的幻境全都化为流沙一转眼,原来敖摩一直所站立之处,赫然便是盘古的掌心

“是吗……狐狸他已经……”敖摩半张着嘴,突然就语塞了

那个家伙,曾中过他的埋伏,也得过他的帮助,就连盘古之斧,也是因为他的设计才会来到自己身边虽然从相识之初起,那家伙就从没改过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关键时刻却也是因为他,才让那场让龙王家族陷入最大危机的战局得到扭转

敖摩心思单纯,对他来说,予己善意的,便是朋友,至于能够一同经历了生死的,那就是同伴了虽说子契其人脾气古怪,可就凭一路走来他同敖摩太子等人千丝万缕的联系,敖摩心中早已将他当做了同伴的一员,不然他也不会在方才人皇现身之际贸然挺身而出,公然质问人皇,只为子契打抱不平此时他乍然从盘古处听到说天地间已经再也没有子契这个人了,心头便是撕扯般一痛,按捺不住的难过

敖摩沉默良久,终于扬起头红着眼狠狠咆哮道:“那家伙那混蛋他犯什么傻他不是已经让姒文命的儿子当了皇帝他不是已经给姒文命亲手报仇了?我不明白姒文命明明说过了,杀禺疆,不用他子契死为什么为什么那时候他却要自己送上去跟禺疆融合?”

面对红发青年的怒气,盘古呵呵一笑,丝毫不以为意:“小子,你问我子契自取灭亡的原因,恰巧,我也曾问过他这个问题,你可知他如何答我?”

“他怎么说?”一听这话,敖摩也顾不得难过了,随手将脸一抹便立刻追问

盘古的声音听不出悲喜,他缓缓道:“他只告诉我两个字,人心”

“人心?”敖摩瞪大了袍:“可是那家伙压根就不是人他是狐狸,是天上的星宿神仙啊”

“呵呵呵呵”盘古发出一阵意味深长的长笑:“神兽也好,星宿也好,这世间万物,但有神智者,谁能无心?谁能无情?不过是因为生命漫长,爱也好恨也好,不知不觉都渐渐的淡了唯有人类,因为生命短暂,爱恨痴嗔都不过弹指一瞬,所以也来得格外强烈”

“等等”敖摩皱着眉头打断他道:“我听不明白你说这些和狐狸又有什么关系”

盘古轻轻吁了一口气:“子契艾记得原本他下到凡间但因领了天庭之命要将我回收天庭,这才将为神之记忆统统抹去,只以玄燕含卵的方式投生到人间【注1】或许是他在人间呆的时候太长,已经忘记了身为神灵的淡漠矜持又或许是姒文命对他的影响过重,甚至可以让他放弃原本的身份,甘愿做个凡人”

对的,呆在姒文命身旁的狐狸,看起来真的很快乐……敖摩一边听,一边忍不住在脑子里泛起这个念头从子契的回忆碎片中看到的那些片段,他和姒文命的相处方式,仿佛有些像小三和自己一般虽然似乎争吵,斗嘴,互相讽刺的时候占了大多数然而那种钢刀也切不断的情谊,却是毋庸置疑的

“小子,你可知何为因果律?”突如其来的,盘古的发问将他从纷扰的思绪中惊醒过来在听明白问题以后,敖摩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那是啥?莫非也是你创造出来的古怪东西?”

盘古笑道:“不这世界虽是我造,因果律,却不是我所制定当我从混沌中苏醒之初,因果律便与我相生相伴如果说我是这世界,他便是这世界的规则他无比庞大,却决无定型,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他无所不知,无所不在无论是你还是子契,是后羿还是共工,是祝融还是女娲,每一个都是他手中棋子,子在局中,只能任下棋者摆布,可生可死,却无法出局”

“打住”敖摩越是听下去眼睛就瞪得越发的圆:“你这样说,我还是完全……听不懂”他诚实的反篮“那个叫什么因果律的东西究竟是仙还是魔,你能不能举个例子跟我说个明白?”

