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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书网 > 商君 >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两情相对(下)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两情相对(下)

感觉来自身后的视线,萧纵卿转过头,看清萧纵寒的脸,原本还无神的眼睛立刻圆睁,怒瞪着他,冷冷地问道:“为什么?”

从未被三儿这样满怀恨意的逼视,萧纵寒的心隐隐的疼痛着,脸上却依旧是那样的平静,淡淡地说道:“你吃了这些饭菜,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萧纵卿动也不动,仍是瞪着他,眼睛里闪着全然不信的光芒。

萧纵寒轻叹一声,敛下眼中的伤痛,举步就要离开,萧纵卿冷硬的声音忽然传来:“等等。”

说完,萧纵卿想要起身走向饭菜,多日米粒未进,手脚早已经瘫软,还未站起来,已经再次瘫倒,挣扎着爬向饭菜,萧纵卿不管手中拿的是什么,只往嘴里塞,仿佛不需要咀嚼一般,那双冷眸满怀着寒意,死盯着萧纵寒不放。

稍稍侧过身,不愿去迎视这样一双眼睛,片刻以后,萧纵寒平淡而疲惫的声音缓缓响起:“萧家掌管沧月贸易多年,朝廷早就想找借口讨伐,而这支军队既是萧家的保护伞,同时也是催命符,稍有不慎,必会落人把柄,萧家上下数千­性­命,你都不顾及吗?!三儿,现在局势未明,皇上与睿王之间,胜败难辨,不是萧家出手的时候。”

抓着食物的手一僵,萧纵卿原本满怀恨意的眼渐渐有些暗淡,背着铁门,萧纵卿低下头,声音也终于变得平和了一下:“你为了萧家,可以不帮我,我不会有一句怨言,但是为什么要把我囚禁在这里?!”

萧纵寒久久不语。

扶着铁门,萧纵卿终于站了起来,对着外门的萧纵寒轻声说道:“二哥,你放我出去吧。”

“不行。”萧纵寒坚决的拒绝,再一次让萧纵卿抓狂,紧紧地抓着小窗上的铁支,吼道:“为什么?”

“因为你是萧家的三少爷,你代表的就是萧家,更因为……”停顿了一会,萧纵寒动情的说道:“你是我的弟弟,你若出了什么事,我如何向大哥,向爹娘交代?”

迎着萧纵寒心伤的眼,萧纵卿哽咽的哀求道:“二哥。我求求你,放我出去。商君生死不明,你让我把他找到,救他出来。从今往后,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三儿做这些,果然都只是为了那个人。“这么多天过去了,他如果被擒,早就已经死了。你,就不要再想他了。”

“不可能!不可能,他没有死,他没有死!”萧纵卿口中不停的嘶吼着不信,正是因为心中知道,萧纵寒所说的极可能是事实。

不,商君,你不能死,你要等我,你不能死!!

萧纵寒不愿再看他疯狂的样子,消瘦的身影消失在铁门前。

满目的狂乱,萧纵卿用力的拍打着厚实的铁门,对着萧纵寒离去的背影大叫道:“二哥,你放我出去,求你,放我出去————”

背后的拍门声,嘶吼声,都未曾让他停下脚步,萧纵寒扶着石壁,一步一步走出了石室。

三儿,不要怪二哥,萧家注定是要交到你手中的,二哥不能让你出事!

……

同样是密室,这边,却是两样的光景。森冷,潮湿,­阴­暗,血腥,是这里永恒不变的基调。

白衣男子走进石室,里面的黑衣人立刻迎了上来,恭敬的叫道:“主人!”

“怎么样?”

低着头,黑衣人手里还握着铁鞭,回道:“他的嘴,真的比铁鞭还硬。”他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能受得了这样的酷刑,就算不求饶,起码也应该求死吧,这人就跟个哑巴似的,除了痛极时哼哈几声,就没动静了!

扫了一眼一动不动的商君,白衣男子皱眉:“死了?”

黑衣人赶紧摇头,随后,喃喃回道:“不过也快了……”

走到商君面前,白衣人抓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血污让他少了风雅之气,却依旧无损他的绝美,折腾了这么多天,估计他也快撑不住了,就不知道,他的毒,那小子解了没有。

抓起商君的手腕,白衣男子搭上了他的脉搏。

不错,那小子还真得解了他的幽冥露,但这脉象为何有些奇怪,像是……

白衣男子万年不变的冷眸里闪过一抹震惊,接下来,屋子里的黑衣人都惊讶的看着那邪魅的主子手不停的在这个犯人的脖子上来回的摸索着,不过话说回来,这男人长得真是俊俏。

果然没有喉结,收回手,白衣男子沙哑的声音,隐藏不住的兴奋:“弄醒他!”

“是。”黑衣男子赶紧提来一桶盐水,现在普通的冷水根本泼不醒他!

一桶冰冷的盐水浇下去,商君只是轻轻的动了一下,他对于疼痛已经麻木,或者再过不久,他就可以解脱,和爹娘团聚了。

白衣男子绕着商君走了一圈,他的身上尽是鞭痕,早已经血­肉­模糊,手停留在商君的脸上摩挲着,沙哑的声音带着尖锐的笑声在耳边响起:“想不到,真是想不到,这么个翩翩公子居然是女儿身,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屋内的黑衣人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主子是不是疯了,他怎么可以能是女人?!这样的鞭刑,别说女人,即使男子也受不了几鞭!这个商君虽然清瘦,不过几天下来,他们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硬汉!

原本意识已经模糊的商君,在听到白衣人的话之后,一个灵醒,眼睛倏地睁大,看他这个样子,白衣人心情更好,啧啧笑道:“你若是早说,我可能就舍不得对你用刑了。”

低喘着,商君只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废话。”

“有­性­格!”白衣男子一点也不恼,依旧在商君耳边低笑着:“我现在倒是真不想对你用刑了,我更有兴趣知道,这女儿身,是如何装扮成男子的?”沙哑的声音如一把锉刀,一下一下的打磨人心,就连商君也忍不住轻颤。

白衣男子的手,也缓缓伸向商君的前胸……

血雨腥风 第一百四十二章 是你?!

白衣男子的手,缓缓伸向商君的前胸,商君颤抖得更加明显,白衣男子轻挑地拉扯着他胸前已经被鞭打得本就残破的束布,贴着商君的耳际,轻笑道:“这么多束布,缠着一定很不舒服吧,不如,我帮你解开透透气!”

男子冰冷的面具磨蹭着商君的脸颊,就如同一条冰冷的蛇紧紧的缠绕着脖子一样恐怖而恶心,商君别过头去,低喝道:“你敢!”

“怎么,害羞?放心,我会很轻,保证不会弄疼你。”嘴上说的轻柔,男子的手却是毫不留情的捏着商君的下巴,把他的脸转过来,强劲的指力,在脸上留下一道道青紫,男子的眼中尽是邪气和幸福。

男子的脸再一次靠近,商君的手脚都被铁链锁着,丝毫不能动,不甘受辱,商君一咬牙,使了全力,用前额撞向白衣男子,男子早料到他不会这么容易妥协,轻声一闪,躲了过去。手扣住商君的咽喉,白衣男子冷笑道:“好凶悍啊,不过我喜欢。”

“你……到底想怎么样?!”商君知道,男子不会对血­肉­模糊的他感兴趣,只不过是为了羞辱罢了,而他最不能忍受的,便是这般羞辱!

“你乖乖的说出陇宜亥和秦修之的藏匿地方,我就给你一个痛快。不然……”男子的手,再一次勾上商君胸前的束布。

藏匿地点?若是他们够聪明,应该已经离开了原来的地方,但是如果他们没有离开呢?到时被擒的,就不止陇宜亥和修之了,还有三儿和小师叔,他不能冒险。

商君久久不答,男子没有这么好的耐­性­,冷哼道:“不说?也好。”

只听见布条撕裂的声音,一条束布被男子轻松的撕了下来,食指勾着布条,在商君面前晃了晃,然后丢弃在他脚边。因为胸前的鞭伤,不少束布早已经嵌进­肉­里,每一次拉着,都痛不欲生,商君感觉不到痛,无尽的屈辱已经将他淹没,掉落的每一根布条,都是他的尊严,商君好想大声尖叫,但是他不能,那只会让他的敌人更加疯狂和得意,这一刻,让他死去,就是最大的恩赐!

他居然还不肯说,白衣男子眼神一暗,失了耐心,一把抓住商君的前襟,只要他一用力,撕毁的就不仅是胸前的束布,而是整件上衣。

商君暗吸一口气,决定震断经脉,自我了断,此时,一声低吼却从外面传来:“住手!”

白衣男子一怔,眯眼看去,看清来人,似乎对这人更感兴趣,放开商君,白衣男子双手环在胸前,笑道:“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刮到我这里来了。”

商君松了一口气,多日的折磨,他的眼睛早已经模糊,隐约只能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向他走过来,一身的黑衣,几乎融入了暗室之中。那人的脚有些残疾,走得极慢,虽然如此,逼人的气势,依旧不容人错认。

这人是谁?!

那人终于走到了商君面前,他有一双如剑一般锋利,如冰一般寒冷的眼眸,此刻,正满含着复杂的光芒盯着他,商君轻轻摇了摇头,让自己能看的清楚一些,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商君惊得倏地睁大了眼睛:“是你?!”

尤霄!!

是他,脸颊上的疤痕还是那样清晰,只是再次相见,他眼中的­阴­鹜之气更胜,他不是死了吗?商君满腹疑惑,他只是冷冷地盯着商君,没有回话,倒是白衣男子兴致勃然,说道:“对了,我怎么忘记了,你们也算是老相识啊!”

走近商君身边,白衣男子抬起商君的下巴,冷笑道:“你没想到,他居然是女人吧!”

尤霄忽然出手,重拳毫不留情的击向白衣男子的手腕,男子并不惊讶,后退一步,躲过了这一拳。尤霄没有打下去,寒声说道:“你最好不要碰他。”

白衣男子轻轻扬眉,大笑道:“原来他是你的人啊?不过我听说,老头子可是要他死,你这个鹰犬……想要造反?!”说道鹰犬的时候,白衣男子还特意看了商君一眼,尤霄才真的是陇趋穆的鹰犬。

尤霄眼神一暗,哼道:“不要用他来压我。”

白衣男子背靠着石壁,面具掩盖下,看不见表情,语气是十足十的不屑:“我可没兴趣压你,是你自己太把老头子当回事。”活了二十多年,就为了老头子的一句肯定,自找苦吃!

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尤霄低吼道:“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好!”白衣男子也不耐烦起来,骂道:“不过这里更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可以滚了!”

尤霄不理会他,怔怔的站在商君面前,眼中的光芒,耐人寻味。

据他所知,尤霄与商君之间,是有过节的吧,今天看来,似乎是他误会了。白衣男子眼中闪过一抹算计,笑道:“你想要他?可以,老头子同意我就放人。”

尤霄不信的看向他:“你什么时候这么乖了?”

白衣人耸耸肩,继续挑衅着尤霄:“跟你学的啊!”其实要不要放人,全看他的心情,只不过,他很有兴趣看看,尤霄会不会为了商君忤逆老头子,那一定是异常­精­彩的好戏。

不等尤霄发飙,白衣人心情颇好的笑道:“不妨碍你们叙旧,我等你的好消息!”说完悠然的踏出了石室。

石室里的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出去,尤霄却是快了他们一步,一把抓住手握铁鞭的男子,提起他的后颈,一脚踢在他的背心之上,黑衣人的衣服留在了尤霄的手中,人滚出了石室外,尤霄低斥一声:“都给我滚!”

暗室里的两人立刻跑了出去。

将衣服胡乱的披在商君胸前,尤霄说不清自己此时的感受,听到属下回报,商君被闫冽抓了回来,他想也没想的跑了过来。如这般鞭打他,教训他,不正是自己想了很久的事情吗?!但是他现在在­干­什么?!

商君低叹:“你居然没有死。”当时听尤霄的死讯,他还感概了一番,想不到再次见面,竟是这般境地。

尤霄手上一僵,他就这么恨不得他死?!收回手,尤霄冷冷的回道:“你很失望?!”

商君却是轻轻一笑,没有回他。

盯着商君绝美的脸,尤霄低喃道:“你是女人!”为什么交手这么多次,他居然一点也没有察觉,是理所应当的认为,女人不应该如他这般刚毅或者说,嚣张?

缓缓抬起头,商君把他的话又还给他:“你很失望?!”

“是很失望。”尤霄有些烦躁:“你让我没有机会再与你公平一战,赢了你,也没什么意思。”

商君是女子,这个自己一度认为能激起他战斗欲望的对手,此生最好的敌人,居然是女子,那么,他和他之间还有什么好斗的?怎么不叫人失望?!

赢了也没有意义吗?!商君心中的怒火隐隐回升,哼道:“手下败将,何足言勇!”他几时赢过他,这时候感叹这些,不觉得早吗?!

商君因为疼痛和疲倦,头始终低着,而商君这话,本来就刺激着尤霄,而他低着的头,让尤霄误会他正看着自己残疾的脚。被轩辕逸暗算之后,他摔下了山涧,命虽然捡回来,右脚的经络却完全毁了,这只残腿,是他心中的最痛。

此时被商君提及手下败将,正击中尤霄的自尊。心中的恼怒和悲愤,让尤霄失去了理智,手忽然抓住商君的脖子,并慢慢收紧。

喉间的铁爪,抓得商君不能喘息,冷视着尤霄疯狂的眼睛,商君吃力的低语道:“你可以再用力一点……我或许……会死得快一些。”

商君支离破碎的声音,涨红的脸,终于让尤霄找回了理智,匆匆收回手,尤霄背过身去,不住的喘着气,他差点就杀了他,为什么他要松手,为什么他的心跳得混乱,为什么他的手在颤抖。

“商君,你真的该死!”只留下一句似叹息,又似咒骂的低语,尤霄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商君却再也没有­精­力去分辨这句话后面的复杂情绪,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血雨腥风 第一百四十三章 心死

御书房

尤宵等在殿前,不知道站了多久,皇上未曾召见,他也只能等!

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来,脚似乎有自己的意识,为一个敌人求情,为什么?!

第一次见他,他逃出了他的天罗地网,挑衅他!

第二次见他,他破坏他的行刺计划,使诈点他的|­茓­道,羞辱他!

第三次见他,本想痛快的打了一场,却掉入冰沟,那时,他终于知道,他,叫商君。

第四次见他,是在大军主帐,他在他脸上,留下了这道不能磨灭的印记。

第五次.。。。。。。。

抚上脸颊上的疤痕,尤宵手下一僵,他记得他们每一次交手,记得他的一切,只因为商君是他心中最大的敌人,最好的对手,是这样吗?脑中闪过暗室里,血­肉­模糊的人影,尤宵的心没来由抽搐,对,不是心痛,不是心忧,是抽搐,就像是被人紧紧地拧巴着一样,怪异!

心情忽然变得烦躁,而他就等的人,那道明黄的身影也终于从殿内走了出来,尤宵赶紧迎上去,半跪行礼道:“叩见皇上。”

看了一眼半跪在地上的人,陇趋穆冷淡的回道:“何事?”他竟然还没走?!

思索了一会,尤宵还是开了口:“有一件事,臣想。。。。。。”

尤宵还未来得及说完,陇趋穆威严的声音已经响起:“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浪费朕的时间。”

尤宵敛下眼中的痛,冷硬回道:“闫洌抓回来那个人,臣认为应该先放了他,拷问了这么多天,也没有结果,不如,放了他,跟踪他或许有更大的收获。”

“那个商君,他还没有死?”他早就下了死令,闫洌居然还让他活着,想起闫洌冷邪自我的个­性­,陇趋穆心下不悦,口气也就越发的逼人:“商君是个危险人物,身份不明,武功高强,还是飘渺山庄的主人,和萧家,慕容家关系复杂,又和陇宜亥搅在一起,放了他,根本就是放虎归山。”

“但是他也是一枚很好的棋子,而且。。。。。”

“够了。”再次打断尤宵的话,陇趋穆不耐的回道:“这件事我已经交给闫洌去做,你管好自己就行了。”说完,陇趋穆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继续说道:“还有铁甲军的事情,你以后也不用过问了。”

尤宵身子一僵,缓缓起身,瞪着那张毫不在意,毫无感情的脸,一向冷硬的声音,竟有些抖:“就因为我现在是个瘸子,对你没有利用价值了?”他一直就知道自己的用处,现在,他已经没有用了,可以一脚踢开了,是吗?!

显然尤宵从来没有忤逆过陇趋穆的意思,此话一出,陇趋穆先是一怔,不过很快,他皱起了眉,怒道:“你最好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

“身份?!”尤宵忽然冷笑了起来,第一次,他正视那张他从来只能仰视的脸,也说出了多年想说却不敢说的话,带着几分恨意,几分挑衅,几分决然:“我什么身份?你的臣子,还是儿子!”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伴着一声暴怒同时响起:“滚!朕不想再见到你!”

脸颊辛辣的痛着,右耳轰鸣的响着,尤宵染上轻雾的冷眸,静静的看着那道明黄的背影带着暴怒,带着威严离去。走的决然,几乎不愿意多看他一眼,毫无留恋,也是,对于他来说,就像赶走了一只没用的狗,有什么好留恋的?!

“哎~~”侧殿屋顶上,坐着一道白影,一手轻摇殷红折扇,一手握着一壶酒,玄铁面具在夜光下,泛着银光,更添几分邪肆。叹息声似有若无,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合起手中的扇子,闫洌把玩着,笑道:“你又不是今天才认识他,何苦自讨没趣。二十多年了,你不倦我都倦了。不过,今天你倒没有让我太失望就是了。”起码还敢质疑老头子了,真是难得!那个商君的魅力不小啊!

心情本来就不好的尤宵,这几声调侃已经足够引爆他的怒气,进宫觐见不能带兵器,尤宵拾起一块石子,使足腕劲,向着闫洌掷去。

闫洌微惊,立刻侧身闪过,只可惜手中的酒壶正好被石子打中,烈酒洒了一地,也浸湿了他的白袍,闫洌眼中升起一抹暴敛,扔下酒壶,冷声说道:“想打架?你从来就不是我的对手,更别说现在还是个瘸子!”

瘸子这两个字,绝对是尤宵此刻的死|­茓­,满肚子得不到宣泄的不甘与怒火,让他一跃而起,飞上了屋顶,皇城的大殿之上,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拳来脚往,打得不可开交,不过很快,胜负已分。闫洌一记重拳,正中尤宵的太阳|­茓­,猛烈的撞击,让尤宵迅速向旁边倒去,在倾斜的瓦砾之上,尤宵脚下不稳,直直的摔了下去。

站在屋顶上,冷睨着地上的男人,闫洌傲慢的说道:“尤宵,你是自作孽!”说完,白影几个起落,消失在皇城之内。

重重的跌落在坚硬的石板上,尤宵的前额砸出了一道血口子,血沿额头,流进了眼睛里,石板上,一滴一滴,那双赤红的眼,由痛苦到死寂再到麻木。。。。。。

飘渺山庄别院

盛夏的夕阳,依旧如燃烧的火球,红得耀目,即使暮云极力想要将它掩埋,仍难敌它的光热,为原本苍白的云海镀上了一层金黄的霞光。夏日的刺姬丛,苍翠而繁茂,在晚霞的光辉下,竟也披上了一道道红光,不同与严冬下的刺红,却也是另一番景致。

后院花厅的门堂,正对着这片刺姬丛,商笑看着眼前的景致,不禁想起了他们的家,那里,也有着一片这样的刺姬,每到夏日的晚上,她和姐姐就会在花丛里乘凉,越是想起幸福的时光,商笑的眼泪越是控制不住,使劲的向天上看,就是不让泪落下,嘴里不住的咒骂:“萧纵卿根本是个骗子,说什么有了消息就告诉我们,现在都十来天的,他连个影子都不见,无声门的人也消失了,这算什么?!根本靠不住!”

裴彻轻搂着商笑的肩头,低哄道:“笑儿,稍安勿躁。”深知这样的安慰苍白无力,但是他们真的已经尽力去查了,奈何,对手实在太强大了。

果然,对于这种安慰,商笑已经听得麻木甚至是厌烦了,几乎是在吼叫:“什么狗屁稍安勿躁!这么多天,说不定我哥他。。。。。。”不敢说出任何一个心中猜测和担忧的字眼,商笑闭了嘴,刚好御枫匆忙赶回来,商笑立刻迎上去,急问道:“御枫,你们查了这么久,有眉目吗?我不能再这样枯等下去了,我会疯的!”

