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侍郎杜大人有请,肯定与李贺的科举有关。李贺刚才就说没一会就有人请他过去。如今果然如他所说,难不成长吉真得无缘本次春闱?
不但皇甫湜心里沉重,在座的也都心里凄然。沈亚之更是苦着脸,他宁愿不相信李贺算得准。见外面随从催得紧,皇甫湜心情复杂地站起来。
“各位贤弟先行用饭,我去去就来。”
等皇甫湜走后,雅间内颇为沉默了一会。
权璩为了缓和气氛,忙笑道:“那我呢?长吉也帮我算算。”
李贺看着权璩一会,脸上颇有赞赏之色,又有同情之意。这让权璩有些忐忑。
李贺安慰道:“大圭兄不必担忧。你的仕途不输于公修兄,只是晚年坎坷。长吉有句话送给你。”
“请说,什么话?”权璩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李贺正色道:“于顺境中为百姓谋福祉,于逆境中趋避祸之道。当留后世之名。”
年轻时仕途再如意,要是晚景凄凉,也说不上什么好。权璩不禁有些沮丧。
李贺见状,幽幽说道:“其实生而为人,仕途并不是唯一追求。只要觉得自己的价值为人所称道,就已经算是成功了。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凭自己的能力,保家人平安顺遂。而不是为了自己的仕途宏愿,置家人于险境。这一点,大圭兄务必要牢记。”
说着用目光看向权璩以示鼓励。权璩在他的目光里,渐渐地心底通明。
站起来对李贺长揖到地,真诚道:“为兄谢过长吉提醒,定牢记今日之言。”
权璩在以后的仕途生涯里,以李贺的话为引导,躲过了不知有多少明枪暗箭。世人谓之:“明福祸之大体,能世其家。”殊不知,就是今天这顿接风宴,让他受益一生。
王参元供职翰林院,于仕途上志向不大。见权璩和崔植都被李贺卜算过,他却没开口求恳。
崔植忙道:“长吉也给梦卓算算,他的仕途如何。”
李贺和王参元相视一笑,并没有开口推算。
沈亚之奇道:“长吉,梦卓兄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
李贺笑道:“我已经算过了,梦卓兄自己知道。”
众人皆大奇,忙问王参元是怎么回事。其实在李贺看向王参元的时候,就明了他的心意。给他以抚慰的微笑,就是告知,他的志向当能如愿。
因而王参元笑道:“长吉既以笑意传达,想必愚兄心愿当能达成。梦卓知足矣。”
“什么心愿?咱们都是知交,快说与我们听听。”众人纷纷嚷道。
王参元笑道:“长吉能掐会算,让长吉帮我说。”
众人又一起看向李贺。
李贺笑道:“梦卓兄醉心小学,工于翰墨。于仕途无意,更痴心于学问。他这一生心志坚定,留后世美名。善哉、善哉。”
王参元的志向就是后世的教育家,这种人不会钻营于仕途,更喜欢研究学问。因此一生波折不大,顺遂得很。
满桌的人,就剩下沈亚之没被算过。李贺也不主动提及,沈亚之更没这要求。众人以为沈亚之早已经算过,都问结果。
不料李贺却道:“沈兄是个拼搏之人,他不愿意提前知道未来。长吉认为这样也好,不知道的人生才有意趣。各位仁兄,您们认为呢?”
在座的除了李贺外,大多年近而立。都经历了赴试靠科的磨折。沈亚之没有体验过官场的黑暗和艰难,因此对未来还充满了憧憬。其他三人却深有体会。经过几年的仕途倾轧,他们都已经过了热血奋发的阶段。因此都不以为然。都纷纷认为,还是对未来有数为好。一起劝导沈亚之请李贺算算。
沈亚之被好友说得动心,拿眼神看向李贺。
不料李贺却笑道:“下贤兄的将来,长吉如今无能为力。还要过段时间才能看出端倪。”
众好友齐声惊问原因。李贺但笑不语,最后只笑道:“虽暂时算不出下贤兄的走向。但本次春闱结束后,各位仁兄就等着为下贤兄庆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