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冷寒闻言,本平静无波的心,瞬间惊起惊涛骇浪,咻地站起身,站起的那一瞬间,身子都有些不稳,急步走到钱墩面前,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快带我过去!”
而钱墩,被冷寒这么一吓,根本说不出话来。
求救的看向钱夫人,嘴巴一瘪,眼看就要哭出声。
钱夫人也是大惊失色,思锦在衙门内府被人掳走,自己脸上也甚是无光,连忙说道,“冷掌柜,你先别急,如今,咱们必须冷静下来,才能把思锦平安无事的找回来,你相信我,我这就派人去找!”
“不用,你带我去钱少爷的院子,我自己去寻找!”冷寒淡声说,却已经冷静了下来。
尽管胸口依旧上下起伏,但是面色上,已经波澜不惊。可垂在身侧握成拳头的手,却泄露了她的紧张和不安。
心中,一千遍,一万遍的低唤。
思锦,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保护自己。
钱夫人见冷寒这般,想要说些什么,却也不知道要怎么说,连忙派人去告诉钱大人,思锦被人掳走的事情,才带着冷寒去钱墩的院子。
正如钱夫人所说,钱墩的院子,离正厅不远,但也隔了三个院子,一个回廊,一个荷花池,怪不得她根本一丁点声音都没有听到,就让思锦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被人掳走。
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冷静,寻找蛛丝马迹,然后希望,思锦能够扯开,她给他戴在脖子上的锦囊!
只是,在钱墩的院子里,冷寒看见了受了伤,昏迷的武诗和武蔓,钱墩才呜咽着,断断续续把事情说了一遍。
无非思锦来到他的院子,两人就一起玩了起来,下棋,作画,思锦本来聪明,处处让着钱墩,还夸奖钱墩,这一点,让钱墩对思锦的态度更好,然后两人一起去院子里放风筝,只是风筝还未放起来,就有三个黑衣人窜入院子,歪着头眯起眼看了看,确定了目标,就朝思锦袭去。
武诗武蔓那里能够旁观,连忙要拉住思锦,却被黑衣人打飞在地,吐血昏迷,钱墩眼见情况不妙,连忙去拉思锦,也被狠狠打了一巴掌,然后思锦就被带走了,吓得他连忙逃去通风报信。
听了这些,冷寒反倒真真正正的镇定下来,站在床边,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武诗和武蔓,一句话都没有说。
钱夫人抱住钱墩,对他脸上的巴掌印,很是心疼,钱墩却一个劲的摇头说无事。
心疼的钱夫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
钱大人得到消息赶来,就见冷寒傲然而立,站在床边,那一身的风骨,让他错愕。
不就是一商妇,为何她的身上,有一种威迫,彷佛所有的威严,都被埋藏在骨子里,一直不曾激发出来。
“冷掌柜……”
冷寒闻言回头,看了一眼肥硕的钱大人,淡声说道,“钱大人,麻烦你派人帮我把这两个丫头送回【一家】,至于明日的晚宴,我怕是不能前来,还望钱大人见谅!”
“冷掌柜多虑了,这事说起来,也是本官不好,想那贼人也恁是大胆,居然敢在衙门中把人掳走,冷掌柜放心,此事,本官定会给你一个交代,至于孩子,本官已经派出人去,把清屏进进出出的城门口,严加看守,绝对不会让人把孩子带出去!”
“多谢钱大人!”
冷寒说完,钱大人已经叫了人来,把武诗武蔓抬起,和冷寒一起送回了【一家】。
看着冷冷清清的【一家】,却不见思锦的影子,冷寒有一种痛彻心扉的感觉。
坐在椅子上,心中默念,思锦,你一定要记起,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若是遇上危险,一定要找准机会,撕开那个锦囊,一定要啊。
“姐姐……”
一声担忧带着着急的声音传来,冷寒抬头,泪水迷雾的眸子,愣愣的看着稽文澜,眼泪在眼眶,却倔强的不肯流出。
嘴唇紧抿。
“你来了!”声音很轻,还有一丝丝的嘶哑。
听得稽文澜有些不自在,“嗯,我听说了,你放心吧,我已经派人出去寻了,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谢谢你!”
稽文澜错愕,随即淡笑,“说什么见外话,按理说,思锦还要叫我一声舅舅呢,如今外甥出事,做舅舅的本应该全力以赴的!”
冷寒没有回答,沉默许久之后,才说道,“能问你借样东西吗?”