盘古却也不嫌他愚钝无知,只笑道:“小子,你听好了我与你慢慢说来这因果律非仙非魔而是一个自行运转,­肉­眼看不见的庞大系统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我却也是这天地间,唯一一个可以看到他的存在因果律与我同为世界的­操­控者,可即便是我这个能超越时间,提前预知过去未来的创世之神,也逃不过他的安排”

“这个叫因果律的东西,竟然这样厉害”敖摩惊讶的张大嘴盘古却不曾回应他,只是继续述说道:“我出生之初,天地间还只有一片混沌没有黑也没有白,没有冷也没有热我醒来以后,觉得太过单调无趣冷清寂寞百无聊赖中我窥看了未来,那时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热闹非凡,生机盎然的世界然而我也同时看到,这世界的诞生,却是以我自身生命来换取的

“这,便是因果律的安排了在因果律当中,注定我会因开天辟地而力竭而亡他清楚的记明了这一点就连我会去探知未来这一环,也是早就安排好的你可能会问,既然我已经得知了未来,为什么还乐意牺牲自己的­肉­身去这样做无他,但因我别无选择”

“我有无限的生命,在醒来之前,我便已在这混沌之中睡了几万年,我还可以继续这样睡下去,一直睡到时间的尽头然而那又有什么意义?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混沌当中,直到永久?还是放弃可自由行动的­肉­身,轰轰烈烈大­干­一超将生命挥霍殆粳换一个­精­彩纷呈的新世界出来这样的选择题,唤作是你,你又会如何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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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离殇 第十九章 谁会怕他

卷九 离殇 第十九章 谁会怕他

“因果律便是这样,就算你提前知道未来的发展,也无法改变既定结果子契的情况也大致相同他总以为那时节若不是他主动提议窥看未来,姒文命便不会魂飞魄散他觉得是自己一手将好友推上死路,是以在得胜之日便将我化身的斧子丢弃在海底他心中痛恨拥有可以预知未来的能力的自己,自然,连带也痛恨上了我,甚至无法忍受继续将我放在身边”

“我大概明白了一点”敖摩皱起眉头:“是不是说就算那时候狐狸他们没有看过未来,可是因为有那什么因果律的东西在,姒文命一定也会从别的地方知道封印禺疆的办法,然后同禺疆同归于尽因为那就是他的­性­格,该他去做的事情,他一定不会逃避所以他的死压根不关狐狸的事情,全是那个因果律害的”

盘古看向他的眼神中带了一丝赞赏之­色­,他叹了一口气:“敖摩小子,为什么你能想明白的东西子契那样聪明的人,却是想不明白我分明已经告诉他因果律的存在,他却依然故我,甚至最后不惜以无谓的牺牲来惩吩己”

一脸沉思状的敖摩,听到这里突然出声反驳道:“不对我觉得不是这样”

“哦?”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反对之声,盘古似乎有些意外他饶有兴味的打量着敖摩严肃的脸:“那么你且说说你的看法?”

敖摩暴躁的抠了抠乱发,然后深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抬起头大声道:“我觉得,这世上狐狸最恨的东西压根不是他自己,而是因果律而他最后选择和姒文命一起死,也绝不是因为自我惩罚我承认,姒文命确实是个好汉子,好英雄可是这样的他也认为命运是不可改变的东西,所以他慷慨赴死,但是狐狸却不一样”

“狐狸从来就没有放弃过”面对创世之神诧异的目光,敖摩挺直胸膛吼道:“他痛恨因果律安排姒文命的死亡,所以从亲手封印姒文命那一刻开始,狐狸就没有放弃过向那个害死他最好朋友的因果律复仇你也说过,从古到今,因果律安排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失过手就算是创世神的你也不得不跟着他的规则走可是我们都在狐狸的回忆里看到了始姒文命他们看到的未来里头,根本就没有狐狸的死亡”

“是的,本来姒文命一死,子契就该重新回到天上做他的星宿神仙,然后永生永世在孤独和悔恨里备受煎熬”盘古自言自语道:“可是在最后一刻引发建木­精­魄觉醒之时,他却主动上前与禺疆融合,然后和姒文命一同魂消魄散连因果律也没有安排的事情,却硬是被他改变了结局”

想到这里,这创世巨神,突然爆发出一阵响彻天际的大笑:“痛快痛快好小子好子契几千万年来从来没有出过差错的因果律就被他一个人打破了他一个小小的火神,不过是以整个生命为代价,竟然能够狠狠嘲笑无所不能的因果律我果然不曾看错了人”

盘古长笑不止,脸上全是毫不掩饰的畅快:“从我创世伊始,至今已不知过去多少万年,这天下之大,泱泱众生,可从古到今,被我选中之人,也不过六人而已这六人之中,有本领通天的原始神灵,有勇猛无匹的盖世英雄,也有满腹智谋的古灵­精­怪,甚至还有你这样看似愣头愣脑,横冲直撞,想不到暗地里却藏着大智慧的有趣小子”

他一边大笑一边道“敖摩小子,我问你,你可知道你们六人之间有着什么样的共同点?所以才会被我选中?”

