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我们尽可能秘密地离开了奥利安号。科蒂斯船长用吃的东西把我的包塞得满满的,他还送给亨利另一只给养包。他劝告我们说:“离开人们远一点。要是他们抓住了你们,他们就会给你们扣上机器帽子。”
他仔细地打量着我们,他那双棕色的眼睛在灯光下和善地闪动着。“这种事以前发生过,”他继续说,“就发生在象你们一样的孩子们身上。有些孩子努力想要到山里去,另一些从类似罗利那样残忍的人那儿逃出来。外国人把他们抓住,于是他就在外国被装上机器帽子。他们全都变成了流浪人。”
“加冠,给人戴上机器帽子这种程序,从来也不在一个人自己本土之外进行吗?”我问着。
“从来没有过。我不知道为什么。也许那种机器帽子的机器是适合于一种外国语言思维的。如果你不能理解它,就必定要出毛病。不过,他们会继续不断地试着给你戴,直到把你的脑子毁掉为止。”
我们正停泊在港口中间,那几个水手已经上岸到酒馆里去了。只有说起话来轻声细语的那个人还在奥利安号上。我们钻进了一只小船,科蒂斯船长亲自带我们朝着岸上进发。不过,他把目标选在远离港口灯光的一个僻静的角落。
这时已经风平浪静。没多久工夫,我们的小船就靠岸了。有两三只小船并排停泊在近旁,但是没有人。我们能够昕到有些人在远处唱着歌,在那儿,镇上的灯光正柔和地闪烁着。我们四周,一切都沉浸在寂静的月色之中。
“再见,”当我们下了小船的时候,科蒂斯船长就这样向我们道别。我们还没来得及感谢他,他就已经走了。
我们在沙滩上站了一会儿,又倾听了一番。于是我们就动身出发了。科蒂斯船长已经告诉过我们一条最好走的路。沿着海边有一条道路,这条路可以使我们绕过那个市镇。十五分钟之内,我们必须加倍小心。在这之后,我们就会比较安全了。
但是,我们没闯过十五分钟这一关。一眨眼工夫就出了事。
在我们走的那条路的另一头,有几所房子。我们刚走过第一家,一个汉子就走了出来。他看见我们就大喊了起来。
我们拔脚就逃,他就跟在后面追。其他人听到他的喊声也跟着追了上来。跑了五十米路以后,他就追上了我,把我抓住了。他是个大个子,长得很丑的人,嘴上喷出一股子臭味。他把我推推摇摇,追问着什么事。我根本听不懂。我只知道他是在向我发问。我四下里用眼睛寻找亨利。他们也把他抓住了。
他们拽着我们穿过大路走进一所宅子。那是一家酒店,但这家酒店比罗姆尼的酒店小得多。房间里烟雾腾腾,而且每一个人都在喝酒。
那些人围着站在我们四周,面露怒色。他们说话的时候,伸着胳膊粗野地指手划脚。我在想:“说不定,他们这样恼怒,是因为他们搞错了。也许,他们要捉的是另外一个什么人。”
后来,我发现房间角落里有个男孩子。他好象正仔细地打量着我们。他是个高身材的孩子,脸上看起来象个成年人,不过他还没戴上机器帽子。
他还戴着一副眼镜。我曾经听说过,凡是眼睛不好的人就戴这种玩意儿。在我们惠尔顿可没有一个人戴眼镜,而且我以前还从来没见过这种玩意儿呢。戴着眼镜使他看起来很怪。
当那些人决定当夜把我们扣留的时候,我还是对他一点也不了解。他们把我们两人推到酒店后面。在那儿有台阶通到一间地下室。长得很丑的那个人把我们带了下去,又把我们推过了底层的一扇门。接着他就把我们锁在那扇门里边了。这房间并不比科蒂斯船长的小舱房大多少,它是在地底下的。所以没有逃跑的机会。
我们能够听到那些人在我们头上面谈话的声音,一直到他们离开了这个房子为止。后来,这宅子里的人都去睡觉了。最后一切都静了下来。
一小时以后,正当我半醒半睡的时候,亨利突然碰了碰我的胳膊。“你听,威尔!”他说。“那是什么声音?”
我倾听着。有一个人悄悄地在开我们的门锁。门慢慢地被拉开了,灯光射了进来。接着一张脸探进来朝房门四周看了看。是一张戴着眼镜的脸。这正是在此以前曾经仔细观察过我们的那个男孩子。
当他开口说话的时候,我们甚至更是大为惊讶了。他竟会说英语!
“一点声音也别出,”他说。“我来救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