“要什么,尽管开口!”
“借一把锋利无比的宝剑给我吧,如果有成双的,那更好!”
稽文澜震惊,“姐姐会使双剑?”
“略懂一二!”
对于冷寒的话,稽文澜是不相信的,毕竟,冷寒本就是一个低调的人,她所说的略懂一二,怕是早已经炉火纯青,是高手中的高手。
而对于冷寒,稽文澜从来不敢轻视,因为,能让那么一个温润冷情的人动心的女子,还成过亲,带着一个孩子,就绝对不会简单。
“好,你等我,我回家去给你拿!”
冷寒点头,仍旧坐在椅子上,等着那异香扑来。
东来几人在庙会上,转了逛了东西买了,还不见冷寒思锦,武诗武蔓,顿时觉得,兴致全无,留了南来北来在庙会上,东来带着西来,伊丽莎白梅森,把买好的东西带回【一家】,欢欢喜喜的从后门进入内院,就见冷寒浑身寒戾的坐在椅子上,手中的东西吓得扑通掉在地上。
“夫人,你……”
冷寒看着东来,淡淡的说道,“思锦被人掳走,如今下落不明,人都回来了吗,若是回来了,就好好呆在家里,不要出去乱跑!”
东来西来还好,是男孩子,就算伤心,除了红了眼眶,紧紧咬住嘴唇,发泄着心底的慌乱和担心,可伊丽莎白梅森三人终归是女孩子,一下子就呜咽哭出声。
“呜呜……”
冷寒听着,心格外的乱,沉声说道,“不许哭,思锦不会有事的,你们要做的,不是哭哭啼啼,而是诚心祈祷他平安归来!”
伊丽莎白梅森闻言,抬手用力捂住自己的嘴,不让哭泣声从自己的嘴角溢出,可那眼泪,却啪嗒啪嗒落个不停。
三人很想像个孩子,扑倒冷寒怀中,安慰冷寒,也安慰自己,可她们不敢,在内心深处,她们还是怕冷寒,也敬重着冷寒的。
冷寒瞧着,更是难受,嘶哑着嗓子,“武诗武蔓受了伤,你们进去照顾她们,东来,西来,你们两个去把南来北来找到,顺便去请个大夫回来,给武诗武蔓看看!”
“是!”
分工合作,谁也不敢懈怠。
更不想,把好不容易才有的家,温暖,毁了。
东来,西来,南来,北来,找了大夫一起回来,给武诗武蔓看了伤,大夫慎重其事的表示要抓些贵重的药,不然怕是回天乏术,冷寒摆摆手,示意东来拿了银子跟大夫去抓药,然后坐在 ...
(原地,等稽文澜送东西来。
稽家。
稽衡山暴跳如雷,紧紧抱住怀中的长锦盒。
稽文澜站在一边,也是气的眼眶红红,说道:“老头子,赶紧把东西给我,你闹腾的起,人家等不起!”
“不给,你这个混账小子,你可知道,这对宝剑,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你居然,居然……”
要把它们拿去送人。
如果不是他好奇,稽文澜一回到家,就问他要藏宝阁钥匙,他跟着来看了看,不然,这宝贝,都要被这败家的给偷偷送人了。
一想到,稽衡山就觉得心痛万分。
“老头子,东西是死的,可人是活的,我答应人家,要送的,你现在不给我,是不是要我失信于人?”稽文澜说着,上前抓住锦盒的另外一头,想要硬抢。
稽衡山死死抱住,就是不肯松手,“不管,那是你的事情,与我何干,再说了,这是我的东西,我有权利守护好,不给你拿去做人情!”
见稽衡山不松手,稽文澜也气坏了。
“老头子,一句话,你到底给不给,不给,我就抢了!”
“你敢抢,我就死给你看!”
稽文澜闻言,慢慢的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低下头,失落无比的说道,“老头子,你把这东西给我吧,只要你给了我,我以后都听你的!”
“你……”
稽衡山吓住。
毕竟,自己的孙子是什么德性,他还是清楚的。
尤其是稽文澜,那是他从小,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长大,什么性子,更是了解,曾经何时,他在自己面前服软过?
“孙子……”
稽衡山看着稽文澜,犹豫许久,才小声问道,“真有那么需要吗?”