迎着商笑急切的眼,御枫微低下头,叹道:“小姐,我们已经尽力在查了,只是关于昊天盟,我们真的没有无声门了解得多,不过现在全城戒严,每天都有士兵逐户搜查,估计,主子应该是落到了朝廷手里,我们正在往这方面查找。”

每天都是一样的答案,还在查,商笑无力的垂下双肩,“到底还要查多久?!”

商笑的落寞,看在每个人的眼里,都不是滋味。陇宜亥也忍不住劝道:“商小姐不要太过担心,只要朝廷未能找到他们想要的,商公子的­性­命应该无舆。”商君果然是个奇才,这座别院的后面,居然还有一个掩藏在奇阵后面的后院,官兵几次搜查别院,也没有找到这里。

但是都这么久了!商笑真的不敢再想下去,她快崩溃了,每一天,都害怕日出日落,以为那表示,又过去了一天,或许她真的不够坚强,怔怔的盯着快要消失在地平线的夕阳,商笑紧紧的环着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小姐!小姐!”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花厅里郁结的气氛,卫溪的声音第一次这样激动,甚至有些慌乱。

商笑与御枫对视一眼,心里皆是咯噔一下,他们已经承受不起再多的打击,最后还是御枫迎了上去,问道:“卫溪,什么事?”

脸上带着不知是惊讶还是兴奋的神情,卫溪抓着御枫的胳膊,回道:“你快看,谁来了。”

一向沉稳的卫溪,异常的神情,让花厅里的几个人都起身,走出了屋外。

金光笼罩下的刺姬丛中,由远及近,走来两人,一男一女,皆带着斗笠,黑纱隔面,看不清长相,女子一袭青衣,墨丝极地,男子银丝素袍,长身而立,男子始终轻扶着女子,这两人一路行来,就如同一幅绝美的画卷,无关相貌。

看见那款款行来的女子,商笑整个身子抖得更加厉害,裴彻也出神的盯着这两人,总觉得很是熟悉,陇宜亥有些莫名,这两人是什么来头,让他们神­色­如此异常,心中存疑,陇宜亥稍稍上前了一步。

两人走进,女子直直走向商笑,轻掀斗笠,一张素颜出现在众人眼前,清浅的声音轻柔的响起:“笑笑。”

“舒清姐姐——”

又见这双温暖的眼,淡雅的笑,商笑再也抑制不住多日的恐惧和无助,扑到进舒清的怀里,痛苦起来。

血雨腥风 第一百四十四章 部署(上)

看清舒清的脸,除了商笑,所有人都傻了眼,虽然他们一直也不愿意相信她真的死了,但是此时看着舒清活生生的站在他们面前,就连卫溪、御枫这样沉稳的人,眼中也难掩波澜。

女子是慕容舒清,那男子,莫不是。。。。。。

裴彻走到男子面前,盯着他黑纱掩盖下的脸,声音竟是控制不住的微颤:“轩辕,是你吗?!”

男子抓住帽檐,手一扬。

剑眉星目,傲鼻薄­唇­,就连轻扬的­唇­角都显其不羁的­性­情,这人,不是轩辕逸,还会是何人?!

轩辕?陇宜亥眼神一闪,此人莫不是去年殁于临风关的东隅名将轩辕逸?!他居然没死!!

果然是他!裴彻一拳重捶在轩辕逸的肩膀上,低骂道:“你真该死!走也不和我说一声,信也没有一封,害我担心这么久!”他们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两人的默契不言而喻,不然他也不会随便发现一个穿着轩辕盔甲,却面目全非的人,就上报朝廷,镇国将军战死。只是即使轩辕留下了一些线索,没有实实在在看见他的人,怎么能不担心?!

轩辕逸也抬起手,用力的拍了拍裴彻的肩膀,没有多余的解释,男人间的情谊已表露无遗。

肩膀渐渐感觉到湿意,舒清轻抚着商笑的发丝,轻声说道:“我们都进去说话吧。”

抬起头抹掉泪痕,说了不再哭泣了,现在又哭,她真没用!商笑连忙点头,拖着舒清的手,就往屋里走:“舒清姐姐,快来。”

舒清随着商笑匆忙的脚步,才走了几步,忽然抚着腹部,停了下来,眉头紧锁。这几天,几乎是没日没夜的赶路,她真的有些累了,肚子也不时隐隐作痛,但是怕逸担心,她一直都没有说出来。

虽然舒清已经极力控制自己的表情,轩辕逸还是被吓得不轻,赶紧将她环在怀里,急道:“清儿,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他真不应该听她的,日夜兼程,硬是将半月的行程缩短成数日!若是为此孩子有个万一,他怎么也不能原谅自己!

舒清暗暗深吸了几口气,终于,刚才那一拨痛楚过去了,轻轻摇头,舒清示意她没事。

商笑也终于注意到,一向清减的舒清,肚子明显突出,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商笑迟疑的问道:“舒清姐姐,你。。。。你有孕了。。。。”

“嗯。”舒清微笑点头。

看着舒清疲倦的靠在轩辕逸怀里,手始终轻抚着小腹,脸­色­有些差,眼中的劳累藏也藏不住,商笑低下头,哽咽道:“我。。。。舒清姐姐,对不起。。。。对不起!”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舒清姐姐有孕在身,还这样奔波,她们欠她的,永远也还不清。

轻轻挣脱轩辕逸的怀抱,舒清拉起商笑的手,安慰道:“傻瓜,在我心中,你和君就是我的亲人,我和你一样牵挂着他的安危,现在不是难过致歉的时候,我们最重要的就是合力救出君。再说,我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了?!”

“嗯。”红着眼,商笑用力点头,小心的搀着舒清的手,商笑轻声说道:“舒清姐姐,我们先进去坐下在说话,你慢点走,慢慢的。。。。。”

舒清哭笑不得,这哪是走啊,简直是在挪,不过包括轩辕逸在内的一群大男人,都认为这个速度很好,她也识趣的乖乖闭嘴,反正也不急在这一小段路的时间。

好不容易挪到了花厅,商笑把她扶到了旁边的软榻上,一边给她加垫子,一边说道:“舒清姐姐,你快躺好。”

舒清微笑着坐下,感觉好一些以后,立刻问道:“御枫,商君失踪几天了?失踪前发生了什么事?这些天你们都查到些什么?”

御枫原本就是舒清身边的人,她的出现,也安定了他多日来惶惶不安的心。听见舒清的问话,御枫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简要的说明了一番。

在船上的时候,她就问过修之,大概情况也知道一些,环顾了一眼四周,问道:“你刚才一直提到无声门主萧纵卿,他现在人呢?”舒清的眼光在唯一一个没有见过的面的锦衣男子面前停了一会,不过很快移开,传说这萧门主年纪不过双十,应该不是他。

“萧门主十几日前与我们分开了,原来说好一有主子的消息就会告知我们,但是那日之后,他就没有再出现过,无声门的人也消失了。”他们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消失?!无缘无故,怎么会消失?舒清思索了一会,对着卫溪说道:“卫溪,你立刻去你所知的所有无声门据点,找到萧纵卿,如果找不到他,就留下消息,说,飘渺山庄已经找到营救商君的办法,让他立刻过来一趟。”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以御枫所言,萧纵卿对商君的关心,必定马上到,如果不来。。。。。。。结果不言而喻。

“是。”卫溪领命离去。

商笑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又不敢碰舒清,只能不住的问道:“舒清姐姐,你真的有办法救我哥了?!是什么办法啊?”

扬起一抹清淡的微笑,舒清微笑回道:“我会把商君救出来的。”

虽然舒清没有说什么方法,但是那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气势,让商笑坚信的回道:“嗯,我相信,舒清姐姐一定能救出我哥!”她知道,舒清姐姐的出现,不仅仅是给她吃下了一颗安心丸,御枫和卫溪应该也是信心倍增吧。

“裴彻,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裴彻大方笑道:“有什么吩咐,嫂子你尽管说。”

这家伙,真是无时无刻不忘消遣别人,舒清轻笑说道:“陇趋穆派了护卫军封锁天城,而且城内外都有据点,炎雨、苍素也随我来了,就在院外,我想请你带领他们把天城内外的兵力分布情况画一张图给我,子时之前我要拿到。”

听了舒清的安排,隐隐感觉到,这次她要有大动作,不禁也严肃了起来,回道:“没问题。”

天城已经封锁,行动确实极为不便,想起刺姬下,耗时三年所建的地道,御枫走到舒清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舒清惊讶的叫道:“真的?!”

御枫点点头,舒清暗叹,君真是太厉害了,居然挖了这么多密道,这下她行事就更容易了!

看看屋外,月亮已经升起,舒清说道:“御枫,你帮我出城外去等几个人。”她一下船,就给慕容星魂和沈啸云发出了急笺,算算时间,她要的人,今天也应该到了。

“什么人?”还有谁会来吗?

在御枫和商笑疑惑的目光下,舒清淡笑回道:“风雨楼北堂主花咏沁,慕容家的总管冯毅,还有一个人,你应该已经很熟悉了,修之。”

城门已闭,修之正在城外等待护送慕容家的货物,装扮成家丁的海域­精­锐到达,这么多人,实在需要小心谨慎。

商笑微惊:“他真的又回来了?”修之走的那天,她发现袭慕居然没有离开,她当时就猜测,是不是他还会再回来,她或许错怪了秦大哥,不过那袭慕正是块又臭又硬的石头,问什么都不答!

舒清轻轻扼首,叹道:“你该好好谢他。”他是用自己那颗心的自由做的交换。

商笑似懂非懂,不过还是听话的点头。

朝着轩辕逸轻轻招手,轩辕逸微低下头,舒清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两句,又对御枫说道:“御枫,你把东西交给逸,就去城外等人吧。”

“是。”御枫离开了,轩辕逸也随着他去取暗道的地图,舒清暗暗纾了一口气,这一屋子的人终于少了一些。

缓缓转过头,舒清终于对上了那道已经默默观察了她一整晚的探究眼光。

绛紫锦衣,腰别凝脂白玉,脸上是儒雅的浅笑,面对自己可以说得上放肆的目光,他坦然以对,良好的修养,淑人君子之风尽显,只不过他眼底的­精­光,眉宇间难掩的尊贵与坚毅之气,舒清自然也没有错过。

舒清微微欠身,算是行了礼,说道:“这位就是睿王吧?”

陇宜亥微笑回礼,赞誉道:“慕容小姐,久仰了。”慕容家,他是早有耳闻的,而慕容舒清,他确是没怎么听说过,不过今日开来,他算是开了眼界。纤弱之姿,却是风骨幽然,气韵天成,身为女子,亦是胆识过人,行事果断。难怪,她的出现,让这一群人仿佛一下子看到了希望。即使,她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孕­妇­。

舒清微微一笑,坦然回道:“睿王言重了,慕容舒清已死,我只不过是商家的旁亲,睿王叫我舒清既可。”

“好。”陇宜亥也从善如流,笑道:“在舒清小姐的部署中,不知可有予函出力的地方。”

“当然。”舒清声音略略放低,回道:“有一件事,非睿王出马不可。”

“何事?”陇宜亥还好奇,什么事情非得他才能做?!

血雨腥风 第一百四十五章 部署(中)

“何事?”陇宜亥很好奇,什么事情非得他才能做?!

舒清­唇­角轻扬,平淡的吐出两个字:“逼宫。”

商笑张大的嘴,惊异的看着舒清,虽然她和姐姐一样,无时无刻都没有忘记家仇,但是这样光明正大,轻松随意的说出逼宫二字,商笑一下子还没能反应过来。

陇宜亥心下一惊,一旦逼宫,倘若不胜,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更会背负犯上作乱,弑君篡位的罪名,目前他与陇趋穆的实力明显悬殊,她让他此时逼宫,不就是让他送死?!

她想救商君的心情他可以理解,他何尝不想施救?!只是她不该如此利用别人,此等足以灭九族的事情,她说起来,倒是一派悠然。心下不悦,予函口气微冷的回道:“小姐是想借此举分散朝廷的注意力和兵力,以便救出商君吧,只是如此未免太过冒险吧!”

舒清不在意他微变的脸­色­,反而更加悠闲的拿起旁边的靠枕,细心的垫在腰后,口气随意的低笑道:“有时候箭在弦上,由不得你不发,从东隅一路行来,据我所知,临风关一役中战败的军队已经开始整顿,如果我没有看错,陇趋穆将会把他们调回京城,那可是六万大军啊,就不知道那时,睿王的处境。。。。。。”说完,舒清稍稍停顿了一会,相信后果不用她说,陇宜亥也应该明白。

如愿的看见陇宜亥眼中,闪过一抹焦虑,舒清轻轻昂首,正视他的眼,笑意不变,眼神却已不再轻柔,冷然的低语,­精­光毕露的眼,莫名的让人感觉到压力:“君既然愿意相助睿王,想来,睿王必是沧月的希望,也必有一国之君的气度和胸怀,商君为何会落入危险之中,睿王应该比我明白。其实此时逼宫,不仅能让君更容易脱困,睿王也可以乘此机会,一举夺政?!你我也算各取所需。睿王不妨权衡一二。”他的命是命,君的命就不是命!?若他是这样的人,将来登上王位,也不会是沧月的福气。

舒清话锋凌厉,即使她现在大着肚子,斜靠在软榻上,你也丝毫不敢轻看她,陇宜亥暗暗钦佩的同时,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这个女人,非常懂得谈判的技巧。

在道义上,商君为了救他才出的事,如果他委延推托,那便是忘恩负义之徒,在谋图大业上,现在已到了最危急的时刻,有她相助,事半功倍。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岂能说一个不字?!

陇宜亥苦笑一声,回道:“小姐果然是生意人。”

显然他已经想清楚了,舒清微微一笑,却坚持要他亲口允诺:“睿王意欲如何?”

陇宜亥暗叹,她与商君果然不同,想说服和打动她,要困难的多,而且她有一双明锐的眼睛,仿佛可以洞悉一切,陇宜亥迎视舒清,正­色­回道:“商君一定要救,逼宫之事可以行进,只不过确实还需好好商榷权衡一番,才可行事,毕竟,若是败了,牺牲的不仅是我陇宜亥一个人,我也要为他们着想。”

他的答案,舒清还算满意,继续问道:“睿王手下,能用之人有多少?”

舒清与风雨楼交情颇深,兵力之事,她总会知晓,若让她觉得自己不坦诚,只怕难得她的信任,陇宜亥暗暗权衡了一番,决定不再隐瞒,回道:“天城中,睿王府还能为我调动的,不过百余人,北军,差不多六万人。早些日子,我已经修书让他们分批隐秘入天城,但是北军驻地离京太远,就算日夜行军,最少也还需七八日,只怕商君等不了这么久,自古以来,没有军队,想要逼宫,几乎是不可能的。就不知,小姐是否另有打算?!”

六万?比她想象的多一些,难怪他敢想称帝之事,而陇趋穆要他死了!自古,兵权都是让上位者忌惮,让谋权者疯狂的东西。

心中自有一番计较,舒清思量着回道:“游程的军队,要调回天城,也需些日子,只要在这七八日中,救出商君,逼得陇趋穆退位,就足够成事了,目前重要的,还是两件事,第一,明确商君的位置!第二,筹集和安排人手,不过,这些都要等人齐了的时候,才能解决。离子时还有些时间,睿王清点好自己的兵马,稍加休息,晚一点再做商讨。”

“好。”陇宜亥微笑着离开了花厅,与慕容舒清一番浅谈,接下来如何行事,他也另有一番度量。

待陇宜亥走后,商笑赶紧问道:“舒清姐姐,那我呢?我需要做什么。”

轻拍商笑严肃的脸颊,舒清微笑回道:“你的事情是最最重要的。”

“什么?”商笑赶紧坐直身子,心也为着“最最重要的事情”扑通扑通的跳起来。

看她严正以待的样子,舒清失笑,回道:“给大家准备吃的!”

“就这个?”商笑有些失望。

舒清却是认真的说道:“别以为这个不重要,三千人的口粮,你最少要准备五日的量,现在天城戒严了,筹措这么多粮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也是,食物乃是一切的根本,商笑用力点头,回道:“好吧,筹措粮食的事情,交给我。”

扶着舒清起身,商笑指着舒清的肚子,调笑道:“我先带你回房休息,再让厨房给你准备些吃的,可不能饿坏了他!”

“好。”在商笑的搀扶下,两人一路挪动着,走到花园,就碰到了匆匆走来的轩辕逸,商笑微笑说道:“轩辕大哥。”

对她点了点头,轩辕逸已将舒清轻揽在怀里,担忧的问道:“累了吗?”

舒清微笑着摇摇头,两人皆没有多说什么话,但是那相依相偎的温情已叫人羡慕,默默的走在他们身侧,看着舒清姐姐轻柔的笑容,商笑低下了头,舒清姐姐,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她却又自私的将她卷进了这场恶斗中,心里涌现的愧疚几乎将她淹没,好不容易走到旁边的厢房,商笑低声说道:“这就是你们的房间了,舒清姐姐你好好休息一会,饭菜很快就会送过来了。”

说起,商笑连忙转身,却被舒清轻轻拉住了手腕,低叹一声,舒清说道:“笑笑,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如果你不去找我,君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才要怪你。我现在很好,孩子也很好,我希望,不仅仅是我幸福,你和君也要幸福。你明白我的心情,对不对?!”

感受着舒清手心的温度,商笑用力的点头,却回不了一句话,她怕泪会不争气的流出来。

唉...她们这两姐妹,就是喜欢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君是这样,她也是这样,轻拍着商笑的手,舒清故意调笑道:“好了,以后不许说那些傻话或者想些怪念头,你还是想想,有什么好吃的,给我和君好好补补!”

“嗯。我去准备吃的。”深吸一口气,商笑终于挤出一抹牵强的笑容,匆匆的往厨房的方向跑去。

轩辕逸将舒清扶进房间,在桌前坐下,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急问道:“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这个刚毅霸道的男人,几时有过如此彷徨心慌的表情,回握着轩辕逸的手,舒清心里,暖暖的。把他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舒清笑道:“就是有些累,刚才休息了好一会,现在已经没事了。”

感受着舒清平稳的呼吸,轩辕逸的心,也才缓缓归了位。

半靠着轩辕逸,舒清低声问道:“东西拿到了吗?”

“在这。”从袖间掏出一张三尺有余的素白锦缎,摊开在圆桌之上,庞大的地道图,密密麻麻,却又井然有序的分支,出口的设计隐秘而繁多,几乎囊括天城的主要道路,甚至连皇宫地下都有。每一个旁支又相对独立,即使敌人发现入口,也可以简单的封锁几个点,就能防止敌人一网打尽,而复杂­精­细的内部结构,没有图纸,进去了也极容易迷路。

将军出身的轩辕逸,更是看得入迷,忍不住叹道:“太­精­妙了,这绝对是一个大工程。”

“嗯。”舒清也惊叹于眼前的地道图,不过只一会,舒清面­色­有些忧郁,看向轩辕逸,他的眉头,也是越皱越紧,舒清微笑问道:“在想什么?”

再次环上舒清不再纤细的腰肢,轩辕逸低低的叹道:“和你想的一样。”

血雨腥风 第一百四十六章 部署(下)

“陇宜亥!”

两人同时脱口而出,说完相视一笑,看来夫妻做久了,他们倒是越来越有默契了。

盯着眼前­精­妙的地道图,光是想象它的存在,轩辕逸都有些热血沸腾,低叹道:“这样一个庞大的地下通道,足可以让任何上位者心惊胆颤,即使他再信任一个人,地道的存在,也会如芒刺在背,但是如果用过这次,就毁了这个地道,实在是可惜。”

舒清点头,脸­色­凝重:“我担心的,不止这个。商君的为人,我和清楚,他不图富贵,不慕高位,不恋权势,一心只想替家人报仇雪恨,这件事完结之后,估计他会隐居山林,或者回到飘渺山庄那个三不管的地带,逍遥自在。我就怕商君有隐退之心,陇趋穆却没有成全之意。毕竟,他现在能挖出一个地道,改天他还能做出什么来,谁也不知道。对于君主来说,某些人不能为我用,必为我所杀。”

听清儿的口气,轩辕逸猜道:“你打算,不让陇趋穆知道地道的事情?”