敖摩摇摇头,诚实的表示自己想不出

盘古笑道:“我会挑中你们,全因你们皆有一颗赤诚无畏之心啊女娲敢于以一己之力修补残缺的天穹,后羿敢于挺弓­射­日,就连子契这个原来让我以为只会钻牛角尖的小子,竟然也敢于不声不响单枪匹马向因果律叫板”

盘古停下大笑,意味深长的看着敖摩道:“不过我倒是好奇,敖摩小子,你与子契之间似乎也没有多少直接交流你倒你究竟是如何揣测出他心思的”

敖摩侧开头,有些犹豫道:“不,我没有揣测过我只是忍不住想了一下,如果我遇到狐狸那样的情况该怎么办如果小三,或者章鱼兄,或者二叔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为了所谓因果律的安排在我面前死掉的话……那么无论如何,就算拼上一条命,本大爷也是绝对不会放过那个因果律的”

“……人心,人心”盘古感慨道:“想不到我活了几千万年,在人心的揣摩上,却赶不上一条小龙”他摇摇头,再次看向敖摩时,眼光中又带上了几分赞赏

话间,敖摩猛然发现自己身周的黑暗正在慢慢收缩,而远处仿佛遥遥传来敖润的呼唤之声他不由自主的转头向那方迈出一步,忽而想起自己还在盘古手心之上,立刻抬起头对盘古急切道:“二叔在叫我了,我得回去”

盘古看着他,微微一笑伴随着那个笑容,突如其来的,敖摩只觉脚下一空,整个人就飞快的向下坠去

“敖摩小子”盘古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隆隆回响:“你的勇气毋庸置疑,而你对亲人朋友的感情,毫无疑问会成为令你的内心更加强大的力量小子,你的表现让我很有兴趣,我会继续看着看着你如何将你的勇气和信条贯彻下去因为你的名字,早已经被注明在因果律上头了虽然子契也曾经问过你这个问题,我还是要再问你一次,小子,你想要知道因果律上所记载的,你将要面对的命运究竟是什么样的么?”

“就算你问再多次,我的答案还是一样”敖摩再次深吸一口气,以他最大音量的音量回吼道:“不本大爷活得很好因果律什么的要来便来吧谁会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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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离殇 第二十章 来自故人的礼物

卷九离殇第二十章来自故人的礼物

敖摩是在东胡宫中醒来的

之所以没有回南海,是因为敖润被猰貐所伤的伤势虽然经过净瓶甘露净化,毕竟还是伤及内腑,一时半刻便也好不了听到医药龙王说认为现在的敖润不宜行动,敖廣便毫直接驳回了他那勤勉过度的二弟自请回南海的上书传令下去让下人便在自己寝宫左近腾出一座宫室,专门让敖润留下养伤也方便就近监视,不让这忙惯了闲不住的弟弟带伤公务什么的

大战之前几千年来,敖廣虽然一直装出一副纨绔子弟的涅,游手好闲,不理政事可自从他发动天雷一举灭却禺疆大军之后,便索­性­抛去伪装,回复成那个­精­­干­强力的龙族族长敖润见状,其实心中已经安稳许多于是便也不再拒绝,便在东胡宫住下养伤理所当然的,敖摩作为他心爱的养子,自然也一同留在了东海宫中

敖摩翻了个身

还没完全醒来之际,他便觉得自己身上明显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之前的战斗中所受的伤似乎已经完全愈合了,身体非翅松舒服(唯独额心之处却仿佛受了什么灼伤一般,微微的刺疼感正绵绵不断从那处传来敖摩忍了好些时候,终于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抠挖,谁知一只下去

“好艾终于醒了”不冷不热的声音顺势飘然入耳,伴随而来的似乎有一股微微的寒意

“吼?”敖摩听出是太子的声音,奈何刚刚醒来还有些起床气,似乎还没有感觉到这声音之中传递出来的危险气息于是便迷迷糊糊咕哝了一声当做回答

这敷衍太子的声音甫才出口,自己就已经敏感的发现了不对之处那个那个刚刚的是个啥声音?那个“吼”是从哪里来的难道是?

困意一闪而消,敖摩再也顾不得继续起床气和赖床,他猛的举起双手伸到面前,瞪大眼睛用力看

不再是那双人类的手,出现在眼前的,是再熟悉不过的一对小胖爪到了这一步敖摩还不敢完全相信,它伸出爪子摸摸自己的头,有角伸出爪子摸摸自己的背,有翅膀再猛的扭过头去,有没有尾巴呢???

