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早没说话。
她是在孤儿院长大,性子要强,受了不少苦吃了太多亏。对朋友真诚,却屡屡遭受背叛。
裴少虞跟她才认识几天,就想要了解她的不堪?他算什么玩意儿!
不等她转身离开,裴少虞迟疑的嗓音响起。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不是裴家的亲生孩子。”
姜早脚步一顿。
“爹娘捡到失忆的我尽心抚养,他们待我很好,砚书和溪溪出生后,也不曾苛待我,甚至把我写入族谱,视我如亲子。”
裴少虞浅笑:“此事别告诉溪溪和砚书,人小鬼大的两个孩子,我怕他们会多想。”
姜早知晓他在用苦肉计。
难不成他以为说出他的过往,自己就会共情他的苦难?她偏不!
姜早的嘴角高高扬起,突然恶劣盯着他:“若有一天,你的亲生爸妈来找你,你会认亲吗?”
“裴某以冠‘裴’姓为荣。”
姜早不死心,继续追问:“即使他们很有钱?
万一你是某个大官的儿子,认亲直接平步青云,成为圣上眼前的红人,还能抛下两个拖油瓶,你不心动吗?”
他正色道:“养育之恩大于生育之恩,是爹娘不辞辛劳抚养裴某。
至于官位,若裴某在意世俗,也不会选择回到偏僻戌城,当一个小小的县令。
更何况,爹娘临终前将弟妹托付于我,是对裴某的信任。
裴某若为身外之物、世俗虚名辜负他们,死后无颜见二老。这话,还请不必再提。”
姜早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这人真是正的发邪。
好吧——要不是看在他人品好的份上,自己也不会尽心帮戌城。
“再者,史书上有记载我找到亲生父母吗?”
姜早摇头:“没有。”
“看来,我始终是以‘裴’载入史册。”
裴少虞笑了起来,脸上的酒窝并不明显:“倒也不枉此生。”
看着他脸上的笑意,姜早默默咽下吐槽。
史书上,这个时间点他已经跟戌城同归于尽了,更别提找到生身爹娘。
“哎……”
她长叹一口气。
心口那股无名之火还是积郁在心口。
“若你烦闷,可否对我坦言?”
姜早摇头:“我不像你一样幸运。”
她吃了太多苦,嘴巴尝不出甜,现在已经说不出了。
“幸运吗?”裴少虞的嘴角略带苦涩:“也是,跟大多数人比,在下称得上幸运。”
姜早扭头看向他,正好撞上那双深邃的眸。
她的心一跳。
从这话,隐约看到裴少虞孤独的少年时代,跟她是何其相似。
不知怎得,她竟鬼使神差开口:“我是被人抛弃的孤儿,被人养在孤儿院里。”
她比划了一下孤儿院,继续道:“院长阿姨人很好,也很照顾我,但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裴少虞见她没深说下去,也不追问。
有时候,沉默比穷追不舍更适合。
“其实也就那样,都是过去的事,不提了。反正我就跌跌撞撞长大了呗!”
姜早耸肩:“我以为我天生命苦,生来就是克爹妈的,从小就没感受过父母的爱也不在意。
但是、但是为什么要找到我……”
那时候,她真以为自己被上天眷顾——她有父母了!
结果……姜父姜母连姜家大门都不让她进的场景,姜早还是眼眶一酸。
“不觉得委屈吗?”
她最怕别人的关心。
没人关心,她觉得自己不苦,日子照样过下去。
一旦有人问她,她就自己的命好苦,像她的未来一眼望不头。
“哼……”姜早迅速抹了泪,故作轻松:“这种事,有什么好委屈的,谁在意啊!”
每当在新闻头条,看见首富姜家为爱女姜糖做了某某事。
报道附带的照片:姜父慈眉善目看着姜糖,姜糖宛若不谙世事的公主,两人被誉为‘最佳父女拍档’。
上面的笑刺痛她的眼睛。
姜早总在想,站在姜父身边的为什么不是她?