舒清肯定的点头:“嗯。”

轩辕逸却有些担忧,动用这么庞大的地道,如何能不被他所知,没有陇宜亥的兵力,这场仗只怕更难打了。

舒清显然并不担忧,微笑回道:“北军未到之前,陇宜亥手下只有百余人,需要进入地道完成的事情,海域­精­锐就可以完成,根本不需要用到他,他的用处,在于他的身份。”他是唯一有资格向陇趋穆逼宫的人。

清儿说的也没错,轩辕逸点点头,轻柔的将她扶起,劝道:“你累了,躺一会,这图我来研究就好。”

舒清听话的回道:“好。”关于这些地图、谋略,逸比她厉害得多,有他帮忙看,她很放心,而且她也是真的累了。

轩辕逸扶着舒清在床上躺下,拉起薄被,替她盖好,轻柔的吻落在眉心,轩辕逸才放下帷帐,走回圆桌前,怕烛光会让舒清睡不好,还将烛火拿远了些,用高大的身体挡住烛光。

手轻抚着越来越滚圆的腹部,舒清静静的凝视着那道挺拔的身背,嘴角含笑,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舒清一向好眠,不一会,便睡着了,听到床帏内的呼吸声渐渐绵长平稳,轩辕逸才埋首复杂的地道图之中,越是细看,轩辕逸越是佩服商君的巧思,清儿担心的没错,他若是上位者,也绝不放过这样的人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细听之下,才听清是商笑的声音:“舒清姐姐。”

轩辕逸抬头,低声说道:“进来说话。”

商笑推开门,看见帷帐低垂着,不敢上前打扰,商笑看向轩辕逸,轻声问道:“轩辕大哥,舒清姐姐没事吧?!”

轩辕逸还没来得及回话,帷帐已被素手掀开,舒清笑道:“睡了一会,现在­精­神很好,是不是他们回来了?”小睡了一会,她感觉已经好多了,孩子很乖,都没折腾她。

看舒清的脸­色­确实红润了一点,商笑一直提着的心也放下了些,回道:“嗯,卫溪和御枫他们都回来了,裴彻还没见影子。”不知道他子时前能不能赶回来。

“逸,我们过去吧。”

将地图收入袖间,轩辕逸回道:“好。”

挽着舒清的手腕,商笑细心的说道:“舒清姐姐,我扶你,小心哦。”舒清微笑点头,三人朝花厅缓慢行去。

舒清才踏进花厅,最先迎上来的,是慕容家的管事冯毅,快六十的老者,依旧健硕如昔,声如洪钟。本以为,此生无缘再见,今天又能看到舒清,他的眼眶也忍不住泛红:“主子!”

舒清微微一笑,问道:“冯管事,近来一切都好吗?”

冯毅赶紧点头,欣慰的回道:“少爷已经能够独当一面,星月小姐也请了夫子教授课业,红袖、绿倚她们都好。”

那就好,舒清牵挂的心,也缓缓落地,转头看去,对上了一双算不上凌厉,却让人不能忽视的眼。

对上舒清的目光,花咏沁轻轻扼首:“舒清小姐。”

“这次真是麻烦你了,花堂主。”舒清暗暗观察,此女相貌普通,即使路上遇见,恐怕也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但是细看之下,此人眉宇间蕴含着英气,又不乏女子特有的娇柔,很奇妙的一个人。

面对舒清的审视,花咏沁表情自然,回道:“您不用客气,楼主交代,小姐有事尽管吩咐就是,风雨楼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可不像是那个钱奴沈啸云说的话,倒颇有唐晓晓的风范,舒清低笑:“是你家楼主夫人说的吧?”

花咏沁一怔,舒清小姐果然是主子的至交好友,这话确实是楼主夫人说的,不过楼主也没反对就是了。

看她笑得一脸的不自然,舒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花厅原本很宽敞,但是一下子站了是十个人,就显得有些拥挤,但是谁也没敢挡着孕­妇­的道,舒清慢慢的挪到了软榻上坐好。

扫了一眼卫溪身后的男子,舒清微笑问道:“卫溪,他是?”那人一身黑衫,眼神坚定,冷傲有余,却不像是一门之主。

果然,男子微微抱拳,沉声回道:“在下流光,无声门人。”

萧纵卿果然没来。

舒清直接问道:“你家主子呢?”

流光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冷声回道:“我此次来,只能将近日查到的关于商公子的事告知各位,其他的,无声门无能为力。”他本来也不用来,不过看在门主昔日与商公子的情谊上,他还是走了这一趟。

流光口气冷硬,一副行事匆匆,不愿多谈的样子触怒了商笑,亏她曾经还把希望寄托在无声门身上,若如此不情愿,一开始便不要来凑这热闹!给了别人希望,现在又撒手不管?!气不过,商笑忍不住说道:“萧纵卿太过分了,不帮就不帮,好歹自己当面来说,派个人来是什么意思。”

流光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不过随后压制了下去,虽然只是很短的一瞬,却没能逃过舒清的眼睛,轻拍着商笑的肩膀,像是在安慰她,实则,舒清却是对着流光说道:“只怕他是想来没法来了吧。”

低吟般的猜测,让流光如遭电击一般的怔住了,看向舒清的眼神,也渐渐染上戒备。

这些人中,修之算是与萧纵卿交集颇多,不免有些担心他的安危,问道:“舒清此话何意?”

舒清但笑不语,转而看向花咏沁,花咏沁淡然回道:“无声门忙着找门主,自顾不暇。”

流光心惊,微眯起眼,冷视花咏沁,舒清却是心情大好,传说风雨楼北堂主心思缜密,为人低调,却是个暗中游走各国的顶级探子。今日看来,所言非虚。

秦修之为惊,急道:“流光,萧门主真的失踪了。”

思索了片刻,流光看看舒清,再看看花咏沁,最后才略带他烦躁的回道:“也算不得失踪,主子多日前回家了一趟,结果就再也没有出来,我们查过,他一定还在萧家,就是不知道被萧纵寒关在什么地方,寻了多日,毫无所获。”

萧纵寒?舒清轻皱秀眉,看向花咏沁,问道:“萧纵卿是沧月萧家的人?”

“他是萧家的三公子。”

原来如此!舒清沉思片刻,忽然抬起头,对着流光说道:“流光,明日无声门若全力配合我救出商君,我就帮你要回你家主子。”

舒清此话一出,不仅流光惊讶,花厅里的人无不一副忧虑的样子,无声门寻了十几日,未能找到机会救人,她一个东隅商贾,凭什么救?

流光沉默了一会,随即冷声说道:“慕容舒清,与无声门谈交易,可容不得糊弄!”

舒清坦然一笑,并未指天誓地,只淡笑回道:“我向来言出必践。”

“好!”反正一时之间,他们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如果,慕容舒清真的只是吹嘘利用他们,无声门也不是好惹的!

裴彻的朗笑声从门外传来:“好热闹啊!”还未进屋,就已经看见满屋子的人在晃动了,舒清这次,可算是倾尽全力了。

听他愉悦的声音,她要的东西应该已经到手,时间紧迫,舒清伸出手,问道:“东西呢?”

“幸不辱命。”掏出一张布绢,裴彻交到舒清手中,不查不知,陇趋穆今日安Сhā了这么多暗哨。

“好。大家都过来。”将布绢平摊在矮几上,舒清指着上边的暗哨,说道:“我预备明日辰时救人。到时候......”

别院里,人头攒动,谋划策动。

别院外,夜愈见深沉,万籁俱寂。

明日不知又是何光景。。。。。。

沉雪偌君 第一百四十七章 营救(上)

“早啊,商君。”

耳际响起朦胧的调笑声,沙哑而刺耳,不用睁眼,商君也知道,耳畔之人是谁。

商君稍稍动了一下,闫洌继续低笑道:“昨晚睡得还好吗?还记不记得今天是你被抓进来的第几天?”

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他早已分不清是白天还是晚上,自从上次尤霄出现过一次之后,就没再出现了,白衣人也没再让人鞭打他,但是长时间的悬吊和本就严重的伤势,商君几乎都处在昏迷的状况,过了几天,他早已记不清了。

商君低垂着头,闫洌拿起折扇,抬起商君的下巴,确定能看清商君的表情了,才似笑非笑的说道:“想不想知道,今天外面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商君缓缓睁开了眼睛,闫洌故意迫近商君,面具几乎与他的脸贴在一起,才又缓缓的说道:“陇宜亥居然主动露脸了!”

已经有些混沌的脑子,一会之后,才理解白衣人这话的意思,眼中掠过一抹诧异,商君沉默。

“惊讶吧!”闫洌收回折扇,商君的头又缓缓低垂下去,不过他的下一句话,让商君又挣扎着抬起头来。

“还有更好玩的事情。皇城里的暗哨,在今日辰时,同时遭刺,敌人出现的神乎其神,消失得无迹可寻,老头子一下子成了瞎子了,连发三道圣旨,命五十里外的护城军队入城救驾,结果了无音讯,送圣旨的人,更是有去无回。”想到老头子吹胡子瞪眼的样子,他就觉得好笑。

商君若有所思的看着白衣男子,他说的兴致勃勃,他不是陇趋穆的人吗?

如果是,他这个时候应该去想办法给他解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幸灾乐祸,如果他不是,那他为什么和尤霄说话时,口口声声的提到陇趋穆呢?!

误以为商君是对这件事感兴趣,闫洌语气更为兴奋的笑道:“有意思吧?更有意思的是,陇宜亥此时,终于‘大病初愈’,出现在皇城内,平时躲得比老鼠还深的人,此刻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本应该是重兵把守的睿王府门前大方派米给老百姓,是不是有意思?”

虽然只是粗略的听了一些,商君渐渐明白,予函他们正在想办法救他,可是,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呢?

有这个疑问的不止商君,闫洌也在牢房里走来走去,抓着折扇,轻拍掌心上,啪啪的拍打声,在森冷的石室里响起,有些怪异,嘴里低喃着:“只一个晚上而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据他所知,这十几日了,并未有什么异常,而且城门紧锁,一时间,陇宜亥上哪里变出那么多人来。

最后,闫洌在商君身边停下,啧啧笑道:“看来你还很重要的嘛,陇宜亥搞那么多事,又不进皇城,不就是想救你吗?我就陪他玩玩。”他倒想见识见识,陇宜亥有多厉害。

不,不是陇宜亥,他手下没有这么多可用之人,难道是三儿回萧家求援了?如果萧家已经出手,事情就应该做的更决断有些,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有些故弄玄虚。难道……

是她!

商君的心忽然一阵紧缩,又酸又痛,她还是来了吗?!他到底还要亏欠她多少?!

商君陷入自责中,闫洌轻轻扬手,门外进来四个黑衣人,闫洌低声说道:“把他给我带走。”

多日的捆绑和鞭伤,麻绳早就已经深深的陷入­肉­中,黑衣人粗鲁的扯下席绳,商君立刻痛的冷汗直流,这时才发现,自己已往被几人半拖着住外走,盯着闫洌,商君低喘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双手环在胸前,闫洌略带几分得意和挑衅、回道:“我们来一招螳螂捕蝉,狡兔三窟,如何?”

他果然狡猾!

看到商君眼含恨意,闫洌心情更好,低笑道:“你放心,我不会现在要你的命,好戏还在后头呢,你要挺住,可别不小心就死了。”

说罢,闫洌摆了摆手,两人立刻拽着商君的肩膀,将他拖了出去。

。。。。。。。。。。。。。。。。。。。。。。。。。。。。。。。

睿王府邸

“流光和卫溪带领的三百人已经潜进囚禁商庄主的暗牢,目前还没有出来。袭慕和裴彻带领的一千人也将皇城内六十处明哨暗哨覆灭。夜焰、炎雨带领的五百­精­锐成功阻断了天城与驻军的所有通路,已拦下密诏三封。”

一晚上没睡的舒清舒服的半靠在丝绒软榻上,听着苍素略带兴奋的回报着辰时到现在的战况,一脸平静,未见喜­色­。

轩辕逸是昨晚讨论出来最适合指挥者次营救的主将,听完苍素的话,轩辕逸沉稳的说道:“很好,让夜焰和御枫他们一定要撑过今天。”

“是。”卫溪刚要离开,沉默了一个早上的舒清忽然开口:“等等。”

低眉思索了一会,舒清缓缓看向苍素,沉声说道:“让御枫盯紧暗牢方圆十里的各个路口,绝不能让他们从别的地方跑了,今天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见到君,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主位上的陇宜亥莫名的心慌,他们做这么多,就是为了救那个人,万一他有什么不测……

负责贴身保护陇宜亥的何绍华,听了一个早上的局势变化,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说道:“舒清小姐,在下有一事不明,还望赐教。”

舒清侧头,看见了一张年轻而张扬的俊脸,微微一笺,舒清回道:“请。”

“您既然已经隔断了陇趋穆救援的路径,今早一番围剿,铁甲军损失过半,目前正是皇上孤立无援的时刻,为何不让我们睿王一举攻入皇城,反而还要大张旗鼓的暴露自己,过了今天,护城军发现异样,岂不白白损失了这大好的机会?!”经过昨晚的讨论安排,到今天的天城局势,何绍华对这位看似柔弱的舒清小姐也是心生佩服,只是他真的不明白,为何她要阻止他家主子此时杀进皇宫?!

她猜想,不仅这小伙子这么想,估计睿王府的人都怎么想吧。舒清缓缓坐直身子,反问道:“你也说,护卫军明日就能回来救驾,在北军未到之前,我们加起来也就三千多人,目前暂时占了上风,完全是取巧,兵力不足,睿王又拿不出能证明白己就是正统的皇位继承人的证据,此时攻入皇城,逼得陇趋穆鱼死网破,你想,后果会如何?!”

清冷低浅的语调,没有咄咄逼人,却让一屋子的睿王亲信陷入了沉思。

越想越觉得险恶,何成也忍不住说道:“按您这么说,那到了明日,主子不是一样要面对这样的困境。”

何绍华低喃:“按我说,尽头就不应该露面。”

舒清轻轻摇头,正要解释,不过有人比她快了一步,陇宜亥朗声笑道:“此时露面,正是时候,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他越是光明正大的出现,陇趋穆越是不敢轻举妄动,他越是按兵不动,陇趋穆才越是胆颤心惊。

不明白主子说的虚虚实实,何绍华只关心:“那明日怎么办?!”

舒清耸耸肩,轻声的笑道:“睿王病愈,只是在自家门前派米。劫狱、诛杀信使的,又不是睿王府的人,陇趋穆一时之间,还找不到借口对付你家主子。再则,明日有明日的局势,说不定,明日护城驻军根本没有机会救驾。”

陇宜亥似乎听出了话里的玄机,立刻问道:“此话怎讲?”

很敏锐嘛,舒清也不故弄玄虚,回道:“皇城附近,能灭驻军区区两万的,还有一只队伍。”

陇宜亥蹙眉:“你是说,萧家?”

舒清点头,陇宜亥显然有些失望:“萧纵卿亲自回去说情,都被软禁,萧家不会帮我们。”

“那可不一定。”舒清自信满满的说道:“这个事情,只有一个人能说服萧纵寒。”

“谁?”陇宜亥不知道,还有谁比萧家三公子更能说服萧家。

撑着软榻,舒清站起,坚定的说道:“就是你!沧月未来的王!”

陇宜亥一怔,慕容舒清是要他效仿先祖!?从他的实力和日后的利益打动萧家!

舒清很满意,看来她不用费力解释了,看看已经正午的日光,舒清笑道:“时间差不多了,你去吧。”要想成为真正的赢家,无上的君王,陇宜亥必须自己去争取,没有人能帮他。

“好。”陇宜亥了然,这次是他能否成事的关键。对着舒清和轩辕逸微微揖手,陇宜亥疾步离去,才走了几步,忽然听到舒清的声音懒懒的传来:“对了,如果睿王成功了,可别忘了把萧纵卿要回来,不然我可要失约的。”

陇宜亥失笑,原来她一开始,还真的是在糊弄流光!

沉雪偌君 第一百四十八章 营救(下)

商君被拖着在一个弯曲的通道里走了大约一刻钟,忽然感觉身边的人停了下来,几个黑影在眼前晃动,肩膀上的钳制一松,商君软倒下去,就在他快要撞向坚硬石砖的时候,腰间倏地又是一紧,商君感觉自己被一双有力的手环住腰肢,宽大的披风罩在他的身上,将他紧紧的裹住。

商君勉强的睁开眼睛,还没看清眼前的人,那双环着他的手,一个使力,将他扛到了肩上,天旋地转之后,商君只看见地上横着黑衣人的尸体,而另外几个脸上蒙着面巾的人,正扛着他们的尸体丢到通道的死角处。

这些人不是他的人,他们是谁?想­干­什么?

商君不安的扭动着身子,一道冰冷的男声低喝道:“别动。”

扛着他的人居然是——尤霄!商君本来已经混沌的脑子此刻越发的糊涂了,尤霄和白衣男子不是一伙的吗?!还是他们演这一出戏,是在耍什么花样?!

也不知道为什么,确定是尤霄之后,商君反而平静了下来,也懒得动了,静观其变吧,他现在也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不过他能不能不要跑这么快,他的肩膀磕着他的伤口上,好痛!

尤霄狂奔了一阵之后,商君感受到了刺目的阳光,这是他十多天来,第一次感受到太阳的温暖,想要睁开眼睛,却被久违的光芒刺痛。

另一侧,埋伏在暗室对面斜坡之上接应的御枫.也看到了这奇怪的一行人从暗室的另一个出口冲了出来,七八个黑衣人,蒙着面巾,最中间那人的肩膀上,还扛着一个人,看身型,有些像主子,但是看不见长相,怕是敌人调虎离山之计,御枫不敢轻举妄动,想了想,沉稳的部署道:“你们留在这继续观察,你们几个随我来。”

“是。”几人在矮丛的掩护下,缓缓的向黑衣人靠近。

好不容易适应了正午的阳光,商君缓缓抬起头,尤霄却忽然停了下来,浑身一僵,耳边随即传来那道让人心颤的沙哑男声:“尤霄,你抢人抢到我这来了!胆子不小啊!”

闫洌满目寒霜,眼中的杀气,浑身上下散发的邪魅之气,让尤霄竟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看样子,闫洌真的动怒了。从小一起长大,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闫洌,他孤僻怪异,残忍冷情,或许今天,他不但救不出商君,自己也会死在这里。

多说无益,尤霄向旁边的几人打了一个手势,后面的人立刻变换了队形,将尤霄护在了身后,尤霄一路往后退,扛着商君朝着另一个方向奔去。

“想走?!”闫洌冷笑,只见他轻轻抬手,身后十几个黑衣人立刻长剑出鞘。

“一个不留!”冷残的话语,依旧说的毫无起伏,他身后,黑衣人鬼魅般的身形迅速的飞身而出,直奔尤霄而去。

这群人的身手奇快,招式诡异,尤霄的手下根本不是对手,很快,黑衣人的长剑缠上了尤霄。

才接了对方一招,尤霄立刻了然,这些人,是闫洌训练多年的魅影死士,他们的武功,就是与他相比,也是不相上下,几招下来,他己经吃不消,手臂多处见血,不得已,尤霄将肩上的商君抛到旁边的矮丛里。

在草丛里翻滚了几下,商君趴倒在矮丛里,一时无力站起来。

看着前方打得不可开交的两队人马,躲在树丛里的御枫示意身边的人按兵不动,自己悄声接近那个被丢在一旁的人,宽大的披风将他裹得严实,御枫思索了一会,才抓住那人的肩膀把他翻转过来。

待看清那人的脸,御枫的声音也随之颤抖:“主子……”那张曾经无人能及的俊颜上,交错着数条狰狞的鞭痕,鞭痕从脸上延绵到脖子下,御枫不敢想象,披风下的身体,该是受了怎么的酷刑。

将商君扶起来,御枫急道:“主子?主子您醒醒!”

商君嘴­唇­­干­裂苍白,脸­色­暗青.眼睛明明是睁着的,似乎没有焦距,看不见他一般。御枫心下一慌,对着前方矮丛里的人叫道:“你们几个过来。”

潜伏的人涌上前来,也都被商君的惨状惊得心酸不已,这是他们那个丰神俊朗,神武脱俗的主子吗?!正在他们恍惚的一瞬间,两个黑衣人朝着商君冲了过来。抽出长剑,御枫一边迎上追来的黑衣人,一边对着身后的人叫道:“带主子走。快!”