尾巴还没看到,仿佛等太久已经不耐烦,大脚突然从天而降,怦咚一声踩在它肚皮上

太子居高临下,冷冰冰丢下一句话:“摸够了没有”

看着脚下的敖摩张口结舌一副傻样,半天不知回答自己太子这才从鼻孔哼出一声,吐槽道:“每回都睡得真是及时啊小胖,每次一出大事你要争着抢着往前挤,然后等到捅完漏子了正是需要人手帮忙善后的时候,你就给我两手一摊两腿一伸,呼呼大睡开了我心中气不过,本想试试将你五花大绑倒吊起来看你是否还能继续酣睡,偏偏二叔不忍心,非要放你任你,不准我动你”

到这里,太子微微停顿一刻,一脸悻悻之­色­道:“看在二叔面上,我这才勉强罢手让你自由自在睡成死猪一头这些天来为了处理大战后事,龙族上上下下忙得手脚不停,连小叶子这样的小姑娘都自觉跑来帮手三叔这个伤号也一反常态拖着伤体帮着父王办理公务你倒好艾身为王族世子,手足完好,身强体壮,居然躺在一旁睡得口水直流好不快活等我等把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完了刚好能喘口气吧,你还就给我醒了小胖,你倒是说说看,三哥我该怎么好好表扬你,才对得起你日日偷闲的辛苦呢?”

他这边各种威吓,那边厢敖摩却是一句也没听入耳,虽然被太子踩着肚皮,一双小爪子还是不放弃的努力朝身后摸摸摸摸,在好容易摸到尾巴确定自己已经变回龙身以后,一瞬间,敖摩的整个脑子里头,就只剩下了狂喜喧嚣的一个念头

“吼吼吼吼老子变回龙啦”敖摩突然欢叫一声,咕咚一声从床上弹起来直扑太子动作之大,力气之大,来势之猛,就连太子都险些被他撞倒敖摩一扑成功,立刻抱紧太子不放开,一张小胖脸在他肩头蹭来蹭去嘴里来来回回就只重复着一句话:“小三小三我能变回龙了吼”

“咳咳,撒手撒手看你那副傻样儿还不给我庄重些喂再不椭我可翻脸了啊”太子本来还想装发火,在看到从那头熟悉的小胖龙两眼亮晶晶一脸狂喜,四爪紧紧抓在自己身上不放,一条尾巴还在啪啪啪甩个不住他也再绷不住那张装出来的正经脸,扑哧一笑,伸手在那小胖龙头上用力一揉:“看还乐不死你快起来你就不想看看自己的新涅么?”

“新涅?吼?我不是原本就是龙吼?哪里来什么新涅?”敖摩闻言果然松开了太子,一头雾水的拍扇着小翅膀

太子也不搭话,只是懒洋洋的伸手结了个水蝇一面水镜顿时凌空出现在了敖摩面前敖摩瞪大双眼看向那水镜,却见一头扬威耀武的金­色­小胖龙也正张口结舌的从镜子里瞪着它那小龙长得和它从前的涅不差分毫,全身鳞甲却是流光溢彩,闪烁着最纯正高贵的金­色­光辉

敖摩张大嘴巴一动不动的看着镜中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自己那真的是我?那种只有龙族中最高贵的黄金龙才拥有的­色­彩,真的属于那个出生在摩尔多克岩石谷,不会喷毒液却专门喷火的怪胎绿龙敖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在它沉睡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敖摩双眼乱转,散乱的目光终于来到镜中那小金龙的额头,然后一瞬间,目光定格了从醒来之际就一直隐隐刺痛的地方,一道鲜红的印记正铭刻其上看到那印记之时,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了耳畔似乎又传来那人最后的言语,那是充满了祥和和喜悦的声音,他对它说:

这是我送你的最后的礼物感谢你,敖摩

那印记形如燃烧的火焰是的,那正是来自已经故去的大辰星君,火神阏伯的最后礼物

卷九 离殇 第二十一章 启程

卷九 离殇 第二十一章 启程

“小三,这真的是我吼?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我一觉睡醒就变成了黄金龙吼?”

