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鬼就问：“方才我问你，你的血是否的确有过人功效，你尚未回答我。”

卫小蛮便老实相告：“我自小身上这血就有些奇效，可治一些奇难杂症，要说起死回生的话，那就过了。人的性命是上天给的，该当什么时候陨灭，便是什么时候陨灭。有句话说的好，阎王要你三更死，如何留人到五更。我也没有和阎王夺人的能耐。”

那女鬼听了，已露出欢喜：“能有这样的本事已经很足够了。”

说着，往卫小蛮的跟前一跪：“求姑娘成全。我在这世上已无牵挂，唯有一件事。我有一个女儿，如今正奄奄一息，只要姑娘肯送鲜血两滴便可以救活我可怜的女儿，求姑娘成全！”

她一边说，一边叩首。

卫小蛮竟不敢相信的望着她。她有女儿，她是后宫之中的女人，她并不单单只是一个女官：“你是......你是谁？”

那女鬼便说道：“我是先帝的一个妃子，并不受宠，然而因为知道后宫中隐秘的一些消息，最终落到惨死的下场。我的女儿敏月更被丢到宫外，成了丞相孟不得家中的一个婢女。前不久，我在冷宫之中见到了她，她被蛊毒所害，几近丢掉性命。陛下在时，尚有人送些饭菜维持性命，可如今陛下亦不知去向，我女儿她......她正是在等死啊！”

女鬼一边说着，一边哭了出来，哭声入耳，听来凄厉可怕。但是在卫小蛮看来，却是凄楚可怜。她想要伸手去扶她，无奈不得动弹，无可奈何的扯着嘴皮笑了一下：“我即便是愿意帮你，又能怎么样呢？眼下我是自身难保。”

女鬼便道：“只要姑娘愿意，只要姑娘肯相信我，我只取上两滴鲜血叫我的女儿吞咽下去，并不会伤害姑娘。”说着，她就要上前来。可是立即被那一道白光弹了出去。女鬼的一只手立即虚虚实实，像是要就此消散了似的。

“我倒是忘了告诉你，即便你能够跨过我设下的这道结界也难从我身上取走一滴血。我的血虽有治百病的功效，对于鬼怪来说，亦有十分强大的净化之力。假如未经我施咒便接触，恐怕会因此而灰飞烟灭。”

那女鬼躺倒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她勉强起身，问道：“那怎么办？”

卫小蛮摇摇头，靠在墙壁上不得动弹。女鬼也起身坐在卫小蛮的边上：“敏月已支撑不了多久，再这样拖下去，我便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走上我的老路。”

就在女鬼垂头丧气的时候，卫小蛮倒想到一个人，她喊了一声，问：“不知道你怎样称呼，我这里倒有一个方法，不管有没有用，暂且说出来咱们商量一下。”

女鬼听了，立刻抬起头来，她理了理自己长乱的头发，正式道：“我乃先帝爷的惠妃，你只管唤我惠妃也就罢了。家中的小名我不愿再提，以免将我后半生的顾忌凄惨玷污了我那美好的年少时光。”

卫小蛮就应了，自己介绍自己道：“我姓卫，师父起名小蛮。惠妃，不知你能够在这宫中怎样行走，我想要你往奉达宫去一趟，找一个人。”

惠妃就道：“我虽然被人困在水井之下，只好在这水井附近行动，但是我在宫中许多年，成鬼的时间也有十多年，还是有一些办法。你只管说，为了敏月，我没有什么办不到的。”

卫小蛮点头，便让她靠过来，在她耳朵边上轻声说出了一个名字。

陆倾城见那太医出来了，忙过去问：“怎么样？她伤得严不严重？有没有性命之忧？”

太医将东西放下，跪下磕了个头，禀告道：“弗月姑娘只是受了点儿皮外伤，不要紧。只是额头上留疤是免不了的了。”

陆倾城不在意道：“死不了就行。还管什么留疤不留疤的事情！来人，送太医出去。”

她自己转道里边来，有遣退了所有下人，自己坐在弗月的床边上。冷硬的脸庞上露出了几分复杂的颜色。

“你为什么总是要跟我作对？替那样的人求情保命，为了什么？为了在赵濯江勉强表现你是一个好女人，心善的女人，来衬托我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吗？我不是一个好东西，你也不该是一个好东西！咱们是一体！我得不到的，你也不应该得到。我该被人唾骂憎恨，你也应该被他唾骂憎恨。你说过的，只要我不肯放下，你就一辈子陪着我，直到我放下。所以，别死，你一死，这世上就只有我一个人坏，他也只会恨我一个人。再没有别人陪着我了。”

她说着，忽将弗月的手握了起来，盖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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