四人利落的扶起商君,向着斜坡的方向奔去,那里还有几十人在伏击,上到斜坡,珠子就安全了。

草丛里忽然窜出来的人,让闫洌微微皱起了眉头。

还有人接应?!尤霄居然和那些人勾结,这点他倒是没有想到,扬起一抹冷残的笑,好吧,好久没有狩猎了,今天可以玩一玩。闫洌伸出手,寒声说道:“弓。”一把长弓立刻递到闫洌手中。

缓慢的举起弓箭,闫洌一副懒散的样子,看似随意的拉弓放箭,却每一箭,都正中护送商君离开的人,箭箭穿胸而过!

商君恍惚中,只听见利箭划破长空,呼啸而来的声音,接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倒下下。蹒跚的转过身,商君微微眯眼,眼睛除了人影晃动,其他的仍是一片模糊,但是他能感觉到,利箭己在弓上,下一箭,刺穿的,将是他的胸膛,冷视远处,商君面­色­平静,这一箭,他已是避无可避,那就来吧!

他讨厌他那份冷漠傲然的样子!

闫洌握箭的手紧了紧,满弓而发——力透千钧的长箭以极快速度­射­出,目标便是摇摇欲坠的商君。

商君,本来想留你多活几天,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黑衣人的武功都很高,在他们的纠缠下,衣服无暇分身,卫溪和流光又还在暗室里,看到远处长箭所指之处,御枫的心急如焚,不理会劈向他身上的长剑,飞身上前,不过,一道影子比他更快,挡在了商君的面前。

商君等待着长箭没入身体,不曾想,眼前忽然出来的,是尤霄的身影。

长剑刺穿胸膛的声音,商君听过无数次,这一次,却意外的清晰。

“尤霄?”商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尤霄的脸在他眼前放大,长剑已经刺穿他的胸口,箭尖紧贴着商君前胸,血沿着箭锋,咕咕的流淌着,在商君的披风上留下涌动的血液流淌的痕迹。

长箭刺入尤霄身体的那一刻,闫洌握弓的手,也是一僵,他居然……居然替他挡箭?!

“为什么?”商君茫然的盯着尤霄深沉的眼睛,里边回荡着一抹他看不懂的光芒。

喘着粗气,尤霄站不稳的,直直的跪在地上,手中的银戟重重的Сhā在土里,才勉强没有倒下,只是他颤抖的手上,青筋几乎要爆出来。

与他一同跪下,商君抓住尤霄的衣襟,低吼道:“为什么?为什么救我?!”他真的不懂!

“因为,只有你配做我一生中,唯一的对手,所以,你…只有我可以杀!谁,都不能要你的命。”尤霄和着粗喘的低哑声音,如同他每一次所说的挑战宣言一样响起,只是这一次,商君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楸住一般,算不上痛,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手中濡湿的血液,让商君终于回过神来,点了他的止血的|­茓­道,商君低声说道:“好,不管你为什么救我,现在先别说话,你一定要撑住!”

尤霄却不领情,盯着商君的眼睛,冷声问道:“我…只问你一句话。”

“什么?”

忽然伸出手,尤霄紧紧的抓住商君的手腕,逼问道:“若还有来生,你可愿与我…再做对手?!”

冰冷的掌心,暗紫的­唇­­色­,显示着尤霄已经中毒,对上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商君的心涌起一股酸楚,低声叹道:“我管不到来生,但是今生你是我商君最好的对手!”

“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尤霄大笑,震耳的笑声豪迈而带着悲凉,胸口的震动,让本来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再次鲜血淋漓,松开商君的手,尤霄抓住箭尖,用力一拔,长箭当胸穿过而出,雪白的箭羽上,一片殷红。

“你!”商君心惊,他的动作是那么决绝,根本不给人阻止的机会。箭拔出的瞬间,血液失控的喷涌而出,溅在商君的胜颊上,温热而粘稠。

长箭拔出,尤霄也不再控制自己,后仰倒下,双眼直直的瞪着天堂。

脚下无力,商君几乎是爬到尤霄身边,他身下的泥土,已被血浸湿,面如死灰的脸,嘴里低喃着一些支离破碎的话语:“我的一生…争强好胜,渴望……他的肯定,结果……”空洞的眼睛里,流淌着的是那么明显的绝望和悲哀。

“尤霄……”商君开了口,又不知自己能说什么。

听见商君的声音后,尤霄忽然又笑了起来,笑得很轻很浅,或者那根本算不上笑。“还好,有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还好……

”带着未尽的话和让人心碎的笑,尤霄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尤霄~”商君垂下头,掩下眼中淡淡的薄雾,商君理不清,此刻的感受,只是他的心在这一刻,为这个口口声声要与他为敌的男人,乱了,痛了……

玄铁面具掩盖下,看不见闫洌的表情,只是再次举弓时,轻颤的手,泄露了他的心情。

商君,你应该去陪他!

弓起,箭出——

沉雪偌君 第一百四十九章 玄石(上)

箭羽势如破竹,只是这一次,依然没能­射­入商君的胸膛,一柄暗红长剑赫然出现,竟是将利剑当中劈开,一分为二。商君眯眼看去,只看见一道黑影,多日的折磨在加上尤霄的死,让他身心疲惫,眼一闭,他软到下去。

莫残身后,跳出一个红衣女子,薇娜蹲在尤霄身侧,伸出手,在他的脖颈处摸索了一会儿,说道:“死了!”

又走到商君身边,同样摸索了一会,轻轻扬眉,笑道:“这个还没死。”他们一向不浪费时间救死人。

看见莫残的那一刻,白衣男子眼中划过诧异、痛楚,恨意,复杂而转瞬即逝,与莫残对视了一会儿之后,白衣男子收了弓箭,转身就走,薇娜低叫道低叫道:“残,你好厉害,都还没战,他居然看见你就逃了耶!”

莫残忽然提气,飞快的朝着白衣男子追去,薇娜急道:“你去哪里啊?”

“你跟他们走,我会去找你!”只丢下一句话飘散在风里,莫残脚下不曾停滞分毫。

“喂!”薇娜喊破喉咙,莫残的身影早已紧随着白衣男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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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一整天,夕阳西下,舒清才从睿王府回来,轩辕逸本来想扶她回房休息,舒清执意要在花厅里等商君的消息,无奈之下轩辕逸也只好从了她的愿,陪她在花厅里等。不过才坐下半个时辰,轩辕逸终于受不了了,低吼道:“泰修之,商笑!你们可不可以不要在我面前走来走去,我头晕!”不大的花厅里,尽是他们的影子,他们的脚不酸,他的眼都花了。

两人尴尬的停下脚步,商笑微低着头,低声说道:“对不起轩辕大哥。”说完径直走到门边,坐在旁边的石阶上,手撑着下巴,眼睛痴痴的盯着刺姬丛的尽头。

泰修之也不好意的对着轩辕逸轻轻挥手,转身出了屋外,舒清朝花窗外看去,满天霞光之下,泰修之久久的立在刺姬丛中,坐立不安,不时的搓差自己的手心,脸上的忧虑与惶恐之­色­已无心掩饰,一句悠然从容的修之,也有如此失态的时候,舒清轻叹,他只怕早已是情根深种了吧!

霞光渐渐淡去,天­色­渐晚,舒清也越来越不安。此时,商笑带着惊喜的声音忽然响起:“舒清姐姐,御枫回来了!”说道她已从石阶上站了起来,朝着御枫奔去。

舒清也心急的站起身,脚下一晃,差点摔倒,轩辕逸赶紧将她抱在怀里,急道:“当心。”舒清歉意的笑笑,拽着轩辕逸就往外走。

站在刺姬丛里的修之迎了上去,商笑也冲了过来,急道:“御枫,我哥他怎么样?!”

御枫怀里打横抱着一个人,那人被一件宽大的披风包裹着,但是披风上,血迹斑斑,御枫脸­色­凝重,商笑和泰修之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商笑伸出手,想要将遮住那人脸庞的披风打开。又怕看见的是自己不能承受的一幕,手僵在那里,久久不能动。

修之上前将商笑揽在怀里,另一只手轻轻掀开一角披风,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满是血污的脸,几乎看不出长相,面如死法。

“哥!”商笑惊呼,好在修之护着她,不然她就要栽到在地上。

“商君……”泰修之轻轻抚上商君的脸颊,灼热的温度让他的心情稍稍回了位,他还活着!!脸颊上的凹凸鞭痕,透过掌心,似乎每一下都打到他的心里。

舒清赶到,意外的发现,薇娜居然站在御枫的身后,她的身边,却没有莫残的影子,心里虽然有疑问,不过此时救治商君更加重要,舒清御道:“御枫,抱君回房间,卫溪,请大夫,快!”

“是!”一行人朝着商君的房间赶过去,御枫把商君轻放在床上,舒清一边叫朗月准备热水和­干­净的衣服,一边将他们赶到屏风之外,只留下一句:“你们出去。”就又匆匆进了里屋。

御枫和泰修之极为不解,处理伤口这种血淋淋的事情,应该是男人来做才对,再则男女有别,舒清小姐还有孕在身,怎么御出去的也应该是她们啊?!

“走吧,我们出去等,处理伤口还是女人比较细心。”事情的原委,轩辕逸自然是清楚,一手搭着一人的肩膀,几乎是半强迫似的将两人拖了出去。

房间里,商笑站在床边,竟然不敢靠近,她怕走近,会夺了他的呼吸,他现在脆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死去。

雪白的床单,被披风上的血浸湿了,舒清走上前,想要将披风解下来,却在掀开披风时,看见了让她心脏都随之紧缩的一幕。商笑甚至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几乎跌倒在地,泣不成声。

她已经猜到,披风下的身体,一定是伤痕累累,却不曾想,她还是太天真了,这已不能用伤痕累累来形容,是残破。身上全是一道一道的鞭痕,每一处鞭子侵袭过的地方,都是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子,舒清的眼睛渐渐模糊,别过头去,不忍再看下去。

血腥的味道,充斥着房间,也充斥着舒清的心,抹掉脸上的泪痕,舒清一边解开披风,一边对身后的商笑说道:“笑儿,来,帮我把君的衣服脱下来,待会大夫来了,好给他处理伤口。”

“我……”商笑颤抖着坐在床沿,双手停来商君胸前,不知道应该碰触他哪里,他身上,没有一处地方是完好了,衣服与­干­涸的血水交融贴在伤口上,有的甚至还陷入了­肉­里,商笑带着哭腔,求救的看着舒清,说道:“我……怎么脱?”

商笑的手,抖得如秋风里的叶子,君是她唯一的亲人和依靠,别说她现在六神无主,看着这样的商君,自己也心如道刀绞。舒清轻咬下­唇­,说道:“你把他抱起来坐好,我来。”

“嗯!”商笑深吸一口气,扶着商君的肩膀,将他撑着坐起来,手下的胳膊,像烧红的炭一样的烫手。

舒清轻轻解开商君的衣衫,只是有些地方,布和伤口几乎已经长在了一起,舒清小心再小心,额头泛起了一次薄汗,但是在脱下衣服的时候,还是不免拉扯到伤口。

“哼!”商君闷哼一声,倏地睁大眼睛。

舒清手下一滞,喜道:“君!你醒了吗?!”

一会儿之后舒清失望的发现,商君盯着自己,可惜眼中完全没有焦距,片刻又垂下了眼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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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君……”

“你怎么样?”

“哥,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醒醒……”

细细碎碎,好多的声音,低低的,轻轻的,都是在呼唤他,商君努力的张眼,眼皮像是有千斤重一般,就是餐不开,耳边已经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了,眼睛却不听使唤。

看见商君的眼皮动了一下,商笑更加兴奋,趴在商君耳边,不停的叫着他,好一会儿,商君终于吃力的睁开了眼睛,眼前是张晃动的脸,窗外的阳光,还是有些刺眼,商君微眯着眼,低喃道:“小师叔?笑儿?”

看他终于睁开了眼睛,还认出了自己,商笑忍不住落下泪来,不敢让商君看见,商笑赶紧退后一步,靠在窗沿上,抹­干­泪痕。

“舒清呢?”他记得,他明明听见舒清叫他的声音,还有她清明温暖的眼睛,难道是他在做梦?!

“我在这。”依旧是伴着清浅的笑,舒清从屏风外走了进来。

看着袅袅行来的人,商君叹道:“你,果然还是来了。”他不是在做梦,但是看清舒清隆起的肚子的时候,商君惊得几乎要坐起来。

在床沿上坐下,轻压商君的肩膀,不让他乱动,舒清笑道:“君,我现在很好,肚子里这个也很好,你就不要自责了,把身体养好,才不枉费我爬山涉水的来救你!”

“嗯。”轻轻点头,商君上上下下又把舒清看了个遍,心终于放了下来,舒清居然有孕了,老天保佑,她没出什么事。

舒清失笑,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浑身包扎像个木乃伊吗?还有心情担忧别人,不过祁风华的医术果然高明,才一个晚上,君就醒过来了。不想让他太过担心自己,舒清笑道:“逸也陪我来了,还有修之他们都在外面,大家都很担心你。”

屏风外,隐隐能看见好多人影,商君低声说道:“多谢各位相救。我的伤没什么大碍,现在感觉已经好一些了。”说起这个,商君忽然发现,这些日子以来,如巨石压在胸前,喘不过去来的感觉好像已经淡了,胸口也没那么闷了。

看着商君有些疑惑的样子,祁风华得意的笑道:“那当然了,你身上的毒我已经帮你解了,这次,我还找到了师兄,他让我给你带来了化解聚元丹的药,不过你的武功,或许……”停顿了一下,祁风久经考验没继续说下去,不过在场的人都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舒清淡淡一笑,说道:“只要还活着,就一切都有希望。”

“对对对。”祁风华立刻附和,对这个传说中的表姐,祁风华不得不赞叹,果然是蕙质兰心,气韵天成的女子。

是师傅救了他吗?!商君的心思并不在武功是否能恢复,而是盯着祁风华,问答:“他好吗?”

“好得很,你不用为他担心。”这师徒俩,明明就相互关心的要命,却硬是不肯放下。

微垂下头,商君失望的低喃道:“他,还是不愿来见我!”他以为,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师傅还是会来看他的,结果还是他妄想了,他早已经被逐出师门。

不忍心看他失望难过的样子,祁风华赶紧说道:“小君,你别难过,师兄说,他会在凤凰灵柩等你。”

“凤凰灵柩?!”商君猛的抬起头。

屏风外的人,除了陇宜亥也是脸­色­巨变之外,都是一脸的茫然:“什么是凤凰灵柩?”

沉雪偌君 第一百五十章 玄石(下)

“什么是凤凰灵柩?”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祁风华,祁风华立刻摇头,他怎么知道?!

现在还不是暴露自己身份的时候,商君想了想,避重就轻解释道:“所说,当今皇上陇趋穆,并非先皇选定的国主,他当年登基的遗诏,乃是自行拟草的,而这个凤凰灵柩,就是收藏先皇留下的亲笔遗诏和奉国玉玺的地方。”

真有遗诏和玉玺?!

何绍华最为欢喜,笑道:“太好了,有了遗诏和玉玺,要对付陇趋穆,就易如反掌了!”

舒清暗暗观察着陇宜亥,相较睿王府其他人的喜形于­色­,他异常的镇定,只是略显得惊讶而已,或许他早知道有遗诏和玉玺,只见他有礼的问道:“祁公子,凤凰灵柩在哪?”

祁风华再次摇头,茫然的回道:“我不知道啊,师兄只说,你们中的一个人,能找到那里。”

谁呀?!莫非传说中的高人说话都是这样语焉不详玄乎其玄?!

这次大家都对祁风华不抱希望了,舒清直接对着商君问道:“君,你知道这个凤凰灵柩在哪吗?”

商君摇摇头,叹道:“传说,凤凰叉烧包柩是神鸟凤凰涅槃重生之处,聚天地灵气之所,要找到它的具体位置,必须以玄石为钥。不然即使找到了,也进不去。”他找了四五年了,比任何人都想知道,他甚至不知道,师傅也知道关于凤凰灵柩的事情。

“玄石又是什么?”

“上哪里找玄石?”

凤凰灵柩还没弄明白,又来一个玄石?!

“玄石~”舒清低喃着,思考着,正巧与修之的视线对上了,两人仿佛同时想到什么,一同说道:“玉玲珑!”

两人相视一笑,舒清对着御枫说道:“御枫,去把莫残请过来。”

“是。”

她见过的能称为玄的东西,就只有那对玉玲珑了,希望真如她所料吧。

不一会儿,一抹红影率先跑了进来,后面跟着依旧冷傲的莫残。

走进屋内,看见一群人,薇娜低呼:“怎么这么多人?”

莫残也立刻皱起了眉头,舒清适时上前,笑道:“莫残,能否借你的玉玲珑一用。”

不喜与生人接近,莫残本想一走了之,但是舒清说话了,即使心情极差,莫残还是从袖间掏出两块用丝帕包裹着的东西,但是他仍是站在门边,不肯走进去。

舒清本想过去接,腕间忽来的凉意让她停下了脚步,她正是因为腕间的镯子穿越到了这个异世,然而到了这里好几年了,它和普通镯子一样,但是每次遇见玉玲珑,镯子都会有反应,尤其是这次,镯子散发出的寒意,让她心不由的微怔,不安的感觉让她退后了一步,对着泰修之说道:“修之,你仔细看看,玉玲珑是否有线索?”

“好。”泰修之接过两块玉玲珑,轻轻打开包裹的丝帕,仔细看了太面,除了傲梅、幽兰两句诗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东西,泰修之将系于上阙顶瑞的殷红锦钱提起,让其悬于半空中。众人好奇的看过去,那是两块扇形的玲珑白玉、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的玉质柔光,并没有什么太过于奇特之处。

见过两块玉玲珑和在一起时,紫光环绕奇景的人,都是一愣,怎么没有光呢?

薇娜绕着玉玲珑走了一圈,奇道:“怎么不亮?!那晚我明明看见它会发光的,难道是因为现在是白天?!”

泰修之也觉得有这个可能,刚想把玉玲珑放下,忽然,玉玲珑响起了低低浅浅的如铃声般清脆的响声,比夜间的时候更加响亮一些,四周的光线仿佛瞬间就聚集在白玉之中,两块玉玲珑由内透出一道道紫光,光芒越来越胜,在日光充盈的房间里,竟是一样的光芒耀目。

“这……怎么……”众人都惊叹于眼前唯美而神奇的一幕,一时间竟是不知要说些什么!

舒清感受到,每当玉玲珑合起来的时候,她腕间的镯子流动的寒气就更加强烈,思索了一会,舒清说道:“修之,你试试把他们重合起来。”

修之点点头,将手中提着的两根红线交叠,随着他的手势,玉玲珑发出更加绚丽的紫光和越发渐强的低吟。但是不管修之如何努力,两块玉玲珑交相辉映,却怎么也贴不到一起。

缓缓将玉玲珑放下,光华瞬间消失,修之无能为力的回道:“不行。好像有一股力量让我控制不了它们。”

“给我。”莫残冷声说道。

修之把玉玲珑递还给了莫残,如修之一般,莫残也将玉玲珑提起,一切都和刚才一样,莫残也感受到了修之所说的无形的力量,试了几次之后,莫残不甘心,一手提着棉线,一手抓住两块玉玲珑,硬是要将它们重叠在一起。缓缓收紧手劲,莫残感受到两块玉这间排斥的力量,提气于胸,莫残不肯放弃,更加用力的拧着玉片,低吟之声愈来愈强,竟有些刺耳,忽然一道极其耀目的白光由两块玉之间闪出,让所有人眼前一花。

莫残更是被一股力量震得手心发麻,胸口发闷。

舒清手上的镯子也随着那道光的闪耀,剧烈的抖动了起来,虽然只是一瞬间,还是吓到了舒清。一直将舒清环在身侧的轩辕逸感觉到舒清身体一缰,问道:“清儿,你怎么了?!”

回过神来,光芒已过,手镯也安然无恙,舒清轻轻摇头,有些恍惚的回道:“我,没事。”

强光过后,两块玉依然各自分离,莫残被力量反噬,一口浊血顺着­唇­边溢出,薇娜赶快掏出丝帕,为他擦拭,急道:“莫残,你怎么样?”

莫残轻推来薇娜的手,用手背擦掉­唇­边的血渍,将玉玲珑放在桌面上,他没有能力让它们和在一起。

盯着现在没有任何光华,极其普通的两块玉片,薇娜低喃道:“怎么会这样?!”她想不明白,在场的人更不明白,就在众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舒清忽然上前一步,走向玉玲珑。

轻轻提起棉线,玉玲珑再次发出低低浅浅的轻吟,美丽的紫光莹润美丽。

不过她这举动可吓坏了轩辕逸,走到舒清身旁,低吼道:“清儿,你快放下?!”