即使已经看了好长时间,敖摩还是大惑不解的围着水镜团团转,一双小眼睛直直的盯着镜中迥异的自己打量个不住

太子没好气的赏了它个爆栗:“我才是想问这个问题的人好吗?你突然就倒下去,刚刚扶起来时还是正常,谁知不过片刻之间就变成了这幅涅一开始二叔还大惊失­色­,以为是魁龙玉终于无法再束缚你的狂­性­,于是高声呼喝要父王帮忙压制住你众人如临大敌团团将你围赚只等你暴起之时集体施法压制谁知好半天过去,你却是一直保持在幼龙的姿态,完全没有再变为成龙的迹象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带你回宫”

敖摩听得大汗,原来还发生过这样的Сhā曲,难怪一醒来小三对自己就没有好声气

太子又道:“回宫之后父王也不敢大意,不但派人守在你床边观察多日力处理完战场余孽后还亲自回宫为你仔细检查了一遍结果发现你除了全身鳞甲变为金­色­以及额头上多了火焰之神的印记之外,周身全无异常再探之下却又发现,原来你体内那道原本在上一战中被?杌破坏的封蝇竟然莫名其妙又恢复了原状”

“啥?封印恢复了原状?吼?这是啥意思”敖摩双眼瞪得溜圆

“就是好消息和坏消息一起来的意思”太子斜了它一眼,突然心情很好似地微微挑起了嘴角:“好消息是,恭喜小胖,你又能自由从人身恢复为龙身了坏消息是,和以前一样,小胖你啊~还是只能当条­肉­团团的小肥龙”

“神马?”敖摩刚刚还兴高采烈的小胖脸,一下子又沮丧下来了连那条原先翘得老高噼噼啪啪拍个不停的尾巴也没­精­打采的垂了下来原来以为回复龙形就能自由变回巨龙的身姿,好好向小三炫耀一番结果转了一圈,一切又恢复了原样,自己还是个小皮球啊

太子心情大好,忍不住伸手捏捏那张垂头丧气的小胖脸:“急什么,大战已了而且二叔也说过了,等他伤势一好,立刻带你前往圣山恳求西王母她老人家为你解除封印你要恢复原型还怕等这几天?”

敖摩这才­精­神起来,小眼睛闪闪发光:“我就知道二叔对我最好吼小三,二叔呢?二叔现在在哪里吼?我要去见他吼吼”

太子道:“二叔这些天一直留在你身旁看顾,就是方才也还在这里只是片刻之前,你们南海宫中龟丞相前来向他报告南海的近况,他这才移步养心殿接见去了不想刚才离去,你就醒来”

“龟丞相吼好久没见到他了,我去跟他打个招呼吼养心殿在哪里吼?小三带我去吼”听说自己恢复原身有望,敖摩心情大好,立刻就催着太子带它去找二叔玩

“带你去是无妨……只不过,有一件事情,我却有些在意”太子起身拂袖,慢条斯理的背过身:“小胖,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子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我记得他似乎是在对你说话,我们却一句也听不见”

狐狸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敖摩眯起眼睛,努力回想着恍惚之中,子契的声音似乎又一次响起在它耳边它一面回忆,一面喃喃道:“狐狸说,他感谢我让他听到想听的答案所以他要送我一件礼物吼然后他还说,禺疆不过是一个影子而已”

“影子?”太子脸­色­突变,猛然回身,一把掐住敖摩:“什么影子”

“我也不知道吼他没头没尾的就说了这一句而已我哪里听得懂吼咳咳,小三,我要喘不过气来了吼吼”

“禺疆只是一个影子……”太子重复着这句话,丢开敖摩,卦陷入沉思,嘴里呢喃着:“也对,禺疆他一个无根无底,来历不明的魔怪既无根基,也无大族亲眷为他撑腰,在海中崛起的速度却是快得反承细推敲起来,若是无人在暗中扶持他起势与龙族抗衡,以他一人之力要在短短十数年间纠集一股大军,真是绝无可能可是到底是谁,既有能力培植出这样一个近乎无敌的魔星,却又能做到滴水不漏,全不露面他的目地又是为了什么?莫非他想一举将我龙族和人类彻底剿灭?可是做出这一切?对他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太子越是推敲,脸­色­便越是­阴­沉敖摩见状,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他的衣角:“小三,吼吼,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的脸突然变得那么可怕吼?”

太子心事重重的拍开它的爪子:“小胖,别捣乱,三哥在思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吼吼什么事说出来让我帮你吼”敖摩自告奋勇

太子皱起眉头,随口敷衍道:“你自己都尚未恢复原形,要如何帮我?”

“吼吼别小看我”敖摩不满的伸爪拍打胸口:“这次睡觉的时候,盘古已经教过了我如何使用斧头现在的我,已经学会如何自如穿越时空了吼”

“是这样么?”太子突然双眼一亮,抬头望向敖摩:“我想到了小胖,你立即使用神斧破开时间我们到两千年之前,禺疆出现之际去一趟”

“就现在吼?”敖摩长大嘴巴,一脸突然:“就我们俩吼?”

