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天际,悄然泛白,孤夜当尽。
红rì东来,似有诸多无奈,倍显无jīng打采。
“哎……转瞬红颜老,弹指千年逝。纵然长生不死又有何眷恋?坐看人世凋零,徒留哀伤愤恨罢了。”一个蓬头垢面无比邋遢脏污的道人斜躺在街角,手中握着一个同样脏污的酒葫芦,嘴里低声嘟囔,“还是这玩意好,浮生若梦,一醉当迷。”
道人狠狠往嘴里灌着酒,哈喇子成串遗落泛着清亮的光泽。看似道人像个傻子疯子乞丐,然而路过的人无一不面露恭敬,神sè谦卑。
“道痴前辈,三年已过,我们……”未几,清冷的大街上走来一个魁梧的大汉,大汉身着兽皮,血气充盈。然而面对道人依然躬身行礼,颔首低语。
道人没有说话,神sè复杂的望着东方天际那轮红rì。
半响之后,道人指着昊阳半醉半醒的说道:“若是没有记错,这种情况已经有千年了吧!快了,快了,快要出现了。”
大汉顺着道人的手指望去,似乎无比愤怒。是啊,千年了,这一千年来太不寻常了,昼夜交替规则紊乱。三五个时辰已过,那轮红rì似乎忌惮着什么,始终徘徊不肯前行。
然而道人口中的那句说了百年有余的话他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快要出现了,到底是什么要出现了?他在等着什么?”
“我们该怎么做?契约规定,祭祀还要靠你。”大汉眼角泛红,无奈的说道。“今次三十名族人已经安排妥当,全凭自愿。”
“契约,契约。祭祀,祭祀。他们真的是自愿的吗?”道人豁然从迷醉中清醒。眼中寒芒闪烁,难掩丝丝晶莹。
大汉岿然一叹!“又有谁是自愿?只不过……前辈自然比我更加懂得,我们别无选择不是吗?我们会记得他们,永远不会忘记。”
神sè渐渐黯然的道人摇摆中站起,他自然明白。然而谁有明白他心中的痛?凝视红rì,道人周身杀气冲霄,那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得仇恨。“走!”
荒泽圣域,群山万壑雾霭朦胧中耸立的一座城池。
道人一个‘走’字出口。浑身气息霎时大变,一步踏出间天旋地转。再看间哪有一丝邋遢酒鬼的样子,一身血红sè的长袍倍显妖异,黑发迎风,眼shè寒芒。
大汉恭敬跟在其后,悲从心来。每一个三年之期他都会看到道人这样的风姿,然而他不愿看,真的不愿。
因为道人改变是要去祭祀,将圣域三十名活生生的族人献祭给荒泽大妖。三年一次献祭,持续千年。多少族人赴死只为保得更多族人的生存?他很明白道人为何rìrì迷醉,那是在赎罪,只有在迷醉的那短暂一瞬他才能不心痛。
好几次他都想对道人呐喊,那不是你的错。要不是你当年联合四圣跟荒泽大妖签署协议,我圣域早已不复存在。是你给了我们希望,是你给了我们一个生存的机会。真的,真的不是你的错。
那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其间端立五根高愈万丈的四方体石锥,石锥之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那是千年来所有献祭族人的名字。五根石锥顶天立地,怒视苍穹。
石锥之下的广场外围早已人影绰绰,他们全都跪着,额头深深埋下紧贴大地。足足数万的人竟然无一说话,死一般的沉默。
一股足以冲破云霄的悲意氤氲而生,这悲伤这哀仇足以感天动地,足以让rì月无光天地失sè。没有人哭泣,他们的泪早已干涸,浓浓的悲哀只能化作漫天的仇恨,无尽的杀意。
道人缓步走来,在石锥之下凝望,心中升起希望。这就是他的族人,他足以自傲自豪。拥有这样的族人何以担忧没有希望,千年之期将到,你也应该出现了——希望!
道人没有多做停留,继续前行至石锥之下最高的一座石台站定。台下盘膝坐着数千人,他们全部眼眸紧闭周身气息跌宕,强大的气息宛若狂浪翻涌。他们是圣域守护者,千年如一rì枯坐希望广场修炼圣域圣法,一来守护圣域,二来等待着最后的希望。
虽然四圣与荒泽大妖签署了协议,然而在这个妖兽纵横,凶禽遍地的大荒。永远没有绝对的安全,那是奢望。
或许某一天多出几位比肩四圣的人,他们的生存才堪堪得以保障。
荒泽就像一个监狱,他们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永世沉沦。
“天剑,将献祭族人带过来吧!”道痴沉默半响,对着台下唯一站着的四名守护者之一说道。
天地风雷,天剑,地弃,风绝,雷闪。圣域四大最强守护者,四人联手可以比肩道痴。
“是!”那是一名身穿白sè异兽皮毛的中年人,身负一把五尺大剑,站在那里恍若一把绝世剑器,凌厉的气息充天斥地。
未几,一排三十人跟着天剑走来。脸上没有恐惧,有的只是骄傲和欣慰。其中要么是生机衰败的老人要么是先天亏损不可修炼的少年。
老人们年轻时也为圣域出生入死,只是老来无用,修炼一途再无希望,不想累赘拖垮族人索xìng自愿献祭为族人最后奉献,博得三年生存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