躺在床上的商君也惊得赶紧劝道:“清,太危险了,不要冒险。”

舒清轻轻一笑,回道:“放心,我不会勉强的。”刚才莫残会被反噬,完全是因为他在强迫玉玲珑,而她觉得,她的镯子与玉玲珑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

轩辕逸还想说什么,舒清已经伸出手,用带着镯子的手轻轻的抚上玉玲珑,轩辕逸大惊,赶紧扶着舒清的肩膀,怕她被玉玲珑的力量所伤,其他人也别开眼,那道白光实在太过耀眼了。

但是……

没有尖锐的声响,没有刺目的白光,舒清也依旧安好的站在那里,而她手中的玉玲珑却已经乖乖的交叠在一起。

低低浅浅的轻吟声消失了,紫­色­的光芒渐渐的扩大,在舒清的面前形成了一道淡淡的紫­色­光膜,美丽异常。

薇娜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叫道:“她为什么就可以做到,还不费吹灰之力?!”

正当大家面面相觑的时候,舒清感觉到腕间的紫镯不再冰冷,而是隐隐的发烫,随着镯子的变化,她面前的紫­色­光膜上模糊的出来了图像,一开始并不明显,随着镯子温度的渐渐升高,画面越发清晰。

舒清早就知道投身原理,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奇怪的,但是屋子里的人却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事,都瞪着凭空出现的画面,惊异不已。

图像越来越清楚,好像是一座山,好一会儿,大家终于回过神来,也开始思考画面上的山峰是哪里。

“这里是……”

天下间山峰这么多,只是这样一副画,哪里看得出来。

商君微微眯眼,隔着屏风,虽然模糊,还是认出了这个地方,沉声道:“幽风山!”那是那年他劫法场,救出笑儿之后躲藏的地方,在最痛苦、最悲伤、最无助的时刻他和笑儿在那座山里,住了一个月,他永远不会忘记。

听商君这么一说,在天城长大的何绍华也想了起来,叫道:“对!就是幽风山!”怪不得他觉得那么眼熟呢。

“如果这两块石头就是玄石,那幽风山就是凤凰灵柩所在的地方了?!”何绍华说完,想了想,又立刻摇头,说道:“但是幽风山离天城才不过三百里,虽然那里少有人经过,但也不是人迹罕至,若是凤凰灵柩在这样的地方,不是早就被发现了吗?”

商君本来也有这样的疑惑,毕竟他当年在哪里待了那么久,并没有发现任何异状,但是看过刚才那一幕之后,他相信,有些玄妙之事,确实不是寻常人能了解的。

舒清微笑,回道:“我们身边没有关于玄妙之石的任何线索,只有这两块玉玲珑,而它也招来不少人的觊觎,可见必蹊跷之处。离君的师傅又说我们之中有一个人能找到,确实也只有我一个能重合它,凡是不可能这么多巧合,我猜玉玲珑应该就是玄石,既然它指引的是这个地方,我们或许可以去试一试。

说道,舒清轻轻松开手,两块紧贴着的玉玲珑立刻分开,刚才还清晰的影像瞬间消失殆尽,仿佛没有出现过一般。

眼前奇幻的一幕,已经够说明一切,谁也不能反驳。

薇娜接过舒清手中玉玲珑珑,一边把玩着,一边问道:“什么玄石、凤凰灵柩的?和莫残有关吗?”莫残极其重视这两块玉片,说是和他身世有关,她只关心,他们找的什么凤凰灵柩和莫残有没有关系。

“玄石就是玉玲珑,而凤凰灵柩,就是玄石守护的地方。”看向莫残,舒清轻声说道:“莫残,你若想知道更多关于它的消息,不妨去看看。”

莫残思索了一会儿,最后冷声回道:“好。”昨晚泰修之已经和他说了拥有玉玲珑的缘由,只说是当年一个女子临盆之前交给他父亲的,然后女子就离开了,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或许,那个凤凰灵柩有他需要的答案。

“清儿,你也要去吗?”

轻靠着轩辕逸,舒清低声的叹道:“冥冥之中自由安排,我必须去。放心,只不过三百里,我坐在马车上,一天就到了。”

即使轩辕逸百般不愿,但只有清一个人能重合玉玲珑,她确实非去不可,将舒清环在怀里,轩辕逸只能安慰自己,孩子和清儿都很坚强,这样的波折总会过去的,只要他们在一起。

撑着床沿坐直,商君微喘着说道:“既然如此,明日一早就出发吧。”

看他辛苦的样子,祁风华拿起靠垫,让他坐得舒服一些,屏风外都是人,祁风华只能微微伏下身子,在商君耳边低骂道:“你伤还没好,在家养着,哪里也不许去。”

祁风华一边低声数落着,一边给他盖好薄被,商君忽然伸出手,拽着他的衣袖,紧紧的!祁风华一怔,转头看去,只见商君低垂着头,看不见他的表情,久久,他闷闷的声音轻轻的传来:“我想……见师傅,我想他……”

该死!!

他最受不了小君这样可怜兮兮的样子!!

他本来已经做好准备,这次无论小君说什么,就算他对他发火,他也不会让他在到处乱跑的冒险,但是他忘了,师兄在凤凰灵柩,小君怎么可能不去?!

屏风外的人只听见里边悉悉索索的说了一会儿之后,就见祁风华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不甘不愿的说道:“好吧,大家准备一下,明日一早立刻出发。”

沉雪偌君第一百五十一章 凤凰灵柩

官道上,两辆简朴的纯黑马车极速向前奔驰着,马车前后,紧随着数骑,即使他们都着布衣,但那凛冽的气势和矫健的身子,皆来示首这一行人的不凡。

“你……”

“你……”

商君和泰修之对看一眼,尴尬的笑笑。

“你先说。”

“你先说。”

再一次异口同声,两人都是一怔,自从上次修之表白之后,两人不管是见面或者说话,总觉得别扭,商君故做随意的轻掀起竹帘,看向车外苍翠的树林,实则,是不敢看修之深沉温润的眼,他有些后悔没让笑笑跟来了,有笑笑在,起码没有这么尴尬,他的心也不跳的这么快!

他凝视着窗外,几条交错的鞭痕由脖子蜿蜒到脸颊之上,在绝美的面容上留下了痕迹,但是他还是他,清冷而淡雅,他的美,从来都无关样貌,泰修之看的有些痴,直到商君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泰修之才回过神来。

他这是怎么了,在海城时,他不是已经决定,不再用这样的感情,烦扰商君的吗?收回视线,泰修之低声说道:“我还是出去吧,你的伤躺着比较舒服一些。”

“等等。”听到他要出去,商君回过头,迎着修之温情的眼,商君轻声说道:“修之,谢谢你这些日子以来为我所做的。”

泰修之轻轻摇头,似低叹,又似苦笑:“我们之间,就只剩下这些可以说了吗?”

“不是……”修之言语中的苦涩让商君急忙解释:“其实,我……”我什么?!商君语塞。不自觉的抚上自己都觉得可怕的手腕,层层纱布下狰狞只有他明白,这样的他能和修之说什么呢?

“商君,我明白,你我同为男子,上次我说喜欢你,造成了你的负担,对不起。但是我是真心的。”他不想让商君觉得他是在儿戏,但是商君欲言又止,神­色­凝重,已经给了他答案。背靠着车厢,修之带着淡笑,沉声说道:“你的心意我了解了,我会永远都是你的好朋友,也只会是好朋友,你放心吧。”商君已经救出来,他也应该信守承诺,回到海城了!

“你……你真的很笨!”他就认定他是男子了!商君心里又气又是恼又是无奈,笑笑说得很对,泰修之真的是根木头!!而且还是个方的,踢了也不会动!

泰修之莫名其妙的看着商君,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主子,泰公子,幽风山到了。”马车停下,御枫的声音适时的响起,商君懒得理他,挣扎着站起身,出了马车。泰修之还是没想明白,商君为什么忽然御他笨。直到商君出了马车,泰修子才赶紧跟上。

商君身上缠满了白纱,弯腰很不方便,泰修之率先下了马车,手扶着商君的腰,几乎是将他抱下马车的,舒清早已经站在旁边等着商君,看见这一幕,眼中闪过一抹流光,嘴角轻扬。

薇娜下了马,站在高耸的幽风山下,嘟囔道:“幽风山这么大,哪里才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再次回到这里,无数的感慨涌上心头,眯眼看去,观察了一会儿,商君淡淡的回道:“玄石上显示的,应该是山峰的北面。”

天快黑了,舒清朗声说道:“那我们过去吧。”

陇趋穆和莫残他们走在前面,御枫、卫溪垫后,中间自然是伤员孕­妇­了,修之搀扶着商君走在前面,舒清和轩辕逸缓步走在且面,看见祁风华要走向商君,舒清微笑叫道:“风华,过来扶我一下。”

祁风华一怔,她不是有轩辕逸护着吗?!但是看看舒清肚子大得吓人,祁风华还是走向她,一边给他把脉,一边问道:“表姐,你觉得哪里不舒服?”

舒清轻轻一笑,回道:“没有,我很好,就是觉得你在我身边更好些。”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一对璧人相携而行,怎么看都是一副美丽的画面,祁风华终于了然:“原来你是怕我碍事。”

轻拍祁风华的手背,舒清一手拉着祁风华,一手拉着轩辕逸,一路晃晃悠悠,终于在日落前走到了幽风山的北面。

陇趋穆早就到了,看见舒清上来了,迎了过去,说道:“应该就是这里了,不过我刚才看了圈,都是岩石,没有任何类似的山洞的地方?”

舒清抬眼看去,确实是一片岩壁,想了想,舒清对着莫残说道:“莫残,给我玉玲珑。”

莫残拿出玉玲珑,舒清轻轻举起,将它们和在一起,紫光缭绕下,一道白­色­的强光­射­向山体正前方的岩壁,平滑的岩壁居然将光线反­射­到了右边的侧峰上,几次反­射­之后,光束停留在主峰与侧峰交界的地方。

“在那边。”舒清放下玉玲珑,交还给莫残。

莫残没有伸手接,满不在乎的回道:“你先拿着吧。”

舒清点头,把玉玲珑包好,随手放在袖间。

陇宜亥将一切看在眼里,暗叹一声,好潇洒的人,世人心里的稀世之宝,在他们看来,或许也就是两块玉牌而已。

一行人好不容易走到了光束提示的地方,居然是一个小山洞,所有的人走进去之后,连转身的地方都没有。众人在山洞里摸索了好一会儿,除了杂草什么也没有!

无聊的靠在洞口,薇娜调笑道:“不要告诉我,这么个小山洞,就是凤凰灵柩?”

商君走的慢,没有走进洞内,修之陪着他背靠着洞外的石壁休息,才靠着一会儿,商君就感到背后的东西搁着他难受!转头看向背后的石壁,一块微微凸起的石头上边长满了杂草,商君轻轻拨开杂草,一个小凹槽出现在眼前,商君与修之对看一眼,两个都觉得这石缝有些蹊跷。商君轻唤道:“清!你出来一下。”

众人走出来一看,有些失望,这个凹槽和玉玲珑的大不并不相符,或许只是一个天然形成的石缝吧。

虽然凹槽的大小对不上,舒清还是拿出玉玲珑试了试,玉玲珑刚刚拿出手,才靠近凹槽,它居然自己合并在了一起,莹润的紫光包围着凹槽处,最后尽是悬浮在凹槽之前,接着就听见山洞里发出巨响,山体也微微的颤抖起来。

“怎么回事?!”

众人还未反映过来,山已经不震了,巨响也停了,待他们再次走进山洞的时候,被眼前的奇景震慑住了。

山洞的一面石壁完全不见了,由外面看去,就如同一扇门,门内外,是两个不同的世界。里边是一个巨大的空洞,四周闪着耀眼的金光,看不见边境在哪里,入眼之处,尽是金黄。地上与四周,都是金­色­的凤凰浮雕,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活过来一样。

“好美。”好奇的薇娜第一个跨进了这个金黄的世界,手还忍不住抚上金光灿灿的美丽神鸟,谁知,她的手才碰到凤凰的羽毛,只听见一声高亢的鸣叫,原来不动的凤凰居然动了起来,吓得薇娜大叫。莫残飞身而入,将薇娜护在身后,好在凤凰只是绕着他们飞了两圈,鸣叫了几声,一飞冲天,美丽的凤尾拖出一条金­色­的绚丽轨迹。

薇娜愣愣的盯着头顶消失的瑰影,低叫道:“太神奇了!”

真的太神奇了。每个人都带着敬畏的心情,踏入了这个奇幻的空间。

好奇而小心的走在黄金地面上,每个人的心思都在周围各异的凤凰上,不过再也没有人去碰触它们。走了一会之后,舒清终于发现前面有一个巨大的长方形的金­色­灵柩,那个是不是就是凤凰灵柩?!

舒清正想走过去一看究竟,忽然感觉轩辕逸手下使力,狠狠的推了她的肩膀一下,舒清侧身,一把长剑从他们中间刺了过来,剑身一转,劈向舒清,轩辕逸不得已,只有放开舒清手,迎了上去。

轩辕逸才放开舒清的手,舒清立刻被一道白影掠去。

“啊……”

众人只听见一片惊呼,回头看去,舒清已经被白衣男子擒住。

又是他!!银面白衣,商君不由自主的浑身微颤,低叫:“闫冽!你放开她!”

斜睨着商君,闫冽冷笑:“商君,别来无恙,我的长鞭可是很想念你啊!”

此人就是折磨商君的人,想到商君回来时的惨状,御枫,卫溪的长剑都已经出鞘。

看着想要的拥而上的他们,闫冽不急不慢的用折扇轻抚着舒清的肚子,嘶哑的声音冷冷的说道:“不想一尸两命,你们最好就乖乖听话。”

“你敢伤她,我绝对将你碎尸万段。”轩辕逸双眼几乎充血。

“走。”一手紧扣住舒清的脖子,闫冽根本不把轩辕逸放在眼里,推着她走向中间巨大的灵柩,舒清在他手上,其他人只得戒备的紧跟着。

两人走近灵柩,立刻感受到一股吸力,仿佛要把一切都吸入盒子中一般,低头看去,灵柩的正中,还有一个木盒,看不见里边是什么。闫冽停下脚步,用折扇上的利刃抵着舒清的背心,说道:“你去拿。”

剑尖直顶着舒清,舒清退无可退,只能将手伸向灵柩,却被一层无形的气墙弹开,但是这些只有舒清感受到了。闫冽看她久久不把手伸进去,手中的扇子更逼近几分,舒清低眉思索着,最后一手抓住灵柩的外壁,一手用力戳向气墙,果然如舒清所料,气墙受到冲击,一股强大的力量从灵柩内喷涌而出,因为舒清抓着外壁早有准备,只是踉跄的跌倒在地,闫冽不明究里,突来的力量将他击出三丈开外。

趁着这个机会,轩辕逸飞身向前,护住舒清,莫残的猩红长剑,也缠上了闫冽的殷红折扇。

“清儿。”将舒清抱在怀里,轩辕逸紧张的已经语无伦次:“你怎么样,哪里痛?肚子呢?痛不痛?”

靠着轩辕逸,舒清第一件事,也是轻抚着她的腹部,直到确定没有异样,舒清才微喘着笑道:“我……我没事。”

那边舒清已经无恙,众人的视线,都紧锁在莫残和闫冽的身上,只见长剑与折扇争锋相对,一时间难分上下,忽然,闫冽猛地收回折扇,轻跃而起——

想起这是他的惯用动作,祁风华赶紧大声提醒道:“小心他的折扇有毒。”

话音未落,一抹黑雾从折扇的间隙喷洒出来,莫残微惊,虽然及时抽身,但也躲避的狼狈,一直在为莫残担忧的薇娜,看见闫冽使诈,大叫一声:“可恶!你以为就你会用毒?!”

随着这声大喝,嫣红的长绫如有生命力一般,直扑向闫冽,闫冽出扇隔开,谁知红绫上竟有玄机,扇子击打在红绫上的同时,一阵阵轻薄的红雾弥漫开来,闫冽大惊,正要躲避时,莫残再次迎上来,长剑直指他的咽喉,闫冽侧身险险率过,玄铁面具却应声而落。

面具掉落,闫冽的真面目展露了出来,只是,待看清那张脸,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莫残的长剑,也僵在那里!

“这……怎么会??”

沉雪偌君 第一百五十二章 情归何处

“这......怎么会??”

玄铁面具之下,那是一张被烈火施/虐过的脸,半边脸面目全非,而未被火烧过的侧脸,正是引起众人惊呼的原因。

飞扬的眸,挺傲的鼻,他竟和莫残长得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莫残冷漠,闫洌邪气。

薇娜惊呼:“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和莫残长得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闫洌冷残的眼中划过一抹深刻的恨意,睨着莫残刚毅俊郎的脸,闫洌忽然扬起一抹的邪肆的笑,冷笑道:“你想知道我的身份,我告诉你,我们是亲兄弟,一­奶­同胞的亲兄弟。”

众人并不惊讶,只要看过闫洌样貌的人,都不会怀疑他们是亲兄弟,修之想了想,说道:“但是我听父亲说,当年那女子只生下了一个孩子。”

闫洌冷哼,他也希望当年那个女人只生了一个孩子!扫了众人一眼,视线最后停在了莫残脸上,心中涌现一股灭天的恨意,他要让莫残也尝尝他知道真相时的打击:“莫残啊莫残,你可知,你帮他们对付的人,可是你的亲生父亲!”

亲生父亲!!

莫残尽是陇趋穆的儿子!!

众人大惊失­色­,莫残面­色­如常,寒声说道:“说下去。”

我要看看你知道真相之后,还能不能这么潇洒!!

挣开莫残的手,闫洌漠然地说道:“当年,老头子虽然已经登上皇位,但是遗迢和玉玺就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为了寻找玄石,他多次到东隅、燕芮寻找,有一年,他在东隅遇上了一个女子,她才情横溢,风雅多情,两人很快互生情愫,老头子决定带她回国,封她为妃。回程的前一天,女子拿出自己的心爱之物玉玲珑,毫无保留的说出了它的秘密,而女子的师傅,正是陪伴先皇多年的术士,为了得到另一块玉玲珑,老头子哄骗女子回去偷另一块,可惜女子何等聪明,很快看穿了他的把戏,只不过那时候那个笨女人已经有了身孕了,不甘被愚弄,她跑了出去,在路上把玉玲珑交给了秦修之的父亲,也生下了我。后来她逃到悬崖上,还是被老头子找到了,他抢下了我,逼迫她交出玉玲珑,打斗中,女子被打落下了悬崖,她可能自己也没有想到,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掉下悬崖她还生下了你之后才死的。”

商君蹙眉,竟还有这种事?!落崖之后,居然还能生下孩子。或者这一切只是闫洌的编造?!

一手拽着莫残的衣襟,闫洌甚至是有些得意的大笑道:“怎么样,很­精­彩吧,你我不过就是一场欺骗所诞生的产物,这就是你想要知道的身世。”

刺耳的笑声在空旷的凤凰谷里回荡,如一把爪子,在撕扯着你的心。莫残脸­色­一如往常般冷傲,只有站在他身边的薇娜感受到了他极力控制但已明显紊乱的呼吸,瞪着闫洌,薇娜劝道:“残,这人­阴­阳怪气的,你不要相信他!其实仔细看看,他那恐怖的脸和你长得也不是很像!”

“恐怖?”闫洌怒目圆睁,逼近莫残,两人的脸就这样相对着,火燎过的脸颊因为恨意的侵蚀而越发的狰狞。“你想知道,我的脸和声音为什么会变成这么恐怖吗?因为老头子说,我长得像那个女人,他不想看见我这张脸,也不想听见我的声音。”

虎毒不食子!!陇趋穆居然。。。。。。。

莫残的手下一颤,趁着这一个小小的空当,闫洌翻转折扇,隔开莫残的手,白影纷飞,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闫洌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凤凰谷中了。

薇娜惊呼:“他跑了?!”