稽文澜点头。
稽衡山很珍惜的看了看手中的锦盒,打开,是一对闪亮的长剑,微微叹息,“罢了,这东西,再好,在我这儿,也是个死物,如今,你要,我给你,文澜,你是爷爷最骄傲的孩子,爷爷是怕那人伤了你的心……”
稽文澜一听,低下了头,眼眸里有什么闪过,随即恢复平静,抬头的时候,已经波澜不惊,“爷爷,你想多了,我不会的,再说了,我稽文澜是谁,是大名鼎鼎——稽衡山的孙子,怎么也得娶一个国色天香,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的才女,又怎么会……”稽文澜说着,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我只是答应了帮人而已,爷爷,你想多了!”
说着,上前,合拢稽衡山手中的锦盒,接过抱在手里,无视稽衡山的不舍,转身走出稽家。
稽衡山摇头。
别人的孙子,他老眼昏花看不清楚,可自己的孙子,他又岂会不懂。
若是没有那个人,他或许还能争一争,可……
想到这里,稽衡山叹息,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老了,所剩的日子已经不多,凡尘俗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一家】
冷寒看着锦盒里的双剑,有一瞬间的怔愣。
这东西,太贵重了。
哪怕是借用,拿在手里,也太沉重了。
“姐姐,你要不要使用几下,看看顺手不?”稽文澜说道。
冷寒点头,拿起双剑,在院子里舞动起来。
刀光剑影,层峦叠错,每一招每一式,虽然冷寒没有内力,但是所散发出来的威力,却带着柄然的威武,和浓浓杀戮,彷佛此刻她不是在试剑,而是在战场上和人厮杀,毫不留情。
稽文澜瞧着,心中微惊。
她到底还隐藏了多少东西,让他看不明白,却想要去探究?
清屏镇外十里亭
蒋大壮看着另外一条路,那是回家的路,若是年少离家时,他一定会很高兴的踏上,可现在,他心如死灰,连回家都提不起一丁点的兴致来。
“大壮,都走到这里了,你真不打算回?”木林问道。
就是弄不懂,他这兄弟,到底哪根筋不对。
老是做一些,他搞不明白的事情。
“不了,木林哥,要是我娘问起,你就说我事儿多,暂时不回去了,另外,帮我把这些银子带给我娘,跟她说一声,我一切都挺好的!”
木林叹气,接了蒋大壮提过来的荷包妥善放好,才说道,“大壮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过了年,你也要三十了,男子三十而立,难道你真不为自己打算打算?有的人,有的事,过去就让它过去吧,何必耿耿于怀,弄得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木林哥,你不懂,真的!”蒋大壮说完,又低下了头。
“我的确不懂,算了,既然你不打算回去,那你就先去清屏,把咱们这次要盖的房子,地皮什么的看一看,等我回家一趟,过来再仔细打算!”
蒋大壮点头。
目送木林离开。
这一次来清屏,是因为,他们在京城,接了一笔生意,就是来清屏造一座大宅院,虽然他们只是木匠,搭个房子,但是,酬劳却比在京城做十年还多。
而木林也想家了,便欣喜的接下了这笔生意。
蒋大壮想到这里,微微叹息,跨步深一脚浅一脚朝清屏走去。
马车内。
思锦端端正正的坐着,身边是两个蒙面的黑衣人,不言不语,思锦看着他们,尽量让自己冷静些,不露怯。
他不害怕自己会死,却害怕死在天涯海角,哪怕是灵魂也回不到娘亲身边。
所以他要活着,活着回到娘亲身边。
哪怕历经痛苦,磨难,也要活着,回到娘亲身边,陪着娘亲,然后长大,独挡一面,给娘亲一个温暖的家,让娘亲过好日子。
“大叔,我尿急!”
蒙面人看着思锦,眉头微蹙,却从马车座椅下拿出一个尿壶,递给思锦,“尿这里面!”
思锦点头,接过尿壶,转身,解开裤子尿尿,却趁着整理衣裳的时候,不动声色的捏碎了,脖子上锦囊内的药丸。
淡香馥鼻。
蒙面人愣了愣,问同伴道,“你有没有觉得马车内的香味,比刚刚浓烈了些?”
“好像没有,毕竟这香味,一直都存在!”
