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鸣贺的性子小小是知道的,对于这些事情,邓鸣贺虽然不会直接说不愿意,可也绝对不会轻易答应的。
果然,只见邓鸣贺脸色十分诚恳,语气十分真挚地道:“二姑,那个陈总是个大老板,我也是求了好久才能让人家答应给我们村的蔬菜做出口的,要是一开始你不是那样漫天要价惹恼了人家的话,我去求一求没准还有希望,如果我告诉他是为你求情的话,只怕我们村里这点菜都要停止出口的。”
二姑愣了愣,想起刚才自己的狮子大开口,顿时有些讪讪地:“那还有别的法子么?”
“你回去以后换个电话打过去,语气好一点,要求实际一点,估计还有点希望,当然,关键的一点就是菜一定要符合他们的要求,如果不符合要求被卡在了海关,蔬菜是经不得放的,三五天的功夫就全坏了,就一点用都没有了那时候你就要亏血本的。”有些话邓鸣贺不得不讲在前头,免得最后二姑把问题赖到自己头上,又让自己帮着擦ρi股。
二姑认真想了想,似乎也只有这个法子了,当下也不纠缠:“那就是这样了,我回家打电话去”
刘春梅不妨她这样着急,忙留饭:“既然都来了,吃了饭再走呗?”
“没得空了这里急得火上房的,哪里还有空吃饭的?”二姑拔脚就走,毫不停留。
把这个菩萨送走,连刘春梅都松了一口气,完全没有刚才那种热情留饭的表现,李贵旺看得直笑:“你刚才的热乎劲儿哪里去了?”
“那总是你二姐嘛?上门都是客,我总不能黑着脸让她赶快走吧?留吃个饭不是应该的吗?”刘春梅眼睛一瞪,辩解道,顿时把李贵旺给说得哑口无言。
小小两口子回房后,小小问起了吴迪的情况,邓鸣贺愣了愣道:“我最近没打听,如果有什么情况,那边会跟我的电邮联系的。”
想一想也是,不关心那个人,又怎么会一直打听这件事呢?小小于是作罢。
早上小小养成了在农场转圈圈的习惯,走到屋后水井边时,小小发现水井边不远处的一块空地长满了藤蔓和各种植物,就有些好奇地问刘小海:“那片地上的荆棘什么的要不要除掉?毕竟在水井旁边,到时候影响到了水可不好。”
刘小海反倒诧异了:“这是你奶奶种的,你不知道?”
“她种这个做什么?”小小愣了愣。
“这些都是你奶奶挖回来的药,她这不是担心以后到山里挖太麻烦了么?看着这里有空地,就给种上了,我瞧着老人种得辛苦,就让工人们浇菜的时候顺便给浇一浇水,这不,长得好得很怪不得听讲北方种人参,人参长得快,结果价钱倒是快赶上白萝卜了敢情只要是人工种的,都长得快”刘小海解释着,却把人参给扯了进来。
小小听得莞尔,也就不跟刘小海再说什么,既然是奶奶种的,小小自然不能再拔掉,反倒是想着要不要让工人帮帮忙,把水井周围的空地都给奶奶种上药材。
刘小海讲得是有一定道理,可刘小海不知道,工人们每天用来淋菜的水是兑了指尖灵泉的,是因为这个,这些药材才长得这样的好。可刘小海也提醒了小小:自己能不能也种一些比较珍贵的药材什么的,到时候哪怕不是为了卖钱,自家用来泡药酒也是好的。
回家后跟邓鸣贺一说,邓鸣贺也觉得可行,于是帮忙在网上查了查人参灵芝什么的,甚至连虫草都查了。
人参现在已经有大规模的人工种植了,不过大部分集中在北方,而且参农们都是在深山老林子里搭棚子种,灵芝却因为品种众多,有些有毒有些无毒有些有益,不好区分,而真正的好虫草却是没有人工的,都是在高原上挖出来的。本地的一些药材奶奶倒是都认识,这不,零零碎碎地种了一大片“你说说,要是我们到高原上挖一片草皮回来铺在屋后的水井边上,能不能把虫卵啊什么的一起都带过来?到时候长成了虫草?”小小开始发散性思维,想象力得到了充分的利用。
邓鸣贺倒是随便自己的小妻子怎么神游太虚,笑着道:“只要你想弄,到了虫草出来的季节,我们去挖几片草皮来种了试试看呗”
“还有人参,这个可以种一点,哪怕就是药用效果没有野山参好,那也是人参嘛,总比白萝卜强对不?”小小眼睛亮晶晶地想着。
“行我回头让人从东北弄点种子过来试试看。”邓鸣贺依然赞同。
“我们要不要养几头梅花鹿?鹿茸可是好东西哦”小小又问。
“你到时候敢下手吗?”邓鸣贺笑着反问。
“……不敢。”小小杀鸡都杀得这样艰难,更不要提割鹿茸的事情了。
“那还是算了吧?除非你想养着看?”小小那可爱的窘态逗得邓鸣贺笑了起来。
“养着看有什么意思?算了。”小小撇了撇嘴,放弃了这个计划。
到了饭桌上,小小问起奶奶种药的事儿,奶奶话还没说,倒是先叹了两口气:“下头庄子的金花婆婆,年纪和我差不多大,风湿也比我发作得晚,如今我还好好的,她倒是越来越厉害,那背驼得脑袋都快到地上去了,手也成了鸡爪子样,年头在院子里吃酒的时候看到她,她拉着我的手就掉眼泪了,讲她儿子让小煤窑压死了以后,儿媳妇带着孙子改嫁了,她一个孤老婆子就只能有点吃点,我瞧着造孽,几十年的老姐妹了,我就想帮帮她,给她弄点好的草药泡酒,看看能不能好一点。我这个方子泡的药酒,我喝了这么些年了,一直都是上好的。”
“山里没有现成的吗?为什么还要种?”小小有些奇怪。
“山里早年间胳膊粗的小血藤和大血藤多得是,鸡骨藤什么的也都有,眼下虽然还有,却少得多了,烧荒啊烧窑啊,都弄得差不多了,我想着过些年没准就没有了,我就挖了些苗苗,种在屋后,等以后我年纪大了进山进不去了,屋后有现成的,不是方便些嘛?”奶奶解释道。
小小愣了愣,明白了过来:现在山林退化在各个山里都有,有些珍贵的草药也渐渐没有了,奶奶这也是未雨绸缪。
“那回头我让工人去帮着多挖一些,种在屋后呗?”小小给出了个主意。
“这个事好平日里跌打损伤什么的,你奶奶总是不信西药的,都是要用中药,能多弄些在屋后种起来,以后要用了就取就有,当然是方便的”爷爷第一个举手赞成。
“那明天我让工人跟着你,你告诉他挖哪根,就挖哪一根,挖好了就让工人背回来。好不好?”小小乐了。
“要得嘛”奶奶也是喜形于色。
奶奶是个心善的,那些对她好的老人,她总想能照拂就照拂着点,平日里小小他们给带的零食糕点什么的,偶尔奶奶也会拿去给那些生活困顿的老姐妹们尝一尝,如今想着给他们寻些草药也就正常了。
小小又将准备种些草药的打算讲了:“那边我们又准备承包十亩菜地用来种菜,靠近屋边的这一两亩地,要不我们都种上草药?田七啊三七啊天麻啊什么的,都种一点怎么样?”
奶奶是懂草药的,听了这话立刻来了精神:“要得嘛有些草药种出来,药效好的,能卖不少钱的,这又是救命的东西,能种一些是好的嘛”
“鸣贺,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小小同学是领导,行动派自然就只能是邓鸣贺了,当下就把任务派给了邓鸣贺。
“好。我去办。”邓鸣贺任劳任怨。
爷爷奶奶那可是个行动派,小小这话一出口,爷爷一天至少问一遍,奶奶虽说没有见天地问,却跟照料菜地似的照料起了她的药园子。去药园子里拔草剪枝,忙得不亦乐乎。
村上的老人们也是笃信中草药的,奶奶的这个方子,村里许多老人们都试过,泡药酒喝了都说好,小小准备在农场搞一个药园子的事情一在村里传开来,德银大爷就找上了门:“贵旺啊,听讲你这里准备搞个药园子,我就来问一问,这种出来的草药你们准备怎么卖?”
“德银大爷要?”李贵旺现在也是家大业大的人,德银大爷又对自己家颇有照拂,如果是他要的话,不管怎么样都是不能收钱的。
“我不要,我家老婆子要,她也是风湿嘛,你看看这些老蔸巴里头,有风湿的有十几个,现在就是你**风湿控制得最好,瞧着都没有什么变化的,金花婆的风湿最要紧,人都对折了。要是这药能种,种出来效果和在山里长大的一样,以后我们也买了去泡酒嘛”德银大爷话倒是实在。
“你要需要的话,回头我挖好了给你洗好切好了送过去。”李贵旺立刻答应下来。
310人参天麻和虫草
“要得嘛我要泡十斤酒,你这个酒的度数高,给我也拿十斤过去,到时候一起给你钱”德银大爷也没有矫情,立刻答应下来。
老辈子传下来的规矩,找草药泡酒这样的事情都是互相帮衬的,不用事先谈价钱,药找好了送上门去,自然会给钱,给多少钱就是个心意了,也要看经济实力,像德银大爷这样的普通庄户人家,让奶奶帮忙配一副泡酒的药,会给个二三十块钱,这是惯例。
给德银大爷的米酒自然也不能按照国味楼的价格算,李贵旺都是给的人情价,十斤酒最多收二百块钱也就到顶了。
村民们谨守着这些个老规矩,平日里就算是嘴馋了要倒李贵旺家买酒,也是算着来的,几十块钱一斤的酒,要买也是几两几两或者一斤一斤的买,李贵旺也不会用小小定制的酒瓶装,都是村民自己拿瓶子来装的,有拿可乐瓶的,有拿矿泉水瓶的,甚至有老人拿打完了吊针的葡萄糖瓶子的。
没有人会从李贵旺这里买了拿到外面去倒手赚钱。
奶奶听了李贵旺的话以后,却为这件事情操心起来:拿了个锄头去后面挖大血藤和小血藤,小小忙叫了一个工人过去帮忙,奶奶居然不让:“你们去忙你们的,我有时间,我一个人慢慢的来。”就把小小叫去帮忙的工人给打发走了。
小小无奈,只好在旁看着奶奶折腾那些药材。
这大血藤和小血藤都是藤蔓,在地面上支起了一大篷,还带着刺,用来做药的却是根部,需要用锄头把根刨出来,洗干净以后切片晒干,最后才放进药酒里面泡。
奶奶动作不快,甚至称得上优雅,她先是带着厚手套用砍刀把上面的藤蔓砍倒了,再用一把小药锄一点一点地钩开了地面的土,让根尽可能多地露出来以后,再慢条斯理地用小药锄给锄断。末了还把刨除来的坑重新埋上踩上几脚,最后却有浇了一瓢水。
“为什么要盖得那样好?还要浇水?”小小不明白。
“下面的根都还不会死,还会再重新长出苗苗来,过些年又是一蔸药。”奶奶解释着,拿着药根去水井边,婆娘们见机得快,早已经接过来抢着帮老人洗干净了:“你这个老菩萨,这么大年纪了还给人配药啊?我们给你洗就行了”
在爷爷奶奶的催促下,邓鸣贺的效率特别高,加上小小又找了农林所的人,不几天各种种子就都种下去了,有人参、天麻、田七、三七,还有奶奶领着人在山里挖回来的各种小小叫不出名字的草药。
听讲种的是人参,村里的各种议论就来了,小玉嫂子特意跑到小小家来问:“这人参听讲都是东北的深山老林里才有的,这样种能活吗?”
