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国项氏建国三个甲子,已由盛转衰,但于外部刚刚战败了凶残的吐火魂部,内部也无灾『乱』,基本太平无事,正是歌舞升平的时候。
其中东南扬州,面临大海大洋,气候『潮』湿温暖,千里尽是沃土!治下有数个大郡,其中临海郡有李氏大族,占地百顷,奴仆无数,正是钟鸣鼎食之家。
这天黑夜,张家异常的喧闹却给了左邻右里在背后耻笑挖苦的机会。而偏房中,张家庶子,姓张名敬者正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苦读圣人诗书:“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辗转反侧。”
读到这里张敬忍不住面『色』微红,掩上书卷,失笑道:“圣人曰:饮食男女,人之所欲者。想不到我张敬也只是凡人一个,不能免俗。”
张敬手握书卷推开紫杉红木窗户,清冷月光和寒风一齐吹袭进来,把他所穿的一袭白衣打得猎猎飞扬,飘然间仿佛要在此间乘风归去。张敬现在自然没有这分本事,此时此刻,他只想让寒风平顺有心烦『乱』的心意。
三个月后他张敬就即将年满十六岁,依大楚国的规矩,要在宗族长老面前行‘冠礼’,表明他已经是一个成年人,『性』已经成熟,可以婚嫁,并从此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要自己养活自己。
他所忧虑的正是在老父百年之后,如何养活自己和母亲白氏,并发展出自己的一番事业。现在他所生长、居住的张家屋舍,虽然堂皇富丽,锦衣华服,骏马美婢,无所不缺,却没有一处是属于他张敬的!
遥想当年,张家祖上本一牧童小儿,从征东大将军手下小卒,舍生忘死,拼杀在前,直到平定东南七国之『乱』。受创一百零八处,精血枯竭,年仅三十就过世,这才为子孙后代博得的百年荣华富贵,世袭罔替的平清乡候位,早已经注定是大他二十岁的张家长子张开阳的囊中之物。
就好像名花已有主,容不得他人丝毫窥视,更何况把玩享用?
说来,这一切都要怪张老太爷,失去原配夫人后,一直未续弦,独自抚养着长子。直到六十岁那年下乡去收租,偶然见到了撸起衣袖,赤着白皙小腿在河中浣纱的小姑娘,正是花骨朵一般的年纪,无邪的银铃笑声,飞扬的青春气息,登时如丘比特之箭轰然『射』中了张老太爷的心。
也不顾六十娶妻惹人笑话,长子反对,满头白发的张老太爷硬是强行压了这朵稚嫩的海棠花,真是处汝花开,娇1啼呼痛,股浪交叠,被翻红浪,好不销魂。
小姑娘隔年就生下了张敬,邻人都又妒又羡的道:“张老太爷,真老而弥坚!”
所谓老夫少妻者,正是张敬的生母白氏,生父李氏。
可惜的是,张敬终究是生得晚了些,他大哥张开阳年长二十岁,在十数年前就已经接掌家业,实权在握,生怕张敬会分薄他的家产,笼络宗族长老不予余力,又想方设法在官府上注明了清平乡候世子是张开阳,轻易不能更改。
不然,张敬倒很有信心争上一争,如今也只有像白氏刚刚耳提面命的那样,冠礼过后娶上一房娇妻美妾,置办房屋,免得以后措手不及,被长子嫡孙扫出房门去,斯文扫地。
所以,张敬刚才揣摩着六书经义,才会突然念起‘关关之鸠,在河之洲’这首上古的求爱诗,正是情之所至,心中有感而发,想象着自己的未来老婆是胖,是瘦?是美,是丑?
张敬也不多求,未来妻子只要有自家嫂嫂一半的美貌和风情就好了。这么一想,隐约间似乎听见了随风送来的几声不甚清晰的啼哭抽泣声,张敬心中顿时一个咯噔:“大哥不会又酒后鞭打嫂子了吧?”脸『色』微变,飞也似的推开房门跑到正中的宅院。
随着距离的拉进,凄楚至极的声音越发清晰的逸入他的耳中。
“不要打了,不要呜呜……”
张敬一入院中就看见自家的美貌嫂子敞着胸前的对襟,『露』出一片雪也似的柔软胸脯,腹部更有一道明显的鞭痕,打得皮开肉绽,负责遮掩着平滑腹部的青绿『色』外衫和里面粉红『色』的鸳鸯肚兜自然不能幸免于难,从中绽放开,一道笔杆长的血痕斜刺在浑圆的肚脐眼上,在周围羊脂也似的肌肤映衬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美『妇』人赤着一双脚丫子,逃命似的飞奔,等看到张敬的身影,如『乳』燕找到了靠山,躲到了他身后,小手紧抓着他的衣服,呼救道:“叔叔,救我!”