正要提气追出去,莫残一把握住薇娜的手。好痛,薇娜看向莫残,只见他额前的青筋若隐若现,正在隐忍着什么。

那人毕竟是他的亲兄弟,舒清能明白莫残心中的纠结之情,舒清朗声喝住要追出去的卫溪、御枫:“别追了,先拿出遗迢和玉玺,离开这里再说。”

走到灵柩旁,舒清把手放在灵柩上,一道薄薄的膜立刻显现,舒清叹道:“遗迢上方有一层气墙阻隔,力量很大,刚才我已经试过一次了,不行。”

陇宜主亥走进灵柩周围,就已经感受到了那股力量,停下脚步:“用玉玲珑试试看吧。”

“好。”舒清拿出玉玲珑,将它们合在一起,再伸出手靠近灵柩,玉玲珑上紫光一闪,但是依旧没能破除那堵气墙,舒清试过几次之后,只能收回手:“还是不行。”

祁风华不信邪的伸手去碰触灵柩,没有玉玲珑的保护,祁风华的手才靠近,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噬,手被震得发麻,一边揉着自己的手,祁风华一边低骂:“这是什么鬼东西,为什么会不行呢?”

正当众人再一次陷入茫然的时候,一道清朗的男声幽幽传来:“因为玉玲珑是进入凤凰谷的钥匙,而不是打开灵柩的钥匙。”

众人回过头,只见一个身着长袍的中年男子信步行来,浑身上下洋溢着潇洒脱俗的气质。

商君眼前一亮,叫道:“师傅?!”

荆蜀眼光在商君身上稍作停留,看他一身的伤,眉头不禁紧锁在一起,随手搭上商君的手腕,一会之后,缓缓收回手,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即使是这样,商君也已经很满足了,因为师傅还肯为他把脉,说明还是关心他的。

舒清总觉得这个人很眼熟,他们应该见过才对,果然,男子回过头,对上舒清的眼,大方的笑道:“舒清小姐,别来无恙。”

思索了一会,她终于想起来,两年前,他给绿倚解过毒。轻轻点头,舒清回礼,笑道:“先生,原来您是君的师傅。“第一次见他时,就已经感觉到此人道骨仙风,气质非凡,也只有这样的师傅才能教出君这样的人物来。

薇娜双手环胸,不耐烦的说道:“你们就不要再寒暄了。这灵柩的钥匙是什么?快点把那个什么玉玺拿出来,我们好离开了?!”莫残的脸­色­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很差,她只想陪着他快点离开这里,没时间听他们叙旧。

荆蜀并不意薇娜的不敬,走到灵柩旁,接过舒清递过来的玉玲珑,解释道:“守护凤凰灵柩的玄石一共有两块,分别由天地凝聚而成。地石,被天机老人所得,后来他又传给了他的第一门生,邪医楚吟,也是楚吟将之一分为二的。天石,一直是由我师傅收藏着,得知地石也一分为二之后,师傅也将天石分作了两块,一块传给了我,师傅说,另一块属于异世的有缘人。”

说完,荆蜀不着痕迹的看了舒清一眼,舒清浑身一怔,异世有缘人,说的可是她?!抚上腕间微凉的玉镯,舒清的心中莫名的涌起一股不安,让她心慌意乱。

原来玄石不止一块啊!“你应该有一块吧,快拿出来试试。”薇娜好奇,所谓的天石和莫残的地石有什么区别。

荆蜀从怀里拿出一块锦帕,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眼中尽是怜惜之情,众人好奇的盯着他手中之物,这是什么样的宝贝,让这个潇洒的男人也如此珍视。

锦帕缓缓打开,众人愕然,他手中的东西,不过是几片支离破碎的玉块,材质看起来和玉玲珑有些相近而已,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祁风华一脸可惜的问道:“师兄,它怎么碎了?!”

如抚/摸最亲密的情人一般,荆蜀眼里交杂着遗憾与疼痛,轻声叹道:“当年,我把它送给了我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谁知一场误会,让我与她有缘无份,就像这块玉玲珑,破镜难圆。”

又是这个表情,自从他懂事以来,已经记不清多少个夜晚,师傅常常这样仰望着天际,商君现在终于明白了,原来师傅是在悼念他的情殇。

破镜难圆。。。。。。好熟悉的话,对了。。。。。。祁月!

舒清仔细的盯着荆蜀的脸庞,果然,祁睿竟与他有三分相似。

“你是。。。。。。”舒清有些不敢确定,荆蜀已经缓缓抬起头,看着舒清的眼睛有几分迷离,仿佛在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舒清,你和她真的很像。”不一样的容貌与气度,却有着一样的才华与气质。

‘我只用了一眼的时间却沦陷,却用了一生的时间来怀念。’这是祁月手记里最后的一句话,手记里,满是她的清冷,她的孤傲,她的不屑,她的决绝。他果然就是当年弃祁月不顾的男人!?不像,他一点也不像那样迂腐的人。

舒清忍不住问道:“我想替她问你一句话,为何要辜负她?”

舒清的话音才落,原来洒脱风雅的人,却是立刻大喝了一声:“我没有。”

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商君更是担忧,师傅从来没有这样失控过。

久久,荆蜀掩下胸中多年来仍抑制不住的心痛,沉声回道:“当年匆忙离开是因为师傅的急召,我留有信给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嫁人了。”

舒清叹息,只是一场误会吗?寥寥几句,已经够让人心碎,祁月早已成为一捧黄土,而留下来的人,继续承受着离殇之痛,归咎起来,又岂是误会二字可以概括?!错过了便是错过了。。。。。。

薇娜也觉得荆蜀有些可怜了,看他捧着碎玉无比珍视的样子,他还是忘不掉他的爱人吧,她最敬佩这种长情的人了,走到荆蜀身边,薇娜朗声说道:“你就别再难过了,玉虽然碎了,但是她还在你心里嘛,佳人在心,何需恋物?!”

佳人在心,何需恋物。。。。。。。

荆蜀忽而大笑起来,荆蜀啊荆蜀,亏你自认聪明,竟是不如一个小女孩看的透彻。

荆蜀缓缓将手中的碎玉与玉玲珑一齐放在灵柩之上,一道紫光笼罩着灵柩,气墙明显弱了一下,却依旧存在。

手托着腮帮,薇娜嘟囔着:“现在怎么办?还有一块没有着落,真是白折腾了。”

心中的不安日益扩大,舒清虽然不愿,却也不得不说道:“最后一块,应该是在我这儿吧。”

在舒清的身上?!难怪她能重合玉玲珑,既然在她身上,为什么不早说呢?!轩辕逸也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将玉玲珑和碎玉交到舒清手里,荆蜀说道:“舒清,你试试能不能拿出来。”

“好。”轻轻扬起手腕,应和着手中的玉玲珑,镯子也放出了淡紫­色­流光,舒清将手伸入灵柩之内,果然未受到任何阻力,轻易的拿出了木盒。

“君。”将木盒交到商君的手上,舒清终于松了一口气。却见商君一脸惊愕的盯着她看。

木盒拿出来之后,灵柩里冲出一道金光,在舒清身后形成了一个可怕的漩涡,而舒清浑身上下都被一道金光所覆盖,仿佛随时要消失一般。

“清!”商君大惊,想要抓住商君的手,还未靠近,已经被一股力量震倒在地。

“清儿!”几乎是同时,轩辕逸也冲上前去,一样无法靠近舒清分毫。

这股力量之大,让已经遍体鳞伤的商君站不起来,修之将他护在怀里,低声问道:“商君,你怎么样?”

商君低喘着摇头。*********非凡夜琥珀手打**********

“清儿。”轩辕逸发疯一般的撞向舒清身侧的气墙,每次力量越大,反噬的也就越厉害,几次之后,轩辕逸的嘴角已经染血,他眼中只有舒清,似乎没有感觉到疼痛,一次次靠近,再一次次的被弹开。

舒清的脚如同被钉在地上一般动弹不得,看着轩辕逸狠狠的摔在地上,口中呕出的鲜血滴在黄金地面上,舒清心疼的叫道:“逸,你别在撞了。”

“清儿——”轩辕逸踉跄的起身,眼睛已经模糊,却依旧朝着心中那道身影,一步步走近。

舒清迎上前去,一样也被弹了回去,担心肚子里的孩子,舒清不敢再上前,眼睁睁的看着轩辕逸再次撞上来,舒清大叫道:“炎雨、苍素你们快拦着他啊!!”

“清儿。。。。。。”

炎雨、苍素回过神来,抓住轩辕逸的胳膊,谁知他的力量居然大得惊人,多次的撞击,他的鼻子也流出了鲜血,粗鲁的一抹,脸颊上尽是血痕,仍是倔强的迎上舒清。

“我求你别撞了!!”舒清半跪在地上,泪水打湿了清丽的容颜,但是无论她怎么喊,轩辕逸仍是重复着同样的冲撞,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只想将舒清拥进怀里。

轩辕逸的深情感动着所有的人,商君抓住荆蜀的衣袖,急道:“师傅,为什么会这样,舒清她怎么了?!”

有情人似乎总不能相守,难道这就是命运?!轻叹一声,荆蜀对着舒清说道:“玉玺和遗迢不过是借放在这里而已,凤凰灵柩真正守护的,其实是个时空通道,玄石齐集的时候,就是打开这个通道的时候。舒清,你可以回家了。”

时空隧道?!真的有这种东西?!

舒清隐约听见身后传来爸爸妈妈的声音,回过身,透过漩涡,舒清看见了久违的父母,他们的头发都有些斑白了,那个孩子是谁?是哥哥的孩子吗?!好可爱。。。。。。他们是在照全家福吗?

“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啊。

心中所系的亲人就在眼前,舒清起身,缓步走向幸福的一家。

“清儿——”

就在她快要踏入漩涡的时候,一道绝望的呼唤让她回过神来。

逸!

轩辕逸跪倒在漩涡前,盯着舒清的背影,呼喊着:“清儿不要走!清儿。。。。。。。”

男儿膝下有黄金,舒清的心抽痛着,回头看向年迈的父母,以前照全家福的时候,她一定坐在爸妈的中间,但是现在,他们身边已经有了一个新的生命。

对不起,爸爸妈妈,我要为他留下,这是我的幸福!

舒清回过身,想要走进轩辕逸,却怎么也不能靠近,她被一股力量推向漩涡里。

“逸——我不想你,逸!”

舒清的哀鸣,轩辕逸的狂吼,仍然没能阻止舒清的身影渐渐的模糊。

老天,让我留下来,留在他的身边!

清儿!不要走,我不能失去你!

“啊——”就在舒清几乎要消失的时候,她的腹部闪过一丝流光,一阵剧痛袭来,舒清跌坐在地上,神奇的事情再次发生,漩涡居然消失了!

光环消失,轩辕逸立刻扑上去,将舒清紧紧的环在怀里,慌乱的低喃道:“清儿,你不要走,清儿,不要走不要走!”

待疼痛散去,舒清缓过来,她已经落入了温暖的怀里,安心的感觉笼罩着她,环着轩辕逸的脖子,舒清哽咽:“逸,你和孩子,已经把我留下了。”

还好舒清没事!

众人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洞|­茓­又忽然晃动起来,原来还是浮雕的凤凰,突然发出一声高过一声的鸣叫,舒清只觉得腕间的玉镯一震,居然碎落在地上,与碎裂的玉片融合在了一起,另外两块玉玲珑也渐渐容在了一起。

两块灵石再次重现,凤凰谷的石门动了起来。荆蜀大声说道:“玄石归位,凤凰灵柩要关闭了,快点出去。”

话音未落,黄金地面强烈的颤动着,好像随时要塌陷一般。商君把手中的木盒塞到陇宜亥手中,抓住轩辕逸的胳膊,急道:“炎雨、苍素,快带轩辕逸和舒清走。”

“是。”护着舒清和轩辕逸,一行人朝着洞外奔去,商君才走了两步,伤口被牵动,脚下一软,一双修长的手已经将他揽入怀中。

荆蜀不着痕迹的收回伸出的手,眼光扫过修角的脸,­唇­角满意的轻扬着。

险险的出了凤凰谷,商君才缓过一口气,荆蜀低声说道:“商君,你过来。”

商君怀着忐忑和欣喜的心情,随着荆蜀身后,在一处绝壁上停下。荆蜀久久不语,商君忍不住轻声说道:“师傅,有何教导。”这声师傅,他已经在心里默念了好多次了,想不到今日还有机会在叫一声,商君不自觉的湿了眼眸。

拿出一本蓝皮书,递给商君,荆蜀叹道:“你我之间的师徒缘分已尽,这本‘回天决’,你拿回去好好习练,三五年后,你的武功或许能恢复六七成,保护自己是绰绰有余了。”

“多谢师。。。。。。”商君的话梗在喉间,却再也说不下去。他早就没有资格再叫师傅了,再也没有。

如来时一般,荆蜀绝尘离去,远远地,只传来一声几乎被风吹散的低叹:“珍惜眼前人。”

。。。。。。。。。。。。。。。。。。。。。。。。。。。。。。。。。。。。。。。。。。。。。。。。。。。。。。。。。。。。。。。。。。。

盛夏的夜晚,连清风也带着几分躁动,满月当空,光华如水,却有些袭人,透过镂空木窗,月光洒在矮几之上,浅绿的茶汤,也泛起了清亮的波光。两个慵懒的人,侧卧在矮几旁,商君只穿着一件素白中衣,长发未束,墨黑的发丝蜿蜒在脚边,平日里英气的脸庞,因为青丝的映衬,透漏着另一番风情。

舒清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商君,不禁有些看痴了,不由得轻叹,美人当如是吧,不管是怎样的姿态,都让人看得欲罢不能,却只敢远观。

强迫自己收回视线,将泡好的茶汤递到商君的手上,舒清轻松的笑道:“陇宜亥的北军已经到了,有玉玺和遗迢, 要说服各地驻军轻而易举,你的仇,很快就可以报了。”

“嗯。”轻哼一声,商君接过清茶,他等这一天很久了,而它即将来临的时候,他却没有感到热血沸腾,反而越发的疲惫了。

“君,过两日,我就要回海域了。”看他神­色­如常,舒清的心也算放了下来,起码君对于复仇没有当初那么狂热了。

商君微微皱眉,不舍的说道:“这么急?”这次一别,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了。

轻叹一声,舒清颇为无奈的回道:“我也想多陪陪你,但是我怕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玄天成的耳朵里,到时候,一定会惹出更多的麻烦。”当年那出金蝉脱壳的戏码,牵扯了不少人,她不想连累他们。

“好吧,你要保重啊。”了然的点点头,握着舒清的手,看着她大得有些离谱的肚子,商君感激的说道:“清,谢谢你为我而来。”

舒清受不了的摇摇头,他还要再说多少遍啊?!不愿接他的话,舒清回握着商君的手,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吗?商君扬起一抹平淡的笑意,回道:“报了仇之后,或许会隐居吧。”

“隐居?”舒清低笑,她猜的果然没错,轻拍了一下商君的手背,舒清轻斥道:“你还真想变成那劳什子的隐士高人啊!“他才不过二十多负,生命的绚烂还未来得及一一体会,如何能隐居?!

放来舒清的手,缓缓靠向身侧的软垫,商君似乎在看窗外郁郁葱葱的刺姬丛,又似乎在看更远的地方,淡淡的声音几乎散去:“我,是真的累了。”

商君眼中的疲惫与倦意让舒清心疼,那是这些年来,不肯表现分毫的,今天却毫不掩饰,或许他确实太累了,无力再去隐藏。

“那。。。。。。。修之怎么办?”故意停顿了一会,舒清盯着商君的脸,不想错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

商君眼神微闪,握着手中微凉的清茶,低声回道:“他,值得更好的女人。”

是这样吗?!那为何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一抹心疼?低下头自顾自的沏茶,舒清故意无所谓的回道:“好吧,反正他过两天就要回海域了。他的事情,你也不需要管了。”

终于抬起头看向舒清,商君不解的问道:“他还要回去吗?”他记得以前修之提过,不会再回到海域了。

迎着商君的眼睛,舒清缓缓地放下手中的茶具,沉声回道:“你以为,修之为什么能从海域调这么多人来救你?他是在用自由救你。”

自由?商君不由得的浑身一怔,急道:“什么意思?”

“为了救你,修之已经答应了恢复海域王子的身份,他的一生,都只能困在海域了,真是可怜的人,回去之后,估计海域女皇就该给他选妻主了吧,海域那个地方,望族之后,娶几个夫郎是常有的事情,就不知道,修之受不受得了。”说完,舒清还故意哀叹了一声,等着看商君的反应。

果然,商君几乎是立刻坐直了身子,低吼道:“这怎么可以?!”修之怎么可以受这样的委屈。

舒清轻轻的挑眉,回道:“怎么不可以?!除非你嫁给他,不然,那些就是修之的命运。”舒清的确是有心刺激君才这么说的,但是她所说的也不是假的,那些确实是修之或者说是每个海域的男人要面对的。*********非凡夜琥珀手打**********

原来激动不已的商君,忽然脸上一僵,低喃道:“我。。。。。。不行。”

“为什么不行?”舒清不明白,君明明就喜欢修之,现在分马上就能报了,他还再纠结些什么?

商君抬起头,轻拨开覆在脸颊上的发丝,深深浅浅的鞭痕,即使在浓重的夜­色­下,依旧明显,看进舒清的眼睛里,商君淡淡的笑道:“我现在,如何能与他相配?!”清浅的笑容背后,是极力掩藏的哀伤。

原来他担心的是这个?!

舒清哭笑不得,君在其他方面,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奇才,怎么在情爱上,他就迟钝成这样!?如果修之是那样在意外在的人,才真是配不上他了。轻抚着商君柔软的发丝,舒清低声劝道:“君,每一次,都是你在做决定,这一次,能不能让他自己做一回决定?!”

舒清轻柔的话,却让商君不自觉的微微颤抖,是啊,原来他这么自私,不管是对三儿还是修之,他都没有给他们决定的机会,三我和。。。。。。那个为了他,付出了五六年的时间,极力想从男孩长成男人,只为了保护他的人,他该如何面对他?!

商君的眉头几乎要打成结了,舒清不忍的轻抚他的眉心,问道:“你在担心萧纵卿?君,若不能爱他,就应该放了他,如你所说,萧纵卿也值得更好的女人,不是吗?”

若不能爱他,就放了他。他该怎么放呢?是不是他有归宿,三儿也就能死心了。他的归宿又是谁呢?师傅说:珍惜眼前人。但是他现在这样,要如何珍惜,他配不上修之啊!无力的趴在矮几上,商君第一次这样迷惘,他,到底要应该怎么做?!

商君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舒清悄然起身,轻轻的退了出去,情爱之事,旁观者即使再清醒,也不过是旁观者。

轻轻掩上房门,舒清意外的发现,刺姬丛中,一个略显焦躁的人影来回的走动着,借着月光看去,她看到了一张绝世的俊颜,月华下,他风雅得犹如仙嫡,舒清轻叹,难怪商君一时想不明白,修之的完美,会让站在他人自惭形秽,尤其是此时的商君。

缓步走近,舒清低声唤道:“修之。我后天回海域,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吗?”

回过神来,秦修之看了一眼商君房内摇曳的烛光,迟疑的问道:“他怎么样了?”他确实应该回去了,只要商君好好的,他也就无憾了。

这两个人真是能气死人,难道看着他们就此错过?!舒清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微低着头,舒清面­色­凝重,回道:“不太好。”

不太好是什么意思?!修之急道:“怎么了?”

舒清掏出袖中的药瓶,一脸无奈的回道:“他不肯擦药。”

“为什么?”

“他说。。。。。。。。”故意停顿了一下,确定修之的心给吊起来之后,舒清才叹息一声,说道:“他说反正再也不可能恢复到以前那样了,就让那些恐怖的疤痕陪他终老好了。”

果然,修之脸­色­大变,担忧的说道:“这怎么行?不擦药伤口会恶化的。”疤痕是小事,若是伤口好不了,他岂不是要一直疼着!?

舒清暗笑,真正是关心则乱,这样的说辞他也信,轻咳一声,掩下心中的笑意,舒清继续装作着急又无奈的样子说道:“是啊,但是我说不动他,他也不要我擦,不如。。。。。。你去试试。”

“好!”药瓶递到修之面前,修之一心挂念着商君的伤势,没有想太多,接过药瓶,匆匆走向商君的房间。

目送着修之的背影,舒清­唇­角轻扬,商君,这次你要好好把握,不要让幸福再溜走了!

默默的为商君祈祷着,舒清落入了温暖而坚实的怀抱之中,轻柔的细吻在她的发丝间流连,轩辕逸低沉带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热衷做红娘了?”