小小知道小玉嫂子是关心,于是把自己的初衷给解释了一番:“我也是就试一试,能行更好,不能行我也不介意。反正总的算起来,也没掏多少钱。”
“要是能行的话,你们带着村里人一起种人参,这可就了不得了”小玉嫂子咋舌道。
“要是真的能行的话,到时候我告诉你,你也可以试一试,现在还不知道行不行,你手上的钱要用在要紧处,不要先拿来试验了。”小小解释着,这也是为了小玉嫂子好。
小玉嫂子红了脸,她也是存着这份心思的,这两年在小小的带动下,她靠种菜挣了些钱,在家里也能抬头讲话了,家庭地位直线上升,自然还想着能更进一步的:“只要不影响到你的生意,能带着我种,我很乐意的。”
忠信叔特地跑来提醒:“我可听讲了,这人参也分好几个档次,有野山参,也有种的山参,还有最差的就是园子里种的人参,你这个就算是园参了,只怕种出来前途不大好吧?”
小小笑眯眯地谢过了忠信叔,随后才解释道:“我也就是试一试,看到底行不行,如果不行,种出来的人参和萝卜差不多,以后我这两亩地还是种菜的。”
虫草的事情小小却没有跟任何人提起,除了邓鸣贺,没有任何人知道,当草皮运回来的时候,邓鸣贺只告诉家里说这是买回来铺草坪用的。家里人只是觉得邓鸣贺的想法有些怪异:平日里家里都不怎么在屋子后面活动,怎么会想起专门花钱买草皮铺上呢?屋子后面本来就是空的一片草地嘛邓鸣贺叫工人们铺好后,小小有些不好意思地抱着一杯指尖灵泉冲泡的茶前来慰问:“对不起啊,这都是我异想天开,否则你不会这么累。”
“别这样说你是我的妻子,只要你高兴,我就愿意去做。”邓鸣贺轻轻抱了小小一下。
小小的肚子渐渐开始拱起来了,瞧着原本平坦结实的小腹微微隆起,里面能感觉到偶尔会有调皮的小家伙动弹,小小就觉得十分神奇,邓鸣贺更是每天睡觉前都对着肚子嘟嘟囔囔地说话,一会儿是儿歌,一会儿是古诗词,一会儿是叮咛嘱咐,让肚子里的宝宝老老实实地,不要让妈妈太辛苦。
好在小小并没有孕吐反应,典型地吃嘛嘛香身体棒棒。
不知是不是因为怀孕了激素水平变化的缘故,小小的身子变得特别敏感,每次邓鸣贺只要一**,哪怕只是对蓓蕾地亲吻和抚摸,小小都能兴奋得浑身皮肤都泛着粉红。
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在自己的爱抚下这样的动情,想必是个男人都会觉得满足和幸福。
邓鸣贺总是一边小心翼翼地控制节奏,一边观察着小小在自己身下的每一个动作,为了不压到小小的肚子,邓鸣贺积极鼓励小小当将军,自己当马,可这将军的耐力着实有限,到上面连一分钟都坚持不了就哆嗦着软成了一滩春泥趴在了邓鸣贺身上,惹得邓鸣贺又怜又爱。
生活是幸福的,也是性福的。
然而事情总是这样,你不去找他,他却来找你。
头一天项南还挺着大肚子上来跟小小八卦李玉强两口子的事情,说是李玉强居然搞定了岳父,成功当上了副科长,而吴迪却死活不肯回来,一定要跟李玉强离婚,两方正在胶着状态呢。
第二天邓鸣贺就告诉小小,要出一趟国外去,邓鸣贺委托了中间人找牛郎去勾引吴迪的事情出了岔子,那个中间人敲诈邓鸣贺,如果不给钱,就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吴迪。
小小一听就火了:“搞出那么大的阵仗,把人给弄出国了,如今倒是好,居然还让人给抓住把柄勒索起来了你好歹也是个高材生,不要闹得这样丢人行不行?”
邓鸣贺也是郁闷得满头的包,叹着气解释道:“我已经给过一次钱了,没想到他的胃口越来越大,张口就要一百万美金,我是担心这样下去他的胃口会更大,这件事情我又不想让张浩他们这些朋友知道,多一个人知道都不好,所以眼下我必须出国去一趟,把这件事情给解决了,如果不解决的话,我怕闹回飞山村来,闹得一家子都抬不起头来。”
把别人老婆用手段给弄出国去,只要这事儿传回了飞山村,怎么样都不是一件光荣的事情,村里讲什么的都会有,就是身子再正,影子也肯定斜了小小无比清楚这一点,虽然有些恼火,却知道没有别的法子,当下郁闷地叹了一口气,挥挥手道:“去吧去吧”
“凯文准备结婚了,正好也在这几天,要不,你跟我一起过去?参加凯文的婚礼,那些事情我自己去办就行了的。”邓鸣贺建议道。
“不去不去”小小一想到跟吴迪有可能碰面,就觉得难受。
邓鸣贺也不勉强,跟小小说了两句,就去准备行李了。
跟李贵旺他们讲的时候,却并不是说这个理由,而是说国外的一笔投资出了问题,需要过去处理。
李贵旺多少知道一些邓鸣贺的情况,知道邓鸣贺一笔投资比自己整个山庄的收入要高得多,当然不能阻止,让邓鸣贺赶快去忙去。
等邓鸣贺走了后,李贵旺有些忧心地道:“这你都怀上孩子了,鸣贺还常跑国外去,这飞来飞去的,安全吗?”
“爸你想什么呢?飞机的事故率是所有交通工具中最低的那些国家领导人什么的,长期都是这样飞来飞去的,不都没事嘛”小小笑着安慰道。
李贵旺听了这话,讪笑了两声才蹦了一句出来:“听讲李玉强的婆娘也在国外?”
小小这才明白过来,李贵旺是担心吴迪跟邓鸣贺有什么。毕竟那天吴迪的表现大家也都看到了,总有些猜测和流言传播的。
“这些事情有什么好担心的?鸣贺真要是这样的人,我自己还能养活不了自己?他走就是了”小小挎住了自家老爸的胳膊,颇为自信地道。
李贵旺看着自家女儿自信的神态,知道自家女儿并不介意这个,于是也就放下了心:“也是,我女儿都不担心,我这个老头子担心什么呢?行你觉得没问题就好”
311失踪
到了第二天晚间,邓鸣贺打电话过来,说是已经到了国外,正在找人,目前来看不会有大问题。
小小在这边细细碎碎地念叨着:“那就好,注意安全啊。有些事情如果觉得太难了,多花点钱没关系,只要事情能解决了,你能平安就行。”
“嗯。”邓鸣贺诺诺地答应着。
“……我想你了。”不知怎的,这句平平常常的话,小小一说出口,竟然觉得鼻头发酸,眼泪立刻就涌上了眼眶。
“我也想你。”邓鸣贺的声音平实,沉稳,让小小心里顿时就觉得很踏实。
“事情办完了早点回来。”小小收拾了一下情绪道。
“好。”邓鸣贺回答得乖巧无比。
挂了电话,小小破天荒地半天睡不着觉,无奈之下,一个人跑到阳台上靠着蒲草席上的软垫子看着满是繁星的天空发呆。哪怕是盛夏,乡村的夜晚也是凉爽的,小小感受着凉爽的夜风吹拂,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茶山的灯亮了,|乳白的灯光星星点点,再下去一些的地方就是当初邓鸣贺表白的池塘呢……
许是阳台泄露下去的灯光让楼下的老爸老妈有所察觉,二楼阳台上传来了老**叮咛:“小小,大晚上的不睡觉,开着窗户当心进蚊子哦”
“知道了妈,我马上就去睡觉。”老妈一句温馨的话,立刻让小小心里那点怪异的感觉无影无踪,只得转身回房。
三天后的早晨,邓鸣贺在电话里有些兴奋地道:“都解决了我这就买机票回家”
“嗯,注意安全。我在家等你。”小小抿嘴笑着叮嘱道。
吃早饭时胡金元突然造访,居然是为了邓淮南的事情来的:“小妹子,听邓淮南讲你去他龙凤馆吃饭受了气?”
小小略显诧异,不知道胡金元问起这事是有什么目的。虽说邓淮南是胡金元的朋友,可这件事情毕竟是损害了自己小小营养健康菜的声誉了,如果说邓淮南这里的事情自己当做没发生,那自己也就太没有原则性了。
眨了眨眼睛,小小点点头承认下来,随后把那天的事情解释了一番,末了问道:“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胡金元是人精似的一个人,听小小讲完了这话,怎么可能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他这个人本来就是比较滑的,我原以为跟朋友之间做事能踏实一些,倒是没想到他会这样他跟我可不是这样讲的。”
小小听了胡金元这话也反应过来:邓淮南跟胡金元讲话有所保留,估计是讲他们的服务员得罪了自己和邓鸣贺,所以自己就停止供应他们的农家菜了。而他用别的蔬菜假冒小小农家菜的事情却没有提。
胡金元想着:如果真的如邓淮南所说的话,自己从中做个调解,出面说和一下,再让邓淮南道个歉,这件事也就过去了,却没想到邓淮南用别人的菜假冒小小农家菜的名头来卖,这事儿说严重点上法庭都是说得过去的。
“是我没有了解到实际情况就过来了,既然是这样的话,你停了他们那里的小小农家菜也好,只是还有几家,需不需要我敲打一下他们?”胡金元立刻就改变了立场,毕竟小小两口子对他一向不错,两口子的为人也是好的,邓淮南却最多算是生意上的朋友罢了。
“等邓鸣贺回来了再讲吧。这件事情我还要跟他商量一下。”小小现在也稳多了,什么事情都愿意跟邓鸣贺商量着来。
胡金元点点头,叹着气抱怨道:“这个邓淮南,是越做越回去了,怎么还为了省那点小钱,作假呢?早晓得我都不该介绍他来买你的菜。”
“别这样说,胡大哥你那时候也是为了我好,毕竟这么大一个农场,每天那么多的菜也要找地方卖出去,这不是才找到他们嘛,只要规规矩矩合作的,不耍花巧的,我们以后还是要合作的。”小小理解胡金元的懊恼,这是让他丢面子了。
知道胡金元过来都要去找芳姐,小小跟胡金元说了两句就让他去接芳姐去了,让他和芳姐两个人在自己家吃中午饭。
未几胡金元打电话过来给小小,说是芳姐下午还有课,两个人都不过来吃饭了。小小愣了片刻才明白过来人家这是过二人小世界去了,嗯嗯啊啊地挂掉了电话,自己都忍不住笑:斯蒂文放弃了芳姐,却不料芳姐重新拥有了更合适的爱情。
晚饭后没多久,邓鸣贺的电话打过来了,说是准备乘坐开往机场的大巴,第二天上午就到国内了,晚上就到家了。小小心里有些发慌,竟然有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拿着电话欲言又止就是舍不得挂电话,却不知到底要讲什么才好,最后只得一句:“我等你。”
“嗯。”邓鸣贺不知道小小为什么一下子这样缠绵,以为她是因为想自己才造成的,倒是也没有多想,挂断了电话后上了大巴。
这一夜小小睡得极不安稳,一直都噩梦连连,第三次醒过来的时候,小小擦了擦满头的汗水起身准备去喝杯水。
家里的电话却突然想起,是谁半夜三更地打电话?