自从把思锦虏获,丢到马车内,这香味就一直存在的。
而他也算得上用毒行家,所以没有怀疑太多,尤其是这香味闻着除了提神,好像也没别的用处。
听同伴这么一说,蒙面男子,也不再怀疑,专心致志的看着思锦,不让他耍出什么花招来。
虽然思锦从一开始到现在都很镇定,固然害怕,倒也比较安稳,这点,让他们很满意,非常满意。
若是思锦一上来就哭哭啼啼,他们早就对他动手了。毕竟,上面的人说了,只要把人带回去,不论死活!
而且现在还未出清屏,他们也不得不小心翼翼。
...
“不好,清屏的官兵出动了,你们把人藏好!”
马车外传来男子清冷的声音,而坐在马车内的黑衣人,立即喂思锦吃了一颗黑色的药丸,又快速拿了绳子,把思锦绑成一团,塞到马车后的暗格里,让他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也动弹不得,然后快速的脱去身上的黑衣,扯下面巾,藏好了黑衣,端坐着。
“停下!”
稽平抬手,示意马车停下。
马车停下,驾驶马车的男子看着稽平,眼眸里,错愕微闪。
稽平。
他知道,是稽文澜身边的随从,看着唇红齿白,没有一丁点杀伤力,但是,和稽文澜交手过的人都知道,稽平是稽文澜身边最难搞定的高手。
“下马车,接受检查!”稽平淡淡的说着,带男子下了马车,才用长剑挑开马车帘子,一股香味扑鼻而来,稽平觉得熟悉,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在哪里闻过。
歪着头看了看马车内,一个女子依偎在男子怀中,惊慌的眼泪汪汪,稽平说了句,“抱歉!”
然后放下了马车帘子,让马车出了清屏。
只是,马车一出清屏,撒丫子就跑,让稽平起了疑惑,随即想起,这香味正是【一家】少掌柜,冷思锦身上的味道,只是浓郁了许多,而那马车有些长,马车内却有些短,顿时惊出一身冷汗,立即沉声吩咐,“速速去【一家】告知少爷,有了冷少掌柜的消息,你们,跟我追!”
立即有人跑去【一家】,而稽平,立即骑马,带着人追了出去。
【一家】。
冷寒试完剑,刚想对稽文澜说,这剑不错,一阵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冷寒咻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冷声问稽文澜,“你的马呢?”
“在【一家】外……”
只是话还未说完,院子里,早已经没有了冷寒的身影,稽文澜立即追上,拉住正要上他马的冷寒,“你做什么?”
“我有思锦的消息了,别拉我!”冷寒说完,甩开稽文澜,握紧长剑翻身上马,可稽文澜的马,是上等的好马,又岂会让冷寒这个陌生人骑。
在冷寒一上马的时候,就嘶鸣一声,把前蹄抬起,想要把冷寒从马背上甩下来。
可冷寒一手用劲抓住双剑剑柄,一手紧紧揪住马缰绳,然后俯身趴在马背上,而马更是嘶鸣,前脚越发抬高,一副要和冷寒斗争到底的倔。
因为有了思锦的消息,冷寒本就心急如焚,偏生这马儿不识好歹,要和她对着干,怒极之时,松开抓住马缰绳的手,双腿夹紧马腹,抬手抽出固定长发的银钗,狠狠的刺在马儿的脖子上,马儿吃疼,撒丫子就往前跑去……
而这一切,几乎发生在一瞬间,而大街上的人,远远的就听见马蹄声,和一声娇呼,“闪开!”
慌忙无辜的朝两边退,打翻了许多的街边摊位。
而冷寒,一头青丝随风飞舞,那份离开的决然,出手的不留情,让稽文澜愣在原地。
半晌回不了神。
她……
是否太杀伐果断了些?
回过神时,除了满大街的抱怨,哀嚎声,早已经没有了冷寒的影子。
稽文澜顾不得许多,只说了句,“损失什么的,稽府管家明日会来核对!”
然后提气飞身上了屋顶,朝冷寒方向追去……
而那匹在大道上一路狂奔的马车,驾驶马车的人很快就发现他们被人发现,追上了。
“老二老三,我们被人发现了!”
而坐在马车内的两人,脸色立即严肃起来,男子第一个想法,就是把思锦杀掉,而女子,可能是因为多少还保留着一份天生的怜悯,拉住他说道,“做什么,我们三个人还应付不了吗,我相信,一具尸体和一个活人,主子更希望是一个活人!”
男子一听,那伸手准备拉开暗柜的手缩了回来,拿了宝剑,飞身和女子相继窜出马车。
拦住了稽平等人的去路。
“公子,你这般追着我们,可是舍不得奴家?”