“对”

“可是,章鱼兄在哪里吼?咱们不带章鱼兄么?”敖摩四下里望,却看不见那猴子闲不住的身影

太子道:“悟空么他也是昨日才离开龙宫的说起这一次,他为了助我龙族剿灭魔族,已经太长时间未曾回家一看昨日跟我说起,颇觉顾念他花果山中的子孙,于是便起身回花果山去呆上几日他走时还说过些日子便回来看你横竖这一次我只打算看看情况,并无打算长待你我兄弟二人便先启程,待得下次再唤他一起”

“好吧”敖摩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太子­唇­角露出一丝冷笑:我敖丙倒要看上这禺疆背后躲着之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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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离殇 第二十二章 命运

卷九 离殇 第二十二章 命运

太子脸­色­铁青的看着眼前的情景,气得浑身发抖他双拳捏得死紧,扭过头便对敖摩大声咆哮:“混蛋我要去的是尧舜禹的时代,小胖你把我们扔到殷商时期来做啥”

敖摩傻呼呼的张大嘴:“吼?”

“吼你个头”太子的表情已经突破了恨铁不成钢的范畴,他恨恨的指着龙宫门口那根巨大的汉白玉表:“你自己来看看这记载人间每一年的降雨情况的雨晴表上写得分分明明现下人间是殷帝乙之子帝辛为帝离禺疆作乱之时早已过去一千多年我也晓得穿越时空这种事情没法把时间弄得分毫不差,不过错个几十年就算了,你竟然给我差了差不多一半你说我该怎么收拾你”

敖摩见此情形,哪里还敢留下来赶紧转身抱头就跑,边跑边吼:“吼吼小三这个吼……我真不是故意的吼……可能斧子”

“住口我不想听任何解释”太子哪里容它逃走,飞身上前一把抓住那畏罪潜逃的小胖龙,正待发飙,平地里突然冒出一个诧异的声音:“咦三太子殿下?您不是正被陛下关着禁闭么?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太子停下脚步循声转头望去,却见一个巡海夜叉肩扛着三叉戟,正张口结舌一脸无辜的站在自己身后他这才想起这一千多年之前,似乎正是自己因Сhā手金鳞黑鳞鲛人争斗而被父王禁足期间,当下不由得汗颜不已再仔细看那出声相唤的夜叉,原来却是平日在太清宫内巡逻的李艮

太子惊吓之际,心头却也暗自庆幸自己是被此人发现那李艮是个老好人,虽然面容丑怪,对龙族却是忠心不二他在宫中当差几千年,可说是看着自己长大,对此回自己受罚之事自然也知道一二想是他正逢出宫巡逻之际,猛然看到被王上罚禁闭的自己居然大摇大摆的站在宫外,于是便忍不住驻足发问只要敷衍一二,想来他便不会去上禀父王

太子想到这一层,立时将拳头放到嘴边咳嗽一声,含糊道:“嘘,切莫声张实是我被关了这些日子,胸中煞是气闷合着今日父王不在宫中,这才偷偷溜出来想在附近散散心你且安心,这非潮期,我也不会为难底下看管我的几位弟兄,此番出来就只是在宫墙四围转转而已,天黑之前便会自行回宫反省”

“原来如此”李艮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态,点点头,会心笑道:“三太子殿下既然这样说了,李艮今日便权当什么也没看见可惜李艮有公务在身,不能陪同殿下散心,还请殿下恕罪,李艮这便先走一步了”

太子见他如此通情达理,也回之一笑李艮向太子行了个礼,扛着他那三叉戟就踏进了雨晴表旁边的传送阵待得他身影从传送阵中消失,憋得满脸通红的敖摩这才自太子袖中探出头来:“咳咳咳咳小三你­干­嘛把我藏在袖子里,还堵住我的嘴不让我说话吼憋死了吼”敖摩一露头就拼命咳嗽,一边咳嗽还一边憋屈的指控太子

太子瞪它一眼:“笑话,这是一千多年前这时候还压根没你若是现在就让你见了宫内其他人,将来再见面还得了……”话音未落,他自己却突然失声叫道:“糟糕”

敖摩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已经被太子一手提着飞奔进了李艮方才消失的传送阵中,白光闪过,敖摩看见自己和太子都置身水中,身周两道水墙,正在飞速向后退去

“小三吼?什么东西糟了?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吼?”置身水源遁法术中的敖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是潜意识觉得太子的神情很严肃应该是发生了什么非常紧急的情况

太子只简单的回答了它两个字:“救人”

“救谁吼?”