小小愣了愣,电话立刻就不响了,楼下传来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想来是自己老爸老妈怕吵醒了小小,忙接了电话了。
虽然心头有些发慌,可小小估摸着是自己怀孕期间的正常反应,还是去倒了一杯水,可还没来得及喝,房门就被敲响了,门开处,是刘春梅:“是个讲话有些别扭的男人,讲是邓鸣贺的老师,叫你接电话。”
显然刘春梅是有些疑惑和担心,这才特意跑上来敲门叫小小接电话的。
小小也觉得疑惑,拿起电话来,果然是邓鸣贺的老师斯蒂文,斯蒂文的声音很低沉:“小小亲爱的,我是斯蒂文,你听我说完以后千万别激动,你一定要记得你是有身孕的人。事情有些麻烦,鸣贺他失踪了。”
“什么?”小小颤抖了一下,手上的话筒好险没掉在地上,刘春梅一见小小神色不对,忙抓住了小小的一条胳膊劝说:“你坐下说。”
小小任由刘春梅拖着坐下,这才一叠声地问:“什么叫失踪了?他这会儿不是应该在飞机上吗?怎么就失踪了?”
“他的那班飞机有几个乘客没有登机,其中就有他,而他乘坐的开往机场的大巴出事了,掉进了河里,现在除了遇难者和幸存者,没有找到鸣贺。”斯蒂文试图解释得让小小相信邓鸣贺只是失踪,并没有出事。
小小只觉得整个人从头到家瞬间凉透,喉咙似乎被什么堵住了,竟然发不出声音来,求救的眼神看向刘春梅,把刘春梅给吓了一大跳,忙接过电话来:“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您是小小的妈妈吧?我是鸣贺的老师斯蒂文,他在这边失踪了。”斯蒂文又将事情解释了一遍,刘春梅也慌了,仰天大叫:“李贵旺贵旺你快上来”
李贵旺着急忙慌地跑上来:“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鸣贺失踪了,在国外出了车祸,车子掉进河里了,现在除了幸存者,就是遇难者,他不在这些人里面,他失踪了”刘春梅讲完这话,也哽咽着泪如雨下,瞧着手脚冰凉面色青白的小小,她只觉得心里难受得紧:这可是自己女儿刚结婚不到半年的女婿啊“哭什么哭什么哭?不还没确定呢嘛?还不看着小小,你哭重要还是女儿重要?”李贵旺瞧出了小小的不对劲,怒吼一声把刘春梅吼得一个激灵,刘春梅这才回过神来,搂着小小只是掉眼泪,嘴里喃喃着:“这可怎么是好?这可怎么是好?”
李贵旺对着电话又讲了两句,小小却回过了神来:“爸爸,把电话给我。”
李贵旺忙将电话递给了小小,小小脸上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坚毅和冷静:“斯蒂文,我要过去,我也曾经办了护照,你告诉我,我现在需要做什么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你是这次事故失踪者的家属,这个国家会给你们开绿灯的,我这就给报过去,需要怎么弄我来处理。”斯蒂文当然明白小小的急切,忙解释道。
“好,请你尽快处理,我这就赶往机场。我的手机是13456789000,你有什么情况直接打我的手机。”小小倒是也不含糊,起身就开始翻找起了自己的证件什么的。
李贵旺平日也开着邓鸣贺的宝马越野车过瘾的,开车倒是没问题,可这样放小小一个人去国外也不行啊?瞧着自家女儿冷静到让人心慌的表情,李贵旺心里一阵发慌,再看自家婆娘哭成泪人儿的模样,当下就冲着刘春梅吼:“哭什么哭?小小都没哭赶快去找身份证,我们马上陪着女儿去国外”
“我这就去找。”刘春梅忙答应着去了,一边抹眼泪下楼刘春梅在心里一边担忧:这就是没哭才让人担心呢这可怀着孩子呢,要是小小再出点什么事情可怎么办呢?
312我还怀着你的孩子呢!
小小此刻只觉得心里一阵一阵地揪紧,可每次眼泪到了眼眶边缘,小小又想起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这是邓鸣贺的孩子用手护着自己鼓胀的腹部,小小一再地给自己打气:他只是失踪了一定不会有事自己是孕妇,不能太激动,不能伤到了孩子一定要保护好孩子“邓鸣贺,我还怀着你的孩子呢你一定不能有事”心乱如麻地默念着,小小的手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腹部,用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像是在安慰肚子里不谙世事的孩子,又像是在安慰自己。胃部开始一阵阵地抽痛,脸色也有些青白,小小明显感觉到了不适,只能一遍一遍地深呼吸,觉得实在难受的时候,小小将手指含在嘴里,一口一口地吞咽指尖灵泉。
李贵旺一边开着车,一边从后视镜看着小小的脸色,看到刘春梅还在掉眼泪,惹得李贵旺忍不住怒斥出声:“你除了哭还会什么?陪着小妹子讲讲话,宽她的心哪真是个哈婆娘”
“小妹子,女儿,你是不是肚子不舒服?啊?”刘春梅这才把眼泪给收住了,红着两个桃子眼看着小小的动作,紧张起来。
“没事,只要你别哭就行。”小小知道刘春梅是担心邓鸣贺,可身旁有一个人在不停地掉眼泪,引得小小也想掉眼泪,眼下不是掉眼泪的时候,自己是个孕妇,不能太激动,一定要挺住,一定要坚强“听到了没有?不要哭惹得女儿心情也不好。”李贵旺听了这明显气息有些不足的话,忙叱责了刘春梅一句。
“爸,你安心开车,这是大半夜的,你分心了不安全。我还怀着孩子呢。”小小忙让李贵旺不必关心后座的事情。
“晓得了晓得了,你要是不舒服,不要硬挺着,一定要告诉爸爸,我送你去医院都好。”李贵旺也是担心女儿的身体,要是往日没怀孕的时候,怎么折腾都不怕,眼下可是孕妇,五个月了呢可不能出事啊“明白的。”小小脸色苍白地答应着,“我困了,我睡一会儿。”
邓鸣贺怕小小凉着,在车上放了薄被子,小小歪躺着盖着薄被子,脑袋枕在刘春梅的腿上,迫使自己不去想,清空脑袋尽量入睡。
见女儿躺下了,刘春梅的身子僵住了,根本不敢动,一只手护持着不让女儿掉下去,另一只手微微托着女儿的半边脑袋,有些许薄茧子的掌心是温暖的,小小的半边脸贴在刘春梅温暖的掌心中,竟然得到了些许慰藉,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贵旺,女儿睡着了,你慢点开,反正到省城还有好远呢。要是一个人开那么远的车不行,打个电话给胡金元,让他帮帮忙,送我们过去。”刘春梅压低了声音道。
“是不行,我这手有些打抖,你给胡金元打个电话,让他派司机送我们去省城。”李贵旺不是经验不老道,而是真的担着心,虽说男儿流血不流泪,可不流泪并不代表不心疼,女儿宣泄压力的方式就是这样,一旦觉得自己撑不住了,就会一整天一整天地睡觉,根本不想醒过来面对。
印象中女儿这十几年这样的状态只有过一次,那是自己两口子吵架闹离婚,女儿劝阻无效后,就开始一整天一整天地睡觉,连吃饭都不愿意起床。注意力分散在县城这种路上晚上还好说,到了高速上分散注意力是很危险的,李贵旺心里没把握。
“成我这就打。”正好小小才打过胡金元的电话没多长时间,能翻得出来号码,刘春梅拨通以后,交给了李贵旺。
李贵旺把情况简单解释了一下,胡金元倒是吓了一跳:“你们现在在哪里?我这就叫司机来接你们。”
“我已经快到城里了,你让司机在你们国味楼那里等一下,我把车子丢你们那边,你让司机送我们到省城就行。”李贵旺知道这不是客气的时候。
“成还要办些什么事情?你只管说,我来办。”胡金元忙问。
“我们这趟要出国,我不知道还需要办理一些什么手续,我们也从来没有出过国,你帮我打听一下,看看需要我们弄些什么东西。”李贵旺对自己的斤两很明白,这些道道真的不懂,现在小小明显是不适合去跑腿办这些事情的,只能委托胡金元来帮忙。
“这样吧,我让开个商务车过去,我跟着一起去,你开车先过来再说吧。”胡金元是个果断的人,立刻就拍了板。
“成,麻烦你了。”李贵旺没有矫情,挂掉电话就把车子往国味楼开。
到了国味楼后,胡金元已经领着司机开着一辆别克商务车等着了,一行人上了车,小小青白的脸色和紧紧抿着的唇让胡金元也是大吃了一惊:这样的小小胡金元从没见过这是受了很大的刺激又强挺着才会这样吧?
“你不能急,这样,我楼上有上好的野山参,我去拿一支下来,你要是不舒服的话,含一片会好一些。”胡金元顾不上别的,让司机等一会儿,自己跑到楼上去了,不多时拿了一个盒子下来,用小刀削了一片野山参递给小小,嘴里叮嘱着,“你别逞强,含在嘴里,会舒服一些,如果感觉疲惫,就睡一觉,到了地方我会跟你联系的。”
“好,麻烦你帮我跟凯文联系一下,他们应该都在那边帮忙,看看怎么取得最快的签证,我妈他们都还没有签证的。”小小把参片含在嘴里,打起精神恳求道。
“你放心,我会安排。”胡金元自然不会推脱,一边让司机开车,一边开始打电话。
小小的手一刻都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肚子,一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一边努力清空自己的思绪,让自己尽快入睡:越慌越想越慌,唯一能够让可能的伤害降到最低的方法就是不去想,可现在自己是孕妇,靠喝酒麻醉什么的都是浮云,只有强迫自己尽快入睡,睡着了就不想了,孩子就不容易受伤害。
临入睡前,小小心里再次默念:邓鸣贺,老娘现在可怀着你的孩子呢你可一定要活着小小再次醒来,是在机场,刘春梅叫醒了她:“有人来问话,一定要找你。”
小小懵懵懂懂爬起来,是个白人,挂着牌子,倒是能讲中文:“邓太太,我们需要跟你核实身份,然后才能办理相关手续。”
一通忙碌下来,各种证件检查下来,小小因为怀着身孕,又被领去检查了身体。最后被告知还需要等待一阵子。
小小熬不住,拒绝了家人要求她吃东西的话,喝了一杯牛奶又沉沉睡去。
车外,胡金元跟李贵旺低声商量着:“这边我会让人尽量沟通,让你们尽快登上出境的航班,但是可能不会太快,要不我给你们订两间房,等得到了通知你们再上飞机?”
