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赖货家的,你听没听说,桂桂为啥三年没生孩子?坷垃奶奶低声说。***
为啥?赖货家女人即刻蹲下了。
坷垃奶奶凉扇一挥,嘴一撇,很认真很认真地说:我问她了。
咋说?
你猜她咋说——坷垃奶奶眨眨深陷在窝窝里的眼睛,嘴撇得更高了。
赖货家女人索性放下锄,靠得更近些,不知怎的,身上突然来了力气,竟不觉得累了。
坷垃奶奶把干枯的手放在嘴边,神秘地说:她说,计划着哩!
女人哪有不生孩子的?
女人哪有不生孩子的?
没听说过!啪的一下,凉扇打到腿上了。
没听说过。咚的一声,锄把捣在地上了。
这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呀!见了长辈不低头,见了生人不害羞,那双直勾勾的眼睛,能把看她的人瞅得低下头来。模样虽长得俊,成亲时候,却是走来的!在一个日落的黄昏,独独一个人从县城边上走来了。大槐还在地里,她便开了门锁,(啧啧,她早早的就有了大槐的钥匙了!)神神气气地拾掇起屋子来,当晚就圆了房。这就足足地使十辈陈的庄户人看不起了。不是风骚的女人能这样吗?这奇闻一下子惊动了庄里的二千口老老少少,哪个不想看看稀罕!有的猜,大槐和桂桂是在进城的路上搭上的;有的说,他们早在上中学的时候就好上了;有的讲,她家里死活不愿,她偷跑出来的……终了有人上前问了,问她媒人是谁?她只是笑,笑得大伙窘。问急了,她便朗朗地答道:大——叶——杨。说过了,又是一阵格格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