安心的靠在轩辕逸的怀里,舒清低声回道:“因为你啊。”

“我?”看不见她的表情,轩辕逸不解。

转过身,含笑的­唇­角再次飞扬,轻轻环上轩辕逸的脖子,舒清倚在他胸前,柔声说道:“你让我感受到了什么是幸福,所以我也希望,身边的人都能幸福。”

环着舒清腰际的手轻轻收紧,轩辕逸的声音竟有些颤抖:“清儿,永远不要离开我。”上次他以为,他真的要失去她了。那种恐惧到现在依旧折磨着她,他不能想象,没有清儿的日子,他该如何活下去。

“好,我答应你。”感受着轩辕逸的不安,舒清的脸颊轻轻摩挲着他的胸膛,当玄石要把她送回去的时候,她和孩子都做了选择,因为这里,有他们不能放下的人。

轩辕逸几乎要将她揉进心里,舒清轻咳一声,不得不低声说道:“逸,你再不松手,会压坏我们的宝宝了。”

轩辕逸如遭遇电击,赶紧松手,急道:“我弄痛你了?还是他踢你了?!我带你回房,躺着好一些。”说完他轻松的将舒清打横抱起,向着房间里走去。

舒清惊呼一声,连忙低声叫道:“逸,你快放我下来。”老天,这里不是他们的海边竹林,花厅里还坐着一群人,她还要不要活啊。。。。。。

轩辕逸我行我素,可不管这些,脚下不曾停滞,向着他们房间疾奔而去。

。。。。。。。。。。。。。。。。。。。。。。。。。。。。。。。。。。。。。。。。。。。。。。。。

商君思绪混沌时,一串轻柔的叩门声响起,商君恍惚间抬头没看见舒清,以为是她出去了又回来,伏下身子,商君不在意的说道:“进来。”

门开了又合上,来人的脚步只迈了几步,便停了下来,久久的没有动静,商君疑惑的抬起头,看清眼前的藏青身影,不由的有些惊慌,怎么会是修之?!想到自己此刻狼狈的样子,商君侧过脸,故作镇定的问道:“修之,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我。。。。。。”

月光下,如瀑般的发丝披散在他的身侧,轻/薄的素白中衣,在发丝和月­色­的缠绕下,竟然意外的妖娆魅惑,微侧的脸颊被发丝遮去大半,只看看见半掩的双眸,如扇的睫毛在月影下,投­射­出长长的剪影,此时的商君,竟是比女子更柔美几分。

天!他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修之心跳如雷,脑子里几乎不能思考。赶快侧过身,不敢再看软榻上妖娆的丽影,修之紧紧的拽着手中的药瓶,提醒自己此行的目的,暗暗深吸了几口气,修之才稍稍平静下来:“我听说,你不肯擦药。这样对伤口不好。”

商君一头雾水。他什么时候不肯擦药 ?!看向修之,只见他几乎背对着他,自顾自的说着话:“你不必太在意那些疤痕,祁公子也说,会慢慢淡一些的。”

商君自言自语一般低喃道:“在淡也不会消失了。”

听出商君言语中的自弃,修之急忙说道:“我觉得你这样就很美。”话说出口了,修之才惊觉自己在说些什么。

商君自嘲的笑笑,他这样若还能称之为美,天下间也没丑了吧,俯下身子,商君疲倦的趴在矮几上,声音闷闷的传来:“谢谢你,把药放着吧,我待会会自己擦。”

修之担忧的看着商君蜷缩着身子,怕他只是敷衍,最后也不会用药,把药握着掌中,说道:“我帮你擦吧。”

屋子里安静了片刻,商君忽然坐直了身子,死瞪着修之叫道:“不行!!”

这声惊呼终于让修之感觉到了哪里不自在,他曾和商君表白过他的心意,商君不会误会他对他有非分之想吧?!秦修之急忙解释:“商君,你别误会,我不是。。。。。。我只是。。。。。。我担心你的伤口,我想。。。。。。不,我不想。。。。。。”

说了半天,修之还是没说明白,反倒急的是语无伦次了,修之额间都冒出了薄汗,商君却渐渐冷静了下来,就在修之被他盯得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商君忽然平静的问道:“你确定你要帮我擦药?!”

“我。。。。。。”他要怎么说?!修之语塞。

“好。”商君缓缓起身,月光洒在他的身上,踏着月光,他一步步走近修之,白衣纷飞,墨发低垂,修之几乎可以听见自己如雷的心跳,商君在他面前站定,深吸了一口气,一句话也不说利落的扯开了腰带,素白衣衫随着束带一同滑落——

窈窕身姿,就这样毫无遮掩的展现在修之的面前。。。。。。。

“你。。。。。。你是。。。。。。”女子!!修之说不清心中的感受,不过下一刻,修之深刻的感受到了什么是痛彻心扉,只因为那本该洁白细腻的完美身躯,此刻却被一条条几乎见骨纵横交错的鞭痕爬满,浑身上下,竟是无一处完好的皮肤。

捡起地上的素衣,披在商君肩上,秦修之轻轻将她拥入怀里,轻抚着他丝缎般的发丝,修之低沉的嗓音在耳边低语:“你受苦了。”

商君身体不能控制的微颤着,声音依旧平静:“你都看见了。”看清他是女子,看清那些将会永远跟随他的狰狞印记,这样的他,他可还要?!

“嗯。”感受着商君的颤抖,秦修之将他更紧的环在怀里。

僵直着身子,商君冷声说道:“这样还美吗?很狰狞恐怖,对不对?”他自己照镜子的时候,都会被自己吓到,何况是别人?清说,这一次,应该让修之自己决定,好,他就让他决定,在看见真实的他之后。

这就是商君,即使是此时,也没有表现出如何的脆弱,但是那冷硬却哀伤的声音,已够修之心伤,缓缓地低下头,温柔的吻上商君肩膀处深深的鞭痕,温热而细密的轻吻让商君的心莫名的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有些酥麻,有些难受,想要轻推修之,修之却不肯放手,握着商君的手,修之轻声问道:“商君,我心疼,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你觉得女人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很可怜,所以想照顾我,是吗?”商君缓缓收回手,他不需要任何人可怜。

把腰带拴起,秦修之帮他把衣服穿好,打理着他的微乱的发丝,细心而柔情,迎着商君微冷的眼眸,秦修之坦然回视:“君,你不该这么说我,更不该这么说自己。你知道吗,你是女子,我很开心,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我不用再担心你会鄙视我的爱,会因为我的爱连累你被人耻笑。在我的心里,你是男是女都不重要,因为你就是我的最爱,而这些你所谓狰狞的疤痕,不会让你变得可怜,只会让我更懂得你的坚韧,更心疼你的隐忍,更爱你的勇敢。”

在那双深若静海的双眸中,商君看见了自己苍白的脸,轻抚上修之绝美的脸庞,商君低声说道:“修之,这样完美的你,值得更好的人。”

“你就是那个更好的人,在我的心里,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和你比较。”不许商君逃避,抓住他想要挣脱的手,再次抚上自己光洁的脸颊,修之柔声说道:“我不会为了表达自己的决心,而去毁容,因为我要让你知道,这样完美的我,会一生一世的守护你、陪伴你、照顾你。给我一个机会,让岁月来检验我的誓言,好不好?”

一生一世吗?!轻靠着修之或许算不上厚实却温暖坚定的胸膛,一滴泪从商君的眼角滑落,倾听着一下一下平静绵长的心跳,商君终于轻启丹­唇­,轻声回道:“好。”

珍惜眼前人,他想给修之,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月下,两个相互倾慕的人,终于牵到了彼此的手。

沉雪偌君 第一百五十三章 偌君

御书房

线黑的金丝蟒袍加身,陇宜亥站在书安前,郎朗君王之气充斥着大殿,商君沉默的立在一旁,心中已是波澜不惊。因为陇趋穆在他们冲入皇宫之时,不甘受辱,已经自尽。他没能亲手杀了陇趋穆为爹娘报仇,但是人已经死了,一切终于结束了。

盯着眼前长身而立的淡漠男子,陇宜亥有些迟疑的问道:“你真的是武将军的女儿?”

久久,商君轻声回道:“是。”六年,他终于可以再次承认,他就是武家的女儿!武偌君!

陇宜亥轻叹:“果然虎父无犬子。”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商君居然会是女子,可惜了,不然沧月将会再出一个威震四方的名将。

负手而立,陇宜亥朗声笑道:“你放心吧,明日登基大典之时,联会为武将军昭雪,还武家忠烈一个清白,追封武将军为忠义候,笑笑呢,封为安平郡主,你……”

商君心中哀叹,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在发生。上前一步,不等陇宜亥说完,商君悠然回道:“多谢皇上,您能还武家一个清白,爹娘已能瞑目,我与笑笑只想过平凡的日子,还请皇上恩准。”

他要走!陇宜亥脸上一凛,低声问道:“那么你有什么打算?”

商君平静的回道:“我和笑笑准备回飘渺山庄。”

回飘渺山庄吗?陇宜亥轻轻扬眉,说道:“秦修之是海域的皇子,你不打算跟他去海域?”

商君迟疑了一会,最后还是模糊的回道:“或许吧。”

哼,或许,是一定吧!他身边还真是卧虎藏龙,又是慕容舒清,又是轩辕逸,现在还有个海域王子秦修之,转念一想,陇宜亥心下一惊,那几人的能耐他是见识过的,他们全部齐聚海域,若是海域不甘心只坚守孤岛,只怕内陆三国也要不得安宁。

陇宜亥脸­色­越来越­阴­鹜,商君在暗叹,天下间的上位者都是一样的,坐上了那个位置,心就变得窄了。从袖间拿出一卷棉锦,商君双手呈上:“商君今天来,是有一样东西送给皇上。”

陇宜亥疑惑接过,轻轻展开——

陇宜亥眼神一亮,惊道:“这是……”好一副设计­精­妙,工程浩大的地道图。

商君微笑回道:“天城密道图。”

天城密道图?这……难道已经建成了?这么庞大的工程,居然已经存在了吗?!难怪慕容舒清信心满满,轩辕用兵­精­准,有了这个密道,他们几乎可以在城任何角落出现!

越看陇宜亥越是惊叹,这些都是商君的作为吗?他几乎在天城下,再造了一个天城。陇宜亥看向商君,他平静的神情让陇宜亥立刻冷静了下来,低声问道:“你为什么要交出来?”救他的时候,舒清都替他保住了这个秘密,他为何现在还要拿出来?!

商君淡然回道:“求心安。”

心安?他有什么不心安的?!陇宜亥心生疑惑,但脸上仍是平静无波。

商君微笑迎视,坦然回道:“求皇上的心安。”

陇宜亥眼神微闪,看着手中­精­妙的地道图,沉声说道:“商君,你知道在来天城的路上,联为何一定要杀了那些落草为冠的山贼吗?”

商君思量了一会,回道:“因为法度。”

“不。”陇宜亥抬头,直直的看见商君的眼里,朗声说道:“是因为你。”

因为他?!商君轻敛眉,却不接话。

陇宜亥将手中的地图随意的仍在书桌上,一双眼锐利锋芒,不容逼视,盯着商君,陇宜亥一字一句,冷声说道:“你可知,联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你非常人。联要得你相助,必要让你注意联,了解联,欣赏联,所以他们非死不可。还有,北军一开始会入京,驱赶难民,并不完全是萧纵卿的教唆,是联授意的。”

陇宜亥每说一句,商君的脸上就冷上几分,两人就这样对面而立,寒目相对,谁也没有妥协。

“皇上现在和商君说这事,预意何为?”他心机意如此深沉,从一开始,就在利用他!

看清商君眼中的防备和怒火,陇宜亥嘴角轻扬,笑道:“你不留在朝中,不怕联成为第二个陇趋穆?”

商君一怔,说来说去,他就是要为了留下他吗?!商君苦笑:“皇上太看得起商君了。我做这么多的事情,不过是为了替父母报仇,现在心愿已了,我已经再无力气去管那些是是非非。”

莫说陇宜亥做的这些事情,虽然欺骗利用了他,很是可恨,但是登基以来,他做的事情的确是利国利民!就算陇宜亥真的是第二个陇趋穆,事到如今,他还能如何呢?微微弯下身,拱手于胸,商君沉声说道:“商君不是沧月的救世主,而您,亦不会是和经二个陇趋穆。如今商君武功尽失,容颜残破,只希望能过些平静的生活,还求皇上成全。”

他,果然去意已决。

看着眼前鞠躬而立,连语气都疲惫不堪的看,陇宜亥缓缓背过身去,久久,大殿上响起了一声低叹:“准。”

“谢皇上。”

商君长舒了一口气,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终于可以过平静的生活。

…… …… ……

花厅里,满桌佳肴,还有一个忙碌的身影,一会夹菜,一会倒酒,嘴巴还不能停下来……

“姐,这个好吃,你多吃点。”

“姐,还有这个,你最喜欢的贵妃鱼。”

“姐,你的伤还没好,酒你就不能喝了,喝茶吧。”

商笑心情大好,正要豪饮一杯,皓腕被一双大手截住,裴彻轻声劝道:“你也少喝点,待会要醉的。”她都快喝了一壶了,再喝下去,绝对要醉了,姑­奶­­奶­的酒品他可不敢恭维。

拍下裴彻的手,商笑撅着,叫道:“人逢喜事­精­神爽,醉就醉了,有什么关系?!”转向商君,商笑痞痞的笑道:“姐,你说对不对?!”

拿掉她手中的酒杯,商君受不了的说道:“笑儿,你一定要在每一句前面叫姐吗?!我听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自从报了仇之后,这丫头开口不带个姐字,她就不会说话了一样!

“整整六年没能叫姐姐,现在当然要补上!!我就要每一句前面都叫姐姐!”亲热的挽上商君的手,商笑变着声调不停的叫道:“姐姐~姐姐~姐姐~~~姐姐~~~~”

抓起一只­鸡­腿塞进商笑嘴里,商君笑骂:“这么多菜也堵不上你的嘴!”

商笑耸耸 肩,看着商君还穿着一袭简单的男装,笑道:“对了,姐,明天我给你去选几块料子,做几身新衣服。”狡黠的一笑,商笑靠近秦修之,故作神秘,却异常大声的说道:“秦大哥,我偷偷告诉你哦,我姐可是个大大大美人,换上女装,你一定看得双眼发直。”

摇摇头,秦修之认真的回道:“那还是不要换了。”

“为什么?”商笑诧异,商君自顾自的吃着,总算没人接这疯丫头的话了。

“因为……”秦修之含笑看了一眼商君,回道:“我现在就已经看直了,换上女装,那我怎么活?”

“修之!”他怎么也和笑儿一起瞎胡闹!

商笑一愣,哈哈大笑起来:“原来秦大哥也这么幽默啊!”

花厅里笑语不断,卫溪的声音忽然响起:“主子,萧门主来了。”说完轻轻侧身,萧纵卿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边。

商君起身,微笑说道:“三儿,快进来坐。”

萧纵卿怔怔的盯着商君,站着不动。气氛有些尴尬,裴彻轻轻拉了一下商笑的衣袖,说道:“笑,你不说你的琴弦松了吗?我去帮你调一下。”

“哦,好!”轻咳一声,商笑赶紧起身,讪笑道:“你们坐,我们去弄我的琴。”商笑、裴彻匆匆离去,花厅里,只剩下三个人,萧纵卿、商君站在门前,秦修之独自坐着。

“你们慢慢聊。”修之缓缓起身,给他们留下了可以说话的空间。

他的黑衣有些皱,脸上的胡渣也没好好刮,消瘦的脸颊,眼下明显的黑眼圈让他看起来很是憔悴。商君轻叹:“三儿,你瘦了。”

鞭痕交错的攀附在这张原本绝世倾城的脸上,萧纵卿颤抖的手缓缓伸出,最后却只停在商君脸颊上,不敢碰触,怕弄痛了他。

自责的低下头,萧纵卿痛苦的说道:“对不起,君,我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能在你身边。对不起!”他发过誓,要保护他、照顾他、但是,在他受苦的时候,他却没能陪在他身边,他还有什么资格说守护他呢?!

商君急道:“三儿,别这么说,我知道你为了救我,受了很多苦,我真的很感激你。”

感激?萧纵卿心下一颤,他最不需要的就是他的感激啊!“我在你心中,到底算什么?!”

商君真诚回道:“三儿,在我心里,你是谁也不能替代的存在,一直以来,我把你看做是最好的朋友,最亲近的亲人。”

他只能是朋友,是亲人,但却不会是托付终身的人。是这样吗?!萧纵卿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我没有机会了,是不是?”

商君迟疑……

布满血丝的眼,直盯着商君:“是不是?”他要一个答案。

不能爱他,就放了他吧!深吸一口气,商君轻声说道:“我已经……选择了修之。”

我已经选择了修之……

我已经选择了修之……

我已经选择了修之……

他不是早就已经知道答案了吗?!心为什么还这么痛?

“三儿……”

避开商君伸过来的手,萧纵卿僵硬的转身……

“三…………”看着那道消瘦而颓然的背景,商君正要追上去的脚一僵,他追上去,能说什么?!说对不起吗?那又有什么用?!

…… …… ……

西斜的月光照进房间里,为失去烛光的黑暗带了几丝光线,墙角下,一字排开的酒坛子或倒或立,相同的是每个坛子都是已经开了,酒香四溢!

萧纵寒看着房间里烂醉如泥的人,轻叹一声,踏入屋内,满副人的酒气差点将他醺出去。在萧纵卿身边,席地而坐,叹道:“三儿。若是真的难过,就哭出来吧。”

房间里,回应的是你抵抵的粗喘,还有酒罐碰撞的叮当声,萧纵寒抓出萧纵卿的握酒的手,低声劝道:“他属于你,日子一样要过,而且你会发现要在这样的日复一日,永无止境的痛苦中生活吗?”

萧纵卿手上一僵,侧着头,看向萧纵寒,眼神浑浊,久久,好像才看清楚来人,重重的靠在萧纵寒身上,萧纵卿声音沙哑,却是面带着微笑,幽幽说道:“二哥,你不知道,我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他一身书生打扮,身处贼窝,闯狼窟,劫贼赃,依旧儒雅从容。为了救治瘟疫,他还以身犯险,但是就是这样的人,他竟然会晕船!很可爱对不对?”迎着萧纵卿期待的目光,萧纵寒只能轻轻点头。

“二哥,我真的爱他……”轻轻的软倒在萧纵寒怀里,萧纵卿终于压抑不住的抵泣。

遥远的记忆再次袭上心头,当年的他是否也如三儿一般?!压抑的哭声,如一把长针,扎在他的心头。轻轻拍着萧纵卿的头,就像小时候哄他睡觉是一样,萧纵寒柔声劝道:“三儿,你做这么多,难道不就是为了让他幸福吗?虽然这个幸福不是你给的,但是起码他是幸福的,还是说同,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把他困在身边而已。这是爱他吗?”低柔的劝慰,不知道是在劝解萧纵卿,又似乎是在说服自己。

缓缓抬起头,看向萧纵寒,萧纵卿眼神茫然,无助的问道:“我放不下他……忘不了他……怎么办?”

萧纵寒手上一僵,放不下应该怎么办?!怎么办?!苍白的脸几乎白得透明,眼中闪过一抹沉痛。萧纵寒冷声说道:“那就不要忘!让他留在他心里,融入你的血液。那份记忆和情感,不会被任何人打扰,也不会被任何人夺走!”

“二哥?!”萧纵卿抬起头,怔怔的看着萧纵寒。

“来,今天二哥陪你喝个痛快!”抓起两坛酒一壶塞给萧纵卿,一壶握在手中:“­干­!”辛辣的烈酒燃烧着胸腔,或许只有这样,才能暂时忘却心痛的撒裂!

角落里,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两个依偎的人影,一室空坛,满园酒香。

…… …… ……

东海港口,常年停泊着大大小小数百只船只,依旧一派繁荣的景象。几艘高大的商船停泊在海边,飘扬的红­色­旗帜显示着这是飘渺山庄的船舶,数年来,无人可于之毙敌。

船下,送行的内人亦是风华出众,惹得海岸旁的艄公远远观望。

“姐,你真的要和秦大哥回海域啊?”拉着商君的手,商笑哭丧着脸。

商君和修之对看一眼,回道:“嗯。”

想也不想,商笑叫道:“那我也去!”

裴彻一脸紧张的样子,商君失笑:“你去了,他怎么办?”