“小小这个情况,我担心啊她只有压力特别大的情况下,才会特别爱睡觉,你说说我们这样飞过去,飞机上面十几个小时,如果我说她身体不行,人家肯定不让她上飞机,如果我说她行,到飞机上她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办?我们怎么弄啊你说?”李贵旺纠结无比,眉头紧皱,而看着女儿入睡,刘春梅的眼泪又不知不觉地流出来了。
瞧了自家婆娘一眼,李贵旺又低声跟胡金元探讨:“你刘阿姨是个没主意的,眼泪跟不要钱一样,从屋里哭到了这里,我不带她去又怕女儿有个什么情况我一个男人家家的不好招呼,带她去,她这一路哭过去,哪个看着都着急。你帮我想想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胡金元一阵无语,对付十几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他有经验,对付这个年纪的妇女同志他表示毫无办法,何况这还是为了失去女婿而痛苦的丈母娘?
瞧着胡金元也没法子,李贵旺也无奈了,两个男人在车子外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不多时就一地的烟头,清洁阿姨过来道:“随地乱丢烟头,罚款二百。”
李贵旺一肚子的火正没地方撒呢,见状就要立起眼睛骂人,还是胡金元见势不对,忙递过去二百块钱打发了清洁阿姨,这边厢又指了指车子里面,提醒李贵旺小小还在睡觉呢,李贵旺这才有些颓然地忍了下来。
瞧着清洁阿姨扫走了烟头,胡金元怕再来一次罚款劝不住李贵旺,忙拉着李贵旺道不远处的垃圾桶旁边抽烟去了。
好在都是特事特办,在胡金元的帮助和斯蒂文在国外的斡旋下,一番周折之后,小小和李贵旺刘春梅三个人总算是登上了飞往国外的飞机。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不是那么容易过的,小小就像是得了睡眠症,除了刘春梅强逼着她吃点东西和上卫生间时人是睁开眼睛的,其余的时间她几乎都在睡觉。
第一次出国,却是去处理这样的事情,李贵旺和刘春梅满心的忐忑:这趟出去,不知道能不能高高兴兴地回来?如果人真的失踪了,在河里被水冲走了,那肯定是要失望的,如果真到那时候,女儿能不能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
313杳无音讯
虽说整日都是在睡觉,一滴眼泪都没流,可小小踏上那片陌生的土地时,整个人已经消瘦了一大圈,把刘春梅给心疼和担忧得不行斯蒂文带着女儿艾薇儿和凯文等朋友来接机,还有负责事故处理的工作人员也来接机,看到挂着工作牌的工作人员,斯蒂文等人为小小一家子做了翻译之后,小小有些激动起来,抓住其中一个肚子比自己还大的络腮胡的胳膊就开始恳求:“请你带我去事故地点。求求你”
虽然这话人家工作人员听不懂,可从小小的神态语气中却是能判断出小小想说的是什么,那工作人员叽里咕噜一阵解释,小小无助地看向斯蒂文,斯蒂文解释道:“他说现场搜救还在进行,但是你们去了也于事无补。”
“我要去”小小十分固执地蹦出三个字来,憔悴的脸上,灼热的眼神瞧着有些吓人。
斯蒂文又怎么会不理解这样的紧张和伤痛?忙解释了一番,人家最终同意了,小小和父母上了斯蒂文的车子,跟着前面的事故处理人员的车子一起往事故发生地点开去。
小小从下飞机开始就睡意全无,此刻在车上就如同一只进入了战斗状态的猎豹一般,紧紧抿着唇看着前方,问的也都是很关键的话:“你能给我详细讲一讲事情发生的经过吗?”
开车的是凯文,斯蒂文坐在副驾驶上,回头看了看肚子明显鼓起来的小小,斯蒂文叹了一口气详细地解释起了事情发生的经过:“大巴经过一座并不算长的桥的时候,司机被一辆迎面而来的车子给惊了一下,为了避免正面相撞,司机下意识地打了方向盘躲闪,大巴落入了河中,车窗玻璃全碎了,有人逃了出来,有人获救了,有人被水冲走了,还有人来不及爬上来,在车里淹死了。现在所知道的就是乘坐了40人的大巴上,有三十二人幸免于难,七人遇难,唯独鸣贺失踪了。”
“会不会他根本没上那辆车?”小小眉头一直紧紧皱着,手却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腹部,一下一下地自上而下抚摸着肚子,像是想要理出一个头绪来一般:所有人都在,就邓鸣贺失踪了“监控录像显示,他是上了这辆大巴的。”斯蒂文明白小小的意思:没有谁愿意轻易相信自己的家人就这样没了,当然希望他是幸运的那个“有没有可能中途下车?”小小又问。
“司机正好是幸存者之一,他表示一路上并没有乘客上下车,这是一趟直达班车”斯蒂文再次打破小小的幻想。
“那就是说,他在车子落水以后,消失了?”小小不时咬一咬自己的下唇,仿佛那样能够给自己更大的力量。
尽管谁都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可事实就是这样,斯蒂文不想欺骗小小,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刘春梅的眼泪又开了闸,却让李贵旺一个极其凶狠的眼神给震慑住了,只能委屈地紧紧瘪着嘴,一个字都不敢说,生怕一开口就是哭声。
“也就是说他有可能还活着?”小小又问。
“是这样没错,沿河已经都派了人去找他了。”斯蒂文解释道。
小小没有再说话,车子很快就到了河边,目之所及,失事的车辆已经被钓上来拖走了,河边和马路边上还有没有打扫干净的碎玻璃碴子,这条河真的不算很宽,五米左右的宽度,水很清澈,最深的地方也不会超过两米五,只要是会游泳的应该都爬上来了,为什么邓鸣贺爬不上来?
“邓鸣贺会游泳吗?”小小没见过邓鸣贺游泳,只能问一旁的斯蒂文。
“会的,他游泳的水平虽然不算太高,可自己游上来应该没问题。除非是受伤了不清醒,或者是体力不够。”斯蒂文解释道。
“下游都搜过了吗?”小小又问:这样清澈见底的水,如果里面有人,没道理看不见也就是说,如果邓鸣贺真的溺水被冲往下游,至少是能够找得到人的除非他没有到下游去“不算全部搜过。”斯蒂文犹豫了一下道。
“怎么说?”小小愣了愣。
“下游五公里左右的地方,有一个湖泊,那里虽然也去看过了,可并没有仔细搜索湖底。”斯蒂文这话一出口,小小的心就是一沉,湖泊,如果邓鸣贺真的被水冲进了湖泊中,那可真的是凶多吉少了刘春梅是习惯把结果往最坏的方面想的,人不见了,下游五公里处有湖泊,刘春梅几乎认定了人被冲进了湖泊中去了立刻就哭出声来。
小小目光悠远地看了下游五六秒钟后,果断地转身上车:“斯蒂文,请你带我去那个湖泊”
这样的要求并不过分,实际上那些搜救的警察们也在犹豫到底应不应该到湖泊那里去撒网捞人。
一路上小小又向斯蒂文认真打听了关于湖泊的问题,这个湖泊在下游五公里处,周围没有人住,水质很好,里面有很多鱼,常常吸引钓鱼爱好者前往。
不多时车子到了湖泊,山清水秀的一个地方,湖边如果再能有一两栋木房子,都可以直接进入油画了,难道这里就是邓鸣贺的最终目所在地么?小小不信下了车以后,小小一步一步地,小心翼翼地走近了湖泊,刘春梅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忙拉住了她:“小妹子,你这是做什么?”
“这湖泊的周围有水草,可有人去水草中寻找过?”小小又问。
“水草中早已经找过了的。”斯蒂文忙解释。
“我只是想靠近了看一看,妈,你扶着我。”为了不让老妈担心,小小伸手主动扶住了自家老**胳膊。
刘春梅搀扶着小小,沿着一条钓鱼者铺成的碎石路往湖边走去。
当白皙嫩滑的小手探入清亮的湖水中时,小小微微闭上了眼睛,第一次,小小想要尝试用自己超出常人的精神力去感知,感知那个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是否真的在这里。
指尖灵泉从指尖疯狂涌出,以极快的速度稀释到湖水中,小小试图用精神力跟随湖水去寻找邓鸣贺的身子。
随着指尖灵泉的疯狂涌出,小小的感知也竭尽了全力,很快就大汗淋漓再也继续不下去:指尖灵泉带动着自己的精神力,最多也不过能感知得到直径三米左右的范围,面对一个不知道几十亩的湖泊,这点感知力怎么够?
瞧着自家女儿很快就大汗淋漓,刘春梅急了:“小小?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我没事。”小小有些虚弱地扶着刘春梅的手起身,“妈,我累了,让我到车上去睡一会儿。”
在众人的黯然目光中,小小疲惫地回到车上,很快就陷入了沉沉地梦乡。
等醒过来,小小已经在酒店的房间中了,斯蒂文断然不敢让小小一个人睡一间房,索性开了个套房,小小睡一间,李贵旺两口子睡一间,小小醒来时,刘春梅正在一旁守着。
“女儿,你可醒来了?醒来了就好你想吃点什么?”刘春梅瞧着女儿醒来,眼神虽然透着哀伤,可好歹还是清醒的,也没有绝望的意思,忙手忙脚乱地准备给女儿弄吃的。
“妈,我不饿。”小小有些颓然地回答道。
“不饿你也要吃,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不吃东西,孩子怎么办?”刘春梅眼睛一瞪,难得地威严了一把。
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小小重新对未来又积蓄了力量:“好,我吃。”
吃饱了以后,小小让刘春梅把李贵旺一起叫了过来,准备开个会。
等李贵旺两口子都在床边坐下后,小小才拢了拢头发,声音有些暗哑地道:“爸爸、妈妈,现在情况就是这样了,要不邓鸣贺就被水冲到湖里去了,要不就是被谁救走了。我必须在这里等着他的事情有了结果才能回去,你们再等几天,如果还没消息,你们就先回去吧?”