稽平冷哼,“少废话,把那孩子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说完,已经拔出腰间的长剑。
对待敌人,稽平一贯的想法就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孩子,什么孩子?”女子故装娇羞的问。
但是,眸子里,却已经全是杀戮。
“三妹,废话少说,先杀了他们再说!”男子说完,拔剑朝稽平刺去,而他却没有算到,不止稽平武功高强,就连稽平带来的五个人,也是高手中的高手。
三招之后,稽平已经丢下女子和男子,骑马朝马车追去。
毕竟,很多事情,他家少爷没说,但是,他从小跟在少爷身边长大,很多事情,他看的比少爷更清楚明白。
这个孩子,若他有一分机会救下,就不能让这机会成零。
想到这里,稽平更不敢犹豫,懈怠,用力拉了马缰绳,双腿夹了夹马腹,“驾……”
而驾驶马车的男子见自己被人追上,也不在意,只是专心的驾驶着马车往前跑。
稽平在后面紧追不舍。
冷寒像阵风一般跑出清屏的城门,一路而来,吓坏了许许多多进城的人,可冷寒顾不了那么多,她满心想着,绝对要快一点找到思锦,把他救出,带回自己身边。
可尽管身下马儿跑得极快,但是,冷寒还是觉得不够,抬手握住银钗,往马儿身体内刺入一分,让它吃痛,跑得更快。
很快的,冷寒就看见有人在打斗,而她也只是淡淡的瞄了一眼,事不关己的往前追。
很快的,她看见了一个人骑在马背上,在追一辆马车,那个人,冷寒知道,那是稽平。
稽文澜的随从。
稽平也看见了冷寒,怕冷寒误会,连忙说道,“冷掌柜,孩子可能在马车里!”
虽然,冷寒已经有了确定,但是听稽平这么一说,她还是很激动,感激。
点头,拉紧马缰绳,快速的超前,努力骑马追上马车,和驾驶马车的人并驾齐驱。
冷寒知道,只要,她找准时机一跳,就可以跳在马车上。
可,马车上还有一个人,看这个人的样子,显然不是个软脚虾。
而驾驶马车的男子,见到冷寒,彷佛看到什么稀奇的东西一般,眼眸里,有嗜血的痛快涌出,在冷寒准备跳向马车的时候,拔剑狠狠划在马背上,马儿吃疼,跑得越发的快,而他却飞身而起,飞至半空,然后握剑朝冷寒头顶刺来。
任由马车无人驾驶,朝前跑。
而冷寒只能眼睁睁看着马车从自己面前跑出去,拔剑去接下男子的刺杀,男子从上空,飞旋落下,冷寒身子往马背上一躺,双剑已经拔出,剑鞘早已经落下了地上,交叉接住了男子这致命的一击。
而冷寒随即翻身下马,男子刺杀冷寒,也毫不 ...
(手软。
好几次,都斩断了冷寒的青丝,任由斩断的发丝在空中飞舞,然后落在地上。
而冷寒的招式,也让男子吃惊,错愕,好几次错愕的时候,冷寒已经紧逼而至。
在他身上做了记号。
“好功夫!”男子夸奖。
更觉得,面前的女子,比起他,更适合做杀手,因为,她比起自己来,更冷酷无情,下手更狠辣。
“废话少说,受死吧!”
她可没多的时间在这里和这个人费唇舌,因为,思锦还在马车里,等着他去救。
想到这里,冷寒出手,更是狠辣无比,招招致命。
稽平赶到的时候,骑在马上,有些不敢相信,那个冷冷的【一家】掌柜,武功竟是这般的厉害,把那个男子,杀得快速躲避,每一次还击,都有些缩手缩脚,暗问自己若是和冷寒对上,有几成胜利的机会。
而冷寒自然也看见了稽平,连忙说道,“去帮我救思锦,他在马车里,拜托你了!”