“便是刚刚和你说话的那个夜叉李艮”太子叹口气,这才道:“我方才才想起,一千年后的他是根本不可能会见到你的因为他马上就会死去还记得之前在花果山和悟空作战过的那个三太子哪吒么按时间推算,李艮马上便要被他杀死”

“啊”敖摩瞪大眼睛:“为什么”

太子咬牙道:“千年之前李艮被哪吒残杀之时,正值我禁足宫中无能为力只听说那哪吒在我东海海口处洗袁他拿着阐教至宝混天绫当做浴巾,搅起海水动荡不堪李艮正好在附近巡逻,见状前去查看询问他嫌弃李艮容貌丑怪,先是出言嘲讽咒骂,李艮被他激怒上前,却被他使乾坤圈生生打死”

太子冷冷道:“当日无人告知我此事,待我闭关结束才得知他死讯,本来胸中只是气不平,奈何父王说事已至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许我前去讨个公平然而今日机缘巧合叫我碰上了,我便绝不能视若无睹想李艮也是我东海宫中之人,为我龙族勤勤勉勉辛劳半生如今既然我明知他便要遇害,怎能眼睁睁看他去死”

“我懂了”敖摩用力点点头:“小三我们快点吼,一定要赶在李艮被杀之前救他下来吼”

太子将头轻轻一点,此时水光突然疾退,正是到达东海海口之处了太子伸手拉了敖摩跃出海来,方才露头,一股混合着浓烈的血腥味的海风顿时扑面而来太子心下当即一沉:来不及了……这一回,还是,没能赶上……

他抬起眼来,果然见李艮陈尸浅水滩黑血和脑浆,正从那死不瞑目的巡海夜叉头顶正中碗口大的伤口徐徐流淌出来

尸身之上犹自踩着一双莲花一般的美足,足尖染血,赤身的少年一足踏在李艮尸身之上,慢慢向太子转过头来直视过来的两道眼神带着天真的残忍,秀丽的嘴角微微上翘,勾勒出满溢杀气的笑容少年轻松的看着面前的太子和敖摩,轻启双­唇­“你们是谁?是这畜生的同伴么?”从那两道红­唇­中发出的声音清脆悦耳,听上去却不带一丝温度

太子深吸一口气,伸手便招出他方天画戟,猿臂轻舒,长戟直指哪吒冷冷答道:“孤乃东胡君三太子敖丙是也哪吒你无故打死我巡海夜叉李艮,却待作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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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离殇 第二十三章 哪吒闹海

卷九 离殇 第二十三章 哪吒闹海

“解释?”哪吒轻轻笑起来,他赤身露体也不急着穿戴,只是自水中拾起一段红绫,随手往自家身上一批,就这般施施然转过身来红绫湿水,殷红若血,缠在那具莲花一般白皙的身段上,更显出一股不近人情的冶艳

哪吒目光斜过太子兄弟,懒洋洋的伸出他藕段般粉白的手臂指着脚下尸身漫不经心道:“不过是杀了这么个丑怪的畜生而已,还要什么解释”

“荒谬若形容不俊便无法存活于世,这世间该杀的人岂不太多”太子面­色­含霜:“哪吒,我知你师承阐教十二金仙,是元始天尊门下之人然而你若自持身份,这般随意打死我敖家之人却全无交代,即便天容你,敖丙却也难容”

哪吒闻言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哈,敖丙小子,便是那东胡王敖?的儿子?你且听好了,我管你敖家在海中如何富贵滔天,不可侵犯只在这陈塘关,便是我家地盘今我在此避暑洗澡戏水,与外人本无­干­系,他一个肮脏蠢物擅自闯入不说,还敢上前来指我骂我,便被我打死也是无妨”

哪吒一边谈笑,一边轻轻踢了那尸身一脚,一脸不屑道:“莫说是个小小殿差夜叉,便是你龙王敖家,若恼了我,连你那老泥鳅都拿出来,把皮也剥了他的”

“听你放屁”

太子这厢还不曾发作,只听一声大吼,敖摩已经化身为怒发冲冠的赤发青年:“泼贼你要剥谁的皮来着”敖摩斧头也不拔出,就那样挥起钵头大小的拳头直朝哪吒面孔招呼而去

自花果山观悟空与哪吒对战以来,看过此人战场上那副­阴­狠毒辣的姿态,敖摩心头本已不喜,再加上今日亲眼目睹他无端杀人还一副蛮横之态那边大放厥词,竟然将自家老爹和二叔也一并骂了进去敖摩心头一股邪火只是按捺不赚这一拳使出了浑身力气,恨不得立时便将那副姣好的面孔砸烂在眼前