“那怎么成?你怀着孩子,在这异乡,怎么都不安全嘛”刘春梅赶忙反对。
“所以我才说让你们再等几天呢?再等几天你们就先回去。我一定要在这里等找到了邓鸣贺再离开。”小小可以说将这一辈子的倔强都在这一两天中用完了,只要是自己觉得好的,二话不说直接都是用自己的倔强来达到目的。
“小妹子啊,我知道你心里着急,可是再怎么着急,你也必须跟我们一起,无论是留下来还是回国,都必须跟我们一起,你是我们的孩子,再怎么样,我们也不会丢下自己的孩子一个人在国外生孩子。”李贵旺讲得也是斩钉截铁。
小小明白,在这件事情上自己是犟不过父母的,也就不再做声。
一个星期转眼就过去了,跟刚来时了解到的讯息一样,邓鸣贺杳无音讯。
警察最终也没有在湖泊中拉网搜索,据说是因为湖泊水底的地形太复杂,不适合拉网搜索的缘故。
而负责事故处理的官员,来问小小问题时,竟然开始方向有所转圜:他们开始问,邓鸣贺是否有移民倾向。
这是怀疑邓鸣贺偷偷地逃跑了?目的是为了移民?小小愤怒了:邓鸣贺是投资界有名的金融神童,如果真的有心要加入某国的国籍的话,应该很轻松的,怎么会为了想要移民而撇下自己正在怀孕的妻子?
314还有孩子呢!
斯蒂文也觉得不可思议,叽里咕噜跟人解释了半天,人家也叽里咕噜说了半天鸟语,最后斯蒂文这样翻译给小小听:“人家觉得这样的失踪不合常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揣测。人家还担心你们借机想要移民过来,所以人家对你们起了防范的心思。”
当个人对上政府,还是跑到外国来对上人家外国的政府,一个平头老百姓怎么能搞得过人家?小小顿时感觉到了绝望:邓鸣贺,难道就算是尸体,我也再见不到你一面了吗?
斯蒂文也是万分愧疚:“小小,这件事情我没有帮上多少忙,真是对不起你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找到邓鸣贺的,毕竟这人失踪的地方总还是很清楚的。”
那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话,斯蒂文终究是没好说出来,当着孕妇的面,说人家男人死了,斯蒂文怕讲话不注意刺激到了小小,出点什么意外就更麻烦了。
而这些人居然立刻就开始催促小小回国:“事情如果有了进展,我们会及时通知你的,但是你们的停留时间已经到了,请你们立刻准备回国,如果逾期不回国,我们将会遣返你们。”
小小傻眼了:一家三口不远万里地飞过来,连自家男人的面都没见上,就要被赶回去?
没等刘春梅和李贵旺有什么表示,小小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给击倒了,腿一软就昏迷了过去。
“小小”这是刘春梅惊恐地尖叫。
“小妹子……”这是李贵旺痛惜的低吼。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小小明明感觉到自己肚子里的小生命突然颤动了一下……
等在医院醒来,刘春梅正趴在床头抹眼泪,李贵旺站在门口,医院不让抽烟,李贵旺只能干巴巴地看着天花板发愣,而外面是斯蒂文等人。
小小看着半个月不到憔悴了这么多的父母,心里难过的同时,也觉得对不住父母,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哭着道:“爸,妈,我们回家。我还有孩子呢,我会把孩子养大的,他邓鸣贺就算是成了湖底的淤泥,他也还有个孩子在我们飞山村。为了孩子,我不能垮下去。我们回家”
刘春梅背地里不知道掉了多少眼泪了,却因为怕勾起了李小小的伤感,一直都不敢当着小小的面哭,如今见女儿强忍了小半个月,终于掉下了眼泪,自己哪里还控制得住?一把抱住了小小,哭嚎了一声:“我苦命的女儿嘞……”
李贵旺眼角濡湿,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吭声,这一回,他没有阻止自己的婆娘哭。
病房中一时间哭声动地,外面的护士想来劝说和阻止,却让斯蒂文等人强行拦住了:小小这好不容易才哭出声来,这会儿再让她憋回去,可真是要出人命的这一哭,就足足哭了大半个小时
撕心裂肺的哭声引来了不少人驻足,却有都在斯蒂文等人的阻止下散去。
那些一直跟着小小一家子的警察也都有些动容,其中一个看着是头头的冲着斯蒂文嘀哩咕噜说了一通,斯蒂文跟李贵旺用中文翻译了一下:“这个警察说,如果是小小身体状况不允许的话,他不会强行要求你们离开的,你们依然可以在医院待着,直到小小的身体状况稳定了为止。”
斯蒂文的话小小听到了,从嚎啕大哭到抽泣的两个人都抬起了头来看向李贵旺,李贵旺却将决定权交给了小小,叹了口气到床边道:“小小啊,这件事情你来决定,你说等,一年半载的我们也等得起,反正不还有这么多的钱呢嘛?总不会连一年都不够花你说不等,我们抬脚就走。”
所有人都看着小小,小小也明白李贵旺的意思,不由得苦笑起来:确实,如果以目前自己的财产,在国外定居都没问题,可在这里空等有什么用呢?如果邓鸣贺真的是让水冲进了湖里,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人都该浮起来了吧?斯蒂文还特意雇了人每天在湖面上巡弋,就是想看看能不能看得到邓鸣贺的尸体。可确实是没见呢怪不得人家警察要怀疑啊如果邓鸣贺是到别的地方去了,人不见了,自己就算在这里定居下来,又有什么意义呢?他如果不想见自己,可以一辈子都不见,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如果想见自己,千山万水的都可以飞回去,这里终究不是自己应该停留的地方。
“爸,妈,我们回家。”小小沙哑的声音一出口,李贵旺也忍不住哭出声来:这就等于是放弃寻找了啊现在没看到尸体,人家警察局还不能作为遇难处理,只能算失踪,必须失踪达到多长时间,才能算死亡,给出了个失踪证明后,小小在斯蒂文的再三保证下,跟老爸老妈黯然登上了回家的飞机。
又是一路狂睡,回到家后,事情再也瞒不住,李贵旺跟爷爷奶奶把事情解释了一番:“邓鸣贺在国外失踪了,车子翻了,其余的人都在,都没事,可就是不见邓鸣贺”
爷爷奶奶也不傻,听明白了这话,知道孙女婿凶多吉少,顿时都是老泪纵横,好在李贵旺准备充分,让村里的王医生就在一旁瞧着,只要有什么不对劲,立刻就送医院去。
加上刘春梅在关键时刻讲了一句关键的话:“你们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了,小小还怀着孩子呢,你们要是再出点什么事情,她可就真的撑不住了就算是为了小小,你们也不要太伤心了”
人不能算死了,家里不能办丧事,小小就这样成了活寡妇闲话不长腿,却传播得飞快,村里立刻就人尽皆知了项南第一时间跑上来想要安慰,却被刘春梅告知:“小小在睡觉,她现在谁都不想见,什么都不想讲,等过两天的,她缓过劲儿来了,你再来劝劝她,让她早点好起来。”
“小妹子,你要吃东西,你为了孩子也不能不吃东西,知道不知道?”刘春梅端着一碗饭菜,在床边叫昏睡的小小起身吃饭。
小小懵懵懂懂爬起来,也不拒绝,也不说话,端起了碗就吃,吃完了擦一擦嘴接着睡觉,嘴里只是嘟囔着一句话:“妈,你让我睡一会儿,我再睡一会儿就好了”
刘春梅流着眼泪从楼上下来,小小却在被窝里泪流满面:谁说自己不伤心?可再伤心有什么用呢?
邓鸣贺,你就敢这样抛下我和孩子你就敢失踪你***不是男人你知不知道我已经习惯了你的陪伴?
一边是心痛如绞,一边是用手一刻不离地抚摸着腹部,小小看着床头柜上笑得温润如玉的男人,心痛得泪如雨下,泪眼朦胧中,小小咬牙切齿地恨声道:“邓鸣贺,你别以为没了你我就会垮下去,三天,再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要站起来做我从容坚强的李小小”
三天后。
当刘春梅端着饭菜上楼时,发现小小竟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见刘春梅进门,嘴角扯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妈,我没事了。”
刘春梅这些天小心翼翼地,整天哪里都不敢去,生怕小小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对于来打听消息的村姑婆娘们,刘春梅一律不假辞色地赶走,这档口,刘春梅也是没有耐心去应付那些虚伪客套的。
乍一见女儿竟然坐起来来,脸色虽然苍白,居然还笑,以为小小这是伤心傻了,差点没把手里的饭碗给吓得摔到一边去:“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妈,我没事了,我还有孩子,为了孩子,我也不能就这样消沉下去啊?”小小伸手去拍了拍自家老**手,接过了老妈手里的饭碗,把一碗饭吃完,然后掀开了被子,“妈,我洗漱一下,洗个澡洗个头发,这么些天都没注意个人卫生,人都臭了。你先下去吧。”
刘春梅哪里敢?这样反常的女儿她瞧着胆战心惊地,当下找了个借口:“我是你妈,都是女人,计较个什么?你怀着孩子呢,又躺了好些天了,别回头站不稳当摔了我扶着你”
知道自家老妈是担心自己,小小不再倔强,点点头,任由刘春梅拿了板凳放在浴缸里,自己坐在板凳上,刘春梅给调好了水,就在一旁看着自己洗澡洗头发。
小小动作小心翼翼,十分细致地洗完了澡洗完了头发,刘春梅又把干净的家居服拿过来给她穿上,末了拉着小小道梳妆台前坐下,把湿漉漉地长发帮着吹干。
在刘春梅的注视下,小小将长发打成了一个大辫子,然后盘在了头顶:“妈,这样子是不是方便一些?免得甩来甩去地碍事。”
“嗯,我的女儿,怎么弄都是好看的。”刘春梅跟哄孩子似的哄着,眼神小心翼翼地,小小知道,她这是担心呢“妈,我是认真的,从今天开始,我要重新适应自己照顾自己的生活,不是没有了邓鸣贺我的生活就不继续了,我肚子里还有孩子呢对不对?我要把孩子生下来,养大他,让他成为一个快乐健康的人。”
小小洗漱完毕整理好了以后,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红晕,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小小嘴里说着话,像是对刘春梅说的,又像是对自己说的。
315坚强活着
梳洗好了,小小还细心地搽了些自家的地里收集来的丝瓜水,神色沉静,竟然丝毫没有受过伤害的样子。
因小小先前的话,刘春梅倒是不担心小小寻短见了,可这心里更心疼了:只要是有个男人可以依靠,谁愿意把自己当男人使唤?这是因为邓鸣贺突然没了,小小怀着孩子,却还想着要撑起一个家来。
“小小,你是我和你爸的女儿,你这已经够能干的了,我们都不希望你太累了,何况你还怀着孩子?你还是在家安安生生地待着,等把孩子生下来了,孩子大一些了,你再拼命妈不拦着你。”刘春梅很担忧小小的身子扛不住。
“妈,你想哪儿去了?活儿是干不完的,我也没打算把自己往死了累,我还怀着孕呢,我不过是略微做些体力劳动,平日里开车送菜还是要我爸去帮忙,我就在农场管着我这点菜地就好了。”小小抿着嘴笑,反倒安慰起了刘春梅。
“那就好,那就好。”刘春梅诺诺地叹息着,心里却只想哭:这好什么呀?