这般慎重其事的被人拜托,稽平哪敢多想,只得一点头,骑马朝马车追去。
而冷寒和男子的厮杀,也越发的激烈。
两人都一心想要把对方置于死地,相对冷寒的急切,男子倒是改攻为守,毕竟,他只要拖住冷寒,不让冷寒去追马车,毕竟受了刺激的马儿,谁都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而冷寒和男子越厮杀,便开始烦躁,因为,她找不到男子的破绽,而她因没有内力,飞不高,跳不远,如果不是身子机灵,古武的招式变化多端,让人捉摸不透,她早已经败下阵来。
稽文澜追到的时候,就见冷寒这般,尽管武艺高强,却奈何不了男子,连忙拿出折扇去帮冷寒。
有了稽文澜的加入,男子很快吃不消,好几次被冷寒和稽文澜的齐心协力,打得节节败退,甚至因为顾及冷寒的双剑,而受了稽文澜十足十的一掌,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怎么做?”稽文澜问冷寒。
冷寒想也未想,“杀了他!”
稽文澜挑眉,刚想动手,而身边的影子一动,连他都来不及反应,冷寒已经快速闪出去,两手长剑飞舞,划在男子身上,硬生生斩断了他的手,然后在他极疼的时候,一剑划断了他的脖子,一剑刺入他的心口。
剑抽起,血喷出,溅在冷寒的裙摆上,冷寒却毫不在意,转身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眼眶内,有泪水溢出,却硬是不让它落下,紧抿嘴唇,握紧长剑,吸气准备一鼓作气跑步追上去。
腰被人拦住,然后飞起身。
冷寒扭头看向稽文澜,看的稽文澜极不自在,“我,我……”
他想说,他还是第一次抱女子,还是第一次和女子这般近距离接触,更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特别的女子。
“谢谢你!”
稽文澜闻言,抱住冷寒腰的手一紧,却什么都没说,快速的朝前追去……
马车暗格、
思锦虽然不能开口说话,却一个劲的挣扎,那绳子勒紧手腕脚腕,每一次的挣扎,都疼入骨髓。
血浸透了绳子,滴在衣裳上,让小小的暗格里,充满了浓浓的血腥味,可思锦顾不得那么多,也顾不得那么疼,他只知道,刚刚那一瞬间,他感觉到,娘亲已经在身边,甚至还闻到了娘亲身上的气息和香味,他要努力,努力,让自己挣脱开这绳索的捆绑。
一定要努力。
尽管身体疼的让他大口大口喘息,却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
用力的挣扎,希望把绳索挣断,可他费尽了心,那绳索也不见断,而身上早已经汗流浃背,湿透了衣裳,思锦都不知道是汗水湿透了衣裳,还是绳子把皮肤勒破,流出的血。
十里亭内
蒋大壮歪着头,眼看天要黑了,微微叹息,起身准备朝清屏镇走去。
只是一辆无人驾驶的马车快速的窜来,还掺杂着一股好闻的香气和浓浓的血腥味。
蒋大壮本想缩回身子,不管不顾,只是那马儿却胡乱的四处乱窜,好几次,那马车都撞在大道边上的大树上,把马车撞的掉下了好几个洞,马车顶部也被撞翻。
因为这些变故,那马儿越发的疯狂。
而马车内的血腥味,散发的越发浓重,拖着马车朝林子里跑去。而马儿跑过去的方向,蒋大壮知道,那是一片悬崖。
当那马车从自己面前跑过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蒋大壮只觉得,心口微疼,彷佛有什么东西,就这么失去了一般,迷惑的看着那快速窜去的马车,蒋大壮鬼使神差的飞身追了上去。
那马儿疯疯癫癫,拖着马车往山上跑,东撞撞,西撞撞,马车左边轮子被撞掉,右边轮子也被撞掉,马车木板被拖在地上,而思锦,因为捆绑他的绳子被马车轴子勾住,也被在地上不停的颠簸,抛起落下,摔得他头晕眼花,浑身剧痛,嘴角更有血迹溢出,沿着嘴角,滴落在草地上。
心中一遍一遍唤着冷寒。
希望她能够出现。
虽然不知道,会被这匹疯了一般的马儿拖到什么地方去,思锦却害怕,再也见不到冷寒,找不到回家的路。
眼看马儿离悬崖越来越近,思锦毫无察觉,蒋大壮却瞧得真切,更瞧见勾在马车轴子上的思锦,虽然此刻已经认不出思锦的样子,蒋大壮还是拼尽全力,往前一扑,想要抓住思锦,手腕却穿过绑住思锦绳子,挂在自己的手臂上,然后任由马儿巨大的冲力,拖着自己和思锦掉下了悬崖,微微一抬手,把思锦从那马车轴子上拉下,想要运气上去,才发现,基本上不曾用过的武功,这一刻完全死机,无法运用,只得和思锦跌落而下,好在天不亡他,让他和思锦挂在悬崖峭壁上的一颗树梢上,却不能动弹一下。
“孩子,你没事吧?”