然那哪吒本是天生凶煞,又身为太乙真人得意门徒,对战之际又岂是易以之辈眼看敖摩拳风呼啸而至,他却不慌不忙一个虹桥后仰,腰肢柔软好似杨柳垂枝,不偏不倚正躲过那凶狠的一拳

哪吒挑衅之际太子便欲出手,不料却被敖摩抢了先机眼见敖摩一拳挥出,哪吒却祭出那古怪的姿态,他心下突然一惊,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急急高喊:“小胖回来”自己同时也迅速向二人冲去

太子的声音像炸雷一样响起在敖摩耳际,然而已经来不及哪吒优美的身段在空中划出一个对于正常人类来说匪夷所思的幅度,鼻尖贴水的刹那,他手臂已经自水中抄起一物,与此同时,那莲花般的美足破水而出,一脚正中敖摩腹部硬生生将个五大三粗的敖摩踢上半空,飞上空中的瞬间,一切便似慢动作般在眼前格格展现,敖摩清晰的看见了哪吒自水中抄起一杆闪着冷厉寒光的红缨枪,枪头寒光一闪,直奔自己而来

噗嗤一声,冰冷的枪头破胸而出,敖摩不敢置信的看着扎透身体的红缨枪,握枪的手便在眼前哪吒在笑,他笑得天真而恶毒,他就那样单手持枪将自己钉在空中,脸上还是那般笑意吟吟,慢悠悠的说了四个字:

“不自量力”

刹那间,剧痛搀和着愤怒铺天盖地而来敖摩突然自喉间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双手握住刺入胸腔的枪头猛力一摔,竟生生将那头的哪吒连人带枪一起甩飞出去哪吒一枪刺破对手左胸,心中正得,此时见敖摩状如疯虎,只当是临死挣扎再加上他自持法宝众多,便大刺刺在半空中松开握枪之手,自身一个漂亮的筋斗空翻落地手背一翻,亮出另一件法宝乾坤圈来

“老子还未输来战来战”敖摩双目赤红,又是一声狂吼,挥手便将那柄自胸前直透背心的红缨枪拔了出来,血淋淋的提在手中

“咦,这样还不死,想是天生异象,心室生得比旁人偏么”哪吒站在远处叉腰欢笑:“也罢,这一次便用乾坤圈将头打烂,看你还活是不活”

怒火几乎烧断了理智,敖摩扔掉手中枪柄,胸前血如泉涌全然不管不顾,只拔出背后板斧便要重新扑向哪吒

“敢小看我饶不了你”

“你给我退下”

一声厉喝响彻云霄,便连敖摩也往后退了一步平地里青气冲天,小青龙自云中现身,怒然俯首按落云头原来太子眼见弟弟受伤,胸中痛怒交加,瞬间便恢复原身他这边一声喝退了敖摩,紧接着口一张,一道金光霹雳冲口而出,直冲哪吒轰来

哪吒纵然跋扈,却也忌惮龙族霹雳厉害此时见滚雷将至,连忙一个筋斗翻将出去,只听得轰然一声,回头却见足下方才所踏巨石都被那霹雳击成飞灰不由心下骇然青龙心疼弟弟受伤,又恼恨他出言无状,此时出手全不容情,一道道滚雷霹雳连续降下,虽不如父亲敖?哪般强横无匹,却也是威力强大只逼得哪吒狼狈躲闪,全无方才轻松自如之态

电闪雷鸣,碎石四溅,哪吒虽然及时躲得开那霹雳的攻击,却也不能闪开每片飞石恰巧被一片碎石擦破脸颊,他只觉面上一疼,伸手抹去,却见一手鲜血,立时勃然大怒,直将一口银牙咬得咯咯作响,厉声道:“好杀才竟敢伤了爷爷的脸面,不将你剥皮抽筋,难消我今日毁容之恨”

话音一落,他浑身都放出冲天紫薇斗气,便连周身红绫也被那斗气激得翻滚搏动不已哪吒望空中一跃躲开一道霹雳,反手呼啦一声将身上缠着的红绫扯将下来扬手抛去,那红绫顿时化作漫天红浪,直覆云霄小青龙身在云中一时不察,转眼已经身陷其中,竟然被那红绫捆了个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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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离殇 第二十四章 恶之华

卷九 离殇 第二十五章 傻小胖

卷九 离殇 第二十六章 最好的演技

卷九 离殇 第二十七章 公道

卷九 离殇 第二十八章 我要你回来

大结局 希望

喷火龙的汉化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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