下楼后,小小拿着一把小剪子一个筐子戴着草帽居然就下菜地去了刘春梅想要不让她去,小小却安抚道:“都说要经常活动才能顺利生产,我总要多动一动,以后才能更容易生孩子吧?你们那时候怀孕,不也是每天都忙忙碌碌的?哪有在家坐着等生孩子的?”
刘春梅嘴皮子功夫比小小差远了去了,没奈何之下,也只好看着小小一个人下地去了,农场的菜地里白天都是有人的,那些村民们在菜地里,都能看着点儿,如果是小小有什么情况,都会及时通知。回头想想不对劲,又忙跑去找李贵旺商量去了。
“贵旺贵旺”刘春梅咋咋呼呼地跑到山庄去,李贵旺本来就担心小小,如今见刘春梅咋咋呼呼地,还以为女儿出了什么事情,忙跑出来看:“怎么了?怎么了?”
“小小起来了”刘春梅一边顺气一边道。
“起来了不是好事吗?有没有讲什么做什么?”李贵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洗漱完了,下地去了”刘春梅眨巴眨巴眼睛,把小小给自己讲的那一番话讲了一遍,末了先抹了一把眼泪道:“这孩子,太命苦了挣了这么些钱,肚子里才怀上孩子呢,邓鸣贺就没了”
“嚎什么嚎呢?一天到晚地嚎我看见你嚎我就心烦你能不能把那不值钱的眼泪给我收好了?女儿愿意看你这眼泪巴巴的样子啊?”李贵旺听了刘春梅这话,皱了皱眉头叱责道。
刘春梅也觉得哭得不是时候,忙把眼泪收了,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这不也是心疼嘛?你瞧瞧从认识了邓鸣贺以后,什么时候不是跟庙里的菩萨似的?要什么有什么,哪里用得到她一个人下地了?这可倒是好,邓鸣贺没了,她索性戴着草帽下地去了”
“这样就不错了,至少还愿意动,愿意吃愿意洗漱,总比先前见天地躺在床上发呆睡觉地好,我是真担心她这样下去要撑不住啊这能愿意起来就好了,只要愿意起来,就有希望了。”李贵旺叹着气,女儿的状态他不是不知道,也不知劝了几回,女儿都是无动于衷,大道理女儿比自己两个人懂得多,可这受了伤想要好起来,却是不容易,只有让时间慢慢来了。
小小一个人在菜地里静静地采摘着茄子,剪子一个一个地把长大了的紫茄子给剪下来,在筐筐里一个一个码好了,等够了一筐子,就叫不远处的工人帮忙提回去,自己又摘下一筐。
工人自然是要配合老板,加上都知道小小家的情况,也都比较照顾她,不时劝一句:“小妹子,累了就回去吧,这些都是我们的事情。”
小小摘了足足三大筐茄子,一边摘茄子一边想着奶奶刨大血藤的根时的动作,优雅从容,不紧不慢,也罢,自己就像奶奶那样,不紧不慢,试着优雅从容地面对眼前这道坎。
小小明白,从跟邓鸣贺结婚起,自己一直处于邓鸣贺的宠溺中,日子过得轻松写意,从来不需要操心,如今乍一失去邓鸣贺的庇护,自己不习惯是正常的,习惯了才是不正常呢从今以后,要试着独立坚强,没有邓鸣贺的日子,也要过得淡定从容。小小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采摘着茄子,直到目之所及,茄子已经没有需要采摘的了,这才缓缓起身,慢慢地往自家院子边走去。
每一步小小都很小心注意,生怕摔了跌了,让肚子里的孩子受到伤害。
纵然再努力,小小脸上的笑容却是极少有,整个人就像被抽掉了笑的神经一般,李贵旺故意讲了村里的两桩笑话,除了小毛头之外,一家子都忍不住笑,只有小小木着一张脸,整个人毫无生机。
饭桌上,小毛头突然提出要住校,他可是从开始上初中就没有住校的,小小略微诧异了一下,就明白了过来:邓鸣贺已经不在了,小毛头最亲近的人已经没有了,这个孩子失去了归属感,他不想呆在没有邓鸣贺的地方,他想要躲开这里了。
“去住校就去吧。学校毕竟还是有同学,同学们多了还是玩得开心一些。”小小率先赞同了。
小毛头是邓鸣贺的人,也就相当于是小小的人,小小自然应该管他的。
“小小姐姐,你要照顾自己的身子,我相信,鸣贺哥哥还是会回来的。”小毛头表情十分郑重,这不是一个十几岁孩子应该有的表情,小小看得眼神一黯:这就是邓鸣贺一眼看上的孩子,他就是心疼小毛头的早熟才会选择收养了小毛头的,如今小毛头仿佛一夜成|人,一边想着不连累小小一家子,不给小小一家子增加负担,一边还关心着邓鸣贺最心爱的人。
“你放心,我会等着他回来的,等他回来,看我不扒了他的皮”小小咬牙切齿的模样惹得小毛头低笑了两声,随后点头附和道:“我放心,我等着看你扒了他的皮”
到了傍晚,项南过来了,一看小小神色如常,立刻就觉得十分震惊,拉着小小的手只是问:“你终于想通了?你终于肯起来了?起来了就好,你要是无聊,跟我一起绣十字绣吧?”
小小十分明白那种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闻言立刻摇头:“我不喜欢那东西,有空我还不如上网和看书呢”
“一个人呆着多无聊啊?平日没事就叫我,我一天到晚都有空。”项南激动无比地夸张叫道,她这也是担心小小独处的时候会胡思乱想。
小小苦笑着谢过了项南的好意,却并不愿意,项南见状,就开始讲自己家的八卦来给小小安慰:“你不晓得哦,李玉强求来求去,最终还是离婚了现在吴迪在国外,任凭李玉强再怎么讲,反正就是不肯回国来。”
小小闻言只是扯着嘴角笑了笑,没有一点儿欢乐的表情。
等小小上楼了,项南有些担忧地看着刘春梅道:“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原来哪里是这样的情况呢?”
“是啊,以后你多来陪陪她,别让她一个人太孤单了胡思乱想的。”刘春梅又怎么能不知道?可看着小小的模样,刘春梅却只有叹气的份:要多长的时间才能把这伤儿彻底治好了?
相对于项南的委婉,婆娘们的关心却更加直接和赤luo祼,看到小小走出来见人,婆娘们纷纷围了上来:“小妹子啊,那样的事情哪个都不愿意呢,你坚强一些,你屋里的经济条件也还可以,自家好好儿的,女人要自己贵重自己呢”
这边一句那边一句的,虽说都是关心的话,却等于又一次赤果果地把自己的伤口展露在了空气中。
小小对此倒是还承受能力挺强的,一边答应着一边把李贵旺推到了前面:“你们放心,一切有我妈妈和我爸爸呢他们也会贵重我的。”
在决定重新站起来的时候,小小就想到了:总会有人问起这件事情,自己那时候应该怎样应对,如今可不就是来了?人家一番好意,无论如何,小小也不能黑着脸对人家。
很庆幸:自己做到了转身的一瞬间,小小脸上的淡然表情再也坚持不住,瞬间神色如冰。
小小的坚强落入家人的眼中,好歹比寻死觅活和长期在床上躺着更让人放心吧?李贵旺还是松了一口气的。
李凤难得回来一趟,听了这事儿,倒是先掉下了眼泪来:邓鸣贺一直帮着她辅导功课,如今是再也不可能了自己姐姐也成了这个样子,李凤瞧着才明白:什么恩爱白头,什么海誓山盟,都要活着才有用满是痛惜之余,李凤也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晚上李凤想陪着小小睡觉,却让小小给挡了回来:她只想独处,不愿意多讲话,如果是跟李凤两个人睡,难免李凤会问东问西的。小小现在最不愿意回答问题,尤其是关于邓鸣贺的问题。
316临盆
静静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思绪却在翻滚沸腾,小小自己知道,再多的坚强都是伪装,谁能在自家男人失踪了以后立刻就真正地坚强起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而做一个坚强的女人?