蒋大壮问,却不敢大声说话,呼出一口气。
而蒋大壮一开口,有些陷入昏迷的思锦,就已经认出,委屈慌乱的眼泪落个不停。
蒋大壮虽然瞧不见思锦的表情,也听不见思锦的声音,安慰道,“没事的,我会救你的!”
蒋大叔,蒋大叔。
思锦一遍一遍呼唤着,却呼唤不出声,想要动,却不敢动。
“乖孩子,别怕,更别动,剩下的,交给我,你只要安安静静的,我就一定有办法把你救出去!”
思锦微微的点点头。
蒋大壮瞧着,却安心不少,忽然开口说道,“你知道吗,看着你,我忽然想起一个孩子,他叫思锦,瘦瘦巴巴的,可坚强的很,不止要照顾自己,还要照顾他那疯疯癫癫的娘亲,如果不是木林大哥胡说,乱点鸳鸯,或许,现在我还能照顾他们呣子一二!”
蒋大壮说着,也错愕。
这些话,他怎么会对面前陌生的孩子说了呢。
思锦听着,却百般不是滋味。
当初,木林那么一说,娘亲冷了脸 ...
(,他更害怕有人和自己抢娘,娘亲说要离开,他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如今再次被人说起,而说起的人还是蒋大叔,思锦惭愧的很。
而树梢终归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在蒋大壮还未来得及想好对策的时候,树梢咔嚓一声断了,两人快速的往悬崖下掉……
稽平追到十里亭,却发现马车转去了山中,尤其那些因为马车压碾过的杂草,心瞬间揪起。
那边,一路而去,可是悬崖啊。
怎么办?
犹豫片刻,稽平连忙追上去,是生是死,都要有个说法。
稽文澜携带着冷寒追到十里亭,冷寒立即要求稽文澜把自己放下,看向十里亭,却看见亭子外孤零零的包袱,再看向林子。
“马车去了林子里!”
稽文澜闻言,心惊。
却没有多说。
随冷寒,追入林子内。
只是,越走,那些碎掉的马车板子,草地上,血迹斑斑,冷寒忍了许久的眼泪,簌然落下,就那么毫无预兆,吓得稽文澜,忘记了怎么呼吸。
“那个……”想要安慰,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思锦受伤了!”
冷寒说完,张嘴大口大口吐气,任由滚烫的泪水落下,咽下满口的苦涩,然后快速往前追寻。
希望,希望,思锦只是受了伤,希望……
稽文澜走在冷寒身后,见她裙摆被棘刺勾住,扯落一片片,夏秋的衣裳本来薄,那些棘刺勾破了冷寒的裙摆,就去勾冷寒雪如凝脂的肌肤,一道道血痕,让稽文澜看的触目惊心,好几次忍不住想要拉住冷寒,让她坐下来,给她的伤口上药,可是冷寒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让稽文澜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直到冷寒沿着血迹追到悬崖边上,看着一匹马儿孤零零的站在悬崖边上,稽文澜却认出那是稽平的马。
“是稽平的马!”
稽文澜话还未说完,就见冷寒快速的跑到悬崖边上,握紧长剑,义无反顾的准备往悬崖下跳。
吓得稽文澜如风一般窜到冷寒身边,揽住冷寒的腰,远离悬崖。
“放开我,思锦在下面……”
“你疯了,你没内功,跳下去必死无疑,不要担心,稽平已经下去了,一旦找到他们,一定会发出信号给我!”
“可……”冷寒揪住稽文澜的衣襟,眸子里的泪水,不停的溢出,楚楚可怜的让稽文澜心疼。
轻轻的抬手,掌心贴住冷寒的后脑勺,把冷寒的头压在自己胸口上,“别担心,稽平最擅长的是壁虎功,他一定会给我们带来好消息,我相信,思锦那么可爱的孩子,一定不会有事的!”
“稽文澜,你这话,我记住了!”
“恩恩,记住吧,我这个人一向没什么本事,说的好事,都会灵的!”
冷寒闻言,点点头,“那我就相信你一会儿,若是半刻钟之后,还没有消息传来,我就跳下去!”