撇过头,商笑嘟囔道:“我管他呢,我不要和你分开。”她们好不容易过上平静的幸福生活,现在却要和姐姐分开,她不要!

“傻瓜,你能跟着姐姐一辈子?!”拉过裴彻的手,把商笑的手交到他的掌中,说道:“我知道,裴彻会给你幸福的。”商君心里一样 有些酸楚,更多的,是安慰吧。

裴彻紧紧的将商笑的手握住,他再也不会松开。感受到裴彻手心传来的力道,商笑红了脸。

看了一眼二人十指紧扣的双手,商君抵声笑道:“笑儿,飘渺山庄将当时姐姐留给你的嫁妆。我相信,裴彻会替我照顾好你和飘渺山庄。”

“姐!”她什么时候说过一定要嫁给他了!几次想要挣脱裴彻的手,都未能如愿,商笑的脸再一次爬满红霞。被裴彻佣在怀里,商笑泪眼迷蒙的看着商君,叫道:“姐,我舍不得你。”

他又何尝舍得她呢?!轻拍着商笑的俏脸,商君轻哄道:“又不是一辈子都不见了,放心,每年都有船进出海域,有空我们就出来看你。”

姐姐心意已决,也只能这样了。

看向因为他的反对,不能与他随行而郁郁寡欢的两人,商君朗声笑道:“御枫、卫溪,你们可以替我好好照顾知儿。”

沉默了一会,两人才抵声回道:“是,主子。”

“主子,可以上船了。”老尤响亮的叫声让岸前送行的人皆是一颤,商笑更是忍不住抓住商君的衣袖,哽咽道:“姐……”

将商笑揽进怀里,商君的眼眶也有些湿润。

秦修之上前将商君揽入怀中,轻拍着商笑的肩膀,温和而坚定的声音缓缓说道:“笑笑,我保证,会好好照顾她,让她幸福,相信我,好不好?”

商笑用力的点头,姐姐受的苦够多了。他一定会幸福!

“君!”不高不低的男声,在不远处响。

商君抬头:“三儿?”他站的有些远,海风将他的黑­色­劲装吹得啪啪作响,双眼如一汪深潭,眼中只有他。

看着远处的萧纵卿,秦修之对着商君轻柔一笑,轻轻松开手。

商君感激的看向修之,抵声说道:“等我。”

修之含笑点头。

萧纵卿怔怔的盯着海天相接处,脸上没有表情,看不住他在想什么,商君缓步走到他身侧,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久久,萧纵卿略带沙哑的声音幽幽响起:“其实,我还是很不服气!我也一样可以照顾你,给你幸福。可惜,我没有这个机会。”

商君沉默。现在在说什么又有什么意义,他注定是伤了他,负了他!

萧纵卿忽然转过身,商君落入了一个紧窒的怀抱中,拥得他有些疼,萧纵卿把脸贴近商君的脖子,感受着最后的温暖。

这次,商君没有挣扎。

“答应我,一定要幸福。”带着他的幸福,一并幸福着。

压抑的抵吟声闷闷响起,商君颤抖的手回抱着这样深受他的男人,嘴里只能回一个字:“好”

…… …… ……

三年后

“画师,您能不能快一点。”

连天碧海,阳光穿透云层,应和浪花,微风携带着海水的咸味,佛面而来。本来行赏着生活费风逐浪,是一件风雅之事,但若是这样傻愣愣的站了两个时辰,就不那么好过了。尤其,身边的佳人还顶着大肚子,难怪一向淡定温柔的男子,也忍不住催促了。

年老的画师额上满是薄汗,手上不敢停滞,连连说道:“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环着偌君的腰际,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休息一会,修之抵声问道:“累不累?不如休息一会。”

轻轻摇头,偌君回道:“还好。”她还没这么弱。

放下手中画笔,常舒了一口气,画师笑道:“画好 ,请皇子殿下过目。”

两人走到画作前,偌君微微皱眉,这也未免失真吧,她脸上的疤痕被画师画的仿佛是特意勾画上去的装饰一般,颇有几分美感。修之满意的点头叫好:“嗯,画得很好。”几年过去,君脸上的疤痕淡了很多,但是始终也未能除去,反正他觉得很好看就是了。

反正都已经画好了,偌君微微一笑,也懒得纠结于此,让看球 画的人觉得她很好,也是一种慰藉。提起笔,想在画卷上留几句话,忽然想到什么,偌君问道:“修之,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好呢?”

修之无所谓的笑笑:“你是一家之主,你说的算。”

偌君受不了的瞪他一眼,凡事这种难以决择的事情,他就会说他是一家之主了!在海域,她还不能否认……

想了想,偌君笑道:“不如让他姓‘秦’吧。”

“姓秦?”修之一怔。

“当然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一定要随父姓啊!”她知道,修之虽然改姓西烈,在他心里,他仍旧是怀念秦这个姓氏的,那是他父亲留给他的礼物。

将偌君佣进怀里,修之轻叹道:“君,谢谢你。”他何其有幸,能得妻如此。

听 着修之怦怦的心跳,偌君抵喃道:“叫秦什么呢?!”

拉着修之的手,扶上隆起的腹部,偌君说道:“修之,我们能在一起,要感谢舒清的帮助和三儿的成全,不如给孩子也取qing这个音为名。就叫……秦倾!男孩女孩都可以用,好吗?”

修之微笑:“好!”你说什么都好。

…… …… ……

忽如一夜春风来

千树万树梨花开

数百棵妖艳的白梨沐浴在春风下,雪白芯蕊无限妖羞,几片调皮的妖花随着清风飘摇而下,飘入敞开的窗棂中,书安前,一袭黑衣长衫,键硕挺拔的男子正举着一副画作,细细的欣赏着。

海上碧波连天的,蓝天宁静致远。深浅的绚蓝,让画作纯净清雅,画卷的中央,是一对壁人,男子一袭青衫,温润如玉,女子素衣罗裙,飘逸洒脱,高高隆起的腹部说明女子已经身怀六甲,男子将她护在怀里,两人鹣鲽情深。

看向画作下的几行小字,黑衣男子嘴角不时扬起:“秦倾?好名字。”他们的孩子,若是男子,必有倾世之才,若为女子,也必定有着倾城之貌吧。

一片落花飘散,正好落入画卷之上,遮住了女子美丽的容颜,男子温柔的将落花拾的起,眼光始终不能从女子身上移开。

“萧纵卿,你给我滚出来。”忽然,门外一声妖嗔传来。

萧纵卿手上一僵,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欣赏着手中的画卷。

“别以为做个缩头乌龟就没事了,你给我出来!出——来——”嘹亮的咒骂一声声突破耳膜,刺激着某人的神经。

死妖女!把他的仁慈当成好欺负了!!

倏然起身,萧纵卿气得额上的青筋暴起,高大的身影夹带着怒火,迅速消失在书房里,只剩下微风携着画卷轻轻摇摆。画上的人,笑得幸福而甜蜜,就如同窗外的满园梨花……

又是一年春天了。

剧终

番外 三儿情定篇

今日是萧家三公子的大婚之日,天城内,所有的客栈酒肆,全部免费招待,吃多少喝多少,都有萧家付账,这样大的手笔,除了皇族之外,也只有萧家了。

紫檀老木所制的门堂,恢宏大气,贵气逼人。四排大大的红灯笼高高挂起,将萧府门前照的一片光明,两只守财进宝的玉雕灵兽胸前挂上了两朵大红花,有些可笑,但却显得很喜庆。随处可见的红绸,鞭炮留下的残红,将萧府映衬的喜气洋洋。

萧家扑人引人领着客人进入内堂,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两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萧家大门外,简朴的装束,与周边衣着华丽的宾客和奢华的气氛有些不服,但是却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妥,眼光也都不由自主的追随他们。

被迫安排 着大门外把手的流光,看清二人的脸,赶紧恭敬的迎了上去。

大堂内,从满为患,都等着能配的上萧家三公子的女子到底是哪家小姐,萧纵卿一身红衣蟒袍,意气风发,俊朗的脸上洋溢笑,流光匆匆走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萧纵卿先是一愣,之后一脸狂喜的向后院走去,也不管一室的宾客。

大堂被人声鼎沸,后院的布置的喜庆的新房内,却是……一片狼籍。

大红盖头被斜斜的丢在床上,缀满珍珠的黄金凤冠,也被遗弃在床角,眼里的霞帔更加凄惨的从床上滑落到了地上。一桌的珍馐佳肴前,一只忙碌的手在各个碗碟里穿梭,忙得不亦乐乎,身旁的酒杯被弃之不用,纤手抓起酒坛子,豪迈的喝着酒。

不一会,颜芮终于吃饱了,抹­干­净嘴边,满足的长舒了一口气……

妈呀!成亲真不是人­干­的事!!

一大早忙活到现在,又是梳洗打扮,祈福迎亲的,待会还要拜堂!!她可不可以说,不玩了!?

呜呜呜呜……

那个凤冠起码有三十斤重!带得她头都痛了,她还是会武功的,要是普通的女子,脖子估计会断掉吧!!

想到待会还要带上它,颜芮心里直打鼓,她坚决不要再受这种罪了,麻利的将身上挂满的黄金、美玉全部接下来,当手触摸到衣襟中,­鸡­蛋大小的血琥时,颜芮脸上扬起了今晚以来,第一个甜蜜的笑容。

她和他,就是因为这块血珀相识的吧,想起两人初见时的火爆,颜芮再次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是一年前的夏天吧……

萧家的产业涉及之多,萧纵卿都有些记不清了,二哥的身体越发的不好,萧纵卿终于还是接下了家中的产业,走到天城最大萧家当铺前,还未进去,就已经听见里边出来女子尖锐的叫嚣声:“你个死老头,懂不懂什么是好东西啊!这可是千年血琥!!你才出五十两!”

瞪着高台后,一脸“尖酸刻薄”的老头,颜芮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她从家里带来的钱都用完了,她也举来当师傅送她的千年血珀救急,等师兄送钱来了,她说法可以赎回来了,谁知这个死老头居然讹诈她!!!五十两!有没有搞错啊,换做平时,五千两她都不卖!!

掌柜不为所动,哼道:“我说姑娘,这里是当铺,在我眼里,你那东西就值这个价钱,要当就当,不录请便!”压低价钱是当铺的行规,真是不懂事的小丫头!

掌柜高高在上的样子,把颜芮气得半死,叉着腰,颜芮指着他就大骂道:“什么狗屁当铺!本姑娘要是不是正好缺钱,也不会来当了,你还乘人之危的刻意压价,根本就是­奸­商!!”

这小丫头还来劲了不是!!她在这撒泼,他们还要不要做生意?这种人他见多了,掌柜大叫一声:“来人啊,把当仍出去!”

“是。”三四个壮汉,朝着颜芮围了上来。

“说不过就想动手是吧!!”颜芮卷起袖子,叫道:“姑­奶­­奶­会怕你们?来啊!我把你这家黑店给砸啦!!”

话音才落,几个动起手来,颜芮自小与师傅学武,虽然平时偷懒惯了,不是师兄们的对手,但是对方几个家仆,还是游刃有余的,三两下,几个人就被她撂倒在地。

越想越恼,颜芮­干­脆将当铺内的花瓶瓷器砸了个遍,让你们还开黑店!!

掌柜吓了一跳,想不到这小丫头还有两下子,正准备到后院叫人,一道暗黑的身体极快的闪了进来。

颜芮一惊,两人只过了几招颜芮就知道,自己碰上高手了,果然,十招之后,她被反剪双手,压在木椅上。

这人的手就像铁钳一样紧紧的束着她的手腕,疼得颜芮大叫起来:“疼死了!松手!!”

流光脸­色­微冷,根本不理会她的叫嚣,等着萧纵卿的吩咐。

高大的声音走进室内,掌柜一看来人,赶紧迎上去,恭敬的叫道:“三公子!”他怎么这么倒霉,出了这样的事情居然被三公子看到!

萧纵卿黯沉的眼扫过一地的残片,冷冷的问道:“怎么回事?”

掌柜暗暗咽了一口水,解释道:“这位姑娘来当物件,嫌我们开的价低,就出言谩骂,还动手砸店。”

“放屁!”手别扭得生疼,颜芮气不打一处来,吼道:“是谁先动的手啊!我当的可是千年琥珀,你们就出五十两,不是黑店是什么!!”

简直是恶人先告状!!“放手啊!痛死啦!”

萧纵卿终于看向这个给压在椅子上,还不忘叫嚣的女子,一身鲜艳的条纹刺绣的衣衫,短短的裙子,两条修长的腿缠着黑布,脚下是一又嫣红的长靴,长长的发辫垂与胸前。

看打扮,女子应该不是沧月人,喷火的灵眸正狠狠的瞪着他,恨不得扑上来咬他一口!萧纵卿有些好笑,她这个样子,真你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

忍不住就是想要逗她,萧纵卿走到她身旁,斜睨着他,冷哼道:“我这里是当铺,不是善堂,你嫌价钱低,可以走,砸了我的东西,可是就要赔钱了。”

“欺人太甚,明明就是你们先动的手!!”颜芮快气炸了!!亏他长得还人模人样的,居然这样是非不分!!难怪他会开这样一家黑店!!赌气的不肯妥协,颜芮叫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他要好怕命做什么!?觉得这女子还真是有意思,轻轻摸索着下巴,萧纵卿故作思考的回道:“没钱?那就拿琥珀充数吧。”

掌柜一听,赶紧将还放在典当台上的血珀交到萧纵卿手里。

“你你你你……你这个强盗!土匪!路霸!!把琥珀还我!!”如果可以,颜芮真想一口咬断他的脖子!!

形容词还不少!她越是叫嚣,萧纵卿越是觉得有趣,把玩着手中的血琥珀,纯净剔透的质感,暗红的流光若隐若现,却是一件好东西,放在手中掂掂,萧纵卿随意的说道:“东西勉勉强强还不算不错,就算值一百两吧,砸了我东西,起码也要赔个六七十俩,掌柜,去帐房拿四十两给这个姑娘。”

“是。”掌柜跑到后面的帐房,不一会,拿个一袋银子出来,放在颜芮身边。

“谁要你的臭钱!!还我琥珀!”颜芮看也不看钱袋,挣扎着要站来,她今天死也不会把血珀当给这个该死的男人!

捏着的下巴,萧纵卿微微俯下身,墨黑的眼直直的看进颜芮的眸中,微冷的声音带着挑衅,幽幽响起:“它现在,已经是我的了。”

他的眼睛真漂亮……颜芮有些恍惚,下一句话立刻将她拉回现实……

“流光,把她丢出去。”

“是。”

当铺门口,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被仍了出来,身边还有一小袋银两……

每次轻抚着血珀,颜芮都会忍不住想笑,从那以后,她和他就接下了梁子,她三不五时的找他麻烦,但是每次不是被他丢出府就是被整的一塌糊涂,最后,没有办法了,她只有用蛊毒,成功让他中蛊之后,她又不忍心看他受蛊毒侵蚀的痛苦,死乞白赖的要帮她解毒蛊……

一碰到他,什么事情都乱了……

前院的喧闹声不时传来,勾引着她,外面一定很热闹吧,她可不想一直被关在这,偷偷出去晃一圈,应该没事吧……

­奸­笑几声,红影利落的窜了出去,新房里,只剩下凤冠霞帔,珠宝玉石与烛火相辉映……

…… …… ……

后院

急冲冲的赶来,待看清眼前含笑的看着他的两人人,萧纵卿还是不敢相信的笑道:“没想到你们会来。”两个月前,托商家的船队给他们送去喜贴,他以为他们不会来了,比较商队是三个月出一次海域,想不到,他们居然真的来了。

商君和修之最看一眼,笑道:“你的大喜日子,我们怎么能不来呢?”在他心中,三儿始终是她最好的朋友,甚至在她心中,他早就如同她的亲人一般。

商君今天或许是因为方便,还是穿着一身男装,他也看的习惯了,一别四年,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岁月都没有在他们脸上留下痕迹。

感慨的一笑,萧纵卿奇道:“小倾呢?”

一年前就听说商徨了一个可爱的女儿,有这样美丽的母亲,那孩子将来必定倾国倾城吧。

商君好笑的回道:“路途遥远,我没让她来,她现在整天腻着舒清,都快忘了谁才是她娘了。”

多年不见,她还是有睦不同的,以前的她不会笑得那么柔美,不会笑得这么轻松,看了一眼实在默默站在一旁,含笑凝视她的秦修之,萧纵卿相信,她是幸福的。这样就够了,不是吗?!

萧纵卿好像有些出神,商君故意问道:“你的新娘子呢,我们还没机会见呢。”

她想看看,是怎样的女子融化温暖了三儿的心。

回过神来,萧纵卿就看见一道妖俏的红影偷偷摸摸的从贴着树丛,小心翼翼的往外跑。

“颜芮!!”

萧纵卿怒吼一声,朝着那道红影走去。

忽然响起的叫声,也让颜芮如遭电击……

他不是在前厅吗?怎么会在这里!!呜呜呜,她才刚刚跑出来耶!

一把拎起住她的衣领,萧纵卿寒声说道:“给我解释一下,你是准备要逃婚吗?”

颜芮咽咽口水。轻咳一声,献媚的笑道:“人家怎么可能逃嘛,里面无聊死了好不好!!我出来透透气!”

人家?萧纵卿轻轻挑眉,每当她心虚的时候就会说这个词儿!

颜芮努力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在她“可怜兮兮”的目光攻势里,萧纵卿还是无奈的放开她的衣领。

这时,商君和秦修之也走了过来。

“哇~~~”

盯着月华下,缓缓行来的两人,颜芮惊叫道:“好俊哦!!”

一个如清风般清雅温润,一个如慕云般清扬洒脱。

迎上前去,颜芮大方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叫颜芮。”

“商君。”

“秦修之。”

商君挺喜欢这个直爽利落的猫样女子,感觉在她身边,都会被她的热情点亮一般。

“咦……”近距离仔细看了一会,颜芮低喃道:“你们好眼熟哦!”在哪里见过呢?!

想了好一会,颜芮终于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是萧萧房间里的那幅画!!”那可是他最宝贝的东西,谁都不能碰呢!!

直勾勾的盯着商君看,颜芮奇道:“但是……你……你是女子?”她记得画上的她,明明穿着女啊,但是现在他穿着男装,真的好俊好俊好俊,真的是女子吗?

萧萧?这是他们之间的昵称?!还真是有意思呢!商君看了一眼被晾在一旁,脸­色­已经越来越暗的萧纵卿,商君忍住笑道:“我是。”

又将他们两人看了一遍,颜芮点点头,兴奋的说道:“嗯嗯,你们好配哦。”

这两人站在一起,就是一副画,不管是什么装扮,气质使然!

“要不要给你们准备点酒菜,慢、慢、聊啊!”萧纵卿站在她身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颜芮开心的点头笑道:“好啊好啊。你去准备吧!”她对他们好好奇哦!!

“颜——芮——”他还没和她算她偷偷逃跑的帐,她居然敢如此忽视他!

颜芮傻傻的回头:“­干­嘛?”显然,她不是很明白什么察言观­色­……

“啊!”一声惊呼过后,她被萧纵卿扛在肩上。

这时候,终于搞清楚状况的颜芮大叫道:“萧纵卿你放我下来!!” 好丢人啊!!!

“失陪。”向着商君和秦修之点点头,萧纵卿抗着一直扭得像只泥鳅一样的颜芮,朝着新房的方向走去。

“快放我下来,不然我咬你哦!”颜芮一般威胁着,嘴上也,没闲着,狠狠的咬上萧纵卿的后肩!

冷哼一声,萧纵卿的脚步不但没有放慢,反而刚更快的朝屋内走去。

“呜呜……萧萧,放人家下来嘛!!”

声音越来越远,甜蜜的气息确实越来越浓,秦修之低笑:“真是……甜蜜的一对,看来拜堂的时候要推后不少。”

商君欣慰的回道:“嗯,那女孩子,和三儿很般配。”她,能带给他热情,那时三儿本身就有,却被他迎制的情绪。

轻轻执起商君的手,秦修之叹道:“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虽然商君从来不说,但是他知道,在她心中,总觉得自己亏欠了 萧纵卿,今天过后,她应该释然了吧。

缓缓点头,轻偎近秦修之怀里,商君低喃道:“嗯,还好,大家都是幸福的。,”

月如心弦,风若焦糖,这一天,满堂宾客一直等到子时,拜堂仪式还是没有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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