吸吮指尖灵泉仿佛成了一种习惯,小小含住了自己的手指,默默地吸吮着一口一口的灵泉,再缓缓咽下去。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开始在里面频繁地动弹,尤其是晚上临睡觉以前和早上起床的时候。
在李贵旺的逼迫下,小小去医院做了一个全面的体检,体检结果还是很不错的,孩子并没有受到影响,倒是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医生提醒道:“平日需要放开心情,每天都心情舒畅高高兴兴的,孩子的性格形成会更好一些。就像你每天如果都跟着一个愁眉苦脸的人在一起,你的心情肯定不会好”
就为了这位老医生的提醒,小小才决定尽快要振作起来:自己还有孩子,必须要对孩子负责邓鸣贺现在生死不知,小小心中总还存着一份期盼:如果某一天,邓鸣贺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自己能够骄傲地告诉他:“没有你,我依然还活着,并且活得很好。这个世界少了谁,地球都在转,不会因此快上一秒,也不会因此慢上一秒。”
夜色下内心深处的百转千回,在阳光洒进窗帘的那一刻缩回了心底最隐蔽的角落,小小开始每天按时起床,下地,过问各种菜的情况,给水池添加指尖灵泉。
恬淡的笑容重新回到了小小脸上:每天都要过得快乐才好,孩子才会更健康。
如今怀着身孕,小小不敢再泡水,虽说知道这指尖灵泉对身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可小小不想让家里人担心,怀着孩子去泡冷水,李贵旺他们都不会同意的。
三个月后。
“小妹子,你还等着邓鸣贺呀?”有婆娘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
“没有啊,他回来或者不回来,我都在这里,这是我的家,我不会离开。”小小轻抚着大肚子,虽然已经七八个月,眼见着就要临盆,可小小并没有胖多少,总共加起来也就比当姑娘的时候胖了十二斤,这点体重相对于怀孕这个事情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如果不是医生确认孩子在肚子里个头并不小,而且很健康,刘春梅几乎要逼着小小一顿吃两三碗饭,一天喝五六杯牛奶农场的生意开始步上了新的台阶:那片给相关部门种植的土地开始出产蔬菜了,对方似乎很满意,反正菜钱是给得很爽快。
国家体委那边,也开始供应蔬菜了,从邓鸣贺的事情出来以后,小小感激那些朋友在邓鸣贺一事上的帮助,他们吃的那些菜小小一点儿都没减少,倒是将省城的其余几个酒楼的菜都给截留一半下来了,全部给了国家体委食堂。
龙凤馆的邓淮南倒也罢了,毕竟是做事不地道让人当场给抓住了,另外几个饭店的老板却都觉得冤枉,这属于躺着也中枪的类型,一边埋怨邓淮南,一边托了胡金元来讲情。
小小叹着气,将自己的顾虑讲了出来:“原本我是很感激他们的,也没打算跟他们终止合作,可你也看到了,现在我的菜供不应求,省城这边我心里也有些担心的,如果再来一个龙凤馆的事情,我的小小农家菜牌子砸了怎么办?给他们一家留一半的量,让他们当精品卖给少部分顾客,以后也不必再拿假的来冒充我的真的了。”
胡金元是眼看着小小从一个女强人逐渐变得小鸟依人,又从失去了邓鸣贺以后,逐渐恢复坚强的。明白小小的决定已经不会改变了,胡金元也就不多讲什么了,小小对自己还是很好的,国味楼的菜从来都是足量供应,自己要多少她就给多少,从这一点上来看,小小对自己是真的够意思的。
开心农场也搞起来了,那些原本在菜市场买菜的老客户,第一次踏足小小农场的时候,都有些新奇,在刘小海的带领下,他们纷纷承包了自己的土地,领了自己喜欢的种子,开始播种属于自己的土地。
瞧着他们扛着锄头别别扭扭的姿势,小小就忍不住地笑:这多像自己刚开始种地时候的模样啊?一转眼,自己居然就有了这么大的农场了想想小时候,自己最大的愿望就是远离土地,不再种地,所以才会想着要努力读书,爬出这个黄土窝子。
后来爬出去了才发现自己当初的想法是多么愚蠢外面的世界并非都是好的,有许多村里人不能想象的尔虞我诈、肮脏龌龊。这是这些泼辣的村妇们想都想不到的东西。一个没有一技之长的女人,想要在都市中立足,拥有自己的一片天地,几乎是不可能的。
终于能够重新拥有土地,能够在这片土地上扎根,想一想小小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如果是在城里,自己男人突然失踪了,一个人要上班,要面对接下来的所有事情,怎么忙得过来?在农村自己就不怕,伤心过后还能坚强起来,还并不辛苦,有爸爸妈妈,有这些工人,自己的农场还在,农场就是自己的根。
小小终于又能够端着水杯喝着牛奶看他们忙碌了。
龚奶奶原来就是农村人,多少年不种地了,如今也跑到小小的开心农场要了一小片地,兴致勃勃地种起了辣椒和茄子,如今辣椒和茄子都已经挂了果,算下来,再过一个来月,也就能吃到秋茄子了,都说秋茄子赛过肉,龚奶奶哪能不知道呢?也就是亲眼看着自己的种子一颗颗地发芽生长,看着小小叫人给施上农家肥,再在刘小海的讲解下明白小小农场的管理和种植方式,才能真正明白小小农场的成功之处。
“小妹子,你这里挺好的,在你这里,人都能多活二十年,怪不得你当初选择要在农村种地呢我要是有你这么好的一个农场,我也不去城里生活,一天到晚不接地气的,住着不踏实。”龚奶奶累了,小小给她倒了一杯热牛奶,两个人在院子里坐着聊天。
“都是当初龚奶奶你帮忙呢,我才能有如今的规模和收入。”小小是个知恩图报的人,龚奶奶那片菜地,小小经常会过去帮忙用纯粹的指尖灵泉浇灌一番的,虽不能保证让龚奶奶长命百岁,至少对身体康健还是有一定帮助的。
“是你勤劳你这样的妹子,怎么会这样苦命呢?”龚奶奶说着眼睛就看到了小小的肚子上转移了话题,“快生了吧?”
“嗯,还有一个来月吧。”小小点点头,都说十月怀胎,其实都是从阴历算的,阳历算下来,也就是九个月的时间就该生了。
“好好养着,有你这样的妈妈,这孩子,会是个有福气的”龚奶奶笑眯了眼睛,邓鸣贺的事情她听说了,这样的事情她帮不上忙,却不妨碍她关心小小。
“我也相信,有我这样知足常乐的妈妈,我的孩子也会很快乐。”小小也点点头抿着嘴笑。
“你有没有打算再找一个?”龚奶奶凑头过来问道。
小小低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现在小小已经能隔着肚皮摸得到孩子的身子了,当圆鼓鼓的一个小包拱起来的时候,小小总会忍不住伸手去摸,嘴里还会轻声呢喃着哄逗在肚子里的孩子:“宝贝,这是不是你的头啊?”
摸了摸肚皮后,小小抬头冲着龚奶奶坦然地笑:“暂时没打算。且不说我这就要生孩子,我的心也没准备好接受一个男人进入我的生活”
龚奶奶了然地点头:“你这个丫头啊,就是要强。奶奶我支持你,你要是有心想找对象,你告诉奶奶,我给你找一个最靠谱的。”
话题到此打住,小小也明白龚奶奶是为了自己好,可她是真的没有心思了,且不说邓鸣贺到底还在不在人世,就说这眼周围的人,就没有几个是能入得了自己的眼的。
自己现在有钱,在十里八乡都是公认的,城里有工作的不可能丢下工作过来跟自己种地,而自己也不可能丢下农场去城里生活,农村的小小却实在是不可能有共同语言,就这样,陪着父母,带着孩子,过下去也挺好的。
谁说没有男人,女人就过不下去了?
虽然现在经常会有人来偷偷探问刘春梅和李贵旺的话,可刘春梅也不是个傻子,眼下女儿就快要临盆了,这是说这件事的时候吗?对于自家女儿,刘春梅心里有数,她的心气高,一般的男人自然看不上,且等着她生完了孩子以后,真正地放开了邓鸣贺这段往事再说吧眼下小小还算是有丈夫的人呢李贵旺为此特意叮嘱过刘春梅:“在小小自己开口以前,你要是敢把媒婆往家领,别怪我下手打你”
刘春梅知道,自己男人不是开玩笑,更加不敢多说一个字了。
317生了!
邓鸣贺的事情一出来,说什么的都有,有说李小小命硬的,有说邓鸣贺命苦的,还有一种比较八卦的说法是邓鸣贺是不是跟着李玉强的老婆私奔了?所以邓鸣贺假装自己出事了,抛弃了李小小。
刘春梅听不得自家女儿受委屈,一听这传言就急了,跑到李贵旺面前去讨法子:“这是往小小身上泼脏水啊女儿现在怀着孩子,可受不得刺激,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办?”
“现在一家子就是你最慌,你看看女儿还慌不慌?现在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最在乎的,她绝对不会因为这些胡言乱语而做出什么傻事来,你给我把这点眼泪擦干净,要是在女儿面前哭,别怪我翻脸”李贵旺皱紧了眉,这样的话自己听了怎么会好受?可这样的话能到小小面前去说么?
就算是人家真的传到了小小面前,自己也只有维护和安慰的份儿,哪里还能自家先乱了?
刘春梅抹着眼泪去了,这话终究还是传到了小小耳中,听了这话,小小洒然一笑:如果邓鸣贺真的跟吴迪在一起了,自己又能怎么样呢?把他绑回来?他如果为了跟吴迪在一起,不惜煞费苦心地导演出这样一场失踪的闹剧,让怀孕的自己这样的伤心难过,他如果忍心这样伤害自己了,这样的人自己还有什么好去挽回的?
何况根据斯蒂文那边传来的消息,吴迪起居正常,并没有到陌生的地方见陌生的人,也没有什么疑点,斯蒂文甚至让私家侦探在吴迪出门的时候到吴迪的公寓去搜索过,里面也没有任何异常。
吴迪的性格小小虽然接触不多却听项南讲过不少,她如果真的跟邓鸣贺在一起了,绝对不可能这样沉得住气,一定会想方设法跟邓鸣贺待在一起。
而从斯蒂文传过来的调查情况来看,吴迪甚至不知道邓鸣贺已经失踪了。
这件事情透着些许诡异,小小冷静下来后,也终于理解人家警察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怀疑:邓鸣贺的失踪确实是透着邪气,一车子上四十个人,谁都没失踪,就是邓鸣贺失踪了,而且失踪得这样彻底,根据那边的私家侦探调查的结果,那天同车的人都没注意到邓鸣贺是什么时候失踪了的其实那些话有意无意传到小小耳中,那些传闲话的人都是期待看到一些反应的,奈何小小完全没反应,倒是让这些讲闲话的婆娘汉子们诧异了好一阵。
富林婆娘就把人家的话告诉了刘春梅:“村里人都讲,你们家小小遇到了这样大的事情,人家讲得那样难听她都一点不动气,是不是太忍得住了?还是她知道邓鸣贺到底去哪里去了?”
刘春梅很不乐意听到这样的话,闻言心中愤慨不已,嘟囔道:“难道要哭天抢地才叫忍不住?我家小妹子都快生了,人才长了十几斤,整个人除了肚子长了,人一点儿都没长难道那些人都是瞎子?”
富林婆娘说到底也是有些八卦的性子,虽然热心肠,可让刘春梅这么一讲,自己倒是先觉得不好意思:“是我搞不清状况,以后要是还有人把这话传到我的耳朵里,我就直接给你骂回去。”
“我晓得你是为我们家小妹子好,可你不晓得,我家小妹子这心里苦啊”刘春梅好容易遇见了一个可以掏心窝子的,讲了每两句话,眼泪就憋不住了。
小小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行走在云端,那些飘渺的云朵竟然想实地一样可以在上面行走云朵一路延绵,远处的云朵上走着一个熟悉的背影,大裤衩工字背心,扛着锄头大步流星地往前走,那是邓鸣贺吧?
小小不知道他到底要到哪里去,唯一的念头就是要追上他,问一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开始不顾自己怀着身孕一路狂奔,一边跑一边喊:“邓鸣贺,你等等我”
可前面的人连脚步都不曾停留片刻,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根本就没有停留的打算,小小追得太快太累,终于一脚踏空,从云朵的间隙掉落了下来危急时刻,小小奋力一踢,醒了过来,却觉得腹部疼得厉害,睁开眼睛看向窗外时,正好看到了阳光照耀在自己床头的那一缕金黄,天亮了摸着硬得像石头一样的肚子,小小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日历,鲜红的圆圈圈着的日期就是今天,今天是预产期,阵痛果然在预产期到达的这一天开始了。
小小事先已经查清楚了生产的整个流程,心里并不慌乱,何况跟医院也都联系好了,胡金元和芳姐在这件事情上帮助不小,每次小小去城里体检,芳姐都会陪着一起去。
芳姐和缓的语调让小小也轻松许多,不知不觉的,小小就能放松下来。
“妈妈”小小不敢乱动,开始扬声呼唤。
刘春梅闻声上楼,声音中透着紧张:“怎么了怎么了?”