说完之后,轻轻的推开稽文澜,从稽文澜怀中挣开,退后几步,往悬崖边上走去。
经过沉淀,冷寒已经不那么激动,惧怕了。
若是,思锦真的不幸——
她不会死,她会活着,把害他之人找出来,千刀万剐,为思锦报仇,也会好好的活着,想念他一辈子。
但愿,老天爷开恩,让思锦,好好的活着。
稽文澜看着空荡荡的手臂,有些难以忘怀刚刚那馨香身体,柔柔软软的芊腰,与他僵硬的胸膛成了正比,看向冷寒,见她神色凄惨,怕她出事,连忙收起那不该有的心思,走到冷寒身边,“你不要多想,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冷寒本想说些什么,可发现,除了等待,什么都不想说,静静的等待着,悬崖下,稽平传消息上来。
而蒋大壮和思锦,因为树梢的突然断裂,身子急剧的往下掉,硬生生的掉到树顶,然后压断树枝往地上掉,千钧一发之际,蒋大壮快速的伸出手抓住树枝,阻挡了一阵身体快速往下掉的趋势,却依旧把树枝拉断,继续往下掉。
眼看没有办法,蒋大壮只得紧紧抱住思锦,把思锦护在怀中,自己先落地,砰一声之后,蒋大壮疼的呲牙,腰处背部传来剧痛。
蒋大壮暗想,腰八成断了。
却顾不得上这么多,连忙努力直起身,费力的给思锦解开绑住他的绳子,只见那些绑住思锦手腕,脚腕的绳子,早已经勒破了皮,手腕脚腕处,还深深的见了骨。
“疼吗?”蒋大壮问。
可思锦因为经过两次高空坠落,就算心思在强大,可也敌不过身体的伤口,失血过多,早已经晕了过去。
蒋大壮瞧着脸青鼻肿的思锦,总觉得有股熟悉的感觉,却又认不出来。
不过,也对,那时候的思锦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和现在白白嫩嫩胖嘟嘟的样子,的确有天壤之别。
蒋大壮摇头叹息,现在要做的,真不是坐在这等死,而是想法离开这里,不然,夜深人静的时候,谁也保不准,这悬崖下的林子里,会传出什么猛兽来。
而且,思锦那些伤口,还在流血,而他身上,又没有治伤的药。
就在蒋大壮犹豫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蒋大壮吓了一跳,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一个身影快速的闪到他面前,看着他怀中的思锦,惊和喜从他脸上闪过。
“你……”蒋大壮想问面前的人是谁。
稽平却率先开口说道,“我叫稽平,这个孩子,我认识,我一路追踪而来,得知他跌落悬崖,特意下来找他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蒋大壮说着,把思锦护在怀中。
虽然稽平看着不像是坏人,但是,他依旧不相信。
稽平也不捉着急,连忙说道,“你不相信我没关系,你先看看,孩子还活着吗?”
“当然还活着!”
稽平点头,“那就好,你看他伤口那么深,必须上药,我这有金疮药,你先给他抹上,我想办法带你们上去!”
蒋大壮看了看稽平,没有办法,只得接过他递来的瓶子,吃力的打开,小心翼翼的给思锦上药,只是这么片刻功夫,他早已经汗流浃背,背脊心处,似乎有血迹流出。
他伤了。
可……,蒋大壮硬是咬紧牙关,让面色平常,不露出一丁点的异样,直到把思锦看得见的伤口都上了药,蒋大壮才松出一口气。
在此期间,稽平已经向稽文澜发出了信号。
稽文澜瞧着,大喜。
“找到了!”
冷寒闻言,紧紧拉住稽文澜的袖子,“你是说,稽平他找到思锦了?”
稽文澜点头。
冷寒欣喜若狂,恨不得现在就下去,或者,思锦立即被带上来。
而悬崖下,蒋大壮却强撑着,和稽平对持,他害怕,稽平其实是坏人,虽然稽平看起来不 ...
(像是坏人,但是,坏人也不会把我是坏人的字体写在脸上。
刚刚会接受稽平的药,也是因为,思锦他伤的很重,必须要有金疮药止血,不然,性命难保。
只是,背脊心处的血,越流越多,他也越来越难以撑下去,眼皮子,也越来越沉重。
好几次,抱着思锦的手都在发抖,却被他用另外一只手紧紧握住,不让稽平发现。
“你……”
稽平淡声问了一句,仔细打量蒋大壮。
面前的男子,长得还算可以,不像自家少爷那般英俊风流,更不像晋王那般温润如玉,但他自带一股男子气概,与柄然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