张敬冷冷的看着她身后喝得东倒西歪,脸『色』血红的高个男子,手中甩着肥牛皮鞭,噼啪作响,骂骂咧咧道;“贱人,老子喝点酒算什么了,不高兴还要打你,成天唧唧歪歪个没完,叫你摆个六九姿势都不肯,装什么纯情,今天老子非打死不可!”
此人正是张敬的大哥张开阳,喝得双眼『迷』蒙,把车轮1大的东西放他面前都未必看得清,提鞭就打。
“够了!”张敬一把抓住抡来的皮鞭,张开阳一怔,怎么没听到鞭子打在雪白嫩肉上的声响?瞪大醉眼查看,一边怒喝道:“你是谁,护着我娘们干什么,快滚开!”等看清张敬的面容,膈应一声打了个酒嗝,臭气熏天,大笑道:“老子还以为是那个野男人,原来是你小子,怎么,看夺不走我们张家的财产,就想勾引你嫂子吗?做梦,有老子在一天,你和那个狐狸精就别想拿走张家的一根针,一根线!”
张敬才懒得理会这酒疯子,回头看到嫂嫂双手紧紧抓着胸前的对襟,听了这些疯言疯语,羞恼的面『色』通红,气愤得细白嫩手青筋直冒,几乎昏厥过去。见张敬看来,又慌又『乱』的避过螓首,躲开眼神的对视,活像心中有鬼的模样。
张开阳看见越发怒了:“你这个不知那里来的杂种,老头子都七老八十了,那里生得出你?也不知道白氏和那个野男人生的狗杂种,吃我的喝我的,居然还勾引大嫂,简直禽兽不如,老爷子居然让你姓张,我呸!今天老子就打死你们两个,一了百了。”放弃鞭子,挥起铁拳就朝张敬的眼眶招呼。
周围被惊起的管家、下人们一片惊呼,就连美『妇』人都吓得呆了,脱口娇呼:“叔叔,小心!”一个伶俐些的赶忙跑去叫老太爷。
张敬脸『色』冷硬无比,怒哼一声,五指抓住挥来的铁拳向下一折,平推了出去,张开阳就跌了一个ρi股朝天,捂着手腕痛呼不已,顿时就有几个张开阳的心腹小厮冲过去扶起他;“小老爷,您没事吧?”
剧痛之下,张开阳的酒劲也去了几分,双目赤红,十分狰狞的盯着张敬宛如受伤后的野狼:“好,好,好,作为弟弟的居然打哥哥,从古未有!今天不给你点教训,你这畜生还不知道什么叫做祖宗家法!”冲着左右的心腹小厮怒吼道:“你们吃屎的吗,刚刚跑那里去了,还不快上!”
“这……”几个小厮都不敢动手,这毕竟不是和外人争风吃醋似的打架斗殴,对方虽然是庶子,可也是张家的公子,不要说伤到他一根毫『毛』,就只是做个样子,被张老太爷知道了也能以恶奴欺主的罪名活活打死他们,官府还不管。
张开阳抬脚就踹几人的ρi股,边骂道:“怕什么,三个月后他就要行冠礼,是个成年人得自己养活自己,老子好心施舍他一亩水田叫他滚蛋!”
五大三粗的几个小厮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张敬伸手把满脸担忧的美貌嫂嫂推倒一边,在这种场合她是不适合说话的,不然‘叔嫂通『奸』’的罪名就被扣实了。
嫂嫂李氏闪着泪光盈盈的碧绿眼眸望张敬一眼,柔情无限,飞快低下头,没人看清。轻移莲步到一边,她也怕明明没有的事情,却要担着罪名,那就太冤枉了。
张敬手朝上招了招,摆开架势,冷笑道:“来吧!”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他可是无一不通,技艺压身,在来几个粗使汉子又有何妨?
张敬本来不想闹得这么僵,毕竟是血亲兄弟,要顾忌宗族脸面。可张开阳到处宣扬他是白氏和野男人的私生子,往常张敬就有所耳闻,今天亲耳听见,真得忍无可忍。
“都住手!”就在这时,已快八十岁高龄的张老太爷闻讯,拄着拐棍,在三十许正当美貌的白氏搀扶下匆匆而来,远远就看见几个恶奴在大儿子的指使下要围攻自己的小儿子,当即怒气攻心,咳嗽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