“我可能要生了。”小小摸了摸肚皮,一下一下的抚摸让坚硬的腹部渐渐缓和下来,里面的孩子也不再拳打脚踢。
“那赶快去医院那些菜今天就让刘小海送吧”刘春梅早有准备,东西都已经装在一个大篮子里面放好了,刘小海有了驾照,又是信得过的,让他送也没问题。
一家子立刻行动起来,爷爷奶奶听了动静也说要一起去医院,让刘春梅皱着眉头制止了:“爸爸妈妈你们就不要去了,这一大家子都去了,家里这些东西谁来招呼?总不能全都丢给别人来照顾吧?你们在家看好了家,有什么事情我们会打电话回来的。”
爷爷奶奶无奈地留下,小小跟着刘春梅上了车,李贵旺开着车送小小到医院。
进了医院第一件事就是缴费和检查,办理入院手续,李贵旺跑前跑后地忙乎,小小检查完毕没多久,就破水了。
刘春梅大呼小叫地把护士叫来,护士却是对生孩子这事儿见怪不怪,检查一番后道:“还早着呢转身就又出去了。”小小的阵痛越来越频繁。一屋子的人都被急得直流汗:刘春梅一趟一趟地来回跑护士站和病房,跑得满头是汗,李贵旺在病房坐着,不时出门回避一下护士的检查,医院又不让抽烟,人着急得额头见汗,小小却是疼的。
在刘春梅的殷勤呼唤中,护士不时过来查看一下,检查一下子*开口的情况又走了,一家子都跟在火炉边烤似的,胡金元适时让芳姐送来了一煲人参鸡汤,说是给补充元气,小小喝完了力气足一些,能让生产过程更顺利一些。
胡金元也是人面广的人,已经跟宝庆市人民医院最好的妇产科医生打好了招呼,小小感觉疼痛越来越频密的时候,终于被送进了产房。
或许是因为经常下地劳动的缘故,小小的生产过程很顺利,医生和助产士说说笑笑准备好了东西过来给小小接生的时候,愕然发现孩子的头发已经露出来了“哎哟喂怎么这么快?你这是第一胎吗?”助产士深表怀疑,第一胎一般都会时间比较久,生得比较艰难,没想到小小居然会这么快小小却已经无法忍耐,只管用力,医生却忙指点:“你这样不行,力气一下子就会用完了的,你先跟着我一起,用力深呼吸呼……吸……”
小小全心全意地跟着医生的节奏配合着,随着医生一声鼓励:“用力马上就出来了”小小憋着气用尽全力,人也伴随着一阵剧痛发出了忍耐不住地痛哼只听“哇啊”的一声稚嫩啼哭,小小只感觉浑身一松:生下来了医生忙恭喜小小:“生了是个儿子看起来很健康,还需要仔细检查以后才能交给你们。”说着就将孩子送到了小小脸蛋边来,娇嫩的脸蛋在小小的脸上触碰了一下,随后就被抱到了一边去处理。
小小在产床上顿时泪如雨下
生下来了健康的是个儿子
“哎哟,你这是不是高兴坏了呀?不要哭你刚生完孩子,这样哭对以后的视力有很大影响的。”一个小护士一见小小掉眼泪,反倒是吃了一惊,随后就理解了,以为小小婆家重男轻女,小小见生了个儿子才会这样的喜极而泣,忙劝说道。
小小收住了眼泪,却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
好容易等收拾好了被推出产房,小小看到了孩子在李贵旺手里抱着,刘春梅和李贵旺两口子都是喜出望外的模样:“这孩子像我家小小呢儿子像娘,有福气”
看到小小出来一家子都围了过来,李贵旺忙问:“怎么样?感觉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小小疲惫地摇头,眼睛却是晶晶亮的:“让我看看宝宝。”
孩子被刘春梅递了过来:“像你你爸说,儿子像娘有福气”
孩子小小的模样,红扑扑的脸,瞧着就跟一只小猴子似的,浑身通红,哪里就看得出来是像谁了?自家老爸老妈这也就是心理高兴,自然想什么是什么。
318死里逃生
孩子的眼睛是睁开的,表情很懵懂,不哭不笑,左右看看后,黑豆一般的眼睛有些疲惫地闭上。
护士不多时就进来了,让李贵旺回避出去,说是要给小小检查奶水。
知道母|乳喂养对孩子的好处,小小并不觉得难为情,坦然地让护士检查,护士检查后却有些讶异地道:“你的奶水很足的赶快喂奶,孩子的免疫力可就靠你的母|乳来支持呢”
小小把孩子抱在一边,听从护士的指点,开始了喂这个浑身通红的小宝宝。
芳姐没见过这么小的孩子,见小小抱着喂奶,就问护士:这孩子一身的红是怎么回事?
“孩子的皮肤很娇嫩,经过产道的时候被挤压到了,皮肤红是正常的,过一个星期左右就退掉了的。”小护士自然是经常回答这些问题,瞧着小小包下一整间病房,一家子穿着也不寒碜,态度倒是很不错。
“不要压住了孩子的鼻子,否则会引起窒息……手抱上去一点,孩子会更舒服……对了就这样如果孩子吃累了睡着了,用手搔一搔孩子的脚板,活着捏一捏孩子的耳朵,他就会重新开始吃奶,直到他吃饱了为止……喂饱了以后不要立刻放下,为了防止吐奶,竖着抱起来把孩子的脑袋靠在肩膀上拍一拍,听到孩子打嗝以后,或者五分钟左右的时间,才放下。”小护士一点一点地传经送宝,小小认真地学着。
“你学得很好有事叫我们就行了。”看着小小很快就上手了给孩子喂母|乳的业务,小护士满意地点点头走了。
在刘春梅和芳姐的注视下,小小刚按照小护士的程序喂饱了孩子放回婴儿床上,一个中年妇女突然走了进来,一看婴儿床立刻就热情地走过去:“哎哟喂生了几天了呀?”
“刚生下来。”小小想起有人在医院抢婴儿的传闻,忙冲着芳姐使了个眼色,芳姐于是后退两步挡住了门口。
那妇女仔细看了看以后,满脸热情地问:“这位新妈妈,我是猛牛婴幼儿奶粉的推销员,请问你需要买奶粉吗?”
“我的母|乳足够喂养孩子,暂时不需要。”一听是推销奶粉的,小小松了一口气。
“不光是孩子需要奶粉,妈妈也是需要的,哺|乳期对营养的摄入需求要比平时高很多,这样吧,我送一罐妈妈奶粉给你尝一尝,如果你觉得味道好,你可以打我的电话,我随时送奶粉上门。”中年妇女说完,十分热情地从手里提着的纸袋子中拿出一小罐奶粉,瞧着大约也有个二两左右递了过来。
一看是真的来推销奶粉的,小小忙笑着谢过了这个中年妇女。
“新妈妈才生下孩子的吧?是男孩还是女孩?健康吧?”中年妇女说着,凑过婴儿床去看,孩子吃饱喝足,已经沉沉睡去了,恬静的睡颜瞧着就是一副很满足的模样。
小小笑着回应了,那人还想再看,刘春梅却将孩子抱起来交给了小小放在小小身边:“放你旁边,白天喂奶方便。”
中年妇女也是个识趣的,见状只好告辞:“那行,我先走了,你要是需要的话,就打我的电话啊?我的电话号码就在奶粉罐子上的。”
“好”小小答应下来,目送那中年妇女出门。
“现在搞推销的,都是不容易的,天天跑到医院来赔笑脸,哪个晓得到底能卖出去多少奶粉哦?”刘春梅对这个中年妇女深表同情:奶粉没卖出去一罐,倒是先送出来一罐,哪个晓得到底是要送多少罐奶粉才能卖得出去一罐子大的?这种先亏本后挣钱的买卖,刘春梅觉得不怎么靠谱。
“哪有容易的?”小小轻声叹息了一句。
一屋子人谁都没发现,那个中年妇女走出医院大门以后,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手机,一番拨弄后放到了耳边:“老板,孩子平安降生了,是个儿子,瞧着挺健康的,呣子都不错。”
“行这事情你办的不错,你就用卖奶粉和各种婴儿用品的借口跟他们接近,最好是能做朋友,经常把打探到的消息发给我,如果有可能的话,拍两张大人和孩子的照片发给我。”电话那边的声音如果此时小小听见,一定会大吃一惊:讲话的赫然是失踪了几个月的邓鸣贺“好的,老板。”中年妇女此刻哪里还是那个满口塑料普通话一脸讨好笑容的推销员模样?一口标准的普通话,那语气和神态一看就是个精明谨慎的人。
挂断了电话,邓鸣贺叹了一口气,一旁的斯蒂文带着忧虑看着这个年轻人:“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她你没死?”
“最艰难的时候她都挺过去了,现在反倒是不能着急,一定要把那个想害我的人找出来,如果不找出那个人来,我回去就会连她都有危险,现在我们的孩子出生了,我更加不能让她和孩子涉险。”邓鸣贺的头发荡然无存,被剃成了青瓜皮的头顶上两条长约十厘米的狰狞疤痕触目惊心,显见造成这疤痕的伤势有多严重“你虽然曾经拒绝过好些想让你帮忙理财的富翁,可这世界上懂得金融投资的投资人多了去了,他们不找你也完全可以找别人,应该也不至于有这样大的仇恨,要致你于死地啊?”斯蒂文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想起我刚找到你的时候,看着你一身的伤痕,我都差点没吓死,你能逃出来捡回一条命就算是不错的了”
“是啊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确实不容易,在没有找出那个黑手以前,我只能让人认为我死了,小小呣子才能安全,否则他们的安全根本无法保障。”邓鸣贺也是颇为感慨,叹息一番后嘴角却露出一个笑容来,“斯蒂文,我当爸爸了”
“恭喜你”斯蒂文真诚地祝贺道。
“回头你打个电话到小小的手机上,问一问我儿子的情况吧?”邓鸣贺有些期盼地看着斯蒂文。
“好。”斯蒂文同意了这个要求,随后就拨电话过去,电话接通,按的是免提键,小小熟悉的声音传过来:“喂?”
“小小,我是斯蒂文,想问一问你现在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吗?快要生了吧?”斯蒂文不敢问孩子怎么样了,毕竟小小都还没有打电话过来报喜,如果自己就知道了,显然这知道的渠道就值得怀疑了果然小小并不怀疑,声音中也有淡淡的喜悦:“嗯,孩子生下来了,六斤三两,是个男孩儿,呣子都挺健康的。”
“真的?恭喜你啊”斯蒂文做惊讶状,随后就真诚地恭喜,在怀孕期间失去了男人,还能这样坚强地生下健康的宝宝,这可真是一个饱经折磨的妈妈啊。
“谢谢你。”小小笑着道谢,“鸣贺的事情,还是要麻烦你,找私家侦探帮我一直打听着,不管结果是好是坏,我都能接受,事情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就算是最坏的结果我也考虑到了,如果真的有消息了,请你不必考虑我的感受,第一时间把情况告诉我。”
小小这是担心斯蒂文有了邓鸣贺的消息,却担心自己受不了而对自己隐瞒,这才特意叮嘱,她却没想到,自己日思夜想的邓鸣贺,自己孩子的爸爸就在电话那头,连呼吸都不敢稍微重一点,就怕漏听了小小说的任何一个字。
“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不会停止找他。”斯蒂文看着邓鸣贺保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