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下下有奏节的拨弄,跃动的青雷化作纯净的阴阳之气,消隐在莹亮灵活的手指间。羽仔细看着这些美丽的光点,体会雷术散开时的轻微震鸣,努力地想要从中找出点什么。
找了这么久,连神识都已出体三分,还是看不出端倪。那些四散崩开的雷符,被自己一个个拉过来透了几遍,但雷符一散,阴气还是阴气,阳气还是阳气,中间连半点异常也没有!但为何偏偏在收它们的时候,收得那么提心吊胆呢?
长老如果醒着,定然会告诉自己何以如此……
少年用力咬着下唇,嘴角的翘涡拧作两条坚定的小沟:顾不得了,就这么办,虽然盘师说神识完全出体危险得紧,但现下是要救命的头等大事啊!
羽挪开几步背靠山壁,轻轻推醒腕上的不丢,解开它放在身边,然后做了个闭目修炼的动作,再指指洞口。聪明的小家伙打个哈欠,老老实实守在那里。
羽微微一笑,手捏印诀,下一刻神识就已钻到外面来。好些日子没痛快出来玩玩了,颇有点无拘无束的舒畅感。
这样看过去,长老体内的光华可凌乱得很。凭着这么久的神识出体经验,羽已能感受到身边修炼者的灵力状况,正常的,传来都是平和节律的振荡,虽说未必看得见,但也能感知大概的形状。现在看长老的灵气光华,虽然也有些强大的波动,但阴阳紊乱、神魂颠倒,真是平静中暗含着不可知的危险。
嗯,自己的感觉确实没错,如果再不停地御风收雷,这些灵光会越来越零散,势必会撕得长老的经脉魂魄支离破碎,那后果可当真不敢想象。眼下,愈动而愈出,愈出即愈乱,幸有收服鹰雷的领悟在先,羽的神识只是默默守在多思榻边,静待其变。
终于,又有一丝清风蓄积了足够气力,挣扎着飘出了老巫师体外,它快活地飞旋着,想要撕碎此界中的某些物事。没想一团凝若炼|乳的白光早就伺在一旁,那风儿正说激扬而去,已是一片白蒙蒙的光华裹了上去,一息不到,那道白光反推着清风,没入它刚刚好容易才逃脱的所在。
羽的神识,附在自己的寒玉髓气之后,来到那些风雷法术的出处。
喝!原来长老体内的凌乱之气就是你们!这些都是些不成形的术符,不是少了阴划,就是缺了阳桥,东一堆西一簇,只管到处游荡。自己灵力过处,这些术符都蠢蠢欲动,或是想要汲取一点气力过去,或是想要融化加入进来。
但不论怎样,术符们不过是摆摆样子、动弹几下而已,似乎还有一种力量,躲在某个地方,约束了这些术符,让它们只能遵从这力量的吩咐活动。
奇怪奇怪,羽又想去挠挠头。巫师施法最讲究神念单纯,岂能容体内有外力介入?莫非是什么东西趁长老昏迷时侵入进来了么?但自己一直守护在旁,断不会有这等怪事发生。
少年茫然无措,神识只好在那里发呆。正没计较,忽然心念一松,方才施来消解风刃术的那道灵力脱了掌控,自顾自跑了,眨眼间就在一堆散乱的术符中没了踪影。
羽暗暗称奇,急忙摄住气机跟了过去。
毕竟是自己的灵力,虽说只有微弱的踪迹可寻,但羽瞬间就重新抓住了那团白光,羽心中有感,没去刻意收回,任着它在前面窜动。
转了一会儿,少年发现,原来自己的灵力也缀着什么东西跑。隐约半点烁烁黑光,可能是小段的风符。那破残的术符精蹦得很,左躲右闪,总不愿让巫师的灵力跟来消解自己,只管望术符堆里猛钻。
绕了几大圈,眼看被白光逼得没了退路,那黑光倏地停下,明暗颤动反复数次,再一看,竟消失不见了!
而追捕风符的灵力一直守在近处,刻意等那风符消失时,才快速扑过去,跟即也消失在那里。
摄气的灵意颓然而返,羽的神识惊讶得无声叫了下:啊!这,这算什么,那道灵气莫名其妙地,已经不在此界之中了!自己的灵力何时有了这般遁空而去的神通?
羽的神识在那处虚空附近徘徊查探,大惑不解。没道理没道理,跳出天地五行的束缚,彻底消隐本相,那是大神一样的本事,自己从来听人们说起,可见也没见过!咦?等等,自己好像见过的,而且就在前晚!
那是在大盘营地中,长老教我如何使唤玄玉指环骗那些烈山坏人。当时指环儿自行腾空升起,还放出封印虚空吓了烈山人一大跳!对对,就是那样的感觉:身处的界域中忽的开了个缝隙,可以窥见另外一处异空,那里奇异深奥,能够吸纳任何物事。
是呵,那风符情急之下逃进异空中,自己的灵力也晓得继续追过去,这些怪事,莫非和那指环儿有关?
主人心中存了此念,通灵的玄玉神器哪里还会矜持!早将一缕意念渡过来,在边上跳跃翻腾,得意摇摆,要把自己的神通展现出来!
羽欣喜地感受着神器的天真可爱,忙将心中的不解向它问询。那神器也不会说话做答,但知道主人要想去那异空中访探,于是那缕意念乖乖地站在某虚空处,等着主人颂念启发封印的术语。
这神器高兴,主人终于发现了自己本事,也没想想,这里是多思老巫师的体内,若启发了封印之空,那还得了,岂不会把老巫师神魄肉身,半点不剩全给赔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